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逼婚之步步谋心》 第一章她是人间惆帐客 这夜,京城微雨朦胧。 四月的天,小孩的脸,人们总是摸不透它到底何时给你来一场磅礴大雨。 淋的你浑身湿透。 华灯初上的街头被这微雨冲刷的干净,一辆黑色奔驰缓慢行驶在这不算拥堵的街头。 车内,坐着一穿着得体套装的女子,着精致妆容,修长的指尖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浑身透着一股子与年龄不符的孤寂与苍凉感。 细看之下,她的眉眼,都是冷淡的。 尘世间,有这样一种女子,遗世而独立不被功名利禄迷了心智,受过世间万物摧残,家破人亡一颗心支离破碎,身处深海淤泥之中却依然想要活下去。 在黑暗中努力寻找光明。 站在悬崖边缘依旧保持骨气。 京城,对她向来不大友好,她胃寒,未带伞,可这深夜偏偏下起了朦胧细雨。 吹得她浑身通凉,伸手按开车内暖气,许久之后,才有所好转。 半路,放在副驾驶的手机跳动起来,她侧眸望了眼,忽视这通来意不善的电话。 前方,等红灯的队伍格外漫长,她停车,平静的眸子百无聊赖向左边移去。 商场大屏幕外,除了会放广告之外还会放各界精英人物采访。 车流穿梭的马路上,有一冷漠女子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目光透过挂着水珠的车窗落在大屏幕上。 上方播放的是京城新锐企业家的采访,男人坐在演播室里,姿态高雅,浑身透着难以掩盖的王者之气,那浑然天成的矜贵让整个京城未婚女性为之癫狂。 他身穿黑色得体西装,有着俊雅的外表,优雅高贵的气质,冷峻的眉目。 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浑然天成的霸气。 可这样一个衣冠楚楚长相俊逸的亿万富翁,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披着羊皮的衣冠禽兽。 温雅浅笑中都有着一颗黑暗沼泽的内心。 良久,女人嘴角牵起一抹不屑冷笑启动车子,随着车流远离了此处。 雨幕菲菲,前方,因为堵车,是一水儿的红屁股。 副驾上的手机契而不舍的持续跳动着。 那侧,远处的半山别墅里,管家拿着手机一边拨电话,一边偷瞄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的男人,一颗心,超数调动。 她急得开始原地转圈,吓得面色寡白,一颗心忽上忽下。 男人面色沉的近乎滴出水来,无形中给一屋子佣人施压。 她目视前方,目光微澜。 倘若人生有悲欢离合,那么她此时,应该属于第一阶段。 她伸手,修长的指甲插入秀发中,缓缓揉捏着。 旁人堵车,是心急的。 而她,是淡然的。 旁人急着回家,她呢? 这个城市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灯是真心为她点亮的。 来往车流中,她像个惆怅客。 离得越近,她那颗心,越是颤栗。 京城鼎鼎有名的磨山半山腰上,坐落了一座繁华古朴的别墅,那座别墅,光是远看,都觉让人颇感沉重压抑。 从山脚到半山腰,十分钟的车程,她开了足足二十分钟。 是车速慢吗? 不是,是她俨然不想归家。 家?与她而言,是个好笑的字词。 她自幼夹缝生存,畏畏缩缩,活的连只狗都不如。 家养的狗尚且还有个家,她呢? 不过是个无家可归之人罢了。 车子尚未停稳,她远远见管家撑着伞迎着路灯迈着急切步伐向她而来。 她熄火,正欲推开车门,却被管家徐黛先一步拉开,举伞迎着她。 “太太,先生回来了。” “砰……,”回应她的是车门被摔的震天响。 吓得徐黛一个激灵。 “太太~,”徐黛举伞跟在其身后,话语异常急切,急切的步伐都微微失稳。 她前行步伐猛地一顿,冷飕飕的视线比这雨夜还低上几度,话语凉薄开口,“你家先生回来了,然后呢?” 徐黛有一秒语塞。 望着她,张了张嘴,在其注视下,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语。 “是想让我跪地恭迎还是想让我阿谀奉承巴结上去?”她在问,话语咄咄逼人。 她浑身戾气伸手,拨开徐黛举在头顶的雨伞,迎着蒙蒙细雨冷着面色跨大步往屋里而去。 屋内,男人紧绷下颌坐在沙发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目光紧锁大门。 光是远看,便能看出这人心情可谓是极差。 她跨步进去,伸手将手中包包交给佣人,而后褪去身上湿漉漉的外套,正欲跨步上楼,只听身后传来冷清清压着怒火的嗓音,“若非你今夜亲自驱车回来,我真该想我是不是娶了个瞎子。” 从她进来到欲要上楼,未曾看他一眼。 他彻夜苦等,却等不来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多看自己一眼。 那种疼痛,简直用言语无法表达。 “很遗憾,未能让徐董达成所愿,”她侧眸,冷飕飕的眸子注视眼前男人,毫不示弱。 屋内,一干佣人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尽想着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 屋外的雨,从朦胧细雨开始洋洋洒洒下来,夜深,雨势变大。 她是京城高官之女,却是继女。 她的生母,因嫌弃她生父不思进取给不起她想要的生活,毅然决然带着她改嫁。 即便她万般不愿,却也无从选择。 这些年,她夹缝求生,步履艰难,苟且的过着自己的人生。 午夜徘回之余,她在哪里,都是外人。 她受赵家庇佑,却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传闻,赵家有一安姓女子,乃赵家续弦所出,虽生的漂亮,但极不受宠。 虽满身才情手段,但也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继女。 他是京城商贾权贵长子嫡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神秘帝国接班人。 京城徐家,光是这个名讳,便让人闻风丧胆。 就是如此一个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男人。 却娶她为妻,且在婚后第二天让她论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她从不觉得这场婚姻是她的救赎,可却也未曾想过在这场婚姻里苟且偷生。 “安隅~,”男人压着怒火,嗓音低沉。深邃得眉眼间尽是阴测测的火苗。 熟识他的人都知晓,对于安隅,他是隐忍的,即便这个无心的女人如何激怒他,他也是压着一腔怒火,怕惹她不快。 她望着他,直视他。 那如松柏的姿态是如此的高傲。 在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面前,即便她是害怕的,却也要硬着头皮与其对视。 二人僵持不下,恍惚间,脚边有一毛茸茸的东西蹭过来,她低眸望去,视线冷漠。 她在想,这狗,怎还活着? 这只狗,自打她入磨山别墅来便在了,她本不是什么喜爱动物之人,都说爱屋及乌,那讨厌一个人是否连带着讨厌他的狗? 安隅想,是的。 她讨厌徐绍寒,所以连带着觉得徐绍寒的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猛地,抬脚,伴随着汪汪叫声,那只狗已经躺在了几米开外了。 她冷漠的面庞上尽是嫌弃。 “安隅~,”徐绍寒的嗓音已经怒火丛生,瞪着面庞看着她。 第二声比起第一声更为寒冷了些。 显然是对于她迁怒狗的行为感到尤其不满? 几米开外,被踢出去的狗快速爬起来,似是及其害怕,嗖的一下不见踪影。 随之而来的,是这个女人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客厅。 ------题外话------ 推荐不言完结系列文:权少抢妻:婚不由己 总统谋妻:婚不由你 此文占坑、更新时间待定,感谢大家的厚爱与支持。 徐少的故事,看过总统的人都知道一点,这是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步步谋心的故事。 【z国徐家四太子的办公室里,常年挂着一幅已经失了色彩的毛笔字,那是一幅苍劲有力的小楷,上头写着【偏安一隅】 友人询问,他浅笑温雅告知;我爱人名字的出处。】 新文,欢迎留言踩坑、 第二章市长继女“安隅” 2007 年5月,一场轰动全国的联姻在首都掀起了狂风暴雨,首都徐家,在世人眼中,是顶尖豪门的象征,更是权利的顶峰,百年世家,底蕴深厚,控住权利命脉,是站在金字塔握有权杖之人。 而徐家四少,天生贵胄,他的出生便已决定此生命运,首都徐家此辈四人。 徐绍寒乃徐家最得宠的存在,传闻他手中,紧握徐家命脉,z国经济命脉乃他一手把控。 国内外经济贸易战争由他亲自掌舵,徐家……政商一把抓,而徐绍寒,无疑是个将金钱握在手里拉开权利游戏之人。 可正是如此一个身价不菲,身在权力中心的官宦世家子弟,却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且还是拖油瓶的继女。 此举,犹如深夜悄无声息的地震,动荡了整座城。 赵徐两家的联姻,成了整座城的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谈的是徐绍寒,笑的是安隅。 传闻徐家四少,惊才绝艳,手段高超,才智惊人,倾慕他的女子如同过江锦鲤般连绵不绝。 放眼全国,想高攀进徐家的女子数不胜数,这些女子中,有世家小姐,有商鳄大亨之女,更省甚是有名门望族之后,但这其中,并不包括她这个首都市长的继女,安隅更甚是从未想过会嫁给徐绍寒这样一个人物,这个身处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 如他这般长相俊雅气质高贵的男子,除去家庭背景,就单单是个人长相都能引的路人频频侧目。 婚前,安隅见过徐家四少两次,她并不否认,这个男人,光是那挺拔如松柏的背影,便足以让人感叹上苍当真是及其偏心的。 抛去此时安隅对徐绍寒的偏见,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男人在商界绝对是个响当当的存在,他的雷霆手段让人闻风丧胆,对于敌人,他惯是快起快落,让人在招惹他之前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徐绍寒本人,除去事业不谈,做的最好的便是慈善,徐氏集团旗下有自己独立的慈善机构,且行善范围广阔,被其恩泽过的人无一不夸赞他是菩萨转世。 可此时、在他的妻子看来,即便是菩萨,他也是这世间最为恶毒的黑心菩萨。 偏见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即便以前我觉得你这人千般好万般好,但倘若是撕开面目,便恨不得再也不曾认识过的好。 初见,她是赵家继女。 二见、她是徐家准儿媳。 再见、她是他的妻。 一场婚礼、让旁人对这个“继女”的说法,又多了一层。 她本是深渊底处一个苟且偷生的平凡人,却因他,被大众言语所戏谑,成了众矢之的。 而将这一切加诸到她身上的人,不仅不知悔改,且还变本加厉将她踩入谷底。 让她将那脆弱不堪的一面摆在世人面前,供人瞻仰,让这个城市里的无数人都在看她笑话。 婚前,她是安隅。 婚后,她是拖油瓶,是徐家娶进家门却不受待见的四少夫人。 五月7日之前她是一个平常人,如今呢? 首都的圈子,层次分明,那些与赵家不熟的人本该是不应该知晓她存在。 可现如今?首都从人到牲口只怕是无人不知她安隅这号人物了。 即便是没见过,也道听途说过不少,只因、她盛名在外。 流言蜚语如同刀子似的戳进她胸膛,何其残忍? 那些流言蜚语啊!如同长着利爪的鬼。 撕扯她,抓挠她,一半将她往谷底踩,一半将她往高台上拉。 让她血淋淋的站在阳光下供世人指点。 安隅想,她上辈子,应该是挖他徐家祖坟了, 首都众多豪门贵女,世家小姐的心可谓是在婚礼当天碎的一塌糊涂。 而她们及其默契的将这过错安在这个“继女”头上,妄自以为是她夺去了她们心中所爱。 可谁知晓?她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嫁给了徐绍寒。 以至于,进了这个看似繁华实则要人民的牢笼。 被囚困于此,即便是鲲鹏,也展不了翅。 饶是她空有一身梦想,在嫁给他时,便永远成了徐绍寒的附属品,成了徐家的附属品。 成了这个权利中心的牺牲品。 赵家有一女,乃赵波与前妻所生,但不幸,此女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徐家人在择妻之时,残酷的用这一现实条件弃嫡选继,这其中,她深知,不可能仅仅是因为身体因素,这四日,她辗转难眠时无数次想过,倘若赵家嫡女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徐家也不会让她入家门。 他们怕,赵市长在首都的地位功高盖主,但、也不能舍弃。 豪门中的你来我往,都不可用平常眼光看待。 她深知这其中的暗潮汹涌与凶悍。 坐落在首都磨山的别墅,是徐家较为庞大的一处房产,在首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磨山别墅,占据整个山头,与总统府隔山相望。 这里,与总统府一样是权力地位的象征。 是豪门贵女的向往之地。 而在安隅眼里,这里,只是一处看似繁华的牢笼罢了。 在一脚踹飞了那只过来“示好”的比熊犬之后,她转身上楼,且背影孤傲,全然不顾站在楼下被气的脸色发青的“丈夫。” 屋外,细雨婆娑。 绵绵细雨顺着落地窗而下,落在了草地上,细细丝丝的雨水将原本干净的落地窗变的混浊,让他稍有些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先生,”徐黛小心翼翼的声响响起。 男人视线收回,落在管家徐黛身上,只听她小声道;“可否需要晚餐?” 这个在婚后第二日扔下新婚妻子只身前往国外的男人在今夜回到新婚之所,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妻子去向,得知尚未下班,一等便是数小时。 倘若不知晓原由的人,一定会觉得这人是个深情款款的痴情种。 可似乎,并非。 初回来,男人身上稍有些风尘仆仆,数小时过去了,这股子风尘仆仆变成了疲倦。 特别是在新婚妻子对他表露不善之后更是显露无疑。 在世人都不看好的这场婚姻里,徐先生婚后第二日便离开的举动,无疑是将这位新婚太太狠狠的踩了一脚,让其沦为整个首都的笑柄。 此举,无疑是残忍的。 就连她这个外人,都颇有些心疼这位寡漠的新婚太太。 他离开整整三日,首都的风言风语足足刮了三日。 流言这东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星所蕴含的能量更庞大,比流氓更具有恶意,比流产更让人心力交瘁。 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这些闲言碎语足以要了她半条命。 男人摆了摆手,面色难看至极。 徐黛闻言,抬眸,张了张嘴,欲要规劝,却在触及到他发寒的面色时,止了言语。 安隅初见徐黛,只道是这人是个及其有“规矩”之人。 她的言行举止,挑不出一丝毛病。 且这人,条理分明,会识人面色,是个及其会像事的管家。 她自幼跟随生母改嫁,寄人篱下生活多年,自然也是看到了豪门贵族那些不堪的一面,对于佣人,她从不主动为难,今日,也着实是想到这男人归来,失了原本的好脾气。 ------题外话------ 为了表达我对你们的爱,所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更一章 第三章徐家四少 卧室内,大灯未开,只留一盏昏暗暖黄壁灯,起居室连着卧室书房与衣帽间浴室,俨然是个楼中楼,一门之隔,别有洞天。 这个房间里的一切且还是四日前大婚时的景象,被单床罩是一水儿的正红色,玻璃窗上的大红喜字尚未揭下,梳妆台镜子上的双喜字依旧还在。 徐家、名门望族之后,规矩繁多,就大婚礼仪,曾有管带着徐家几十年的老妪至她跟前,同她说了数小时,而这其中的规矩,精细到端茶给公公婆婆时弯几分腰,说几分话。 精细到在这个宅子里走路的轻重。 自1991年,她被母亲胡穗强行带到首都之后,生活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从一个光明正大的孩子一夕之间便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小丑,这些年,赵家的生活,让她练就了一身谨言慎行的好本事,可即便如此,进了徐家,她想,自己这道行啊!当真是拿不出手。 胡穗说:徐家乃百年世家,且徐母是过去旧时代有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那种家庭,培养出来的子女,多半是严肃的。 大婚那日,胡穗的话语,得到了证实。 磨山别墅比徐家祖宅要好上几分,不至于那么严谨与庄肃,这里的佣人,能留在前院出入主宅的多半是徐家出来的,改了原由姓氏,多半姓徐。 但在宅子里,她们的姓氏是不能显露出来的,佣人之间,唤徐黛,只唤黛管家。 卧室内,她借着昏暗的光亮往衣帽间而去,这诺大的衣帽间,分门别类放着夫妻二人的衣物,男左女右,依次排列,整齐有序,又一目了然。 安隅不是个喜欢将华丽衣物加诸于身上的人,但徐家衣帽间,每每拿出一件衣物,都足以看出其价值不菲。 徐黛这几日间隙同她讲了许多徐家四少的事,其中便有一条,他的衣物,大多都是由百年裁缝家族的老师傅亲自打板制作的。 而她的衣帽间,有专门的一格挂着花式各样的修身旗袍,只因,徐家夫人在外,只着旗袍,而她身为儿媳,自然是要延续婆婆留下来的传统。 安隅想,她明明活在二十一世纪,可入了徐家,却总是恍惚觉得自己尚且还活在十九世纪的大上海。 这种感觉,在徐家老宅更甚。 卧室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声,她闻声侧眸望去,只见男人推门而入,依旧是那身白衬衫在身,手中端着一套精美的碗盖茶杯。 许是觉得卧室内视线昏暗,他伸手“啪嗒”一声按开了灯。 霎时,满屋亮堂。 晃得安隅眯了眯眼。 男人站在门口,面色紧了紧,目光触及到站在衣帽间门口面容冷淡的妻子时,稍有些紧张,站定几秒,迈步而去,伸手将手中茶杯递过去,话语温和,带着示好:“莲子心牙泡的水,败火。” 莲子心牙泡的水、败火。 这本是一件平常的话,可听在安隅耳里,总不是滋味。 是觉得她这火起的太过邪门儿?还是觉得没必要? 冷睨的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未曾言语,只是转身进了衣帽间,在出来,手中多了件天蓝色吊带裙,看这架势,是要准备去洗澡了。 徐家四少,是那古板徐家出格的存在,早年间,因着现如今的徐夫人在生他时遭了不少罪,打从一出生开始,徐绍寒便是徐家最得宠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个受尽万般宠爱之人,这晚,被自己的新婚太太嫌弃,无视、更甚至看尽了冷脸。 这夜、安隅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从浴室出来,徐绍寒坐在卧室长踏上盯着梳妆台上的大红喜字上若有所思,听闻响动声,视线落在安隅身上。 不得不承认。 她是美的,但这种美,美的很安静,在去掉那一身正经的妆容装扮后,她的身上,有股子难以掩藏的英气 这在一个商务精英身上,是不该有的存在。 安隅在首都豪门中,应当是个特例,首都众多豪门世家小姐,有进家族企业的,有在家学习琴棋书画当千金大小姐的,但唯独只她一人,一头扎身进这万恶的资本行列中来,且还在行业中,成了翘楚。 首都商场中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在提及赵家继女安隅时,难免会露出赞赏的表情。 只道是这姑娘年纪轻轻做事却格外严谨,唯独遗憾的是,她确实是不善与人交谈。 赵家继女安隅,多伦多大学律政专业研究生,持有国际律师资格证,安和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主攻家事,且年纪轻轻登上全国律师专业排行旁前十,乃行业顶尖翘楚。 在首都,提起安和,人们的第一反应是专业素质过硬。 这样一个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耀眼夺目的存在,可她的前二十年,在首都,似乎太过空白。 空白到让人无视她的存在。 大婚之日,朋友嘲笑他,让他往后莫要流醉繁花丛中。 此言!无疑是惊艳这个名不见经传继女的长相。 安隅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到梳妆台前,白皙的后背裸露在空气中,让徐绍寒眸色紧了紧。 新婚夜的场景如同幻灯片在脑子里快速轮回播放。 他们之间,倘若不是自己新婚第二日弃她而去,此生,倒也是会相敬如宾。 可如今,某些东西在时间的作用下变质了。 “国外有处地方事发紧急,不得不去处理,”他开口,算是解释自己新婚第二日的不辞而别。 安隅静默。 素来稳重冷静的徐绍寒被她的静默弄得有些坐立难安。 世人评价徐绍寒,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喜怒不表于情,心思深沉,手段狠厉,是个极难琢磨的上位者。 可就是如此一个人,被自家太太的不言不语弄的有些惶惶不安。 这若是让其身旁秘书看见了,定要惊掉下巴的。 她依旧淡淡擦着头发,面容平淡如水,没有丝毫波澜,倘若刚刚踹狗时她是气愤的,那么这会儿她是平淡的。 “安隅、”徐绍寒尽量温着嗓子开口。 她伸手将毛巾放在梳妆台上,俯身拿出吹风机,按上插座,而后话语凉薄,“本是利益婚姻,何必解释太多。” 言罢!屋子里响起吹风机工作的声响。 这夜,剑拔弩张的气氛排山倒海而来。 ------题外话------ 儿童节,送上一更、么么哒!具体更新时间在端午节之后 第四章午夜醒来她像个疯子 徐家如此庞大的高门大户,何须他人去巩固利益? 换言之。 一个继女?他能从中获什么利? 若非心之所然,他何须碘着脸说好话? 这夜,徐绍寒睡书房,安隅睡主卧。 也算是相安无事。 但总归是有人辗转难眠。 入了夜的磨山别墅,除了偶尔的警卫巡逻声,是安静的,且还安静的有些瘆人。 原始园林,总归是有些阴凉。 卧室内,有一女子伸手掀开被子,坐在床上,片刻,只见她沉静数秒过后抬手摸上自己面颊,带着些许烦躁。 三五秒后,卧室响起了走动声,随之而来的是拖鞋走在地毯上的闷响声。 她起身,洗了把脸,原想洗去些许烦躁,不想越洗越清明。 抬眸,镜子里那张憔悴寡白的脸何其陌生。 半晌,撑在梳妆台前的女子微微叹息了声。 这声叹息如同午夜低吟,更甚是有些无可奈何的隐忍与痛惜。 痛惜自己年纪轻轻便将人生葬送在了这场无穷无尽的婚姻中。 夜半,二楼起居室大门被推开,有一纤瘦女子穿着蓝色吊带连衣裙,身披丝绸薄衫沿着楼梯往一楼餐室而去。 楼下,那只狗趴在地毯上,似是睡着了,女子就着守夜佣人留下来的昏暗地灯静静注视着趴在地毯上的白狗。 四五秒过后,白狗睁开眼,撩了眼安隅,复又趴了下去,而后在抬头,见站在楼梯口的安隅,顿了两秒,随后跟见了鬼似的,爬起来,呲溜一声不见踪影。 可见那一脚,对它影响不小。 “太太,”守夜佣人被狗狗的逃跑声惊醒,睁眼,却见自家太太站在楼梯口,稍有些骇住。 显然是没想到在这午夜时分还能见到这位孤冷的太太。 佣人的招呼声让她回神,看了眼人,话语温淡,“睡吧!我下来喝杯水。” “我倒了给您端上去,”佣人惊骇,徐家家规甚严,是不允许她们偷懒的。 “无碍,我自己来,你睡吧!”言罢,不给佣人再言语的机会,倒了杯水拉开餐室椅子坐下去,给人一种,这杯水,她需要慢慢品的架势。 也确实如此。 入驻磨山别墅第四天,依旧失眠。 五月初的天,屋外蝉鸣鸟叫声不绝于耳,山林别墅,入了夜,静寂的让人畏惧。 屋外的声响此时都成了这个孤寂女子的陪衬,佣人站在远处,静静看着这个新婚太太端着水杯靠在座椅上,清冷空洞的目光落在餐室那大片落地窗外。 窗外,是一片人工湖,远远望去,就着初夏的月光,波光粼粼,异常醒目。 远远望去,周遭的一切景象好似都成了她的陪衬。 初见,只觉这人太过寡淡。 她静站某地给人一种孤傲高冷且不可亵渎的气质。 二十出头的年岁,身上竟会有四五十岁的沧桑感。 数小时后,那杯水终于在她手中消失殆尽,她起身,往水槽边而去,守夜佣人见此,大骇,紧忙过来,伸手接过她手中杯子,话语微颤;“太太,我来吧!” 各司其职的道理徐家的佣人似乎吃的异常透彻,对于自家太太亲自动手这件事,她们是惊恐的。 一杯温水下肚,退去大半浮躁。 遂而起身前往卧室,推门而入,目光却在触及到窗台与梳妆台上的大红喜字时,稍有些寒凉。 握着门把的手,微微缩紧,手背的骨节分明足以彰显她此时那满身的阴火。 “醒了?” 她正盯着那“耀眼夺目”的大红喜字出神,身后响起一身温淡的询问。 闻言,她未曾回头,仅是伸手大力带上房门。以此来彰显自己对他的不喜。 这声询问,除去徐绍寒还能有谁? 徐先生本也是夜间烦躁,起身喝水,不想推门而出,却见自家太太夜半三更不睡觉站在婚房门口发呆,静看数秒,见其半晌未有动作,这才有了这么一声询问。 不想,这声询问带来的是爱人怒气腾升的当着他面极大力的甩上了房门。 那声震天响的关门声吓的楼下佣人一个惊颤。 夜半三更本是个睡觉的好时候,可这夫妻二人,说来也是奇怪。 徐绍寒站在门口压了压自己欲要翻腾的情绪,伸手推开婚房大门,却不想,入目的是自家太太像个疯子似的疯狂的将梳妆台上以及玻璃窗上的大红喜字撕扯下来。 干脆利落的扔到了垃圾桶。 夜班三更,她着一身蓝色吊带睡裙,精瘦的臂弯在玻璃上撕扯着,披散着长发,伸长手去够玻璃上的大红喜字,如此一幕,怎么看,都有些午夜惊魂的味道。 倘若此时,她将那身睡衣换成红色,在配上磨山别墅这古色古香的建筑,只怕是十足十的鬼片女主。 男人一口气压在心底,不敢上,却也不能下,迈步过去伸手握着她纤瘦的臂弯将人往屋子中间带,而后“哗啦”一声,带上窗帘。 “安隅、你若不想明日被请回祖宅喝茶,我劝你且安份些。” 深更半夜不睡觉,响动如此之大,若是传到长辈耳里,像什么话? “你徐家的茶我又不是没喝过,我还怕你不成?” 安隅自诩在女性中,她的身高存在绝对的优势,可此时,站在徐绍寒面前,她成了弱势群体。 她昂头凶狠的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却也没有半分气势。 徐绍寒自幼身处在权势之家,从小接受先进的教育,他虽有大男子主义,却也知晓,安隅对自己态度如此恶劣,全是自己咎由自取。 从离开,在到回来,这个过程,他的心情如同过山车般忽上忽下。 他必须承认,他与安隅结婚,并非是想将她困于牢笼之中。 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摸了一手自己想要的牌,却出手将它打成了最烂的一把。 徐绍寒年纪轻轻能掌控徐家经济命脉,控住全国贸易战场,凭的应该不仅仅是徐家的背景。 他实在是不想一开始将这场婚姻宣布死刑。 “我只是担心,并不想同你争吵。”他试图稳住自己泛滥的情绪。 “你若真是有那菩萨心肠,便不会任由这首都的口水将我淹没,”她冷声反驳,眉眼清冷带着不屑。 徐绍寒对于安隅的印象,只觉这人一直都是个安安静静冷冷淡淡的女子,却不想,这安安静静冷冷淡淡的外表下掩藏的是一只随时会炸毛的母鸡。 ------题外话------ 入v之前,稳定更新、看过不言文的人都知道更新时间哈!不多说 第五章母女之间 这世间,有些人,看似凶狠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薄弱的心。 而另一些人,看似平淡的外表下,内心深处建立了一座外人不可侵犯的铜墙铁壁,而安隅,属后者。 夜半三更,夫妻俩的矛盾再次升级。 四目相对,怒目圆睁。 熊熊的烈火烧起来比她手上的大红喜字还耀眼些。 “我此行,三日未曾睡过整觉,安隅,我不想吵架。” 空气中得火花在噼里啪啦烧了数分钟之后, 徐绍寒低头认输,他试图以此来让安隅结束这场新婚之后来的太早的争吵。 他生于金贵,成年后步入商场,成为一甲富商,一路行来,只有旁人向他低头的份,可今日,他低下高昂的头颅只为求一个婚姻和平。 此举,若是让商场上的某些人看见了,只怕是会惊掉下巴,难以置信。 而安隅,确实是结束了。 不是因为徐绍寒,单纯的是她不想在浪费时间面对眼前这个做错了事情还冠冕堂皇的男人。 卧室内,安隅狠狠将手中的大红喜字狠狠捏了捏,搓揉成一团,顺手,扔进了垃圾桶,在他还未出卧室时,极其大力的“啪嗒一声”关了卧室大灯。 相安无事的后半夜,注定让两人失眠。 晨曦微露,安隅睁开眼,呆愣片刻,从床上坐起,似是在消化自己身处磨山别墅的事实,卧室门口传来响动声,男人一身睡衣进来,站在门口望着她,张了张嘴,欲要言语什么,可当触及到安隅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庞时,生生止住了。 转身,无言进了衣帽间。 婚前,安隅对待工作极其自律,婚后,她被迫融入到徐家的生活习惯中,几点起床,几点吃早餐,种种……就跟上了定时闹钟的机器似得,她极其厌恶这种规规矩矩的生活,但似乎,在这个年长的管家面前,她无力她与徐家上百年的底蕴做斗争。 她不是从小接受豪门教育的世家小姐,更非专门为了嫁进徐家这种大家族的大家闺秀。 这种生活与她而言,简直就是无声的摧残。 一顿早餐,悄无声息。 低头喝粥之际,身旁桌面上手机响起,她恍惚以为清晨的这通电话并非自己的,可事实是,待她定睛细看时,确实是自己的。 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充斥着她的眼球,这个号码,自她的新婚丈夫离家之后每日都会来几通电话,且每一通都足够让她头痛。 她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市侩的存在,她现实、唯利主义,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权衡利弊得失,在她的人生中,金钱,权利、地位,至上。 但不得否认,她是个绝佳的戏子,她善于掩藏自己虚伪的内心,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不屈不挠正值的豪门阔太模样。 唯独她知晓,她的母亲是何种人。 这几日,每每接到来自胡穗的电话都会倍感头疼。 她的母亲,将她的新婚丈夫离家的过错怪罪到亲生女儿头上,就好似她应该是一坨热乎乎的屎,应该有足够的魅力吸引住徐绍寒这只苍蝇。 徐绍寒的动作,早在这通电话响起前就停下了。 男人深邃的目光落在自己新婚妻子身上,如古井似的眼眸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通电话,响了又停,停了又响,直至第二遍,她搁下手中筷子拧着眉头伸手接起电话。 面上那极不情愿的表情就好似接了这通电话就能让她折寿似的。 “有事?”公事公办的语气,在那方尚未开口言语之前,徐绍寒甚至会觉得这是一通关于工作的电话。 然而,那方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他此时所想。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了?”这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响,温柔中带着强硬与责怪。 他本是平静的眸子因听闻这微弱的声响而有所波澜。 好似发现了自家妻子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抬眸,略显戏谑的目光落在自家妻子身上,见她嘴角擒着冷笑,伸手捏起放下去的汤勺,往嘴里送了口清粥,而后漫不经心道;“你说。” “我是你妈妈,不是你工作上的对方律师,妈妈给你打通电话还得有事说事才行?” “没事我挂了,”言罢,她欲要伸手挂电话,那侧胡穗的声响紧声响起;“绍寒回来了?” 在这通毫无感情的母女对话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徐绍寒颇觉意外,但似乎,也知晓对方是谁。 安隅听闻徐绍寒的名字,本是想挂电话的人,抬眸望了眼徐绍寒,这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甚至是责怪意味浓烈。 “怎?磨山有你的眼线?”她索性开起了这令人胸口发痛的玩笑。 胡穗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闭眼,深呼吸,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才能保证自己不对着这个亲生女儿大声咆哮、 磨山是什么地方?谁敢在上面有眼线? 她与安隅虽是母女,但实则关系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来的亲热。 “新闻、”她说,而后再道;“安隅,三朝回门没回来,今晚一起回来吃个饭,你、、、、、、、、、,”说到此,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再紧接着;“爸爸的意思。” 爸爸?她冷笑。 而后凉飕飕的话语堪比冬日凛风;“我爸不是死了?” 语落,一旁的徐黛不自觉将惊讶的目光落在这个淡漠的女子身上。 安隅嫁给徐绍寒,顶的是市长之女的名分,可今日,她当着徐先生的面,直言不讳道出这么一句话。 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刻意而为之? 令人不得不深究。 在看徐绍寒,眼眸中的惊讶不亚于她。 “你说什么混账话?”那方,胡穗一声低喝响起,反身看了眼屋内男人,似是担心他听见,不自觉的往边儿上去了去。 安隅拿着手机得手倏然缩紧,清明的眸间溢出些许隐忍的光芒,而后话语坚定再度重申,“他死了,死在92年那个冰冷的雨夜,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世间,形容女人不守妇道的词语有很多,不三不四,水性杨花,而安隅觉得,这些词语,用来形容她的亲生母亲似乎都不为过。 她感恩胡穗给她生命,却也痛恨胡穗给她生命。 徐绍寒无异于是整个京城最为醒目的存在,且这人,正在风口浪尖上被世人瞩目着,自昨日他从首都机场出来,便有新闻传开了。 她想知道,并不难。 眼前这人,近段时日上头版头条的次数堪比一国总统。 但这些头版头条,无一例外的,在夸奖这个年轻有为带领全国走向繁荣富强的男人时,会贬低他的新婚妻子。 更甚的是,将她那些劣质的一面摆在世人眼前。 此举,无疑是残忍的。 “我对你所求不多。” “你对我所求太多。”用人心不足蛇吞象来形容尚且不为过。 “安隅,你可曾想过我在赵家的境况?一顿饭而已,你吃完就走。” “没空。” 她果断拒绝亲生母亲的要求,甚至是不征求对面那位当事人的要求。 徐绍寒闻言,眉目拧了拧,但却未曾言语。 只是在心里,反反复复琢磨这六字:赵家继女安隅。 赵家继女安隅!!! “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摆在眼前,你若不想让人在将这些风言风语落到你身上,就该有所觉悟。” 回应胡穗的是电话中传来的忙音。 第六章黄泉路上的彼岸花 一顿早餐,她失了胃口,一碗粥喝了不过三分之一,便不想喝了,她起身,往客厅而去。 身后,徐绍寒连唤了她两声。 前者离去的背影异常拒绝,全然不将身后的“丈夫”放在眼里。 餐室内,徐黛候在一侧,见此,微微诧异甚至是不可置信。 许是没想到这位四少夫人是如此果直的性子。 五月的天,清晨稍有些凉飕飕的,她伸手,捞起客厅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往自己身上套。 身后,本应该是在餐室用餐的男人跟了出来,这日,他一身白衬衫,未打领带,黑色西裤在身,显得他整个人挺拔俊逸且又有些放荡不羁。 “安隅,”这是他第三声呼唤她,话语高涨了些。 婚前,徐绍寒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有处自己的公寓,忙时,住在公寓。 若较为清闲,回徐家祖宅总统府。 徐黛在徐家工作多年,她必须承认的是,徐家子女,是极有教养的,鲜少能见他们与人争吵。 自控力更甚是一流,泰山崩于顶你也见不到他们惊慌失措。 可从昨晚到现在,这位徐家四少的面色当真是如调味盘似的,太过精彩。 而这一切,归功于这个新婚太太。 她伸手,修长的指尖从衣领上滑下来,而后,微微转身,面色寡淡,“徐董是大忙人,浪费您时间会让我有罪恶感。” “在忙,我也知晓规矩,”他回应,一本正经,语气微重。 安隅闻言,似是听闻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声毫不掩饰,“徐董的规矩怕不是老祖宗定下来的。” 老祖宗的规矩是三朝回门,这都第五天了,规矩? 简直是贻笑大方。 她俯身,提起沙发上的棕色包包,视线越过徐绍寒落在徐黛身上。 “晚上加班,不回来吃饭了,黛管家莫要在追魂夺命的给我打电话了,我受不住。” 这是一声告知,但她清冷不悦的视线,无疑给了她半分警告。 “太…………。” “怎?”她轻佻眉目,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而后毫无礼貌的半路劫了徐黛的话语,“你家先生能数日不归,我加个班都不行了?黛管家莫不是双重标准?” 她是律师,最擅长唇枪舌剑的将人怼的哑口无言,而此时徐黛必须承认,这位四少夫人的嘴皮子太过厉害。 饶是她在徐家练就了一身通事理的本事,到了这位四少夫人这里,似乎都不大管用了。 她不按常理出牌。 徐黛是聪明的,这种聪明是经年累月耳濡目染下来的,徐家,豪门贵族,帝王之家,她能坐上管家的位置,足以证明她的才干与能力。 “我只是担心您。” 闻言,她捏着包的手紧了紧,面上有一闪而过的冷笑,担心?这好说:“到点我给您报平安。” 言罢,无视站在眼前的徐绍寒,转身离去。 婚前,她从未想过此生会得一人同行,当知晓要与眼前人步入婚姻殿堂时,她想,得过且过吧!若是能相敬如宾走过一生,大抵也不是什么坏事,却不想,她的丈夫,在洞房花烛夜第二日便离开磨山别墅,让她成了笑柄。 前一夜的翻云覆雨成了嘲笑她最好的利器。 安隅是残忍的,理智的,这种理智,让她在知晓自己被无形抛弃后服了事后药,那只一种失望。 徐绍寒走后,她曾立在磨山别墅阳台上想了甚久,她想、此生、相敬如宾大抵是不可能了。 我想与你好好过,你却将我推入深渊,沦为笑柄。 不能忍。 “1996年十一月,赵波续弦胡穗查出身孕,同年年末,赵家举办宴会,当晚、胡穗不慎从二楼跌落,导致滑胎,徐太太可知为何?” 安隅前行步伐狠狠顿住,高跟鞋才在地板上的声响戛然而止,一颗心狠狠沉了下来,似是有何秘密在无情之中被揭开,令她通体发寒。 回眸,只见男人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一脸高深莫测的打量落在她身上,那赤果果的目光如同x光似得,恨不得能看到她的内里。 “赵夫人嫁入赵家多年明明身体无碍却多年不得子嗣,徐太太又知为何?” 这日清晨,她的新婚丈夫徐绍寒万般慵懒的靠在客厅沙发上,漫不经心的问了两个为何,而这两个为何,足以让她周森发寒、头皮发麻。 客厅内,清晨的阳光洒下来,应当朝阳无限好的,可在安隅看来,这些阳光都跟淬了毒似的,落在她的后背。 她抬脚,往前走了一步,躲过落下来的阳光,嗓音无波无澜;“徐董想说何?” 闻言,徐绍寒似是并不急着回应她的话语,俯身,从茶几烟盒里抽出根烟,而后拢手点烟,伸手把玩着手中打火机,缭绕的烟雾包裹着他;“96年后,胡穗在未有孕,赵波与你母亲求遍名医未果,”他吸了口烟,缭绕的烟雾从唇间散播开来,涌向四方,“你说,若让你母亲知晓,当年她滚下楼梯乃她亲生女儿一手所为,会如何?” 安隅自问当年之事做的隐蔽,不会有人知晓,可新婚之际,她的丈夫如此阴测测的道出这件事情,足以让她通体发寒,但在担忧害怕之余不得不去强迫自己思考对策。 她指尖颤了颤。 良久,嘴角牵起一抹凉薄的浅笑,迈步过去,伸手从徐绍寒的烟盒里抽出根烟,而后,接过他手中打火机拢手点烟,浅吸一口,吞云吐雾之时,话语淡漠;“威胁我?” 一站一坐,一男一女,一夫一妻,如此场面,着实叫人生寒。 而徐绍寒刚刚那副慵懒的模样在自家妻子拢手点烟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抽烟的技术,何其娴熟? 徐绍寒在这一刻恍然知晓,他娶的女子,是一只披着孔雀外表的野狼。 看似冷漠的外表下实则能狠下心做任何事。 烟雾缭绕间,她嘴角的浅笑不曾减下半分。 就那么看着,何其虚晃。 接着只听她在道;“你大可去说,无凭无据死无对证的事情若是单凭你一口说辞就能扭转乾坤,那我这全国第一的名头,算是白混了。” 她冷笑涔涔,笑望徐绍寒。 后者双腿交叠,恢复那慵懒的姿态,望着站在跟前的安隅,一站一坐,明明处于劣势,可此时,他身上那股子上位者的气魄足以碾压她。 “那些所谓的名头在绝对的权利面前,都不值一提。” 男人起身,指尖那根烟在也未送至嘴边,夫妻二人对面而立,他居高临下望着安隅,话语沉冷,“安隅、你说,若赵波与胡穗知晓她们二人多年不得子嗣是因你,会不会亲手弄死你?” “这世间、极恶之罪不过于谋财害命,而你,是那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出手便是让人断子绝孙。” 男人云淡风轻的话语,让安隅头皮一阵发麻,她故作轻松挺拔桀骜的背脊在此时,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密密麻麻的往上爬。 良久之后她极力稳住心神,话语冷漠,“上辈子积德这辈子才能后辈昌荣,”语罢,她望向徐绍寒,在道,“徐先生要多积善徳才行,莫要步他们后尘。”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想多年之后一语成箴。 数年后,徐绍寒步上赵波后尘求遍名医,只为得一子嗣。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此事,还得拜托徐太太了,”他哂笑开口,首都人人说他是慈善家,可安隅呢? 他此言,深意浓浓。 无疑是在暗讽她要积德行善,莫要断了他徐家后代。 客厅里的气氛太过凝重,安隅淡漠冰冷的视线与徐绍寒嫣然的笑意碰撞到一起,炸开了火花。 她隐忍的的情绪如同藤蔓爬上四肢百骸。 安隅此时,不仅是厌恶徐绍寒了,她起了歹心,想弄死徐绍寒。 及其迫切的想弄死眼前这个猖狂至极的男人。 只因、他知道太多。 指尖的香烟已经湮灭,她孤傲冷厉的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带着阴寒之气,眼眸中的血腥毫不掩饰。 数秒之后,她凉薄之声响起;“拜托我?我此生作恶多端,徐先生若是拜托我,怕是要断子绝孙的。” 不待徐绍寒反应,她似是恍然大悟,“哦~~~~”了一句,而后在道:“徐先生身旁莺莺燕燕众多,怕早就不担心这个问题了,怪我,没能领悟徐董话语中的意思。” 徐绍寒身为首都豪门权贵,每日出入顶尖场合,应酬场上你来我往之间自然少不了女人之间的交易,自然,也少不了花边新闻满天飞。 安隅此言,嘲讽至极。 他的丈夫,是个流连花丛中的狂蜂浪蝶,何须担心子嗣问题? 这日,因着安隅晨间那番冷嘲热讽的话语,徐绍寒面色可谓是极差。 ------题外话------ 徐家祖宅=总统府 第七章端庄得体的亲生母亲 安和律师事务所在东城区,磨山驱车过去,若是不堵车,半小时车程,可若是碰上了,无限期延长。 她感叹首都交通四通八达之余不免对这拥挤的路况深恶痛绝。 这日,她到时,已是迟到许久。 她是律师,素来遵守时间,而这日,难得的,见她迟到了。 才跨进大门,众人齐刷刷的视线落过来,在这个不算早的清晨朝她行起了庄重的注目礼。 “小别胜新婚?”办公区响起一声突兀的询问,众人坐落在自己岗位上,唯有一人,着一身铁灰色衬衫靠在秘书办公桌旁一脸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安隅望向那人,目光算不上冰冷,但也算不上温暖。 这满是嘲讽的话语,她不是听不出。 许是不想浪费口水,无言,转身离开。 事务所人人知晓,她们年纪轻轻英气不凡的安总结婚了,且老公还是现如今豪门贵族中的领头人物,商界大亨,业界大佬,首都豪门女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一夕之间,她成了首都徐家四少夫人。 猛然间,众人被这一消息冲昏了头脑,原来,她们这个长相气质绝佳,专业素质一顶一的老板,竟是市长千金。 这一认知,让她们不得不对自家老板刮目相看。 但、、、、、人人也都知晓,她的老公,在新婚第二天乘坐早班飞机离京,将新婚妻子一人丢在磨山别墅,不闻不问。 任由这京城的狂风暴雨将她吹得左摇右摆。 大家也知晓,她们安总的老公,昨日回来了。 这才有了清晨众人翘首以盼的等着这位业界内最为年轻有为的专业的家事律师到来的一幕。 似是想看看这位新婚燕尔的领导今晨会不会到来。 却不想,还是来了。 她们说不上来此时心中是何感想,失望?还是庆幸? 难以言喻。 安隅前行步伐不停,挺拔的背脊,带风的气场无疑是万分引人注目的,她大步向前的步伐猛的一顿,而后悠悠转身,望着一屋子人冷声开口:“若是闲,今晚集体加班。” 霎时,办公区响起了细细碎碎的纸张翻动声。 本是准备观望的人,不敢在随便动作。 秘书宋棠过来,接过她手中包包,安隅随手脱了外套搭在老板椅上,微微弯下身子将椅子向前拉。 不大的办公室,但装修风格却很精简,颇有种律政佳人的风范,窗台上的芦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跳动着生命的乐谱。 本是离开的秘书此时又去而复返,站在门口稍有些局促不安的望向安隅。 她抬眸,望向宋棠开口道;“有事?” “外面、、、、、”她伸手指了指门外,而后在道;“有人找。” 平日里的宋棠是严谨的,但今日,她的严谨好似落在了家里,未曾带出来。 “谁?” “市长夫人,”安隅结婚之前,宋棠从未想过这个时常能在各大高级场所见到的贵妇人既然会是她老板的母亲。 直至在报纸上见到此消息时,她都稍有些缓不过来。 却不想,这才几日过去,既然见到真人了。 实在是万分惊悚。 闻言,安隅眉目拧成了波浪线;“不见。” 她前脚到,胡穗后脚便来了,该说她消息灵通,还是该说她清晨起床便在候着了? 宋棠一愣,目光在触及到自家老板冰冷的面色时,止了言语。 她转身,朝会客室而去。 会客室大厅内,有一贵妇人端坐于此,一身得体的包裙衬的她身材玲珑有致,画着得体的妆容,这人,远远望去,连头发丝都散发着精致感。 片刻,她收回视线,话语温和,“赵夫人您好,安总在见当事人,可能暂时没时间。” 此话,无疑婉转的拒绝。 女子缓缓放下手中瓷器咖啡杯,精瘦的臂弯缓缓落在交叠的膝盖上,视线微杨面含得体浅笑,带着贵妇人的气场。 “不急,我等便是。”她有的是时间。 宋棠闻言,目光一顿,而后微颔首,欲要离开。 “宋秘书,”身后一声轻唤响起,她侧眸望去,女子从沙发上缓缓起身,温和的目光望向她话语带着严谨,“能否带我参观一下你们事务所?” 宋棠愣怔,有些不可思议。 她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听胡穗在道,“身为你们安总的母亲,从未接触过她的身边人,我实感抱歉,今日来,我想看看我女儿的工作环境,不知宋秘书能否满足我这个微小的愿望。” 她一番话,说的得体又谦虚。 安隅虽知晓她的亲生母亲胡穗是个一等一的戏子,可宋棠不知晓。 宋棠认为,胡穗身为市长夫人,无论去哪里,只要报上名讳都有一大波人前仆后继,而这个本该在她面前端着架子的市长夫人,此时话语谦和,带着些许歉意,实在是太过亲民,而从未见过她真面目的宋棠无疑是被她唬住了。 胡穗得偿所愿。 数分钟后,宋棠去而未返,安隅颇觉奇怪,起身拉开门出去,却赫然见到办公区呈现一片和谐的景象。 以胡穗为中心,大家望着她有说有笑。 她的办公区成了她的聊天场所。 此情此景,无疑是刺痛了安隅的眼,她不曾想,原来办事能力极佳的宋棠也有失足的一天。 她的心,狠沉了下。 对于胡穗,她从未觉得她尽到了一个做母亲得责任。 这个女人,这一生都在为她的梦想努力奋斗,但自己并不在她的梦想之内。 她与胡穗之间的联系逐渐密集,全都归功于徐绍寒的功劳。 倘若没有徐绍寒,她此生只怕是也体会不到自家母亲亲自来看她的“爱意”。 “市长夫人是过来体恤民情来了?” 本是有说有笑万分和谐的办公区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漠声生生止住了。 事务所人人知晓,安总近日心情不佳,不能招惹。 所以,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将视线落在自己手头工作上。 不敢再抬眸半分。 胡穗似是早已习惯安隅对自己的态度,并未感到气愤,只是淡淡转身,话语温柔,“忙完了?” 如此景象,好似她是一个青春期叛逆无道的孩子,而她,是那个包容一切的母亲。 安隅冰冷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不带丝毫感情,而后转身往办公室而去。 她的母亲,无论何时何地,总会万分注意自己的形象。 这是她的命。 ------题外话------ 求收藏,求票,求打赏哇~~~~~~ 不管大家在哪里看书,来潇湘书院给个收藏哇! 第八章心塞娶了个烟鬼 “关于晨间电话里说的事,我希望你认真考虑,”胡穗进来,反手带上办公室大门,面上那一层优雅的外衣也极速褪去,剩下的只是一副冷漠的面孔。 私底下对自家女儿时,她往往都不屑于伪装。 “不装了?”她冷笑询问,而后在道:“刚刚在外面那优雅端庄的模样,亲民的姿态不装了?” “我是你母亲,不是你仇人,你非得与我这么剑拔弩张?”胡穗沉着面色望向安隅,对她如此冷漠的话语感到极度不满。 “我是你女儿,不是你成功路上的垫脚石,你非得这么害我?”她怒火腾升反问。 门外,本是准备推门进来的人生生止住了动作,落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收回。 一时间,办公室里气氛僵持。 安隅一身得体正装站在办公桌前,冷怒的望着站在她眼前的贵妇人。 细看,这母女二人极为想象,胡穗即便此时年岁渐长,也难以掩盖住她年轻时的貌美,多年来的控制,让她身材一如往昔般精瘦。 这二人,从身段到眉眼都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胡穗的眉眼在岁月的沉淀下较为柔和,安隅的眉眼太过冷厉淡漠。 办公室的气氛急转直下,二人的身上大多都带着隐忍。 胡穗在卸去那一身温和之后,话语变的激昂。 “你是我女儿,我能将你送入狼窝不成?你不去,倘若是赵书颜去了,你以为赵家还能有我母女二人的容身之处?” “赵家本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你所言所行皆是为了你那肮脏的虚荣心,你想稳住你市长夫人的地位,不惜搭上女儿的婚姻,胡穗,你谋我婚姻毁我前程还想让你对你保持一颗纯净之心,你简直是在白日做梦。” 她忍着怒火压着嗓子低吼出这些压在心底许久的话语。 面上的憎恨与怒火毫不掩藏。 窗外,艳阳高照,与这办公室逐渐升温的气氛倒是颇为相像。 她转身,端起桌面上冷却下去的咖啡灌了一大口,似是需要借助这杯咖啡来压住心中怒火。 转而,她望着胡穗恶狠狠道,“我去出个差回来,你就将我卖了,为了你的前途,为了你的丰功伟业,为了你那可怜的虚荣心,你不惜让自己的女儿去跟一个不相熟的人联姻,胡穗,你可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母亲。” 年幼时,她憎恨胡穗让她失了父亲。 成年后,她憎恨胡穗为了稳住自己市长夫人的地位将她推出去。 这世间,怎会有她如此狠心的女人? 用自己的女儿当成垫脚石,作为稳固自己地位的筹码。 安隅想,这杯咖啡不管用,灭不了她心里的火,十杯只怕是也不行。 按了内线,让秘书送杯冰水进来。 “是徐绍寒点名要你,安隅,你姑且想想,徐家在z国是什么背景,赵波在z国是什么背景,君要臣女,臣不得不给。” 安隅的激昂与胡穗的冷厉,如同火星撞地球,撞上的一瞬间火光四射,随后,只剩静默。 她似是没想到是徐绍寒点名要她。 正当安隅惊讶、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胡穗身上时, 办公室大门被人推开,合伙人唐思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站在门口。 乍见,她瞳孔微缩,有种掩藏许久的事情被人堪破的自卑感。 但幸好,他进来,未曾过多停留,扫了胡穗一眼,而后话语温淡,“十点半律协开会,该出发了。” 她伸手接过杯子,淡漠嗯了一声。 颇为感谢唐思和给她找了这么一个不用面对胡穗的借口。 这日,胡穗离开。 安隅坐在办公室反反复思考她的那句话。 这方,徐绍寒在出差四五日后回到公司,直达电梯直通顶层办公室。 才出电梯秘书迎了上来,本欲是报告当日行程,却只听老板冷声开口,话语狠厉,“让公关部经理上来。” “…………”秘书周让一愣。 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愣着干嘛?”身后传来一句随意的询问。 他回眸,见谢呈站在身后。 嘀咕道,“徐董让公关部人上来。” “还不快去?” 这日上午,徐氏集团高层人人知晓,他们新婚燕尔的老板初来公司便将公关部经理喊上去,将他们虐的体无完肤。 数百平的办公室内,公关部管理三人,个个颔首站在远处,大气都不敢喘息。 一个个汗流浃背,忍不住轻颤。 为首,徐绍寒坐在座椅上,低垂眸签署手中文件,不时听着周让的话语,偶尔应上两句,全然是将公关部三人当成了空气。 倘若是挨骂就罢了,可偏生这样吊着让他们觉得更为难受。 抖得更为厉害。 许久,周让抱着文件出去,给公关部三人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啪嗒~”徐绍寒将手中钢笔随意扔在桌面上,而后不紧不慢推开椅子起身,迈步朝不远处的茶几而去,再回来,手中多了杯温水。 他缓步过来,端着水杯慢悠悠靠在办公桌边缘,噙着一丝让人摸不透的浅笑,男人此时一身白衬衫黑西裤在身,修长的大腿落在地面上,脚尖轻点地,目光落在地毯上,似是在思考什么。 片刻,他抬眸,喝了口手中的水,语气低低沉沉,“我若是没记错,各位都是公关部元老级别的人物了。” 男人深邃的目光从头扫到尾,最终落在经理身上,话语凉凉,“在其位谋其职的道理各位想必是都懂。” 众人一时间 摸不透这位上位者的想法,低垂首,无人敢言。 “你们老板的新闻在头版头条上挂了数日不下,各位是怎么做的?”他话语平淡,但那沉冷的视线落在众人身上,让人觉得难以呼吸。 似徐绍寒这样生于权势,长与权势的男人,一开口,便能让人感受到“侵略”。 首都徐家,顶尖豪门,人才辈出,徐家有两子、长子从政,但许是因从政,需要亲民,身上多了一股子温文尔雅的气息,不至于那么冷厉,而徐家四少,他主控商场,不需要惺惺作假的去博取什么好形象,身上多了一股子冷厉与杀伐之气。 “莫不都是拿着工资来睡觉的?”他再问,话语较之前冷了一分。 此时、手中的水杯被放在了桌面上,男人伸手,拿起电脑旁边的烟盒,抽出根烟,正欲点燃,似是想到了什么,动作生生顿在了原地,冷沁沁的目光盯着烟盒数十秒都未曾挪开。 “此事,我们询问过徐经理,她的意思是…………。” 经理正开口言语,许是打断了他所想,男人抬眸,那冰冷冷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让后者生生止了言。 “是我们的疏忽,非常抱歉,”经理带头道歉。 不敢在言。 啪嗒,他手中烟盒被扔回桌面上,力度之大,好似同它有仇似的。 “往后,我若在看到此类新闻,后果自负。” 此言,无疑是放他们一条生路。 众人心底狠狠松了口气。 出去时,各个后背湿了大片。 数分钟后,网络上关于徐家新婚夫妇的新闻尽数消失,不见任何踪影。 办公室内,男人视线落在那盆绿萝上,绿萝枝叶茂盛,三三两两的叶片已经垂到了地上,阳光照耀,显得绿意盎然。 他依旧靠在办公桌前,面上神色看不出好坏。 男人微微转眸,视线落在烟盒上,抄起那盒烟时,他的爱人单手夹烟的形象不自觉闯入脑海中。 半晌之后,他冷笑一声,嗓音低沉,似是低喃;“娶了个烟鬼。” 莞尔,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伸手拉开椅子。 两秒之后,那盒烟,进了垃圾桶。 ------题外话------ 应某人要求,在此揭晓答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赵书颜 第九章鬼鬼魅魅现身 安和律师事务所内,安隅端着一杯咖啡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繁华的步行街,树荫下,人来人往,晨间与徐绍寒的斗智斗勇本已让她筋疲力竭,随之而来的胡穗更是让她身心疲惫。 手中一杯黑卡冒着袅袅热气,眼前入目的法式建筑起起伏伏整齐排开。 首都城东步行街,是这个城市最为特例的存在,这个地方,与首都几千年遗留下来的底蕴不大相同。 它是特别的。 楼下,道路两旁尽是梧桐树,来来往往的行人在林荫道下匆匆而过。 远远望去,远处广场有新人在拍婚纱照,白鸽,白纱,新人的笑颜,万般耀眼。 她此生,原以为所嫁之人定是所爱,直至踏入婚姻之后才发现,尘世间,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 “在想什么?”身后响起男人沉稳的嗓音。 安隅回神,端起手中咖啡浅喝了口,嘴角笑意浅浅;“你们是不是都在看我笑话?” 唐思和并未急着回应她的话语,反倒是往一方而去,靠在了窗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木目光落在了那对新人身上,话语淡淡;“我若说我在看你笑话,你能跟徐绍寒把婚离了?” 闻言,她嗤笑:“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唐思和睨了她一眼,话语不瘟不火,“你要相信,这整个京城无人盼着你们好。” “一个背景庞大受尽宠爱流连花丛的豪门阔少和一个名不见经传寄人篱下的继女,我告诉你,八点档言情狗血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你俩要能好?” 说到此,一声不屑冷笑传来,后面的话语,不说也罢。 “还盼着你点好?”说到此,他似是想起什么,端起手中咖啡喝了口在道;“你打了那么多离婚官司,还没看透?” 安隅,z国数一数二的家事律师,最为擅长打离婚官司与处理遗产纠纷,业界毒瘤,身价不菲,如此一个年纪轻轻就专业能力极佳、游走在别人破碎婚姻里的女子,对于婚姻,怕是早已看透。 唐思和的问句,安隅没有回答。 她低眸,往唇边送了口咖啡,淡淡柔柔,看不出喜怒。 ”你、、、、、、、、、、、“唐思和开口,正欲言语,安隅放在窗台上的手机响起。 没有来电提醒。 一串空白的显示地点在安城的号码。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唐思和,后者了然,端着咖啡离开了办公室。 身为多年合伙人,他比旁人知晓她更多。 安隅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秘密,她的人生,比她的成长环境更为“精彩”。 她稳了稳心神,伸手接起电话。 那侧,语气淡淡;“我在你公司附近的咖啡厅,见一面?” “等我,”言罢,手中咖啡被随手搁在窗台上,她拿着手机转身。 多年后,宋棠在忆起这一幕时,说了如此一句话。 “安隅嫁给徐绍寒之前,我每年总有那么几次能见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很急切,急切到似乎只要她晚去一秒,那人那物便会消失似的,可我不知,是谁能有那么大魔力吸引着这个淡漠的女子。” 这日,迎着临近下午的阳光,安隅跨出了公司大门,她步伐急切。 远去的背影带着迫不及待的风,似是恨不得能立马插翅飞过去似的。 似是等着她的人乃此生挚爱。 可唯独她知晓,不是。 环境优雅的咖啡厅内,有一着黑色衬衫男子姿态优雅靠在座椅上,周身散发着浓厚的学者气息,金丝边的眼镜架在鼻梁上,挡住深邃的眼球。 “来了?”男子听闻声响,未转头,便知晓来者何人。 她将将坐下,男子推过来一杯咖啡,话语温柔,“黑卡,你的最爱,两分钟前才上,温度刚好。” 她浅笑端起咖啡,“你总能记住我的喜好。” “实则是你的喜好太过简单,”男子浅笑,嘴角荡漾起的笑颜是那般明显。 此后,在将近数分钟的时间内,二人都未曾在言语,只是静静坐着,端着咖啡细细品着。 许久之后,男人伸手推过来一个黑色小方盒,深沉的视线落在安隅身上,紧抿的薄唇似是抑制住了千言万语。 “如果……,”他终是开口,却思量了半晌在道,“你不想此生孤身一人无亲无故,这药,该停了。” 她搁下手中咖啡杯,将东西揣进兜里,寡淡无情;“我以往你早已知晓、我此生必定无亲无故孤独终老。” 凉薄的视线,无情的言语,无论哪一样都足以让人感到阴寒。 她走后,男人僵坐许久,手中一杯冷却的咖啡被他淡淡抿完。 转而,视线落在她不远处的事务所里。 初识,他便知晓这个女人,是来自地狱的阎罗王,残酷无情、心狠手辣。 一个可以设计自己亲生母亲长达数十年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起身,他将一张红色人民币放在桌面上,而后离去。 没有告别。 “四少夫人,”她才跨进大门,身后一声轻唤响起,阻了她的动作。 她回眸,映入眼帘的是徐家祖宅徐夫人身旁的贴身管家叶兰,一身干净得体的衣物,发丝稳妥的盘在脑后,徐家的管家,若要单独拿出来说,怕是比某些人家的太太都要得体几分。 许是因她不请自来,安隅面上那股子欢喜生生降了几分。 “叶管家,何事?” 