方泽天无奈摇头,“你可知道十年前A市发生的一场水上特大爆炸案?”
“……好像,”杜力军摸摸自己快变成秃瓢的脑袋仔细回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我还记得当时是说局长的儿子中枪落入水里差点儿死……等等,局长的儿子,难道那个人就是顾……那艘船上的人是……”
杜力军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了,这俩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任凭动了谁都会疯狂的激怒起另一个。
“所以咱们……放任不管?”
“当然得管!”方天泽将钢笔朝桌上砰的一掷,脸上是作为一名首长的正义凛然,“老K那种人绝对不可以流窜到外面自由放纵,现在他迷上了顾宸,死心塌地的跟着,一旦变了心,玩腻了,本性暴露出来,不仅会重操旧业东山再起,就连顾宸也会面临生命危险,他是一头食肉的老虎,顾宸是名好苗子,万万不可栽在他手里!”
杜力军凑近,“首长有主意了?”
“‘飞鹰叼石’计划落实的怎么样?”
“已经在秘密筹备中!”
“我们需要的是一次机会,在顾宸的能力所及范围之外,给老K划进一个理所当然的死亡名单,”方泽天眼神如雕,“对于像老K的那一类人,如若无法捉拿归案,就得必须斩草除根!”
杜力军竖起大拇指,钦佩道:“果然还是首长高明!”
……
一大早,袁廷伸个懒腰,这一觉睡的真美!他慢悠悠的从床上下来,端着牙杯只吹着小曲儿往外走,恰巧碰见了江志涛。
“小涛啊!”
“袁队!”
袁廷笑眯眯的问:“昨晚咱们部队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件?”
“大事件?”江志涛想了想说,“确实有个大事儿!”
袁廷少有的乐上眉梢,“哦?说来听听!”
江志涛见袁廷高兴,他也跟着激动起来,说道:“就是顾中尉他们一队成功抓捕到毒枭黑龙,缴获成吨白粉,掐断了毒品运往H市的重要线路和……”
“你等会儿!”袁廷打断,拧起眉毛问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事儿。”
“不是这事儿?”
“有没有比这个更厉害的,更严肃的?”
“更厉害的?”江志涛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
袁廷不耐烦的说:“关于顾宸还有厨房那个新来的杂工墨彦的!”
“他们?”江志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能有个什么事儿?不是早就走了吗?”
“走了?”袁廷手里的牙杯跌落,“什么意思?走哪儿去了?”
“我听大伟说的,他们队这段时间会跟三队一起训练,因为队长顾宸申请了休假。”
袁廷眼眶炸裂,咆哮道:“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您那个时候还在休息啊?很多人都还不知道的!”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袁廷想去追。
江志涛说:“袁队,别追了,他们五点多就离开了,现在恐怕已经快离开H市了!”
“……”袁廷怅然若失。
愣了半响,袁廷撞开挡道儿的所有人,急忙去查看车辆,发现顾宸果然没有开军用车离开,他是刻意避开众人的视线,一声不吭,做的真绝!
顾宸走了,可是他出不去,即使现在立刻轻易申请假期批示也得两个月才能下来,一瞬间,袁廷忽然发现自己跟顾宸隔了摇摇千重万里。
这天,袁廷真的急了,没有时间考虑任何事情,怒气冲冲的闯进首长办公室,门口的警卫员拦都拦不住。
方泽天一瞅是袁廷,挥手示意警卫员推下去,“来了?”
袁廷气喘如牛,趴在方泽天的桌子上厉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你怎么能够放走他?”
“你说的是谁?”
“少装蒜!”袁廷一圈给桌子垂下个窝。
方泽天也敛起笑容,阴着脸,“袁中尉,注意你的态度!别忘了谁才是上级?”
他站起身推开袁廷这条疯狗,整理整理被圆通扯歪的领口,“我是首长,我怎么做是我的权利,如果你有异议,可以往上面打报告!”
“你以为我不敢?”袁廷面孔可憎。
“我还真就断定你不敢!”方泽天笃信,他是一头笑面虎,越笑越冷,越狠越笑,笑到最后令人毛骨悚然,不明其意,“你真的以为这些年你在部队里面上下打点关系疏通人脉左右利用我不知情?墨彦捡到的对讲机是从哪儿来的?他又是怎么轻而易举拿到车辆轻松离开部队的?”
“……”袁廷愕然,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天衣无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方泽天看穿。
“七年前你提出申请加入部队的时候我持有反对意见,”方泽天走近袁廷说,“你喜欢耍心机玩手腕来那套虚的,可是部队不是这种地方,轮不到你来兴风作浪,你要是真喜欢玩耐不住寂寞,我劝你还是回去做好你的文官,我不介意亲自帮你写申请书。”
袁廷落寞的从办公室里出来,跟刚才进去的样子判若两人,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杜力军,他正心疼的观摩着那辆大型山地越野车,车头已经被撞烂,车身变形,轮子上全是泥。
袁廷早就知道这辆越野车是杜力军的,是他准备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这次特意引墨彦过去也是想利用杜力军的愤怒可以再方泽天面前火上浇油一把,只可惜机关算尽,他们居然还是放走了墨彦那条大鱼。
“杜首长。”
杜力军骤然一惊,“使不得,使不得,袁中尉前面还是加个副字儿吧!”
袁廷呵呵一笑,“那不是早晚的事儿!我可是听说了,这两年方泽天就要被上头调走,他一走,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肯定就能转正了,害怕别人喊一声首长?”
杜力军嘿嘿一笑,被美的迷三道四,袁廷早就琢磨出来了杜力军的性格,软蛋一个,没有主见,副首长是他误打误撞一次执行任务立了头功换来的,瞎猫逮着了死耗子,全是狗屎运。
“这车……”袁廷装模作样的打量起来车子,特别惋惜的说,“哎呀,多好的一辆车啊,怎么被撞成了这副模样?”
“唉,谁说不是!”杜力军急的拍大腿,这样子了送回去人家还给修吗?就算是修了,能跟以前新的一样吗?真是对不住刚考上大学的儿子呀。老K那个杀千刀的,开谁的车不好,偏偏挑了我的!
“多大点儿事儿,别放在心上!”袁廷拍拍杜力军的肩膀。
“能不愁吗?眼看我儿子就要回来了,这……礼物……算是毁了,一切都毁了!”
袁廷瞄了一眼杜力军急不可耐的模样,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等他陷入更加绝望的一层情绪里,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说:“杜首长,这是我一哥们儿开的车店,你把你的车开过去,报上我的名字,他准给你换一辆新的。”
杜力军一听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袁廷,“真的?”
袁廷特有信服度的点点脑袋。
“真是谢谢你啊袁中尉,你人是在是太好了!”杜力军伸手去接的时候袁廷夹着名片的两根手指啪嗒收起。
“你这是……”
“东西你可以收着,不过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些事情,”袁廷是谁?在他这儿,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所有的一切都是利益的等价交换。
“什么?”杜力军木讷的问。
“凌晨三点的会议上,你们都谈论了什么?关于老K,可有计划?”
这一次,杜力军才是真正的张大了嘴,“你是怎么知道的?”
“告诉我,这名片就是你的!”
“行,我说。”
……
马路上,直到彻底离开H市,顾宸的心才稍稍有所放松,墨彦手里夹着烟,嘴角咧开,露出一圈整洁白花花的牙齿,胳膊搭在车窗沿上,烟蒂灰烬随风飘落。
车里放着最嗨的音乐。
“……准备好没有时间不再回头,想要飞不必任何理由,不管世界尽头多寂寞,你的身边一定有我,我们说过不管天高地厚,想飞到那最远最高最洒脱,想拥抱在最美丽的那一刻,想看见陪我到最后谁是朋友,你是我最期待的那一个……”
他们飞跃的没有理由,他们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只是紧密依偎,相互拥抱,爱的洒脱,陪到最后。
他们是彼此倾心的人,他们也是彼此最期待的人。
墨彦一张大手罩在顾宸的后脑勺,想起顾宸在会议室的一触即发的样子颇感好笑,傻孩子,你居然那样明目张胆的保护老子?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傻的人吗?有没有更傻的墨彦不知道,但是这辈子也绝对没有比顾宸对他还好的人了。
“我来开吧,”墨彦缓缓开口,望着不远处即将坠落的夕阳说,“你已经开一天了。”
他揉揉顾宸的肩膀,顾宸在前面一个路口靠边停下,四下里荒无人烟,偶尔传来两声鸟鸣。
“来,换个位置,”墨彦吸了最后一口烟,捻灭扔掉。
顾宸起身,手臂撑着身体在车内悬空,墨彦从下方朝驾驶座方向挪动,二人在车内拥挤的空间里相互交换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