后者恭敬开口;“夫人让我来告知少夫人一声,晚间回徐家祖宅用餐。” 回徐家祖宅用餐,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何须她亲自前来? 只怕不是来之不善。 安隅深知,徐家规矩繁琐,但这繁琐中,似乎还没有落后到如此地步。 只是轻言道;“劳烦叶管家跑一趟了,晚间下班我按时回去。” 叶兰闻言,只是笑笑,似是觉得这位四少夫人虽不是赵家嫡女,但也是个懂理之人,;“夫人说,婚宴上匆匆一眼未曾来得及与四少夫人好好聊聊家常,只道是说若是四少夫人得空了,早些上去,陪她说说话。” 言罢,安隅心中了然。 她与徐绍寒婚后几日,徐绍寒且次日离开磨山别墅,徐家夫人都未有动作,昨日,徐绍寒归来,徐家这位当家主母便差人来找自己,所为何意,已经明了。 她低头,嘴角那一抹浅笑在树荫下掩去。 徐家如此高门大户,自家儿子儿媳的绯闻在天上飘了数日都未曾有人处理,除了他们不想解决之外,安隅似乎找不到其余借口来为她们解释。 徐家、虽为豪门贵族,但骨子里的劣性根依旧还在。 “叶管家稍等,我上去处理些事情就随你回去,”安隅步伐浅浅收回,对她笑言。 事务所内,安隅唤来宋棠将人带去会客室,而后转身进了办公室。 说是处理事情,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宋棠安排好人,往安隅办公室去时,见她站在窗台边打电话,话语低低浅浅,听不大清楚。 她反手带上门,安隅收了电话回来,视线落在她身上道;“那位是?” “徐绍寒母亲的贴身管家,”她答,伸手将手机揣进兜里,拉开办公椅坐下去,满脸疲倦。 这一整日,她应付的鬼鬼魅魅一个比一个厉害。 宋棠抿了抿唇,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日下午四点二十分,安隅坐上徐家祖宅的车,离开了事务所。 徐家祖宅,位于首都总统府旁的半山腰上,乃整个首都最为标志性的建筑,同磨山别墅一样,顺山取势,傍水而居,山水环绕,是一等一的风水宝地,说是人间仙境,似也不为过。 安隅来过两次,一次、新婚之日,今日,乃第二次。 两次来,心境大有不同,但都难掩她对这个宅子的不喜。 首都人人对这个地方趋之若鹜,唯她,厌恶至极。 视线落在窗外,看着那缓缓倒退的各种名贵植物,这个宅子里,随随便便一处都足以算的上一张明信片。 徐家祖宅庭院占地面积极大,车子将将停在院落里,屋内佣人打着遮阳伞迎了过来,五月初的傍晚,阳光看起来火辣辣的,但并不足以晒伤人。 佣人此举,想必又是徐家的规矩,她默然,无言。 走进屋内,阴凉之气袭来,减去几分燥热,古典中式装修,与徐家这个百年世家倒是颇为相称,挑高的客厅挂着水晶灯,屋内有一小型水池,潺潺流水下游动着几只金色小鱼。 她正注目时,有一温婉疏离的嗓音从另一方传来,她侧眸望去,只见徐夫人叶知秋着一袭浅色旗袍往这方款款而来,面上端的是国母的浅笑。 这抹笑,对外人,是温雅的,但对她而言,太过疏离。 第十章放低姿态,示好 这日傍晚,安隅被叶兰“请”回徐家祖宅,与徐夫人叶知秋上演婆媳情深的戏码。 叶知秋身为一国总统夫人,无疑、在揣测人心与逢场作戏上是个一等一的绝佳好手,安隅不否认。 所以,傍晚时分的这通看似暖意融融的贴心交谈,实则是一场无声的厮杀。 后院内,叶知秋坐在屋檐藤椅上煮着茶,徐家人的规矩繁琐,每个人都有独特的爱好,而叶知秋的爱好之一,便是炭火煮茶。 她伸手,拨了拨小炉里的炭火,话语温柔;“我自年少便喜欢这炉火煮出来的茶水,采清晨的山露,用上等的紫砂壶放上茶叶泡上那么一会儿,味道是极佳的。” 她说着,伸手提起烧开的水将桌上的青瓷杯续满,见她如此动作,安隅起身,欲要接过她手中水壶,被她偏开,“无碍,我来。” 滚烫的水落进茶杯里,冒着袅袅青烟,稍有些迷了安隅的眼,她话语再度响起;“在现如今的时代,有了各种各样的泡茶工具,旁人总笑我这爱好太过落后繁琐,但我想,旁人的想法是旁人的想法,我自己喜欢就行了,与她何干。” 两杯水续满,她又将茶壶放上去,抚了抚身上旗袍端坐在藤椅上,挺拔的背脊,优雅的姿态,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出来的。 安隅看了眼桌面上的茶水,并未接她深意浓浓的话语。 叶知秋在道;“世间万事万物大抵都是如此,旁人的眼光永远都是旁人的。” 她在借物比物,借煮茶一事说她与徐绍寒这几日那满天飞的绯闻。 旁人的看法永远都是旁人的,这是在规劝,还是在告知? 安隅不敢深想。 她抬眸,视线落在院子里的阴凉处。 落在藤椅上的指尖往下按了按。 心底却是一片寒凉,徐家的通天权势,无论是哪个人,都有足够的本事去解决这些时日满天飞的绯闻,但她们没有,足以证明一切。 与徐绍寒而言,他是男人,且还时常花边新闻满天飞,自然不在乎这些时日的新闻。 但与安隅而言,便不同了。 她心底万分清明,但在面对叶知秋的话语时,无力反驳。 她的婆婆,是个有着慈悲外表的笑面虎。 徐家、是个沼泽地。 可此时发现,已经为时尚晚,此时的安隅,心底对于胡穗的痛恨又增了一分。 “我与你父亲也算是多年相识,三朝回门是规矩,既然绍寒破了这规矩,理应是由我们赔礼道歉的,改日请你父亲来家里吃顿饭,你看如何?”她这话,是低低的询问。 自古来,皇上邀请大臣赴家宴,是何等的荣耀? 想必今日,她端的也是这个心思。 桌面上、手机转来一声短信声响,阻了她回应叶知秋的话语,她仅是扫了眼,许是这个号码太过烂熟于心,拾起看了眼,两秒之后,抬手删了短信,面色平静搁下手机。 话语谦卑点了点头道:“听您的。” 好似那就是一通垃圾短信。 实则,是那个男人发来的用药量。 经年过去,她便是这样淡然的让赵波与胡穗二人断子绝孙,行至如今,好似这成了一个日常事件,如同一日三餐那样平凡。 可她的平凡,是让心狠手辣的人断子绝孙。 这日下午,婆媳二人心中各有所思,但面上端的是万分有爱的笑容。 夕阳西下,叶知秋起身,端着手中茶杯往屋里而去,安隅随行。 二人才从后院跨进主宅,便见徐绍寒跨大步进来,面上带着几分焦急,身上衬衫袖子高推,颇有几分没形象。 乍一进来,他担忧的目光直直落在安隅身上。 叶知秋见此,嘴角擒笑揶揄道;“怎冒冒失失的,莫不是后面有什么追你。” 徐绍寒打量的目光在安隅身上过了一遍,见她神色淡淡,没有异常,这才随意笑着回应自家母亲的话语;“闻着饭香了,走的急了些。” 闻言,一旁后者的管家和佣人低低笑了笑,而后将揶揄的目光偷偷落在安隅身上。 这哪儿是闻着饭香了,摆明了是担心爱人。 若真是闻着饭香,哪儿会一进来就将紧张的目光将自家爱人里里外外打量一遍? 叶知秋轻嗔了人一眼,没好气道;“这屋子里怕也只有饭香能让你这么急切了。” 徐绍寒在徐家,乃最得宠的存在,一张嘴皮子惯会哄长辈开心,“母亲说的哪里话,我这孝子的名头可不能白白让您这么坏了。” 叶知秋横睨了人一眼,似是懒得同他言语,转身望向安隅道;“后院山坡上的芍药开的正好,让绍寒带你去转转?” 这日,叶知秋将她喊上来的目的实在是太过明显,安隅怎能不顺着这位婆婆的安排而来? 傍晚时分的祖宅,退去了燥热,走在林子间,凉风阵阵,夹着五月特有的青草香,沁人心脾。 黄昏夜幕下,徐绍寒负手在前,安隅慢行随后。 男人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安隅一身正装褪去外套,剩下淡蓝色的雪纺衬衫和一条米色长裤,这二人,颇有种职业夫妻的风范。 一路上、除了林子里的虫鸣鸟叫声,再无半分言语。 祖宅的道路可谓是四通八达,通往芍药院的路有数条,而这日,徐绍寒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如何,挑选了最为难走的一条。 路途遥远,且还石砾众多,要绕过灌木丛还要横穿一条河流,这让穿着高跟鞋的人走起来,如同受刑。 安隅随行的步伐不得不慢下来。 男人对这院子里的一切可谓是轻车熟路,走起路来,步伐算不上快,但也万万不能说是慢。 男女差距,徐绍寒跨出去的步伐较之与安隅,大上许多。 他负手前行,片刻之后许是察觉到什么,回眸,见安隅离他许远,眉头微不可察的紧了紧,而后伸出手,话语带着些许嫌弃;“怎跟蜗牛似的。” 闻言,安隅险些气笑了。 她真真是想知道,徐绍寒以往那些女人莫不都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的? 徐绍寒一边嫌弃,却一边朝她伸出手,何其矛盾? 许是看出她的犹豫,徐绍寒在道;“前路难行,若是慢了,要错过晚餐了。” 他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平平淡淡的视线望着安隅。 等着她的回应。 徐绍寒何其阴险狡诈,总统府道路四通八达,他明知爱人踩着高跟鞋却还挑了一条难行之路,出于何意? 而安隅、淡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似是想看出这个男人此时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她的手,始终未曾伸出去。 徐绍寒许是料到会如此,话语温和,带着规劝;“前路无人,若此时唯有我与你同行,除我之外,还有何人能向你伸出手?” 他是富商,多年来的商场杀伐让他练就了一身深如海底的城府,对待自家爱人,他起先是大方低头认错,数次低头无果之下,开始威逼,而后,在来是让其身处险境,以同行人的姿态开始劝诫。 徐绍寒这人枭心鹤貌,心机城府太过深沉。 他一番浅淡的话语说的何止是前路,近乎囊括了往后余生。 婚后第五日,在低声下气讨好不得其果之后,他开始转变策略,去谋这场婚姻。 ------题外话------ 一叶而知天下秋-----叶知秋 啊!评论区既然有人看出了不言的伏笔,我简直是要高兴翻了,徐经理、赵书颜、两个大佛、 第十一章徐子矜 经年的商海浮沉,让这个男人练就了一身好本事,在此路不通的情况下,他绕路前行,步步为营去谋这场婚姻。 四目相对,徐绍寒的话语点到即止,未曾多言。 他似是知晓,安隅那寡淡的性子并不喜人多言。 良久,在打量了他数分钟之后,她低头,莞尔一笑,那一笑,总统府的山山水水瞬间失了颜色。 若这世间,除山水之外还有第三种绝色,那便是安隅低头莞尔一笑间的绝世芳华。 徐绍寒经年流转声色场所,见过天姿国色的绝色美女,见过身段妖娆婀娜多姿的世家千金,但此时,他细细想来,这些人,不及他爱人万分之一。 安隅的美,是经过岁月洗礼的。 豪门世家惯以琴棋书画来培养女子的气质。 而安隅与之不同,她的气质,如同百年陈酿,是经年沉淀下来的,那些豪门世家小姐在她跟前,不过是未成熟的毛头小儿。 “前路无人,我便独行,”这世间,不是每一条路都有人相陪,该自己走的还得自己走。 她此言,无疑是拒绝徐绍寒的示好。 清冷的声线将他思绪拉回。 “若是妖魔鬼怪横生?”他在问。 “那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我孑然一身,最不怕的便是输。” 言罢,徐绍寒心里一震,伸出的缓缓收回。 负在身后。 狂妄冷厉的话语冲进他的脑海,夜幕下,男人负手而立站在院子里,微眯着眼打量自家这位猖狂的新婚太太。 周遭那些绝美的花草树木一瞬间失了原本颜色,虫鸣鸟叫声被自动屏蔽,徐绍寒的脑海里剩下的,只有安隅最后那一句;我孑然一身,最不怕的便是输。 该说她勇气可嘉,还是该说她年纪轻轻便生无可恋? 徐绍寒在想,他第一次见安隅是什么时候? 2006年年末,正值首都雨雪季节来临,冷空气侵袭而来,将这座城市里的人冻的瑟瑟发抖,十二月底,他晨间出门,叶知秋叮嘱他添衣物,他置若罔闻,并未放在心上。 那日下午,狂风大作,随后伴随而来的是倾盆大雨席卷而来。 那场雨,足足下了六个小时,从四点开始,一直下到九点。 那日晚间,他与谢呈应酬在身,与一群合作商在徐家旗下酒店推杯交盏交谈甚欢,难免有些情绪高涨,许是心情极好,多喝了几杯。 离去时,头晕脑胀,谢呈不放心,送他回家。 夜间的首都应当是及其热闹的,但这日的雨肆虐的太过厉害,除去夜间不得已加班归家之人, ,路上并无多少行人。 他闭目养神之际,只听谢呈“咦”了一声,随后怪异道;“那不是赵市长家的千金?” 他掀开眼帘,看了眼,虽天色已晚,但暖黄的路灯照下来,还是看的清楚的,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路边,有一拾荒老人光着头弯身在垃圾桶里翻找什么,身旁,有一穿着得体正装的女子踩着精美的高跟鞋撑着黑色雨伞站在身旁,那把伞,大半部分都在老人身上,湿了她半边肩膀。 在此之前,徐绍寒见过赵家千金两次,匆匆一瞥,那形象颇与林黛玉有些相似。 眼前这女子,干练,得体,与林黛玉哪有半分相向? 坐在前座的谢呈回眸望了眼徐绍寒在道;“赵波续弦带过来的,上次赵景尧生日,大家一起吃过饭,对她有些印象。” 他抬眸,淡淡的视线在扫了眼,似是对续弦、继女、这些不敢兴趣,只是了冷声开口;“走吧!” 这是2006年底,印象中的初见。 徐绍寒在醉酒后的雨夜,对这个赵家继女并未有何印象,却不想半年之后。 那个午夜街头给拾荒人打伞的女子,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合法妻子。 此时,就在眼前。 她说她孑然一身,徐绍寒是信的。 胡穗是她唯一的亲人,而眼前这个女子,能对这个唯一的亲人痛下杀手,便足以证明,胡穗在她人生中,并不重要。 孑然一身、孑然一身,徐绍寒在反反复复琢磨这四字。 似是要品出味儿来。 夜风吹过,微微寒凉,五月初的天,尚未真正入夏,山林间气温本就阴寒,恰逢她今日穿着单薄,夜风袭来,让其微微颤栗。 徐绍寒见此,眸中波澜一闪而过,抬步往回走。 安隅愣怔几秒,抬步跟上;“不是去看山坡芍药?” “看过了,”徐绍寒前行步伐不停,但若是细看,回时,他的脚程慢上许多。 “................”对于徐绍寒简短硬气的三个字,安隅一阵无语。 但也知晓这三字是何意思。 这日,徐先生算盘落空,安小姐得手,他未曾牵到。 傍晚时分,她们去而复返,这夜间,祖宅只有他们三人在,用叶知秋的话语来说,大家都是大忙人,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大多。 期间,叶知秋笑问安隅,总统府的芍药可美。 她淡笑,面色如常,淡柔的话语娓娓道来,只道是祖宅的芍药花,姹紫嫣红,浅淡不一,各有美感,格外好看。 对面,徐绍寒正端着瓷碗喝汤,听着自家爱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嘴角的笑意深了又深。 且还不忘配合她;“若是喜欢,回头让人移几株去磨山。” 她点头,看了他一眼,以一个好字,终结了这场谈话。 这日晚间,离去时,叶知秋送二人行至门口,远远的,一道远光灯打过来。 片刻,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院前,有一穿着酒红色绸面礼服的女子从车上出来,中长的波浪秀发披散于肩下,画着淡淡的复古妆容,白皙的肩膀在夜风下显得纤柔。 这人,有一股子八十年代出生于大上海世家小姐的气质。 素来鲜少关注首都高门之事的安隅此时努力回想来者何人。 许是她眉头微蹙太过明显,又许是徐绍寒是个极有风度的男子,他微侧身,望向安隅道,话语温沉:“子矜,三姐。” 闻言,她心中了然,面上端着客气的笑容喊了句三姐。 徐子衿面上展开一抹浅笑,大红唇在暖光的院灯下显得异常耀眼,“前几日一直在欧洲出差,昨日才归来,本想着忙完这几日邀你出来的,不想今日见到了。” 她一番话语,得体而又客气,前几日在出差,昨日才归来,解释了在安隅成为徐家人后未曾与其见面的疏忽。 忙完这几日再邀她出来,完美的告知其实她在徐家根本算不上自家人。 她淡漠笑道,“是我该上来的,哪有姐姐去找弟媳道理。” 安隅话语落地,徐子衿面色一寡,许是没想到这个赵家继女安隅是个硬骨头。 “这是要回去?”见这二人站在门口,她话锋一转。 带着询问,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 后者“恩”了一声,算是告知。 徐子衿在道,“平日大家都忙,既回来了,何不陪母亲住一晚再走?” “…………”安隅深觉徐子衿这话里有话,住一晚?若住在总统府,她与徐绍寒还能如何各自安好? 与徐子衿而言,这或许只是一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询问句。 与安隅而言,这是催命符。 徐绍寒英俊的眉目挑了挑,似是来了兴趣,侧眸望向安隅,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又似是在看好戏。 夜风袭来,微凉,她抬手掩唇咳嗽了声。 徐绍寒压着唇角朝她靠近,抬手揽上她纤瘦的肩膀,面不改色说着瞎话,“晨起有些着凉,总统府没换洗衣物,也不大方便,改日。” 徐绍寒话语落,徐子衿面上笑容不减,只是本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上了裙子。 换洗衣物?与徐家而言,这能算何难事?便是你在天涯海角也有人能将衣物送到你跟前。 徐绍寒的借口,太过赤裸裸。 安隅无形中做好了徐绍寒会坑害她的准备,可?这男人似是良心发现了。 这夜,离开总统府,磨山保镖叶城驱车,夫妻二人分开而坐,后座气氛一度尴尬。 ------题外话------ 有人说评论被删除,不、不言我压根儿就看不见你们的评论、、、(仰天大笑三声) 第十二章迟早有天炖了这丑狗 徐绍寒婚前,若忙,住在外公寓。 若不忙,回总统府。 但若相比较,公寓居多。 婚前,除去叶城与罗羿,他身旁并无旁人。 但他与罗羿都是总统府出去的退役人员,惯性喊他一声四少。 这日傍晚,正在公司开会的人听闻叶知秋将人喊上了总统府,男人风一样的冲出办公室,外套都未来得及拿,直奔而来, 所以此时,他微微拿不定主意,是回公司,还是?? “四少,”叶城驱车前,透过后视镜忘了徐绍寒一眼。 “回家。” 男人语罢,叶城驱车离开。 总统府的风景,白日有白日的美,夜间有夜间的浓重,窗外,风景均速倒退,安隅靠在车旁,视线落在窗外,双眼空寡,微微出神。 二人的相对无言,让叶城不自觉的透过后视镜多看了两眼。 半晌,他干咳了声,自作主张开了车载电台,晚八点,正值电台争相斗艳之时。 “近日、徐氏集团徐董与赵家的联姻,可谓是人人传颂的佳话、、、、、、、、、。”电台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嗓音从广播流淌出来,安隅落在窗外的视线移到车里。 主播声音一响起,叶城一个激灵,徐绍寒本就阴沉的面色更是难看了些,抬脚,一脚踹上了驾驶座,好在叶城是个向事之人,眼疾手快关了广播,将后面的话语止住了。 止是止住了,可后座男人的面色,当真是黑如锅底,那身阴沉之气何其浓烈。 夫妻二人关系本就紧张,徐绍寒想尽办法想着事情早些过去,却不想,听个车载广播都能让他心塞。 “打开、”她声音很轻,却是温中带寒。 “吵,”徐绍寒眼帘微阖,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淡淡然然的一个字止了她的想法。 叶城此时,夹在中间,颇为难做人,五月的天,若是车窗打开,夜风应当是有些寒凉的,可此时,他后背,竟布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后座的剑拔弩张让他大气都不敢喘息。 安隅闻言,笑了,本是座的端正的身子微微侧了侧,看了眼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话语微凉;“徐董莫不是以为不听不闻不见,此事就能翻遍吧?” 男人眼帘微掀,睨了她一眼,话语淡漠;“不听不闻不见,心不烦。” “掩耳盗铃还是自欺欺人?” 徐绍寒未言语,掀开的眼帘再度合上。 颇有一副不跟你个小丫头一般见识的模样。 安隅望着他,空气一度静默,良久之后,只听她戳着人心窝子道;“我一见徐董就烦,是否也应当学学徐董的不闻不见?” 语落,车身迅速歪斜了下,叶城车技素来是极佳的,可今日,会莫名失手,全因安隅。 婚后、徐绍寒离京,身为保镖,他自然是跟随。 未曾见到这位新婚太太,若说近距离相处,今日是第一次。 原以为赵家出来的女子,即便是继女,教养和素质应当都是极佳的。 可此时看来,却不见然,这新婚太太的嘴皮子怎跟淬了毒似的? 本是闭目养神的人赫然掀开眼帘,望向自家这位对自己厌恶至极的爱人,不闻不问? 新婚未过,她就想不闻不问了? 这根宣布婚姻死刑有何区别? 说出去,他脸上有光? 男人胸腔里的火绕了一圈又一圈,努力压制自己心中怒火,良久之后, 话语凉薄,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不容置喙,压着脾气甩出两个字:“忍着。” “打开,”安隅视线落在叶城身上,带着微凉与强势。 忍?凭什么? 当年,赵家人对她不善,她能害的赵家断子绝孙。 如今,徐绍寒欺她在先,让她忍? 痴人说梦。 她似是刻意将矛盾升级,偏生不让徐绍寒好过,费尽心机与他唱反调。 叶城眼中的徐绍寒,脾气极为阴沉,不喜他人挑衅自己权威,许是生在王侯之家,身上的那股子浑然天成的霸气即便是刻意压制,也会流露出一两分。 可就是这么一个霸气不容他人挑衅的男人,此时在这狭小的天地里被自家爱人怼的哑口无言,气的面色寡白。 她许是觉得这两字不足以让徐绍寒气急攻心,莞尔在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徐董能不忍,我凭和忍?怎?莫不是现在还流行以夫为天?” “还是徐董觉得自己英俊无双魅力大到足够令我神魂颠倒为你是从?徐董怕不是今晨没睡醒吧?” 车厢里的气氛一再降至冰点,徐绍寒阴戾的眸子紧锁住眼前这个泛着冷笑的女人,良久之后,他笑容肆意,冷笑开口,望着安隅就像望着一个毛都未长齐的稚儿似的,;“闹、接着闹,你闹的天翻地覆老子也不会如你所愿。” 新婚之夜,二人耳鬓厮磨之时,她并未有何异常,一度让他怀疑躺在自己身旁承欢的女子是心甘情愿嫁于他为妻。 可离京之后归来,她似是换了一个人,更甚是让他觉得新婚之夜,是南柯一梦转瞬即逝。 昨日归来到此时,二人争争吵吵四五回之多。 徐绍寒即便是头疼脑热,也不得不承受来自家妻子的冷嘲热讽与刻意的怒怼。 许是所行被人识破,安隅那刻意为之的心情冷却了数分。 终究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你越是跟她来劲,她便越能怼的你怀疑人生,可你若是冷处理,她也不是天生的泼妇。 以至于许多年后,夫妻二人吵架,极盛之时,徐绍寒深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二话不说,关上门,倚门而坐,如寺庙中的大佛,你打你骂我都忍,不走就行。 叶城硬着头皮猛踩油门,只期望自己能早些结束这场无声的虐待。 车子驶进院落,徐绍寒养的狗比徐黛先行一步出来。 那只圆乎乎的比熊撒欢奔过来,她一推门下车,只见那圆乎乎的脑袋正仰头看着自己,安隅低头望去,尚未言语,那狗跟见了鬼似的倒退数步,撒胯子往回跑。 显然,它将她当成了徐绍寒。 正看着,只听那旁男人推门下车,话语轻扬,朝比熊招手;“悠悠过来,我们不跟泼妇一起玩。” 泼妇? “砰~”这怒气冲冲的关门声吓得站在车旁的叶城一个激灵,抬眸望去,只望其项背。 泼妇? 安隅心想,她迟早有一天会炖了这只丑狗。 本是怒气冲冲时随意的一个想法,却不想日后,当真实现。 而徐绍寒,许是从昨日到今日,好不容易扳回一成,心情极佳,进了屋子就领着比熊去了一旁坐在沙发上给它喂着牛肉干,整个人散发着慵懒得意的气息。 而徐黛看着这二人的关系,只觉心惊胆颤。 第十三章祸水东流 自幼生长在贫民窟的女子,侥幸多读了几本书,比旁人多走了几步路,妄以为可以与人平起平坐,可人生从来都是接力赛,并非百米冲刺。 安隅深知自己出生贫寒,即便年幼时她被胡穗强行带到赵家,接受豪门贵族的教育,可她骨子里流淌的依旧是那个平凡男人的血液。 她与胡穗不同。 胡穗妄以为自己此生二婚嫁给赵波,便成了枝头上的凤凰,可以与人平起平坐,对的住人们称呼她一声市长夫人。 可安隅从小知晓,她姓安,她骨子里流淌的是安家的血液,与赵家无任何干系。 即便是受了十几年高门贵族的教育,她依旧是那个平凡的安隅。 她此生,从不妄想依靠男人站上人生巅峰。 更从未想过要高攀何人。 这个从小便根深蒂固扎根在她心里的想法,即便是此时,她嫁给了首都权贵,也未曾改变。 她从不认为,她与徐绍寒,最终的结果是繁花似锦。 二人出生不同,所受教育不同,成长环境不同,若想相携此生,何其之难? 楼下,徐绍寒看着悠悠低头嚼牛肉干,面色平平,看不出好坏。 良久,徐黛端来一杯清水放在其跟前,男人似是恍惚间回神,抬眸望向徐黛,话语寡沉;“见过她抽烟?” 这是一句询问,话语中的“她”,徐黛自然知晓是谁。 她微摇头;“今日头回见。” 男人闻言,视线下垂,依旧落在悠悠身上,半晌未曾言语,直至白狗吃完东西蹭到他脚边,才开口道;“明日太太出门上班,你沿屋去找,莫在让我看到。” 并非他专制,但骨子里流动的大男子血液,让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自家爱人抽烟。 混迹声色场所,见到抽烟的女人还少? 不不不、多的去了。 但那些人都与他无干系不是? 安隅可是他太太。 抽烟? 万万不行。 “是,”徐黛应允。 实则是她也未曾想到,安隅既会抽烟,这若是传到首都贵族耳里,想必又是一番造谣。 片刻,他起身,望着眼前的比熊,嗓音凉薄;“看好悠悠,莫让它去太太跟前晃悠。” 这夜,徐绍寒在也未去招惹安隅。 一头扎进书房,处理其白日因担忧而落下的工作。 安隅本身是个及其没有安全感的人,年幼身处赵家那样的环境,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赵家老爷子并不喜爱胡穗,连带着她这个外来女也喜爱不起来,偏生,赵家那样的高门大户,最重孝道,胡穗每日碘着脸伺候老爷子时,还不忘叮嘱自家女儿莫要出门晃动,惊扰了老爷子。 那些年,安隅的生活,除了学校,便是那十几平米的房间,再无其他。 她的人生空白的如同一片白纸,人际交往关系更甚是一眼望到头。 年少时的经历终归会在心里埋下些许阴影。 即便此后历经岁月的冲刷依旧会留下印记。 这夜间,十二点,徐绍寒从书房出来,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本意是想进衣帽间拿换洗衣物,不想一推开门,见安隅双手抱胸靠在床头,卧室内,昏暗一片,无任何光亮。 他站定许久,她都未曾察觉。 午夜,她那空洞的眼神,夹杂着太多烟火沧桑感,满身孤寂,似是一眼望不到头。 徐绍寒回想起初见的雨夜,倘若是换成任何一个女子,她们大抵都不会用自己那满身名牌去换一个拾荒者的安稳。 而安隅,终究是这个圈子里特立独行的存在。 “还不睡?”他问,话语低低沉沉,似是刻意压低,怕惊扰了他。 她回神,视线落在站在门口的男人身上,话语淡淡,似是无声轻喃;“阳台那盆兰花,不好看。” 这午夜难得的和气让徐绍寒嘴角向上牵了牵,语气温了又温,似是在哄孩子,温软开口;“明日让人移走。” 见安隅依旧望着他,在道;“后院花房里有数之不尽的奇珍异卉,回头让徐黛带你去挑,选两盆好看的。” “好,”她说。 这夜,徐绍寒转身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人已经睡下来、 刚刚那简短的交谈,好似她午夜梦游。 次日清晨,她从睡梦中刚醒来,穿戴整齐下楼,却不料楼下客厅沙发坐满了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 面对楼梯口而坐的人见到站在楼梯口的安隅,视线直愣愣的落在她身上,顺带还引来了其余人的目光。 霎时,徐氏集团高层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首次见到了自家老板娘。 安隅疑惑的目光落在众人身上,多目相对,无人敢言。 片刻,徐绍寒端着茶杯从厨房出来,身后跟着白狗,见众人视线落在楼梯口,顺势望过去,见其人,温声招呼;“起了?” 她视线收回,浅淡“恩”了一声。 随后只听男人正经跟众人介绍道;“我爱人,安隅。” 这一声我爱人,不免让安隅将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他亦是穿戴整齐,似是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刷、本是坐在沙发上的男男女女齐整起身,朝她四十五度弯腰,齐齐整整来了声及其振奋人心的问好;“老板娘好。” “、、、、、、、、、、、”她想,徐氏集团的风气可真是好。 “你们好,”她轻声应允,随后下楼。 尚未走进,只听徐绍寒让徐黛将这数十人的早餐端进会议室。 依着徐黛的意思说,是怕吵着安隅。 清晨的磨山,安静惬意。 这日上午,安隅离开,徐黛带着佣人开始满屋子摸索什么,却不想,许久未果。 期间,徐绍寒电话过来询问,听闻徐黛话语,眉目轻蹙,本是会间休息出来喝杯水的人此时觉得眼前这杯咖啡,太过不是滋味。 若他爱人抽烟技术娴熟,屋子里怎会没有香烟? 这日上午,徐氏集团开了场大会,大会分上半场和下半场。 上半场的轻松自在在他们眼里或许都是假象,下半场无声的碾压足以让他们如履薄冰。 众人只道是工作出了纰漏,却不想,是因为他们才执证上岗的老板娘。 祸水东流,流到了他们头上。 第十四章呛口小辣椒 这日晚间,依叶知秋建议,赵家人傍晚时分到了总统府,她与徐绍寒到时,人已来齐。 胡穗见她来,远远迎上来,那眉眼间的笑意近乎抑制不住。 可无奈,大庭广众之下,不得不给其脸面。 人有时候真的异常纠结,她不喜胡穗,见到她那张惺惺作态的脸面似是要恶心作呕,可在外,即便她如何不喜胡穗,也要表露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 总统府的晚餐,不简单。 若真是因徐绍寒不懂礼数而感到歉意,叶知秋大可让他登门了表歉意, 这世间,哪有人为表歉意,将地点选在自家的? 在看这客厅分势而坐的景象,安隅想,不瞎不傻的人大抵都看得出来。 徐绍寒与赵波等人坐在一处,叶知秋与胡穗二人坐在一处,这二人都是女性当中的强悍人物,你来我往之间没有任何争锋相对,但每一句话语中都夹着深意,安隅坐在中间,低眸望着茶几上的杂志,感受着来自左右两旁的明枪暗箭。 好在,胡穗异常通透,对于总统夫人的话语,她姿态万分谦卑。 “安隅有没有想过去哪里度蜜月?”突而,叶知秋话锋一转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慈母般的浅笑。 许是话题转的太过突然, 她有些断带,并未反应过来。 只听胡穗笑道;“以往不时常听你说想去塞班?” 塞班?她可从未说过,哪里知晓胡穗是因何而将话语落在此处的。 更甚是,她何时同胡穗关系好到如此地步了? 可即便如此,安隅也只能笑笑点头应允。 片刻,管家叶兰告知晚餐备好,盥洗室内,安隅里在镜子前按出洗手液缓缓搓着手中泡沫,那漫不经心不急不躁的姿态俨然让人觉得她对这场晚餐并不期待。 “想去塞班?”身旁,醇厚低沉的声线传来,吓了她一跳。 徐绍寒发现,这小姑娘异常喜欢走神。 许是这发现与他而言是好的,男人嘴角弯了弯。 站在她身旁按出洗手液,与她相同频率的搓着手。 她伸手,挑开水龙头,冲洗着手中泡沫,话语冷冷;“你何时听我说想了?” 闻言,徐绍寒点了点头;“也对,你与她关系不好,她的话,不可信。”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许是徐绍寒这话语里的深意太过明显,安隅眉眼间有些不悦,侧眸仰望着身旁男人,偏生这人还笑意悠悠,端的是一副菩萨面孔。 “徐先生似是很喜欢窥探旁人家庭关系。” “有吗?”他气定神闲侧眸望向她,显得万般无辜。 安隅并未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嘲热讽道;“乌鸦站在猪身上,只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言罢,她关了水龙头,甩了甩手中水渍,尽管这大部分水渍都落在了自家先生的西装裤上,她也全然没有道歉的意思。 她在借物讽人,大抵是明嘲暗讽徐绍寒连自己的家庭都过不好,还有脸去窥探指点旁人。 盥洗室内,男人低头看了眼自己满身水渍的裤子,在抬头望了眼安隅离去的方向,不免笑了笑,只是这笑太过无奈。 他娶了个伶牙俐齿心狠手辣的野辣椒。 脾气不好、不讲规矩就算了,偏生还性子火辣,不好下口。 嘶~~~~男人一想到往后悲惨的余生便有些难以接受,回头他要去问问磨山的厨师,这野辣椒怎么个做法,才能让她不呛口。 这顿晚餐,大多都是徐父徐启政与赵波等人在聊着,安隅与胡穗等人旁听,她们聊得大多都是政治上的事情,安隅虽懂,但也知晓这种高门大户中规矩深严,女人在饭桌上,能不言语便不言语。 徐黛曾告知过,入了祖宅便有祖宅的规矩。 而安隅,偏生记性很好,记住了这规矩是何。 饭桌上,徐绍寒见她吃的少,时不时用公筷给她夹菜。 动作漫不经心而又随意,好似此等做法早已熟稔于心,无须刻意表演。 两家人笑眯眯的望着二人,就好似她们恩爱的不得了似的。 唯有安隅心知肚明,加上今日这顿,她与徐绍寒婚后许久,这才第二次在一起吃饭,且都还是有长辈在的情况下。 徐家的其余子女,婚礼当日她都见过,但耐不住那日所见之人太多,记住的没有几个,婚后,除了见过一个徐子矜在无旁人。 可今日,徐子矜并不在。 叶知秋开场说了两句,大抵是数落子女太过繁忙之类的话语。 安隅自然知晓,这话,不过是寒暄罢了,若是不忙,怎对得住这皇族二字的名头? 莫非徐家的身份,都是躺着来的? 临了,送别赵波与胡穗,叶知秋与徐启政行至廊檐下止了脚步,而身为晚辈的徐绍寒与安隅自然是要将人送到庭院里。 同龄,且比你位高权重的人,能起身相送,已是有礼,这点,众人心中清楚。 行至院落,微风乍起,吹起了胡穗的裙摆,她一言不发往前走着。 忽而,赵波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望向她,眉眼间带着疼惜与歉意,话语深沉醇厚;“结了婚,有空就多回家吃饭,赵家,一直都有你的位置。” 对于安隅,赵波从未表现出不喜,甚至是有时刻意想去接触讨好这个孩子,但无奈,赵家人,对她的伤害,似乎已经深入骨髓。 “安隅、爸爸跟你说话呢!,”见她许久不应允,胡穗轻嗔了声。 她抬眸,正欲开口言语,忽觉掌心一暖,低眸望去,徐绍寒宽厚的大掌抚了上来,握着她的掌心捏了捏。 都说徐家四少养尊处优,含着金汤匙出生,可实则,这男人的掌心并不娇嫩,更甚是有些许薄茧。 “父亲放心,得空闲我们会时常回去的。” 这话,是徐绍寒言语的。 安隅闻言,面上一阵紧绷,欲要抽开手,却被他不动声色捏的更紧。 赵波点了点头算是应允,复杂的目光在度落在安隅身上,紧抿唇许久才开口道;“当初的事情,是我疏忽,才对你造成了不可原谅的伤害,如今、我想、、、、、、、、、。” “除非他死,”赵波话语未完,安隅冷酷寡漠的声线堪比这夜间的凉风还沁人心脾。 她知晓,他开口,必然是图一个家和万事兴,可、、、、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牺牲我自己来谋取你的家和万事兴? 良久,赵波无言,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胡穗临走时,还欲说些什么,却在触及到站在她身旁的徐绍寒时,止了言语。 第十五章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每一个缺爱的少女在年幼时或许都历经过一段不可磨灭的心灵创伤,而安隅也不例外。 赵家的那点事情,徐绍寒若是真心想查,似乎也并非难事,但难就难在,赵波口中的当年,是许多年之前,且多年之前知晓这件事情的人被彼时的赵家老爷子都弄走了,大有隐姓埋名的味道。 这其中,蕴藏着的应当不止是个人恩怨。 赵家老爷子当年在首都亦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扛着抢耙子且活到九十多岁高领的人,没几分狠厉的手段,对不住他那身铮铮铁骨。 那年夏天,隐约听闻过赵家一些传闻,但也只是隐约而已,随后不久,随风消散。 今日、赵波提及,徐绍寒恍然发现,他的太太身上,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赵家的家底和门楣,养一个继女实乃轻而易举之事,可如今~徐绍寒突然发现,这其中暗藏了许多秘密。 这夜间,安隅与徐绍寒自然是少不了一番争吵。 赵波走后,他们也告辞离去。 徐绍寒遣走了叶城,亲自驱车,临上车前,她拉开后座,却被男人大掌过来摁上了车门,头顶上方随之而来是男人凉薄带着几分不悦的嗓音;“我没给人当司机的习惯。” 语罢,他绕过车身往驾驶座而去。 见安隅跟二五八万似的杵着不动,隔着车身拧眉望着她,半不爽半无奈;“副驾。” 她撩了人一眼,不知是不想在总统府跟他吵,还是就是不想跟他吵,转而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一路上,相继无言。 五月中旬,恰逢首都郊外公园牡丹盛开,又正逢周末,路上交通自然不如以往便捷。 徐绍寒本是一身正装在身,许是堵车堵得心烦意燥,男人伸手将脖子上的领带松了松,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解着扣子。 半晌,车子未动。 又大抵是觉得车内空气静谧的厉害,他主动开口跟安隅搭起了话;“你准备就这么跟我僵着?” 回来第三日,二人基本不交谈,一开口便是争吵。 与他而言,开口便是死罪。 昨夜晚间临睡前,他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这三天,比他这三十年受得气都多。 安隅靠在副驾上,视线向右方望去,并未准备同他搭话。 “人这一生,开心是一辈子,哀伤也是一辈子,我决定娶你的时候就想真心跟你过下去,你何不在给我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徐绍寒此话不假,他决定娶安隅的时候,便做好了要与她共度一生的准备,徐家虽为名门显赫,有些古老思想,但对于婚姻,不能出现任何污点,离婚这种事情,徐家历年来都未曾有过,自然也不可能在他这里坏了规矩。 “犯了错的男人是否都像你这么理直气壮的祈求人原谅?” “、、、、、、、、”徐绍寒被怼住,望着安隅好半晌都未在吱声。 “我是在诚心诚意的跟你交谈。” “还诚心诚意?您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不?你哪里表现出了你是诚心诚意了?低个头认个错就完了?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犯错、认错是必要流程,谈不上诚心诚意,你是成年人,徐董。” 还未待徐绍寒张嘴,她再度道: “你把我扔在磨山的时候是否想过这个问题?你徐绍寒是谁?能坐上徐氏集团领头人的位置,会傻到想不到此事的影响?你徐家手段通天,却任由绯闻将我压迫,是想借机打压我?还是压根就没想管过我死活?你徐家多年来都未曾出过什么绯闻,而你的新婚太太在新婚第二日却绯闻满天飞,你徐家人可真舍得下本,不要脸也要踩我两脚。” 安隅一连多个问题劈头盖脸扔过来。 有人说,当老板久了,身上会有一股子强势感,不容他人置喙的霸道。 可当一个强悍惯了的老板碰上一个能说会道一开口就怼死人的律师,主场似乎立马就变了。 他头疼。 确确实实是头疼。 他找的是个老婆? 不不不、不是、是个机关枪。 活生生的机关枪。 徐绍寒伸手,在驾驶座旁边掏出一瓶未开封不知放了多久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试图压压火。 半晌才冷着思绪开口道;“你想让我先回答你哪个问题?” 他就差直接说,你说太快了,问题太多了,我记不大住,咱一个一个来。 安隅睨了人一眼,将视线再度落回窗外。 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模样。 良久,徐绍寒开口做了最为正经的一次解释;“我不否认我底下的人有些眼高手低,公关部处理这种事情向来是得心应手的,没想到这一次,却出了纰漏,怪我太信任他们,我离开时,确实是因为事出紧急,关乎人命,不得不去,往后这种事情不会在发生,我像你保证。” “天都晓得你们男人的保证就跟明天再来一样不可信。”她漫不经心冷嗤着怼回去。 “怎么个不可信了?” “徐先生大抵是没听过一句话,”她望向他,面色冷冷,而后望着他生怕他听不清楚似的,一字一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临了她还问一句:“你说怎么个不可信?” “………………,”彼时,徐绍寒在被怼的哑口无言时,尚且还未想到代沟二字。 身旁好友曾苦口婆心的劝他莫要贪嘴吃嫩草,他未听,如今……报应来了。 他将才盖上的瓶盖在度拧开,喝了一大口水。 “我从小未曾因为其他事情给旁人做过什么解释,工作后这种情况更是不可能发生,但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是因我的疏忽造成你对我的不信任,我道歉。” 安隅心弦一颤,没在言语。 他都说了,离去、是因人命关天,倘若这种时候她还端着架子跟他怼天怼地,确实是有些不大懂事。 她活在赵家,深知那些身处顶层的太子爷本身就是个特例的存在,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是旁人模仿的标本,对于解释这种事情,除去父母长辈,也确实不大可能对外人做。 她未言,车流动了动,徐绍寒一手捏着矿泉水一手扶着方向盘将车子随着车流往前挪了挪。 “互不干涉,”良久,她看着一水的红屁股淡淡柔柔吐出如此四个字。 对于这场无爱结合的婚姻,她能做到的便是互不干涉,相敬如宾。 如此说,也是退让。 徐绍寒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侧眸望向她,冷酷的面庞在路灯照耀下更加清冷,安隅好看吗?不算顶尖美人,她的长相,算不上小家碧玉,相反的带着些许英气,属于气质型。 长辈常说,这年头,美人太多,但气质型的美女,难遇。 而他,遇到了。 可遇到了又如何?气质型的女人没心啊! “同处一个屋檐下?怎样才叫互不干涉?见面问声好,随后各过各的?各玩儿各的?”他嗓音很轻,却是温中带寒。 安隅回眸望向男人,只见他冷飕飕的盯着自己,继而夹着低怒道;“娶个老婆回家就是为了互不干涉?安隅,你是当我疯了没好?” ------题外话------ 徐先生:你当我疯了没好? 安小姐:感情您还正常过? 为啥我的评论区总是静悄悄的、静悄悄的、静悄悄的、(委屈脸) 不给评价也别给我打一星哇!!!!捧着一颗真心哭死在电脑前!!!! 第十六章出差 人为什么要结婚? 大抵是有所求,男人求貌,女人求财,各有所图,才叫公平。 可安隅与徐绍寒的婚姻是二人都无所求,于徐绍寒而言,比安隅漂亮的很多,他不求貌,于安隅而言,她不缺钱,便不求财。 于男人而言,始于颜值,陷于才华。 安隅的颜值有,但并非他欣赏的类型,至于才华?他尚未见到。 于女人而言,始于金钱,陷于人品。 徐绍寒是有钱,但她不图这人的钱,至于人品?一个在新婚第二日便把老婆扔家里的男人,能有什么人品?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这场婚姻,便是一个死局,倘若不能扭转局面,谁能保证他们二人不走向穷途末路? 昨夜的交谈将徐绍寒气的见不着人影,晨间早餐都省去了,徐黛焦急,她乐的自在。 能饿死他最好。 五月八日,安隅上午十点飞机,去莫城见一位当事人,来来去去本也是一天的行程,可她偏偏耗上了。 以往,万分惜时的人改变心境了。 磨山别墅内,男人放下一切事物只为等爱人归家用餐,却不想,夜幕降临,院子里无半分响动,她也未曾来电招呼一声。 莫城、z国的工业城市,在这个地方,你随处见的一个人可能都是身价千万的拆迁户,有人一夜暴富自然也有人一夜抛弃妻子。 她来到此处,见证人性的险恶。 莫城市中心,不大,随处逛逛半小时能从街头走到巷尾,这日,宋棠跟随,二人慢悠悠就这夕阳的残辉漫步在这陌生的城市里。 何其惬意。 “不回家不打电话告知声?”身旁,宋棠端着杯冷饮侧眸望着她。 安隅面色淡然,笑着摇了摇头。 “毕竟结了婚,还是说声好,徐家本就是高门,若是太针锋相对,你在徐家怕是不大好过,”宋棠的父母,一人是大学老师,一人是医生。 一个人的成长环境若是万分有爱与和谐,那人便必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这一点,安隅在宋棠身上早已见识到。 她依旧是笑笑,未言语。 对于宋棠的指点,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孤身一人惯了,从未挂心于谁,即便被人挂心也会觉得万般不自在。 恍惚,口袋手机响起,她伸手拿出,是一串陌生号码,身为律师,对于这种陌生号码,她是接的,万一是当事人临时换了手机呢? 于是乎,莫城街头,她接起了这通来自首都的电话。 却不想,那侧,仅仅是几个字,便让她在这清风朗月的街头顿住了脚步;“何时回来?” 许是觉得能接到徐绍寒的电话太过震惊,安隅久久未曾言语。 那侧在道,嗓音万般轻柔;“我在等你吃饭。” 这年,她二十二岁,在历经父母婚姻破碎许多年之后,听到了一丝丝感到暖心的话语。 她随胡穗到赵家十五年,在也未曾听过这句话,我在等你吃饭,于其他人而言是简单平常的,可于她而言确是万般稀奇。 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未曾体会到生活与家庭的半分温暖。 而此时此刻,在他乡街头,这句戳人心窝子的话语却是由她厌恶的新婚丈夫说出来的。 这到底是喜还是悲? “谁的电话?”宋棠见她拿着电话杵在原地许久不做声,担忧问了嘴。 彼时,安隅才回神。 “我在莫城出差,今晚不回,”她说。 那侧,有许久的沉默。 徐绍寒拿着手机站在院子里抽烟,本就是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打的这通电话,却被安隅如此冷清清的泼了一盆水,叫人怎能不难受。 脚边,白狗在打滚,徐绍寒夹着香烟的手往旁边垂了垂,夜风过,指尖烟火忽明忽暗。 男人静立院中许久,片刻,抬起香烟往嘴边送了送,稳了稳心神,沉声开口道,“何时归?” “明天下午。” “我让叶城去接你,”他开口,并非询问。 “不用、”她拒绝。 “随你、”言罢,他撂了电话。 对于女人,素来是旁人对他趋之若鹜,何时他掂着脸求过人家? 男人伸手将手中香烟扔到地上,而后抬脚踩灭,力道极大。 去而复返,徐黛看不清他的面色,只道是如常,却也有那么些许的阴沉。 “撤走,”男人跨步往餐室而去,话语淡薄。 他往餐室去,肯定是要用餐的,这撤走谁的,她知晓。 次日,她下午时分归家,许是因时间尚早,徐黛见到人时稍有惊讶。 “太太,”她迈步过来轻唤,话语毕恭毕敬。 “需要下午茶吗?”她再问。 闻言,安隅停下脚步,手中拖着出差归来的行李箱。 “我上楼休息会儿,你不用管我,晚上有应酬,晚餐不用了。” 言罢,极其强势的不给徐黛任何言语的机会。 转身上楼。 徐黛站在楼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免叹息了声。 这夜间,安隅在天府尊邸应酬,同行还有唐思和以及办公室其他人。 对方是临市律所合伙人,双方时常合作,此番来首都,她与唐思和做东,请客吃饭。 主人家上桌,为了脸面如何都要斟上几杯。 酒量这东西,有人天生就好,有人后天练成,安隅属于后者。 一圈下来,面上像染了一层薄胭脂,明艳动人。 “要我说啊!这顿饭就该安律师请,大婚我们都没喝上喜酒,不厚道啊!” 酒过三巡,有人开始胡言乱语。 唐思和侧眸忘了眼她,视线淡淡然然夹着关心。 “一顿饭就把你们打发了?”她面不改色笑问。 “听这意思是还有大戏?” “首都有一地方巨有名,据说是男人流连忘返之地,不行我今儿下个血本,请你们走一遭?” 话语落,哄堂大笑。 能让男人流连忘返的地方除了花丛间还能有哪里? 半道,她借着上厕所出门透气,靠在尽头过道里燃了根女士香烟,对着通风窗户吞云吐雾。 唐思和知晓安隅酒量多少,稍有担忧,出门寻之,却见她靠在一处抽烟,焦急步伐就此止住,缓缓迈步过去。 那种感觉就好似火急火燎突然便的淡然。 她抬眸看了眼来人,扬了扬手中烟盒。 唐思和浅笑,接过烟盒,点了根烟。 狭小过道里,男人一身黑色正装,女人一条黑色蕾丝裙,二人对面而立,靠墙抽烟,中间,是一方透明玻璃,窗外,是绿意盎然的芭蕉树,如此场景,怎不引人注目? 走廊尽头,与之相同,有一男人斜靠墙沿目睹全程。 第十七章我就是他老婆 天府尊邸是首都一等一的应酬场所,出入此处之人,非富即贵。 这夜间,徐家夫妻二人都未曾归家,应酬缠身,且不想,好巧不巧,这应酬之地竟是在同一处。 冗长的走廊内,三人皆是靠墙点烟。 颇为稀罕。 许是那旁视线太过滚烫,唐思和侧眸望了眼。 经年的伏案作业让他视力不大好,以至于眯了眯眼方才看清楚。 随即,伸出一只脚踢了踢安隅,幽幽来句;“你老公。” 后者眼眸未抬,低头抽烟。 实则,身旁的玻璃窗早已告知她走廊尽头那人是谁。 但她未动。 反倒是指尖香烟,频繁往嘴边去。 全然是当他不存在。 这日,徐绍寒与市局有应酬,虽说徐家是高门大户,但应酬场上的某些过场不得不走,本就婚姻不顺却还被繁琐酒局缠身,男人难免有些气不顺,本是想出来抽根烟压压火,却不想,这一出来更是心塞吐血。 徐绍寒冷飕飕的视线落在安隅身上,带着压制的怒火。 见她身旁人望向自己,男人抬手将烟按在了窗台上,阴着面色迈步过去。 唰~她手中半截香烟被人劫走。 侧眸望去,本是在走廊那侧的人站到了自己跟前,且还凉飕飕阴测测的望着自己。 活脱脱一个深闺怨夫的模样。 “大晚上的跟已婚妇女靠在一起抽烟,你这爱好还挺独特。” 他开口,矛头直指唐思和。 后者抽了根烟,冷嗤了声,“不及徐先生,专抢良家少女为妻。” 安隅见此眉目轻佻,似是对这二人的针锋相对来了兴趣,靠在墙上双手缓缓抱胸,颇有副看好戏的架势。 一个商界大鳄,一个刑事律师。 这二人碰到一起,奇怪、当真是奇怪。 徐绍寒嘴角牵起,右手缓缓插进裤兜,脸面上的冷意侵袭而来,“唐先生不准备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此话无疑是警告。 商界传闻如此一句话,徐先生从不开口警告某人,但凡是开口,便是死路一条。 唐思和闻言,嘴角往下压了压,笑意悠悠瞅了安隅一眼,转身回去,实则是这夫妻二人的事儿,他一个外人,也管不着。 唐思和走后,徐绍寒视线落在安隅身上,因着身高差距,带着些许睥睨,“应酬?” 若是仔细去听,定能听出这人话语中的隐忍。 徐绍寒或许是真心想将这场婚姻走到头,以至于这个受尽徐家宠爱的太子爷在面对自家太太的冷言冷语时,都无半分气垒。 “来这儿不应酬还能干什么?”她斜睨了来人一眼,话语带着抬杠的意味。 “一会儿一起回去?” “有车。” “安隅,”徐先生深沉的视线在注视她良久之后才隐忍着开口,他抬手撑在她身后墙壁上,低睨着她,半晌之后一番话在心里酝酿了许久才从口中出来;“今日之事、我不想见到第二次。” 今日之事?何事? 本就看他不爽的人,此时被他一番话看似警告实则警告的话语弄的有些火上头,面色一正,欲要开口,却被娇媚的声响给打断。 “徐董~~,”这娇柔百态的声儿,能让男人酥了骨头。 徐绍寒话语才落,同包厢来的对方秘书见他出来许久,寻了出来,那一声徐董,当真是喊的百转千回。 让人酥了骨头。 她玩味儿看了人一眼,那一眼,百态丛生。 似是在说:管我?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来人迈步过来时,安隅从墙上缓缓起身,笑意悠悠望着徐绍寒。 他想树威,可有人拆他台。 男人撑在墙上的手紧了又紧,可那面色偏生云淡风轻的很。 她笑,抬步朝来者而去,伸手一副姐俩好的模样拍了拍女子肩膀,笑道,“钻石王老五,姑娘好好加油,徐董跟他老婆关系不好,撬墙角很容易的。” 她何其大方的给人出谋划策啊!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她老婆。” “、、、、、、、、、” 言罢,她笑意悠悠然离去,心情绝佳。 婚后,安隅似是找到了快了根源,即便这根源建立在徐绍寒的痛苦之上。 身后,徐绍寒脸都青了,胸腔怒火绕了又绕,始终找不到出路,半晌、凉飕飕带着凌厉的目光落在来者身上,话语即便淡淡,但也夹着微怒;“若是舌头捋不直,就别说话。” 显然,对于这人的打扰,他心中怒火丛生。 这日晚间,酒桌上,秘书周让与随行副总得到老板暗示,活生生将出来寻他那女秘书灌进医院洗了胃。 徐氏集团在全球都是数一数二的大财阀,敬酒,便是给你脸,若是不喝,那便不是给脸不要脸的问题了。 离开时,两拨人跟约好了似的碰到了一起,徐绍寒身旁高层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已经见过老板娘的真面目了。 这日突然撞见,本是要开口招呼的。 却在撞到老板娘那阴寒警告的视线时,生生止了言语。 反倒是安隅身旁人各个都是能说会道嘴皮子极其离索的揶揄道;“安总,持证上岗是好事,国家法律倡导的!” “是啊!别整跟的无证驾驶似的偷偷摸摸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往着,殊不知那人就在她们身后、 周让站在一旁,嘴角抽了抽,心中感叹,这当律师的真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这往后要是吵架,不得憋屈死? 晃而,他侧眸偷偷看了眼自家老板,那一眼中,带着些许同情。 送走同事,安隅与唐思和站在车前说了两句什么。 夜幕中,看不清对方面色。 只道是,唐思和离开许久,她才堪堪转动身子朝车子而去。 驱车离开,却不想车开到半路抛了锚,下车查看,一脸郁色打电话处理。 片刻,身旁停了趟黑色宾利,男人按下车窗,望着她面色平平,话语温温带着强势霸道;“让周让处理,上来。” 她睨了人一眼,无声拒绝。 这夜,徐绍寒在她身上受得气可当真是不小。 男人嘴角一勾,不上?行、老子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晚间、安隅处理好一切事务打车回磨山,却不想在山脚下,出租车被拦住了去路,扬言道,外来车辆不可上前,无一例外。 警卫一本正经的望着她,让她眉头频频紧蹙。 待她徒步上去后,警卫一通电话拨给了男主人,告知情况。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男主人吩咐的。 就是为了撇撇她身上那股子不服输的傲气。 徐绍寒自幼生活在总统府,向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可娶了个媳妇儿,把他不当人,心中若是没气,当真是白瞎了这几十年的过活了。 临近十点,安隅下车,开始徒步往别墅而去。 驱车只要十分钟的路程,靠双脚,她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上去。 而这一切,都是徐绍寒的手笔。 月黑风高。她踩着高跟鞋穿着包裙艰难的爬山而上,怎会没有怒火? 这一个多小时,安隅在心中将徐绍寒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连他养的狗都不曾落下。 倘若你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当真是太天真了。 一个能给亲妈下毒的人怎会放过跟自己毫无感情的丈夫呢? ------题外话------ 二群即将解散,小伙伴们直接加一群吧 第十八章所谓生母 五月十九日,胡穗于赵家别墅举办宴会,有意联络首都官太太。 大抵也是为赵波在官场上做点门面之事。 往常,此等宴会胡穗断然不会让安隅参加,更甚是不会告知。 犹记得年少时,她不知晓赵家举办宴会,放学归来,走了正门,刹那间,客厅中那群富贵之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就跟看待马戏团的小丑似的。 那夜,胡穗将她一脚从床上踹到地下,那满身怒火好似恨不得能生吞活剥了她似的。 那时候,她还在想,自己什么也没干,不过是放学回家,怎会挨打呢?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可那时,她不懂,以至于那晚,自己捂在被窝里哭了一整晚。 直至成年后,她才知晓,有种东西叫脸面。 那日,她给胡穗丢脸了。 她跟随胡穗到赵家十五年,这期间,过着非人的生活,她的母亲一直以来是她痛恨的存在,那种痛恨临近极点恨不得她去死。 可天不遂人愿,祸害遗千年。 这是个及其势利眼的女人。 她在未曾嫁给徐绍寒之前,从不将她放在心中。 在她攀上皇亲国戚之后,她像所有势利眼的母亲一样,依附上来。 期盼这靠女人更加登峰造极。 这日上午,她刚从法院一审回来,才一进门,宋棠迎了上来,面色颇有些难看;“你母亲来了。” 闻言,她步伐一顿,面色瞬间垮了半分。 “拦不住,”宋棠有些内疚,毕竟安隅交代过。 她狠狠拧着眉头推开办公室大门,赫然见胡穗坐在沙发上,手中似是端着一本什么杂志。 砰、她力道极大的将手中包包搁在桌面上。 而后双手抱胸缓缓望向胡穗,话语冷嘲热讽;“赵太太隔三差五的往我这儿跑,不知晓的人怕是得以为你我二人母女情深呢!” “你是我生的,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说呢?”胡穗头也未抬,低头翻着手中杂志。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 “明晚赵家举办宴会,你记得回来,礼服我给你带来了。” “我说我要去了?”十五年来,她哪一次不是在赵家举办宴会的时候躲在外面的? 唯独一次没躲,却被狠狠打了一顿。 如今让她去参加宴会,该是说她嫁给徐绍寒之后得道升天了?还是自家母亲想开了? “你是我女儿。” “前十五年你怎没想到我是你女儿?嫁给徐绍寒之后就妄以为我攀上皇亲国戚想拉拢我了?胡穗,你简直是心若蛇蝎。” 对于胡穗,她是不会认输的,她那一身傲骨,不容许自己在胡穗面前低头半分。 以至于二人每见一次就如同敌人那般剑拔弩张。 “我心若蛇蝎也改变不了你身上有我血脉的事实,痛恨我?生育之恩大于天,你放干血也还不了。”啪嗒、她手中杂志被狠狠拍在茶几上,厚厚的书籍,传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怒目圆睁的面孔瞪着安隅,眉眼间的怒火毫不掩饰。 一个会演戏的母亲何一个不屑伪装的女儿在一起,不亚于火星撞地球。 不知是办公室隔音不好还是如何,门外的宋棠,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心都颤了颤。 她与安隅相熟许久,二人关系私底下可谓是情同姐妹,但这么多年,从未听她谈论过她的母亲,她对外,只道是自己是孤儿。 亲妈还在,她却当她已死。 这该是何等的仇恨? “你该庆幸我身上流着你的血脉,”不然你早就死成百上千回了。 安隅阴狠的话语一字一句万分清明的从嗓间挤出来,带着痛恨,修长的指尖狠狠落在掌心,沁出了血才能止住她恨不得马上撕裂胡穗的心。 她这一生,最为痛恨的便是有胡穗这样的母亲。 曾几何时,她高烧不退躺在床上烧了整整两天她都不曾管过她的死活,人们都说,临死前,会看到已故长辈,那日,她真真实实的看到了,看到了已故长辈在笑着朝她招手,柔情的喊着她名字,告知她莫怕。 在临近死亡边缘徘徊时,她更甚是放弃了生的希望。 花季少女,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摧残的近乎放弃生命,她怎不可悲? “你这辈子为了权力地位苦心积虑步步为营,不惜抛夫弃子,胡穗,有你这样的母亲简直是我这辈子难以抹去的耻辱。” 啪~~~~~~~~ 她咬牙切齿的声响终止在胡穗抬手间。 霎时,嘴角鲜血四溢。 这一巴掌下去,打偏了她的头,可见力道之大。 砰、办公室大门被推开,宋棠猛的冲进来,一把拉开胡穗,力气极大,将她狠狠甩到一个踉跄。 她张开双手,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将安隅护在身后。 “出去。”她怒声开口,眼里冒着火星。 胡穗从地上起来,冷眸望着宋棠,话语狰狞;“你可知你在跟谁大呼小叫?” “你是谁与我何干?我们这里是律师事务所,讲究按事实说话,你若造势,我们能告的你身败名裂。” “我怕你是不知法院大门往那边儿开,”这充满浓烈的警告话语让安隅眼里起了怒恨之火,她想上去撕了胡穗,迫不及待的。 她猛的抬手扒开宋棠的手,怒恨的面孔恨不得上去撕了她。 却被宋棠伸手拦住。 “我知不知晓无所谓,徐先生知就够了,如今安总是他爱人,你登门入室打人,即便他们二人无甚感情,也会觉得你是在打他的脸,赵太太,生而为人,我劝你善良。” 剑拔弩张的气氛将办公室拢上一层浓浓的黑气。 这日,胡穗走后,安隅坐在办公椅上许久都未曾言语。 满身的孤寂与仇恨近乎将她淹没。 安隅是悲催的存在,胡穗与前夫育有一子一女,龙凤胎,起初羡煞多少旁人? 安家长辈是典型的守旧思想,重男轻女的观念早已深入骨髓难以改变。 胡穗与前夫离婚时,安家只留男孩,不要她,即便她苦苦哀求,也得不到老人家半分心软。 以至于多年来,她活在阴影之下。 终日见不到这世间温暖的阳光。 而她的亲生母亲,没有半分内疚,相反,她很庆幸自己离了那个古老的守旧家庭。 “要是难受…………,”她缓缓开口。 本是如提线木偶似得人猛的抬手抚上自己寡白清瘦的面庞,话语哽咽,痛彻心扉咬牙切齿道,“我无数次做梦都恨不得弄死她,可我不能,那些仁义孝道伦理道德在压迫我,我怕我弄死她,死后都入不了地府,我生前无依无靠,死后倘若还是个孤魂野鬼我该有多伤心啊!” 宋棠拿着冰块的手猛的顿住,心底的疼痛让她成了个哑巴!无法言语。 第十九章离婚?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活在阴影下的人总是要等自己足够强大到对抗外界的时候才敢再次活在阳光下。 而安隅,她本该有这样的底气与机会的,可一朝被踩到了泥潭里,即便是拼尽全力爬出来,亦是满身污垢。 这一切,拜徐家所赐。 宋棠忆起过往,她每每同安隅讨论家长里短抱怨父母管太多时,她总是笑而不语。 仿佛一个看着妹妹闹腾的姐姐。 那时,她并不知晓安隅的家庭情况,直至某日,唐思和喊她一起出去喝咖啡,男人穿着干净的西装站在咖啡厅抬头看上方的菜单时,淡淡柔柔漫不经心道了句,“往后别再安总跟前谈这些家庭日常琐事,有些人,没你想象得那么坚强。” 言罢,他开始跟服务员报单,好似刚刚那话是神游时说的。 此后,她知晓,在未谈过。 这日,唐思和在外归来,见事务所气氛凝重,问了嘴,秘书陈宇大意告知。 他闻言,面色一秉,伸手将东西扔给他。 跨大步往安隅办公室而去。 推开门,入眼的便是那张肿胀的脸。 霎时,男人暴怒的面色如龙卷风似的横扫而来,怒气冲冲将安隅从座椅上拉起来。 “唐总,”宋棠惊愕。 男人一脸阴沉,满身怒火;“走、老子带你打回去,她要是敢逼逼,老子解肢了她。” “唐总,”宋棠惊骇,丢下手中冰块将人拦在屋内。 话语急切;“你别冲动!这会儿出去,不是让人说闲话吗?” 政法界传闻,安和律所两位合伙人实则早已情愫暗生,更甚是已经同居,二人之间的关系,就差法院那一纸证明。 但这种传说,只是在法律界而已。 同行眼中,二人关系暧昧。 唐思和未娶,她未嫁,说两句闲言碎语似是也正常。 “丧的时候就丧,该怂的时候认怂。但是,如果疯狗咬了你,千万别说不去计较,一定要制了这畜生,这种明显的恶,不能放任不管。” “亲生母亲,首都高层圈子什么环境,如果你真打回去了,她还怎么做人?” 唐思和满身怒火近乎溢出来,宋棠尚且还存在些许神智,将二人堵在了门内,不让这罪恶更加泛滥。 亦是不让她再度成为首都的笑柄。 良久,他缓缓松开安隅的手,面上怒火并未消减半分。 压抑着暴风雨的眸光落在安隅脸面上带着些许恨铁不成钢;“我早便同你说过,畜生咬你,第一次便要挑了她的骨头,你偏不听。” 宋棠张了张嘴,欲要言语,却被唐思和冷厉的眼神扫了回来。 “这次又是为何打你?”他问。 “你是猪吗?脑子里塞得都是屎,那个女人如此对你倘若你还顾及那什么狗屁的母女亲情,那你真不如死了算了。” 唐思和气急咆哮,恨不得伸手将她天灵盖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颜色的屎。 他见不得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气的只差伸手捏死安隅。 而她的不言不语更甚是让他一口老血哽在喉间险些将自己憋死。 哐当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办公室大门被狠狠带上的声响。 唐思和摔门而去。 这日下午,整个安和的气氛异常怪异,两大老板心情均是不佳,临近下班时间都无人敢走。 安家也好,赵家也罢,终究是无她的容身之处。 唐思和家庭新福美满,怎能理解她此时的痛苦与难言之隐。 她狠胡穗狠的牙痒痒恨不得能立马将她送去见列祖列宗,可她不忍,为何? 倘若胡穗死了,她在这世间再无亲人了,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说到底,她无非就是在念着那一份早就不存在的亲情。 安家?她如何回去? 赵家?她本就是外人。 傍晚的磨山别墅被黄昏笼罩,静谧且安好。 徐绍寒归来,尚未下车,便见二楼卧室阳台上立着一人影。 女子一身白衬衫水蓝色雪纺长裤在身,显得整个人更加清瘦。 夕阳的光晕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虚无缥缈且不真实,好似这人不是真的存在。 良久,静立的女子抬手将香烟往嘴边送去,霎时,烟雾将她包裹,更是如梦如幻。 叶城乍一见她抽烟,万般惊愕,尚未反应过来,只听身后车门哐当一声响,带着沉沉的怒火。 徐绍寒不喜安隅抽烟,为何不喜?说不上来,或许是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又或许是不想丢脸,无论是处于何种原因,总之,是不喜。 傍晚时分归家,赫然见自家爱人站在阳台抽烟,叫他不能接受。 她倚着阳台而立,满身的孤寂近乎融入这夜色中去。 以至于徐绍寒上来时,她未曾发觉,若非这男人上来劫走她的烟,想必依旧是未曾发觉。 她缓缓转眸,只见徐绍寒满身怒火站在身后。 可亲眼所见,这男人怒火冲冲的目光在触及到她洁白面庞上的五指山时,呆愣了、诧异了、那满腔怒火竟是活生生的被浇灭了。 “脸怎么回事?”他问、眉头紧蹙,带着关切。 闻言,她冷声开口;“你老婆被人打了,你要去报仇吗?” 以徐绍寒近些时日对安隅的了解,只道是这女人有仇必报,此时,脸上挂着明晃晃的五指山这女人不是去报仇而是回家同他叫嚣,只怕是对方不那么清白。 “谁?男人沉声开口。 ”你丈母娘,“她笑意悠悠然,低眸望了眼被徐绍寒劫过去夹在指尖的烟。 见它忽明忽暗,近乎熄灭,她伸手,欲要夺过来。 却不想,男人指尖一松,香烟落地,似是还怕它灭不了似的,抬脚碾了碾。 霎时,安隅脸色瞬间阴寒。 望着徐绍寒的目光近乎冒出火花。 “你就这么点能耐?能让人断子绝孙还躲不过一个巴掌?”他阴沉开口,话语中带着些许恨铁不成钢,原以为是个王者,接过特么连个青铜都算不上。 语罢,她面色转寒,紧抿薄唇,未曾言语。 心底思绪如同暗海之底般翻涌。 他似无奈,叹息一声,嗓音柔柔,带着规劝。 “烟抽多了不好。” “烟盒上写着吸烟有害健康,不也阻挡不了别人喜爱它?” “似乎每次只要同你说话,你便剑拔弩张的恨不得能吃了我,”徐绍寒面色沉了半分,望着安隅开口。 他实在是想不通,事情发生了不去解决成天让他不好过与她而言有何好处? “枉徐董还有些自知之明,你既知晓我不喜你,便莫要成天在我面前晃悠。” 徐绍寒在短短三五分钟内,面色变了又变,怒火冲天在到担忧,转而在到满脸阴沉。 这个转变,全都归功于自家爱人。 良久,她叹息一声,视线平淡且温和的落在他面上。 徐绍寒想,真是难得。 难得她还能温和的看待自己。 “徐绍寒,”她开口唤他,目光落在他身上,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起极大勇气,“我素来想不通那些门不当户不对的人终究是如何走到一起去的。” 她原想苦口婆心规劝徐绍寒,劝他放彼此一条生路,可有些话语,到了嘴边,竟是难以开口。 徐绍寒沉沉的目光始终紧锁着她,等着她言语。 可许久之后,只听她无可无奈叹息了声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离婚?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男人沉声警告,俯身,抄起茶几上的香烟,转身离去,留给她一个冷酷隐忍的背影。 第二十章这狗炖起来有没有一锅? 婚姻! 是门学问。 有人终其一生也摸不透其中真谛。 而徐绍寒,在婚姻这条前行之路上无疑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可他的爱人,偏生在这河中间放了各种吃人的野兽,阻挡他前行。 倘若婚姻是眼前的一座高山,那么安隅便在前往高山的必经之路上挖了条深渊,想过去吗? 想过去先摔个粉身碎骨再说。 这夜,徐绍寒被气的离家,许久未归。 直至凌晨,她从书房出来,见男人浑身酒气站在长廊里,空旷昏暗的走廊里,二人对视,相对无言,倘若徐绍寒的目光是炙热的,那么安隅,便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寡淡而平静。 徐绍寒对安隅的感情,说不上来是从哪里起的,但很奇妙的,他想去讨好她,成为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可却数次不得其法。 年少时,他素来是最优秀的存在,旁人眼中的天才。 成年后,他是商场上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叱咤风云的商业霸主。 一路前行,纵使诸多磨难,但他从未有过挫败感。 可如今,他的爱人、妻子、带给他的挫败简直是堪比登天。 明明相隔数米,男人身上的酒气却异常清晰的飘到了她鼻间。 可见、这人是喝了不少。 她未言,他未语。 数秒之后,她推开右边卧室门,他推开左边客房门。 结婚数日,除去第一晚,二人一直处于分居状态。 这不是新婚夫妻该有的状态,可……谁又能说何? 安隅站在衣帽间,伸手褪下身上衣物,卧室门被敲响,片刻,徐黛推门进来,手中端着托盘。 她低眸看了眼,随后问道,“还不睡?” “太太,先生喝多了,”徐黛轻言开口,望着安隅目光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喝多了?然后呢?”她似是猜到了她手中端的是什么了。 “我煮了些醒酒汤。” “煮了就送过去,”言罢,她转身再度进了衣帽间。 “太太,徐家是高门大户,容不得子女间婚姻出现问题,若是闹的太僵,于您而言并没好处,”徐黛身处徐家多年,见多了徐家深谙的一面,她此言,是掏心掏肺的规劝。 深夜,总是沉静的。 徐黛一番话语,敲得叮咚响,安隅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而徐黛,亦是回视她。 四目相对,长者目光未有半分退让,带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许是不想在这沉沉的深夜就这个问题浪费太多时间,安隅选择了依她一回。 她想,若她不依,徐黛只怕是不会退步。 夜间,安隅端着杯子敲响客房门,三五秒后推开门,尚未跨出步伐,只听一道阴沉的嗓音在漆黑的卧室内响起,带着阴沉戾气,“出去。” 她前行步伐就此顿住,站在门口未动。 许是许久未有声响,半靠在床上的男人将压在眼帘上的手臂缓缓抬起,视线落在门口处。 昏暗的灯光下,安隅一身米白色家居服太过醒目。 呆愣数秒。 男人抬起的手臂缓缓落回原处。 似是当做没看见自家爱人站在门口。 继续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安隅步伐动了动,迈步前去将手中醒酒茶放在床头柜,动作不轻不重,有些微弱声响。 “夜半三更进醉酒男人的卧室,安律师不怕我这个衣冠禽兽对你图谋不轨?” 酒壮三分胆,这句话,在徐绍寒这里也适用。 她闻言,唇角牵了牵。 “你若对我图谋不轨、我能告的你倾家荡产,如果被人睡一次能获得亿万家产,我相当愿意。” 睡觉吗?倾家荡产的那种。 闻言,男人笑了笑,这笑,低低沉沉,缥缈虚无到不真实。 午夜,她离去。 可有人一夜未眠。 那杯热气腾腾的醒酒茶搁在床头柜由热转凉,彰显着时间的流逝。 次日,周末,规定休息日,安隅一觉睡到九点多。 徐家繁琐的家规被她抛至脑后,只求自己舒服。 宿醉带来的惩罚便是头疼欲裂,男人扶额起身,依旧是昨晚那身衬衫,不同的是,皱褶的不能再看。 行至衣帽间拿衣物,推开浴室门准备冲个澡,却不想,推开门,入眼的是自家爱人在淋浴。 空气有数秒停滞,只剩下流水声。 “徐绍寒,”数秒后,一声爆喝响起。 男人低咒了声哐当一声带上门出去。 安隅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手中拿着干毛巾侧头擦头发,而恰巧,徐绍寒从客房进来,大抵是想拿衣服。 却不想才踏进门,迎面而来的是一方擦过头发的湿毛巾。 抬眸,撞进她冷厉的眸子。 在某些事情上,男人的脸皮总是格外厚的,只见他一声浅笑,随后漫不经心将手中毛巾扔到沙发上,转身朝衣帽间而去,边走边揶揄,“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紧张什么。” “徐绍寒、”安隅对着他的背影气的牙痒痒。 清晨扳回一局,徐先生脸上的笑都快炸开花了,就连徐黛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二人前后下楼,徐先生心情极佳唤着白狗,带着狗去后院撒欢。 他的嘚瑟,她的咬牙切齿。 安隅站在楼梯口望着男人往后院去的背影良久,轻声唤道,“徐黛。” “太太,”徐黛回应。 她视线依旧落在后院那一人一狗身上,思忖良久,才开口道,“你说……,”她话语稍有停顿,似是在思考什么,半晌思忖不出个所以然来,才问道:“那狗……炖起来,有没有一锅。” “………………”徐黛懵了。 半晌才颤颤巍巍道,!“太……太……太太。” 她都快哭了。 这要是把狗炖了,徐先生会弄死人的。 她试图改变自家太太这种恐怖的思想,“古有传言,家狗不可食。” 她视线依旧落在窗外,听闻徐黛的话语,视线收回,望着她似是有些不相信,“是吗?” “是是是,是的,”徐黛点头去捣蒜,似是怕慢了,她不信似得。 这日,徐绍寒亦是休息,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将工作地点改在了家里。 午餐后,徐氏高层陆陆续续到来。 下午时分,她在书房忙完手头遗留工作,端着杯子下楼,欲要倒杯水。 行至楼下,见白狗跟在徐黛身后出来,安隅目光顿住,沉沉静静的落在白狗身上,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它。 那模样,让徐黛颇为头皮发麻。 好似一个不注意,这狗真会成为她的锅中餐。 徐黛端着托盘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嗓音颤了又颤:“太、、、、太太。” 安隅闻言,视线收回,走了两步,又转头悠悠看了眼白狗,似是还在想着,这狗炖起来到底有没有一锅。 见她走,徐黛脚步发虚上楼,白狗跟随,尚未走远,安隅只听徐黛小声跟白狗嘀咕道;“离太太远点儿,别回头被人吃了说我没告诉你,听到没有。” “汪~~~”白狗应了声。 徐黛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人一狗,也算是颇为和谐了。 第二十一章想以暴制暴? 磨山餐室,右边是大片的人工湖,湖里养着锦鲤、金鱼、这个季节,河面上的荷叶开始慢慢显形。 告诉人们,夏季将至。 安隅端着杯子靠着椅背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眉眼中的思绪在沉静中开始暗潮汹涌。 桌面上的手机反反复复响了数下后,她才伸手,缓缓接起。 “今晚七点,别忘了,绍寒若是有空带他一起回来。” “你自己跟他说。” “安隅,”胡穗冷硬唤了声,而后摆了摆手示意化妆师出去,这才接着道,“咸鱼也知道翻身,你难道想让人笑话你一辈子?” “您不是早就知道,我不要脸?”她冷笑反驳。 2004年秋,赵家宴会,她夜间下班回来,本欲是想往后门上去,却不想被登徒浪子挡住去路,胡穗闻声而来,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是一巴掌,随后恶狠狠声嘶力竭的质问声在众位宾客脑中炸开,“你到要不要脸?” 此情此景,足以让她铭记一生。 今日这冷飕飕的一声反问,二人皆懂。 双方一阵沉默,餐室里洒扫的佣人见她话语阴沉,不免手中动作停了半分。 片刻,她冷嗤一声挂断电话,将手中所剩下的半杯水倒入水池,面色阴寒转身往二楼书房去。 傍晚六点半,安隅一身黑色蕾丝裙下来,徐绍寒正与众人坐在茶室喝茶谈事,远远透过玻璃见她一身黑下来,微疑惑,起身迈步而来,“穿成这样,去哪儿?” 她伸手,扯了扯身上裙摆,话语随意,“参加葬礼。” “谁的葬礼是在晚上举行的?”不怕阴气过重? “世间百态,奇奇怪怪,有何是不能发生的?”她反问,面上那冷漠随意的神色让徐绍寒眸光微沉,漆黑的眸底凝聚着无法窥探的深谙。 这日,安隅离去,徐绍寒招来叶城,一番询问才知晓,今日……赵家晚宴。 七点整,她推开车门往赵家别墅而去,门前,胡穗一身米白色修身长裙,脸上挂着得体的笑颜在门口迎接宾客。 忽然,见安隅一身黑下来,她眉目狠狠抽了抽。 相握的双手指尖狠狠陷了进去。 提着裙摆跨着优雅的步伐迈步过去,行至身旁,面上依旧是那抹浅笑,可说出来的话语是寒凉的,“我给你备的衣物呢!” “不喜欢。” “你今日参加的是豪门阔太的宴会,不是葬礼。” “您就权当我是参加葬礼好了,”她笑意悠悠,陪她演着母女情深的戏码。 欲要迈步向前,胡穗过来挽上她的臂弯,即便是此时心里狠着牙痒痒,面上那端庄的笑,也未减半分。 如同胡穗所言,今日这场宴会,多的是人看她笑话。 可……那又如何? 她本就不要脸。 延路过来,不少人笑意悠悠同她招呼,且喊的,还是一声四少夫人。 可这声招呼,不是招呼她的,招呼的是徐绍寒。 没有徐绍寒,怎会有这声四少夫人? “那些笑意悠悠喊你四少夫人的人有几个是真心的?无非都是想看你笑话。” 胡穗生怕她不知晓似得,在她身旁狠狠捅着刀子。 “你以为我在乎?”她反问。 她素来不喜这种鬼魅魍魉众多的场合,即便是来了,也是寻一处地方安安静静将自己藏起来。 赵家,她是熟悉的。 想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并不难。 赵书颜身为赵家嫡女,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在客厅与宾客之间你来我往, 她乐的清闲,坐在后院廊下透过玻璃窗望着那些人人鬼鬼谈笑风声。 上层社会的鬼,比地狱里还多。 “您回来了?”片刻,身后响起一老妪的声响,她侧眸望去,面上含着淡淡浅笑。 “回了,”她答,而后问到,“你儿子身体还好?” “托您的福,有所好转,”她答,话语恭敬带着感恩。 “大病一场,元气难免有所伤,过几日,我让秘书送点补品过去。” 老妪浑身一颤,微含腰话语抖索,:“实在是无以为报。” 选处,有一男子静望此处,待老妪走后才迈步上前,一身白衬衫在身,身上有几分阳刚挺拔之气。 “回来了?”她侧眸望去,对见到赵景尧有几分诧异,这个长期在队里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人今日竟回了。 赵景尧乃赵家三叔长子,年少时因着父母车祸身亡,便自幼长在赵波脚下,成年后考了军校,长年在外。今日一见,实属难得。 “回了,”赵景尧答,而后目光望向老妪离开的方向,悠悠然到,“想不到你跟张妈关系这么好。” 安隅在赵家生活多年,素来不喜言语,今日难得见她对一个佣人展露关心。 她淡淡一笑,“前段时间去医院碰到了,毕竟生活在一屋檐下,见不得老人一把年纪了还被生活为难,出手帮了下。” 她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一点破绽。 “回来住几天?”她又问。 “不确定,”他视线落在屋内,看了半晌似是漫不经心道,“往年都是六月份,今年早了些。” “是呢!”她应和。 “婚后生活如何?” 她笑,难得还有个人一本正经没有丝毫取笑性的在问她生活如何,“你是第一个没有带着取笑性问我婚后生活如何的人。” 闻言,赵景尧笑了。 这笑意直达眼底。 安隅望过去,亦是笑意悠悠然? 二人静坐廊下,如同多年老友似得浅笑交谈,气氛何其和谐。 赵景尧的随意与安隅的淡然,远远望去,是难得的存在。 这些年,赵波与胡穗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来养,但人心低的隔阂哪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五月的天,微风飒飒,吹动着长廊里的枝条,二人一黑一白,在这将黑的夜晚,竟也有半分和谐。 这些年,安隅在赵家能说得上话的人,除了一个赵景尧似乎并无旁人,许是因为同病相怜,二人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受过伤的人,总喜欢抱在一起舔舐伤口,安隅与赵景尧便是如此。 “队里养狗吗?”她低沉清冷的嗓音传来。 本是擒笑看着屋内众人的男人微微诧异,侧眸望向她;“想养狗?” “徐绍寒养了条比熊,很讨厌。” 闻言,赵景尧笑了,那笑声,如同夜风拂面,温暖而又清凉,“想以暴制暴?” 安隅侧眸望过来,眉眼间似是带着点点星光,何其耀眼? “你真懂!”她赞赏道。 霎时,赵景尧一阵轻笑,那悦耳的笑声,足以彰显男人绝佳的心情, “方法不错,回头我给你瞅瞅,”赵景尧点了点头道。 第二十二章我能让你一毛钱都拿不到 豪门宴会,鬼鬼魅魅横行,客厅内,三五成群的豪门贵妇聚在一起笑意悠悠,面上尽数端着豪门阔太的笑颜,那般得体端庄。 胡穗,是首都豪门中特例的存在。 自古,龙配龙,凤配凤,讲究个门当户对,首都这些豪门太太,那个不是正正经经的世家小姐出生? 可唯独,胡穗是个例外。 她二婚,带着拖油瓶,且还坐上了市长夫人的位置,在她未曾为赵家生下一儿半女的情况下,且还一坐就是多年。 众人在鄙夷她低贱的出生同时,不得不暗自赞叹她通天的手段。 豪门鬼魅中,多的是表面夫妻。 而胡穗与赵波这些年,感情确实不错,这一点,更甚是让外人嫉妒。 “胡穗当初能带着拖油瓶嫁给赵波,如今她女儿能嫁给四少,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惊讶的事,”厅堂内,女子端着酒杯压低嗓音浅浅道,话语中带着不屑。 有人闻言,笑道;“怕只怕,母亲的手段女儿没学去半分,这一结婚绯闻满天飞,还不知道往后如何呢!徐家、那岂是一般人能肖想的了的?” “高门大户、规矩繁琐、徐家可是百年家族,内里的深谙是她一个继女能掌控的?怕只怕,那徐家,会让她粉身碎骨。” 一行人聚在一起低声谈论安隅与徐绍寒的婚姻,那幸灾乐祸的高兴近乎要溢出面庞。 五月中旬的天,已逐渐转热,不似之前春寒料峭那般阴冷,相反的,若是行动急躁,稍有可能惹出一层薄薄的湿汗。 屋外虽然清净,但难免会有蚊虫,赵景尧与安隅二人才一进屋,便听见豪门阔太围在一起谈论她与徐绍寒的婚姻。 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那眉飞色舞的神采好似自己知晓一切似的。 赵景尧侧眸望了眼安隅,见她神色淡淡,心下落了落。 欲要开口警告,却被安隅抢先一步,那不咸不淡的话语好似在跟人家唠家常;“莫太太对于离婚的事情可考虑好了?本还想着抽空去见见您的,不曾想今日撞见了。” 那故意拔高的语气与那淡然的神色,竟是让吵闹的宴会厅霎时静了下来,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 此时的她,高傲清高的如同一只孔雀。 似来自九天的仙女,俯视这群乱嚼舌根的凡夫俗子。 周身清冷的气场带着几分不怒自威。 被唤做莫太太的人脸上青白交错,望着安隅的视线带着火辣辣的妒恨。 “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是律师,讲话凭的是证据,我是莫先生的委托律师,律师函早在上周就已经寄给您了,莫太太是真没看见还是故意装作没看见?” 首都的圈子,稍有风吹草动便的掀起风浪,众人不过是表面上看着好罢了,若真要出了事,谁还不是利益为上? “你一个继女还敢在我面前叫嚣?”莫太太语气冷厉,欲要跨步向前。 却只听安隅冷嗤一声强势道;“我一个继女,也能让你离婚的时候一毛钱都拿不到,你信不信?” 霎时,屋内一片静寂。 她低睨着众人,眉眼中的不屑与狂妄何其耀眼? 本是准备出头的赵景尧此时不自觉退后一步,将主场让给这个狂妄的女人。 她凝视着人,周身散发着凌厉的寒气。 赵家继女安隅,全国数一数二的家事律师,到她手上的离婚案没有办不成的,传闻,只要你有足够的资本,她能踩着法律的底线满足你一切要求。 自然,今日她这番狂妄的话语,无人不信。 赵景尧笑悠悠站在一旁,看着安隅狂妄的制住眼前人,嘴角往上扬了扬,笑着缓和客厅僵硬的气氛;“今日是家母的宴会,实在是小妹不懂事,坏了眼下的气氛,大家还是吃好喝好。” 语闭、角落里的乐团再度开始工作。 人人都觉得安隅是个软柿子,不料今日踢到了铁板。 聚在一起的众人面上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变幻莫测。 她悠悠转身,面上带着不悦。 本想进屋寻个安静地方坐坐,不想一进屋就上演了这么一场狗血戏码,欲要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回眸,只见院外,依着暖黄的院灯,有一男子着一身黑色风衣跨大步而来,挺拔的身姿,冷峻的面容,即便是远看,都能看出这男人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漠的疏离感。 黑色风衣在夜风中缓缓摇曳。 他如同天上来客,乘风而来,夺去一屋子人的目光。 安隅淡漠的视线落在地上,眼底有那么一丝阴暗一闪而过。 “徐四少,”屋内,有人招呼了这么一声。 徐绍寒点头,算是回应。 而后目光往屋子里巡视一番,落在角落里的自家爱人身上。 迈步过去,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弯腰低头询问了句什么。 众人只见安隅抬头,二人四目相对。 那般感觉,难以言喻。 这夜间,徐绍寒并未在赵家多待,用他的话语来说,事务繁忙,来接爱人回家。 可即便是如此,胡穗脸面上的笑颜都快开出花儿来。 且临行时,亲自送二人离开。 离去,车内,二人相对无言。 他很忙,一上车,秘书周让便将电话递过来,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与对方交谈,这通电话一直持续到进磨山别墅。 推门下车,本想离去,男人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拉住她,眼神示意她在等等。 三五分钟过去,这通电话似是遥遥无期并未有结尾的意思。 她开始挣扎,欲要抽出手腕。 男人意识到,捏着她手腕的手紧又紧。 数秒,他撩了电话。 眼神示意一旁周让离开。 清凉的院落里,夫妻二人对面而立,安隅清冷寡漠的视线从他脸面上缓缓落到自己手腕,那意思明显,希望他能松开。 男人那双沉寂如海波澜不惊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直至她开始动作,才压低嗓音淡淡然然道;“如果是这首都的任何一个女子,定然会费尽苦心让我同她一起出席这场宴会,以挽回自己失去的脸面。” 首都的任何一个女子,但凡是有所求之人必然都会费尽苦心来寻求他的庇佑,可是、、、、、、。 “我不是她们。” “所以,”他抢过她的话语,语气微微高涨,那阴沉的眸间蕴藏着破涛汹涌的深海;“你给自己筑了一座铜墙铁壁,是想保护自己,还是想让旁人站在那座城墙前向你吐口水骂脏话?” “你什么意思?”她微眯眸,话语沉沉。 “你若聪明、就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言罢,男人宽厚的大掌缓缓松开她纤瘦的臂弯,转身,与之擦肩而过,进了屋内。 徒留她一人,独留院落思考他这番激昂的话语。 微风起,吹散她一头秀发。 第二十三章示好被拒 夜风席席,吹皱一池春水,水面上,三三两两的荷叶开始冒出来,散开的波纹告知人们生命的象征。 这夜,安隅独站院落许久。 屋内,徐黛瞧见,不免担忧。 将将跨出步伐欲要前去规劝,却只见自家先生一边将手中外套甩过来一边狠狠道;“莫管她,向她那般坚硬的女子,若非她自己认可你,你捧着一颗真心送给她,她都嫌你脏。” “可、、、、、、、”徐黛稍有犹豫。 “可什么?”他寡沉的视线扫过来,带着股不怒自威,骇的徐黛不敢在言语,只得低头,浅声致歉。 徐绍寒生在权贵之家,沉浮商场数于载,自诩从未有何事能叫他头痛难耐的。 可唯独安隅,是个特例。 他使劲浑身解数去讨好,在她跟前,他依旧是个衣冠禽兽。 他送上门去给她利用,可这女人,依旧是狂妄的不屑一顾。 商业霸主徐绍寒,上赶着送上门去给人利用,这世间何人能如此幸运? 窗扉下,男人神色清冷,指尖青烟寥寥升起,沉稳内敛的气息给人一种残酷的冷意。 这夜,安隅收到了徐绍寒的“礼物。” 是一本古典记事书籍,由徐黛之手转交过来。 彼时,她正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徐黛将书递过来,她伸手接过。 随后依着翻开,却不想男人将其中有一页折好,似是刻意如此。 这是一篇名俗通史,算不得正经历史,大抵有那么一丝丝民间游客书写的味道。 通篇下来讲的是古代帝王明明住在护卫深严的宫闱之中,却还要在各个巷口宫门立上石狮的故事。 一篇民间习俗叙事文,若是平常看,本该是不痛不痒的。 可今日、在其看来,是那般的心塞难耐。 文末,徐绍寒龙飞凤舞一行字映入眼帘;【传言、帝王乃九五至尊,九重宫闱,治安严谨,如此一人上人都知晓寻一物以蔽之,你的铜墙铁壁外,怎可无一物遮挡?】 啪~~厚重的书籍随着她的动作飞出几米开外。 她微眯眼,缓和自己这躁动的情绪。 瘦弱的背脊狠狠靠在沙发上,一头长发稍有凌乱。 他在示好。 可这世间,不是任何人都得接受你的恩惠。 徐绍寒此举无疑是赤裸裸明白白的告知安隅,他愿意站在她的铜墙铁壁之外去替她遮挡住那些口水和谩骂。 可安隅如何做的? 年少时的孤苦无依造就了她成年后的性格缺陷,她孤身一人惯了,倘若是有人贸贸然示好,她是害怕的。 胆小鬼,碰到幸福是会害怕的。 这夜、徐黛将这本书又送回了徐绍寒跟前。 男人坐在书桌前,见徐黛将书籍递还回来,心中尚且还存了丝丝侥幸,想着安隅能开窍。 却不想,归来、他急切翻开,里面空白一片。 徐绍寒示好过旁人吗?没有。 可被残忍无情的拒绝,并非第一次。 你想给她依给她靠,可总有人不稀罕不是? 这夜、男人气态从容坐在书房许久,面上平静的如同一汪春水,可桌面上的烟灰缸却告知旁人他心底到底是如何隐忍。 诺大的书房里,身后是一排排精致古朴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俨然一副图书馆的模样。 可这屋子越大,越能衬托男人此时内心的孤寂。 这世间,有人郁郁独行在这繁华盛世,也有人独占阴暗角落独舔伤口,安隅与徐绍寒,并非一个世界的人。 一个从小受尽家族宠爱的豪门太子爷,和一个从小寄人篱下受尽冷眼的落魄继女,这二人的故事,任何一个人书写出来都不会是好结果。 他的示好,她的躲避。 无疑是这场婚姻里最为直白且头痛的存在。 此后、连续一周、安隅在未见到徐绍寒,起初三日,归家不见徐绍寒,她尚且还未说何,直至第四日,临下班前,她询问徐黛,徐绍寒可否归家。 得到否定答案。 安隅索性也离了磨山,回了她在外公寓。 如此度过三日,惊动了徐家长辈。 叶知秋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会议,安隅坐在会议室望着桌面上震动的手机,久久未曾言语。 反倒是唐思和视线落在众人身上,众人心领神会,起身离开,终止了这场才开始不久的会议。 “接吧!我出去。” 言罢,唐思和起身离开。 安隅伸手,动作缓慢的接起眼前电话,那方话语温温;“安安、周五家庭聚餐,我打绍寒电话不通,你晚间记得同他一起回来。” 叶知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子女婚姻出现矛盾,任何一个聪明的婆婆都不会直白的询问为何。 但她也足够聪明,想必拨这通电话前,她以将情况了如指掌。 这也是为何,这通电话不是拨给徐绍寒,而是拨给她的原因。 “好,”她浅应,乖巧得体。 婆媳二人浅聊了几句,收了电话。 她拿着手机坐在会议室良久,起身出去,唐思和正站在窗边抽烟,见她出来,按灭了还剩半截的香烟。 “何事?” “家庭琐事,”她答,面上温温,随后继续道;“今晚聚餐我不去了,回徐家。” 唐思和闻言,面上有一秒沉郁,恩了声,并未说何。 直直看着她转身进办公室。 这日下午,安隅翻遍了手机,找不到徐绍寒的号码,直至最后,无可奈何,询问徐黛,而徐黛,一边惊愕讶异一边告知她号码。 似是对一个妻子没有自家丈夫号码这件事情颇为不能理解。 下午三点,徐氏集团会议室正在被低气压无声压榨,各部门管理与低眉颔首坐在下放,硬着头皮做报告,周让坐在他后面,后背冷汗出了一茬又一茬。 自一周前前起,自家老板情绪实在太过诡异。 若以往是阴晴不定,那么此时,定是暴雨连连。 男人一手搭在桌面上,一手夹烟垂在桌下,面上神色淡漠,黑眸里泛着阴沉的流光。 凉薄的视线清淡如风的扫了会议室中人一圈,仅此举,便让众人浑身一惊。 外人只道是徐家四少卓尔不群、风流倜傥,器宇轩昂,可唯独他们知晓,这英俊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怎样阴狠的手段和冷厉的心。 2005年,全球金融危机,徐氏集团徐绍寒为立足脚跟,一举踩下多家公司当垫脚石,将人逼的上门下跪,无路可退跳楼而亡。 就是这样一个残酷无情心狠手辣的男人,却如此受世人追捧,且还称他为慈善家,何其渗人? 他抬手吸了口烟,正欲言语,桌面手机跳动起来,烟雾缭绕之际,男人微眯眼盯着手机看了半晌,阴沉的脸面竟有丝丝皲裂。 第二十四章婆婆驾到 片刻,他伸手推开椅子拿着手机出去。 霎时,会议室被摁住咽喉的众人,好似得以解脱,纷纷双手合十开始拜天。 “谢天谢天,谢谢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就连跟随他许久的谢呈等人都无形松了口气,狠狠瘫在椅子上,半晌,踢了脚周让问道;“谁的电话?” 救她们于水火之中,回头得好好感谢感谢。 周让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低声道;“老板娘。” “谢谢老板娘,果然是人美心善,”众人嘴里念念有词,就差叩首谢恩了。 那方,男人拿着手机才走出会议室门口,本是震动的手机戛然而止。 前行步伐狠狠一顿,凌厉的眸子盯着手机,似是恨不得将它戳出个洞来。 一张俊脸此时布满了寒霜,冰冷的目光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刀子。 安隅并不知晓,因她挂断这通电话,险些让会议室众人回去见自家祖宗。 数秒后,徐绍寒满面阴沉回到会议室,啪嗒一声将手机摔在桌面上,话语寒冷刺骨;“项目估算这等小事数日不能下来,莫不是要我亲自动手才可?” 微凉寒厉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让人禁不住浑身一颤,后背密密麻麻爬上一层湿汗。 周让那颗心可谓是如同九曲十八弯的长桥似的,一秒天堂,一秒地狱,备受摧残。 从地狱到天堂不过数秒钟,又被一脚踩到地狱。 这等罪过,当真是难受至极。 会议室一干人等屏息凝神不敢言语,只因这个冷厉残酷的男人那阴沉的视线落在众人身上如同凌迟。 周让抬眸,正欲言语。 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眸子落过来,寒意涔涔。 吓得他只得低头认错。 半小时后,徐氏集团众高管如同被人放在油锅上煎炸似的,只想着今日难逃一劫。 却不想,第二次解救他们的依旧是自家老板娘。 安隅以为徐绍寒在忙,一通电话结束后,又拨了一通,中间时隔半小时。 徐绍寒冷怒着一张俊脸盯着桌面上再度震动的手机,半晌过去,手机由亮转暗。 对于感情,亦或是对于徐绍寒,安隅是没那么多耐心的。 两通电话,已是极限。 委屈求全的事情她不屑于做。 更不会浪费在自己不喜之人身上。 电话震动声戛然而止,跳动的是徐氏集团众高管的心。 这日下午,安隅未曾联系上徐绍寒。 自然,徐绍寒也未曾将这通电话拨回去。 这二人都有一身傲骨。 徐绍寒在数次示好未果的情况下选择了冷处理。 临近傍晚时分,眼看下班时间将至,安隅站在办公室窗前狠狠抽了数根烟才拾起车钥匙出门。 这夜、安隅未归徐家。 只因、行至半路,出了车祸。 当然,此“车祸”非彼“车祸。” 叶知秋接到安隅电话时,心颤了颤,端着陶瓷杯的手霎时捏紧,急忙询问道;“人可有事?” 那侧,安隅站在微热的街头,看着车前脱落的保险杆,面色极其平静道;“无大碍,母亲放心。” 这番话,是实话,她人无大碍。 但听在叶知秋耳里,只觉这姑娘分外懂事,出了车祸第一件事情便是想着不能回家吃饭,给她拨通电话。 忙道;“若是有事,可千万不能瞒着家里人。” “您安心,若有事我也无法给您通电话,”她开口,话语浅浅温温,带着温和。 、、、、、、、、、、、、、、、、、 安隅收了电话,看着拖车将车拖车,而后上了一旁宋棠的车,那平静的面色稍有些裂痕。 眼底的冷漠似是被夕阳渲染,稍有些颜色。 宋棠一边看路况一边驱车;“真亏,为了躲一顿饭,大几千下去了。” 谁能知晓,徐家四少夫人为了躲一顿饭,竟自己开车撞上了花坛。 真真是下了血本。 安隅手肘撑着脑袋靠在车窗上,揉了揉鬓角,没应允。 半晌,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无奈叹息一声开口道;“若往后的每一顿饭都能花点钱躲过去,我是愿意的。” 闻言,宋棠啧啧嗔叹,只道是有钱人的想法,她们这些平民百姓理解不了。 这夜,安隅本想归自己在外公寓,不料宋棠开车行至半路,接到来自徐黛的电话,话语告知,叶知秋到了磨山。 霎时,她只觉头顶蹭蹭蹭的冒着冷汗。 夜幕漆黑,城市灯火阑珊,照亮归家旅人,而安隅,却在这段路途中感受到了只有寒冬腊月才会感受到的寒凉之意。 此前,她如同海上浮萍无依无靠。 可如今,她不仅无依无靠,还要承受这场婚姻带给她的惊涛骇浪。 这夜,叶知秋的突然来访,让磨山别墅为之动荡。 一来,众人没有准备。 二来,夫妻二人分房睡自会有所破绽。 安隅原想,躲过这场晚餐,却不想,迎来的却是灾难。 夜间归家,叶知秋一席淡蓝色旗袍在身,手中端着杯茶坐在沙发上,面上神色比以往更加清冷,见她归来,搁下杯子迈步过来,话语颇为急切;“快让我看看,可伤着了。” “让您担心了,”她笑颜轻轻,配合着叶知秋的动作,话语中听不出半分生疏。 不知晓的人,怕是会以为这二人婆媳感情深厚堪比亲生母女。 “人没事就好,回头可要小心些,”叶知秋叮嘱着,随后面上露出嗔怪,话语稍稍严厉;“也怪绍寒,不知心疼人,磨山莫不是连个司机都没有了?今晚我住这儿,看他回来我不收拾他。” 言罢,安隅心里哐当一声巨响,这声巨响,起源于叶知秋那句今晚住这儿。 她与徐绍寒分居许久,倘若今晚叶知秋留宿磨山,二人该如何相处? 亦或者说,她以知晓? 思及此,内心一阵颤栗。 叶知秋柔软的掌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话语温温,面上巧笑嫣然;“让佣人上去放水,泡个澡,缓解缓解,别吓着了。” 说着,她似是想起什么,轻叹了声;“我随你一起。” “我自己来就好,”她轻笑,哪有婆婆给儿媳妇儿放洗澡水的道理? 即便是叶知秋放,她也不敢洗。 安隅未曾见到,她低头那一瞬间,叶知秋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阴霾是何其的浓烈。 第二十五章火光乍现 夜幕以浓,首都华灯初上,凉风淡淡。 磨山别墅隐匿在这座园林之中,显得古朴沉静更有一番沉郁。 安隅身影将将消失于楼梯口,叶知秋那温和的面色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堪比光速。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及其清冷的脆响声。 这位年近四十的管家,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 这位得体的总统夫人在今日亲自动手掌掴了中年管家,客厅佣人此时纷纷凝神屏息,如临深渊。 此时,叶知秋精致美丽的面庞上挂着冰冷的寒渣。 首都豪门贵族形容叶知秋,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形容她面容娇媚动人,泼辣之色不露于相貌。 可今日、这个素来端庄得体的总统夫人,在幼子家中动了手。 那一巴掌下去,打的是徐黛,颤的是整个磨山别墅。 “想不到我徐家还出了个能人。”明亮的客厅内,即便是她话语低沉,众人也能感觉到叶知秋身上那股子冷厉的寒意。 冷漠的话语让徐黛狠狠颤了下;“我很抱歉,夫人。” 叶知秋面色冷淡,岁月渲染过的眸子盯着她泛着丝丝冷光,周身那股子上位者气息狠狠碾压一众佣人。 “在其位、谋其职,期满主上,黛管家倒也是个能人。” 叶知秋的突然造访,无疑让徐黛狠狠捏了把冷汗,虽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巴掌下来时,她到底是惊骇住了。 她何时见过这位大方得体的总统夫人动怒过? 想必自己今日,能挨着一巴掌,已是万分荣幸。 “我很抱歉,夫人,”她低头认错,话语诚恳。 叶知秋精致面庞上端的是冷怒,淡蓝色本是个温柔的颜色,可此时穿在叶知秋身上除了冷硬,再无其他。 森冷的目光从客厅众人缓缓扫过,最终落在徐黛身上,带着审视与睥睨;“若让我知晓你搬弄是非,黛管家十条命都不够造的。” “我不敢的,夫人。” 楼下,一场主人警告佣人的戏码正在激情上演。 楼上,拐角处,徐家新妇站定许久,未曾挪动步伐。 直至楼下冷怒声响停歇,她才抬起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前,修长的指尖扶着墙壁,惶恐自己站不稳,失了颜面。 叶知秋,旧社会的大家闺秀,身上那股子豪门主母的气质乃浑然天成,她的出生,就是为了坐上高位,然、她所受的教育也是按轨道前行。 这样一个从小接受豪门主母教育的女人,手段能弱到哪里去? 磨山别墅此行,必是看出端倪。 但显然,她不想就此事与自家儿媳发生冲突,以至于,将这份怒火撒到了管家徐黛身上。 可、如此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会做迁怒之事? 不、并不会。 楼下到房间,步行需要一分钟,她才将将拐过走廊,楼下清脆声便传来。 这一切,叶知秋在做给她看。 杀鸡儆猴。 不能当面训斥,但意有所指,万分可行。 见惯了胡穗明晃晃的怒火,在来面对叶知秋阴沉沉的指桑骂槐时,安隅不免在心底竖起了一道防护之墙。 “太太。” “出去吧!” 推门而入,佣人恰好从浴室出来,她冷声吩咐。 浴室内,冒着氤氲热气,浴缸里的水温刚刚好。 修长的身影立于洗漱台前,双手撑着台面,狠狠用力才能防止自己颤栗,抬眸,望向镜中的自己,依旧是那张脸,但却万分陌生。 冷白的浴室灯光下,周身泛着阴寒冷气。 这夜,徐绍寒听闻安隅出车祸与叶知秋到访的消息急匆匆从公司赶回来。 将一进屋,叶知秋冷怒的声响从客厅传来,“我徐家百年名门望族,倘若是毁在你手上,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男人前行步伐一顿,冰凉的视线缓缓扫了圈客厅,瞥见徐黛脸上鲜红的五指山时,眉目狠狠蹙了蹙。 徐绍寒沉着脸不冷不淡的凝视着叶知秋,嗓音低沉,但话语却颇有震撼力;“夫妻之间,吵吵闹闹实乃常事,若每闹一次母亲来一次,只怕是不妥。” 明里说是不妥,暗指她多管闲事。 叶知秋怎会听不出这弦外之音。 徐绍寒虽对于夫妻分居之事颇为头痛,但到底也是没想舍得让安隅不好过。 只怕是他回来之前,这庄园里已经发生了点什么了。 望着叶知秋雅致的面庞上渐渐布满寒霜,徐绍寒微叹一声,话语软了半分;“本就是我有错在先,母亲若是从中插一手,旁人只怕是会觉得我徐绍寒一个大男人带着母亲欺负老婆,您说呢?” 叶知秋冷眸不语,只听他在道;“安隅也是个通事理的,若是不通事理,只怕现在早就闹上天了,傍晚出了那样的事,怕是受了惊吓。” 他望了眼徐黛在道;“往后这样的事,母亲交给我便好。” 他话里话外都在维护安隅。 虽没有明明白白说出来,但到底还是怪自家母亲突兀跑来,惊扰了人。 虽说出来的话语是软和的,但其中深意,她怎能不懂? 徐绍寒跨大步上去,走进,见候在门口的佣人,话语温凉;“太太呢?” “在浴室,先生。” 闻言,男人推开门,跨步而入。 站在卧室门口,伸手敲了敲门,“安隅。” 未有应答。 他在敲。 依旧无声无响。 到底还是心里担忧,男人伸手推门而入,一阵浓厚的烟味闯入鼻间,望去,只见安隅衣着得体坐在浴缸旁轻点烟,脚边烟灰散了一地。 见此,男人担忧的面色霎时布上一层寒冰。 跨步过去伸手夺过她指尖香烟,话语如同冬月的冰刀子,带着薄怒;“我担忧到恨不得长翅膀飞回来,你倒是淡然无痕的还有闲心抽烟。” 言罢,男人将手中烟头狠狠扔在地上,抬脚碾灭。 那架势,好似脚底下踩得是他那个没心的爱人似的。 而后、迈步过去、啪、啪、啪,极大力的推开浴室窗户,以彰显他此时满身怒火。 转身,一双如猎鹰般的眸子泛着涔涔寒意落在云淡风轻的爱人身上。 看面相,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对于自家爱人,徐绍寒的心态是复杂的,只因自家爱人太过淡然,好似所有事情皆于她无关,她淡薄的姿态俨如一个世外之人。 你费尽苦心讨好终究是抵不过她一个淡漠的眼神。 徐绍寒是气的。 可良久,心中怒火在千回百转之后只剩温软;“伤着没有?” 本是平淡无痕的女子听闻此声,抬眸,万般诧异。 只因徐绍寒那简短的四字似天外玄音般娓娓道来,带着浓厚的隐忍与深沉的爱意。 ------题外话------ 七月安好 第二十六章善后 在这凉薄的世间,倘若有人愿意对你百般隐忍,不是为情便是为利。 2005年八月,盛夏时分,异常炎热,火辣辣的太阳照在沥青柏油路上近乎能将人烤着,那日上午,她从法院一审回来,将车停在工作室不远处的停车场里,将将跨出步伐。 有一男子冲出来挡住她的去路,若非知晓青天白日他不能将自己如何,安隅不得不怀疑这人有何意图。 随后,他告知,希望能让安隅接他的离婚案。 在丰厚的报酬面前,她选择了应允。 这场离婚案,进行的并不顺利。 男人的爱人是位中学历史教师,许是长期与书本打交道,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子浓厚的文青气息,说话时,都是淡淡的。 二人协商时,男人在妻子来之前显得焦躁不安,频繁喝水,在面对自家妻子时,她转瞬间好似见到了这个男人眼底深处那压抑的情绪。 面度自家妻子的苦苦哀求,他下定决心离婚。 离去时,男人望着天边的云彩微微出神,眼底那抹深厚的情绪她看不大懂。 似如释重负、似愧疚难当、似依依不舍、似忍痛离别。 直至三五周之后,男人传来噩耗,癌症晚期,永离人世。 那一刻,她在回想起时,才懂得了男人眼底那抹浓厚化不开的情绪。 那是爱意,浓厚且深入骨髓的爱意。 他深爱他妻子,但不得不去做伤害她的事情,那抹隐忍才会那般清晰。 而时隔许久之后,她再度见到这种神情。 且还是在自家丈夫身上。 她原以为徐绍寒的狂风暴雨应该顷刻间就会席卷而来,可并非。 眼前这人,在百转千回之后选择压住即将爆发的情绪,带着隐忍的低低徐徐的道出了一句关心。 那人是爱,但不得不去伤害。 而徐绍寒与之相反。 想去伤害,但因为某种因由,不得不隐忍。 “没有,”良久之后,她僵硬开口,颇有些不自然。 好似自己是个正在闹脾气的小孩儿。 许是没想到她会回答,徐绍寒话语又软了半分;“回头母亲问起来,你别作声。” 言罢,他跨步过来,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她时,有些犹豫,怕又激怒她,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面上停了半分,见她没有躲闪,这才伸手过去将人拉着往洗漱台而去,伸手挑开水龙头按出洗手液抹在她掌心;“洗个澡刷个牙在出去,母亲是世家出生,身上难免会带着旧社会的观念,若是知晓你抽烟,不是小事。” 见她未动,徐绍寒伸手引着她在水池上搓着手。 临了,扯过一旁毛巾盖在她湿漉漉的掌心。 “百年世家,容不得子女存有劣根。” 语罢,他低眸在浴室巡视什么,俯身,望见洗漱台下方的水盆,伸手拿出,接了一盆水,开始冲洗她弹在地面的烟灰。 安隅站在镜子前,凝视着这个一身得体黑色西装清冷尊贵的男人在给她收拾残局。 心底有那么一处地方被狠狠敲了一棍子,有些触动。 一盆又一盆的水下去,地面烟灰被清理干净。 他伸手将手中水盆放回原位,而后翻箱倒柜的开始寻着什么,寻了半晌未找到东西,男人站在诺大的浴室中间,双手叉腰,眉头轻蹙,显得颇为头痛。 轻“嘶”了声,目光落在杵在镜子前的爱人身上,“空气清洗剂在哪里知道吗?” 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男人眉头拧的更厉害了,显然,他是懂自家母亲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替自家爱人擦屁股收拾残局。 换言之,若是让叶知秋知晓安隅抽烟,后果必然是比他言语的更为严重。 否则,他一个身价亿万的大财阀何苦屈尊端着水盆冲卫生间。 “香水有吗?”他再问。 闻言,安隅伸手拉开洗漱台侧面的暗柜,拿了瓶香奈儿五号给他。 男人伸手接过,开始在浴室上方喷洒香水。 显然是想将这浓厚的烟味盖住。 而安隅,始终站在一侧看着男人工作。 一番动作结束,徐绍寒伸手将香水放回原位,温软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低沉开口;“洗个澡!” 言罢,不等安隅回应,转身离开卧室。 楼下,叶知秋手中清茶由热渐凉。 楼上,徐绍寒翻箱倒柜收拾残局。 浴室内,安隅褪去一身衣物开始冲澡。 这栋庄园里,三个人,各有所思。 天空早已被黑夜笼罩,这个静谧的庄园更显的多了份神秘。 安隅洗完澡穿着家居服出来,男人正站在卧室阳台抽烟,身上黑西服已褪去,随手搭在了椅背上,远远望去,只觉他整个人笼罩在烟雾中、万般孤寂。 许是安隅视线太过炽热,男人夹着烟微微转身,见她顶着头湿漉漉的长发出来,夹着烟迈步进来,转身进了浴室,再出来,手中多了块干净的浴巾。 “一会儿不用下去了。”他轻声交代。 安隅接过浴巾,伸手缓缓擦着湿发,听闻他言语,手中动作一顿。 只听男人在道;“我送母亲回去。” 女子淡然的视线因这话有了一丝色彩,抬眸望向徐绍寒,“你母亲说今晚住磨山。” “、、、、、、、、”徐先生有片刻语塞,望着自家爱人半晌未言语。 这夜,叶知秋留宿磨山。 安隅与徐绍寒在其的“作用”下,不得不住在一间房里。 此时,夫妻二人站在诺大的卧室,四目相对,皆是无言。 “我并不知晓母亲会来,”徐绍寒浅缓开口,算是解释。 他是个男人,该有的气度一分不少,对于自家妻子,他素来是想着竟然娶进门了,就该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也有这个义务去维护自家妻子。 “因我而来,”她开口。 虽不喜徐绍寒,但至少还没无耻到将自己过错强安在别人头上的喜好。 熟识徐绍寒的人都知晓,为商,他强势霸道,手段强硬。 可就是如此一个强势霸道的男人在面对自家妻子时,带了分小心翼翼。 明明今日叶知秋前来之事,他可不做任何解释。 明明安隅拒绝他在先,他大可放着现场不管她死活。 可他不忍,吵归吵闹归闹,但若是让长辈训斥,只会让夫妻矛盾升级。 第二十七章跟律师离婚亏 五月繁花盛开,世间万物可爱。 浓厚的夜色笼罩着整座庄园,昏暗的卧室里,气氛僵硬而又怪异。 人们总说,所有的相遇都有原因,不是恩赐,便是教训。 那么于徐绍寒而言,安隅是恩赐还是教训? 他暂且思忖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知晓,解决眼前事为万物之首。 浅淡微光下,男人挺拔的身姿立于跟前,如深海般的眸子凝视着她,一瞬不瞬,那眼底,蕴着波涛汹涌。 良久,男人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插进兜里。 “近一周,我将你原先说互不干涉四字细细想了想,本是想依了你的意,但今日,得知母亲前来,我做不到冷眼旁观,安隅、我既娶了你,便该对你余生负责。” 他话语很淡,许是此时卧室太过安静,以至于他低低沉沉的话语格外有魅力。 安隅冷淡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只见男人迈步至茶几倒了杯温水,喝了口,继而拿着杯子转身看着她道;“我是个十足十的商人,本不会做吃力不讨好之事,但我想,婚姻并非商业利益。” 商人的本质是唯利是图,绝不做亏本买卖,更何况是徐绍寒这种老奸巨猾的商业大亨,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与直接利益有关。 但此时,就是如此一个掌控帝国企业唯利是图的男人,甘愿在这场婚姻里伏低做小,摆出讨好姿态。 “即便我不愿?” “即便你不愿。” 一问,一肯定,简洁明了。 昏暗灯光下,男人坚定的话语与肯定的姿态让安隅微挪不开眼。 成年之后,她所做每件事都必有因果,若说徐绍寒本质上是个十足十的商人,实则,她本人也不差分毫。 “商人的本质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唯利是图,一种是造福社会,我很难相信徐先生属于后者。” 她说,话语肯定,凤眼微眯,带着浓厚的怀疑。 曾几何时,她从法院出来,碰到同行,对方在一审中输的一塌糊涂,电梯里,那人及其烦躁的伸手扯着身上工整的领带,话语狠狠;“若说徐氏集团法务部是一群野狼,那么徐先生必定是带领团队的狼王,心狠手辣,出手便是要人命。” 这座四方城里,关于徐绍寒的传说多之又多,平民都到他是慈善家,商人都道他是专吃人心头肉的野狼。 她怎能信他? 闻言,徐绍寒嘴角牵起一抹浅笑,望向安隅的目光带着审视;“怂什么?即便我对这场婚姻有所图,你也能让我输的倾家荡产不是?” 换言之,我造福社会也好,唯利是图也会,本质上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她冷笑一声,话语淡薄;“徐先生倒是心胸宽阔。” 男人闻言,倒是没生气,反倒是端起杯子不紧不慢喝了口水,而后话语低沉宛如大提琴般铺展开来:“娶你之前,谢呈等人给我算了笔账,大抵将你这些年的丰功伟绩浅略同我过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跟一个律师离婚,亏。” 言之,娶她之前,徐先生早已做好了一辈子不离婚的准备,否则,亏的慌。 言罢,徐太太笑了,只是这笑,万般讽刺,“倒是难为徐先生婚前做功课了。” 语落,她转身往床榻而去,徒留徐绍寒端着水站在卧室中央。 年少时的经历造就了她故漠的性子,除去工作中,她近乎算是个不善言辞之人。 法庭上,她能开口将人怼的哑口无言。 生活中,她惯性独处。 多年来,即便是身处赵家,她依旧是独来独往。 以至于、这夜,辗转反侧夜不能眠,静谧的卧室里,只听得见女子翻身的响动声。 身旁,本就浅眠的徐先生这夜可谓是颇为头痛。 单手搭在眼帘上,满面无奈望着灰白的天花板,终于,在电子屏时间变成凌晨三点时,徐先生开了金口;“安隅。” 他轻唤了声,话语带着满满的无奈。 身旁人,翻身动作僵硬了半分。 只听他在道;“睡不着吗?” 她伸手拉了拉被子将自己裹住,“恩”了声。 “要给你唱摇篮曲吗?”徐先生半笑开口问道。 “、、、、、、、、、”徐太太身形一顿,似是颇为无语。 本是躺在床上烙饼的人有些躺不下去了,伸手掀开被子欲要起身,却被身后男人大掌伸过来压住。 “不闹了,睡吧!” “睡不着。” “使劲儿睡。” “、、、、、、、、。” 这日,天色渐白,徐太太才悠悠睡去。 一整夜的辗转反侧闹的徐先生清晨醒来只觉头疼。 穿戴整齐出来,轻手轻脚迈步过去将人掉在外面的爪子塞进被窝里,站在床边看了会儿,许是觉得这个浑身充满尖刺的人此时睡颜格外呆懵,不自觉的,嘴角牵起一抹薄笑。 连带着关门的声响都异常轻微。 清晨下楼,叶知秋正坐在餐桌上用餐,见他起来,开口招呼。 “安隅呢?”叶知秋伸手接过佣人手中牛奶递过去,话语轻轻。 徐绍寒端起牛奶喝了口,淡淡道;“还在睡。” 闻言,叶知秋优雅的眉目中出现了丝丝裂痕。 徐家家规甚严,对子女要求颇高,至于清晨晚起此事,除去病痛,似乎无其他理由可发生。 叶知秋冷着面色尚未言语,只见徐绍寒喝了口清粥,话语淡淡一本正经道;“昨日伤着了,夜间腰疼半宿。” 言罢,似是想起何,他将目光落在一旁佣人身上。 “徐黛呢?” “黛管家有些不舒服,在后方休息。” 啪、徐绍寒手中汤勺不轻不重搁在碗里,发出清脆响声,男人面色冷锐,带着丝丝寒意,冷嗤道;“她倒是不舒服了。” “太太出车祸归来,请医生上来莫不是很为难?” 一句指责的话语,说的不轻不重,但足以让餐室众人听出他话语中的怒气。 佣人见此,低眉颔首,不敢在言。 反倒是叶知秋,心底的寒意又深了一分。 天家人,情不外露乃基本之道。 所以此时,徐绍寒当着叶知秋的面意有所指时,这位五十多岁的总统夫人面色是及其淡然的。 夜间他归来,撞见如此一幕,只怕是这指责的话语中,说的不仅仅是徐黛。 还连带着自家母亲。 “佣人也是人,有疏漏在所难免,”她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话语不咸不淡。 难得的,徐绍寒听见自家母亲为旁人说了句公道话。 早餐结束,周让驱车上来,候在院中多时,徐绍寒临去前同叶知秋言语,大意是倘若有空闲就多住几日,反正祖宅冷情,在磨山,还有人陪着。 叶知秋闻言,面上浅笑嫣然,只道是小儿最贴心。 徐家子女,各个身兼重任,清闲的,没有。 就连着徐绍寒,未婚前,一年也有大半时间是在空中飞的,索性是结了婚后有所收敛。 这日,安隅起身,已是上午十点光景,下楼,见叶知秋坐在楼下沙发上逗弄着白狗,显然是有些消化不了这一骇人的消息。 心里直想,怎还没走? “醒了?”叶知秋侧眸,望见安隅,笑意悠悠询问。 “母亲,”她回应,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绍寒说你昨夜腰疼半宿,可好些了?” “、、、、、、、、”徐太太有些愣怔?腰疼? 心中细想,怕不是徐绍寒给她赖床找的借口。 “好些了,”她低声浅应,话语淡柔。 这日上午,婆媳二人坐在一处浅聊家常,二人极有默契决口不提昨日之事。 第二十八章跟受气小媳妇儿似的 百年世家、底蕴深厚。 徐绍寒自幼在如此环境下熏陶,自身修养气质自然是绝佳上层。 无论何时,总给人一种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之感。 可熟识他的人都知晓,徐绍寒本人,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他手段高超,深谙阴险,运筹帷幄之际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简直是得天独厚。 此时,徐氏集团顶层办公室,诺大的办公室里,有假山假水更甚是有一方刻意辟出来的阳台,阳光洒进来,印着潺潺流水声,怎能说这人不是一个享乐主义? 从磨山在到办公室,山山水水,似是这男人的喜好。 办公室内,男人一身铁灰色衬衫在身,领口微散,晨间系出门的领带此时不知去向,袖子高推,露出精壮小臂。 微弯着身子拿着剪刀站在假山盆栽旁修剪枝叶。 那动作,熟稔万分。 身后办公桌前,有一中年男子颔首站在不远处,细看,定能瞧见这人浑身颤栗。 啪、一枝枯叶落地,男人面色平平,继续手中动作。 身后男人终是扛不住这静默无痕的压力,选择开口;“徐董,关于延西开发案的事情是我们的疏忽。” “任何人都知晓,枝叶枯了要剪,若是留着,只会祸害更多。”徐绍寒话语似低喃。 可正是如此漫不经心的话语让身后人狠狠颤了颤。 “徐董,”他在度开口,话语明显颤栗,双手快速在西装裤上狠狠略过,擦去掌心汗水。 徐氏集团斥巨资欲要拿下延西开发案,却不想,内部规划部门出了鬼,让他落了空。 此举,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商场霸主徐绍寒,怎能忍? 现有传闻,m国陆氏集团陆槿言,z国徐氏集团徐绍寒,这二人,沾染了一身家族传统恶习。 却偏偏,将这股子恶习带到了商场,那杀伐果断睚眦必报的狠毒手段令人闻风丧胆。 “明日,”男人伸手将剪刀放在一旁,而后迈步过来,背脊冷厉、话语阴狠;“最迟明日,倘若没揪出内鬼是谁,华经理便自己顶上去。” 一句话,便将人放在了断头台。 华启山此时,如同获得了临时免死金牌之人。 此等感觉,何其难受?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让你知道死亡时间,眼睁睁的倒计时。 如此,何其惨痛。 满身的汗如同四月天的雨淌下来,湿了全身。 “是,”他答,话语颤微但不敢不应。 他伸手,拿起一旁湿毛巾,极其优雅擦着手中污渍,片刻,毛巾被扔到一旁,话语清冷:“去吧!” 华启山只觉如释重负,缓缓退出办公室。 大门关闭,那一刻,他好似一个即将溺死之人重新拥抱空气。 那种感觉,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 “华经理,”身旁,一道声响传来。 华启山侧眸望去,只见一气质非凡男人站在一旁,面色平平。 谢呈,乃谢家二少,被称为京城四少之一。 说来也甚是奇怪,如谢呈这般家室背景的男子,却甘愿入驻徐氏集团,帮着徐绍寒打天下。 谢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首都名门望族。 “谢总。” “延西开发案是徐董亲自盯的项目,华经理此番若是不抓紧,怕是为难。” 他这话,算是提点。 华启山闻言,面色一紧,但也知晓,连忙点头,话语恭敬;“谢总若是能提点两句,华某当真是感激不尽。” 谢呈低睨了人一眼,轻笑了声;“华经理是长辈,提点可不敢当。” “首都豪门贵客素喜在院内门庭中做讲究,华经理似没有这种喜好。” 谢呈语了这么一句,听起来无关紧要,可华启山何许人? 能让徐绍寒提拔上来的人若是没脑子,只怕也坐不长久。 “多谢谢总,实在感谢,”言罢,他快步离去,本是微偻的背影挺拔了些。 目送他消失,谢呈这才推门而入,屋内,男人从洗手间出来,手中滴滴答答的有着些许水渍,瞥了来人一眼,伸手扯出纸巾开始擦着手上水渍。 话语淡薄;“办妥了?” “妥了,”他答,转而似是有些疑惑开口问道;“既要教训,为何还要提点?” “虽犯错,但错不致死,留着他,尚且还有用处。” 敲打,是公司体制存在,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犯错之人,提点,是华启山尚且还有可用之处,推出去,尚早。 闻言,谢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徐绍寒的御人手段,他向来是一等一的佩服。 “晚上聚餐,要把嫂子喊上吗?”工作之余如此随性的一句话,让徐绍寒擦手动作顿住了。 他与安隅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和谐到可以与对方好友吃饭聚餐的地步。 但徐绍寒出于私心,尚有期待。 只是这种期待,他心知肚明,是空的。 不会成真。 良久,男人摇了摇头;“罢了。” 商业霸主徐绍寒,在三十岁这年,娶了位令他苦不堪言的妻子。 “怎觉得你跟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谢呈见他如此纠结,笑问。 徐绍寒睨了人一眼,转身朝办公桌而去,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沉重且令人心痛的话题。 这夜,徐绍寒与友人聚餐,临下班前,拿出手机本欲要给徐黛去通电话告知。 但指尖落在电话簿上,稍有停滞。 数秒之后翻出自家爱人号码,目光停顿许久,修长的指尖落在屏幕上,似是在思忖什么,久久未有动作。 良久,男人一声轻叹从嗓间溢出来,似是下定极大决心,一通电话拨出去,只是那侧,久久未有人接听。 一旁,谢呈见人将手机拿起,复又放下。 明明时间及其简单的事情,他做的似是万分艰难。 片刻,男人跨大步而来,话语淡漠,面上挂着一脸不高兴;“走吧!” 深知眼前人情绪不佳,谢呈饶是心中在有疑惑也不敢在多言语半分。 第二十九章专跟月老作对 坊间传闻,徐家四少身旁莺莺燕燕众多,环肥燕瘦各有姿态,曾有娱乐记者冒死跟踪,却拍见出了徐董一周不同女伴的传闻,即便时隔许久,依旧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至此,花心二字便落在了徐先生头上,至今未曾摘下。 徐家人,最为注重生活隐私,身处帝王家,若非自愿,岂能容许他人窥探生活? 换言之,若非徐先生自愿,哪个娱记能有这番通天本事窥探他的隐私? 如徐绍寒此人,而立之年,若说身旁没女人,似乎也无人相信,他不流连花丛,但也不是苦行僧。 觊觎他的莺莺燕燕众多,但入得了徐先生眼的,似乎也就那么一两个。 首都银爵会所,乃一等一的娱乐场所,出入此处之人,非富即贵。 在这个现实而又虚伪的社会,首都许多地方,门第之分异常明显, 光有金钱是进不去的。 而徐绍寒,是特例存在。 银爵会所vip包厢内,饭桌上菜品已上齐,似是在等什么人,众人坐在桌前却不动筷,只是闲散靠在椅子上万般随意聊着天。 “也不知道绍寒这婚后生活如何了,”邓易池伸手将桌面上的烟灰缸勾过来,轻点烟灰,漫不经心问道。 “娇妻在怀,享人生之乐,旁人羡慕不来的,” 首都邓家长子邓易池,上达集团总裁华慕岩,谢家次子谢呈以及徐氏集团徐绍寒,这四人,乃是首都异样的存在。 旁人统称他们为首都四少,但熟识的人都知晓,这四人,囊括 z国商业半边天。 邓易池闻言,伸手点了点烟,:“只怕是娇妻太刚,他消化不起。” 谁人不知赵家继女安隅是个特殊的存在,且不说她是行业翘楚业界顶尖,就单单是赵家继女的身份摆在那里,也足够人津津乐道说上一整日了。 华慕岩闻言,笑了笑,细看之下,嘴角笑意并未近眼底。 “是个厉害人物,”他说,话语带着深意。 何出此言? 大抵是2004年八月,上达集团卷入劳动纷争,因他是管理层,频繁出入法院,那日,求救于徐绍寒,二人带着一众律师团从法院四楼下来,三楼,进来一女子,一身大红衬衫与黑色条纹西装,长发随意挽在脑后,有种都市时尚精英女强人的味道。 但又生的漂亮,让人不免多看两眼。 甫一进来,女子手机响起,她伸手掏出,修剪得当的圆润指尖并无过多装饰,但却如同她的人一样,纤瘦而欣长。 正打量着,只听女子冷漠淡薄之声响起,字字如刀,戳人心扉;“李太太,这种时候你应该清点财产抓你老公出轨的证据,而不是跑到我跟前跟死了亲妈似得嚎啕大哭。” “可我爱他啊!” 女子似是见多了这种言语,冷嗤了声;“爱能当饭吃?爱能让你成为亿万富婆?爱能让你拿的到你儿子的抚养权还是能让你衣食无忧?醒醒吧!天底下有多少女人因为这个字输的倾家荡产的?” “不把握机会捞点钱,到时候你就是个身无分文的下堂妇,那个比你年轻漂亮的女人会花着你的钱、上你床、睡你老公,还会虐待你儿子。” 晃而,她嘴角笑意更深了;“哭吧!脑子里的水哭干了就干点正事儿,别傻了吧唧的为她人做嫁衣。” 言罢、她浑身冷冽挂了电话。 至她离开,电梯里大大小小十一人半晌都未吱声。 连带着徐绍寒都冷了半晌。 瞪大眼睛看着那人跨大步离去。 那一瞬间,华慕岩只觉那个瘦弱的背影自带光辉,如此毒舌的女人,怎可长的英气非凡? 良久,律师团律师咽了口口水,话语轻颤道;“你们知道那人是谁吗?” “安和合伙人,安隅。”律师b说,那话语中似是带着些许敬畏。 “干什么的?”华慕岩半晌才回神,转头看了眼徐绍寒,那人依旧在追随着女子里去的背影。 “业界毒瘤,传闻,她专跟月老对着干,月老牵的钢丝线在她手中都能断。” 传闻,安和合伙人安隅,专打离婚官司,入她手的离婚案,没有离不了的。 月老的红线在她这几可谓是没有半分威慑力,钢丝线也就如此。 “离婚律师?”徐绍寒半晌低喃了句,目光有些漂浮。 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专打离婚官司,”律师点了点头。 “庆幸,她不搞商业,不然这么个蛇蝎美人时时与我们作对,不是要老命吗?” 华慕岩初见安隅,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日归家,他端着茶杯坐在电脑前细细将这人的英勇事迹从头翻到尾。 却不想,数日后,她成了他的嫂夫人。 只叹造化弄人。 徐绍寒与谢呈二人姗姗来迟。 包厢内,男人们坐在一处把酒言欢,话题从商场到家庭。 邓易池喝了口汤,似是看好戏般的问道;“新婚燕尔的,如何?” 徐绍寒伸手倒了杯温开水,端起喝了口,颇为头疼道;“娶了个姑奶奶。” “那不得供着?”华慕岩取笑问道。 “供着吧!”徐绍寒似是认命。 何止得供着,他恨不得给她一天三道安。 “咎由自取,”邓易池道,放着好好的名门闺秀不要去娶个继女,这就是下场。 百年世家,对于子女婚姻若说不看重简直就是虚谈,而徐绍寒在徐家乃最得宠的存在。 更无放养之说。 旁人不知,他们知。 徐绍寒即便是要娶,娶得也只会是门当户对的赵书颜,而非拖油瓶继女安隅。 可他偏反其道而行,弃嫡选继。 实乃让众人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心甘情愿,”男人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嘴角笑意悠悠。 初见、她是深夜撑伞人。 在见、她是业界精英。 若说这其中无情感作祟,只怕是无人相信。 商人重利轻离别,徐绍寒这等豪门财阀结婚,不为利便为情。 只是这情,唯他一人知晓。 有些感情,如同埋在地底下许久的种子,尚未碰见雨天,所以、尚未生根发芽,于徐绍寒说,安隅兴许是他人生中的一场春雨,不够大,但足以让埋在地底下的种子冒出牙尖儿。 “这是、爱上了?”华慕岩稍有些不可置信。 “不同于旁人,”他答,话语模糊。 如徐绍寒这等背景庞大的财阀商人,身旁来往的女人如同下班高峰期的车流,但来来往往中,无不都是逢场作戏,倘若有朝一日,一辆平平无奇的车子从眼前驶过,并且让他有了拔腿追上去的欲望,那他必定会追上去。 而安隅,引起了他追上去的欲望。 第三十章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夜幕已至,她驱车归家。 临近夏至,天黑的愈来愈晚。 屋子里,窗户大开,显得清凉而又舒适。 院内,徐黛远远候在一旁,见车听稳,迎了上去。 安隅推门下车,见徐黛迎来,步伐顿了一秒,而后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只尚未拆封的药膏递给她。 “太太,”徐黛有些不明所以。 “昨日之事,我很抱歉,”她开口。话语板正清冷。 因她而起,她做不到无视。 倘若不是她自作聪明,叶知秋也不会贸贸然突袭而来。 更无徐黛挨打一世。 年近四十,还没如此对待,安隅心里,稍有些过意不去。 徐黛闻言,心跳漏了一拍,一抬眸,目光有些湿润,望着安隅半晌未曾言语。 她俯身,伸手抓起她的掌心,将药膏放进去,“说明书我看过了,一天三次,外抹,抹完之后用冰块冷敷十分钟,效果会更好。” 言罢,她转身离开。 “太太,”徐黛在身后轻唤了声,话语微有颤栗。 百年世家,自然是源远流长下来的,可家族越是庞大,规矩越繁琐,更甚是带着些许旧社会的习俗,徐黛从未想过,在被掌掴之后还能收到来自自家太太的关心。 恍然发现,安隅是安隅,徐家是徐家。 这等女子,被推入到徐家的万丈深渊里来,是何其残忍的? 徐黛也发现,她有心,只是这心,不再自家先生身上。 临近晚餐时分,徐黛一通电话拨给了自家先生。 那侧,徐绍寒正与好友浅淡,接到电话道了句今晚不归。 又问道;“太太有说何?” 徐黛拿着手机,看了眼正坐在餐桌前低头用餐的女子,抿了抿唇,百般斟酌、淡淡道;“太太也才归。” 潜意识里,徐绍寒期望安隅能询问那么一两句,但事实、对于他离去与归来否,安隅并未放在心上。 不管这场婚姻的结合出于何种目地,徐绍寒的本质是希望这场婚姻能走下去。 这夜间,徐绍寒与好友聚餐,浅酌了两杯,归来时,浑身酒气。 恰好,安隅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二人险些撞上,彼此各往后退了一步。 待看清她身上衣着时,徐先生的眸光深沉而又晦暗。 都说酒后乱性,此话,应当是有根据的。 最起码,饮酒后的徐先生见在家太太一身红色吊带裙从浴室出来,起了燥縢之火。 徐绍寒数年来流连花丛阅女无数,不得不承认自家妻子的容貌也算是绝佳。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仅一眼,徐先生险些失了分寸。 “洗完了?”他问,话语温温。 安隅闻言,恩了声。 抬眸望了他一眼,侧身与之擦肩而过,往梳妆台而去。 半晌,徐绍寒从浴室出来,她似是吹好了长发,坐在梳妆台前抹护肤品。 见他出来,话语温淡,有种要与其促膝浅谈的模样:“我今日接了桩案子。” 徐先生稍有愣怔,若非这屋子里在无第三人,他估计会怀疑自家爱人并非在同自己言语。 婚后许久,徐太太初次主动开口同徐先生言语。 思及此,徐先生面色温了又温,拿着毛巾迈步过去坐在不远处的蜗牛椅脚蹬上,望着自家爱人,话语温软;“什么案子?” 他似是很珍惜二人心平气和交流机会。 却不想,自家爱人是何等职业。 “无爱结合多年,最终离婚收场。”言罢,她双手搓了搓,挺直的背脊依稀能看见她后背凸起的骨头。 男人本是温软的眸子瞬间泛满了冰霜,捏着毛巾的手背霎时青筋直爆。 冷锐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似是带着深冬的寒风,有些凛冽。 她转眸,撞见的是他蕴着怒火的面庞。 在开口道;“人生苦短,倘若在错误的事情上浪费过多的时间,那跟慢性自杀有何区别?” 徐绍寒苍白薄唇紧抿一线,脸上蕴着薄薄的怒火。 冷锐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自家爱人。 他妄以为这女人开窍了,愿意同他好好过日子了。 却不想,她浅笑嫣然的给自己喂了一瓶砒霜。 期望太大,以至于徐先生此时心头抽抽的厉害。 捏着毛巾的手紧了紧。 他百般隐忍,一声冷笑开口;“敲打我?” “给出善意的建议,”她纠正他的说辞。 男人闻言,笑容更是不屑,“我到还是头一次见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给我人生建议。” 徐绍寒这年三十整,安隅二十有三。 若是相比之下,也确实如此。 男人起伏的胸膛足以见得他此时有多隐忍。 婚前,周让将安隅资料送上来时,双手有些轻微颤栗,待他伸手翻开资料时,周让劝他,选妻当选贤善,安隅着实不是好人选。 他笑而不语。 当翻到她的丰功伟绩时,他狠狠抽了来根烟压了压心中的颤意。 周让道;“世人都说赵家继女安隅深居简出,为人手段毒辣,性子孤立淡漠,不是好人。” 婚前,他听了太多关于她的传闻。 婚后,他彻底领略了她的本领。 这个女子,开口便是冰刀子,只言片语便能将踩下地狱。 “我毛都没长起,徐先生不也下得去手?”她冷笑质问,话语轻薄。 徐绍寒深不可测的黑眸落在她清水芙蓉的面庞上许久,片刻,男人缓缓起身,逼仄的气息瞬间如泰山压顶般席卷而来,天生自带的王者气场让人不得不仰视他。 男人低睨着她,话语阴沉,带着冷厉:“我徐绍寒这辈子、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离婚?不可能。 想死?我不拦你。 言罢,男人忍着怒火转身而去。 一番话,激起了这个淡漠女人的逆鳞。 断了她此生后路。 霎时,卧室歇斯底里声响起,“徐绍寒。” 伴随而来的,还有梳妆台上装满化妆水的玻璃瓶。 砰、血花四溅。 2007年5月31日,徐赵两家联姻不过二十日,闹出了血光之灾。 性格刚烈的徐太太一玻璃瓶将徐先生脑袋砸开了花。 当场血花四溅,现场何其激烈。 第三十一章怎么不去死? 2007年5月30日,距离徐先生三十岁生日还有一个月又七天。 人生行至三十载,徐先生在历经绑匪、战争与商场上的狂风暴雨惊涛骇浪时,都未曾有今日这般惊骇。 男人只觉后脑一疼,抬手一抹,闯入眼帘的赫然是满掌鲜血。 那满掌猩红,颇为刺眼。 徐先生缓缓转身,错愕以及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自家爱人身上,恍惚以为这是错觉。 复而错愕不可置信的视线在度落在自己掌心,似是求证、满掌湿哒哒鲜艳的鲜血告知他,并非错觉。 他怎也没想到,此生、会沦落到被家暴的地步。 旁人的新婚期正值浓情蜜意你浓我浓之时,他不肖想这样只求和平相处,可他的爱人、、、、、、、、罢了罢了,不能想,越想脑子越疼。 徐家四少徐绍寒,年轻有为,沉稳矜贵,手段狠厉,运筹帷幄,足智多谋。 可就是这样一个天子骄子,败在了自家爱人手上。 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寸寸冰凉,话语低沉,宛如来自十八层地狱厉鬼的轻喃;“世人都道我徐绍寒阴险狡诈手段狠厉,可比起你安隅,我怕还是差几分。” 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威严,漆黑凌厉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带着逼视。 世人说他心狠手辣,可他何曾将手段用在自家人身上过? 瞧瞧安隅,可真是了得。 而安隅,她虽心中有气,但不至想弄出人命。 瞧见徐绍寒后脑乌压压的鲜血冒出来时,她慌了神。 清冷的面色中有了一丝丝寡白。 淡漠中多了丝急躁。 “抱歉,我没想弄伤你,”她开口解释,话语轻颤,似有些后怕。 吵归吵,但未曾想出人命。 且不说若是惊动两家家长该如何。 本是面色寒凉的男人听闻她嗓音中那抹轻颤,稍有好转。 “我让徐黛给你叫医生,”言罢,她提步欲要出去。 却在路过徐绍寒身旁时被男人宽厚的大掌擒住了手腕,惊慌中侧眸望去,尚未询问出口,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席卷而来。 这夜、徐绍寒微饮酒,归来,夫妻二人争吵。 徐太太一花瓶开了他的脑袋。 话语微落,带着男人惯有的强势霸道。 尚未反应过来,徐绍寒步伐退开,擒住她的下巴话语低低沉沉;“安隅、做人要有良心。” “你处在赵家那个位置,我不拉你出来,赵家叔伯迟早有天将你啃的尸骨无存,你若将我往敌人的位置上推,你母亲胡穗第一个弄死你。” 这场婚姻,于安隅而言是囚禁是束缚,于徐绍寒而言,是将自己看中的女孩子拉出火海。 一个继女,在阴暗的赵家苦苦挣扎,身旁无依无靠且还要抵防那样一个母亲,何其艰难。 赵家家大业大,叔伯众多。 倘若安隅触及他们利益,难保他们不会做出灭口之事。 这是徐绍寒第一次严词厉色告知她此时所处环境。 没了往日的好话好说,多的,是让她认清事实,摆正位置。 男人大多都是自负的,惘以为自己可以拯救苍生,却不想,有人并不稀罕。 徐绍寒的话语不仅没让安隅感激,相反,压在心底许久的斗志瞬间被激发出来。 赵家固然是深渊,可徐家又能好到哪里去? “你惘以为自己将我拉出了赵家的深坑,却不想你徐家是那深海之底的洪水猛兽,比赵家更可怕,”她咬牙切齿痛恨开口,美眸中的猩红恨不得将眼前人撕裂。 她狠狠擦了擦唇瓣,面上带着愤恨,刚刚的后怕在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伸手,狠狠推开徐绍寒,咬牙切齿怒目圆睁道,“你不是救世主。” 欲要离开,却被徐绍寒再度拉住臂弯,那沾着血迹的手呃住她的臂弯稍有用力,疼的安隅面色寡白。 男人阴沉面庞落在她清秀寡白面色上,话语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更甚是带着些许警告,“我不是救世主,但在徐家我可护你周全,赵家谁能护你?恩?” 他问,话语阴狠,也不顾后脑嗡嗡作响声。 鲜血横流。 缓缓将她逼至墙角,居高临下俯视她,“是你那个唯利是图的母亲,还是那个跟你关系匪浅的赵景尧。” “徐绍寒~,”此时,她如同被踩住脊梁骨的人,素来能说会道能怼的人哑口无言的首席大律师此时占了下风。 他再度逼近她,磨牙切齿。 “你妄以为自己做事隐蔽,不留人把柄,我能将你给你母亲用阴招的事情挖出来,怎会不知你跟赵景尧那点破事。” 夫妻二人,对面而来,不同的是,徐绍寒身上那股子凌厉寒冷生生将安隅逼至墙角。 他并非是受不住苦痛矫情之人,安隅这一花瓶下来,他竟出了血,也该让她长长记性。 别好赖不分。 他徐绍寒从不做白费力气之事,何况今儿是脑袋被老婆开了飘儿,回头说出去,脸都没处放。 安隅猩红的眼睛越来越湿润,盯着徐绍寒,垂在身旁的手狠狠握成拳,起伏的胸口足以看出她此时到底有多愤怒。 “你徐绍寒是谁,商业霸主,财阀大亨,自有通天本事,说到底你与我母亲是一路货色,强取豪夺不不征求他人意见,你谋我财害我命,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徐绍寒,你后悔扔的是花瓶不是刀子。” 你将我拉入泥沼,却还妄想让我对你谦卑有爱? 我安隅不是那种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人。 “你将我拉入沼泽,却还苦口婆心劝慰着让我感谢你,说你衣冠禽兽简直是玷污了这个词,你怎不去死?” 赵家是泥沼,可徐家比之只多不少。 她严词厉色的话语与那愤恨恨不得能一刀捅死他的神情可谓是深深刺痛了徐绍寒的心,后脑勺的疼痛不及这万分之一。 “我怎么不去死?” “我怎么不去死?” 好好好,男人低喃着居高临下望着她频频点头,面上冷笑越发盛。 伸手,擒住安隅往卧室中央拖。 她大骇,惊恐看着那张铺着米白色床单的双人床。 “徐绍寒,你干什么?”她惊恐大叫,对他拳打脚踢。 “安隅,你记住,我若死了,你岂能独活?” 赵徐两家的猛兽无一人肯放过你,不把你啃的尸骨无存她们绝不罢休。 他话语恶狠,眼光中擒着骇人的目光,如同来自地狱猛兽。 擒着她的臂弯越来越用力。 她越是抗拒徐绍寒便擒的越来越紧。 直至最后招架不住她的拳打脚踢,双手都使上了力,夹着腋下拖着她往床边去。 “徐绍寒,”她惊慌失措大喊大叫。 见着男人猩红了眼,转而又唤着徐黛。 “徐黛、徐黛。” “你叫,她今儿若是敢进来试试,”徐绍寒拎着安隅往面前带,擒着她的下巴冷声开腔警告,那话语中的阴狠是那满赤裸裸。 第三十二章栽了 夜深人静,夏风席席。 庄园佣人只知自家先生今晚应酬,微醉晚归。 自家太太用餐时分接了通冗长的电话,大部分都是那侧在言语,她话语淡薄浅应。 电话结束,似是影响了她用餐的心情,草草吃了两口上楼。 先生归来,醉醺醺询问自家妻子就餐情况。 徐黛告知,男人面色微不可察的紧了紧。 原以为,这二人关系有所好转。 却不想,正低头收拾时听闻楼上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众人面色凝重,纷纷将视线落在管家徐黛身上。 而后者,不敢挪步上前。 磨山庄园乃上了年纪的老式建筑,若说隔音,虽不说极好,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此时,楼下能听见声响,可见楼上有多惨烈。 “黛管家,”年长的佣人听闻这撕心裂肺的喊声终是不忍,轻言开口唤了句。 徐黛步伐动了动。 不敢上前。 倘若是二人吵架,她能上去,可若是上去撞见不该撞见的,只怕这庄园也容不下她了。 徐家家规甚严,能容忍她犯一次错,不见得能容忍第二次。 傍晚时分一支药膏的情意让徐黛此时心如刀绞。 想,但又不敢。 楼上,徐绍寒满身怒火将安隅扔在床上。 她素来是个不服输的硬性子,伸长了爪子挠他,徐绍寒偏头躲过,可脖子上结结实实的挂了彩。 男人倒抽了口凉气,压着她的爪子摁在头顶。 “砸也砸了,挠也挠了,还想干什么,你说,老子今儿都成全你,”男人泛着怒火的容颜落在安隅激怒的脸面上。 “你给我放开!”本是拳打脚踢的人此时被制的死死的。 不能动弹。 “你今天要是碰我一下…………。” “让我断子绝孙?”她话还未说完,徐绍寒将话语抢了过去,阴测测的盯着她。 “安隅,”许是后脑疼痛徐绍寒摁着她手腕的大手松了松,面色依旧是惊涛骇浪,只是那眸光较之前更为阴寒,“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折了你翅膀你也得跟我在一起。” “反正在你心里我已经是个十恶不赦无恶不作的衣冠禽兽了,不做点什么当真还对不住你安在我身上的这些名头。” 说着,他运势要有所动作。 似是要言出必行。 “徐绍寒,”她惊骇大叫,眸中泛着惊恐。 脑海中那不勘的过往如同钱塘江涨潮时分的江水似的,喷涌而来,势不可挡。 猩红的眼眶中布满了惊恐欲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她狠狠瞪着徐绍寒,眼中的愤恨与委屈在一瞬间涌现无疑。 被压在头顶的双手更是止不住的颤栗。 “怕了?”男人冷笑一声,“我忍你让你,是因为你是我爱人,我若不忍你不让你,你叫破喉咙都没用。” “你敢碰我一下明天我就炖了你那只丑狗,” 许是感觉到徐绍寒手有松动,被逼至绝境的安隅借力抽出自己的手,狠狠地推了男人一把。 砰~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徐先生栽倒在床下。 松了束缚的徐太太得以解脱,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不顾身上衣衫不整惊恐万分拼命似的夺门而出。 直至临近楼梯口见身后无人追上来,她脚软半分,险些站不稳跪坐在地。 扶着墙大声喘息才没让自己失态。 年少时,那不堪的记忆滚滚而来。 昏暗的走廊里,有一穿着吊带丝绸睡衣女子,披散着头发扶着墙面额头抵在墙上薄肩微颤,若是走近细看,定能看见她满面泪痕。 一个沉默寡言且心狠手辣的女子年幼时必定受过非人的摧残。 赵家两女,一个温润如水,一个心狠手辣。 倘若说这中间无何原由,旁人只怕是不信。 “太太,”徐黛听闻走廊响动声,疾步上来,却见这个淡漠清冷的女子正低墙轻颤。 站在身旁唤了那么一声,话语小心翼翼。 她接连唤了几声,安隅都未曾应允。 随后触及到她凌乱的衣衫时,徐黛起身准备往卧室去取件披肩,却听闻步伐声在楼下响起,“都不许上来。” 是吩咐,亦是命令。 徐黛身为磨山管家,在佣人面前是有一定威严的。 今日此景,众人只道是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倘若此时有人上来,目睹这个孤零零的女子脆弱不堪的一面。 她不太愿意想。 快速转身,推门而入,撞见一室残渣时,她狠狠倒抽了口凉气,许是未曾想到状况如此惨烈。 迈步向前,徐黛有一秒呆滞。 随之而来的是急切的呼唤与颤栗的高喊:“先生,先生,来了,快来人,把叶副官喊上来,快~~~快~快。” 安隅听闻徐黛急切呼唤声,疾步冲进去,却见徐绍寒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这个刚刚还在摧残她的男人此时毫无声息面色寡白躺在地上,任由徐黛怎么喊,丝毫没有转醒迹象。 安隅吓傻了。 呆愣在门口。 叶城疾步冲进来将她拨开,她都没有知觉。 这夜,徐先生失血过多导致昏迷的消息惊动了总统府。 卧室里的惨况已被徐黛唤人收拾干净,且还给她换了身完好的家居服。 偌大的卧室里,叶知秋目光触及到徐绍寒包着纱布的脑袋和那满脖子的血痕时,狠狠稳了稳情绪。 才没让自己发脾气。 她心里可谓是百抓挠肝,一双秀眉狠狠蹙到一起,背对着安隅,话语不似以往温柔。 “徐黛,夜深了,送太太去休息。” 语落,徐启政忘了眼叶知秋,显然是对她的冷酷的话语感到不满。 那微蹙的眉头代表一切。 徐家二姐徐落微见此,笑意融融迈步过来,牵着安隅的手捏了捏,笑道,“恰好我也乏了,就跟安隅一起去歇着了。” 言罢,拉着安隅离开。 本意是要牵着她走的,奈何这傻姑娘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徐绍寒身上,稍有担忧。 徐落微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个宽心的眼神,带着这沉默寡言的弟媳出去了。 带上门,昏暗的走廊里想起二姐的规劝声,“老幺都是心尖肉,母亲打小就没舍得收拾徐绍寒,今儿被你开了飘儿,难免有些情绪,但没坏心,你别往心里去。” 二人推开书房门进去,徐落微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吓坏了的安隅,宽慰道,“放心,祸害遗千年,不会有事儿的,我到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能收的住他的,这脑袋,开的好。” 第三十三章她说恶人自有恶人收 徐落微乃徐家二女,国际钢琴大师,从小的艺术熏陶让她气质非凡,一头修长的直发披在脑后让整个人多了丝不食人间烟火之气息。 实乃,今日夜间她本该是在琴房练琴,出来倒水之际见自家母亲急冲冲出门,询问了嘴,听闻徐绍寒被收拾。 心里头可是万分高兴的跟着母亲来了。 自幼长在徐绍寒前头,打小见他无法无天,今儿难得有人能将他收住,可不得高兴高兴? 书房内,安隅手脚僵硬坐在沙发上端着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触及到徐家二姐那眉笑眼开的神色时,显然是有些、、、、、、、、诧异。 婚礼上见过一面,今日算是第二面。 徐洛微与徐子矜似是有些不同。 若说不同,徐洛微身上无论是气质还是模样亦或是神色都与徐绍寒颇为相像。 而徐子矜,与之有所出入。 她倚在书桌前喝着水,模样颇为淡然,好似现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不是她亲弟弟似的“你用什么砸的他?” “、、、、、、、、、”安隅愣了。 徐洛微再道;“下次砸的时候偏开那些值钱儿的物品,划不来。” “你们当初结婚布置这婚房的时候,绍寒可是从爷爷奶奶那里搜刮来了不少值钱的物件儿,可千万别用那些砸,贵、划不来。” 徐洛微这话,说的一本正经。 饶是安隅这么个不要脸的人都暗暗咂舌了番。 二人倚在书房喝了点水,徐洛微拉开门往对面去了,说是去看一眼。 安隅坐在书房沙发里,握着玻璃杯的手缓缓摩擦着杯璧,眼眸中隐隐有股子难以言喻的神色。 让胡穗断子绝孙有因果,让旁人无路可走也有因果,那么今日让徐绍寒脑袋开飘儿因果在哪儿? 她安隅素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只是今日的徐绍寒倒是颇有些无辜。 明明,他只说了一句话。 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片刻,许是心烦意燥坐不住,起身,往阳台方向而去。 她与徐绍寒二人书房并排,书房阳台连着阳台,不同的是,男人那边阳台上放着上好些奇珍异卉,而自己这边,却空荡荡一片。 活脱脱像个有品位的先生娶了个邋遢的妻子。 正出神之际,后院传来声响,她定睛看去。 徐子矜正蹲在后院逗白狗,夜黑风高时,她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徐子矜此时的举动。 庄园后院是大片草坪,偶尔,能看见徐绍寒与公司高管在打高尔夫。 亦能看见他负手闲庭信步走在草坪上,秘书周让跟在身后同他汇报行程。 而此时,徐子矜蹲在白狗身前,撩着它的下巴,白狗似是与其感情颇好,汪汪了好几声,蹭着她的手。 稍刻,徐子矜扔了球出去,白狗撒欢子去追球。 若此时,换做青天白日,安隅必会觉得这一人一狗颇为和谐。 可此时,夜黑风高,原谅她没什么欣赏的心情。 身后,徐洛微去而复返,站在安隅身后,目光静静望着院落里的一幕。 端着水杯的手紧了又紧,一双好看修长弹琴的手指尖微微泛白。 本是温润的面庞,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安隅端着水杯收回视线,缓缓转身,刹那间,好似看见徐洛微脸面上那一闪而过的阴狠与毒辣。 定睛细看,烟消云散。 无踪迹可寻。 “医生说了,无大碍,”她道,端起杯子喝了半口水在道;“他皮糙肉厚砸两下也不碍事,莫要担心。” 安隅闻言,眼帘微收,点了点头。 徐洛微见此,一手端着杯子一手牵着她往屋子里去,话语柔柔;“自古子女成家便是有自己的小家庭了,母亲也是通事理的人,思子心切可以理解,安隅也莫要同母亲一般见识。” 她笑颜温婉,而后视线往阳台那方去了去,后院里欢快的狗叫声让其眉头拧了拧;“绍寒处在这个位置上,多有逢场作戏之时,安隅若是能忍便忍,不忍、也无人敢说何。” “只是,”她话语淡淡,在度开口,“安隅你既坐上了四少夫人这个位置,莫要让他人在肖想半分了。” 这个他人,到底是何人,徐洛微未曾指明。 只是安隅也知晓,这首都多少莺莺燕燕豪门世家小姐等着她下堂? 自古帝王宰相之家,多的是人趋之若鹜,攀附,巴结,亦或是费尽心思与之有所瓜葛。 即便演变至今,这股风气只有愈演愈烈,没有半分消减。 眼看即将转点,徐绍寒在疼痛中醒来,睁眼,入目的是徐洛微坐在床边优哉游哉的品着茗。 见他醒来,伸手将垂在耳边的碎发别致而后,话语间夹着些许幸灾乐祸;“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收。” 嘶、、、、、、徐先生脑袋更疼了。 本是睁开眼的人复又闭上眼帘,不想说话。 徐洛微这么个小飞侠在,徐家其余人怕是也在。 如此想来,徐先生只想在睡一会儿,只因、睁开眼,脸确实是没地儿放。 徐洛微似是敲出了他的意图,笑意悠悠道;“好好一姑娘给你吓傻了,母亲面色不大好,不去宽慰宽慰?” “人呢?”徐洛微话语将落,本是闭着眼帘的人倏然半撑身子从床上起来,是那般急切。 恍惚,门口有动静。 徐洛微面色深了深,但笑意不减;“书房。” 徐子矜推门进来恰好撞见如此一幕。 只见徐绍寒穿着深蓝色睡衣,连拖鞋都没来得及趿拉上,跨步赤脚异常急切往书房而去。 尚未站定只听徐洛微话语温温;“怕安隅给吓着了,醒来就找人。” 这无关痛痒的一句话,是如此轻飘飘又跟带着狂风暴雨似的砸进了某人心头。 徐子矜落在门把上的手紧了又紧,但面上端着的却是担忧弟弟的容颜。 婚房内,一坐一站,一静一动,徐洛微的温婉和徐子矜的隐忍,俨然是两种极端。 第三十四章是个狠人 这晚,磨山庄园笼在一层哀云之中。 一国太子爷脑袋被人砸出个坑不是小事。 只恐日后,徐家新妇要背上蛮横霸道之名了。 而身为徐家主母的叶知秋,断不能容忍此等情况存在。 以致这夜、磨山无一人敢休息。 书房内,叶知秋笼着一层披肩体态优雅坐在沙发上,只是精致的面庞卸去妆容之后多了些许疲倦。 眼前茶几上,是徐黛送上来的一壶泡制好的花茶,冒着氤氲热气。 安隅伸手,净了净杯子,一手拿起壶耳,一手按着壶盖,给叶知秋倒了杯清茶。 “母亲,”她微起身弯腰递过去,现在颇为敬重眼前这位段位极高的婆婆。 “安隅,”叶知秋平静如水的目光望着她,少了那一国总统夫人该有的温雅,显得冷冰冰的,“这场婚姻,无论从那个层面讲,你都并非最好的人选。” 她静默无言,等着叶知秋接下来的话语。 “都说老幺最受宠,此话不假,所以……”她话语稍有停顿,深深沉沉忘了眼安隅,“绍寒说他要娶你时,我们并无太多阻拦。” 语落,安隅诧异的目光落在叶知秋身上,显然对她的话语有些难以接受。 “徐绍寒自己要求娶的我?”她问。 “毅然决然,态度强硬,”叶知秋答。 平静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带着审视。 恍惚,徐绍寒咬牙切齿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你处在赵家那个尴尬的位置上,我不把你拉出来,迟早有天你会被赵家叔伯啃食的尸骨无存」 “为何?”她问,嗓音似轻喃。 叶知秋闻言,嘴角牵起一抹浅笑,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为何?她也想知。 为何徐绍寒放着豪门贵女不娶,去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泼妇。 叶知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掩去嘴角半分笑意,“徐家乃百年世家,底蕴深厚,且数代以来都是国之重臣,若新妇家暴自家丈夫的消息传出去,安隅可曾想过后果?” 她知,叶知秋不会在此时找她谈心。 “身处高位,切记谨言慎行,”见安隅低头不语,她再度开口。 这夜,安隅以为,她少不了被叶知秋教育一番,可实则,叶知秋的话语也止在了这里。 身后书房门被大力推开,男人一身睡衣赤脚站在门口,本是焦急的面容见自家母亲在更是阴了阴。 恍惚间,他收了面上焦急容颜,似是吊儿郎当迈步过来,话语揶揄,“一点小事,怎还夜半三更将您惊动了。” 磨山连着总统府,有什么是瞒得过的? 只怕没有。 叶知秋睨了人一眼,望着他其实要看看他到底又在变什么戏法。 徐绍寒坐在安隅身旁,伸手揽上她的腰肢,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下去泡杯蜂蜜水给我。” 安隅愣怔,侧眸望向他,只见男人稍有苦涩一笑,“吵架归吵架,总得让我喝口水不是?” 随后,她稳了稳心神,起身往楼下而去。 书房内,母子二人对面而坐,只听叶知秋冷嘲热讽道,“这就是你耍尽手段费尽心思要娶的人?婚后才几天就在你脑袋上开了窟窿,再过几天是不是还得让你断胳膊断腿?” 本是无意的一句话,却不想日后成了真。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徐绍寒抬手抹了把脸面,话语疲倦,“错在我。” “什么意思?”倘若此时安隅在,她定然会想,实则叶知秋对她还算客气。 “新婚丈夫在外面乱来,妻子生气也是应该,母亲此时若是端着架子再说她两句,只怕过不了两日我们就该对簿公堂了。” 这话,徐绍寒说的无奈且痛心,再结合面上疲倦之意,让叶知秋一口气梗在心头半晌道不出一句话来。 那起伏的胸膛似是能恨不得捏死自家儿子。 本是温软的眉目间多了丝丝裂痕,她无法深究徐绍寒话语中的真假,以至于结合刚刚同安隅说的话,胸口中的怒火就这么攀升而来。 屋外,安隅掩上去出去,撞见站在卧室门口的徐子衿时,动作稍有停顿,也就那么两分钟的事情,屋内,徐绍寒的话语她到底是听的一清二楚。 明明错在她,这个男人却将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说他有男子气概还是还说他刻意护着自己? 姑媳二人四目相对,安隅微颔首算是招呼。 在徐家,徐绍寒若是有意护着安隅,谁能耐她何? 第一次,安隅似是有些相信徐绍寒的话语,徐家,他能护着她。 倘若是赵家,她身后空无一人就罢,还得时时刻刻提防自己那个无情无义唯利是图的母亲。 一楼客厅,徐启政坐在沙发上喝茶,见她下来,招呼了声。 安隅点头,轻唤了句:“父亲。” 在她的印象中,眼前这个男人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是圆桌上的主导者,是万物众生仰视的对象,而此时,她因嫁给徐绍寒,得幸唤这个男人一声父亲。 “你母亲自幼疼惜绍寒,夫妻间打打闹闹是常有之事,说你两句莫要放在心上,”这个往常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一国总统,此时轻声宽慰着儿媳,沉稳的话语与电视上如出一辙。 没有半分一国天子的架子,更甚是,此时、你从他周身的气度来看,俨然会觉得眼前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安隅面上稍有绯红,她这人,不怕旁人对她交恶,就怕旁人对她太过宽容,让她无地自容。 若有人欺她,她百倍还回去。 可此时,明明是她失手犯错,徐家除去徐母面上有些寒冷之外一个个的既都宽慰起她来。 着实是让她无所适从。 “是我的过错,”她低头,话语轻缓带着谦卑。 低低沉沉的话语如同七月夜莺树枝轻喃,颇为好听。 徐启政多看了她两眼,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如此一句。 他眼中的安隅,沉默寡淡,不喜言语,但专业素质极高,听闻,他手底下智囊团有一成员离婚,妻子寻的就是她当辩护人,险些让人家输的倾家荡产。 他只怕是永远也忘不了,那智囊团成员在闲暇之余同他语重心长道;“阁下,您这四媳妇儿是个狠人,得小心。” 细问,他一一道出原由,且还颇为咬牙切齿的,不免让他生笑。 智囊团成员各个都是稳扎稳打的个中好手,能将人弄的咬牙切齿,可见安隅是有多狠。 第三十五章我是病人 从未感受过幸福滋味的人,最怕的便是旁人突如其来的宽容。 年幼时,胡穗对她要求极为苛刻,自离开安家,她从未感受到半分关爱。 十几年的光景过去了,她妄以为人生便是如此。 却不想,今夜、在与徐绍寒斗法中,她险些迷失在了徐家长辈的宽容与厚爱中。 半晌,她端着水杯上二楼书房,彼时,徐绍寒正站在阳台接电话,叶知秋依旧是满身清冷坐在沙发上。 见她进来,稍叹了口气,望着她颇为歉疚;“母亲也是担忧,你莫要往心里去。” 安隅自是知晓这是徐绍寒的功劳,端着杯子站在不远处未曾应允。 叶知秋迈步过来,温厚的掌心握着她的手背拍了拍,轻叹一声:“母亲也是心里焦急,说话急切了些,安安莫往心里去。” 叶知秋如此人,在此时能低声同她言语这么一句,安隅内心是十分诧异的。 她是旧社会大家闺秀,是一国总统夫人,是她的婆婆,无论从哪里说,今日这句话,她若不说,自己又能如何? 可她偏生说了。 “母亲严重了,本是我失手在先,说也是应当的,”她话语低低,万分乖巧懂事, “回头若是有这种事情发生,你废了他母亲也不拦着你,”一个母亲疼孩子那是出自与母爱,可若是对同为女人的儿媳说如此话,那便是站在女性的角度出发。 徐绍寒在外乱搞,废了也不过分。 安隅默了半晌,不敢言。 实乃心虚。 “天色不早了,我与你父亲就先回了,你们也早些歇息,”言罢,望着徐绍寒的方向恶狠狠瞪了眼,颇为不解气。 安隅见此,心里浅笑,话语间却还是一个儿媳该有的姿态:“明日在走吧!夜路不好走,来回颠簸也耗时间,徐黛已经将客房收拾好了,庄园大,留宿的地方也有。” 叶知秋闻言,面上一松,又恢复了那端庄大气的主母模样,笑着捏了捏她的掌心。 这夜间、公婆姑子留宿庄园。 安隅同徐黛安顿好他们,转身进了卧室,进去,见徐绍寒靠在蜗牛椅上端着她泡的那杯柠檬水浅抿着,膝盖上放着笔记本,似是在看什么文件,专注而又严肃。 见她进来,抬头撩了眼,复又低下头。 安隅就是这么个人,对待敌人素来没心慈手软可言,可若真是她自己做错了事,便稍有些心虚了。 此时、徐先生可谓是妥妥的抓住了她这个弱点。 眼看临近转点,一屋子人疲惫至极,偏生眼前这男人头上包着纱布还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看文件。 但即便如此,男人这场俊脸一句是英俊非凡,只是往下看,脖子上那些血痕,着实是、、、、、、辣眼睛。 她稍有心虚,挪开眼帘;此时,她站在床边躺也不是,不躺也不是。 沉浸良久,稳了稳嗓子开口;“不早了。” 徐绍寒视线从屏幕上抬起来,落在她清冷面庞上,似是在等她接下来的言语。 这一眼,平平淡淡,可谁能说着平平淡淡中没有夹杂着什么异常情绪? 如徐绍寒这般深沉腹黑的男人,会吃哑巴亏? 显然是不会。 眼见安隅半晌未吱声,徐绍寒视线缓缓回落在电脑屏幕上。 “睡吧!”半晌她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男人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抹薄笑,只是这笑,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不太真实,以至于安隅并未看清。 他似是在等这句话,伸手关了电脑,将手中玻璃杯搁置一旁矮几上,姿态优雅缓缓起身,修长的大腿往起居室去。 对、是往起居室。 并未床榻。 安隅深呼吸了口气,狠狠稳了稳情绪,自知此时理亏,心里暗暗想到;不能跟个破了脑袋的人一般见识。 对、就是不能跟个破了脑袋的人一般见识。 正当她给自己做心里建树时,男人转身出来,手中多了一把指甲剪。 “过来,”霸道而又强势的两个字。 她未动。 徐绍寒俊眉紧了紧,望着呆愣这的人儿,轻嘶了声。 迈步过去拉着人的爪子,将人按在椅子上,而后牵起她的爪子。 安隅见此,收回手躲在身后,“你干嘛?” “从根源上解决罪魁祸首,”男人望着她,一字一句冷飕飕道。 绕过她的腰肢伸手将她躲在身后的爪子拉出来,掏出指甲剪欲要动手。 可安隅并不配合,又怕伤着他。 男人淡淡视线落在她身上,不言不语,就这么望着她,见她不配合,忍不住提点了句;“明日出门若旁人问我脖颈怎么回事,我该如何说?” “、、、、、、”安隅心想,徐绍寒可真不是个东西。 2007年6月1日,徐太太当了回儿童,一本正经坐在座椅上任由自家先生给她剪指甲。 卧室内,没了言语声,许是隔得近,安隅只能听见男人轻微的呼吸声和指甲剪的工作声。 徐先生手中动作及轻,认真的面容较之以往更为帅气。 人生行至二十三载,自她记事起,除了自家父亲,从未有人如此对她。 此时的徐绍寒,温润,雅致,午夜安静工作的人此时身上带着股温柔体贴。 这夜,徐绍寒的维护,以及他此时的动作,如同一根羽毛落进了湖面,激起一圈涟漪。 这个自幼没有被人呵护过的女子在此时难免会心里泛起涟漪。 “想什么?”男人低沉温软的话语将安隅思绪拉回。 她低眸看了看自己被修剪圆润的指甲,话语温温;“没什么。” 男人睨了她一眼,没言语,伸手牵着人的手往浴室去,按出洗手液抹在她爪子上开始揉搓着。 临了,扯过毛巾伸手将二人湿淋淋的手擦干。 安隅正转身之际,面庞一湿,推开一步错愕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只见他笑悠悠宠溺道;“儿童节快乐。” 早已转点,而今日,确实是国际儿童节。 徐先生此言,不知是戏谑还是当真记得。 她视线跟随男人出浴室而收回。 凌晨两点半,夫妻二人躺在床上,不同的是,徐绍寒这日是趴着睡的。 只因,后脑勺被开了坑。 躺不了。 正昏昏欲睡之际,只听身旁男人淡淡柔柔似是轻喃道了句;“夜里寒凉,别跟我抢被子,我是病人。” 言罢,安隅睡意全无,气呼呼的一伸手,大半被子盖在了男人身上。 半晌,身侧传来一身闷笑声,似是心情极佳。 第三十六章谁伤害,谁负责 于徐绍寒而言,今夜是福不是祸。 于安隅而言,今夜是祸不是福。 徐先生怎也没想到,这一瓶子下去将竖在自己跟前的铜墙铁壁给砸开了个窟窿,如此好的机会,若是不把握。 莫不是傻? 次日,徐先生因着破了脑袋出行受阻,将工作悉数带回庄园。 而晨间,安隅收拾好准备出门时,却在卧室门口撞见一脸哀怨的自家丈夫,四目相对,她不明所以。 只听徐绍寒颇为委屈开口;“要出门?” “上班,”她答,话语温淡。 “脑袋受伤会引起破伤风,由破伤风杆菌外毒素导致的神经系统中毒性疾病,伴有发作性加重,如不及时发现治疗,死亡率在10~40%左右。” 安隅:“、、、、、、、、。” 一时间,卧室气氛有些静默,晨间、院子里的小鸟正在叽叽喳喳叫的欢腾。 屋内,男人一脸委屈的瞅着自家妻子,那模样就好似她是个只要工作不要老公的负心汉。 安隅默了半晌,将徐绍寒那番话在细细琢磨了番,实在是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说重点。” 徐先生哀叹了声,好似在为她智商感到捉急;“你得看着我。” “、、、、、、、、。” “磨山几十号佣人莫不是还看不住你了?”她险些给气笑了,望着徐绍寒一脸郁结。 她真该怀疑,眼前这男人莫不是一花瓶将脑子给砸傻了? “谁伤害,谁负责,”徐先生盯着她,颇为一本正经。 这日,安隅愣是没出门。 若论耍嘴皮子,安隅自认无人敢在公关面前耍大刀。 可若论不要脸,徐绍寒自论第二,谁敢称第一? ------ 客厅内,徐氏集团高层齐聚一堂,如同往常时刻一般,男人坐在首位,手中翻动着他们带来的文件。 面上端的是沉静容颜。 而安隅、捧着本法书坐在一旁落地窗下,避着六月初的朝阳浅缓翻动着,面容恬静,安稳沉默。 这日上午,周让与谢呈等人来时,见徐绍寒如此模样,不免惊骇。 眼前这男人,自幼生活在钟鼎世家,若说没本事,怕是无人相信。 曾几何时,谢呈亲眼见所见这个淡然的男人亲手拧断旁人脖颈。 更甚是见过这个男人舞刀弄枪的场面,可此时、、、、。 在细看,男人白衬衫下,脖子上那丝丝血痕,是如此醒目耀眼。 与其周身清冷华贵的气质丝毫不搭。 侧眸望去,何止是他一人在打量? 只怕是众人都颇为好奇,能让自家老板破了脑袋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周让咽了咽口水,决定避重就轻询问一嘴,于是乎,只听静谧的客厅响起男人刻意压低的嗓音;“老板、您脖子怎么了?” 简单的一句话,除了当事人之外,其余众人无不屏息凝神翘首以盼竖着耳朵等答案。 而坐在不远处的安隅,翻书的动作因这句话狠狠定住了。 寡淡的面上有了丝丝裂痕。 清淡的眸光带着丝丝紧张。 亦是屏息凝神等着自家丈夫的答案。 半晌,男人似是将手中文件看完,翻了页,而后漫不经心毫不在意道;“家里养的猫太野。” “、、、、、、、。” “、、、、、、、。” 众人静默。 安隅心脏某处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 她微闭眼,深呼吸。 告知自己无视眼前一切。 好歹外人在场,不能将他如何,若心有不甘,回头去欺负那只傻狗弥补回来。 良久之后,手中那页书才翻过去。 男人听闻身后没有响动,嘴角牵起一抹浅淡温笑,俯身端起眼前茶杯,喝了口,觉得今日着茶的味道比往常要甜上许多。 许是没茶了,男人看了眼周让。 后者俯身赶紧给他续上,且一边续,一边打量。 庄园里养了条狗倒是知晓,这猫? 怎没见过? 大抵是头脑风暴进行的正激烈,安隅起身,徐绍寒都未曾察觉。 后院屋檐下,安隅站在阴凉处看着眼前绿油油的草坪。 屋内文件散落一地,众人眼前电脑上放着的是晦涩难懂的工作报表。 为首的男人正严肃认真盯着眼前报表,衬衫袖子被推至臂弯处,手肘放在膝盖上,细长的指尖交叉一处,缓缓磨搓着手背,那模样,俨然是在思忖什么。 许久之后,男人伸手点了点电脑屏幕,话语低沉,听不出喜怒,“依现下市场走势来看,地产行业炙手可热,而眼前呈现的报表华经理能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屋内,头脑风暴正激烈之时。 屋外,安隅避着太阳寻了处藤椅坐下。 百无聊赖的目光落在绿意盎然的草坪上,眼底一抹孤寂难以掩住。 徐黛端着花茶出来时,正见她抱着膝盖坐在藤椅上,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在微风下随风摆动。 本是清明的目光不知望向何处,没有据点。 “太太,”她轻唤,将手中花茶放在一旁矮几上。 安隅堪堪回神,望了眼徐黛,复又将视线落在别处。 年少时,赵家的顶楼便是她的疗伤之地,每每受伤,她惯性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坐在书桌上,透过窗户望向大院里跑闹的孩童们。 彼时,看着热闹的她们,她才觉得生命是鲜活的。 而并非自己这般,犹如一潭死水,每日两点一线,不同人交谈,无人喜爱。 而今日,在被徐绍寒勒令待在家里“看着他”时,安隅独坐庄园后院,竟是想起年少时那些孤寂的过往。 她在那个昏暗的阁楼住了那么多年,阴暗的角落将她身上的阳光都悉数掩了去。 以致成年后,她只觉人生昏暗,无处可恋。 即便身处阳光之下,依旧看不见光亮。 片刻,眼前一黑,一只宽厚带着暖意的大掌落在她眉目间,离她眼眸还剩一厘米远的地方停下,挡住了她眼前视线。 头顶,男人低沉温软声响起;“倘若看不清远方,便看眼前,人生在世,何苦为难自己。” 她抬起本是要拨开他掌心的手生生顿住了。 徐绍寒这番话,不轻不重,但足以让这个孤寂的女子有所动荡。 倘若看不清远方,就看眼前? 何为眼前? 2007年6月1日,磨山庄园后院,在历经二十天冷淡吵闹的婚姻生活后,徐先生一句话,撞进了徐太太内心深处。 如同平静的海面突然毫无征兆的砸进一颗陨石。 人生行至二十三载,她看的,都是长久利益。 从未看过眼前。 大好年华,每日都有新生命承载着家族的厚爱出生,每日都有新人步入婚姻殿堂。 而她,从一开始便将这些归结到了最坏之处。 她看事,向来是看最坏之处。 她从未幸福过,因为她从未想过幸福。 微风过,安隅抬起僵在半空中的掌心被缓缓紧握,男人宽厚的掌心带着些许湿润。 她低眸,望向二人交握的掌心,一时间,内心波涛汹涌。 第三十七章有仇不报非君子 远处山上那茂密的枝叶,浓浓的、绿绿的,是如此夺人眼球。 临近十点的光景,一抹阳光闯进安隅视线。 似是那抹阳光烫了她的手,猛地,将掌心从徐绍寒手中抽回。 面上带着一抹浅浅的尴尬。 男人倒是不以为意,嘴角笑意依旧,俯身将她耳边碎发拨了拨,话语温温; “让徐黛给你送点水果来。” 言罢,安隅尚未回应,只见男人迈着修长的步伐转身进了客厅。 他本是在聚精会神的开会,恰见徐黛端着托盘路过,侧眸望了眼,原以为她还窝在沙发里,这一看去,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问之。 才知晓去了后院,磨山前后都是大片落地窗,徐绍寒坐在沙发上侧眸望了眼,见她抱着膝盖坐在藤椅上,像什么? 像2006年的某个雨夜,他从路边捡到悠悠时的那种神情。 被抛弃的小狗。 可怜兮兮的。 数秒,男人毫无征兆起身,将一众高管丢在原地,众人数十双眼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老板朝老板娘而去。 在细看,只道是自家老板原也有温润的一面,只是,他们不曾见到罢了。 这个商场上心狠手辣的霸主,原也会如此温软浅淡面含浅笑同自家爱人轻言。 临近下午五点,安隅从二楼书房下来,徐绍寒的头脑风暴依旧在继续。 眼前的茶水换了一拨又一拨,本是穿戴整齐的众人此时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修边幅。 徐绍寒抬眸望去,见她换了身衣服,目光越过众人朝她望去、微拧眉道;“要出去?” “去公司拿点资料,”她说。 “让叶城送你,”徐先生惯性吩咐。 安隅静默片刻,碍于众人在,美好当面驳了徐绍寒的面子,点了点头。 从磨山若是去事务所,应当是走南边,可这日,出了磨山,安隅只会叶城的路线与之相反。 叶城心有疑惑,但身处徐家多年,自当是知晓何话该问,何话不该问。 只是越开,道路越偏。 叶城不免问了句;“太太是要去哪儿?” 后座,安隅闭目养神思索之际,听闻叶城如此一句,话语温温,但却夹着浅怒;“叶副官送你家先生的时候也喜欢刨根问底?” 这轻轻柔柔的话语应当是没有夹杂着任何怒火的,可叶城却听出了警告与不悦。 安隅并非易怒之人,但并不代表她没脾气。 她们走的是城外高速,平坦大道,路况良好,可叶城有那么一瞬,只觉手中方向盘险些握不稳。 车内空气有一秒静默,半晌,叶城稳住心神道;“我很抱歉。” 后座,安隅没在接话,只是那清冷的眉眼间多了些许的不悦。 首都市外,有一条横城而过的河流,且贯通多个城市,江面平稳,偶有微风吹过,荡起丝丝涟漪。 江面上,水路交通熙然繁盛,来往商船络绎不绝。 叶城将车停在路边,安隅推门下车,他欲跟随,却被其抬手止住步伐。 动作干脆利落,不留一丝缓转余地。 远处,江边小筑,迎着夕阳余晖有一女子踩着高跟鞋走在木质弯路上,高跟鞋踩在地上,咚咚作响。 微风起,一股清淡的腥味扑鼻而来。 拐角处,有一男子拿着鱼竿坐在江边垂钓,那闲散的模样颇有种姜太公钓鱼的架势。 旁人钓鱼选的是安静之处,眼前人倒好,选了处江轮横行之处。 看这模样也不是真想钓鱼。 安隅迈步过去,站定在其身旁,一株庞大的香樟树正好挡住傍晚那抹残余的阳光。 将她掩住。 “倒是有闲情雅致,”她开口,话语温淡,无波无澜。 男人闻言,伸手将扣在头上的帽子往脑袋上压了压,浅笑道;“若论闲情雅致,谁人能比得上你先生?” 徐家四少徐绍寒,独享山水之乐,从办公室到住宅,无一不是围绕山水而来。 若论闲情雅致,几人能比得上?外界对其传闻,可谓是颇高。 闻言,安隅冷嗤一声;“我是个俗人,山水之乐也好,棋局之乐也罢,与我而言不过都是一样。” 江风起,一头柔顺的短发被吹得四处散开。 她倒也不介意,临江而立,望着浑浊的江水,心底思的却是近两日来的婚姻生活。 她与徐绍寒,像是两个被强行摁倒一起去的人,没有任何相交点。 可这没有相交点的婚姻,既然莫名的擦出了些许火苗。 当真是令人感到忧桑。 “倒是可惜了徐先生这么位才子了,没找位知己红颜,”男人手中鱼线动了动,他也不急着收线。 江轮轰鸣声响起,安隅伸手将乱糟糟的细发别至而后;“自古才子多情,红颜薄命。” 大意是,徐绍寒多不多情她不管,但她还没活够。 男人哂笑了声,手中鱼竿被拉的往下垂,男人伸手将杆子收回,一条鱼儿上了钩。 她静默无言站在身后,心想,这条鱼儿该是有多蠢。 在如此吵闹之地都能上钩。 男人伸手,解了鱼钩将鱼儿又扔回了江面,继续抛鱼线,那动作,一气呵成,俨然是个垂钓爱好者。 “不拿走?” “拿回家没人做,”他答,在道;“拿去卖,也没几个钱。” 垂钓者的本意无非是想找处地方清净下来,有没有收获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心静。 而安隅,活了几十年,也学不来他这么高尚的品行。 她出手,注重结果。 而眼前人,注重过程。 “东西在我后面箱子里,老话常说提醒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宰相肚里能撑船。” 他依旧是那淡淡的带着规劝的语气,安隅似是没听见,俯身从他箱子里取出自己需要的东西,伸手放进包里。 江风过,发丝乱,半空中交织在一起的发丝让她像个午夜出行的厉鬼。 “有仇不报非君子,”言罢,决然转身离去,面上表情没了来时那般轻松。 多的是一份狠厉与决然。 她与胡穗,即便是有关系,那也是欠债人与债主的关系。 赵家的那锅汤,她迟早有天会端了它。 伏久者,飞必高。 第三十八章婚姻冷暴力可有途径解决? 归家,夜幕已黑。 从她记事起,胡穗便致力于怀孕此事,每年每月花在上面的心思比花在她这个活人身上还要多。 她总觉得,跳过了那层阶梯进了赵家便能抹去她出生贫寒的事实。 更甚是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她妄以为自己为赵波生下一儿半女便能拴住这个男人,亦能让赵家不喜她的长辈们改观。 可人们,从一开始瞧不起的便是她的出生跟阶层,即便是她生了孩子亦是留着低贱的血脉。 伸手,按开车窗,临江大道上晚风呼啸,在加上是在高速,那声响,确实渗人。 前座,叶城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这位新婚太太。 对其,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似她周身便存着一种孤家寡人的气质。 他何时见她第一面的? 大抵是那日,自家先生应酬醉酒,本是要回公寓的人,他驱车行至楼下,却被告知掉头。 而后,她们沿着市中心那条堵塞的道路一直驱车开到一座法式建筑跟前,开着双闪将车停在路边。 这个素来惜时的男人第一次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而叶城尚且还不知为何。 这一坐,便是数小时,在这条偏僻的道路上,更甚是有交警过来告知他们挪车。 叶城看了眼男人,只见后座男人伸手不耐烦的叩着领带扯了扯,他了然,推开车门下车,搂着交警的肩膀低声说了两句,交警走了,他才敢上车。 半晌,对面楼里出来一位穿着得体黑白连衣裙的女子,是什么吸引了他的目光? 叶城细细回想,大抵是她脚上那双亮黄色的鞋子在昏暗的街道里太过亮眼。 这是初见。 直至送先生归家,他都不知先生何意。 临近七点的光景,正值首都交通高峰期,车流婉转之间难免会造成交通堵塞。 安隅坐在车里,伸手撩拨着自己一头秀发,清冷的目光落在窗外,面上无甚表情。 叶城盯着前方一水儿的红屁股愁眉苦脸。 临出门前,徐先生还告知要早些归家。 这会儿,怎能早? 正挪着,安隅电话响起,低头瞧了一眼,见是徐绍寒 电话铃声由盛到弱,驾驶座叶城不止一次频繁向后观望。 数秒过后,自己手机响起,掏出一看。 自家先生。 这夜、安隅未接徐绍寒电话,徐绍寒转头将电话拨给了叶城。 后者将手机递给她,且还一脸为难的望着她,安隅若再不接,怕是不行。 才接起,那侧话语淡柔温软;“到哪儿了?” 她看了眼外面路况,;“堵路上了。” 此时,男人刚从繁忙工作中得以脱身,询问徐黛,才知晓人还未归。 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电话往廊下而去,白狗见安隅不在家,异常粘着徐绍寒,可谓是寸步不离,摇着尾巴一步一步跟着他。 屋檐下,男人一身白衬衫在身,挡不住他那挺拔的身姿与高贵的气质。 脚下,白狗匍匐在地,男人拿着手机跟自家爱人轻缓言语。 山风过,将他指尖香烟吹的忽明忽暗。 “堵哪儿了?”男人吸了口烟,吞云吐雾见细问。 “临江大道,”她说,话语恹恹。 男人抬手的动作一顿,临江大道? 出门说去公司的人此时在临江大道? 事务所与临江大道可谓是天南海北的距离。 良久,徐先生狠吸了口烟,面上表情稍有寒凉。 只因,他得出了结论。 他的妻子,在说谎。 说谎?嘶、一想起这个词,徐先生便不大好了。 位高权重之人多习惯掌控一切,而安隅,明显是徐先生手中掌控不了的存在。 如此一来,男人不仅是不好这么简单了。 男人薄唇紧抿一线,面上蕴着薄薄的凉意,但说出来的话语依旧是温软可人;“那还早,我们聊聊。” “、、、、、、、、、”安律师不想同他聊,万分不想。 “聊什么?”她问,压着无奈怒火。 若非心底还有丝丝愧疚,愧疚自己开了他脑袋,安隅此时应当会直接了当万分不给面子的撩电话。 “安安想聊什么?”他问,话语间含着薄笑,目光望着群山远黛,还真有副要同她好好聊聊的架势。 而安隅,思绪停在“安安”这二字上,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年少时,自家父亲总是笑脸盈盈的望着自己,万般慈爱的喊一声安安。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这个寡情的女子,心头微颤。 即便是隔着电话,安隅也能听出来。 聊什么? 副驾驶的叶城明显看见自家太太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恶意。 “徐先生觉得婚姻生活中,一方出轨,另一方想卷走他全部钱财的几率有多大?” “、、、、、、、、、、、”男人本是轻点烟灰的手就这么僵住了,直至燃尽了的烟灰落在手背上,男人才恍然惊醒,伸手将手中抽了半截的烟条件反射似的扔出去。 前座,叶城握着方向盘的手险些失控。 徐先生猛然想起一句话:与其与一个冷漠无情的聪明女子结婚,毋宁和一个多情鲁钝的女人结合。 这话、似乎也有那么半分道理。 男人稳了稳心神,与其你来我往;“婚姻生活中,过错方必然要承担主要责任,同理,实行婚姻冷暴力是否也要法律途径可解决?” 婚姻冷暴力? 徐绍寒这是在变相的说她呀! 徐绍寒此人,生于高门显赫,自幼在权力斗争中长大,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沾染了一身家族陋习,对外人,若他真想一较高下,只怕没几人是其对手。 一答一问,将安隅恶趣味的心思给阻在了半路。 男人且还悠哉悠哉的等着她回话。 这场对话,安隅被无形撵杀。 她仔细思忖了番,同徐绍寒聊起婚姻冷暴力这个问题着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倘若这男人不要脸面的同她扯些什么,吃亏的岂不还是自己? 更甚,她此时的婚内行为,与冷暴力着实也差不到哪里去。 若被这男人紧揪不放,着实是难堪。 这夜、八点半,徐太太归家。 而素来饮食规律的徐先生今夜颇有闲情逸致等着自家爱人归家。 星辰微露,男人着一身白衬衫蹲在前院与白狗玩的正欢。 只是那目光,不时落在主干道上,似是在等人归来。 ------题外话------ 安隅:做错的了事情还不许别人惩罚你了?(怒气冲冲脸) 徐少:我、、、、、就说说(怂脸) 万千读者:(嫌弃脸)(恨铁不成钢脸)你怎么这么没用? 徐少:有用没媳妇儿、 第三十九章旁人说徐太太与唐先生婚前同居 这夜间,徐绍寒换去身上正装,着一身浅灰色家居短袖、在后院与那只白狗闲庭信步。 书房内,安隅休息期间迈步至窗沿,正撞见如此一幕。 夜幕下,男人气质高雅,即便是一身平常普通的家居服在身,都难掩他身上那股子贵族气息。 静看数秒,转身,离开窗前。 而院内,男人在背后视线移走之后,抬眸望了眼二楼书房方向。 嘴角笑意浅浅,异常温柔。 夜幕下,是那般温软浅淡。 “先生,”叶城疾步而来,站定在离自家先生数米远的地方。 男人抬脚轻轻拨了拨身旁白狗,白狗往旁边挪了挪,只听男人低低沉沉开口;“傍晚去哪儿了?” 这声询问,自然并非问他,叶城尚且是有自知之明的。 “旁玩时分,去了江边,太太没让我跟着,所以去做了什么,我并不知晓。” 闻言,男人深不可测的黑眸微微眯了眯。 点了点头,未在言语。 只是心底,对于安隅的疑惑又多了一份。 一个律师,防范心里比平常人多出数倍,她无意让叶城跟随,即便是叶城跟了,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六月,季节的交替,季度的更换,徐绍寒投身繁忙工作中,偶尔,夫妻二人坐在一处用餐,最常见的便是男人手机频繁响起。 这日傍晚,安隅告知徐黛,晚间加班,兴许晚归,无须晚餐。 而这方,徐氏集团,当周让告知晚间应酬时,男人俊逸的眉眼微不可察的皱了皱,显然是对晚间应酬之事颇有抵触。 “让谢呈去,”他说,话语冷冷淡淡,有些不悦。 “谢总出差了,”周让冷汗涔涔,往常从未见老板如此抵触应酬。 今日是怎了? 男人闻言,颇为头痛的揉了揉鬓角,正欲言语什么只听周让先发制人;“韩总也出差了。” 得、无人可用了。 片刻,只见他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这通电话无疑是拨给自家爱人的。 夜间应酬,席间说着鬼鬼魅魅的话语,徐绍寒始终含着不咸不淡的笑容与对方周旋,打着太极。 一轮下来,他拍了拍周让肩膀,示意招呼好各位,他出去抽根烟。 洗手间与抽烟室不过是一墙之隔,男人指尖夹烟站在垃圾桶前轻点烟灰,吞云吐雾之际只听声响传来。 “也不知赵家继女与徐先生婚后生活如何?” “谁知道?” “听说她婚前跟唐家公子都同居了,徐家如此高门大户怎会找一个这样的儿媳?” “你别瞎说,小心隔墙有耳。” “我瞎说什么?我爸在绿苑给我买了套房子,我偶尔过去住,时常能看见他们从停车场成双入对的出来,前几日还看到了,”那女子说着似是颇为不屑,俨然没有丝毫惺惺作态的形象,好似她说的,就是赤裸裸的事实。 而那侧,吸烟室里,男人指尖香烟久久未有动作。 似是定在原处。 不能动弹。 前几日?恩、前几日安隅确实是有不在家时。 静默半晌,男人只觉指尖香烟格外碍眼,扔在地上,抬脚,狠狠碾灭。,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些许沙发冷厉之气。 周身阴寒之气如同上一秒钟刚从冰窖里出来。 这夜间,徐绍寒归家,安隅未归,甫一进屋男人将手中外套伸手扔给徐黛,那满面怒火无处掩藏。 安隅归来时,佣人正候在屋檐下,见她归来,急切步伐迎上来,话语微颤;“太太,黛管家说,先生归来,询问您不在,心情不大好。” 安隅前行步伐一顿,手中文件紧了紧。 见她不再心情不大好?这算什么狗屁原由? 安隅睨了眼佣人,无视其话语,穿过客厅直接上楼。 书房内,她手中东西将将放下,俯身开电脑之际,书房门被大力踹开,侧眸望去,男人满面阴桀站在门口,那通身的怒火无处掩藏。 四目相对,一人怒火喷张,一人平淡。 她自是不知晓这男人满身怒火从何而来,也未曾想过要询问一二,就如此,二人四目相对,周遭一时静默。 安隅原以为徐绍寒会同她大动干戈,实则,是她想错了。 男人站在原地满身怒火膨胀许久之后,哐当一声,摔门离去。 那声响,可谓是震天响。 半晌,她转身,俯身整理桌面文件,嘀咕了句;“神经病。” 徐绍寒今晚的举动,于安隅而言,就如那发了神经病的病人似的,抽了那么一阵风,转而自己飘走了。 徐先生不知自己此时到底是何感情,婚前,他无疑是将安隅一切事宜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妄以为自己已足够了解她,可实则,并非,这个女子,身上有太多秘密。 他查到的只是表面。 比如、她前几日去江边见了谁? 在比如,她与唐思和是何关系? 在比如,在赵家这十五年,她是如何在赵家的打压下过来的。 他了解的,只是现在的安隅。 而最重要的,是过往,一个人性格的冷淡与热情都是拜过往所赐。 而徐先生,全然不了解徐太太过往的一切。 听闻她与人同居的流言蜚语,他像大多数男人那样怒火冲天难以忍受,满心要找她询问清楚,可对面而立时,她那双静默平静的眸子将他那些妄以为冲刷的干干净净。 满身怒火在百转千回之后只剩隐忍。 更甚的是,他害怕与安隅关系更僵硬。 近几日的回暖让他越来越害怕二人关系走向破裂。 所以最后,除了妥协隐忍,别无他法。 临近十点,叶城上来,手中拿着文件,他干过无数次如此事情,但还是头一次,觉得文件在手是如此沉重。 他敲门,男人阴沉冷怒的声响透过厚重的木门传来;“进。” 叶城迈着沉重的步伐过去,将手中文件放在徐绍寒办公桌上,转而目光落在站在窗前抽烟满身阴冷的男人身上。 此时,他依旧是白日那一身工装,但不同的是,身上那股子商人的儒雅气息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冷厉与寒凉。 “说,”一个字,慷锵有力,言简意赅,带着怒火。 “太太是在绿苑有套房子,唐先生也有,但二人楼层不同,应当不是同居关系。” “应当?”这男人最为擅长言语分析,叶城的这个应当,让他话语更是冷了数分。 他要的是肯定,不是应当。 叶城闻言,周身一颤,本不愿说之事,迫于男人无形压力下,不得不说;“太太在1601唐先生在1701,物业那方说,年前1701的户主申请动工将房屋打通改成复式楼。” 砰、窗边椅子飞出数米远。 男人满身怒火转身,双眼泛着猩红,话语冷厉带着杀伐之气;“通了没有?” “没、、、、、、没有,”叶城微颔首应道,战战兢兢。 徐绍寒满腔怒火再度喷涌而发,若方才稍有隐忍,那么此时,无疑是全部暴露出来。 第四十章斗嘴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男人的占有欲总是来的莫名其妙,就好比,安隅并不知晓自己到底哪儿招惹了徐绍寒。 临睡前,见了一天当事人的安隅只觉口干舌燥,下去端了杯水。 转弯上楼之际,险些撞上站在拐角处满面阴沉压着浑身怒火的男人。 她抬眸,甚是奇怪,睨了人一眼,欲要绕道而行,却被男人拦住去路。 安隅不否认,她与徐绍寒的关系才缓和些许,但远没有到可以让对方胡搅蛮缠的地步。 抬眸,尽是不悦,那目光好似在问,你想干嘛? 徐绍寒低睨着她,视线冷冷淡淡夹着阴火,见安隅目光不善,男人心中怒火半天压不下去,许是心烦气躁之余,无东西可降火,伸手接过她手中水杯,自顾自喝了大口。 手心突然空荡,徐太太眉头紧了紧。 望了望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在望了眼被徐绍寒送至唇边的杯子,心里只道是活见鬼了。 外人都道他沉稳冷静,在她看来,这人跟神经病并无相差。 男人握着杯子的手稍有些青筋直暴,安隅低眸之际,恰好收入眼帘。 停顿两秒,心中若有所思。 许是夜黑风高,不想同他生事。 抬手拨开挡在跟前的男人,转身往卧室而去。 空旷的庄园里,此时,除去守夜佣人与巡逻警卫之外再无他人,而徐绍寒那隐着怒火的声响在此时显得尤为醒耳。 “你就不问问我今日为何怒火中烧?” 安隅前行步伐一顿,纤瘦的背脊在廊灯的阴影下更显单薄。 听闻徐绍寒此言,总觉这人是个闹脾气闹的正盛的毛头小子。 她步履虽停,但身影未转,跨出去的步子依旧落在原处,更甚是丝毫要转身的意思都没有。 良久,淡薄冷酷声响起:“与我何干?” 言罢,欲要抬步离开。 她素来冷心无情,也正因此,才造就了她的业界翘楚。 显然,她低估了一个正吃着无名醋且还火冒三丈难以隐忍的男人。 徐绍寒跨大步而来,砰~的一声,将安隅抵在墙角。 他努力克制隐忍的怒火被自家爱人一句淡薄无情的话语给激发的彻底。 男人一脸愠色望着她,低沉开口,话语带着寒意,“你路过看见淋雨的拾荒者都知晓关心,为何到了我这个丈夫身上便冷漠无情了?” 安隅正消化着,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来,男人擒住她臂弯得大掌更紧了一分,话语阴沉,咬牙切齿:“莫不是在你眼里,我连一个陌生的乞丐都不如?” 这无名火,来的太过莫名其妙。 让安隅这个素来不喜与旁人吵架的人狠狠拧了拧眉头。 望着他半晌,低沉开口。 “晨间出门我未曾惹你,夜间归来是你挑事在先,徐先生,你若看我不爽大可直说,阴测测凉飕飕冷嘲热讽的是想干嘛?” 徐绍寒手中力道不轻,疼的安隅眉眼直蹙,以至于话语间都带着些许颤栗,她伸手欲要拨开男人的爪子。 却适得其反。 “我看你不爽?”男人似是听了极大的笑话,将这五个字细细琢磨了番,随即冷笑开口,“我若看你不爽还需惦着脸讨好你?” 从婚后离家归来,徐先生可谓是一天好日子没过过,不是独守空房便是受尽冷脸,如今稍有好转,便来了这么一桩让他心塞之事。 与安隅而言,徐绍寒此时无疑是在挑起事端,用他这无名怒火来拉开战场。 夜深时分,安隅只觉这人神经病犯了一回又一回。 “我看你是疯了,放开我,”她开始拳打脚踢,俨然觉得眼前这人同神经病并无半分区别。 一边拳打脚踢且还一边放狠话,“你想离婚我奉陪。” “徐绍寒……,”一声惊恐急切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惊醒了楼下守夜佣人。 若说此前,徐绍寒心中稍有怒火,定然还是有几分隐忍的。 可此时,当安隅那句你想离婚我奉陪的话语出来后,徐绍寒那刻意压下去的半分怒火如同火山爆发似得喷涌而出。 安隅双手被他狠狠按在头顶,整个人万分惊恐盯着徐绍寒,怒沉的眸间泛着火花。 恶狠狠瞪着他。 “有问题可以解决,倘若在让我听见你把离婚挂在嘴边,”他顿了顿,按着她手腕得手,松了半分,微调整气息,似是在平息怒火,开口道,“后果自负。” 徐绍寒有意宣泄怒火,便注定不会让她好过。 压着她手腕的手似是恨不得能折断了它。 安隅被其圈外墙角避闪不及,无处可躲。她这如此刚烈的性子自然不会让徐绍寒好过。 只是,还不待其发作,冷声开口道,“性子这么烈,这些年在赵家定是没少吃亏。” 这是一句简单的陈述句。 断定了安隅的前半生。 “你简直是个下三滥不要脸的无耻之徒,”砰、不知是安隅力道太大还是徐绍寒占了便宜心情好,让了她半分。 “国家法律规定不能亲自己老婆吗?安律师?” “徐绍寒……,”安隅怒火上脑,失了理智,眼底那抹猩红如此浓烈。 抬手,狠狠擦了擦唇瓣。 “我亲我自己老婆也叫不要脸?”男人沛然冷笑。 许是见安隅不好过,徐先生隐了一晚上的怒火有所好转。 以至于,夜半三更,他竟颇有闲情雅致的双手抱胸吊儿郎当的靠在墙边同自家爱人耍嘴皮子。 安隅气急败坏,凶狠的盯着徐绍寒,恨不得能上前撕了他,可知晓,这男人心里深沉,闹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己,稳了半晌,转身进屋。 哐当一声甩上房门。 在里头落了锁。 挑衅?无事生非?厉害? 睡书房吧! 站在门口的徐先生愣了半晌,转而抬手拧了拧门锁,竟有半分愣怔。 初为人夫,他大抵是不知晓夫妻吵架,老婆会让丈夫睡客厅的。 年少时,陪着叶知秋看那些八点档伦理剧见过此等情景,却不想,如今在他身上上演。 男人站在门前,无语半天,抬手摸了把脸,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只道是:斗嘴一时爽,没有好下场。 人在作,天在看,跟自己老婆叫板?她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楼下,佣人迈步上来,见自家先生双手叉腰满脸无奈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唤了嘴,“先生?” 大抵是问他怎么了? 男人此时丝毫没有觉悟,故意拔高声调可怜兮兮道,“惹你家太太生气,她将我赶出来了。” 屋内,安隅恰好听见徐绍寒刻意的这么一句话,险些气的将屋子给砸了。 临近凌晨,徐黛被守夜佣人唤醒,告知先生太太吵架,太太怒火及盛,一怒之下将先生赶出来了,这会儿先生站在走廊颇为可怜,让徐黛拿钥匙开门。 一夜之间,庄园佣人都知晓,自家这位新太太不仅脾气不好,且还很能事儿,夜半三更同先生吵架将人赶出房门。 让先生站在门口大半宿都未曾心软半分。 ------题外话------ 18号PK,请求各方读者来潇湘支援(好担心会挂……捂脸哭,抱头哭) 第四十一章娶了个悍妇 夜半,安隅躺在床上,听闻门锁响动声,片刻后,声旁凹陷下去。 滚烫的热度告知她,身旁躺了人。 她伸手拉了拉被子将自己捂的更加严实。 不想面对这个阴晴不定下三滥的男人。 数秒过后,男人伸手将她捂在头顶的被子往下拉了拉,且还好心规劝,“若只是为不喜我就将自己闷死了,划不来。” 她见过没脸没皮的尚未见过徐绍寒如此没脸没皮的。 某人气结,刷的一下将被子掀开,满腔怒火毫无征兆伸脚就踹他,徐绍寒此时本就可怜巴巴的窝在床边,这会儿被安隅临空一脚,“砰”的一声,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与地板亲密接触了。 摔得他一脸懵逼, 且摔下床后,徐太太一股脑儿的将床上被子扔下去盖在他脑袋上,某人跪坐在床上撒泼,兴许还是觉得不解气,一巴掌下去,也不知是打哪儿了,一声闷响。 徐先生当真是可怜极了。 吵架不敢吵赢,挨打不敢还手,被踹也只能忍着。 这夜班三更的,他又是被关门外又踹被打,当老公当成他这样,何其憋屈? “安隅,”徐先生怒火四起,一声爆喝在诺大的卧室里显得尤为骇人。 徐绍寒,徐家四子,自幼及万千宠爱于一身,其姐只道他是无法无天的混世小魔王,可就是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混世小魔王被自家老婆家暴了一回又一回。 真是应了那句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收。 安隅自知不是徐绍寒的对手,听闻那声爆喝,惊骇万分,深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在男人掀开被子时爬起来就想跑。 可行吗? 自然是不可行。 徐先生眼下是忍无可忍,擒住她的足腕往回拖,高大的身子将她禁锢的不能动弹。 “打够了没有?恩?” “你给我松开,”吃了一回亏,安隅第二回就长脑子了。 知道跟他硬碰硬吃亏的是自己,于是乎,这回要软和很多。 “踹也踹了,打也打了,砸也砸了,该吃的亏我都吃完了,现下是不是该我讨点利息了?” 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他活的憋屈便罢了,还得被虐待,何其凄惨? 他这自幼不吃亏的性子在自家老婆面前就是个空摆设。 他哪儿是娶个了老婆,他这是娶了个悍妇,一言不合就上手招呼上脚踹。 “你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徐绍寒反问。 ……就你还清心寡欲无欲无求,说这话也不怕玷污了这几个字……徐太太盯着他眼睛都快蹭出火花了,瞅了他半晌,即便是被挟制着也改不了那吃了砒霜的一张嘴,“徐先生红颜知己众多,只怕你想,都没这个机会。” 你若问,娶了个律师老婆是什么感受。 徐先生能跟你侃侃而谈一下午。 细数种种好与不好。 “野花不如家花香,徐太太,” “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徐董。” “伶牙俐齿。”某人给出中肯评价。 “呵………………、”她讥讽的话语尚未出口... 徐先生想,夜半三更实在是听不得旁人讥讽自己。 ...... 什么臭毛病? 喜欢怼人动不动就让他七窍生烟的臭毛病。 “你要不要脸?”某人抬脚想踹他。 自幼练就一身好本事的徐先生,若还能被她得逞第二次,这么多年,当真是白活了。 在她有这意向时,徐先生便压住了她欲要动弹的腿。 似是说到做到,又是...... 怒瞪着他,那起伏不定的胸膛告知徐绍寒,她此时,很生气。 男人撑在她身旁,望着她这气急败坏恨不得能伸出爪子吭哧他两下的模样,淡淡柔柔的笑了,俊逸的眉眼弯起来带着些许宠溺。 安隅素来不信外表。 身处如此环境,她见过太多看起来一表人才一本正经的正人君子在外面包了一个又一个小三。 更甚是见过那些身价不菲却无恶不作之人。 可今日,在暖黄地灯的晕染下,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 男人伸手,微微侧身,将她凌乱的长发微微拨正,话语温沉,“睡吧!不闹了。” 且还顺带将她身下被子拉出来,盖在二人身上,一边动作,一边宠溺嘀咕道;“你夜间喜欢踢被子,多给你些。” 说着,果真,大半被子都站在她这边。 安隅望着徐绍寒这个腹黑心机深沉的男人,一时间摸不透着男人的脾性。 阴晴不定,反复无常。 上一秒跟你争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捏死你,下一秒自己转过弯来,浅笑嫣然的惯着你。 持续性神经病,间接性癫狂。 除此之外,安隅找不到旁的来形容徐绍寒这人。 次日清晨,晨曦未起。 安隅睁眼时,身旁以没人。 她并不会像平常夫妻那样思寻丈夫去处,相反的,徐绍寒不在,她乐的自在。 只是这自在,并没持续多久。 数分钟后,徐先生满身大汗在外进来,身上穿的是队里才会发的军绿色速干服,浑身大汗淋漓,湿了整件上衣。 男人推门动作,是及其轻微的。 待见到安隅靠在床上,望了两秒,微喘息,低低沉沉道;“醒了?” 她恩了声。 徐先生不急着进衣帽间,反倒是反身去了起居室,在进来,手中端着一杯温水,迈步至床沿,递给安隅,话语温软;“喝点水醒醒,瞧你都给睡懵了。” 见安隅接过杯子,他伸手摸了摸某人柔顺的长发,似是觉得清晨没睡醒的人异常乖巧转身进衣帽间拿了衣服进浴室。 而床上,安隅望着手中杯子,心下有些情绪在蔓延开来。 她不是睡懵了,是有低血糖。 这些年,生活将她摧残成了一块破布。 无一块完好之处。 她在想,徐绍寒这个相处不过月余之人都都看出自己清晨起来的不适感,为何,她的母亲,会看不出来。 第四十二章看破不说破 清晨下楼,庄园佣人各个见了她,神色怪异,更甚是扫洒的佣人见了她,都会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她。 安隅疑惑。 殊不知,昨夜夜半三更徐绍寒可怜兮兮孤零零的被赶出房门的一幕在磨山已是一件公开的秘密。 前有被花瓶破了脑袋,后有被赶出门外,自家太太声明早已在外。 清晨,叶城送徐先生去公司。 路上,频繁打量其。 大抵是想从这个频繁被家暴的男人脸面上看出些何。 却不想,还未看出来,只听后座男人淡淡道;“看什么?” “没什么,”被抓了个现行,叶城一阵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子,视线老实了许多。 他还没傻到直话直说,毕竟、这男人不是个善良的主儿。 这厢,安隅清晨一进事务所,陈宇迎了过来,且步伐急切。 “怎么了?”她问,见他凌乱的步伐以及微乱的气息,稍有些怪异。 陈宇缓了两口气,稳住情绪开口;“唐总家被人抄了。” “家被人抄了?”安隅嗓音微微失稳,显然是稍有不信。 绿苑在首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安保也是一等一的好,好端端的,唐思和的家为何会被人抄了? 陈宇点头,告诉她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安隅拧眉站了片刻,本是要进公司的人转身跨大步离去。 一路驱车直奔绿苑。 她与唐思和二人工作性质特殊,得罪不少人,若有不怕死之人从中作梗,便是一件极为头痛之事。 屋内,警察正在查看现场,绿苑保安站在门口做笔录,而唐思和此时一身藏蓝色家居服在身,眉头紧锁,浑身冒着一股子冷厉气息。 显然是被昨夜之事让他极其烦躁。 谁曾想一夜之间,这个装修豪华的屋子变成了破烂厂? “怎么回事?”她出电梯,拎着包站在门口,紧蹙的秀眉望着保安。 保安见她来,低垂首唤了句;“安律师。” 安隅眉头不解,遂又问道;“监控查了?” “查了、没有异常,”这就是事情奇怪之处,绿苑的监控几乎是三五米一个,可到底是何人能进来,将唐思和家砸了个稀巴烂? 若非知晓唐律师人品,她们难保不会怀疑这是唐律师的佳作。 安隅视线扫过这个装修简约的屋子,原本放在客厅角落的瓷器花瓶此时碎的稀巴烂,厨房的碗筷悉数被人拿出来摔碎,客厅里那副大海报被人喷上了油漆,歪七扭八的看不清模样。 屋内、窗帘被扯下来扔在地上。 大致看过去,这整间屋子没一处好地方。 安隅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只觉屋子没有下脚之处。 唐思和听闻声响微侧身,见安隅,眉头更是锁的厉害;“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她说,挑着能走的地方迈步过去。 因着安隅和唐思和的身份与职业,在这一片区的警察局里难免有些熟人。 “唐律师,监控我们从头查到尾都没发现异常与可疑,您这、、、我们实在是,”他欲言又止,而后叹息了声,继而道;“您跟安律师职业特殊,还是要时刻注意安全。” 最后一句话,代表所有。 话里意思大概是,她们得罪了人,人家在寻私报复,但这人他们也查不出是谁。 半晌,警察离去。 唐思和与安隅二人站在客厅中间。 前者是心烦意燥不想多言,后者是看着这满屋狼藉不止从何言起。 良久,安隅盯着客厅大幅海边落日图看了许久,徐徐开口:“你昨晚不在家?” “昨晚跟检察院有应酬,喝多了。” 好在,对方是恶意破坏,并未伤人。 安隅淡漠抬起眼帘,冷冷淡淡扫了他一眼,伸手将手中包包放在沙发一处干净地带,伸手欲要动手收拾,正欲俯身,唐思和拉住她的臂弯,话语温淡;“一会儿让阿姨过来收拾,别忙活了。” 她起身,望着唐思和,正欲言语。 包里手机响起,今日上午她约了当事人,但若是没记错,现下应当还没到时间。 心有疑惑,迈步过去拿出手机。 赫然瞧见屏幕上的字,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伸手接起,话语冷淡;“有事?” “在公司?”男人问,嗓音依旧温软。 安隅拿着手机,看了眼站在客厅的唐思和,沉吟了两秒,拿着电话去了阳台;“恩。” 似有意避开。 安隅这句“恩”出来,那侧明显有两秒的停顿。 徐氏集团顶层办公室,徐绍寒端着清茶站在落地窗前,听闻自家爱人的谎言,有两秒空档。 昨夜、心头难耐之际,他深知同安隅争吵除了伤感情并无她路。 以至于满腔怒火最后都成了夫妻间的小打小闹。 可任何一个男人,听闻自家妻子与合作伙伴那或真或假的绯闻,大抵都会不舒服。 而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何? 只因、他深知安隅心不在自己身上。 二人婚姻之路本就难行, 一想到她的心可能系在旁人身上,男人的霸道跟占有欲险些让他嫉妒的发狂。 昨夜、只是个警告而已。 今晨,他才将将迈步进公司,底下人告知,安隅去了绿苑,且还直奔17楼。 这一早上,徐先生的这颗心可谓是及其不舒爽的。 看人不像人,看狗不像狗,见了下属就想吼。 满腔怒火隐忍在心。 一通电话过去,得到的却是欺骗,天晓得他此时何其难受。 许是怒火难耐,他伸手端起杯子狠狠喝了口水,视线落在西北方向,继而到;“中午在你公司附近办事,一起吃饭?” 旁人说他阴晴不定,实则,确实如此。 徐绍寒此人,若非他刻意将情绪外露,有几人是能勘破他的? 譬如此时,他满面寒霜,可说出来的话语,那般温软。 “中午要见当事人,”简言之,没空。 徐绍寒抬手,将手中清茶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一抹邪肆冷笑,阴沉的眉眼有几分骇人,可说出来的话语是那般的温雅;“那你忙,晚间早些回家,想吃什么告知徐黛,恩?” 最后一个“恩”字,尾音微杨,带着些许宠溺。 安隅拿着手机,侧眸望了眼唐思和,见其透过玻璃窗正望着自己,心下微沉,拿着手机在度转身,视线落在高楼之下,不咸不淡“恩”了一声。 挂了电话,徐绍寒静站窗前许久。 面色冷淡看不出内翻滚的情绪。 这日上午,安隅与唐思和到公司时,公司人手一份甜品饮料。 隧问之。 宋棠道;“荷花苑的人说,徐先生送的。” 荷花苑,乃首都顶有名的甜品店,且价格不菲,昂贵到一般的白领阶层负担不起,对于徐绍寒如此大手笔,安隅仅是眉头蹙了蹙,未说何,转身进屋。 办公室内,有一包装精美的甜品摆放在电脑前,安隅突见,心头一惊。 唤来宋棠,冷声问道;“甜品何时送来的?” “十点整,”宋棠道。 安隅闻言,拧着眉头伸手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与徐绍寒那通电话的时间,九点五十。 猛然,让心头一颤。 “可有说何?” 宋棠摇了摇头。 安隅盯着桌面甜品静看数秒,只觉这人,心思太过深沉,隐隐有种看破不说破的味道。 徐绍寒此举,无疑是无声的敲打。 那侧,唐思和办公室内,他伸手将身上西装外套挂在柜子里,冷眸盯着桌上甜品,一份异常“别出心裁”的甜品。 何其别出心裁? 这个甜品的形状,是座屋顶 唐思和盯着看了半晌,随后一声冷笑溢出面庞。 转瞬间,桌面上的甜品,贡献给了垃圾桶 ------题外话------ 今天pk、求潇湘支援、撒花、评论、打赏都阔以、、、、、、(不要让徐四夭折在半路哇) 收藏破千下午四点加更一章、潇湘书院后台为准哈! 第四十三章争锋相对 感情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你若一厢情愿爱着一个人,那人身旁并无旁人,你会觉得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倘若身旁有鬼魅横行,那么无疑,那个鬼魅会成为你的敌人。 且还是赤裸裸,摆在明面上的。 天府尊邸历来是权贵横行之地,唐思和与几位法院友人在此处应酬。 这本是他和安隅二人的事,但无奈,她素来不喜这种交际场合,能免则免。 这夜间,徐氏集团在此处宴请合作商,二人包间门对门。 两拨人,男士皆是西装革履,女士皆包裙在身,且妆容精致。 临行离开时,两拨人同时出来。 在走廊碰个正着。 唐思和乍见徐绍寒,面上神色微紧,但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似是全然忘记上午时分那份好心好意的“甜品”,颔首招呼;“徐董。” “唐总,”徐绍寒波澜不惊的眸子落在对方身上,薄唇微起,话语淡淡。 身旁周让见唐思和,心底倒抽了口凉气,只道是冤家路窄,如此都能碰到。 旁人不知,他知。 自家先生昨夜吩咐之事,且还是他与叶城去办的。 当真是狭路相逢。 “徐董请,”两拨人,一波是高高在上的资本家,一波是为国服务的法律人士,谁先谁后,身份决定一切。 徐绍寒面带浅笑,微点头,随后与一众合作商离开此处。 直至一行商界精英消失在走廊尽头,身后有人感叹道;“世人都说徐家四少乃天子骄子,今日一见,当真是器宇不凡。” “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场,”有人嗔叹。 唐思和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未接旁人话语,引着众人离开。 院外停车场,唐思和黑色奔驰停在路旁,男人迈步过去,却赫然见他车旁有点点星光,走进、才发现,那个不可一世的上位者此时正悠哉悠哉单手插兜靠在他车旁抽烟。 那模样何其淡然惬意。 唐思和步伐停在数步之外,望向徐绍寒,声线清冷;“能让徐董亲候,实乃万分惶恐。” 徐绍寒不急着应他话语,抬手往嘴边送烟,吞云吐雾之际话语温淡;“时常听闻我爱人提起唐总,数次相见均匆匆一瞥,想着今日得闲,与唐总会会。” “敝人的荣幸,”唐思和开口。 言罢,男人抬手将手中香烟扔在地上踩灭,忽而,一束灯光打过来,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二人中间。 秘书周让下车给老板拉开车门。 片刻、一家装修古朴的茶楼里,二人对面而坐,皆是西装革履,且穿的还是同色系。 若说颜值与气质,单看,徐绍寒更为出色。 唐思和属于俊雅形男子,翩翩公子的风范,而徐绍寒,外表俊美,但实则骨子里多少还是带着徐家特有的王者之气,一副衿贵的世家风范。 茶艺师将上好的明前龙井上上来,跪坐在蒲团上伺候二人。 片刻,一杯清茶搁置二人跟前。 徐绍寒端起茶杯,抬手,让人离开。 “听闻唐总最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连家都让人抄了,”男人端起杯子放在鼻前轻轻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似是格外沁人心脾,让男人微迷了眼。 唐思和伸手端起茶杯放在掌间转了转,话语淡淡袅袅;“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徐董。” 男人嘴角轻勾,轻抿了口清茶,话语间带着些许无奈,就差摇头叹息了;“实属无奈,家人在的地方,总会过多格外关注些。” 大意是,老婆在,才会关注你。 否则,谁会有那闲情雅致? “我的荣幸,”唐思和回应。 论打太极,这二人都是个中好手。 徐绍寒深谙商场阴险之道,你来我往之间说的全是官方客套话,而唐思因职业习惯谨言慎行,徐绍寒不挑明之前,他断然不会与之硬碰硬。 男人不紧不慢端起杯子喝了口清茶,掩去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唐总职业特殊,防人之心不可无。” 许久之前,唐思和听闻徐绍寒此人。 无非是两种形象,一是救苦救难的有着慈悲心肠的慈善家。 二是心狠手辣架子高手腕狠的商业霸主。 如此南辕北辙的形象果真是让人无比惊愕。 今日正面交锋,唐思和想,他大抵知晓眼前这男人为何会有如此极端的两面。 他话语间淡淡柔柔,似是在规劝你。 可实则,这人,心底黑的跟锅底似的。 唐思和在不济,也猜想得出昨夜之事出自谁之手。 这首都,能有几人能绕过密集的摄像头躲过重重安保且还神不知鬼不觉不留下任何证据的将他家给抄了? 除去徐绍寒,还有何人? 倘若上午只是猜想,那么现下,万分肯定。 这男人,一边撕咬他,一边笑容艳艳规劝他。 当真是枭心鹤貌。 唐思和将手中杯子放在桌面上,而后双手交叠落在膝盖上,醇厚嗓音,意有所指开口;“世上最为险恶之物,莫过于人心,禽兽之恶,恶在求生,人心之恶,恶在贪婪。” 于唐思和而言,徐绍寒是贪婪的,贪婪到不惜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绑进婚姻的牢笼。 让她在一块干枯的土地里活活等死。 安隅嫁给徐绍寒,无疑是从悬崖边跳进了万丈深渊。 而她本可以有乘风破浪的机会,此时、、、、、、、、、不说也罢。 徐绍寒眸光深了深,可面上那股子云淡风轻不曾有半分改变、“贪婪分两种,一种是有能力,一种是无能,倘若是前者,但也算得上是一桩美谈。” 无能为力者,才会憎恨前者。 唐思和存在安隅的生命中长达数十年,可这数十年,他都未曾将人拉出深渊。 “贪婪之人才有动力,唐总,”男人笑意沛然,伸手将手中茶杯搁在桌面上,青花瓷的杯子里泛着热气腾腾的茶水,细看,这杯茶,男人压根未动。 自然,唐思和也注意到了。 “相比畏手畏脚不思进取之人,我更喜后者,”男人打量其一眼,带着轻嘲与不屑,起身,伸手扣上西装纽扣,细长的手指干脆利落带着丝丝冷厉。 语落,俯视低睨人一眼,离开茶楼。 前者,不配做敌人。 恍惚间,徐绍寒想,大抵是他高估眼前人了。 就唐思和如此人,不值畏惧。 ------题外话------ 加更完毕、 剧透来一波: 2007年冬,下了场瓢泼大雪,这个冬天,徐先生一心求子,寻遍名医专家,只为得偿所愿。他有心为人父,而徐太太无心为人母,徐先生每日所熬汤药皆被她贡献给马桶。 二人吵闹,冷战,全全上演,这年冬天,她满心孤寂被圈在磨山庄园内,漫天大雪将她掩盖在这个冷漠无情的豪门家族里。 他说:“我所求不多,妻儿康健便可。” 她说:“我宁放弃为人母的机会,也不给你徐家传宗接代。” 第四十四章夜晚离家 这夜间,朦胧细雨落下。 六月初,又是一年阴雨季。 古色古香的茶楼前,男人视线远眺,暖黄路灯下,丝丝细雨洒下来,异常清晰。 任何事物,在明亮之处,都是那般显而易见。 徐绍寒离去后,唐思和坐在包厢里,侧眸望向窗外,天气预报说今日小雨。 可这雨却在此时才下下来。 来的尚晚。 他与徐绍寒的争锋相对在这场雨幕中落下帷幕。 谁输?谁赢? 此时言语,似乎为时尚早。 视线落在窗外,恍惚间,唐思和想起多年前那个冰冷的雨夜,夜半时分,他在外归来,司机沿着大院主干道开车上去,行至半路,见一单薄身影迎着雨幕向前。 雨幕下,若无伞,行人第一反应应当是掩面奔跑。 可这日、暮色皑皑,雨幕菲菲,他见到了不同的一幕。 这个清瘦的女子,着一身一中校服,迎着雨幕,周身虽透着孤寂,但远看,竟有种闲庭信步的闲散味儿。 雨夜,车子行至其身旁时,司机极有素质的放慢了车速。 以至于,让他瞧见了这个清瘦孤冷女子脸面上的那一抹会心浅笑。 是那般明朗。 霎时、他颇觉疑惑。 遂问道;“那是哪家姑娘?怎从没见过?” 唐思和父亲功勋在身,一家人住在部队大院多年,大院里的孩子十之八九他都见过,可今日这人,他实在是无何印象。 司机透过雨帘看了眼,话语淡淡;“赵市长家的继女,深居简出,不喜与旁人交谈,别说是您,我这也才二次相见。” 唐家司机,每日接送自家父亲,在大院里进进出出数次,他说出如此话,着实是让其难以置信。 车子行出数米,亮起了尾灯,司机下车,拿了把伞递给那个在雨幕下晃晃悠悠的女子。 不同的是,那夜的雨相比今日,要大许多。 经年过去,每逢雨夜,唐思和总会忆起那个暮色皑皑的雨夜。 想起那个自己未下车的雨夜。 有些事情,开始便注定了结局。 伸手,将手中未曾动过的好茶倒进茶盘里,将杯子扣在上面。 起身,离开。 这夜、唐思和回大院,唐家夫妇尚未休息,唐母见他归来,心中欣喜,面含浅笑迎上来,话语温软;“吃过了没有?” 话语问出,似是闻到什么,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继而冷声质问;“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气冲天。” “应酬,难免之事,”说着,他坐到唐父身旁,自顾自到了杯清茶,醒醒酒。 “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爷俩没一个省心的。” 唐家客厅,唐父忘了眼唐思和,端起跟前清茶往唇边送,话语喃喃;“人都嫁了,何时搬回来?” 唐思和心头一颤,那种感觉,好似别人一下就抓住了命门,低眸望了眼手中冒着袅袅青烟的茶杯,神色迷茫话语冷漠;“再说吧!” 这厢,本是已经归家的安隅被宋棠一通电话喊了出去。 恰逢雨夜,路上湿漉漉的,磨山主干道上一道车灯打过来,叶城潜意识里是偏开,待对方呼啸而过后,才意识到是自家太太。 夜间应酬,男人多喝了两杯,此时正靠在后座闭目养神,浑身偷着疲倦。 “先生,”叶城透过后视镜,喊了这么一嘴。 “恩,”男人眼帘微掀,低沉应到。 “太太刚刚开车出去了。” 嚯……本是闭目养神的徐先生眼眸蹭的一下睁开了。 反身忘了眼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车辆,硬邦邦开口:“跟上去。” 漆黑长夜,夫妻二人前后追逐着离开。 徐绍寒低估了安隅的车技,更甚是高估了叶城。 驱车行至山脚,眼看近在眼前,安隅似是发现了身后车辆,本是等红灯得人趁着最后三秒黄灯一脚油门踩过去,将徐绍寒甩在了身后。 车流如织,又恰逢来往车辆过多,徐先生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爱人将自己甩在身后。 气结,一脚踹在叶城后座上,话语冷厉,“要你何用。” 他将将与唐思和会面归来,安隅便离家。 徐绍寒第一反应除了跟上再无其他, 谁曾想,叶城这员猛将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后者抿了抿唇,未做言语。 只因,知晓与自己有关。 婚姻这条路上本该是二人同行,可此时,仅剩徐绍寒一人再走。 而安隅,在这场婚姻里面若非占着个名分,俨然是个局外人。 他努力排除异己,想与她琴瑟和鸣。 她浑身尖刺,在自己跟前竖起一道坚固的城墙,自己出不来,外人也休想进去。 每每你想示好,就要翻过城墙才能得偿所愿。 他呀!担忧婚姻半路而亡。 她呀!巴不得婚姻半路而亡。 如此二人,何等言语才能形容。 这日晚,徐绍寒反身回到磨山,辅一进去,叶城递给徐黛一个意味深沉的眼神。 男人伸手,将身上沾着酒气的衣服甩在沙发上,话语透着淡淡阴凉,“太太去哪儿了?” 若是平常,徐黛定然是直接言语的。 可今日,自家先生明显压着怒火,倘若再如此,定是她这个做管家的不识相了,“接了秘书宋小姐的电话出去了。” 徐黛这话,有些水平。 自家太太是因接了秘书宋小姐电话才出去的,即便不是因为工作,对方也是个近身的女性,不存在其余庞杂的东西。 果然,徐先生伸手解袖子的手一顿,微皱的眉头松了松。 徐黛见此,话语轻软,“太太归家时让熬了些醒酒汤,我去给您盛一碗。” 他微转身,话语不似前一句那般冷沉,“喝酒了?” 徐黛摇头,“没闻到太太身上有酒味。” 话,只能到此,切不可多说,多说便满了。 剩下来,只能靠徐先生去体会。 徐黛是个聪明的,这份聪明与年岁有关,与经历有关。 更与这天子之心有关。 “去吧!”言罢,男人转身进了卧室,路过大厅落地钟时,扫了眼时间。 二楼衣帽间,他与安隅的衣物排放整齐,不同的是,他的衣物较为深沉,而安隅的那些颇有种姹紫嫣红争相夺艳的架势。 可徐绍寒知晓,她常穿的,也就那么几件而已。 这满屋的衣物,皆由他亲自挑选,可这些,她并未动过。 往日觉得未何,今日只觉那般刺眼 ------题外话------ pk求支持、喵呜 第四十五章pk求支持 婚前,安隅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虽小,但舒适。 首都是个包容性很强的城市,天南海北各地饮食与习惯挤到这个城市里来,也不冲突。 深巷里,她将车停在路边,撑着雨伞迎着雨幕往远方红灯笼而去。 高跟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咚咚作响。 在这空旷雨后的街道里有那么丝丝孤寂之感。 四五米处,宋棠撑着伞等在屋檐下,远远的,见一身影朝这方而来,扬了扬手。 安隅走近,伸手将伞收拢插进门外的桶子里,笑问道;“怎今夜想着来喝酒了?” 宋棠将伞插进去,迎着她往屋子里去,应到;“早就想来了,奈何大姨妈太喜我。” 安隅深睨了人一眼,嘴边笑意浅浅。 只道是比大姨妈非彼大姨妈。 才在吧台坐下,老板娘笑着过来招呼,“许久不见你了,结个婚怎弄的跟归隐山林似的。” 安隅伸手端起水壶给自己宋棠到了杯大麦茶,望着袅袅热气笑到;“外界不说了吗?不受宠,哪儿能成天出来晃悠?婆家会有意见。” 她这话,说的一本正经,竟是让宋棠和老板娘都笑了。 “你还怕他们?你安隅发起狠来什么事儿能挡住你。” “旁人我可管不了,反正在我心里你还是你,今儿宋棠电话过来说想喝酒,我可是提前将店都歇业了,就等你们两。” 这家店老板,是宋棠表嫂,早年间在日本留学归来,而后开了这家居酒屋,生意红火,但老板娘为人随意,想开就开,不想开就休假,直言、钱乃身外之物,不该被其束缚,任性的很。 譬如今日、宋棠说要来吃饭,这人提前将店歇业了。 大咧咧的等着他们来。 “昨儿跟陈宇出去吃饭的时候你猜我撞见谁了?”宋棠端起手中大麦茶喝了口,话语随意问道。 “谁?”她浅问。 “徐家三女徐子衿,跟赵书颜一起,二人有说有笑的,好不和谐。” 今日白日,本就想跟安隅说了,但无奈,一整日都在法院与当事人之间徘徊,临下班都没机会。 “豪门贵女一起喝个下午茶,不值大惊小怪,”她伸手在给自己续了杯茶,话语间的无所谓是那般明显。 “那她可有与你一起喝过下午茶?”宋棠问,见安隅不言在道;“豪门贵女之间喝个下午茶不值多想,可徐子衿身为徐家三姐,在现如今流言蜚语漫天飞的时候,不约你这个亲弟媳喝下午茶,而是约赵家嫡女,这其中难道仅仅是因为个人友情?天家人,言行举止都万分严谨,我很难相信徐子衿与赵书颜只是简简单单的喝个下午茶而已。” 宋棠身为律师,做事情看事情都习惯用发散性思维,而这些,都是早年间与安隅学的。 现如今,看好友婚姻挫败,难免会心中愤恨。 老板娘从后厨端了一盘秋刀鱼寿司出来,摆在二人中间,宋棠“嘶”了一声,感叹道;“自家人还是自家人,知道我最爱这个。” 安隅浅笑嫣然望着宋棠狼吞虎咽,待人进去之后才道;“他们如何与我无关。” 她与徐绍寒的婚姻本就不是自己自愿的,旁人想破坏还是想如何,她倒是乐的很。 有爱、才会去维护,这种无情无爱的婚姻,她实在是没多大感觉。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宋棠捏着筷子看着她,苦口婆心道;“自己结束跟他人破坏完全是两码事,你比我更清楚。” 不管如何,婚姻只能自己结束,外人破坏?那是找死。 这夜、二人坐在居酒屋里浅酌了几杯,喝了些许清酒。 宋棠苦口婆心规劝安隅,可后者,只是淡淡然,好似她说的是旁人的婚姻。 不爱,自然不会看中。 见多了婚姻中的龌龊,很难再生出情愫。 这夜,归家。 安隅出来时,手机放在了车里,不以为意,不想在度拿起来,赫然发现上面有疏通电话。 皆来自磨山。 她静看数秒,伸手将手机扔回了副驾驶。 磨山庄园内,徐绍寒这日难得没有钻进书房处理工作,反倒是洗完澡换完家居服颇有闲情雅致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的是一本安隅时常拿起来翻两页的法律书籍。 安隅推门而入,男人视线扫了眼床头电子钟而后落过来,话语柔柔;“淋湿没?” 窗外朦胧细雨在数分钟前转为了瓢泼大雨,倾倒而下。 而安隅归来,恰好撞上。 在细看其手中包包,皮面上有些小水珠顺延而下。 男人伸手将手中书籍放在一旁圆桌上,交叠的双腿缓缓打开,跨步朝她而来。 微俯身,欲要伸手接过她手中包,却不想动作未出,安隅跟受了惊儿的小鸟似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脸防备望着他。 徐绍寒这一弯身,闻到了她身上浅淡的清酒味。 这味道,不似z国酒那么浓烈醇厚也不似葡萄酒那么甘甜,反倒是有点像日本清酒。 “喝酒了?”他问,低首望着眼前一脸防备的妻子。 “一点点,”她说,算是解释。 男人面上笑意悠然,心里只道是小姑娘家家的有远见,莫不是知晓自己出门要喝酒,提前让徐黛熬了醒酒汤? 徐先生伸手拍了拍自家爱人肩膀,接过人手中包包话语温和道;“去洗澡。” 安隅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只见徐先生颇有兴致的坐在一旁,拿着干毛巾擦着她淋了雨的包。 有那么一瞬间,女子脚步顿在了浴室门口。 她自己本身从事管理工作,一个律师事务所已然是让她无暇再去顾及其他。 而徐绍寒,这个坐拥z国命脉的男人,此时却颇有闲情雅致的擦着一个不值什么钱的包包。 于他而言,甩钱过来让她去买个新的或许更省事。 “淋湿了而已,不必如此,”半晌,她略微尴尬开口。 男人低眸望着手中棕色皮包,手中拿着干毛巾细细擦着,未曾抬眸,只是语气淡淡;“既买了它,必然是心爱之物,心爱之物,都得妥善保管细心对待才行,安安你说是不是?” 徐先生这话,意有所指,一番话语落地,温软含笑的眸子落在自家爱人身上,带着些许宠溺与爱意。 他不常唤她安安,但这两字每每从他唇角出来时,都有种夜莺啼鸣的婉转声。 霎是好听。 “即便是爱,也只是买的那一瞬间爱罢了,”买来之后,只是一个用来提物品的工具,她回应,转身拿着毛巾往梳妆台而去。 男人晒笑一声,话语淡淡;“我与安安不同,我若喜爱之物,便会一直喜爱,买来、只是因为喜欢,相处、才是因为爱。” 语落,安隅久久未曾回应。 亦或者说,她不知如何开口。 徐绍寒心里深沉到字里行间都在敲打磨戳她。 男人笑意悠悠,起身迈步过去接过她手中毛巾,替她擦拭长发。 安隅本想拒绝,但实在是知晓这男人不要脸跟闹腾人的功力,便也忍了。 徐绍寒枉以为自己与安隅之间关系稍有缓转。 殊不知,安隅只是嫌他烦,不想同他争闹而已。 你以为她在接纳你,实则,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让自己舒坦罢了。 ------题外话------ 中午十二点加更一章 第四十六章曙光乍现 男人拿着柔软的毛巾在其长发上来来回回,时而用修长的指间拨弄她湿漉漉的发丝,时而用毛巾拧干头发上的水渍。 安隅安安静静坐在镜子前,如同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神色清冷,无任何好坏的神情,修长的身子包裹在淡蓝色的睡裙里,称的人肤色更加白净。 徐绍寒的视线频繁透过镜子落在自家爱人身上,如此一来,心底的那份焦灼就更加明显。 手中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些许? 微弯身,擦着她的头发在其耳边幽幽笑到;“这也只能是老婆才有的待遇,若是悠悠,只怕我早就将它扔了。” 徐先生胆儿肥了,拿老婆跟那只蠢狗比。 换句话来说,脑袋还没被开够。 徐太太气呼呼,猛然转身,这一瞬身,菲薄的唇贴在男人脸面上。 霎时,知晓、自己中了这男人的计两。 欲要逃离,徐先生哪儿能任此难得的机会流失? 于是、乘胜追击必不可少。 许久、男人舔了舔唇角,半退开,低笑吟吟望着自家爱人毫不要脸开口道;“小姑娘家家的,要矜持。” “徐绍寒,”某人气结,对其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感到尤为不齿。 这男人心机何其深沉?故意激怒她,还顺带找个她不矜持的借口占她便宜。 安隅抬手,狠狠抹了把唇瓣,伸手狠狠接过他手中毛巾,恶狠狠道;“不用你假好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的便是徐绍寒这男人。 她愤愤起身,气的面红耳赤的欲要转身进浴室,却被徐绍寒伸手一拉带进怀里,消瘦的后背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有些烫人。 她挣扎,徐先生手臂收的更紧,且低沉醇厚的话语在其耳旁哀怨响起;“吃也吃不着,便宜总该让我占占,吃不到肉也不让我喝汤,总该给我闻闻香不是?” “找你身旁那些莺莺燕燕去,你给我放开。” “不找,不放,”某人本就不要脸,埋首在其脖颈旁言辞正经道。 “你出去想吃龙凤肉都没人拦着你,”安隅说着,伸手将毛巾扔在地上开始掰他落在腰间的爪子。 “龙凤肉不及家里的野猫肉好吃,”男人嗓音喃喃。 自打上次被挠,徐先生就认定了,自己娶了个爪子锋利的小野猫。 以至于今儿这话一出来,安隅愣了半晌都没动弹。 徐绍寒见人安稳,也不同她闹了,松开圈住她腰间的臂弯,摸了摸她半干半湿的长发,话语柔柔淡淡;“不闹了。” 得以解脱,某人沉沉看了男人一眼,转身进浴室,片刻,响起了吹风机响动声。 自入赵家后,她在未体会到温暖,而婚后不过月余,她的丈夫,却能给她些许温暖。 这真是个奇怪的世道,一个亲妈不疼的孩子竟能莫名的从让人那里得到丝丝慰藉。 手中吹风机变的沉重,她静站镜子跟前,缓缓垂下手,脑海中皆是那个男人温和的笑意。 入夜、卧室一片静寂。 徐先生临睡前将被子往她身上掩了掩,才一躺下,卧室铃声大作,惊醒了尚未睡熟之人。 安隅一个惊蛰,半撑着身子起来,伸手接电话。 动作快到令人乍舌,快到徐先生想挂电话的手还未伸过去,她一系列动作以完成。 电话那侧,传来女子啼哭声,在静谧的卧室里显得尤其清明;“安律师,我老公又跟那个女人搞到一起去了。” 安隅半撑着脑袋,身上薄被已滑至腰间,徐绍寒伸手将被子往其身上拉了拉。 侧眸望着她拧着眉头一副没睡醒不耐烦万分头痛的模样同那侧言语。 她揉着鬓角,似是万分难受,嗓音都带着些许沙哑;“这种时候你应该带着亲朋好友过去捉一奸取证,而不是哭哭啼啼给我电话,林女士。” “我、、、我可不可以带警察?” “不可以,这属于家庭纠纷,不属于主管范围,”她冷静分析。 “可我怕他打我,”女人啼哭声更甚。 安隅沉吟片刻,半撑在床上的人起身靠在床头,面上寡白没有丝毫血色,徐绍寒乍一见,半躺着的人躺不住了,坐起来沉沉望着她。 “那简单,你一个电话打到警察局,报警,说酒店哪个房间有人卖一淫一嫖一娼,聚众淫一乱。” 言罢,她收了电话。 靠在床头微闭眼。 “安安,”徐绍寒见她面色寡白,坐在一旁柔声轻唤。 轻唤几声,安隅皆是闭目不言,寡白面色并未有丝毫好转。 心头略微惊颤,男人伸手握上掌心,这一握,不得了,一掌湿汗。 六月中的阴雨天,是阴凉的,可此时,安隅掌心布满湿汗,在加上其面色寡白,惊的徐先生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伸手,将人带进怀里,一声高过一声的轻唤。 伸手摸上她的额头,亦是湿汗连连。 片刻,呆滞无神的某人伸手推开自家丈夫,跌跌撞撞奔向卫生间,咚、的一声跪在马桶前开始狂吐。 那模样,相当骇人。 这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临近三十年来从未照顾过人的徐先生今日寸步不离护着自家爱人,那拧紧的眉头近乎能夹死蚊虫。 庄园佣人被惊醒,徐黛更甚。 吐完的人软趴趴的窝在自家丈夫怀里,平日斗志昂扬的人此时焉儿了吧唧的,颇为惹人心疼。 叶城驱车,一路狂奔医院,路上,徐绍寒宽厚粗粝的掌心落在自家爱人面庞上来来回回,低声软语唤着她,那模样,万分心疼。 “快些,”他催促,话语微颤。 捏着自家爱人掌心捏了捏,异常担心。 “安安、”他在唤,话语轻轻柔柔,后者呼吸浅缓。 窝在徐绍寒怀里,神色淡漠的像一个没有血肉的布娃娃。 夜半,徐太太突发状况,紧急送往医院,一番检查下来,得出结论,低血糖引起身体不适。 安静的病房内,徐先生看着躺在床上面色寡白的女子,心头微凉。 他在想,赵家到底是龙潭虎穴,好好一姑娘被养出了低血糖,在现如今的社会,豪门世家里多的是佣人保姆伺候,但凡是稍有心,也不该如此。 半空中,吊瓶里的水沿着管子进入她的身体,徐绍寒一身睡衣坐在床边望着他,心里头是说不出来的心疼。 到底还是后来的,他庆幸,将她从赵家那个深渊里拉了出来。 这夜、徐先生趁着爱人未醒,站在长廊与医生沟通了数分钟,所语之言都是如何调理症状,更甚是如何预防。 许久之后,医生忆起今夜之事,不免暗叹,只道豪门无情,可有情人终归还是有的。 这夜,徐氏集团徐绍寒抱着自家爱人冲进急诊室时,面上的担忧与焦急并非刻意假装。 而徐太太,在历经生活磨难亲母摧残,对这个世界绝望之后,才惊觉,原来,她还有人疼。 ------题外话------ 二更送上…… 第四十七章短暂温暖 深夜,半梦半醒间她梦到往事,从她被胡穗强行拉着离开安家,在到她在赵家那昏暗的岁月,如幻灯片似的轮回播放,她梦见了赵家的禽兽,梦见了赵家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叔伯们。 梦见那群人将她像野狗一样虐待。 梦见他们恶毒的嘴脸。 梦见胡穗让她去死的场景。 梦中,她愤力奔跑。 现实中,她呼吸紊乱,睡不安稳。 徐绍寒坐在床沿连唤数声都未能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 索性半躺上去,将人拥在怀里,轻轻拍着,说着安抚话儿。 哄着她入睡。 却不想,睡梦中,这个素来冷心冷清伶牙俐齿的女子抱着他一番痛哭。 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声响引来了外面侯着的徐黛。 后者进来,见这个素来清冷冷静嘴皮子利索的太太哭的哽咽,心底不免泛酸。 她从未见过安隅脆弱的一面,即便是这个女人在新婚第二日沦为全城笑柄也未能见她有半分哀伤。 直至今日,她才知晓,原来,这人、只是藏的深罢了。 她好似洋葱,将自己层层包裹住不让外人窥探,可若是有朝一日,她将身上那层保护自己的皮面剥去,你会发现,她仅是不言不语静站,也足以让你泪流满面。 自家先生将人搂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安抚着,说着好话。 “要喊医生吗?”她犹豫问到。 男人摸着她发丝,话语温柔:“不用,估计是做梦了,你去歇着吧!” 此时的她,是漂浮在海面上无依无靠且随时会迷惘的漂洋人。 而徐绍寒,成了唯一可以救赎她的人。 人在不舒服时总会格外脆弱,而安隅,也不例外。 清晨、安隅从梦中醒来。 赫然发现自己窝在男人怀里,男人宽厚的掌心一手落在她腰后一手落在她脑后。 呈拥护之势。 动了动手,发现手背微重,抬眸望了眼,一截输液管撞入眼帘。 “醒了?”头顶,男人低沉话语声响起,带着初醒的沙哑,眼底一圈青色,下巴胡渣微显,整个人,稍显疲倦。 她尚未询问,身子一轻,拥着她的男人起身,在归来,手中多了杯清水。 徐先生坐在床沿,伸手将自家爱人半搂起来,杯子送至唇边,话语柔淡解释;“你昨夜低血糖犯了。” 一杯糖水下肚,唇边稍有水渍,男人抬手微微粗粝的大指抚去她唇边水渍,杯子搁在床头柜,语气低沉间带着些许温软,似是在规劝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往后要按时吃饭,有何不舒服要说。” 安隅低首未言,眸光无聚焦点。 落在被子下的手缓缓紧了紧。 她摸不清自己此时是何心理,她以为,她与徐绍寒之间撑死也不过是被绑在一起的陌生人,可此时,她以为的“陌生人”却对她百般照顾。 徐绍寒见此,微叹了声,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宽厚的大掌在其脑后来来回回,“我既娶了你,便会对你负责,磨山不是赵家。” 赵家的龙潭虎穴她已脱离,磨山也好,徐家也罢,只要他护着,便无人敢欺她。 徐绍寒说不心疼是假的,他徐家,上至临近九十来岁的老爷子老太太下到他这里,都未曾有人有这毛病。 说句不好听的,便是被饿的。 安隅静静靠在徐绍寒身前,未迎合,未抗拒,对这清晨突如其来的温暖感到稍有不适,好在,徐绍寒并未为难她,一杯清水下肚,便松开了人。 “谢谢、”她说,语气低低,稍有不自在。 徐先生淡淡望向她,薄唇紧抿,未曾言语。 安隅之所以谢他,是谢他在她生病时没有因为她先前的恶劣对待而对她不管不顾任由她死活。 徐绍寒之所以不言语,是因他心底在抽痛,心疼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因为旁人的一点点温暖而感到不知所措。 她大抵、、、、、、、从未感受被疼爱过吧? 良久之后,他稳住情绪,才道;“夫妻之间,本该相亲相爱,谈谢字,未免、、、、、、太伤人心。” 他本想说,谈谢字,未免太伤感情,可转念一想,安隅对他,根本无感情,何来伤一说? 这个清晨,徐先生格外有自知之明。 屋内、窗帘大阖,屋外的太阳偷偷摸摸的透过缝隙照在地板上。 告知人们今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之日。 男人迈着修长的大腿过去,伸手,将窗帘拉开一半,让这间屋子不至于这么死气沉沉。 让二人之间气氛不再这么静默。 这日上午,徐黛送来早餐与带来二人的换洗衣物。 吃完早餐,安隅提议出院,好在,徐先生未曾过多阻拦,只言语了句让叶城去办出院手续。 二人临分别前,徐绍寒在医院门口拉住自家爱人纤细的臂弯,话语温软;“在忙记得吃饭。” 她点了点头,只听徐绍寒在道;“中午打电话查岗,莫要忽悠我。” 言罢,许是今日格外忙,叮嘱了叶城与徐黛将人送到公司,便转身离去。 而安隅,站在廊下,久久未曾回神。 曾几何时,她是那般羡慕赵书颜,胡穗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是她这辈子都求不来的事情。 即便那个女人是她的亲生母亲,是她的继母。 可世道就是如此搞笑。 血缘关系在一些人面前是不管用的,她们眼中,只有利益。 十三岁那年,她对胡穗彻底失去希望,想着,没人疼没人爱也并非活不下去。 这些年,她咬牙走过人生一道道难坎,无数次告诉自己,一个人也很好。 当她下定决心自己这辈子无人疼无人爱只能独自郁郁前行时,突然,上天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她从不抱任何希望的丈夫,在她的铜墙铁壁上砸了个窟窿,虽只有一毫米,但也足够让阳光透进来。 让黑夜不再漫长。 一毫米的阳光,也能让绝望的人不在绝望。 这日、叶城与徐黛送她去公司,路上,她默默无闻坐在后座,视线望向窗外,看似平静,实则心底在波涛汹涌。 那些被岁月温柔以待的人大抵不能理解她这种更加绝望害怕的心理。 她怕徐绍寒在她的铜墙铁壁上在凿开一个口子,怕徐绍寒将她保护自己的港湾击破。 很怕。 从未被世界温柔以待过的人,他人的好,也是一种负担。 ------题外话------ 有人说进度慢,看过不言文的人都知道,我是个慢郎中哇!要习惯、、、、、(害羞脸) 第四十八章发了狠的徐太太 后座,她突然抬手掩面,一声叹息从嗓间溢出来,轻微,而又颤栗。 十点,她将到事务所,才一跨进大门,宋棠急忙忙奔赴过来,话语急切;“昨夜林女士捉一奸取证被老公那边的人给打了。” “不是让她报警吗?” “她没有,想着给老公留一点颜面。” 闻言、安隅脸面瞬间阴寒,“蠢货。” 言罢,提着手中包包在度返回,让叶城送她去警局,宋棠知晓对方是个长期混在道儿上的人,怕出事,临去前给陈宇拨了通电话,让他带人跟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历年来,不少同行在这方面吃亏。 说来,他们做律师的也不容易,成天处理家庭纠纷之外还得时时刻刻防着那些没素质人群。 这日、安隅直奔警察局。 便见林女士坐在长椅上抹泪,她的丈夫一脸气定神闲的坐在对面。 更甚是一脸嫌弃的望着他的糟糠之妻,早年一无所有,婚后发家,却在有钱之后嫌弃发妻丢人,在外莺莺燕燕一群群的玩儿。 “安律师,”林女士见她,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急忙忙站起来往她这边来。 安隅一抬手,压住人家欲要往前的动作。 动作强势而又霸气。 “警察同志,我想跟我当事人聊两句,”安隅开口,深深望了眼人,在警察的许可下,带着人去了一处审讯室。 才一进门,安隅冷声质问;“不是让你报警的吗?” 说到此,女人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又下来了,哽咽抽泣道;“我想着给他留点脸面,不想让孩子以后觉得他爸爸是一个这样的人。” “什么人?”安隅冷声质问,在道;“你给他留脸他给你留脸了?把你打成这样你还想给她留脸?林女士,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一个出了轨欲要抛弃你的男人你还给他留什么脸面?本来是实打实稳赢的案子,你非要蠢的发慌自作主张,你这个案子我接不了,钱你什么时候去公司找我退,不跟律师合作,谁也不敢接你的案子。” 言罢,她满面怒火欲要离开。 不料,往门口去时,只见这人咣当一声跪在地上,咆哮着凄惨哽咽道;“安律师,你不接这个案子没人敢接啊!他在道儿上认识许多人,你没结婚你不知道,当母亲的一切为孩子想,我儿子现在正上学的年纪,若是让别人知道他爸出轨,他妈带着人去捉奸,这传出去,我孩子在学校抬不起头来啊!安律师,我想通了,我以后都听你了,都听你的。” 这个本三十来岁的女人,这个年纪若是放在职场上,那正当美时。 可在看看她,一身粗布衣裳在身,蓬头垢面,脸上全是淤青,说她四五十岁也有人信。 本就冷硬心肠的安隅见眼前人卑微到如此地步,心里头生出了些许怜悯之心。 许是因为这个女人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安隅不敢在用自己那怜悯之心去可怜眼前这个不听话的当事人,冷声质问;“你想如何?” “我想离婚。” “证据拍了吗?”她问。 女人低头不言。 安隅深呼吸,以防自己说出伤人之话、默了数秒,冷淡道;“让我秘书带你去医院做检查,开诊断证明、伤情鉴定,以家暴为由起诉离婚。” “他平常打没打你?” “打的、”女人答。 “街坊邻居都知不知道?”她在问。 “知道,”女人点头。 这日上午,陈宇接过宋棠的活儿送她去医院检查,自然,这其中必须得有点手脚。 离去时,宋棠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我妈最近还催我谈恋爱,我今儿真该带她来看看,结婚?想被打死吗?” 宋棠只觉自己当家事律师都当出心理阴影来了。 一个正好好年华的女人见惯了那些狗血的家庭伦理剧对婚姻产生了恐慌。 安隅坐在后座,笑了笑,抬手揉了揉鬓角,依旧在为那个蠢女人而感到忧心。 回时,坐的宋棠的车,叶城开车紧随其后。 宋棠以二十码的速度缓缓滑出警局大门正欲提速,突然,“砰”的一声、车身猛地一震、旁边一辆车猛地撞过来,若非宋棠车速够慢,只怕是难逃一劫。 白色的奔驰被撞得原地打圈,安隅握着扶手吓得面色惨白。 待车子二次撞上花坛时停下时,她将脑袋狠狠抵在胳膊上,眼眸中依旧是惊慌未定,更甚是有些轻颤,抓着扶手的手青筋直爆,许久之后,甩了甩发晕的脑袋,试图让它清明些。 而后面,叶城一脚刹车下去,响彻天际。 猛地拉开车门跌跌撞撞往这边来,伸手拍着车玻璃,万分惊恐:“太太。” “太太。”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足以彰显他此时内心的恐惧。 这若是出了事,徐先生得弄死他。 安隅闻言,呼吸急促侧眸望过去,冷静了数秒,似是找回思绪,趴在座位上伸手按开了车锁。 叶城将人从车里拉出来,心中的恐慌并未有半分减少,望着安隅急切询问;“您怎样?” 她靠在车旁调整呼吸,掌心扶在车身上,大口喘息着,良久道;“去看看宋棠。” 转而,目光落在对面黑色大众里,对方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推门下车,几个青壮年迈着稳妥的步伐过来,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狠笑;“我们老大说,让安律师眼光擦亮点,莫要多管闲事,不是谁、你都惹得起的。” 老大? 安隅心中冷笑。 稳住自己刚刚因惊吓而过分跳动的情绪,缓缓直起身子望向眼前四人。 一个小混混儿头儿这年头也敢在她跟前猖狂? “我若是惹了呢?”她伸手,将凌乱的发丝别再耳后,嘴角溢出一抹邪肆狠厉的冷笑。 视线落在警察局大门方向,眸光深深。 “这只是个警告。” “警告?”她呢喃着这二字,似是觉得新鲜。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她低头,眉眼间的冷酷在此时彰显无疑,到底是她太好说话了,以至于一个上不了什么台面的混混都敢在她跟前叫嚣。 她冷笑。 转而缓缓转身,往一旁花坛而去,伸手将插在上面放告示牌的木棍抽出来。 猛然转身,一棍子狠狠落在对方脑袋上,动作快很准,让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便当场昏死过去。 安隅是个狠人,有多狠? 在此之前,叶城从未见过,可今日,当他见到这个穿着得体长裤衬衫的职业女性拿着木棍将那人一棍子敲昏之后,心下颤了颤。 她望着对方,残酷的冷笑从唇边溢出来,眸间的狼光泛滥成灾。 那凶狠的目光竟不输自家先生发狠时。 实则,安隅骨子里与自己父亲较为想象,父亲是个读书人,自幼将以和为贵挂在嘴边,都说三岁定性,她的性子应当是定下了。 可为何,她身上会有那么一股子凶狠的狠劲儿? 那是这些年,在赵家那个狼窝里被逼出来的。 成年后,当直面生活窘境与逼迫时,她选择做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唯有这样,才能立足。 狗欺负的都是软弱之人。 那些有着硬骨头的人,它咬不动。 她伸脚,将脚丫子从高跟鞋里抽出来,一边动作一边道;“警告?” “回去告诉你们老大,这、、、、是我给你们的警告,不是谁我都惹得起的?那就看看,”言罢,她跨大步过去,一棍子落在那人腰腹间。 对方的每一次进攻都被她躲过去,而每一次都能将棍子送到人要害之处。 叶城站在后侧,吓懵了。 这个昨夜病的无力瘫软在自家先生怀里的女人,此时发了狠的在警察局门口要人命。 第四十九章强势霸道的徐太太 他道听途说许多次。 安和的两位合伙人没一个好东西。 都不是好惹的货。 若论法律、这二人手中几乎从未有过败绩。 若论手段、这二人心狠手辣起来能让你恨不得去见祖宗。 他今日,得幸见到。 警局门口,有人放肆到驱车撞人。 亦有人狠厉到想要人性命。 良久,警局门口的看守才冲出来将这两拨人拉开,昏迷了的送医院,未昏迷的拉进去审讯。 他们的手在即将碰到这个狠厉决绝的女子时,后者冷厉淬着毒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冷情开口;“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穿着警服的小伙子哽了下,虽有不服,但许是知晓她盛名在外,不敢惹。 她迈步过来,看了眼宋棠,问道;“还好?” “还好,”她答。 语落,只见安隅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猖狂道;“打电话让组里的人过来,好好学学,我是怎么跟蛀虫撕逼的。” 宋棠尚且还在消化,只见安隅迈步过去在度踩上被她抛弃了的高跟鞋,伸手整理因着动作而凌乱的衣物,从纤细的手腕间取出一根黑色橡皮筋,将一头弯发绑在脑后。 跨着自信霸气强势的步伐往警局而去。 强势,狠厉的女人,走起路来,都是带风的。 直至人消失不见,叶城才猛然回神,拿出手机给徐绍寒去了通电话。 那方,电话响了数声未曾有人接听,最后接电话之人还是周让。 叶城大意告知了番,大抵是太太接了个案子,碰到流氓了,对方为了警告她莫要多管闲事在警局门口开车将她撞了。 当周让很委婉的将这件事情表述给自家先生时,本是在会见外商的男人猛然起身,满面阴寒跨大步朝外而去。 留下外商一众队伍坐在会议室万分零乱。 警局内,安隅坐在椅子上,工作人员拿着本子和笔在她面前询问;“交代一下事情具体经过。” 她拒绝开口言语,似是在等。 直至十来分钟后,组里几人到齐。 她双手抱胸,姿态高雅的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贵所门口是没有监控吗?” 那人一哽,咽了口口水,“这是工作流程,安律师还烦请你配合。” “工作流程?”她冷笑一声,睨着人家开口道;“十点四十五分,对方在贵所门口开车撞我,那么大的声响都没能让你们值班人员出去查看,我是该说你们玩忽职守,还是该说你们不为民服务,与这群混混达成了共识,存了私心?” “安隅,”好似被人踩住了尾巴,让那人面色一囧,大喊了声。 她冷笑,抱胸的双手缓缓放下来,落在一旁桌面上,曲起食指不轻不重点着,发出“笃笃”响声,微弯身向前,望着眼前工作人员,一字一句异常清晰有力道; “根据z国法律、公职人员玩忽职守可剥除职位,倘若是与外界人员达成共识存有坑害命众之私心,依法处置,”她猛的,拔高嗓门将话语从那人口中抢过来。 偌大的声响让一屋子人都看向这个长相英气但话语异常硬气的女子。 只见她微微弯身前倾,声响不如前一句大,但也不小,面上那得体的笑颜望着人,笑道;“身为z国合法公民,我在贵所门口都未享受到被保护的待遇,倘若是我离得远了,我死在他们手上,你们是否也会姗姗来迟?” “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在谈的是你们为何会在警局门口斗殴。” “一码归一码,先有你们执法不严才有我们打架斗殴,”她冷声强势反驳。 见那人面色寡白白,她缓缓站起,跨着轻缓的步伐朝那人迈步而去,低睨着人道;“同志,你老婆大抵是没告诉你,不要随便跟女人吵架,更不要随便跟当律师的女人吵架,你永远都吵不赢。” 嘶、、、这狂妄的语气让屋内众人不免倒抽一口凉气,只道是这女人,真厉害。 “砰、”对方恼羞成怒。 拍桌而起,安隅并不为畏惧,反倒是踩着高跟鞋逼近了一步,她庆幸,今日这双高跟鞋够高,够有气势,话语淡淡;“威胁恐吓人名群众?” “你放屁。” “侮辱人名群众。” 好生生的一人,被她气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能伸手掐死她。 叶城站在一旁,看着强势霸道的女子,生生被吸引住了视线。 此时的安隅,就好似那初夏荷塘里盛开的唯一的一朵红色莲花,耀眼夺目又引人眼球。 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怒一静,一颦一笑,都跟毒药似的。 面对对手,她进退得宜,松弛有度,浅笑嫣然间能将你逼得无路可退。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似能敲打人心,仅是只言片语间,将人逼得大爆粗口、失了方寸。 她轻松自在的言行好似在自家后院里闲庭信步。 浅笑嫣然间将对方逼进悬崖边。 “你这是妨碍公务,信不信我将你拘留三天。” “不信,”身后,有一清冷声传来,强势霸道而又不容置疑,夺去了安隅的话语。 迎声望去、安隅视线落在门口男人身上,他不知来多久了,身上那股子气定神闲的气质是如此的耀眼。 挺拔的身姿与那双如鹰般犀利的眸子逼视对方。 许是感受到自家爱人视线,男人望向她,嘴角浅笑勾起,收了那份狠厉。 转而迈步过来,人群中,有人自发给这位气场全开的上位者让开一条路。 他迎光而来,浑身渗透着当道者霸道的气场。 “公民为自己争取合法权益也叫妨碍公务?”这话,他是问对方的。 男人嘴角擒着三分浅笑,但也是这三分浅笑,不知毒死多少人。 “我、、、、、、、、、。” 男人抬手,止了他的言语;“你没那个段位同我言语,把你们领导喊来。” 霎时,安隅视线落在男人身上,说不清是何感情。 身旁人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抬手圈住她瘦弱的掌心,如同一座大山似的立在她身旁。 为她挡住风雨,给她无形的依靠。 这些年,孤军奋战惯了,更甚是,今日、她做好了要与这群人撕逼的准备,却被这个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男人给解救。 安隅低眸,视线从他脸面上移到二人交缠在一起的指尖,心底稍有微颤。 那人有一阵窘迫,想与徐绍寒叫嚣,却被另一人拉走,且还颔首弯腰毕恭毕敬道;“徐董稍等。” 人走后,徐绍寒视线落在安隅身上,左右瞧了瞧,话语温软;“伤着没?” 她摇了摇头,试图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却被徐绍寒不动声色抓的更紧。 且还一本正经望着她,硬邦邦道:“才出的医院,若在进去,我会不高兴。” 言罢,不等安隅尴尬,他转身,视线落在叶城跟周让身上,冷声开腔;“去、将人带进去我会会,我看看是谁敢欺负我徐绍寒老婆。” 这间屋子里,或许有那么些许人并未见过他本人。 但徐绍寒这三字,这座四方城里怕是无人不知。 徐氏集团徐董,年轻有为手段通天的钻石王老五。 徐绍寒这三字,宛若一张烫金名片,甩在众人心头。 ------题外话------ qq今日份pk、求票、求打赏、求脚印 第五十章我家孩子 自幼缺爱的女子,此生,要么容易被欺骗,要么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而安隅,显然是后者。 徐绍寒自诩自己婚后月余来,被徐太太摧残过数次,可今日,当他在暗房里看见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三人时,微微蒙了片刻。 周身气息有那么一瞬间的凛冽,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视线僵硬悠悠到身后叶城身上,后者万般肯定道;“都是太太、、、、、、、、打的。” 他有些说不出口,稍有些同情自家先生。 见徐绍寒眉头拧了拧,叶城在下猛药;“还有一个、不省人事进医院了,不知还活不活着。” “、、、、、、、、、、、”顷刻间,徐先生想,她老婆可真好,闹了那么多次,没一次对他下狠手的。 他还活着。 何其庆幸。 男人心情稍有沉重,伸手掏了掏口袋,发现里头空荡荡,转而朝叶城伸手,言简意赅吐出一个字;“烟。” 叶城想,自家先生定然是吓懵了,瞧瞧,他娶了个什么女人? 二人此时脑海中想到的东西估计八九不离十了,家暴?算轻的了。 往后弄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徐先生站在暗房中间,默默抽着烟,琢磨着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呻吟不止的三人,心有微颤。 良久,男人轻扯裤腿,缓缓蹲下身子,不大的暗房里充斥着满满的烟草味儿。 低沉的话语在这阴暗的屋子里显得颇有震慑力;“说出上头名字。” “你是谁?凭什么告诉你?” 如此狂妄的话语让男人冷笑了声,而后缓缓起身,望了眼叶城,夹着指尖香烟往一旁褪去。 叶城领命,迈步过去,一脚踩着对方身上;“让你说就说,叽叽歪歪不想活了。” 角落里,男人静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徐绍寒枉以为安隅的性子他没有百分百摸透,至少也有百分之八十。 可现如今看来,不、至多也就一二十。 他从未见过狠厉的安隅。 也从未见过犀利,霸道,强势的安隅。 若非今日之事,他大抵不会有幸见到自家爱人如此狂妄狠毒的一面。 他妄以为她是一只小野猫,实则,她发起狠来,堪比野狮。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若非天性狠辣,到底是何环境才能将她逼成如此模样? 徐绍寒此人,生于豪门,自幼见多了父亲与兄长二人在政场上与人厮杀的阴暗手段,成年后,他步入商场,徐家政商联合,那些年幼时藏在湖底的东西逐渐浮出水面,奇形猛兽,惊涛骇浪是他这些年的标配。 他知晓这其中的阴暗与残忍,所以、当撞自家妻子也有如此手段时,惊骇万分。 稍有不冷静。 他本想护她一生,可才伊始便发现,她早已为自己筑了一座铜墙铁壁。 许久,男人伸手,将手中半截香烟扔到地上,抬脚踩灭。 才一起跨步出去,便见安隅站在屋子中间背对他同宋棠言语什么。 宋棠见他来,视线越过安隅落在徐绍寒身上。 而后者,迎着安隅视线微微转身,视线向他而来。 男人跨大步而去,站定安隅跟前不过片刻,深沉隐忍的视线落在自家妻子身上,一腔话语,欲言又止。 局领导匆忙而来,站在徐绍寒跟前点头哈腰赔笑脸。 “徐少,不知您大驾光临,实在是失礼。” 男人面色阴寒,并未有半分客气,反倒是伸手握住安隅掌心,不轻不重捏了捏,沉寂的眸子不冷不淡望向对方;“牧所长还得给个说法才行,为何我爱人在你警局门口被人驱车撞上数分钟都不见你们人员出来?为何我爱人一进来便要遭受你们质问?对方与你们是何关系?” 一连三个问题扔下来,让整间屋子里气氛稍有凝滞。 徐绍寒这人,多年的商场大亨,身上的气魄与气场非一般人可睥睨。 “可、、、、确实是安律师先动手的呀!”那人冷汗涔涔,话语有些结巴。 开车撞人固然是不对,可安隅一下车就将人往死里打也好不到哪里去啊?这不是为难他们执法人员吗? 安隅闻言,冷笑一声,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欲要上前展开唇枪舌战,却被徐绍寒伸手挡住去路,且还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像是在给一只炸毛的猫捋毛。 神色淡淡望着对方冷厉道;“我家孩子什么秉性我清楚,旁人若不无事生非,她也不会闲的无事找麻烦,我素来不以权压人,只想要个说法,该如何办便如何办,牧所长为人公正不阿,我相信你。” 他一番话语,不冷不热,既维护了安隅,又提醒了对方他是什么段位,一番敲打在说几句好话,无疑是将对方的路妥妥的封死了。 而安隅,抬眸望向站在身侧的男人,心底的震惊久久不能消散。 十五年来,她从未享受过被人维护的感觉,而今日,第一次。 这个与她相处不过月余的丈夫在外竟这般维护她。 我家孩子,简单的四个字,让她内心深处久久不能平静。 她做好了孤身一人攀越荆棘高山的准备,却半路上,有人朝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那人,站在他跟前频频抹汗,微胖的身子简直近乎抖如竹筛;“我、、、、、、、、、、、。” “不急、查清楚了再说,”男人抬手止了他的言语,看似好说话,实则,在给他无形施压。 他不要随随便便的答案,也没空听。 而后、视线落在周让身上,未曾言语,后者以知会。 见他微点头,徐先生伸手捏了捏自家爱人掌心,话语低软的让人酥了骨头;“饿不饿?” 简短的三个字将安隅思绪拉回来,望向徐绍寒,带着疑惑,似是不知他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明目张胆的区别对待。 而身旁,一群人的目光堪比惊恐。 这个心狠手辣手段通天的商场霸主前一秒还在碾压旁人,后一秒却能温软同自家爱人轻言细语。 若非早间外界传闻二人关系不和,她们只怕是会觉徐先生对徐太太情谊深厚。 男人温软的视线落在自家爱人身上,等着自家爱人言语,那一汪春水,足以将人溺亡。 车内,安隅坐在副驾驶,面色沉静伸手系安全带,男人驱车行至大门目光扫了眼那旁明显被撞过的栏杆,话语低沉、听不出喜怒;“在这儿?” 安隅系安全带的手一顿,未插进去,一手拉着安全带,视线落在男人沉冷的面庞上。 许是未曾听到答案,徐先生侧眸望过来,见她满面疑惑,在问了遍。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压下心中讶异,低头系安全带。 “先吃饭。” 这日上午,徐先生出奇的没有为难徐太太,二人一路驱车到地方,直至停车场泊车时,徐先生才开口问了一句;“有何想吃的?” 她淡淡摇头;“没有。” 男人闻言,恩了声。 不咸不淡。 安隅想,这人心情应当是极差的。 进了电梯,她刻意站的远些。 以免遭殃。 可就是如此动作,让男人心头更是沉了沉。 他在思忖该如何跟这个住在铜墙铁壁里的妻子好好言语,而她呢? 远离,甚至是刻意远离。 男人稳住情绪,一声叹息在电梯里响起,“没什么要说的?” 她素来善于揣测人心,但徐绍寒这番凭空而起的话语她低低沉沉琢磨了数遍之后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安隅默了数秒,“你可以不用帮我。” 今日、即便徐绍寒不来,她也不会吃亏,无非是解决起来稍微麻烦些而已。 徐先生心肝脾肺肾都疼了,他好心好意帮人,这会儿还没过河就开始想着拆桥了? 他这不是娶了个老婆,是娶了个白眼狼啊! 男人哂笑一声。双手拨开西装外套插在腰间,在狭小的电梯里朝她而来,话语阴寒;“你是我老婆,老婆在外被欺负了,当老公的若是眼睁睁看着不管,不是瞎便是人渣,安隅,你别气我。” 言罢,俯身、二人气息稍有凌乱。 片刻,他退开半步,望着面色绯红的徐太太,伸手将她额前碎发拨至耳后,话语温温;“我会护着你,因为你是我爱人,无关其他。” 第五十一章pk求支持 古色古香的粥店内,夫妻二人靠窗对面而坐。 服务员将菜单送上来,徐先生及其自然的递给自家妻子。 如此随性的举动,让人不免多看了这清冷女子两眼。 男人伸手将身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拎起桌上水壶倒了杯清茶,放在自家爱人跟前。 “青菜粥有吗?”她侧眸望了眼服务员,问道。 “有的。” 徐先生倒水的时候一顿,随即搁下水壶,也不管眼前茶杯是否只有半杯,越过桌子伸手接过安隅手中菜单,话语淡淡;“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我在养兔子。” 男人伸手翻了翻菜单,询问道;“有何不吃的?” 她摇头。 徐先生点的餐,以肉食为主,由此可见,他那句是养兔子到底是何意思。 更甚是,他并不认为一个才从医院出来的人,仅靠一些青菜就能跟上营养。 徐绍寒有些时候,是那般强势霸道 电梯里的一幕来去如风,二人静坐一处都未曾提及半句。 安隅低头喝水,徐绍寒光明正大瞧着她。 见她半晌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良久,道;“一会儿吃完饭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伤着哪儿了。” 实则,徐先生说这话,是昧着良心的,说伤着?就她能把四个大男人放到的本事,谁能伤着她? 不过是找句话,缓解缓解尴尬的气氛。 以免整顿饭下来这人都跟哑巴似的没有半句话。 “没伤着,”安隅淡淡答,抬眸望了眼徐绍寒,见他视线依旧在自己身上,紧接着道;“伤着了我会说。” 男人闻言,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开口;“也是、我老婆这么厉害,一般人伤不了你。” 抬眸睨了人一眼,却见男人笑的异常自豪,心里暗暗道了句神经病。 这话、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反正,安隅听起来觉得颇为刺耳。 正欲反驳,余光瞥见一人朝这方款款而来,一身深灰色职业套装在身,走动时,雪纺衬衫随风轻扬,显得整个人干练而又气质绝佳。 安隅每每见徐子矜都有种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太过奇怪,无任何依据。 徐绍寒见她目光停顿,顺着视线望过去。 见徐子矜落落大方朝这方而来,握着杯子指尖不动神色往下压了压。 “也在这儿吃饭?”徐子矜迈步过来,笑问。 “三姐也在?”这话,是徐绍寒问的。 “跟朋友约了在这儿吃午餐,恰好撞见你们了。” “坐下来一起?”他问。 “免了,妈妈说你们好久都没回去吃饭了,抽空记得回去。” 三人寒暄了几句,徐子矜离去前,笑意深深望了眼安隅。 而后者,默默端起杯子掩去眸间那一抹思忖。 徐家子女,她见过徐洛微与徐子矜,而徐绍寒与这二人的相处模式,完全是南辕北辙。 若非心思细腻,怕还发现不了。 粥品上来,安隅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打量了一眼,快速收回视线,而后嘴角下压,伸手摆正眼前碗筷,低头用餐。 夫妻二人用餐习惯大致相同,徐绍寒是自幼家教良好,而安隅,是自幼无人陪伴,稍有些沉默寡言。 一顿饭下来,徐绍寒目光频繁落在自家妻子身上,而后者,淡淡用餐。 “我公司在附近,吃完饭不想去事务所,上我哪儿休息休息?” “不了,”她拒绝,而拒绝的理由无非是不方便。 期间,安隅去了趟洗手间,却不想,过道里,撞见了许久未见的赵书颜,二人步伐未定,四目相对,望向对方,似都不大友善。 “刚听子衿姐说你、、、们也在这儿,”她本想说你,但忽而想起徐绍寒,加了个字进去。 显得如此别扭。 “恩、”她神色淡淡,话语简易,并不想与她过多寒暄。 “好久没回家了,得空多回去两趟。” 赵家嫡女赵书颜,与安隅同年生,月份不同,若比起来,她是姐,她是妹,或许正因为这相隔几个月的年岁,让这人颇有种自豪感。 安隅视线落在对方身上,眸间泛着淡淡的冷意;“回不起。” 言罢,她欲要与之擦肩而过,却在路过赵书颜身旁是被其拉住臂弯:“安隅,” 她视线下移,落在自己臂弯见那只白净的爪子上,而后淡淡袅袅望向她,话语冷厉;“赵小姐,我是个粗人,若一会儿言行举止间有何不得当的,气的你发病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她永远都记得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内心灰暗的如同锅底似的女人带给她的磨难与打击,那年,她初入赵家,赵书颜身为赵家长女,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更甚是逝母之后,长辈对她越发宠爱疼惜。 那年,她并不知晓她有心脏病,某日下课回来,见她躺在沙发上面色寡白,询问了两句,见她未回应自己,便转身上了阁楼。 可不过数分钟,赵家老爷子怒气冲冲冲上阁楼抓着她便是一巴掌下去,打的她头晕脑胀分不清所以然。 口中污秽之言频频爆出。 事后,当她躺在地上苟延残喘时,赵景尧拿着药品偷偷上来告诉她,赵书颜有心脏病,下午躺在沙发上是因为发病了,而她视而不见没去告知长辈险些让她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此事,即便是过去许久,赵书颜也未曾给她正名。 任由世人将谋害的罪名挂在她头上、 这个女人啊!自幼便心机深沉。 “你我之间,一定要这么剑拔弩张?”她缓缓松开安隅的臂弯,直言问道,端的是大家闺秀的端庄。 “我们之间,何曾相亲相爱过?赵大小姐为了巩固自己在赵家的地位干过哪些不折手段的事儿需要我提醒你吗?”她反问,话语凌厉。 “你母亲不也是同样的吗?”胡穗为了巩固自己在赵家的地位干的事情还少?而安隅有一个那样的母亲,此时却还大义炳然的来讽刺挖苦自己? 莫不是贻笑大方? “所以、我连我的亲生母亲都厌恶,你还指望我能对你好言相待?赵小姐,你是天皇老子还是人民币?” “不要一边当心机婊一边给自己竖牌坊,旁人吃你那套,我可不吃,就你这等破败的身子,还想与我斗?”她冷笑。 继而踩着高跟鞋向前一步,逼近赵书颜,话语阴狠;“半小时前,我在区警察局门口开了人的脑袋,此时正好意犹未尽,你若想尝尝,我大可成全你,旁人被开了脑袋顶多是进医院缝几针,你呢?怕是得直接见阎王了吧?” 她不喜赵书颜,自幼便不喜。 以至于,这么多年,二人私底下见面时总少不了争锋相对。 见到这个如公主一样的女子,便会直接隐射出她那小丑般的童年,任是谁,都不想忆起那残酷的岁月。 而赵书颜,痛恨安隅,痛恨胡穗。 没有胡穗与安隅,她在赵家永远都是掌上明珠,可有了胡穗与安隅,她所有东西都要与人分享,即便心里万般痛恨,表面上却还要和和气气的上演一家人的戏码。 何其恶心? “安隅,你竖起浑身尖刺无非是想保护你那破败不堪的身世,你一介平民,肖想与权利搏斗?” 有些人自幼生在权力中心,身上那股子自豪感似是与生俱来的,而赵书颜,便是这种人。 她瞧不起安隅,从一开始便瞧不起这个小地方来上不了台面的拖油瓶。 安隅闻言,冷笑一声,嘴角笑意蔓延至眼角;“与权力搏斗算什么?若上天对我不公,我便与它斗到底。” 第五十二章她不要命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好人,相反,好人二字与她压根儿就站不上边。 所以,当面对赵书颜那张刻意示好的嘴脸时,她首先想到的便是撕碎。 赵书颜与赵家所有人一样,骨子里的阴暗是从出生便开始带着的,这些年,她暗地里没少在赵家长辈面前演苦情戏。 不动声色将她母女二人至于人尽可夫之地。 权利? 不过是他们碾碎旁人的武器罢了。 “我从未给想过与你成为敌人。” “可你所言所行皆是将我往敌人位置上推,冠冕堂皇的话语回去哄哄老头儿老太太便好,在我这里,不管用,”言罢,她伸手抚开赵书颜的爪子,跨大步往洗手间方向而去。 面上的冷汗,挂的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霜。 而赵书颜,站在冗长的走廊里,望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 有些人、自出现开始,便注定不能与你和谐相处。 而她与安隅便是典型的案例。 年少时的争夺,乃至成年后都会成为对方心灵上的一道疤痕,每见一次,便会想起一次。 赵书颜回到座位,伸手抚着裙摆坐下去,徐子矜见她回来,话语柔柔道;“刚看见安隅也往你那个方向去了,碰见了?” “恩、”赵书颜面色平平拿起汤勺往嘴里送了口清粥。 “刚刚得知,她上午在警局门口将人给打进医院了,到底还是后来的,”前半句是陈述,后半句是淡淡柔柔的鄙夷。 赵书颜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恍然想起安隅年少时干过那些心狠手辣之事,漫不经心道了句;“她心狠手辣,狠毒起来不要命,你别惹她。” 这句平淡的述说,在许久之后一语成箴。 多年后,当徐子矜直面狠辣的安隅时,才知晓赵书颜这句话到底有多重要。 一旁,华芙闻言,笑了笑,那模样颇为不屑,望着赵书颜道;“一个继女罢了,能斗得过权势?” 华芙乃华副市之女,此时,正是首都大学研二学生,自幼与赵书颜在一个圈子里长大,二人感情笃厚,时常一起出入豪门宴会与各大场所,对赵家的事情自是知晓些许。 赵书颜睨了眼华芙,话语不咸不淡;“她孑然一身,能不要命,你能吗?” 那年,十六岁,赵家宴会,豪门子弟云集,宴会厅里筹光交错,推杯交盏。 那些高门二代,有些年轻有为,有些、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不可否认,安隅的长相属上层,英气中带着些许骨感,来去无形间给人风情万种之感。 那夜、前厅热闹非凡,后厅上演一场豪门浪子追逐豪门继女的戏码。 而安隅,便是其中主角之一。 前厅众人知晓赶去时,撞见的,是豪门浪子抱着她的戏码,众人一阵惊呼。 豪门圈子是最肮脏的存在,那些人,将这些过错无形中归结道这个不受宠的豪门继女身上,话语之间无非是她长了一张狐媚脸。 勾的少年迷了心智。 有人前去拉架,而安隅,得以空隙之后当着众人的面伸手抄起花园里一把用来铲土的铁锹直逼人家脸面。 那一刻,她犹如被激怒的猛虎,愤怒的目光盯着那个将将成年的男孩,恨不得能将他碎尸万段。 那夜、她孤军奋战维护自己的清白,腥红着眼挥舞着铁锹将所有人赶至一旁,而后,在众人的惊恐中狠狠的一脚踩在人家后半代上。 猩红着目光犹如地狱阎王望着人咬牙切齿道;“想睡我?我不要命,你也不要?” 男孩惨痛的叫喊声伴随着她猩红愤怒的目光,让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那年,她十六岁,像是一朵开在黄泉路上专向人索命的彼岸花。 美丽,而又狠毒。 华芙目光落在赵书颜身上,见她没有半分玩笑之意,讪讪结束了这个话题。 这日下午,徐绍寒送安隅回事务所返回公司时,接到周让电话,那方大抵是告知了事情经过与身后之人。 男人一边开车,一边静静听着,面色平平,看不出情绪好坏。 良久之后,言简意赅道了句;“安排。” 而跟随其许久的周让知晓,这人,越是平静便证明事态越严重。 此时,周让尚且不敢确定安隅在徐绍寒心中是何等份量,有些话有些事做起来便不敢太过随意,直至这日晚间,当他见到素来温文尔雅的徐先生展开了那些狠毒手段时,他才知晓,原来,那个叫安隅的女子,在他心目中,已然是万般重要的存在。 徐氏集团顶层天台,男人优雅冷漠坐在一旁椅子上,低睨着匍匐在自己跟前的男人,未曾出声便已足够令人心惊胆战。 夜风呼啸而过,带着些许怒号。 十分钟前,这个男人在底下会议室同外商签订了一个价值数亿的合同。 十分钟后,这个男人坐在天台盯着白日里欺负自家爱人的罪魁祸首。 他是商人,也是一个保护自家妻子的丈夫。 行至徐绍寒如此段位,许多事情是不屑做的,可他既做了,便足矣证明这件事情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良久,男人伸手拧开一旁保温杯喝了口温水,冷哂道;“倒是挺有本事,能跟局里的人搭上线。” 这话、带着九分轻蔑,一分冷怒。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保证没有下一次,”那人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开口,肥胖的身子抖如糠塞筛。 男人冷锐的实现落在男人身上,眸底目光阴寒,如同这漆黑的夜间被乌云浓罩。 今日,本是行程紧凑,出了安隅此档事情,所有工作往后推迟,结束,已是临近十点光景,而徐绍寒,素来是对时间把控严苛之人,不喜浪费。 夜风下,男人抬手看了眼手表,当分针落在半点位置上,男人剑眉微不可察的拧了拧。 此时,他身上外套褪尽,只留一件单薄的白衬衫。 严谨中又带了些许放浪不羁。 男人伸手将手中保温杯放在一旁木质桌面上,望向谢呈,话语淡淡中带着些许狠厉;“看着点,过两日要出庭,莫要让人落太太话柄。” 此话,深意满满。 “莫客气,收拾完给人送过去。” 男人言语落下,转身离开这夜风呼啸的天台,数秒后,身后一阵凄惨哀嚎声陆陆续续传来。 第五十三章难得温情 徐绍寒这人,对待工作,素来严谨有原则,在圆桌上素向来是一等一的谈判好手。 对待敌人,心狠手辣不留情面,任何人肖想在他手中占得半分便宜。 他是个赤裸裸的资本家。 夜间、磨山庄园因着前两日的雨、较为凉爽,男人亲自驱车返回庄园,守夜佣人听闻声响寻了出来,男人伸手将手中东西递过去,目光扫了眼客厅,未曾见人,话语淡柔道;“太太呢?” “太太夜间回来有些不大舒服,先睡下了,”佣人答。 “不舒服?”徐先生闻言,话语扬了半分,面上担忧尽显无疑。 “哪里不舒服?”男人在紧接着追问。 庄园对于佣人较为严苛,分等级而来,能贴身的除去徐黛之外,也就那么一两人,而他们这些守夜佣人自是不会知晓为何。 估摸知晓问了也是白问。 男人步伐急切,跨大步往二楼卧室而去,正欲推门,见徐黛拿着热水袋从里出来。 “怎么回事?”他问,话语低沉带着些许薄怒。 似是在苛责她们没将人照顾好。 “例假来了,腹痛的厉害,”这话,徐黛着实不好意思说出口,但自家先生那要吃人的表情也不是装的,只得实话实说。 女子若是身体寒凉,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这方面的毛病,偏生无法根治,每每只能忍着,安隅自幼无人疼爱,成年后忙于工作,身体毛病更是一大推,厉害之时,伴随腹泻呕吐亦是常有之事。 这夜间,徐先生归来,见自家爱人面色寡白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瑟瑟发抖,心都软乎了半边。 坐在床沿,宽厚的掌心在外搓了搓,才敢伸进被窝,似是怕凉着她。 安隅掀开眼皮,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剑拔弩张? 望了眼徐绍寒,复又阖上了。 “要不要喝点红糖水?”他微俯身,话语轻柔的如同低声呢喃。 她摇了摇头,有气无力。 男人伸手将她额边汗湿了的头发往两边拨了拨,伸手揉着她冰凉的肚子。 徐家对于子女教育过分严苛,而徐绍寒,虽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并未因受宠而被娇惯的一无是处,成家前,他独住在外公寓,除去每日佣人过去打扫卫生,其余一应事物皆自己亲自动手,生活技能,或许在安隅之上。 他身旁虽有莺莺燕燕环绕,但自此,除去安隅之外,从未如此体贴亲力亲为的伺候过谁。 更甚过分的时,他昨夜搂着安隅躺在医院病床上一边安抚着自家爱人一手拿着手机查关于低血糖患者该注意事项。 而今日、更甚,他的电话,直直拨到了中心医院院长手上,临近十一点的光景同一个大男人聊着如何缓解痛经症状。 院长给他科普妇科疾病引起的原由。 接到其电话时,可谓是万分惊恐。 这夜间,安隅因痛经半梦半醒辗转反侧间,见男人一身衬衫在身,半躺在她身后,闭目养神间宽厚的大掌在其腹部来来回回。 心头一软,眼眶稍有湿润,缓缓侧眸,无声的泪隐入枕头间。 行至二十三载,她初次体会到了被呵护的感觉。 十三岁那年,她懵懂中迎接了自己初次例假,好奇中更多的是一份惊恐,她同胡穗言语,胡穗仅是面无表情扔给她一包卫生巾,她拿着卫生巾站在卫生间,看着自己鲜血横流,恍惚以为自己要死了,于是乎,躲在卫生间哽咽不止,那种绝望,不被疼惜、无人爱的感觉她至今都记得万分清楚。 在忆起,依旧如同千万只蚂蚁啃食自己破败不堪的心灵。 时时刻刻提醒她,她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十年来,她每次例假疼的死去活来时,她的母亲素来如同无事人似的,更甚的是偶尔还会嘲讽她矫情。 她忍受这份痛意足足十年,十年后,这个无爱结合的丈夫如同寒冬里的一束火光照亮了她阴暗的人生。 她怎能不心颤? 怎能无所感觉? 但她不敢,不敢去触碰情情爱爱,这东西啊!太伤人。 她的父亲,因为情爱,被无情的女人抛弃。 她身旁大多数当事人,因为情爱,最终都走向穷途末路。 泪水划过面庞,仅是数秒之间,她狠心伸手拉开徐绍寒落在自己腹部宽厚的大掌。 霎时、离去、疼痛感更甚半分。 “怎么了?”闭目养神的男人被其无情的动作给惊醒,猛然间翻身望向她。 安隅静默无言。 徐绍寒以为她只是痛的厉害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似是宽慰,而后大手在度落在她腹部,轻缓揉着。 他归家,已是疲惫。 此时,却连澡都没洗,躺在她身旁揉着她寒凉的腹部,来来回回之间带给她温暖。 安隅心头微颤。 “回头带你去医院瞧瞧,总这么痛也不是办法,”他话语低低,似是轻哄。 “揉着可否好受些?” 她未应,他在问了句。 安隅嗯了声。 男人在后方,吻了吻她的长发,轻哄道;“睡吧!累一天了。” 她很自私,明知自己心够狠,却自私的想要贪恋这份温暖。 这份成年后属于自己的第一份温暖。 这夜,夫妻二人难得温情。 次日清晨醒来,徐绍寒躺在身后,彻夜右躺,让她臂弯肩膀都麻木了,微翻身,惊醒了身后人。 “还痛不痛?”清晨微醒,男人嗓音低沉带着沙哑,望着她的目光温软的如同冬日清晨的暖阳。 “好些了,”她答,微微垂下目光落在男人皱褶的衬衫上。 徐先生闻言,一伸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后腰,话语慵懒;“还早,在睡会儿。” 知晓他昨夜亦是半梦半醒,安隅断然不会在此时过河拆桥。 躺在男人怀里,听闻他沉稳的呼吸,睁着大眼眸子静静躺着,乖巧的不得了。 半小时后,徐先生在度醒来,眸间清明了些许,伸手摸了摸安隅长发,坚硬的下巴蹭了蹭她发顶,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话语稳稳;“今日不去公司了,约了医生,陪你去看看。” “不用,”她答。 “总这么疼也不是回事,昨夜问过医生了,大抵是身体寒凉引起了,好好调理还是可行的,小姑娘家家的年轻的时候不爱惜身体,到老了一身毛病可有你受的。” 他这话,跟上了年岁的老头子说的似的。 说着,半撑着身子起身,起床时,安隅瞅见他还是昨夜那身衣物,眸光低了低,不敢在去看他。 怕自己心头乱颤。 ------题外话------ 宠幸第一个打卡的小仙女,哼哼 第五十四章倾尽所有温柔 徐先生去起居室,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叮嘱她一会儿喝掉。 而自己,转身进了浴室。 徐绍寒算不得有洁癖,但也绝对是个爱干净之人,婚前,除去应酬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之时,从未有和衣睡觉的时候。 而婚后,是第二次。 初次,是被气的。 二次、是因徐太太需要人照顾。 若说清晨那番话语足以让她心软,那么徐绍寒送进来的这杯水无疑是撞进了安隅心灵深处。 从未被爱过的人更能体会到温柔情意,而从未被爱过的人更加不敢去触碰爱情。 安隅,两种的结合体。 可怜而又可叹。 自幼,父母的婚姻给了她极大的伤害,一个自幼缺失父爱母爱之人,叫她如何敢在去触碰那令人伤痛的东西? 生养她之人都能半路将她抛弃,何况还是一个初初结婚的丈夫? 她不敢,所以一边感受来自徐绍寒的温暖,一边想着将他往外推,将这种苗头狠狠扼杀在摇篮里。 从根源上杜绝让自己痛心的源头。 胆小鬼遇见幸福是会将它拒之门外的。 而安隅有千万种理由告知自己不往那条荆棘路上去。 片刻后,徐先生一身清爽从浴室出来,安隅正坐在床上望着窗帘底下那抹跳动的阳光发呆。 原本清明的眸子毫无聚焦点,男人擦头发的手一顿,静站数秒,见其尚未回神,迈步过去坐在床沿,轻声软语道;“想什么?” 她思绪收回,猛然撞进男人温软的眸间,怕自己溺亡,转瞬间匆忙将收回视线。 “没什么。” 徐先生未曾追问,伸手端起床头柜上那杯冷的差不多的热水,话语柔柔;“水喝了。” 安隅端起,送至唇边,才知晓,甜的。 稍有诧异,望向徐绍寒,男人轻声解释;“低血糖要适当摄取糖分。” 搁下手中被子,从床上下来,坐在床沿的人微俯身将地上散乱的拖鞋摆好。 示意她穿上。 徐绍寒此人,生于金贵,却愿意屈尊降贵为自家爱人奉上拖鞋。 曾几何时,那个因琐碎事务会苛责佣人的男人已消失不见,只因,他娶了个大咧咧的太太。 一方霸主,也有温柔的一面。 多年后,多国磋商会议,徐先生冷厉狠毒的手法将一众外国友人吓得面色寡白,遂有人偷偷拉住周让问道;“你家老板为何如此狠厉?” 周让说;“因为他将温柔全都给了自家太太。” 这日、因例假作祟的徐太太整个人都是软趴趴的,一身米色家居服在身,让她身上英气减了半分,多了些许温软。 餐桌上,徐太太低头拿着汤勺喝着碗里小米粥,用餐没有半分劲头。 徐先生目光频频落在自家爱人身上,见其如此,眉头紧锁。 须臾,伸手搁下手中瓷碗,迈步过去端起安隅跟前清粥,舀了半勺递至其唇边,话语温软;“早餐还是要吃,不然回头毛病犯了,会难受。” 安隅显然是吓住了,半晌没动作。 男人话语温温,轻哄道;“张嘴。” 餐室内,一众佣人不免惊愕,徐先生如此模样,着实是罕见、不、应当说是从未见过。 这日清晨,徐太太被徐先生强行喂下一碗粥,临了,还不忘抽出纸巾擦掉她唇边水渍。 搁下手中碗筷,拿起一侧准备好的毛巾给安隅擦了擦手,随后将人从椅子上扶起来,话语淡淡柔柔;“让徐黛烧个暖水袋给你暖暖,去沙发上等等,我就来。” 素来清明的徐太太此时如同提线木偶,呆愣的任由徐先生摆弄。 着实是怪异的很。 这日清晨,徐先生拢共就干了两件事,一是喂自家爱人吃早餐,二是自己吃早餐,前者,近乎花了半小时,后者,统共不过三五分钟。 徐绍寒的举动无疑是让磨山佣人万分惊恐,更甚是惊奇这素来不和的二人何时关系变的如此融洽。 这日上午,即便安隅不愿,徐绍寒依旧是强行将人带到医院,徐黛与叶城跟随。 生活总是给你开各种各样的玩笑,你以为这世间所有人都会像自己亲生母亲那样冷酷无情,实则不然,冷酷无情的只是她而已。 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她看着徐绍寒谦卑有礼的站在医生跟前追问一些细节,看着他同医生交流,更甚是这个至高无上的商业霸主在医生面前一口一个我爱人,说的旁边医生护士频频红脸。 最终,医生在询问食疗还是药疗时,男人颇为尊重的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安隅见此,及其别扭的道了句;“食疗。” 闻言,徐先生似是发现了她的小秘密,笑了笑,对医生道:“听我爱人的。” 十年,一百二十次,她忍痛忍了一百一十九次,才被呵护如此一次。 冲击何其明显。 这日下午,周让以及秘书办成员带着文件前往磨山,彼时,安隅正窝在沙发上跟那只白狗大眼瞪小眼,徐绍寒在厨房煮姜汤。 至于佣人厨师,皆被他以亲力亲为四字赶去休息了。 周让来时,与坐在客厅的安隅点头招呼,徐黛引着他在沙发坐下,且倒了杯水。 此时,得以空闲,周让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这位老板娘,昨日之前,英气,专业素质过硬,与月老作对,是她的代名词。 而今日、在加一项,心狠手辣,凶狠强势。 警局里那咄咄逼人的徐太太着实是太过耀眼。 可此时,就是这么一位心狠手辣的女子屈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怀里抱枕,同一只白狗大眼瞪小眼。 此情此景,颇为诙谐。 且女子脸面上还端着毫不掩饰“老娘想捏死你”的神情。 他看了半晌,自家老板娘眼神半晌都未曾从白狗身上挪开,似是跟它杠上了。 而白狗,亦是如此。 片刻,徐绍寒端着姜汤从厨房出来,许是瓷碗微烫,底下垫了一方毛巾。 徐先生端着瓷碗立于身旁数分钟,看着他的新婚太太跟一只白狗较劲儿,想说何,但又不好言语,不免万分头疼,默了半晌开口道;“悠悠、玩儿去。” 人不能说、还不能说狗了? 白狗若是知晓徐先生如此心里,怕是得跳起来咬他。 周让见徐绍寒来,起身从沙发上坐起来,男人轻扬下巴,“不碍事,你坐。” 随后,将手中姜汤搁在茶几上,单手撑着沙发背望着安隅轻声叮嘱道;“有些烫,晚些喝,端起来的时候先摸摸碗沿。” 多年后,周让与徐黛闲聊时聊起此事,感叹夫妻二人关系何其好。 却只听徐黛幽幽道了句;“在那之前,二人还是刀刃相见的敌人。” 徐绍寒今日的呵护与言语,无疑是让周让觉得这人爱了安隅好些年,可许久之后才知晓,她们的改变,仅在一夜之间。 有些东西,顷刻间能崩塌。 有些东西,顷刻间能死灰复燃。 ------题外话------ 其实,文章写到这里,不言一直没有将徐先生段位写的太高。 我设定的徐先生啊!是那高山雪莲,虽遥不可及,但、、、、可治百病。 拯救这个徘徊在绝望边缘的女子。 第五十五章若我愿意做你的绿光呢? 你迎着风雨孤独前行,却不曾见,那些站在身后之人。 磨山客厅内,安隅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俯身盯着电脑屏幕中宋棠传过来的文件,视线落在那伤痕交错的图片上,眉头紧锁,有些难以置信。 洁白的手背抵在唇瓣之间,似是在掩盖自己内心的惊颤。 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被自家丈夫家暴到如此惨绝人寰之地,何其恐怖? 原以为脸面上的伤痕已足够令人震惊,却不想,跟身上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多处骨折戳伤,更甚是有内伤的风险。 徐黛端着温水过来,便见自家太太拧眉盯着电脑屏幕出神。 弯身放下手中杯子,扫了眼电脑屏幕,动作稍有迟钝。 此时,徐绍寒似是忙完,从二楼书房下来,见安隅眉头紧锁盯着电脑,徐黛站在一旁满面震惊,迈步过去,挨着安隅坐下,望向屏幕,数秒后问道:“刑事案件?” 安隅闻言,望了眼徐先生,而后似是觉得二人挨得太近,动作轻轻往旁边挪了挪。 这一举动,无疑是让徐先生满面不悦。 本是温和的面容此时盯着自家爱人,稍有些阴寒。 “家事案件,”她说。 见徐绍寒目光未曾挪开半分,伸手将膝盖上裙摆往下拉了拉,想掩饰自己尴尬的内心,接着道;“少年夫妻,携手度过困难时期,成年发家,男人嫌弃槽糠之妻带不出手,在外小三小四莺莺燕燕一大推,妻子提离婚,男人家暴妻子。” 言罢,她伸手指了指电脑屏幕,在道;“多处骨折软组织挫伤,还伴有内伤风险。” 徐先生目光跟随她纤长的指尖落在电脑屏幕上,静静看看了数秒,觉得稍有些同病相怜,都是被家暴者。 他正琢磨着,只听身旁一道清冷声线悠悠传来;“因爱结合,数十年的陪伴到头来都抵不过外头繁华柳绿的诱惑,婚姻这东西,本质上是及其阴暗的。” 语落,徐先生视线落在自家爱人身上,静默无言望了她半晌。 片刻,嘴角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知晓她在借用眼前案例敲打自己。 因爱结合数十年都即将分道扬镳。 她们此时,谈不上爱,也没有数十年。 重点在最后一句,婚姻这东西,本质上是及其阴暗的,她用旁人的案例告知自家丈夫婚姻不是个好东西。 徐先生坐在身旁,冷淡的视线落在自己爱人身上,静静望着她,而后,手肘缓缓落在膝盖上,双手胶合,缓缓磨搓着。 他妄以为这两日的和平相处已然是个好的开头,可徐太太,太聪明了,聪明到利用旁人的婚姻给他泼了盆冷水。 男人微弯着身子,冷若冰霜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双手交叉,话语淡淡;“这世间,有人出生便夭折,有人三五岁离开人世,亦有人二十出头撒手人寰,那么、按照你如此想法,所有父母在子女出生前是否都应该将他们扼杀在摇篮里?杜绝往后种种因果?” 说完,男人侧首斜望她。 婚后第一次,安隅被徐绍寒怼的哑口无言。 平淡温和的话语字字句句都带着锋芒,恍惚间,安隅知晓,徐先生并非不善言辞,只是稍有忍让。 他静默视线落在安隅身上,看似平淡,实则带着强烈的逼迫。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的逼仄一闪而过,徐黛候在一旁,明显觉得二人气氛颇为紧张。 许是口干舌燥,男人伸手端起徐黛刚刚送给她的温水,喝了一大口,压着心底翻腾的火花,将微微弯曲的后背靠向沙发,冷冷淡淡望着她、徐徐道;“大千世界中,千万种人有千万种生活,别人只是别人,倘若你把别人当做镜子反射,那你终其一生都不会明白生活二字的含义。” 也永远体会不到快乐,得不到满足。 安隅此时像是站在迷雾森林中一只迷了路的小鹿,而徐绍寒,或许会成为那个引领她走出困境的人。 屋外,艳阳即将下山。 屋内,气氛僵持不下。 徐绍寒伸手将杯中剩下半杯水喝干,而后伸手,摸了摸自家爱人脑袋,温温笑道;“要学会自我救赎。” 自我救赎?为何救赎? 那些能在阴暗沼泽里凭借毅力爬起来的人都是对人生有所希望,而她呢? 从一开始,她就孤苦无依,一个连前路都看不清的人,何来希望可言? “人要有所希望才能自我救赎,我呢?”她目光灼灼望向徐绍寒,话语微杨,似逼问,似询问。 “若我愿意做你的绿光呢?”男人问,一本正经的目光落在自家爱人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深沉的目光如同深海里透进来的一抹阳光。 锁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夫妻二人,一问一答,皆有所图。 安隅闻言,张了张嘴,还未言语出口,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大作。 引去了男人视线,当徐先生看见上面跳动的名字时,神色冷了半分。 安隅与唐思和相熟是在年幼时的一场宴会上,亦或是更久,赵家所住的大院里,来往皆是权势家族,而唐思和,是权势家族中的佼佼者。 他年轻有为,为人谦卑有礼,善良有爱,是大多数少女中那高不可攀的梦中情人。 而她与唐思和的相熟,因一张奖状而引起。 彼时,首都一中有两大杰出人物,一人是高中二年级的唐思和,一人是初中二年级的安隅。 这二人,稳居高中部与初中部第一,经年不下,常年不给他人活路。 某日,期中考试后的一次全校典礼上,校长操着一口首都普通话将二人从里到外狠狠表扬了一番,临了,奖状奖品拿到手软。 却不想,,阴差阳错,这两个第一的奖状给错了。 安隅自幼身处在那样阴暗的环境中,即便是成绩在好,与赵家人而言,她依旧是个继女,成绩好并不足以改变什么,以至于多年来,她惯性将那些东西贡献给校外垃圾桶。 却不想,次日,高中部第一唐思和找上门来要奖状。 少男少女穿着校服站在学校门门口四目相对,一人讨要,一人没有,颇为尴尬。 唐思和早前便已注意到眼前这清冷孤傲的女子,今日,无非是找了个妥妥的借口将人拦住了。 却不想,这女子,仅是淡淡扔给他一句;“扔垃圾桶了,你去找吧!” 此后,二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她原以为,她与唐思和的故事应该终结在此。 可经年后才发现,那只是开始。 第五十六章闲聊之余 生活会给你开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你怀疑它的真实性时但又不得不相信它是真的。 比如安隅和唐思和。 十六岁,赵家宴会风波过后她被驱赶出国,孤身一人离开,生母胡穗未曾相送。 她本就习惯独来独往,无好友来,实属正常。 只是不想、唐思和来了。 那日,首都风雨交加,狂风暴雨夹着雷电席卷这座四方城,她满身孤寂站在诺大的机场中间,忍住周身寒凉,盯着屏幕看航班信息。 手中,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在简单的行李箱。 片刻,微转身。 他迎着风雨而来,身上风衣被打湿,门外呼啸狂风吹进来,带动了他短顺的发丝。 那日,二人遥遥相望,未曾言语。 他与她眼中,看不见机场来来往往的乘客,看见的,只有彼此眼中的自己。 万籁俱寂,你我皆是彼此。 徐绍寒坐在一旁盯着安隅接电话,她伸手接起,拿着手机迈步去了屋檐下,而身后,炽热的目光近乎能灼伤她单薄瘦弱的后背。 那侧,唐思和出差归来才得知此事,此时,行李未曾放下便急忙忙一通电话拨了过来。 “林女士那个案子不必为难自己,”唐思和开口,话语温淡,如他本人一般。 “不为难,”她说,低眸看了眼鞋肩,而后再道;“从业多年,这等小事若是解决不了,也不配在安和呆着了。” 二人话语间温温淡淡,没有丝毫波澜起伏,如同这些年的相处。 磨山庄园内,女子迎着傍晚温热的天站在屋檐下,安和事务所内,男子长身而立,站在办公室中间,望着桌上那盆熠熠生辉的绿萝。 二人浅聊几句,安隅转身回客厅时,徐绍寒回了书房。 而这日,他未曾得到自家妻子的答案。 夜间,磨山庄园热闹非凡,归功于徐氏集团高层,餐室内,一群商场精英坐在一起,未曾聊及工作上的烦心事,反倒是天南海北聊起了八卦,而徐先生,静静听着,偶尔插那么一两句。 成年男女在一起,难免会满嘴跑火车。 读大学时,她见识过宿舍妹子的厉害,可今日,当这群年薪百万的精英人士开起小火车时,安隅只觉是坐不住。 磨山餐室内,段子满天飞,无节操无下限的话语说的一众伺候的小姑娘纷纷红了脸。 而安隅,始终静坐一侧,不疾不徐的吃着徐绍寒往她碗里夹的菜。 许是有人注意到这位女主人太过沉默,于是乎,众人话锋一转将话题落在了这位律政精英身上;“老板娘,你当律师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葩?” 在外,她不大喜欢同人聊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但许是责任感使然,总觉对方是客人,不好太过无礼,笑道;“很多。” “那你跟我们讲讲,”众人来了兴致,在被繁重的工作摧残之后眼巴巴的瞅着这位清冷的老板娘,试图能听点什么商场之外的八卦。 而徐绍寒,并未阻拦,相反的,他也颇感兴趣。 徐先生更甚是为徐太太做好了准备,颇为体贴给她杯中蓄满了水,满眼温软,等着她满足众人好奇心。 “你们想听什么类型的?家庭伦理?社会惨案?还是八卦新闻?”她颇为好心的给大家分好类。 众人想了想;“要劲爆的,我们从没接触过的。” 劲爆的?安隅想了想,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而后视线要笑未笑的落在身旁男人身上,见其端着杯子淡笑望着自己。 默了默,直接开口道;“讲一个我觉得至今难忘的案子吧!” “应该比较八卦,还算比较劲爆。”之所以说比较八卦,是律师职业使然,她鲜少在外说这些。 “一个男的,年轻时候跟自己表妹有一腿,但道德不允许二人结婚,成年后,二人各自婚配,男的娶了表妹闺蜜,表妹嫁给了闺蜜哥哥,婚后,两家联络频繁,多年后,孩子诊断出患有白血病,要骨髓,然后去医院检查发现亲、、、、” “、、、、、、、、、、、、、、、。” 安隅一番话说完,众人沉默了。 这哪里是比较八卦?是真的很八卦。 最为沉默了应当是徐先生了,他想,他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好端端感个鬼的兴趣。 男人端在手中的杯子悠悠转了转,似是有些口干舌燥,端起喝了口水。 他老婆是家事律师,聊来聊去不就是离婚离婚离婚吗? 一群商场精英,面对对手时唇枪舌战现场撕逼也是常有之事,但尚且还是头一次见一个女人如此平淡的将一出家庭伦理剧给讲的这么生动的, 安隅望着沉默呆愣的众人,以为故事不够八卦,默了默、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来时,在道;“不够啊!那换个吧!” 呆愣的众人目光炯炯望向徐太太。 似是再说,还有? 只听她缓缓道;“某某大学的研究生,跟自家师母睡了,且还怀孕了。” 晴天一声闷雷劈下来将这群人烤的外焦里嫩。 何其劲爆啊? 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要不怎说她专跟月老作对呢?这么些奇葩的案件给别人、别人也不敢接啊! 徐先生端起手中杯子再狠狠喝了口水,他想,不能怪安隅对婚姻无好感,实在是她的工作性质太过特殊。 一群人,连带着在一旁伺候的佣人都惊呆了。 只觉自家太太深藏不露。 “老、、、、、老板娘,”周让结结巴巴开口,望着安隅道;“你每天接触这些、不恐怖吗?” 今日来的人,除去年岁渐长的高层人员之外,还有一众秘书办成员,年龄相近,也较为活泼。 “这叫恐怖啊?”安隅不以为然反问,接着道;“唐思和前段时间接了个刑事案件,男人出轨被老婆发现,老婆要离婚时他起了杀念,将老婆解肢泡了福尔马林。” 说完,她似是想起什么,“知道福尔马林是什么吗?我手机有现场图,给你们看。” 餐桌上,徐太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想给他们看福尔马林泡过的尸体。 一桌子美味大餐瞬间黯然失色,众人将求救目光落在徐先生身上。 她说着,且还付诸行动、准备去拿手机时,被身旁徐先生狠狠摁住了身子,男人话语微颤,面色冷冷开口;“先吃饭。” 徐太太望了眼徐先生,嘴角笑意悠悠,掩去心底那抹坏意,开口道;“晚上给你看看,我觉得操作起来还是挺简单的,福尔马林也不贵。” 徐先生闻言,望着自家爱人,狠狠咽了口口水。 自结婚后,他数次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性命频频受到威胁。 总觉自己一不小心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五十七章小姑娘家家的 亲情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即便对方拿着刀子捅你,你也要顾及身上流淌着她的血脉。 安隅与胡穗之间的关系,早在多年前就以破碎。 这么多年,二人若非同在一城,她想,这个势利眼的母亲绝对会当没有她这个亲生女儿的存在。 以至于,这夜间,接到胡穗电话的安隅语气可谓是万分不好。 那侧,胡穗拿着手机坐在梳妆台前,与自家亲闺女展开唇枪舌剑。 白日里,赵书颜与之相遇,夜间回到赵家,餐桌上,云淡风轻道了句;“白日见到安隅,脸色不大好,不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母亲可知?” 素来,胡穗在赵波跟前扮演的是贤妻良母的模样。 而今日,赵书颜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让她成了餐桌上众人观望的对象,更甚是一不小心,她会成为一个遭人唾弃不顾子女的母亲。 胡穗不急不慢停下手中筷子,无奈道;“问了几句,那孩子性子强,对我有些意见,自也不大愿意同我说心里话。” 说完,胡穗微低眸,眼底一抹哀伤流淌而过。 安隅自幼与自家母亲不和在赵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所以今日,倘若胡穗强行打温情牌的话,极有可能会遭人笑柄。 她聪明,聪明到及其会审时夺度。 而晚餐过后,这个及其聪明的女子一通急不可耐的电话直接拨到了亲闺女手中,言辞间,充满了目的性。 “听说你身子不大舒服?”那侧,胡穗话语还算温和。 而安隅,她本是要拿着衣物去衣帽间的,乍一见手机上调动的号码,静了数秒,而后,心中冷笑泛开,她的母亲,不是个闲来无事会关心自己的人,今日能来这通电话,谁知晓是为何? “赵太太应当不是来关心我身体的吧?” “我是你母亲,不关心你身体还能关心什么?”胡穗闻言,话语微杨半分,对于安隅,她始终不能温软对待。 二人每次对话,不是剑拔弩张便是唇枪舌剑。 “违心话在旁人跟前说说就罢了,何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你、、、、、、、、。” “没事我挂了,”不待胡穗言语,直接抢过话语。 一个装腔作势唯利是图的母亲和一个不屑巴结权势的女儿,她们之间的问题,大了去了。 欲要缓和她们之间的关系,无异于是想让水火相容。 “安隅、、、、、、、、”胡穗话语高昂了半分,而后反身回去将未曾关紧的房门带上,再度迈步回屋子中间,捂着听筒压低嗓音开口道;“我熬了十几年,熬到老爷子死了才坐稳主母位置,不求你与我能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但你别输给一个将死之人。” 说着,胡穗在度看了眼房门方向,而后在道;“先前你在赵家,受人庇佑,凡事低人一等,但现如今你身后是徐家,若输给赵书颜,你有何颜面?” 胡穗此人,让人又爱又恨。 狠她只生不教,爱她能站的住位置。 这通电话,安隅以为必然又是为那些鸡毛蒜皮之事而来的。 不曾想,胡穗说出了这些年唯一一句让她听的颇为顺耳的话。 将死之人?除去赵书颜还有谁?赵家长女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若是生在穷苦人家,早就撒手人寰了。 而这些年,胡穗嫁给赵波之后,没少因她的事左右奔波,扮演一个好“继母”的角色。 她有手段,但往往能忍下性子做大事之人,也是最狠的。 胡穗便是这种人。 瞧瞧,她今日说的是什么话? 在赵家跟前,她扮演贤妻良母。 身后,她教唆女儿与赵家嫡女做斗争。 真真是个好“继母。” 安隅默了片刻,冷漠道;“你熬死了赵家老爷子,可赵家老太太还在。” 胡穗视线落在门口,似是堤防有人随时进来,听闻安隅的话语,不屑冷笑;“半只脚进去的人,我会畏惧她?” “赵太太,棺材装的是死人,不是老人,你小心死在人前头。” 这母女二人都是冷酷无情的主儿,胡穗也好,安隅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胡穗闻言,面上不屑轻笑是那般明显,视线落在卧室那张诺大的双人床上,无情开口;“聪明的女人知道借力打人,你既坐上了徐家少夫人的位置,便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安隅一愣,欲要反驳,那侧听闻开门声,一秒之间,胡穗话锋一转,带着些许无可奈何;“换季之间,难免容易甚至不舒爽,我也不烦你,照顾好自己。” 言罢,剩下的只是忙音。 卧室内,赵波才进来,见她拿着手机,问了句;“安隅?” “恩、”胡穗无力应道,这是每次她与安隅通过电话后的常态。 对于这对母女,许多话,赵波不知从何说起,迈步过去,伸手将人揽进怀里,轻轻安抚着。 他始终认为,胡穗对赵家付出了太多,在继女和亲生女儿间她选择了继女,乃至于安隅这个亲生女儿在年幼时,并未拥有多少母爱。 赵书颜被照顾的有多好,安隅便有多不好。 胡穗牺牲安隅获取赵波的愧疚与同情,不失为一种好手段。 这厢,安隅拿着手机,冷笑片刻,随后,刷的一声,将手机扔在床上,而后弹跳到地上。 哐当一声响。 此景,恰好被端着水杯推门进来的徐先生撞见。 她扔完手机,满面不耐转身,撞见的是自家先生深邃的目光。 三五秒过后,徐先生推门而入,迈步过来将手中水杯递给自家爱人,温温笑道;“菊花消火。” 许是自己如此一面被徐绍寒撞见,安隅面色微红,伸手接过水杯,为掩饰尴尬微微侧身喝了一口。 苦涩清幽的菊花味道从唇边蔓延开来。 这杯茶,是徐黛泡给徐绍寒的,却最终入了安隅的口腔。 徐先生笑意悠悠迈步至床沿,弯身捡起手机,且还点开看了看是否摔坏。 一边动作一边话语温软道;“小姑娘家家的,生气就扔东西,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不言,但面色不大好。 徐绍寒望了眼人,伸手摸了摸她长发,温温和和笑道;“手机要是会说话,肯定会说你虐待它。” 安隅闻言,跟看白痴似的睨了眼徐先生,伸手将手中杯子往他手中一塞,转身气呼呼进了浴室。 颇有一副、不跟脑子有洞的人一般见识。 而身后,是万般宠溺的目光。 ------题外话------ 重要通知:本文八月二号上架,上架首更三万。 熟识不言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很懒的人,不喜欢分章,一般都是八千、一万一章,收费按字数来,不存在作者坑钱或者如何。 写文写到这里,还是要说一句,这是一本细水长流文,作者有自己的习惯跟手法,感谢一路支持的不言的人。 写文不易,喜欢,就请支持正品。 第五十八章窝里横 翌日,周五,徐绍寒晨间出门告知安隅晚间回总统府用餐。 白日里,安隅一整日都因此事心神不宁,神思恍惚。 更甚是工作间频频走神,惹得组里一众成员纷纷面面相窥。 期间,宋棠借着休息的空荡让众人出了会议室,微俯身望着安隅道;“今日不再状态。” 她揉了揉鬓角,望着空荡荡只剩他们二人的会议室,“散了?” “组里好几个都是今年新招录进来的实习生,人家一进来就点名道姓要跟着你,你把自己精英形象毁了就算了,可别吓着那群刚出校门的孩子,”说着,宋棠拿起她的杯子往一旁去给她倒了杯水。 咕噜咕噜的水声在洁白的会议室响起,伴随着宋棠的声响;“你是人家迈入成功的导师,可别做了坏榜样。” 安隅叹息了声,靠在椅子上缓缓揉着额头,瘦弱的后背贴着椅背,无奈的话语随地响起;“劝人学法,千刀万剐,我这是在拯救他们。” 宋棠倒着水的手一顿,水杯满了,溢了出来,回眸睨了眼安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在这旁好心好意劝着她,她在跟你整这个。 保温杯重重搁在安隅跟前,没好气道;“一会儿你还得继续千刀万剐。” 傍晚时分,正欲下班的人接到徐先生电话,告知正在公司门口。 安隅微愣,收拾东西出去。 迈步出公司,赫然发现路边停着三辆铮亮的黑色迈巴赫。 徐绍寒此人,在权利之家生存,安全意识极高,平日里,他虽为人低调,但防范意识从未缺少。 一街之隔,三辆黑色迈巴赫集体打着双闪,引得路过之人频频侧目。 许是见她出来,叶城推门下车,立于车边,拉开车门等她过去。 车内,男人膝盖上放着笔记本,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着,见她坐进来,目光依旧盯着电脑,宽厚的大掌却落在她发丝上,温软抚摸两下,未曾过多停留。 动作熟稔的好似家常便饭。 前座副驾驶,周让侧身同她打招呼,而后继续将明日徐先生的行程一一告知,徐绍寒一边听着一边敲打键盘,听闻不解之处,问一句。 安隅听着周让汇报的行程,从每日上班第一时间起,开会,与合作商谈判,视察,饭局,满满当当,无何空暇时间。 就如此,车子一路驱至总统府院落内。 周让离去前,叶城同其余警卫将后备箱东西一一拿出来,安隅盯着地上花红柳绿的礼盒时,不免诧异,侧眸望向徐绍寒,只见男人牵着她走向阴凉处,松开她的指尖,伸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微眯眼拢手点烟之际话语淡淡;“爷爷奶奶今日也回来了。” 初见,她一无所知,徐绍寒思虑周全。 烟雾缭绕之际,正欲多言,只听门廊处有一轻快声响响起;“回了不进屋,外面太阳好晒?” 徐洛微一身白色长裙立于廊檐之下,长身而立显得整个人仙气十足,望着这对新婚夫妻,眉眼间都是弯弯笑意,极为友善。 男人见此,望了眼安隅,哂笑了声;“去吧!我抽根烟,提提神。” 总统地界,包括今日,安隅统共来过三次。 且不说今日老爷子老太太在。 此时让她独自前行,自是不愿的。 徐绍寒话语说出去半分钟,人都未动,且还往他身旁挪了挪。 眨巴着清明的眸子跟只要被抛弃的小奶狗似的瞅着他。 瞅的徐先生心都软乎了半截。 恨不得抬起手能狠狠蹂躏她一番。 树荫下,微风过,男人神色温腻,婆娑的树影将他整个人衬的更加矜贵。 过堂风将他指尖香烟吹的忽明忽暗,须臾,徐先生轻笑了声,伸手将手中香烟夹在指尖,望着她淡淡柔柔万般宠溺道了句;“窝里横。” 在家大闹天空,在外见人都怂。 那侧,徐洛微隔得远,自是听不到这小夫妻二人说什么,只道是见自家弟弟瞪了眼人家,夹着烟,牵着她的手往主宅而来。 阳光下,不忘松开手挡住她眼前微光。 行至主宅楼前,伸手将手中半截香烟按在了垃圾桶里。 徐洛微迈步过来将安隅的臂弯揽过去,姑媳二人手挽手进了客厅,徐绍寒不远不近跟在身后,望着自家爱人僵硬的背脊,淡然笑了笑,伸手脱了手上昂贵的西装外套。 他今日许是有何重要会议,平日下班归家的人是不见领带的,今日却完完好好的系在脖子上。 男人脱了西装扯了领带交到佣人手中,伸手将僵硬的徐太太从徐洛微手中“解救”出来。 拦着人去沙发坐下,唤来佣人泡茶,且还万般小心叮嘱水温与茶品。 一屋子人,望着这二人眼里冒着长辈特有的带着慈爱的打量。 徐绍寒自是不会如何,反倒是安隅面皮薄,在加上次开了人徐绍寒脑袋,此时被一群人如此深意的望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欲要往旁挪挪,徐先生大抵知晓她的想法,抬手将其腰肢惊禁锢在掌间。 阻了她的念头。 叶知秋见此,低笑着开口缓和气氛;“你这孩子,平日里看起来不言不语的,倒也是有心。” 一席话,说的安隅稍有些莫名其妙,似是不清楚她所说何事。 一秒之间,腰间一疼,侧眸望去。只见间男人单手端起佣人递过来的茶杯,试了试温度,伸手交到她手中。 那动作,漫不经心的好似刚刚下狠手捏她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应该的,反倒是不大懂这些,让绍寒多操了些心,母亲您喜欢便好。” 若说刚刚不懂,徐先生下手狠捏那一下,不懂也懂了。 这男人兴许对徐家人言语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准备的,才有了叶知秋这一出戏。 徐绍寒闻言,嘴角牵了牵,身子悠悠靠在沙发上,心想:小姑娘还不傻,知道将锅往自己身上推。 若真是应承了是自己准备的,旁人约莫是不信的。 殊不知,她这谦卑的一推,叶知秋更觉这姑娘得人心了。 新媳妇儿进门月余,未与婆婆长期相处便能知晓喜好,不是调查便是撒谎。 而安隅这这大方的一推,更显真实。 叶知秋睨了徐绍寒一眼,望着安隅话语温软:“他年长你许多,操心是应该的,可别客气。” 安隅微颔首,放在旁人眼中,大抵是有些羞涩不好意思。 老爷子老太太从后院进来,手中抱着大半捧鲜花,徐洛微见此,起身迎了上去。 而安隅,在见到这位曾经在政坛上叱咤风云的老人时,不免起了敬畏之心,直直楞在原地,没了动作。 ------题外话------ 重要通知:本文八月二号上架,上架首更三万。 熟识不言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很懒的人,不喜欢分章,一般都是八千、一万一章,收费按字数来,不存在作者坑钱或者如何。 写文写到这里,还是要说一句,这是一本细水长流文,作者有自己的习惯跟手法,感谢一路支持的不言的人。 写文不易,喜欢,就请支持正品。 徐少会吃肉、、哈啊哈哈哈哈 第六十一章撒谎精 夜风起,微风乱入。 徐绍寒与安隅二人,本质上实则都有那么些许相似,只是这二人又是难得的高手。 善于隐藏。 不易让他人诡探半分。 若非今日,安隅夜间好奇心乍起,段也不会撞见徐绍寒如此一幕。 细细思来,只觉颇为惊恐。 狡诈的狐狸一夜之间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要人命的洪水猛兽,怎么想,都觉瘆得慌。 “太太,先生虽气,但心里还是有你,不然,以先生的性子,断然不会用自己的洗脸毛巾来给您擦脚的。” 徐黛从徐家出来,对主人的秉性摸得透彻,这也是为何徐绍寒说徐黛顾人顾事皆有一套,想来能让徐绍寒首肯,自然也是有几分本事。 安隅视线落在那地毯上躺着的白毛巾上。 眸光低了低,未言语。 问道;“这宅子有多少年月了?” “约莫着有五六十年的光景了,这处宅子原先是老爷子年轻时的住所,原迹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消失的差不多了,您现在看到的,除去园林大部分都是后来重修的,但最近一次大修是在您与先生婚前。” 徐黛说着,看了眼安隅,继而在道;“先生大婚时,夫人原想让先生住在军区别苑,先生说,那处吵闹,不是上佳之所,就定在这儿了。” 徐绍寒压着满身邪火离开主宅。 楼下,守夜佣人见除了事儿,自是不敢在昏昏欲睡。 徐绍寒冷厉的步伐往院楼去时,经过两个守夜佣人身旁,,冷冷注视其数秒,不言语,但目光足以将这二人凌迟。 良久,在佣人颤微下,徐先生冷腔开口;“若在有下次,后果自负。” 佣人松一口气的同时被气狠厉的语气吓得狠狠一颤,低垂首毕恭毕敬道;“是、先生。” 院外,华慕岩等人站在灌木丛旁,见人满身怒火出来,不自觉迟疑了半秒。 “如何了?”谢呈问。 “别苑那人收拾了,扔到会所后面,给蒋公子送份大礼去。” “明白,”谢呈知晓,转身离去。 临行前欲要拉走华慕岩,后者似是有话要说,望着徐绍寒道;“她那边、、、、、、、。” 华慕岩欲言又止,但大家知晓他口中那个她到底是何人。 徐绍寒冷锐的视线到底是因这句话又寒了半分。 在此之前,政治联姻这四个字在他们这些人脑海中无非是惨痛人生的代名词罢了。 可今日,徐绍寒满面寒霜站在跟前未言语,众人已知晓,华慕岩这话,惹着了眼前这个阴孑的男人。 森冷的视线如同那北极寒霜落在华慕岩脸面上,话语夹着冰渣子;“她那边如何,不劳你操心。” 短短几个字,道出了安隅在徐绍寒心中的地位。 徐家老爷子都不能在他跟前说安隅半句不好,今儿华慕岩这话,也得亏是未说出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夜,众人离去时,华慕岩问周让;“你家先生结婚,莫非是因为爱?” 周让稳了稳情绪,想了想道;“太太是否因为爱,尚不知晓,但先生,必然是动了心的。” “何说?”华慕岩问。 周让道;“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这夜、磨山庄园恢复宁静,临近两点光景,徐绍寒去而复返,卧室里湿漉漉的地毯尚且还未换下。 男人进屋,见此情景,拧了拧眉,欲要按内线,只听某人躺在床上悠悠道;“我让她们先去休息,有何事明日在说。” 这夜,夫妻二人躺在床上,谁也未曾开口言语。 但显然,二人都无困顿之意。 安隅不言语,是不知如何言语。 徐绍寒不言语实在酝酿如何言语。 一夜无眠,皆是无言。 次日清晨第一缕微光透过窗帘跳进来,安隅起身。 难得有一次,在徐绍寒之前。 起身动静不算小,徐绍寒不会不知,跟着起身,夫妻二人今日异常同步,站在双人洗漱台前,安隅挤出洗面奶低头洗脸,徐绍寒伸手拿出牙刷,挤出牙膏,整个人万般慵懒的站在镜子前刷牙。 相比安隅的急躁,男人显得云淡风轻许多。 徐先生手中动作不停,可视线就如此透过镜子落在自家爱人身上。 那赤裸裸的目光在他伸手端起水杯漱口时有所收回。 “今日很忙?”间隙,见人洗完脸,开腔问道。 “出庭,”她答,言简意赅,话语凉薄。 有些人,善于隐藏,不开口,很难摸头她的情绪。 而安隅,便是这种人。 徐绍寒微侧眸望向身旁人,悠悠带着半分冷意开口;“我倒是不知当律师需要起早摸黑出庭。” 此时,五更天,天色将亮未亮。 在细看她眼下青黛,这人只怕是整夜未眠。 难得起的比鸡早,还以出庭为借口,徐绍寒便是傻,也知晓这人心里在敲着什么算盘。 他侧眸,睨了人一眼,“徐董莫不是没有清晨准备开早会的时候?” 徐董? 嘶、、、、大清早的能让徐先生心塞,唯有徐太太才有这本事了。 徐先生气啊!二人关系才有缓和,历经昨夜之事,可谓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又将他打回了原型。 某人心里气,可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生怕惹了这位姑奶奶。 悠悠望了她一眼,话语温温和和;“徐太太这业界第一,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话,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夸奖,安隅将他这几个字拆开揉碎了细细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本是讽刺的话语,可他那温淡的表情着是让人烦躁的很。 只见男人鞠水洗脸,伸手去捞毛巾时,捞了个空,而后看了看徐太太。 在看了看她的爪子。 伸手,毫不客气的将她擦脸毛巾接过来,及其优雅的擦干脸,复而又递还给她。 某人反应过来时,罪魁祸首已离开。 徐太太望着手中绣着一株兰花的白毛巾被人给糟蹋了,气结。 无名之后蹭蹭蹭的往上冒。 冷飕飕的盯着洗漱台看了数秒,转而伸手将手中毛巾摔在架子上,拿起徐先生牙刷,狠狠的刷着琉璃台上的白瓷盆。 且刷完之后还不给人家洗的,扔回徐先生的漱口杯里。 力度极大。 夫妻间的你来我往,若非要论个输赢来,只怕谁也不是赢家。 徐绍寒此人,可柔可刚,凶狠时是地狱阎王,温软时能将你宠成女儿。 而徐太太,精明时能怼的你吐血三声,迷糊时后知后觉的险些将自己起的火冒三丈。 清晨的磨山庄园,在灰色日暮中撕开一道口子。 许是清晨起来受了气,在加上昨夜收了惊吓,安隅今日见谁都不爽。 下楼,见徐绍寒着一身运动装站在屋檐下看着白狗吃狗粮。 悠悠视线落在白狗身上,转身进餐室,倒了杯温水,靠在椅子上不急不慢的喝着,似是在品着晨间朝露。 那姿态,高雅清贵。 透过餐室落地窗,安隅视线落在去小跑的男人身上,腰肢微挺,嘴角扬着一抹浅笑,端着杯子离开了餐室,迈步至廊下,看着吃的正欢的白狗。 倏而、皓腕微弯,一杯清水进了白狗的饭盆里。 从天而降的水毁了它的早餐,白狗仰着脖子看着罪魁祸首,静了几秒。 似是对女主人的如此动作感到及其不悦,张开嘴巴“汪汪”叫了几声。 安隅站在跟前,低睨着炸了毛气势汹汹的白狗,话语冽冽;“再叫,再叫晚上吃火锅,炖了你。” “、、、、、、、、、、、、。” 治不了徐绍寒,还治不了这只丑狗了。 男人跟狗都不是好东西。 晨间离去,安隅站在院落中朝别苑方向望了眼,那一眼,带着许多难言之情。 默了片刻,才转身上车。 这日、宋棠上磨山接她。 在惊讶与磨山庄园的巧夺天工时不免暗暗感叹资本家的能力。 这处庄园,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两个字;有钱。 通向主宅的主干道两旁种满了四季常青的香樟树,主宅前的那一方荷塘更是引人注目。 一池荷花争相斗艳,万片绿掌互映芬芳。 尚未走进,已嗅芬芳。 宋棠正暗自回味这磨山的独特时,身后悠悠声传来,将她思绪拉回。 透过后视镜望向坐在后座上的安隅,问道;“什么?” “唐思和手中刑事案件是否今日开庭?”她在问。 宋棠点了点头;“是今日、不过听说这案子有些难办,对方好似有精神疾病。” 安隅闻言,轻嗤了声,“倒是有能耐。” 见她情绪不高,宋棠未在言语。 安隅看着车辆缓缓驶出磨山地界,视线落在警卫亭上,忽而想到,倘若她昨晚真的义无反顾驱车下来,徐绍寒只怕是有千万种法子将她拦在庄园地界之内。 这个男人,在外是温文尔雅的商人,可私底下,何其凶狠残暴。 满嘴的仁义道德知乎者也,实际上不过是个披着狼皮的羊。 “神经病杀人不犯法?” 正开车的宋棠只听安隅突兀的问了这么一句。 宋棠想了想,点了点头。 心想,自家老板不会连这个不知道。 得到肯定,安隅嘴角悠悠牵起,似是想起了什么。 而此时、徐氏集团会议室里,男人在这六月三伏天,喷嚏不断。 惊得周让频频递纸巾。 等红绿灯间隙,宋棠反身望向安隅,见其嘴角悠悠牵起,与早间出门一股子阴戾之气截然相反,颇为好奇问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安隅倒也是不忌讳,直言开腔道;“找到了一个捅徐绍寒不犯法的法子。” “、、、、、、、、、、” 宋棠默默为徐先生默哀三分钟。 结婚吗?捅你的那种。 娶个家事律师,她有千万种法子让你净身出户倾家荡产。 娶个刑事律师,她有千万种捅你且还不犯法的法子。 上午紧凑的工作连轴转不停歇,会议室内,安隅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望着眼前哭的梨花带水的当事人,眉目间,多的是一股淡然和随意。 对于旁人凄惨的婚姻,她早已免疫。 正挺难过这,宋棠敲门进来,俯身在其耳边耳语了句;“你母亲来了。” 闻言,本是然转着手中自动笔的人手中动作恍然一停。 随和的目光多了三分冷厉,吓得哭泣的当事人只剩抽搐。 安隅未言,抬起指尖摇了摇,意思明显。 宋棠自出社会起便跟着安隅,二人相处久了,对其一言一行都有着非比常人的默契。 若说初次弄不清状况,那么此时,对于这位能言善辩且还诡计多端的赵太太,她在心里多了一层防范。 为起竖起了一道高墙。 毕竟、上次,办公室事件,二人近乎无形中撕破脸。 她伸手,将托盘上的红茶搁在这位阔太跟前,欲要退身离开,却被喊住步伐。 回眸望之,只见胡穗温声开口,俨然忘记了二人上次的剑拔弩张,“宋秘书似是对我有极大的意见。” 宋棠回身,望着胡穗,面上带着三分薄笑,话语和和气气;“赵太太多想。” 旁的并不过多解释。 只是伸手,掌心向上,拖了拖眼前玻璃茶杯,示意她慢用茶。 而后转身退了出去。 才一带上门,便见唐思和从楼梯处上来,宋棠与其撞了个正着。 男人手中拎着西装外套。身上衬衫袖子推至小臂处露出精壮的臂弯,许是走的稍急,额头上有些许密密麻麻的汗珠冒出来。 询问的目光落在宋棠身上;“有客人?” “安总母亲,”宋棠答。 闻言,男人身上随和的气息瞬间变的冷厉了半分,站在一旁,暗沉的目光盯着会议室静看了数分钟。 瞬间,抬步往前而去。 唐思和自幼便知晓胡穗这号人物,旁人只道她出生贫寒却手段极佳,能从一个乡野村妇坐上市长夫人的位置。 对其一半夸赞一半不屑。 而唐思和,对胡穗,从未有过半分夸赞。 更多的是不属于他该有的憎恨。 那年深秋迈入隆冬之际,十一月的天开始变得寒凉,且还伴有寒风呼啸。 那夜、他与母亲听完音乐会归来,百无聊赖的目光落在窗外,司机驱车路过大院广场时,漆黑角落里,他看见有一熟悉身影卷缩在一处。 本想出声呼唤,可碍于自家母亲再旁,不敢多言。 只等车子停在自家院中,他上楼,换了身衣服,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奔赴出门。 行至广场,却见她抱着膝盖坐在阴暗角落里,身上,仅着一件灰色毛衣,领子高高立起,发丝微闪。 手臂之处,多处淤青,瘢痕交错,看起来尤为渗人。 那夜、她被自家母亲打出家门。 如同被人抛弃的小狗,在隆冬寒月里躲在阴暗角落里瑟瑟发抖。 猩红的眼眸挂着泫然欲泣的泪水。 那年,安隅十二岁。 满身伤痕,无依无靠。 活在赵家这个龙潭虎穴里,她连舔伤口的地方都没有。 无处可去,无人可依。 男人宽厚的大掌欲要推开门把时。 却被一只布满薄茧的手腕握住掌心,侧眸望去,只见安隅站在身旁,满身清冷。 安隅伸手拉着唐思和离开会客室门口,朝他办公室而去。 灰白色的办公室内,男人桌面上那盆绿植在空凋风下吹的左右摇动。 唐思和望着安隅,冷声质问;“她为何又来找你?” 安隅缄默不言,未曾言语,只是松开他的臂弯,伸手将他桌面上那盆快要被空调风吹死的绿植换个位置。 安隅在安和这些年,胡穗未曾登门拜访过,反倒是她与徐绍寒结婚之后,这人月余来的次数堪比以往多年加起来的次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很难不让人瞎想。 “腿在她身上,莫不是你还能阻了她?”她问。 环顾唐思和办公室一圈,似是觉得盆栽放在此处不妥。 发现了一处好地儿,将摆好的盆栽又挪了个位置。 继而在道;“不如你去门口贴个告知,禁止胡穗入内?” 唐思和静看她半晌,稍有些无语。 安隅见此,浅然一笑。 这一笑,赛过屋外艳阳,成了唐思和眼中独一无二的景象。 似是觉得自己摆放盆栽的位置极好,某人及其满意的点了点头。 拍了拍手,离开办公室。 会客室内,胡穗等候多时,但许是多年来在赵家人身上练就出了一身隐忍的好本事。 面上并无半分不耐。 相反的,见安隅进来,她面上那三分薄笑依旧在挂着。 “忙完了?” “没忙完能不来?”她反问,怒火微烧。 胡穗闻言,端着水杯的指尖往下压了压,即便是坐在沙发上,那挺拔的背脊也未有半分松懈。 “赵书颜是不是找你麻烦烦了?”胡穗忍了又忍,才忍住自己没有同亲生女儿叫嚣,反倒是异常平和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安隅静默无言望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言语。 她太了解自家这个唯利是图见风使舵的母亲了。 看起来高傲,实则骨子里阴险算计比任何人都浓烈。 不过是生了一副柔柔弱弱的面孔以及一双擅勾男人心魂的眼睛。 “赵书颜最近与徐子矜走得近,你自己上点心。” 赵家与徐家走的近本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一个三姐,不与自家弟媳走得近,而是与一个处在流言蜚语边缘的赵书颜频频相约出门,旁人看见了,难免闲言碎语在背后指点,指点之人,除了安隅还有何人? 胡穗到底还是多吃了几十年饭的人,对于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惯性将它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可她,高估了安隅对这场婚姻的期待与维护。 她想不到的是。安隅巴不得徐绍寒能跟哪个女人走到一起,自己有足够的证据将男人踹了还能分他一半财产。 安隅笑意悠悠靠在沙发上,笑道;“赵书颜与徐子矜门当户对,走得近,不是很正常?” “安隅,”胡穗似是忍无可忍,微俯身,轻唤了句。 忍了忍,才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恶鬼正在觊觎着你的位置?” “也包括你吗?”她问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一句话。 胡穗一口气哽在喉间险些将自己噎死。 尚未喘过气来,只听安隅在道;“您当初能在一个山沟沟里勾上赵波,现如今在勾个徐绍寒也不算难事吧?不若您去试试吧!回头我拿到证据能告的他净身出户,到时候,数之不尽的钱财收入囊中,您还何苦在看赵家那个老不死的脸色。” “安隅。” 一番豪言壮语说的胡穗猛然起身,伸手、一只装着半杯水的玻璃杯朝她面上飞来。 带着满腔怒火。 这世上,能让自己亲妈去勾搭女婿的女儿,只怕仅此一个。 只见胡穗站在跟前,面上精致容颜变的狰狞,恶狠狠的指着安隅道;“你跟你那个一无所成的父亲一样,都是掉进茅坑里的石头,又丑又硬。” 猛然,安隅脸面上吊儿郎当悠哉的神色便的狠厉血腥。 怒目圆睁等着胡穗,似是一只饿了许久的猎豹撞见了一只可口的猎物。 “在如何,我也是你生的,身上流着你一半的血脉,赵太太,我又臭又硬,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在不好,那也是她自己,旁人不得说她的父亲,即便是胡穗也不行。 若非中间隔着茶几,胡穗有理由相信安隅要冲上来甩她两巴掌。 十五年过去了,安家的人永远是她的软肋,是激怒她唯一的途径,她明明深知,却还偏要逆向而行。 惹怒这个并不善良的女子。 安隅猩红的眸子怒瞪着这个妆容精致浑身散发着贵族气息的“母亲”。 周身冷厉凶狠的气质比那日在警局门口还要盛上几分。 她从不喊她母亲,惯性用赵太太来称呼她。 因为,这个头衔,是这个狠心的女人拼尽全力抛夫弃子得来的。 她本家庭幸福,有一个爱她的丈夫,和一双可爱的儿女,却最终败在了金钱与权势上。 宁愿委曲求全活在赵家这个狼窝里,也不回到安家那个平静幸福的港湾里。 “你妄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实则骨子里留着的不过是再卑贱不过的血脉,你为了攀上高枝,抛弃自己年迈的父母,出卖自己的女儿,胡穗,十八层地狱尚且都不足以消化你的罪行。” 这个女人,有多美,便有多恶。 “安隅,我若卑贱,你能好到哪里去?”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投胎成你的女儿,若能选,做牛做马做蝼蚁也不与你这样的狼心狗肺做母女。” 一个唯利是图。 一个淡泊名利。 一个为金钱权势所折服。 一个视金钱如粪土。 安隅与胡穗,虽说是母子,但却是两个极端。 胡穗自幼出身卑微,60年代因家境贫寒吃尽苦难,成年后一心想飞黄腾达攀上高枝。 嫁给一个老师,原以为对方能给她繁荣富足的生活,却不想是个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一心只搞学问。 家里一贫如洗。 隐忍六年之久深知此人冥顽不化,无力改变,转身投入权贵世家怀抱。 而安隅,自幼生长在权利的压榨下,见多了那些豪门贵胄,在外温文尔雅,在内如财狼猛兽。 更甚是、权利能掩盖她们一切罪行。 以至于成年后,她痛恨权利。 与那个唯利是图爱权利胜过爱自己的母亲形成了两种极端。 人在无力改变的时候只能隐忍,一旦有能力展翅翱翔,便会抛弃那些她厌恶的人和事。 胡穗,便是安隅厌恶的人。 但血脉之情浓于血,她只能远离。 抛弃?只怕是这世间的流言蜚语会将她掩埋。 “我顶着六月三伏天的太阳大老远过来不是跟你吵架的,”说完,她伸手从那个昂贵的手包里掏出一张红色请柬,吧嗒一声扔在茶几上,望着狠厉安隅道;“老不死的八十大寿,带上你丈夫。” 安隅视线从胡穗面上移到桌面上大红色请柬上,沉吟了许久未曾吱声。 母女二人的争吵在此时告一段落。 胡穗转身离开,行至门口欲要拉开会客室大门时,冷声开腔;“徐家三小姐不是个好东西,你防着她些,别到时候被人阴了没地方哭,我虽不是个好女人,但外人与你,我不会偏向外人。” “你偏袒赵书颜的时候还少?”她不屑开口,视线落在对面白色墙壁上,是那般凉薄。 “我以为你知晓我那是逢场作戏。” “一场戏做了十五年,赵太太可以去追逐奥斯卡了。” 不欢而散。 扬长而去。 胡穗拉开门出去,见靠在门边上的唐思和,视线落在其身上,俨然是吓了一跳。 二者四目相对,男人指尖袅袅青烟不断。 唐思和见胡穗,应当是要招呼的,毕竟,赵波在政坛上与自家父亲是好友,胡穗是赵波的太太,按理说,也是长辈。 可他今日没有。 不、是以往每一次都没有。 唐思和伸手掐了烟推门进去,见安隅站在茶几前看着那张滚烫的红色请柬,眉眼间没有丝毫温度。 男人伸手,用食指与中指夹起一角,伸手拆开。 睨了眼里面内容,而后实现落在安隅那张淡漠无痕的脸面上,伸手,欲要将手中请柬飞向垃圾桶,却被安隅半道截住。 拿着鲜艳的请柬,转身离开了会客室。 这日下午,安隅让宋棠安排钟点工打扫她在外公寓。 宋棠心中虽百思不得其解,但亦是照做。 只是下班时分,驱车将人送去公寓时,忍不住问了嘴;“不回磨山?” “不回,”言简意赅,不容置喙。 身为秘书,宋棠知晓自己职责所在,见安隅情绪不佳,缄口不言。 只是临下车时,问道;“要不要吃了晚餐再上去?” 安隅沉吟数秒,伸手关上车门,话语淡淡;“叫外卖,你下班吧!” 公寓许久未曾住人,若非下午钟点工打扫过,安隅有理由相信,桌面上的灰尘或许可以提笔写字了。 推开门,一股清冷味扑面而来。 任谁来看,都能看出这屋子没有半分人情味儿。 伸手将包搁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进去,厨房里还飘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伸手打开中央空调,屋子里的味道,才渐渐消散下去。 七点,徐绍寒归磨山。 安隅未归。 心想,大抵是晚些。 七点半,徐黛电话过去,安隅接起,说是加班,晚归。 临了,本是坐在一旁的徐先生眉头紧了紧,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默了数秒,望了眼徐黛;“晚餐不急着上。” 言罢,唤来叶城;“去接太太。” 叶城领命,转身跨大步出去,只是才至屋檐下,身后男人跨大步出来,面上带着几分烦躁,话语无奈,“罢了,我同你一起。” 徐绍寒心里怕,怕什么? 怕安隅因昨夜之事对磨山产生了恐惧,若真是如此,岂非得不偿失? 心想,小姑娘家家的,到底只会窝里横,实则,胆儿小的很。 不能吓着了。 这日,徐先生亲自接徐太太下班,一路上都在想着如何哄着位姑奶奶。 可临了,到了地方。 安和事务所漆黑一片,加班? 只怕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叶城乍一见漆黑办公楼,心里一咯噔,透过后视镜望了眼自家先生,果真,见他一张俊脸阴云密布,那模样似是恨不得捏死谁。 “兴许是外围看不大清,我下去看看,”说是迟,那是快。 叶城解了安全带下车,询问值班门卫。 门卫告知,安总早就下班了,按点走的。 霎时,叶城呆了半晌,才敢往回走。 车内,即便叶城不说,徐绍寒也知晓了结果。 伸手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过去,面如寒霜,但说出来的话语确实百般温软。 “何时回来?” 那侧,安隅正点完外卖,乍一听闻手机响,吓了一跳。 不想,是徐绍寒的电话。 “还在加班。” 她开口,谎言满满。 “在哪儿加班?”男人问,话语温温。 但那面上的表情如同狂风过境般阴戾。 让坐在驾驶座的叶城不自觉的颤了颤。 实在是,太过骇人。 倘若前一句安隅没听出端倪,那么后一句,必然是有所苗头。 徐绍寒这句在哪儿加班,让某人沉静了半分钟。 那侧,徐先生冷笑声猝然响起,伸手摸了根烟出来点燃,吸了口,稳了稳情绪,按开车窗点了点烟灰,话语板正清冷;“不急、想想,想清楚了再说。” 他何其大方,何其纵容自家爱人? 明知被骗却还能好心在给一次机会。 且还叮嘱她想清楚了再说、 许是车内空气太过压抑,叶城伸手按开了车窗,目光盯着眼前一家糕点店。 店门口的音响正在放着今日特价食品。 那侧,安隅隐隐听见声响,她公司所在地点相隔两条街便是繁华街道,而那家糕点店,乃首都几十年的老品牌,所开店面在首都也不过是四五家,且分部在各个区。 安隅有理由相信,徐绍寒此时正在事务所门口。 她沉吟了数分钟,才开腔;“在公寓,回来拿点资料和书,顺便处理下工作。” 男人闻言,猝然一笑。 还不待安隅反应,伸手撂了电话。 而徐太太,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了两秒,冷笑一声,伸手将手机甩在沙发上,直愣愣道了句;“神经病。” 回吗? 不回。 告知是一回事,回去又是另一回事。 她凭什么为了一个男人对不起她的外卖? 八点半,门铃被按响,她将将在水壶里烧上水,转身去开门。 以为是晚餐送达,不想是徐绍寒。 面上的欣喜被不悦取而代之。 才开门的人反应过来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关门。 而徐绍寒这夜,可谓是气的心肝脾肺肾都拧巴了。 宽厚的大掌撑在门板上,生生阻了安隅动作。 本就心中有气,见她将人拒之门外,更是火冒三丈,大力一推,没有半分怜香惜玉。 第六十二章给我个机会 门外,叶城见如此景象,不由的暗暗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屋内,安隅静站门前的姿势显然是想将徐绍寒挡在门外。 男人阴寒的视线越过安隅落在屋内现代简约的摆设上,转而在回到自家爱人身上。 “不是在加班?”他问,话语凉凉带着讽刺。 不温不火的话语若是常人说起来定然是羽毛轻抚般温软,可偏生,是从徐绍寒嘴里说出来的。 安隅抿唇未言,清明的眸子落在徐绍寒身上,带着些许不悦与抗拒;“加班不论地点,徐董不知?” 闻言,男人似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哂笑了声。 跨大步进去,踩着他那价值不菲的皮鞋进了安隅一尘不染的客厅。 简约装修,洁白的窗帘,没有过多的装饰,整间屋子看起来格外干净、清明,没有人情味。 跟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徐绍寒悠悠视线落在客厅,那闲散的模样好似进了自家后花园。 茶几上空无一物,客厅电视机正在放着八点档国际新闻。 主持人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播报近期国际金融事件。 加班? 好一个加班。 男人暗自道。 微转身,不咸不淡望着自家爱人,话语温温软软带着薄笑;“我陪你加班。” 简短的五个字,他将加班二字咬的格外重。 似是怕安隅不知晓他今日难得闲情逸致上了头。 前者随意坐在沙发上,慵懒的模样让站在跟前的女子眉角微抽。 怒火在心,但又找不到借口喷发。 清明的眸子落在男人身上都带着无名火。 静站了半晌,无声转身,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餐椅上不急不慢的品着。 而徐绍寒,视线始终落在自家妻子身上。 夫妻之间,本不该存在谎言这种东西,可安隅,是个赤裸裸的撒谎精,即便是谎言被揭穿也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相反的,她颇为吊儿郎当。 好似撒谎已然成了家常便饭。 解释? 便更是不可能。 安隅似是一个未曾受到良好家教的坏孩子,满嘴谎言满天飞。 而徐绍寒,一个世家出来的太子爷,对此,不能容忍。 “安隅。” 男人视线紧锁她,出口话语低低沉沉,似是刻意压着怒火。 后者赏了他一个眼神,但却未有言语。 “你不准备为你今晚不当的言行作解释?”男人问,嗓音冷寒。 闻言,安隅黝黑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嘴角牵起那抹冷淡浅笑,似是在嘲笑这个一本正经上纲上线的男人。 不当言行? 笑谈。 “徐先生所谓不当言行指得是何?我杀人放火了还是挖你家祖坟了?” 她是个律师,怼人功夫自是一流,黑的能给你说成白的,死得也能给你说成活的。 徐绍寒即便是常年游走与各大经济论坛之间,在徐太太跟前,亦是成了败落的那方。 为何? 爱之深。 二人在一起,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如何缓解二人关系。 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如何在徐绍寒身上占嘴上便宜。 他将她当成妻子、爱人。 而她,将他当成对手,敌人。 如此一来,悬殊自然明显。 徐先生笑了,被气笑的。 对她满口胡诌的话语感到气结。 男人起身,朝坐在餐椅上的女子缓缓迈步过去,面上挂着冷淡浅笑,行至跟前,居高临下望着安隅,话语寒寒;“在徐太太眼中,杀人放火挖祖坟才叫不当言行?” 他问。 说着,大手朝她臂弯而去。 不轻不重的力道捏着她的手腕,带着些许警告,微微弯身,与其平视,在问道;“是不是?” 安隅默然,盯着眼前阴晴不定的男人半分钟。 视线微杨,与之四目相对。 满眼傲锯。 无声无息中,徐先生的目光犹豫黑夜中将将睡醒的雄狮,太过压抑。 眸眼间未有半分星河,目之所及,一片黑暗。 安隅撑着桌面想起身,却被人按住腰肢,不得动弹。 那动作,半柔半刚,半规矩半不老实。 当男人宽厚掌心的温度频繁高升时,安隅脑中的理智在一瞬间如烟花般炸开。 哐当一声,本是握在手中的杯子贡献给了大地,成了残渣。 伸手,极大力想推开身前男人却被人擒住腰肢给提了起来,放在了桌面上。 “问你话,在你眼里,杀人放火挖祖坟才叫言行不当?”他在问。 这一句,较之前柔了半分。 至于为何柔? 大抵是猎物到手的原因。 徐绍寒不轻不重的捏着她臂弯,安隅周身汗毛耸立,盯着眼前的男人,呼吸都微微急促了半分。 但、、、、素来游走于罪犯人渣之间的徐太太,也是个识相的人。 “调戏良家妇女也是。”她说,且还一本正经万分严肃的望着徐先生。 试图用她那正经的容颜告知徐先生她说的是真话。 徐先生:“、、、、、、、、、”狗屁的良家妇女。 良家妇女也是他老婆。 男人是又好气又好笑。 只觉自家老婆确实是个小狐狸,可柔克刚可进可退,不要脸的事儿干起来一本正经的让人找不到说辞。 “你不是硬气?”男人问。 “我识相,”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没必要逞一时之强赔了夫人又折兵。 “奸诈,”男人大方赏给她两个字。 “不及徐先生,”她温糯开口反驳。 得、、、、才觉眼前人识相。 这才过了几秒的功夫? 打脸打的啪啪的。 徐先生盯着她,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索性,止了她的言语。 这正值血气方刚的徐先生啊!被虐待的哟。 喝口汤都得说尽好话。 片刻,徐太太回过神,猛然间将作威作福的徐先生推出数米远。 男人靠在玻璃门前,抬手摸了摸唇角,猩红的血腥在指尖沿着纹路散开。 男人低眸看了眼,不仅不气恼。 反倒是颇为乐呵的看着坐在餐桌上一脸怒气冲冲的徐太太。 俊逸面庞上的笑颜如同一只吃了肉的老狐狸,笑的那叫一个乐呵呵。 安隅内心五味陈杂,望着徐绍寒,那眉眼间的怒火丝毫不加掩饰。 触及到男人遍布着温雅笑意的面庞时,更是怒火中烧。 从餐桌上跳下来,越过男人欲要离开,却被人一把抱住。 “好了好了、不想欺负你的,着实是你气着我了。” 他惯用的便是拔一根毛在哄哄你。 安隅不言,挣扎着欲要离开,徐先生在道;“昨夜之事是我考虑不全,不该在院子里动手脚,吓着你我道歉,你今日若是不想回家,明明白白同我说,我段没有不依着你的道理,好了、不气了。” 他说尽吴侬软语给自家老婆顺着毛儿。 可安隅吃这一套吗? 不吃。 抬脚狠狠踹在徐先生膝盖上,转身欲要跑,但、男女力道终究是有所悬殊。 “不气了,不行我在让你占回来。” “徐绍寒,你要不要脸?”某人气的炸毛。 “要老婆就够了,”男人面上宠溺的容颜近乎要将人溺亡,安隅怒火中烧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俨然觉得这人是一个带着多付面具的鬼。 那变幻莫测的神色快的令人捕捉不住。 安隅气结,嘴上依旧是不饶人;“你想要老婆,大把的妖艳贱往你身上扑。” 话语落,徐先生面上有丝丝笑意,许是妖艳贱货这四个字颇为让他愉悦。 细细品来,总觉得安隅这话,带着些许酸味儿。 “妖艳贱货不敌徐太太一人,”某人笑意悠悠然开口。 夫妻二人斗智斗勇似是每日必后悔上演的戏码,徐绍寒惯喜将安隅气的火冒三丈。 即便每每都会在徐太太手中吃亏。 也乐不思蜀。 安隅心里火气冲天,怒火喷张的眸子盯着徐先生,眼看着忍不住要动手了,男人身后门铃声大作。 八点四十五分,外卖小哥送晚餐过来。 门外,叶城靠在墙角抽烟,低头点烟的功夫,一人影飘过,在见,门铃已响,想阻止也来不急了。 屋内,离门边不远的徐先生迈步前去开门。 才一打开,外卖小哥话语带着浓浓歉意;“本来早就上来了,路上跑错了路,实在抱歉。” 安隅见此,迈步过去,越过徐绍寒伸手将人手中晚餐接过来,温和道;“无碍,不急。” 那人频频道谢,而后离开。 临关门前,徐绍寒森寒的视线悠悠扫过叶城,后者只觉如芒在背。 微微骇人。 徐绍寒吃外卖吗? 吃。 但对于饮食,除非特殊情况,他是及其挑剔的。 挑剔到近乎吹毛求疵的地步。 所以,当见到自家爱人伸手解开白色塑料袋,从里面拿出打包盒装着的并不精致的晚餐时,徐先生好看的眉眼拧成了一团,盯着桌面上的东西看了良久,见安隅伸手掰开筷子准备坐下用餐时,伸手,直接止了她的动作;“放着家里的山珍海味不吃,喜欢出来受虐?” 坐在餐椅上的女子微昂首,望着站在一旁阻止她进餐动作的男人。 话语冷冷;“山珍海味再好,也有吃腻的一天,糟糠拌饭在差,我爱便不嫌它难吃。” 这话,意有所指。 一个律师,在言语上绝对是个一语双关的好手,安隅有这种本事。 山珍海味在好,也有吃腻的一天。 糟糠拌饭在差,我爱便不嫌它难吃, 冷淡的话语配上她淡薄的眉眼,徐绍寒只觉心底无名火缓缓攀升而起。 换言之,她不爱他,即便他是山珍海味她也嫌弃。 霎时,寒光乍起。 徐绍寒你面上端着的温雅浅笑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森冷寒意。 沉沉的目光盯着淡漠安隅,见她低头开始用餐。 满腔怒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找不到突破口。 徐绍寒历来是个有脾气的人,因占着家中老幺的位置,自幼受尽宠爱。 虽说平日有所收敛,但到底,心中气急时,绝大多数做出的事情还是依着本性而来。 比如昨夜磨山事件。 可唯独面对自家爱人时,男人的底线一降再降。 默了数分钟,满腔怒火在百转千回之后变成了一声轻叹,男人伸手,拉开椅子,木头与地板撕拉声显得尤为刺耳。 “一起好了,改改口味,”言罢,一次性筷子在他手中被掰开。 安隅抬眸,错愕的视线落在跟前男人身上,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震惊。 她原以为,等着她的是与徐绍寒的大战三百回合,不曾想,这人百转千回之后咽下了满腔怒火。 她有钱有颜有事业,虽说不及徐绍寒背景深厚财大气粗,但多年来不服输的性子到底是造就了她一身硬骨。 以至于,在这场不被看好的婚姻中,她的丈夫在她这里一直无甚地位。 如同透明人般。 可此时, 这个男人,给了她另一种感觉。 一种被迁就,被呵护,被温柔以待的感觉。 三菜一汤,小店出品,味道自是比不上磨山厨师,亦或者比不过徐绍寒吃过的任何一个馆子。 但这男人,也能低头吃的津津有味。 让安隅一度怀疑这人到底是善于隐忍还是本心就是如此。 且吃完,他还颇为好心的收拾了垃圾,提着去门外,干嘛? 自是让叶城去扔垃圾。 夜间,安隅不想归磨山,徐绍寒不再提。 只是,也不走了。 这夜间,徐家夫妇二人在留宿绿苑。 相安无事,无争无吵。 次日清晨,曦光透过洁白的窗帘洒进来,照醒了卧室浅眠的人。 徐绍寒一身短袖短裤在身,相比于旁人的精致,他在这方面显得较为随意。 男人伸手,将搭在眼帘上的臂弯落下,侧眸望了眼躺在身旁的人儿,长发微乱,密密麻麻散在洁白床单上,许是睡着了,英气的容颜上多了半分柔和与乖巧。 身子微微弯曲,胸前抱着一个圆溜溜狗不像狗熊不像熊的东西。 许是清晨起来心血来潮,徐先生伸手扯了扯那东西的耳朵,微微拉扯着,稍有用力。 尚在安睡中的人儿许是感知到何伸手将东西抱紧了一分。 徐先生见此,浅言轻笑,蹭了蹭她发顶,柔柔道了声;“小妖精。” 清晨醒来,睁眼是白色的天花板,安隅躺在床上有两秒愣怔,而后似是响起,昨夜,留宿绿苑了。 而后,平静的面容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愕,侧眸望了眼身旁,空荡荡的。 伸手一摸,尚有余温。 掌心温度告知她,昨夜不是梦。 徐绍寒也留宿绿苑。 如此思来,清晨醒来的人微微叹息了声。 撑着身子靠在床头,将手中抱枕垫在身后,揉着鬓角,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 正低沉间,卧室门被人推开,徐先生一身居家短袖在身,站在卧室门口,见人醒了,话语温温软软;“起来吃早餐。” 这日清晨,徐先生亲自动手下厨。 说是下厨,不过是做了一顿简单的西式早餐,三明治,牛奶,煎鸡蛋。 婚前,安隅忙于工作,公寓几乎常年不开火,除非偶尔聚餐亦或是休息时间阿姨在,才会有那么点儿烟火味儿。 清晨起床,见餐桌上摆着地地道道的西式早餐,安隅有片刻愣神,望向徐绍寒目光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男人正弯身在水槽里洗手,许是感受到安隅怪异的视线,头也不回道;“晨间让徐黛送来的食材。” 徐绍寒清晨起床欲要做早餐,拉开冰箱,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冰箱里有片刻愣神,而后伸手拿起冰箱里仅有的一瓶酸奶看了看,保质期,在2007年4月20日,也就是说,这瓶酸奶的存活期比他和安隅的婚姻都要长久。 徐先生站在冰箱门口,抬手抹了把脸,无奈发笑。 自是惊叹,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安隅,生活在赵家那样的环境下,生活技能似乎并不如何。 否则,这瓶牛奶的存活期怎会如此长久? “愣着做什么?吃早餐,”徐先生洗完手过来,抽搐餐桌上的纸巾擦干手上水渍。 随后拉开椅子坐下去,将跟前的牛奶递给安隅。 伴随而来是男人温和的话语;“吃完早餐送你去公司。” 徐绍寒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对于安隅,许是知晓她年少时受过许多苦难,婚后对她,颇为隐忍宠溺。 而这也是安隅,所不能理解之地。 一个并不爱你的男人在婚后对你百般隐忍迁就,很难让人相信他无所图。 “我车呢?” “坏了,修不好,”男人说着,将手中抹了黄油的三明治递给安隅。 磨山的早餐一大早便有佣人准备,种类繁多且营养价值均衡。 而这夫妻二人独自住在外,且各个都是领导人物,晨间自是不会浪费过多时间在早餐上。 坏了?修不好? 安隅信吗? 自是不信,无非就是换个轮胎的事儿。 但清晨,她仅是睨了徐绍寒一眼,未曾同他争论这个有争议性的话题。 早餐时分,二人之间气氛难得融洽,徐绍寒用餐姿势一如既往优雅高贵。 男人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望向自家爱人,温声问道;“以往不做饭?” “鲜少。” 做饭? 孤身一人时将所有时间都付诸在了事业上,睡觉都是个奢侈的事情哪里还能挤出多余的时间做饭? 而徐绍寒与之不同,兴许是自幼生活在那样讲究的环境下,以至于养成了一种仪式感。 若是留宿在外公寓,早餐是必备。 倘若时间允许,简单的晚餐也是必不可少。 大多数时候,他喜自己动手,许是较有成就感。 这夫妻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用完早餐,安隅进衣帽间换衣服,且画了个淡妆出来,正见徐绍寒弯身在水槽里洗碗,满手洁白的泡沫在男人掌心里游走,如此场景,赏心悦目之余又多了些许违和感。 “好了?”徐先生将手中碗盘从水池里捞出来,反身看了眼穿戴整齐的安隅,问道。 “恩、”她浅应。 无论是徐家四少还是徐氏集团CEO,亦或是徐绍寒本人,他都有理由远庖厨,但他并未。 相反,这人愿意围困于灶台之间。 安隅静静望着站在水槽前的徐绍寒,话语在唇间绕了又绕才开口道;“可以让阿姨来收拾。” “举手之劳,”说完,男人迈步过来,伸手扯出纸巾擦干湿漉漉的掌心,望了眼安隅,在道;“我不喜欢屋子里有生人走动。” 这话意思明显,让安隅莫要将外人喊进屋子里来。 晨间出门,徐先生将人送至公司,徐太太临下车前,徐先生握住她的手腕,温声开腔,话语温软;“安隅,我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我愿意为你去改变,愿意迁就你的情绪,若你不愿回磨山,我陪你住在绿苑也无妨,只是、、、、、、。” 说到此,男人深邃的视线困住她,如一汪翻腾的江水;“给我个机会。” ------题外话------ 有两章被屏蔽了,所以暂时出现看不了的情况,这种时候,不言也很无奈痛惜 往后能尽早看就尽早看吧!严打时期,我也不知道为啥会被突然屏蔽。 如果觉得中间有间隔的,加【李不言读者验证群】提供前面的订阅截图,去找管理。 今晚这章有个未删减版本的,发到群里,在群里的读者直接找管理就好了!!!!! 第六十三章娶了个小祖宗 徐绍寒不是个会哄人的男人,事业做到他那种程度,又出生于高门,骨子里的傲气自出生便定下了。 更甚是鲜少为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浪费时间。 七月,临近一伏天,太阳高照,阳光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 办公桌前,某人将疲倦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开,靠在椅背上揉着酸痛的脖颈。 恍惚间,窗外一只低飞的白鸽引去了她的思绪。 那是2004年h国盛夏,正值三伏天、热浪滚滚、路上行人寂寂寥寥,大白天的街道里,除去必须出来的人,极大多数都窝在家里躲避这炙热的阳光。 而安隅,是那必须中的一个。 脱离赵家,她成了一无所依且贫苦的海外留学生。 每日除去繁忙的学业之外还得为生计劳苦奔波。 那些脏乱的活儿让她忘记了那些年在赵家锦衣玉食的生活。 迎着三十九度的太阳在热浪下行走。 全然不顾自己周身是否已被汗水湿透。 她吃苦耐劳,且性子异于常人坚韧。 那是一个正午时分,阳光正盛,在头顶狠狠叫嚣着,她从咖啡店出来,着一身黑色工作服,提着客人点的咖啡穿梭于各个办公楼之间,来回跑腿。 浑身大汗淋漓,额前的碎发紧贴在面庞上,说不出的狼狈。 拐角处,她与一位“同行”撞个正着。 自古同行眼里出敌人,而那人,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逮着她一通奚落。 而安隅,自是不会让他欺凌了去,二人在争吵中动了手。 旁人见了,报了警。 警察过来,查看了身份证。 某些人的骨子里大抵是有向内心里的,而她一个海外留学生,在h国无依无靠。 自是被欺凌的对象。 正要被带去警局问话时,有一穿着干净白衬衫的少年迈步而来,站在警察跟前,话语平和;“我看见是这位先生撞了这位小姐,不道歉就罢,还得理不饶人,这位小姐同他争辩,对方且还动了手。” 那日,白衬衫,混着烈日炎炎,格外耀眼。 男人眉眼温和,女子面上挂着诧异与惊愕。 经久不能回神。 z国到h国,横跨大西洋,相隔数千里。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她从未想过,能在见眼前人。 “老板,”门外,宋棠敲门久为听见声响,微微推开缝隙,却见这人坐在座椅上望着外面泛白的阳光发呆。 那安静的姿态似是与这个热闹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出声轻唤,女子堪堪回神,视线落在宋棠身上;“怎么了?” “午餐时间,”宋棠说。 安隅是个赤裸裸的工作狂,这些年她除了在事业上有所成就,赚得盆钵满体之外,无任何收获。 生活上,是个白痴。 日常生活若是离了宋棠和阿姨,她怕是早已饿死。 并非不会做饭,国外留学那些年,练就了一生好本事,只是归国后,忙着上升事业,这些东西早已忘却。 午餐,宋棠选了一家公司附近的中餐厅,位置不大,不雅致,但胜在干净。 老板夫妇为人诚恳,老实本分守着这么一家小店。 二人将将点好菜,唐思和一身白色衬衫,弯着身子进了门帘。 才一坐下,陈宇在后方提着几瓶冰镇奶茶进来。 搁在桌面上,唐思和伸手拿了一杯,插上吸管递给安隅。 “天太热,解解暑,”他笑意悠悠道。 安隅伸手抹上杯璧,冰凉的温度恰好可以给温热的掌心降降温。 “不是忙去了?”她靠在椅背上笑问唐思和。 后者闻言,倒没来得及开口反被陈宇截过去了,唉声叹气道;“这案子,不能接。” “为何不能接?”宋棠一边拿开水烫碗筷一边问。 “对方是蒋家的二公子,摊上、、、、”他做了个手势,拿手横向摸了个脖子,接着道;“你敢接?” 对面,男人手上袖子推至臂弯处,打理得当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乌黑,伸手将瓷碗中的水倒进一旁的小盆里,见安隅望向他,无声点了点头。 她们本是维护人民权益的法律工作者,却在面对这个圈子里肮脏的事情时,不由的退让三尺,以免自己惹上无妄之灾。 安隅默了默,没言语,许多事情在外随意聊两句便好,以免隔墙有耳。 唐思和将手中烫好的碗筷递给安隅,这才动手摆弄自己的。 一顿午餐,如同那个平常每一次一样。 结束,二人并肩而行,躲在树荫下往公司去,一如往昔般,不远不近,不亲不疏。 “蒋家二公子摊上命案了?”她问。 唐思和恩了一声,话语淡淡;“蒋二公子本是个流连夜场的角儿,前些年搞出一尸两命,被家里人花钱给搪塞了,这次,估摸着是惹上大人物了,对方紧要不放就罢,还将人扔到了夜场,报了警,轰动了媒体,这事儿,首都城怕是没他人敢接。” “能在蒋家地盘上闹事儿的,首都也确实没几个狠人。”安隅闻言,浅笑点评了句。 唐思和侧眸望了眼这个走在身旁的女子,眸间浓意深深。 对面有人急匆匆奔赴而来,男人伸手,下意识将他往自己这方拉了拉,动作不轻不重,不过是平常朋友之间的举动。 而远处,黑色迈巴赫内,有人将这一举动尽收眼底。 这日,徐先生午间应酬,远离了那些优雅别致的庭院,相反,选在了闹市一处不算高端的酒楼之内。 来时,周让还在想为何。 直至开车路过太太事务所,他才知晓这其中深意。 徐绍寒这人,即便是刻意做一件事情,也是那般有格调。 只是今日,似乎不利出行。 不过是等一个十几秒红绿灯的功夫,便撞见了这令人痛心的一幕。 车内气温骤降,他还不知为何,伸手掉调空调时撞见叶城挤眉弄眼的眼神,侧眸望去,这一望,可不得了。 后座这男人,周身阴寒密布,是那般骇人。 何人说过? 一个男人,倘若对你没有占有欲,那便是不爱你。 而徐绍寒,有多爱安隅,便有多想控住她。 将她牢牢抓在掌心。 而此时,安隅尚且不知,这简单的好心的一幕,落在了不远处的徐先生眼里。 却是那般不是滋味。 这日中午,与合作商谈应酬的徐先生,周身阴云密布,在这初伏天,显得尤为吓人,吓得对方频频擦汗。 而深知其中隐情的周让在中间屡屡缓和气氛。 安和事务所内,下午两点,安隅从休息间出来,正巧撞见前台拿着食盒上来,她疑惑问了嘴。 只听前台小姑娘道;“荷花苑的人说,是徐先生送的。” 午休起身,收到自家丈夫订的甜点,此事,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新年光伏满满。 而安隅,站在原地,沉冷的目光吓得前台小姑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若非宋棠过来解救了她,只怕这人得吓得转身就跑。 她提着荷花苑的食盒往她办公室而去,才一带上门,冷厉声响传来;“拿走。” 宋棠愣了数秒,有些飘摇不定开口;“总归是送来了,若是贸贸然拿走,旁人看见会说闲话。” 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规劝。 宋棠看问题的角度,是这个城市对女人的流言蜚语。 她并不愿意看见安隅站在风口浪尖。 所以,规劝了一句。 可安隅,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见此她低头微叹,抿了抿唇,欲要拿着东西转身出去。 直至临近门前,安隅冷冷声响响起;“罢了、放着吧!” 为何会突然心软,她想,大抵是吃人的嘴短,晨间的早餐让徐绍寒的身影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他本是帝王将相之命,一场婚姻,却让他屡屡伏低做小。 冽去了那一身傲骨。 商场上,徐绍寒是个掠夺成型也性情凉薄之人。 婚姻中,他改去这一身毛病,只为求一个婚姻安稳。 安隅若说看不见,便有些自欺欺人了。 开他脑袋那一晚,最为让她印象深刻。 明明是她有错在先,这个男人却在父母跟前担上一个花心的罪名,免去了长辈的职责。 此后,多次,徐绍寒皆是包容她的性子,且事后还温声软语劝说她。 是那般令人迷醉。 这个男人啊!是罂粟,美丽,上瘾,而又致命。 谁也不知晓压着一身怒火的徐先生到底是抱着如何心态给徐太太送甜点的。 即便是周让这个时时刻刻在身旁的人也不知晓。 接到消息时,他是惊愕的。 更甚的是,摸不清这位财阀的内心。 这日下午,徐氏集团顶层办公室气息低沉,秘书办成员凡是进去的,各个苦着脸出来。 周特助也不例外。 2001年入徐氏,至今第七个年头,他鲜少见到徐先生将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亦或者说,这个男人素来是把控情绪的高手,鲜少让自己情绪外露。 可婚后不过月余,此等事情频频发生。 苦了他们一众秘书办成员。 下午时分,谢呈过来送文件,临近办公室前,扫了眼秘书办成员,见众人一脸愁眉不展低头忙着自己手中工作,不由问了嘴,周让从打印机前抬起头来,用下巴指了指徐绍寒办公室方向,憋了憋嘴,那意思。 明显。 谢呈稳了稳情绪敲门进去,见人正站在窗前抽烟,不由轻咳了声,话语小心翼翼中透着些许关心;“前夜之事,没哄好?” 这他一问,徐绍寒眉头更是紧了紧。 将手中烟灰缸搁在一旁滴水观音花盆边缘,伸手点了点烟灰。 抿唇未言。 眉头紧蹙。 只听谢呈站在身后在道;“总归还是年岁小了些,又在那样一个环境中长大,有点性子也是理解的。” 谢呈也好,华慕岩也罢,当初徐绍寒欲要娶安隅时,大家笑话他老牛吃嫩草,且还列举了种种老夫少妻的好与坏。 行至这种段位,选妻,若是不能选个门当户对的。 最起码要性子温和。 这世间,大多数男人都喜欢女人撒娇,但大多数男人也受不了女人每日无理取闹,徐绍寒身家万贯,掌控帝国商业、背景庞大,他的妻子,若不是大家闺秀,最起码,也应当是个体贴懂事的贤内助。 而安隅,二者皆不占。 一个每日操控国际商业战场的男人,回家还要伏低做小哄妻子。 说出来,怕是无人能接受。 而徐绍寒如何想? 他的太太就是太体贴懂事了,才让他苦恼。 这场婚姻里,她是妻子,而他,或许不是一个丈夫。 在安隅的人生中,俨然还没有将他归结到丈夫这一类。 他依旧是那个谋她婚姻的财狼猛兽。 思及此,男人苦笑一声,伸手点了点烟。 话语温和飘远;“你不懂。” 当你遇见那个一眼万年的人,便会知晓这其中的幸福与酸楚。 他想,总有一天,那个深夜雨幕下给拾荒者撑伞的女子也会给他一方天空。 那个幽幽庭院中为孩童折飞机的女子,终有一天,也会对他笑容温婉。 他身处在上层顶尖社会,见多了污秽不堪的恶心事,而安隅,身处罪恶洪流中依旧能保持本心,如此女子,怎会不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一句你不懂,包含了太多情绪。 后者闻言,笑了笑;“我虽不懂,但也知晓,婚姻当中应当势均力敌。” 势均力敌? 到底是好友,话语间更多的是份随意。 徐绍寒闻言,嘴角微微牵起,温温和和;“那些与你势均力敌的人都不会成为你的妻子,譬如沈清。” 一个女人,有钱有权有颜有势之后,要的不是单单的情爱了,她们要的东西,是你终其一生都给不了的。 当一个女人跟你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她的目光是向上,而你,是平和。 势均力敌? 谁说安隅跟她不是势均力敌? 他是商业大亨,而他的太太是业内第一。 这世间,无论众人如何争夺,但第一,只有一个。 一场交谈,无疾而终。 谢呈的规劝在徐绍寒简单粗暴的一句话中步入尾声。 他喜欢的女子,确实跟她势均力敌,但跟他势均力敌的女子,却也瞧不上他。 这是实话。 这日下午,徐先生许是心烦意燥,没了工作的心思,难得提前下班,免了周让,只带叶城一人跟着。 作何? 逛超市去了。 数年来,徐先生亲自进超市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2007年,更甚是第一次。 就连跟随而来的叶城也觉颇为惊愕。 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身价不菲叱咤风云的男人,也有如此入俗居家的一面。 前方,男人脱了身上西装外套,只留一件白衬衫规规矩矩的穿在身上, 行至冷冻区时,弯身在冰柜里挑着新鲜的鱼肉,且中间,售货阿姨过来,男人还颇为虚心请教一些问题。 索性,此时不是高峰期。 超市除去工作人员也就寥寥数人,只是这寥寥数人,也不免将打量的目光了落在这个清冷尊贵气质不凡的男人身上。 似是有人认出他来,伸手掏出手机拍照,叶城见此,欲要上前阻止,却被男人抬手阻止。 他大大方方的挑选食材,任人拿着手机狂拍。 “你是明星吧?”前有路过阿姨侧眸望向男人,出声问道。 男人淡笑回应;“不是明星,普通人罢了。” 阿姨笑了笑,转身离去。 这日,徐先生收获颇丰,大包小包食材从超市搬出来。 临走时,男人且还挑了好些水果,售货阿姨帮着挑选时,笑问道;“结婚了吗?” 男人低头浅笑,周身气质温和;“结了。” 说着,伸手将手中红富士放进袋子里,接着道;“这不是娶了个小祖宗什么都不会干,得亲自来吗!” 温和的话语配上那万般宠溺的容颜,简直是醉了路人的芳心。 阿姨闻言,一脸可惜,即便如此,且还不忘给这位天子骄子出谋划策:“这呀!得教。” 售货阿姨本是随口一句话,却不想,多日后见到了庐山真面目。 ------题外话------ 还有一章 第六十四章晚餐,乱了谁的心 这日傍晚,安隅对于回哪里的事情并未纠结,下班时间将到,提着包想让宋棠送她会、回公寓,却不想,一开门,撞见叶城将车停在路边,靠在路旁抽烟。 夏季五点的光景,太阳依旧高照。 温度并未下降许多。 柏油马路依旧冒着滋滋热气。 2007年七月中旬,徐太太离开磨山之后第二日归家,推门而入,扑鼻芳香迎面而来。 站在玄关处的人愣了数分钟。 低头望去,玄关上摆着男人精致的黑色皮鞋,告知他屋内,只有徐绍寒一人存在。 2007年绿苑公寓购入三年整,她在这间屋子住了两年又十一个月,从未在下班时分归家能闻到饭香。 即便阿姨在,也是在她回家之后才会动手做饭,以防有变。 一个人,沉睡久了,是会被一些细微的事情给唤醒的。 这些年,安隅身旁并非没有过男人,她们送鲜花,送首饰,送钻戒,送各色甜品,但从未有一男人能给她做顿饭的。 不、应当是有的。 但那人,只能是朋友。 除此之外。 徐绍寒是第一个。 厨房里油烟机的工作声混着翻炒声让这间屋子里多了丝烟火味。 良久,她收回思绪往厨房而去,路过时。 见这男人,着一身深灰色短袖短裤在身,紧实的肌肉露在外面,带着一股子阳刚之气。 他许是洗过澡了,头发不似出门前那样一丝不苟,相反的随意很多,发梢还冒着些许水珠,缓缓往下淌到肩膀上。 她是家事律师,专打离婚官司,见多了那些男人在外包养小三且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见多了那些打了老婆还一副理直气壮的嘴脸,更甚是见多了想尽办法想踹掉糟糠之妻的男人。 她见过形形色色为了离婚不折手段的男人,可唯独,未曾见过围困于灶台之间洗手做汤羹的男人。 即便赵波爱胡穗,但这些年,最多也只是递杯水温杯牛奶而已。 磨山佣人众多,这些事情,本不该他来做,可这人,做起来却是如此得心应手。 那随意翻炒的姿态是如此娴熟。 兴许是自家爱人目光太过炙热,男人一边翻炒锅里的菜品一边悠悠转身,“洗手吃饭。” 平淡的话语随意的好似这是他们每日的日常,没有一点娇柔做作。 安隅点头。 转身离开厨房,进了衣帽间。 这本是一间卧室,被改成了衣帽间,她的衣物大多是一年四季分类摆放。 井然有序。 今日,乍一进去,恍惚发现,她衣帽间,被占去了一个角落。 徐绍寒许是做好了长期住下来的准备,衣服鞋子均是留了几套在此处,虽说不多,但在一个女性衣帽间里,似乎有些太过显眼。 安隅换好家居服出去,厨房里的翻炒声停歇。 迈步过去,恰好见徐绍寒挑开水龙头,清洗用过的锅铲。 “把菜端上去,”男人说,话语温温和和。 两个人,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营养均衡。 安隅想,徐家多的子女当真是十项全能。 正想着,男人端着碗筷过来,站在电饭锅前开始动手盛饭,安隅抬眸望着他,视线有些波澜起伏,“我以为就徐先生如此身价段位的人不会围困于灶台之间。” 闻言,徐先生睨了她一眼,似是被她这话逗笑了,浅笑开腔;“我这等段位也需要吃饭。” 言罢,一碗满满当当的白米饭落在安隅跟前,她低眸看了眼。 眉头微蹙。 太多了。 吃不完。 正想言语,徐先生跟会读心术似的,“能吃多少吃多少。” 徐绍寒是个心思极其通透之人,这种通透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他若真想围困于你、将你拢在高墙之内,谁人能逃离? 夜半惊魂,妻子的逃离让这个男人心头颤了颤。 他恍惚间发现,若是安隅真想逃,他是没办法的。 这个自幼生活在狼窝里的女子,了无牵挂,若真是狠心想走,只怕是比谁都无情。 一个人,心中有牵挂才会扎根。 而她、并没有。 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对待任何事情都淡薄的好似局外人。 他若想圈住她,何其之难? 比登天还难。 那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出这些时,在冷气大足的卧室里,吓出了一身冷汗。 昨夜未曾归家,他的恐惧赛过担忧。 他在罪恶的洪流中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的白月光,怎会让这抹月光消失不见? 不不不、不行,断然不行。 徐绍寒比任何人都清楚,欲要让安隅有所牵挂,必须要谋得她这颗凉薄之心。 晚间的餐桌上,二人低头用餐,徐绍寒不时往她碗里夹菜,一顿晚餐,极大多数时间是在伺候安隅,相反的,自己未吃几口。 临了,她搁下碗筷,意思明显,吃饱了。 男人悠悠视线落在她碗里,一碗米饭还剩三分之二。 不多言,伸手兜了大半碗汤递给她。 “萝卜排骨汤,补肾养血,滋阴润燥,喝些。” 想喝吗? 自是不想。 但徐先生辛辛苦苦做晚餐,若是太不识相,总归是不好。 她伸手,端起那半碗汤,小口喝着。 徐先生见此,轻言浅笑,他似是很喜安隅乖巧的模样、 惹人疼爱的紧。 伸手、将徐太太吃剩下的大半碗饭拿过来,这才正儿八经的准备开始吃饭。 安隅见此,手端着汤碗,一手拦住了他的动作,且还话语急切;“我吃过了。” “不嫌你脏。” “换一碗,”说着,她欲要起身给他盛饭。 却被男人幽幽话语止了动作;“安安、我国尚且有数亿人口没有脱贫,身处高位,做不到忧国忧民,但切忌不可铺张浪费。” 一句话、不痛不痒,但敲打意味何其明显? 安隅手里那剩下的半碗米饭,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最终,还是徐先生笑意悠悠伸手接过,解了她尴尬。 这顿饭,安隅吃的浑身不自在。 实在是多年来,从未有一人可以同她亲密到共吃一碗饭。 就连她的亲生母亲胡穗,也不曾有过。 半碗汤,品不出滋味。 徐绍寒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这个凉薄的女子稍有些害怕。 她不怕敌人跟她强硬,怕的是对她百般依顺。 她本为自己竖了一道铜墙铁壁,不怕任何人来攻打。 可独独受不了旁人的温柔攻势。 而自家丈夫,显然是她害怕的对象。 这个男人,城府极深。 他有多面,凶狠,温柔,仁慈,温文尔雅。 且随意变幻。 让人摸不透到底哪一种才是这男人本质品性。 晚餐结束,徐先生变戏法似的洗了一筐子葡萄出来,亲自交到安隅手中,且还言之凿凿道;“饭后水果。” 安隅坐在沙发上,盯着手中葡萄。 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带着些许波澜。 望向厨房里收拾碗筷的男人,心底的琴弦似是被拨响。 若说没有触动,怕是假的。 公寓不比磨山安静,楼梯下的商业街人来人往,倘若是开窗,吵闹叫卖声定是不绝于耳。 即便是楼层过高,也免不了。 安隅与徐绍寒都是公司领导人物,每日除去规定的工作时间,私下定也会花不少时间在公事上。 更何况今日提前翘班的徐先生了。 书房内、安隅正低头查资料。 客厅内,男人正站在阳台前接电话,静站片刻,许是觉得中央空调的温度有些高,伸手调了调。 那侧不知是说了何,男人面色寡沉而后开口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让华慕岩在暗地里加大力度,第一的位置让出来,也得他能有本事坐上去、、、、、、、、。” 男人话语尚未结束,书房门有响动。 他捂着听筒,道了句稍等,而后迈步朝安隅而去。 见她拿着杯子出来,柔声问道;“要喝水?” 她点了点头,见男人手中拿着手机,未曾多言。 却不想,男人迈步过来,伸手接过她手中水杯,直直朝厨房而去。 片刻,反身而来,手中一杯滚烫的水冒着袅袅热气。 她想伸手接,却被男人偏开,“烫。” 而后,径直给她端进了书房。 成年男女,许多事情做起来不会太刻意。 相反的,举动之间都带着随和。 夜间临睡前,安隅躺在床上抱着那只狗不像狗熊不像熊的东西窝进被窝时,男人从浴室出来,身上换上了干净的睡衣。 见她躺下,望了她一眼,话语温和似是睡前浅聊;“公司没有食堂?” 本是稍有睡意的人从被窝里露出眼睛,望着眼前男人,“没有。” 她摸不透这个男人这番话语。 “中午吃的什么?”他在问,伸手掀开被子坐在床上。 一趟一坐,显得那般和谐。 莫名其妙的对话,很难让安隅不去细想。 目光落在一身温热气息慵懒靠在床头的男人身上,带着浓浓的打量。 “你想说什么?”她问。 带着些许防范。 他想问什么? 他想问中午她跟唐思和在在哪儿吃的饭,是否吃的很高兴。 可他能问吗? 自是不能。 倘若是问出来了,难免她不会炸毛。 徐绍寒胸口团着一口气,但这口气,却发不出来。 不仅发不出来,且得若无其事赔着笑脸。 谁让她娶了个姑奶奶? “好奇你日常生活,所以问问,”说着,他似是捋毛似的,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 且还伸手拉了拉薄被,将她脑袋露出来。 动作何其轻柔。 “周五晚间赵家老太太寿宴,可有何想准备的?”赵家老太太的宴会,即便是请柬不送至他跟前,他自也是知晓,何况这请柬还送到跟前了。 此话,本不该提起。 但徐绍寒,内心深处依稀想亲眼见到安隅对赵家人的态度。 所以,在临睡前,不痛不痒提了一嘴。 无伤大雅,但也无何成效。 再者,安隅不是个喜欢将过去拿来博人眼球之人,更多的,她习惯将伤口掩藏,严严实实的,不让人窥探半分才好。 徐先生在谋心未成之前,若想在言谈间窥探出这个凉薄女子曾经所受过的伤害,只怕是堪比登天。 安隅闻言,嗡嗡应了声;“没有。” 她跟赵家二老素来不和,参加生日宴也不过是盼着她早点死。 还有何准备? 无疑是浪费时间。 即便是去了,也不过是做给鬼看的。 就怕到时候二人互看不爽,她佛了老东西的面子,转身走人。 身旁男人忘了她一眼,嘴角轻扬,未曾言语。 知晓她与赵家关系不和,也不过多废话。 她此生,不会忘记那群恶鬼在啃食自己时到底有多残忍凶狠不留情面。 每每午夜梦回,恨不得时光倒流会去将他们撕碎。 第六十五章宴会场,她低声娇嗔 七月木槿朝荣。 “蝉始鸣,半夏生,木槿荣。”木槿花一开,夏已过半。在新蝉鸣叫声里,一朵朵薄如蝉翼的花儿盛开着,独自在清风里如一位美丽少女般美丽微笑着,那是一种青春而清澈的绽放。 一伏天将过,赵家老太太将生日宴选在了一个雨后阴天的傍晚。 她虽不喜赵家老太太,但不得不承认,这位耄耋之年的老者,确实是个做事业之人,上天都眷顾她几分。 恰逢今日,雨后晴空,凉爽得宜。 此等天气,在炎热夏季,可谓是万分难得。 而偏偏,赵家老太太时运好。 这夜,宴会厅来往宾客举杯往来,有人笑意悠悠;“赵老太太当真是个被上天眷顾的人儿,近些年,赵家做事业,每每都是好天儿。” 有人闻言,笑着应和;“可不是。” 自古豪门,鬼魅横行,谈笑之间,明枪暗箭。 豪门中人,即便身家万贯,权势滔天,亦是少不了一颗攀比的心,女眷着精美礼服描精致妆容,笑容艳艳间互相攀比。 你来我间夹枪带棒。 正当好年华的脸面上写着赤裸裸嫉妒二字。 一众豪门千金,面容娇好,身材婀娜,却为了一些身外之物暗自较劲。 何其可悲? 此时,有人端着酒杯从人群中走过,淡问道;“未曾见过赵家继女何等模样,不知,今日能否一睹芳容。” 豪门贵女各个都是风华绝代的年岁,乍一听有人提起赵家继女,随之不屑轻嗤;“在芳华艳丽,那也是旁人家的了,你万是没机会了。” 放眼整个四方城,谁敢同徐家四爷抢女人? 即便是人家不爱,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那人听闻,嗤笑了声;“自古佳人美景,向来是供人赏心悦目的,只怕是某人没这容颜,便嫉妒其旁人来了。” 霎时,一群风华绝代的少男少女聚在一起险些动起了手,若非有人拉扯着,只怕是要出丑闻了。 不远处,赵书颜着一身米白色蕾丝长裙在身,长长的鱼尾,黑直的头发,远远看出,这人似是九天下凡的仙女,身上不沾丝毫烟火气息。 绯色的唇瓣,不浓不淡,与其周身气质颇为相符。 身旁,华芙一身浅蓝色雪纺长裙在身,目光望着那群争相斗艳的少男少女,自也是将他们刚刚举动尽收眼底,望着那方片刻。 端起杯子浅酌一口白葡萄酒,似是不屑呢喃;“天鹅人吃惯了的人,到底还是想知晓野鸭肉是何滋味。” 暗讽这群人失了身份的同时不免将安隅往地下踩了踩。 赵书颜未言语,提着裙摆离开那方。 野鸭? 不、安隅的容颜赛过这场中所有人,她明明是女子,可身上带着一股子英气,算不上天资容颜,但英气的五官与那周身清冷的姿态结合起来,到有种风华绝代的美感。 赵家有两女,长女赵书颜轻质温婉、温暖窝心,是数九寒冬及时送温暖的贴心小棉袄。 次女安隅,英气逼人,狠厉绝情,是炎炎烈日在给你添火加柴的火罐子。 这二人,同一屋檐下成长,但周身气质确实南辕北辙。 得幸见过二人的人,都感叹环境造就人这一说法也不全对。 宴会厅内,有人接头交耳低声浅聊。 有人翘首以盼候着赵家继女到来。 恍惚,有人问了句;“都说徐董与赵家继女感情不和,不知、今日是否前来。” 霎时,周边安静了。 众人只顾着赵家继女,却忘记了,还有个徐家四爷。 徐家四爷现如今可是赵家女婿。 众人可谓是相当默契,一时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未曾言语。 恍惚,门口涌动声传来,徐家夫妻二人相继出现,夺去了众人目光。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宴会厅门口有一大红色身影款款而来,长发挽起,耳边微微流苏,英气的五官毫无遮挡的出现在众人跟前,大红色的鱼尾长裙,衬托的她身材玲珑有致,低眉抬眼间,自有风情万种。 未曾见过赵家继女的人此时正暗暗想,此等九天下来的女王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想着,后方霸道走来一位气质卓然周身散发王者气息的男人,那冷峻温和的容颜,与周身散发的上位者气息何其强大? 若说,有人不认识安隅,但这四方城,但凡是有点身价地位的,怕是无人不知徐绍寒。 彼时,众人心中暗暗惊叹,赵家继女,英气不凡,风华绝代。 颇有一种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的美感。 一红一黑,无疑是今夜全场聚焦点。 尘世间,人们对俊男美女总有一种特有的情怀。 更甚是对娇小温柔的女子颇为爱护。 而今日,一身大红色鱼尾长裙英气不凡的赵家继女站在大财阀徐绍寒身旁时,众人脑海中一闪而过,皆是、势均力敌,棋逢对手,不相上下、平分秋色,旗鼓相当等词语。 这二人,光是外表气质,足以让人想到夫妻相这三字。 长身而立,各有千秋。 彼时,徐绍寒挽着安隅前去给赵家老太太拜寿,身后跟着秘书周让,手中拖着一方长锦缎礼盒。 安隅静身立于一旁,徐绍寒面色温文尔雅,回眸望了眼周让,后伸手将锦缎长盒打开, 显出一方精雕细琢的珊瑚摆件,珊瑚假山之间是一“寿”字。 徐绍寒笑望老太太,话语平平;“祝老太太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天伦永享。” 徐绍寒出手阔绰,这方看似不起眼的珊瑚寿雕,实则价值不菲。 有人暗暗感叹,徐董一出手便是一栋楼。 老太太笑意悠悠,望着徐绍寒,那慈爱的目光是安隅近十五年都未曾见过的。 而后目光落在静站一旁的安隅身上,带着长辈的威严与规劝;“徐先生不同流俗,庸中佼佼,安隅可要好好学学。” 她浅笑未言,赵家人都知晓,这二人经年不对盘,胡穗在一旁,被徐绍寒阔绰的出手给吓懵了几分钟,反应过来,迈步过来,笑颜温温挽上安隅臂弯,“去吧!跟年轻的孩子们都相处相处,摩根我们这群老人耗费时间。” 这话、看不出任何破绽。 但安隅知晓,她的母亲,怕她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拉脸子给老太太看。 宴会场中,自古攀权附势。 一种商场长辈见徐绍寒得了空闲,便端着杯子悠悠迈步而来,站其跟前与人侃侃而谈。 人生行至二十三载,有些词汇若是不刻意去了解,是未曾听过的。 比如今日,那人迈步而来,笑容满面,“徐董与夫人可真是极有夫妻相的。” 她素来不喜应酬场所,对这种场合也没徐绍寒那般信手拈来,稍有不自在,眼光四处流转欲要找处清净之地呆着。 不想被这人这么一句话给吓得惊在了原地。 夫妻相? 莫不是瞎? 视线流转到徐先生身上,后者依旧是端着那官方客气的浅笑,话语淡淡与人谈着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日,徐先生心情极佳,菲薄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引去了一众少男少女目光。 谈及商场大亨,无人不想起徐氏集团徐绍寒。 这人,坐拥着四方城徐家四少的名号,却也控着首都经济命脉。 这些年,徐氏集团在徐绍寒的管理下可谓是顺风顺水,近几年大热的影视行业与地产行业近乎被他收入囊中。 安隅虽不怎么关注商场,但也知晓,徐绍寒近几年正欲开拓水路。 只是这条路并没地产行业那么好走。 他看中了,自是也有旁人看中了。 一场大火,将徐绍寒从财富榜榜首的位置拉下来,他下来了,自是也有人下去。 蒋家,首都财阀世家,与徐绍寒不同的,蒋家大多数企业遍布南美洲,国内的、面积较广的应当是医疗与餐饮。 赵家宴会,蒋家自然也是座上宾。 这夜,当年近五十的蒋之林朝这方而来时,安隅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定了两秒。 “徐董与爱人当真是俊男美女,万般登对。” 徐绍寒搂着安隅纤细的腰肢站在一旁,与之周旋,话语温和;“蒋董过誉。” 安隅静站一旁,姿态优雅,眉眼静静,似是不想参与到二人的谈话中去。 但相反,来者不善,似是有备而来。 “前几日与唐总会面时倒是聊及安总,不曾想今日见到了。” 她有心避嫌,但对方似是有心不让她好过。 腰间的大手,捏了捏,彰显这个男人的情绪。 安隅呢? 青菜肉食她什么都吃,但偏生,不吃亏。 “是吗?”她浅笑,与在法庭上的笑意如出一辙,虽是笑意悠悠,但不及眼底。 “唐总主负责刑事案件,我主打离婚官司与遗产分配,蒋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与旁人聊到我,可是有哪里我能为您效劳的?” 一句话,问的谦卑。 但不得不让外人感叹,这人情商当真是极高的。 自我介绍一番,在来低声客气询问。 晚辈姿态尽显无疑。 却也能将蒋之林堵死。 而身旁,徐绍寒眉眼间的笑意近乎要溢出表面。 旁日总见这个小炸药包怼自己,今日瞅见别人吃瘪,只觉万顺心。 好、好、好、实在是好。 蒋之林万没想到,安隅是如此人,她没有商场上那种圆滑世故的心里,更多的是直来直去,不留任何情面。 这夫妻二人,真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安总说笑,聊些日常罢了。” 安隅又笑了笑,此番视线落在身旁男人伸手,纤柔的掌心攀附上他的臂弯,不动神色狠狠捏着,隔着两层衣物,徐绍寒都能觉这人指尖及其锋利。 如此思来,晚间回去又有事情做了。 猫爪子,定期该剪。 “原以为我先生是个花名在外,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曾想我今儿也有这番殊荣,莫不是拖你的福?”这话,她问的是徐绍寒。 瞧瞧,夫妻间浅然询问,好似在聊家常。 却将蒋之林的话又变了个味道。 明里暗里将徐绍寒拉下水,当了回搅屎棍。 偏生徐绍寒也不是个好惹的,伸手将自家臂弯上作威作福的爪子拉下来勾在臂弯上,不温不淡望向蒋之林笑道;“蒋董可要给我正名,不然,晚上回去是要大闹天宫的。” 他顺着安隅的话下来,夫妻二人左右攻击,将蒋之林怼的哑口无言。 只得赔着笑脸道;“玩笑,玩笑,徐太太可莫要为难徐董。” 安隅闻言,伸手一巴掌落在徐绍寒肩膀上,带着夫妻间的风情万种,娇嗔道;“看在蒋董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徐绍寒闻言,笑逐颜开,望向蒋董,频频道谢。 也确实感谢,得亏与蒋之林,否则,当真是难的见安隅有如此娇嗔的一面。 她聪敏吗? 自是万般聪敏。 人分三六九等,若论个体,她与蒋之林必然不再一个段位上。 但言谈之间,进退得宜,用夫妻之间的小情趣逼得人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去。 过分吗? 并不,想必蒋之林的哑巴吃黄连,旁人更爱看的是这位大财阀与妻子的相处模式。 男子浅笑嫣然间配合着自家妻子演戏。 这个圈子里,见多了貌合神离的夫妻。 可眼睛骗不了人。 徐绍寒望向安隅时,眉眼间的笑意都是弯弯的。 好看,又迷人。 她在闹,他在笑。 若说婚姻之美,倒也算是之一。 夫妻间不和传言,在此时,似是不攻自破。 更为让人惊颤的是,旁人传闻徐董手段狠厉,不为他人做嫁衣。 而今日,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甘愿伏低做小配合自家太太演戏。 何其宠溺? 这晚,有些人是一唱一和,显尽了夫妻默契。 有些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本安隅是个最不喜这种明明不喜却还要逢场作戏的场合,可今日,这人着实是不识相。 宴会厅众人视线落在这方,带着打量,更多的是暗暗嗔叹这赵家继女当真也是个中好手。 此等尤物,怎就婚前暗声不响? 让徐绍寒给找到了。 事情过去,安隅寻了个借口脱离了徐绍寒身旁,欲要寻一处清净之地呆着,临出圈子,才见唐思和站在一旁笑意悠悠望向她。 二者四目相对,浅笑悠然。 那一眼,别有深意。 旁人只觉安隅清冷淡漠,但他知晓,这个女子站在法庭上是如何除唇枪舌剑舌战群如的。 而赵家人,谁能说她们不惊叹? 言谈之间,进退得宜。 浅笑嫣然间,英气逼人,娇嗔时不显刻意。 如此人,当真是他们认识那个冷淡寡漠的安隅? 众人不免怀疑。 角落里,安隅端着一杯清酒站在一旁,将自己隐在黑暗处。 窗外,是一方用木槿做成的花篱。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舜华,便是木槿花。 这种朝开幕落的花,闻不到花香,但南方庭院里,多喜欢用它来做花篱。 她视线落在木槿枝干上,忽而响起,安家祖宅的篱笆外,也种了好些许木槿树。 每到盛夏时节,总是格外招惹蜜蜂。 恍惚间想起,心底似是被一股子哀伤的情绪给笼罩开来。 令人忧愁。 正低迷着,一旁有声响悠悠传来;“不曾想赵家继女如此天姿国色,也难怪本家人不喜欢。 “此话何说?” “继女太过出色自是会盖过嫡女,若不打压,往后岂不是要爬到赵书颜头上去了,这些年,只怕是没少受赵家人摧残,见她同老太太言语那姿态,便知晓。” 声响由远而近,安隅眉眼间寒霜微微隆起。 更甚是做好了,对方见到她是那惊愕的容颜。 却不曾想,身后玻璃门传来声响。 第六十六章人生从来都是乍然离场 庭院间,有人惯用爬山虎竖起一道墙。 亦有人惯用木槿竖篱笆。 安隅如何也没想到,玻璃窗下,别有洞天。 侧眸望去,男人着一身黑色正装在身,领口是一条藏蓝色的领带,指尖香烟冒着袅袅青烟。 赵景尧一手夹着烟一手指了指门边落锁之处。 安隅望去,拎开锁扣拉开了阳台门,原以为这人要进来,却不想,他朝她伸出手。 安隅愣怔了半秒钟,只听男人道;“不是要清净?外头安静。” 闻言,她提着裙摆将掌心放在赵景尧手上,离开了此处。 在那二人撞见自己时,去了木槿篱笆后。 绕过一面篱笆墙,是一处完全安静的地儿。 赵景尧靠在一侧石柱上轻点烟,望了眼安隅,伸手从兜里掏出烟盒递给她。 安隅伸手接过,拢手燃了根烟,二人就如此,靠在石柱后,万般闲散的抽着烟。 眼光眺望着远方的星河。 眉眼间,均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哀伤。 一如多年前,这两个寄人篱下之人,躲在赵家仓库里,静静地坐着,谁也不曾言语。 一坐便是一下午,到该离去时,自行离去。 有些人,身上有着共同的特质,似是两个磁场,能相互吸引。 “最近工作怎么样?”赵景尧开口,打破了静谧。 安隅抬手,往唇边送了口烟,未回应,反倒是细细品着唇间的烟味,男性抽的烟和女性抽的烟不同,烈上许多,但味道,确实是正宗的。 她低眸看了眼烟屁股,看清上面字眼,才漫不经心回应道;“一如既往,同月老作对。” 听闻她闲散漫不经心的话语,赵景尧避不可免轻笑了声。 嗓音缥缈而虚无。 “你呢?队里事情如何?” “能如何?一日复一日的繁琐,”他说着。 安隅也好,赵景尧也罢,实则是很相像的二人,她们自幼寄人篱下,身上都有着一股子叛逆气质,不喜豪门中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相反的,宁愿放弃荣华富贵离开漩涡中心也不卷身其中。 颇有种想独善其身的滋味,但个人力量终究是单薄的可怜。 胳膊拧不过大腿。 螳臂怎可挡的过车? 她也好,赵景尧也罢,不过都是豪门中的牺牲者。 在这洪流中郁郁独行。 “你爱徐绍寒吗?”赵景尧之所以如此问,是在数分钟前在客厅见到了这个女子浅笑嫣然的站在自家丈夫身旁四两拨千斤的模样。 她素来不屑攀附权势,而今日,乍一见她如此模样,内心深处,稍稍还是有所动荡。 说不上来是何感觉,只觉心里憋闷,稍有难受。 听闻赵景尧此言,安隅笑了,无情的笑了。 她自幼孤苦无依,谈爱? 未免太过现实与可笑。 五岁那年,她望着拉着她离开的胡穗问道,“你爱我父亲吗?” 如果爱为何要离开? 谁曾想,胡穗冷眼望着她,话语残忍;“这世间没有那么多情情爱爱,情情爱爱在人的欲望与生活的柴米油盐中一文不值。” 那年,她五岁。 十二岁那年,胡穗因赵书颜的事情将她一顿毒打,她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在她眼中,看到的没有丝毫的怜惜,更甚是看到了残忍。 成年后,她成为家室律师,每日同离婚官司为伍。 同她谈爱? 还不如谈谈今晚吃什么来的实在。 她冷笑一声,话语凉薄无情;“我此生从未被爱过,拿何去爱旁人?” 被世界温柔以待过的人才会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而她? 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婚姻这东西,来日方长,”赵景尧靠在石柱上吸了最后一口烟,而后将手中烟头丢到地上,抬脚撵灭,话语漂浮,显得空洞虚无。 安隅与徐绍寒的婚姻才刚刚开始,即便现在不爱,谁能保证往后不会在这场婚姻里失了心? “你以为还有来日方长,其实人生从来都是乍然离场。” 她话语冷漠凉薄。 三岁的时候想跟哥哥去河边玩,突然觉得不想去,下次再去,可没有下次。 五岁的时候想孝顺奶奶,想着明天再去,可再也没有明天。 许多人许多事,一转身便是永别。 她原以为赵景尧会明白这个道理,却不想,这句话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赵景尧的父母,谁能说不是乍然离开的呢? 厅内,安隅离开视线太久,徐绍寒在婉拒了前来攀谈的人之后,提步往安隅离开的方向寻了过去,恰见谢呈过来轻声询问;“华慕岩和邓易池也在,可要见一见?” “不宜张扬,”他说,言简意赅。 闻言,谢呈知晓,点了点头。 随着徐绍寒一起往那方而去,二人路上还浅聊了半句。 二人行至那方,未曾见到安隅身影。 徐绍寒微疑惑,见她进来,未曾见她离开,如今寻来,人不见了,莫不是凭空消失了? “在找太太?”谢呈问。 四周看了看,见无人,伸手拉开玻璃门往外瞧了瞧 正欲转身,听闻谈话声涌来。 【我此生从未被爱过,拿何去爱旁人?】 【你以为还有来日方长,其实人生从来都是乍然离场】 谢呈望向徐绍寒,后者站在身旁,自也是将这两句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霎时,男人周身寒气四起。 静站挺拔的背脊在一瞬间布满寒霜,阴寒的骇人。 此时在想关门,已然来不及了。 徐绍寒驻足商场多年,身旁莺莺燕燕不少,各色美女左右夹击时也不是没有,但流连过花丛吗? 并未。 他身旁女子,大多都是应酬时带上,私底下从未联系。 更甚是应酬场上,倘若是逢场作戏,也顶多是喝喝酒,绝不同人动手动脚。 这样一个清冷矜贵的男人,自然亦是不会去讨好任何一个女人。 可唯独徐太太。 叶城说,自那日磨山惊魂过后,太太搬回了绿苑,先生也跟随。 先生每日晨起做早餐,晚间下班做晚餐,家里一应大小家务包揽在身,俨然是忙得很。 他间隙问过徐绍寒,男人说;“你不懂。” 他不懂,自也不问。 那日磨山,徐绍寒冷酷警告的话语让众人心中诧异。 但今日,更甚。 这个素来沉稳的男人,因自家爱人一两句话便怒火攀升,周身寒气逼人,面色沉的近乎要滴出水来。 他独独讨好过自家爱人。 原以为可以即便不爱,也该存有些许感恩之心。 但似乎,并未。 她从不会爱人。 且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是如此赤裸裸的。 徐太太轻飘飘的话语,伤的是谁的心? 她与他之间,没有来日方长。 如此思来,徐先生的心窝子被他的白月光给灼伤了。 谢呈深知此时不宜久留,但若想说服自家先生离开怕是不行的。 于是乎,面色及其凝重的望了眼自家先生,转身时,“好巧不巧”的碰倒了一旁的花瓶,砰的一声响,落地开花。 屋内的动静,自也是惊动了外面的人。 安隅与赵景尧越过篱笆过来,却赫然撞见满面阴沉的徐绍寒。 徐太太心头一颤。 但也只是一瞬间。 反倒是一旁的赵景尧闻出苗头不对,欲要言语,却被谢呈过来拉开。 “难得见你,喝两杯。” 霎时,这方只剩这夫妻二人,徐绍寒低沉的视线如同数九寒天里的冰雪,死死锁着她。 让站在暖气下的安隅未有些汗毛耸立。 这日,她脚踩一双八公分高跟鞋,与徐绍寒对视时,也不至于被碾压。 男人步伐向前,尚未走进,便闻见她身上那熟悉的烟草味。 霎时,本就阴寒的脸更是阴云密布,如同暴风雪来临之前。 原以为谢呈走了,不曾想这人在身后冒出了一句;“老板娘,先生心情不大好。” 言下之意,哄哄他。 谢呈大抵是想多了,他妄想让这个一身傲骨的女人去哄徐绍寒,大抵是做梦。 且不说她哄不哄,是她当真不会。 此生就没干过这件事儿。 “别的男人的烟,好抽吗?”他问,嗓音森寒,垂在身侧的手一直僵着没动,脸上蕴着暴风雨般的怒火。 许是灯光昏暗,男人身上那股子阴戾的寒意让安隅不自觉颤了颤。 “说话,”他在开口,话语冷若冰霜。 安隅抿唇不言,实则不知如何言语。 无论如何说,总归是错。 平平视线无甚感情落在徐绍寒眼里,更是激起了男人怒火。 转而,男人高大身躯气压下来,带着满腔怒火,丝毫不曾怜香惜玉。 布满薄茧的指腹在她将她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唇瓣狠狠擦着。 且还话语阴戾;“再让我看见你深更半夜同旁的男人站在一起抽烟,决不轻饶你。” 精致的妆容毁于一旦,薄唇且还火辣辣的疼。 她抬眸望向徐绍寒,欲要挣脱,却被男人阴戾的狠瞪一下;“我现下满腔怒火,但我惯着你,自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让你失了颜面,你且好好想想回去怎么同我交代。” 徐绍寒心里气啊!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家妻子在外同旁的男人如此。 且不说言语之间有多气人。 这哪里是白月光啊? 这是六月三伏天火辣辣的太阳,晒的你心疼。 这夜,徐家夫妻二人提前离场,且还走的悄无声息,唯有门童知晓,徐先生离去时,搂着徐太太,满面寒霜,异常骇人。 这夜,徐绍寒舍了叶城,亲自驱车。 一路上,男人面色怒火冲天,女人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上不知在思忖何。 沿路,有人加塞插队,徐先生分毫不让,心情急躁之时见谁都不爽。等红绿灯间隙,徐绍寒伸手将人下巴掰过来,话语狠狠;“说话。” “说什么?”她问。 本是平常询问的语气可在此时说出来是如此的不合时宜,更甚是万般刺耳。 “怎?宴会厅里能跟唐思和眉来眼去,跟赵景尧赏月谈心,到我跟前便不知晓说何了?”一番话语,咬牙切齿。 男人怒目圆睁的面孔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尤为渗人。 红灯过,身后车子频繁按喇叭。 徐绍寒不急着走,冷峻的容颜依旧落在安隅身上。 双眼间似是带着利刃,恨不得能在她身上戳个洞出来。 身后喇叭响彻天,安隅望了眼徐绍寒,话语温淡,似是不想在激怒男人也不想造成交通堵塞,话语柔了柔;“先回家。” 徐绍寒这才松开她,驱车离开。 车内,安隅揉了揉鬓角。 只道自己是闲的,好端端的惹怒这人作何。 这夜,才进公寓,尚未开灯,迎着她的便是无法抵抗的滔天怒火。 他未言语,仅是用行动告知安隅他此时有多生气。 夜风吹动纱帘,带进了丝丝温热。 绿苑公寓,三室一厅,因着是她一个人,一间书房,一间衣帽间,一间主卧,在无多的地方。 哦、卫生间有两个。 一百五十平多的房子,面积不算大,但胜在屋子里没有多少东西,显得干净大方。 住起来也不至于太憋屈。 沙发上,徐绍寒搂着安隅,伸手拂去她额头湿汗,话语淡淡;“我本是凉薄之人,却为你做尽温暖之事,不喜、也别想着离开。” “我不限制你与旁人交往,但总归还要有些距离感,”他再说,这句话,带着浓浓的规劝。 临了,许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明白,暗声加了句;“特别是男人。” 安隅似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恩了声。 话语间,稍有疲倦。 伸手推了推徐绍寒,男人却不依,抱着她起身进了卫生间。 一番梳洗出来,她没多大劲头,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手中一轻,吹风机落入了身后人之手。 一番折腾,没有半分劲道。 整个人显得了无生机,男人修长指尖在她发丝里来回,吹干头发,微俯身问道;“累了?” “恩、”她浅应,开始往床上爬。 “下点面条,吃了再睡,”他温声说。 许是知晓自己今夜稍有过分。 她未应,伸手一掀被子窝进去,意思明显。 这夜、安隅睡下,徐绍寒坐在沙发上在次打量着这间屋子,简单装修,无过多装饰,实在是没何好看的。 这间屋子寡淡的同她的主人一般。 没有半分人情味。 2007年三月,在尚未去赵家之前,他一周有四五日会跟着那辆奔驰行驶到小区门口。 为何会想看安隅? 不知。 饶是他这个临近而立之年的男人也不能用正经的言语解释自己这么不正常的行径。 庭院一别,时常想起。 曾是惊鸿照影来,乱了谁人心? 徐家家族庞大,又深处顶尖豪门,自是不能凡是称心如意,更多时,必须要直面黑暗。 人性的黑暗与阴恶看久了,便会想看看其他。 每每这种时候,他会想起庭院里的那抹白月光。 遥不可及,但又随时可见。 三月十六日,阴天,那日,她从公司出来,满面寒霜,行至停车场驱车时将车门摔的震天响。 他靠在座椅上看的颇有兴致。 那日,阴霾一扫而空。 拨开云雾见月明。 安隅之于徐绍寒,是黑夜中的一抹白光。 身处在洪流之中,他原以为所有人都是一样黑。 却不想,有人能够做到独善其身,不同流合污。 说直白点,如此安隅,是徐绍寒羡慕不来的。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总是会格外羡慕旁人。 徐绍寒行至如此段位,若说手中没有占着鲜血,只怕是无人相信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却找了个独善其身的女子做爱人。 且还心甘情愿在这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中伏低做小。 今夜,安隅那句【你以为还有来日方长,其实人生从来都是乍然离场】 惊吓住他了。 那种惊吓,无异于害怕她乍然离场。 ------题外话------ 祝大家七夕快乐呀!我肯定是第一个祝福你们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六十七章聚餐 清明与浑浊只在一线之间。 她自私到享受徐绍寒给的温暖,却不愿意对这场婚姻负任何责任。 这日,蒋家事情持续发酵、清晨起来,叶城已将当日报纸送上来。 许是早餐早已做好,而自家妻子尚未起身,男人便坐在餐桌前翻着今日份报纸。 目之所及,头版头条都是蒋家二公子摊上人命之事。 清晨,阳光跳进客厅,让洁白的地板稍有些刺目,许是影响男人,他微侧身。 抖了抖手中报纸,随意翻看着。 财经封面,影视封面,甚至是时尚封面。 手中报纸翻看完毕,男人看了眼时间,八点整,而安隅、还在睡。 八点十分,徐先生纠结是让人继续睡还是喊人起床。 八点十五分,徐太太睡梦中被人喊醒。 满脸不悦溢出脸面,晨间吃早餐到出门都未曾同徐先生言语一句。 直至到了公司门口,徐先生侧身欲要同她说些什么,等着他的是车门被甩的震天响。 徐先生碰了一鼻子灰。 讪讪摸了摸鼻子,及其愉悦的拍了拍驾驶座,话语微杨;“走走走、快走、母老虎要吃人了。” 叶城听闻自家先生如此小孩子气的话语,嘴角抽了抽。 自古帝王无情,并非一句假话,最起码,在叶城看来,徐先生在婚前完全担得上这句话。 事业上,他是商场霸主,为了稳固家族地位,手中占满了鲜血。 似那夜在磨山的情况,在其初期迈入商场时多有发生。 外人说他是慈善家,可唯有身旁人知晓,这男人,为了高位,是何其残忍。 2000年,彼时,徐绍寒22岁。 初入商场,徐氏集团在历经多年风雨之后,充满了蛀虫,内外破败不堪。 他强硬入驻,一夜之间,将徐氏集团元老级高管开二十七人悉数开除,随后,各方寻到徐家祖宅,集体在老爷子面前示威。 那夜,徐绍寒满身酒气归来,站在院落里,冷眼看着屋内有一切。 那夜的风微凉,许是深秋时分,又带了那么些许寒意,男人站在院落里,酒气随风飘散。 屋内,是众人耀武扬威的声响,他不急着进去,反倒是淡淡的从兜里摸出根烟,欲要点燃,打火机却被寒风吹灭,于是,男人伸手将手中外套递给秘书周让,微弯着肩膀,拢手点烟,站在院落里吞云吐雾,那闲散的模样好似上世纪抽烟片上瘾的瘾君子。 可他是瘾君子吗? 不是。 这个男人,闲散眯眼时好似一只匍匐前进着的饿狼,睁开眼时,又是一只充满斗志的雄狮。 院落里,路灯忽明忽暗,寒风吹动花草树木,发出飒飒声响。 屋内讨伐声越发高涨,男人抽烟动作愈发缓慢,不急不慢的姿态与屋内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直至手中香烟见底,男人伸手将手中烟蒂留在一旁花坛里,且还颇有兴致的折了根柳条下来,扒拉着泥土,将烟蒂埋在里面。 整个动作,漫不经心,嘴角牵着一抹浅笑。 那时,他还不大摸得清这个年轻俊朗的男人。 那夜之后,他才知晓。 此人,惹不得。 那夜,进徐家的有二十七人,离开的,却只有二十五人。 且那二十五人在离开当晚,被请进了局子,以商业犯罪的名头进行拘押,而后、、、无期徒刑。 那夜,他迈步进屋子,拢共只说了一句话;“心如欲壑,后土难填。” 人一旦被欲望控制,欲望就会像深谷,深不可测,多少东西都填不满,他会诱使你一步步走向深渊。 而徐绍寒,便是他们的深渊。 他的出现打破了商场规则,自是有人想要联合讨伐他,但他是谁? 他是徐绍寒,一只正当年且雄心满满的雄狮。 那日,徐氏集团将二十七位高层送进监狱,而后,召开新闻发布会,将这二十七位高层高达百万的补偿金悉数捐给红十字基金会,帮助无书可读家境贫寒的学子完成学业。 大言之,回馈社会。 此后,外人传他菩萨心肠。 对罪犯还有补偿金。 实则是吗? 不是,这数百万的金额都是那二十五个人为了巴结他送上来的金银财宝,他悉数收入囊中却不为人办事,且还借花献佛,用旁人的钱给自己砸出了一个慈善家的名头。 这人,何其可怖? 这日上午,徐绍寒在十几位徐氏高层老总的簇拥下离开公司,浩浩荡荡的行车队伍离开公司,前往五环外的一个工地考察。 车内,周让正在低声同徐绍寒汇报今日行程,以及工地施工情况。 男人靠在后座静静听着,铁灰色衬衫下露出的是精壮的臂弯。 领口之间还隐隐约约现出一些暧昧至极的抓痕。 周让也好,叶城也罢,自是知晓,但无人言语。 包括刚刚会议室里,十几位高层老总对他频频观望也是有所原因的。 正值二伏天,艳阳高照,晒得人汗流浃背,本该是晨间八点出门的事情,却生生便被推到阳光正盛的十点。 为何? 徐太太今日赖床了,赖床就罢,且起床气极旺。 让徐先生,不敢先行离开。 工地施工,一种高层带着安全帽前往工地现场,尚未走进,远远的便见人拉着白底黑字的横幅。 上头写着;【还我夫性命】 乍然之间,徐绍寒顿住步伐,站在艳阳高照的二伏天里足足晒了许久太阳。 这日,不知是阳光太盛还是徐先生周身气场太过骇人,一众高管站在身后频频抹汗。 老板视察遇到有人讨命。 无论何时,皆是万般要人命。 这日下午,徐氏集团高层冷气大开,徐绍寒站在窗前望着外头万丈高阳,单手落在窗台上缓缓敲击着,指尖落在发出笃笃声响。 身后,是两位项目负责人,双手贴着裤缝,弯身恭站。 他什么话也不说,就如此,静站十分钟后。 直道街道上白色轿车玻璃光线反过来,男人才轻启薄唇;“说说索命事件。” 工地负责人此时本就憋着一口气,耳旁响起老板的文话,倒也是悉数道了出来;“那女子的丈夫是我们工地的工人,来干活第三天便晕倒在了工地,送去医院就医,不省人事,那女子便闹到了工地,可我们从医院调取病例,她丈夫在半月前便查出了胃癌晚期,且还对我们隐瞒了病情,晕倒跟不及时治疗有关,我们想着,那人是想借一个将死之人狠狠讹我们一笔,便没将此事上报。” “恩、”男人恩了声,没了下文。 周让站在一旁,为这两位负责人狠狠捏了把汗。 不上报的前提是有能力解决,可这二人呢? 徐绍寒伸手掏出根烟拢手点燃,周让见此,递上烟灰缸,男人接过烟灰缸,吸了口烟,轻点烟灰时开口道;“如今打算怎么办?” “我们想着,要不要请司法部门介入。” 话语落,周让在一旁倒抽了口凉气、 近来徐绍寒力压蒋氏集团,倘若此事被那方知晓,必然会大做文章,这二人,当真是水深火热时给你撒把孜然的好角儿。 而徐绍寒呢? 他仅是笑了笑,未言语。 但这笑,夹着森冷寒意。 “请司法部门介入是准备打持久战搭上公司名声?” “徐、、、、徐董、、、、、,”二人听闻这冷飕飕的话语,吓得频频颤栗。 “区区一个想占便宜的女人也能让你二位资深项目负责人耗费如此多的时间,我徐氏集团到底是养了闲人,”一番话,不轻不重,似是呢喃,但周让知晓。 这人,怕是动怒了。 想来这二位也是勤勤恳恳为徐氏集团卖命的人,周让适时缓了句场子;“杀鸡焉用宰牛刀,二位怕是太拿人家当回事了。” “去吧、去想想如何解决,倘若明日此事不散,二位另谋高就。” 会议室出来,项目负责人就差直直跪在周让跟前,抹着汗点头哈腰说尽好话,求周特助指条明路。 周让望着眼前人,话语淡淡;“徐董不喜太过招摇,二位好自为之。” 一番话,似提点,似救命。 周让才会办公室,内线响起,那侧男人低沉的话语传来,前一秒在盛怒边缘的人,下一秒却吩咐秘书给自家爱人订下午茶。 若非亲耳所听,只怕是要怀疑的。 安隅在接连许多日收到自家先生的下午茶问候之后,多了份平常心。 这日下午两点,顶着烈日炎炎前去法院,路上,柏油路的温度烫的让人不敢下脚。 遮阳伞在此时也起不到任何效果。 偏生进了法庭,还得穿着正经。 一路上,短短的距离,安隅只觉汗流浃背。 下午两点,阳光正盛。 开庭时间定在此时,确实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回头事务所,宋棠也好,安隅也好,只觉整个人仿佛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许是出了汗,安隅站在空调底下吹了吹。 视线漂浮间落在桌面上的咖啡甜品上,微疑惑,致电前台。 小姑娘告知是徐先生送的。 此时,安和事务所内,众人都知晓,安总老公每日下午准时送下午茶,且还是多份,事务所里的扫地阿姨都未曾落下。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 这句话,在晚餐时分显现出原型。 五点整,安隅准备收拾东西下班,临出门前,宋棠告知今日聚会。 莫要忘了。 实在话,倘若是宋棠不说,她必定是忘了的。 临下班前,安隅拿着手机静站半晌,想着要不要给徐先生去通电话。 毕竟、连日来,那人都在做晚餐等着她归家。 可思及晨间事件,哐当一声将手机丢进包里。 阻了动作。 二伏天,最高温度三十几度,地表温度远不止这个数。 大街上,行人稀疏,无人想在这烈焰阳光下感受太阳公公的热情。 而她的丈夫,不同于常人。 事务所门前,依旧停着那辆3257,不同于往日的是,这人、不在是坐在车里,而是冷冷的站在是树荫下吞云吐雾、 见她出来,俊默的眉眼间有了一些些弧度。 是如此耀眼。 他单手夹烟站在眼前,吞云吐雾之间,那般不真实。 人生漫漫,她本是独行客。 此时,却依稀有些依托。 “徐董也要跟我们一起去聚餐吗?”身后有人惊呼道。 似是不相信这位时常出现在各大经济财经报上的人真真实实的站在了自己跟前。 男人长身而立,周身气质足以碾压一众近些年红火的小鲜肉。 听闻惊呼声,他单手夹烟迈步而来,伸手接过安隅手中包包,低颔首柔声问道;“有聚餐吗?” “对对对、对的、徐董要跟我们一起吗?”某位花痴同事此时眼冒金星望着徐绍寒。 宋棠在一旁戳了戳她,让她注意形象。 今日聚餐,单纯的小组成员。 不多,十人左右。 徐绍寒闻言,温软视线落在安隅身上,那模样,好似一个极其听话的丈夫在询问自家妻子的意见。 俗话说,吃人嘴短,众人见徐先生如此可怜。 不免眼巴巴的望着自家老板说起了好话。 “老板,多个人多双筷子,免得徐董一个人回去孤苦伶仃的,也怪可怜的,不若一起?” 徐先生闻言,觉得这小姑娘说话怎就如此动听,投去了个赞赏的眼神。 也确实,他一个人回家孤苦伶仃怪可怜的。 这日晚餐,安隅带着组下成员聚餐,选了处环境优雅的中餐厅,门店小,不好找,但她显然是这里的熟客,轻车熟路。 越过羊肠小道是一方湖间拱桥,上了拱桥才见到餐厅后花园,典型的苏势庭院建筑,取水中楼阁而建。 律师这个行业,主要特点是能说。 若是碰上个活泼的,能滔滔不绝同你说上两天两夜。 期间,除去宋棠,大家都以为这二人只是平常夫妻,情投意合迈入婚姻殿堂,完成人生一大神圣事件。 “徐董,你本人比杂志上要帅许多呢!” 闻言,安隅低头点菜,默不作声,心想,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眼睛都被狗屎糊住了。 宋棠悄摸摸望了眼安隅,见其低头点菜,但嘴角那一抹讽刺的容颜足以彰显此人心情。 徐先生侧眸望了眼安隅,见其面色平平,浅笑应到;“我就当是夸奖了。” 这男人,有足够的资本,无论是容颜还是身价。 自幼应当没少听过夸奖,可今日,对于自家爱人同事,及其有礼貌谦虚的应了如此一句话。 难免不让那些小姑娘嫉妒的双眼发红。 若非安隅,她们此生大抵都接触不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富豪。 可今日,坐在一起吃饭,这人的谦卑随和当真是让人刷新了对资本家的认识。 席间,徐先生坐在自家爱人身上,听闻她与同事聊天之余不慌不忙的往她碗里布着菜。 而安隅,虽有不习惯,但总不好在外人面前驳了这人的面子。 就低头吃饭,偶尔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突然,有一不合时宜声响响起,小姑娘眼巴巴望着安隅问道;“老板,对象哪里找的?” 大抵是徐绍寒全程坐在身旁贴心给她布菜伤到了小姑娘的心。 小姑娘忍不下去,眼巴巴问道。 安隅低头用餐,诓人道;“天上掉下来的。” 反正不是她自己找的。 小姑娘闻言一脸嫌弃;“老板你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天上给你掉下来个又帅又多金又体贴的老公?” 又帅又多金又体贴? 安隅睨了眼徐绍寒,后者只觉后背一凉,总觉得要遭殃。 结果想法还没落地,只听安隅道;“要吗?买一送一。” 买一送一? 众人眼神不自觉往安隅肚子瞟了一眼,想着是否有情况,只见后者懒散散靠在座椅上,话语凉凉;“家里还有条丑狗,免费送。” 第六十八章往后你有我 自古律政出佳人。 此话半真半假。 但今日,徐绍寒是彻彻底底领略到了安和这群律师的功底。 各个嘴皮子都是一等一的溜儿。 跑起火车来简直是不带打盹儿的。 比如聊到兴起之时,众人颇为好奇安隅与徐绍寒在家的相处模式,总觉这二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集团CEO,一个是怼天怼地得律师,撞到一起应当很好玩。 遂问道:“徐董,老板在家生气的时候会让你背法律法规吗?” “、、、、、、”徐先生愣怔,视线落在安隅身上,温温道;“暂且还没有。” “那就是以后有可能,”小伙子开口,发挥了律师会抓字眼的本性。 且还从理性层面上,客观层面上都给细细分析了一通,且还真是那么回事。 于是乎,本是一群吃饭的人突然眼巴巴的用那种同情无家可归小狗似的眼神瞅着他。 让徐先生只觉渗得慌。 安和两位合伙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话从哪里出来的? 自是从律所传出来的。 正所谓,智商高一分碾压数万人。 安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官司输了要直面老板被抽查法律条规,背得来就行,背不来罚款。 无一幸免。 而在场众人都是被碾压过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绝望。 被碾压久了的人突然之间看见比自己更凄惨的小伙伴是会生出同情之心的,比如、、、、徐绍寒。 “前路漫漫,且行且珍惜,徐董。” “劝人学法,千刀万剐,娶了律师当老婆,成天让你享受千刀万剐。” 恩、他已经感受到了。 徐先生悠悠视线落在自家爱人身上,却被人一眼瞪回来。 男人一脸笑意呼之欲出。 这夜,聚餐散场,众人各自回家。 湖边小筑入了夜总是人来人往,有夜间慢跑的,有饭后散步的,亦有遛狗遛娃的。 青石板路两旁开满了鲜花,湖边鱼腥味随着温风扑鼻而来,稍不好闻。 出了院落,告别众人,步行至停车场,徐先生行走在身旁,话语温温;“饭后消消食。” 大意是、走走。 说起消食,安隅才忆起,这人席间并未多吃。 反倒是全程伺候她了。 侧眸道;“徐先生需要消食?” 男人浅声低笑,伴着湖风有些缥缈不真实。 未言语,站在身旁一手提着她的包,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意思明显。 是邀请。 这个男人,他大可强势霸道的执起她的手,反正她也挣脱不赢。 可他心机太深,掌心朝上,将尊严与选择权留给她。 来往之间,有人目光频频落在长身而立的这对俊男美女身上,更甚是走出许远,且还回头观望。 安隅视线从掌心移到男人脸面上,想起昨夜客厅一幕,微叹息声,伸手将掌心放进去。 强势霸道的徐先生伸出手,是退让、是尊重。 一身韧骨的徐太太伸出手,是妥协。 这日,安隅着一身雪纺灰色衬衫,中长包裙,与一身铁灰色衬衫的徐先生倒是颇为般配。 俊男美女,职场风范,走在路上,自是少不了被人观望。 二伏天的夜晚,自是热气腾腾,但好在,湖风吹过,能解了乏热。 “往后别喊徐先生了,太过生疏,”婚后近两月,徐先生初次提起就称呼之事提起话题。 安隅默不作声。未曾回应。 只听身旁人在道;“徐董也不行。” 徐董、徐先生都不能喊?喊什么? 徐绍寒? 安隅正欲言语,男人忽而松开她的掌心搂着她的肩膀往马路牙子旁带了带。 只因,对面有一骑自行车的孩童过来,许是技术不大好,歪七扭八的,看起来格外吓人。 家长在后方追着,且还叮嘱他万般小心。 如此一幕,本是生活常见,而安隅,微觉有些心颤。 看、、旁人觉得正常的事情在她这里便是奢侈。 母子二人过去,她视线依旧跟随这人家。 眼眶中的羡慕与温热近乎要溢出来。 她何其羡慕那平平淡淡的母子之情啊!此生、大抵是再也不能拥有了。 胡穗这辈子宁愿去跪舔旁人也不屑给她半分温情。 恍惚,眼前一黑,额头一热。 伴随而来的是徐先生低低沉沉的话语;“别看,往后你有我。” 他知她年幼受尽磨难,知她的母亲为了附和权势不拿她当人对待。 也知,她羡慕那平常的关系。 徐绍寒揽着自家爱人肩头站在湖边柳树下,伸手摸着她微微扎着低马尾的秀发,话语间带着隐忍的心疼与爱意。 鼻息间,烟草味,微汗味夹杂而来。 而安隅,低垂首靠在男人怀里,湿了眼眶。 乱风渐入迷人眼,她想,许是湖风太大,吹伤了她的眼睛。 否则,怎会如此温热。 尘世间,有这样一种女子,少年受尽磨难,青年无人可依,原以为此生注定孤独终老。 却不想,转身回眸之际,撞入了某人心墙。 成了独一无二的美景。 湖边微风起,吹动了何止是涟漪? 这夜,回到公寓,安隅直接进了书房。 晨间起床,起床气极盛,脱了睡衣甩在床上,未曾管它。 期间,安隅进卫生间洗手,本是脚步轻快的人,站在门口直直止住了动作。 男人依旧是一身黑西裤铁灰色衬衫,弯身站在洗漱台前,眼前的塑料盆里放着的却是她昨晚换下来的睡衣。 她一身傲骨,凡事靠自己,即便是在h国那几年在如何艰苦难熬,也从未向胡穗伸手要过一分钱,她固守尊严,却不想,这尊严,被她的丈夫击的七零八碎。 二十三年的母亲输给了她新婚不久的丈夫。 这夜,徐先生柔了她的心。 以至于夜间徐先生有所求,她也未曾向往日那般抵抗。 反倒是颇为配合。 那种感觉,好似船到桥头自然直。 水到渠成。 难怪圣人总说女人是感性的。 精明强干的安隅此时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是对的。 7月21日,安隅出差c市,恰好c市是出了名的大火炉。 临行前,未曾告知徐绍寒,直至上了飞机,才一通短信过去。 许久、安隅都未曾等到徐绍寒回信。 是不回吗? 不是。 是这人,除非自己拿出手机发消息,其余时候,鲜少会拿出手机看短信。 直至中午,自家母亲一通电话过来,他才顺带看见那通短信。 男人靠在椅子上,看着这通毫无感情告知短信,眉眼间的温度低了低。 周让进来,便见自家老板拿着钢笔在缓缓敲着桌面,咚咚咚的声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明显。 他来,是要告知工地索命事件的进度。 却不想撞见了男人及其烦躁的一面。 男人盯着手机,头也不抬道:“无妨,你说你的。” “工地那边事情解决稳妥了,”周让回。 “恩、”男人漫不经心应了声,依旧盯着手机屏幕。 周让静站了几秒,实在是摸不透这人突如其来的烦躁是从何而来,准备弯身退出去。 却听徐先生道;“晚间餐厅取消。” “取消?”周让诧异。 说起这件事情,周让只觉颇为好笑,旁人家的老板晨间来第一件事情是开会处理工作,而他家老板到公司第一件事便是询问秘书办成员首都那里有环境好浪漫的餐厅。 众人费劲功夫才合力选出了这么一家餐厅,这才上午过去,怎就要取消了? 徐绍寒被安隅这几日的温情与乖巧迷了心智。 许是被哄好了,心情也是格外好。 想着小姑娘都喜欢浪漫,便也想给安隅来一场。 不想、、、、人悄无声息的出差了。 不声不响的。 何其烦躁? 实在是烦躁。 谈恋爱的男人都像神经病,一时阴一时晴。 弄的集团高层一众老总每日琢磨老板心思比琢磨老婆心思还难。 这日傍晚,徐绍寒独自回老宅,叶知秋见只一人回来,视线越过他左右瞧了瞧。 还不待自家母亲询问,徐绍寒道;“安隅出差了。” “这也是老婆出差没人要你了,你才回来,”沙发出,徐洛微拿着琴谱在勾画着。 漫不经心的怂了句徐绍寒。 后者倒是不以为意,反正、、、、说的是实话。 c市很热,有多热? 热到安隅想回首都,即便是首都也很热。 傍晚时分下了场阵雨,走在路上跟将人放在蒸笼里煎似的,热浪从脚下滚滚袭来。 那般滚烫。 “c市热情的我想回家,”宋棠一边寻着屋檐下走一边嘀咕。 安隅亦是同样如此。 城市建设导致路面不平,二人正躲闪着路边的坑坑洼洼。 手机响起,六点四十五分,太阳将将退出主场,安隅在c市,接到了来自自家先生的电话。 犹豫数秒。 总归是接起。 那侧,男人好听的嗓音传来,“忙完了吗?” 未询问她出差为何不告知,反倒是平平淡淡的询问了句忙完了吗? 他何其大气。 “才结束,准备回酒店,”她说。 主宅客厅内,男人拿着手机站在后院落地窗前,脚边,是一只橘黄色的野猫拿尾巴扫着他的裤腿。 屋外是绿油油的草坪,在夕阳下格外晃眼。 徐绍寒低眸看了眼那只优雅的野猫,似是想起什么,眉眼弯了弯,在问道;“c市热不热?” 安隅欲要过马路,却被一辆路过的电瓶车溅了一腿的水,身旁乍时传来了宋棠的怒骂声;“你瞎呀?不知道人行横道慢行啊?” 安隅一手拿着手机,低头看了看洁白小腿上那乌漆嘛黑的水渍,伸手拉了拉宋棠,示意她算了。 但这叫骂声,可没逃过徐先生的耳朵。 男人不自觉的嗓音微微往上拔了拔;“怎么回事?” 惊得客厅里的徐洛微与叶知秋二人纷纷向他望来。 那方,安隅俯身伸手抹了抹腿上水渍,淡淡道;“不碍事,电瓶车路过溅起了水渍。” 闻此言,徐先生的心才定了下来,嗓音稳了稳:“c市下雨了?” “一场不小的阵雨,这会儿停了,”她答。 “六月天,女人脸,说变就变,”徐先生笑着揶揄。 “…………”徐太太一阵无言,总觉这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不是什么好话。 “那人定然是没见安安容貌,不然,怎舍得溅安安一身水,”见她久久未言,男人再度取笑揶揄。 安隅在那侧闻言,抿了抿唇,满脸无奈。 似是不想同这没脸没皮的男人在说何,伸手欲要挂电话。 正想着,那侧响起了叶知秋的声响。 徐绍寒浅笑悠然将电话递给她,后者话语温温和和带着长辈的关爱,言语之间多是叮嘱安隅在外注意身体,按时吃饭。 莫要太累,。 日头正盛时莫要外出活动之类的话语。 温温和和,但异常暖心。 叶知秋比起胡穗,更像是个关心子女的母亲。 夜间用餐,二人没有多大的劲头在去颠簸,索性是回酒店点了外卖。 期间,宋棠询问安隅,徐家如此高门大户婆媳关系是否很不好相处。 就像八点档电视剧里的恶毒婆婆那样。 安隅笑了笑,摇了摇头,话语淡淡;“婆婆好过亲妈。” 这世间,真正让她难受的应当是胡穗才是。 叶知秋比起胡穗,好太多。 宋棠知晓提起了她心底伤心事,便不再说。 九点,安隅正在晚餐,手机亮起,是徐先生发过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只土肥的橘猫站在茶几上仰头望着他。 安隅盯着照片看了几分钟,茶几是老宅的茶几,但猫?是哪儿的猫? 正疑惑,徐先生短信又来了。 【这只猫,与徐太太颇为相像】 【哪里像?】她反问。 徐先生短信回过来,煞有其事道【没良心,吃饱了就跑】 明明是一句平常的话,而安隅却闻到了些许粉色气息。 昨夜水到渠成,今夜离家。 她无奈,似是及其无语【…………】 徐绍寒拿着手机看了数秒,莞尔一笑,芳华绝代【猫吃鱼,不吃小蚂蚁】 安隅一直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从不会拖泥带水。 比如此时,她觉得徐绍寒脑子有问题,便丢了手机不跟他闲扯了。 万分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没有留恋。 23日,大暑、那日,首都像是被火烧似的。 二人从飞机场下来,便感受到了首都的热情似火。 这日,安隅提前回了公寓,正值下午三点光景,到家洗了澡,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靠在沙发上翻着文件。 闲散的模样让整个人变得优雅又妩媚。 六点,徐先生归家,打开门便见人躺在沙发上睡的憨甜。 洁白修长的大腿露在外面,一头长发近乎抵到地面,怀中抱着一方抱枕,文件搁在地面上,那模样,似是一个未完成课业而扛不住睡意在偷偷打盹的少女。 男人站在一旁看了几分钟,似是无奈,微微摇头,心里想着,小姑娘还是小姑娘。 不懂得照顾自己。 放下手中东西,将地面洒落的文件捡起来摆在茶几上,这才俯身动作轻微将人抱起。 不想还未走几步,怀中人掀开眼帘。 已然转醒。 徐先生又抱着人回到沙发处,伸手将桌面上半杯水端起来,试了试温度,见不冰,这才往自家爱人唇边送。 安隅有低血糖,若是不舒服了,人会异常乖巧。 徐先生已然是摸透这中间规律了。 将人放在沙发上,拿了个抱枕塞她怀里,转身,泡了杯糖水。 见她好转,徐绍寒提起的心才微微落下。 摸了摸人半干的头发,话语温软;“冰箱里没食材了,换上衣服我们去趟超市?” 她出差两天,徐先生连做饭得劲头都没有了。 成天回家蹭吃蹭喝。 她侧眸,望向男人。 后者静静望着她,浅笑温雅。 等着她得回应。 徐绍寒时常在想,幸亏住到了绿苑,才能让他体会到夫妻之间生活的本来面貌。 二人晨间出门上班,夜间归家吃饭,而后躺在床上浅聊家常,一整日的光景,不慌不忙,异常闲适。 一场婚姻,让忙碌的徐先生变成了人间闲散客。 让无定处的徐太太有了归处。 生活的本质应当是美好的,只是这种美好在很多时候会被乌云遮掩住,让你看不清真相。 而安隅,被乌云遮盖了十五年之久。 夫妻二人牵手下楼,男人脱去了身上外套,只剩一身白衬衫在身,安隅一席白色雪纺刺绣长裙在身,气质典雅高贵。 一路上,徐先生不时同自家爱人言语。 后者低头不时浅应,话语不多,显得寡淡无痕。 期间,倘若是徐先生说到过分之处,必然会被呛两句。 可即便如此,男人那双深邃的眉眼间,依旧是饱含浓浓笑意。 第六十九章我老婆是律师 在此之前,安隅从未见过徐绍寒出现在除了工作以外的大众场合里。 今日,头次见。 正值晚间高峰期,超市人来人往, 各色人群聚集在同一处,摩肩擦踵在所难免。 徐先生一手推着推车,一手护着自家爱人。 而安隅,确实不是个擅长在人群中行走的人,也只得老老实实的被徐先生护在怀里。 不曾想,徐先生在这超市里似是颇有人气。 徐太太从果蔬区挑了些当季水果回来,恰好迈步至一旁站在徐先生身后,只听一旁挑菜的老阿姨问道;“你那姑奶奶又没来啊?” 老阿姨的语气,如何形容? 有些许同情,又有些许可怜。 好似觉得徐绍寒这么一好男人怎就娶了个这么好吃懒做的姑奶奶。 妥妥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怪让人心疼的。 安隅站在身后,一脸懵逼。 拿着水果站在身后,望了望正在俯身挑青菜得徐先生。 尚未开口,只听阿姨在道;“世上好姑娘多着你怎么就不擦亮眼睛哟!不行离了吧!”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老太太这是得多心疼徐绍寒才能说出让他离了的话。 俨然一副这是自家亲儿子的模样。 超市里人声鼎沸,人来人往,过往之人注意到徐绍寒,不免都将目光往他身上扫了扫。 似是觉得这人周身气质与此处颇为不符。 更是少不了停住步伐赤裸裸观望的。 “、、、、、、、、”徐太太拿着水果站在身后似是颇有兴致的听着这二人对话。 徐绍寒将手中一把小白菜递给阿姨,煞有其事道:“我老婆是律师,不能离,离了饭都吃不起了。” “、、、、、、、、。” 倒是有自知之明。 阿姨忘了眼男人,一脸的心疼都快溢出脸面。 隔着大老远安隅都瞅出来了。 “你老婆是律师啊?” “恩、”男人煞有其事的应了声,在接着道,“专打离婚官司的。” “…………”阿姨望着他半晌未言语,一脸心疼。 “真可怜,”好好的一英俊小伙子怎就娶了个这样的老婆。 真真是得活活气死多少未出阁的少女啊! 正当阿姨一脸心疼时,安隅异常淡定的将手中水果放进推车里,站在徐绍寒,清明的眸子乖乖巧巧的落在阿姨身上,不言不语,却足以证明一切。 正常人是该足以明了一切的,可偏生,有些人不大能理解,比如,阿姨此时及其不合时宜的问了句;“这是?在外面有对象了?” 说着,瞪了眼徐绍寒,只道是长的人模狗样的,也是个歪瓜裂枣。 简直是世风日下。 安隅望向徐绍寒嘴角笑意悠悠,话语难得温软可人醉人心;“你姑奶奶是谁?” “、、、、、、、。” 徐先生如此段位,在加上常年出现在各大财经版面与电视新闻中,自是少不了有认识的人。 息壤来往之间,有人认出这位气质非凡的男人,激动的掏出手机频频拍照。 经年来,这人是早已习惯在聚光灯下生活,而安隅,似是稍有些不适应。 下意识的离得徐绍寒远了些,却被人浅笑拉入怀里,话语温温;“逛超市没什么,陪老婆逛超市也没什么,但若是有人随意杜撰,我怕是又该回去挨骂了。” 至于是挨谁的骂,她心中清明。 这夜,各大网站都在传闻今日超市偶遇事件,但没有一条信息是传出来的。 徐氏集团公关部,经理带着全体人员兢兢业业加班,而办公室内,有一女子盯着电脑屏幕,咬碎了一口银牙。 次日,本是大好周末光景,公关部的人却从晚忙到早,马不停蹄。 只道是老板跟老板娘太不低调。 清晨,阳光从云缝中偷偷摸摸露出了脸来。 告知人们,今日是个难得的阴天。 昨日深夜时分,下了场大雨,雨势湍急,惊醒了浅睡中的人儿。 徐绍寒起身,查看屋子门窗是否关紧,在转身回来,见安隅抱着那个丑不拉几的玩偶,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站在身旁静看了数分钟,伸手,悄摸的将那个丑不拉几的东西抽出来扔在床尾长踏上。 为何? 嫉妒。 赤裸裸的嫉妒。 夜半,徐太太醒来,只觉怀里空空,伸手摸了摸,坐在床上看了看。 将那个徐先生认为丑不拉几的玩偶在度抱进了怀里,哪儿知晓,身旁人压根就没睡着。 不过三五秒的功夫,手心又是一空。 夜半三更,徐太太发了火,一脚踹过去,也不知踹哪儿了。 疼的徐先生在床上直打滚,随后擒着人恶狠狠道;“下半辈子不想过了?” 徐太太的起床气,徐先生是见识过的。 不过是有人吃一堑长一智,有人不识相。 徐太太伸手“啪”的一声,拍掉自己身上的爪子,凶狠道;“滚。” 夜间打闹就此翻篇。 某人郁结的整晚辗转难眠。 次日周末,徐氏集团忙碌不减,清晨徐绍寒出门询问安隅今日是否上班,后者摇了摇头。 晚间时分,徐绍寒在首都中心商场与外企客户应酬,既是应酬,那应酬场之间自是少不了你来我往之间的寒暄。 更是少不了需要一些人物来缓解桌面上气氛。 这日,临行前,秘书周让说;“对方是个有些年岁的人,但又是老来壮,只怕席间免不了为难底下女秘书。” 闻言,徐绍寒往身上套西装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默了半晌;“让她来。” 这个她,是谁,周让自是知晓。 这日席间,徐氏集团没有女秘书,有的只是一个面容姣好凤眼微眯的女子。 此人交际手段一流,仅凭一己之力将席间所有男人闹得团团转。 而静坐在一旁的男人,单手夹烟,拿着手机低头宛如局外人似得在同自家爱人发短信。 大意是告知,今晚应酬,若不想出去吃,晚间给她带晚餐。 外商心情极佳,望着徐绍寒笑道;“徐董身旁真是可心人儿多。” 闻言,徐绍寒嘴角微勾,望着外商淡笑开口;“是罗伯特先生有魅力。” 霎时,笑声肆起。 徐绍寒此人如何说? 亦邪亦正。 他带身旁女秘书应酬,但若是席间有不规矩之人,定然不会让秘书吃亏,在内,他是个维护员工的好老板。 但他身旁,莺莺燕燕确实不少。 这些莺莺燕燕有一个共同点,身材极佳,面容娇好,御人手段极高。 娇媚造作起来能让你酥了骨头恨不得立马扑过去。 周让也好,谢呈也罢,都知晓徐绍寒身旁有这些人。 但这些人,徐先生或许只能记住及个别,又或许一个都记不住。 每每联系,也总是周让在办此事。 期间,徐先生借口去洗手间,商场自是个人来人往之地,更不说此时正是饭店。 洗手间里,,男人从卫生间出来,站在镜面前洗手,余光撇过去,有一酒红色身影出现在视线内。 未曾抬眼,按出洗手液缓缓揉搓着掌心。 淡然随性的姿态万分高雅。 “谢谢徐董,”女子开口,没了席间的娇柔做作,更多的是平凡。 只是那一身浓厚的脂粉味,确实不大好闻。 如此思来,恍然异常思念家里那只小野猫身上淡淡的清香了。 短信没回,不知吃饭了没有。 “凭自己本事赚钱,不谢旁人,”男人伸手扯出一旁纸巾站在洗漱台见不急不慢擦着手。 这人,是仁慈的,仁慈到对每一个人说话都温温和和的。 不论身份贵贱。 而有些人,吃他这一套吃的死死的。 “若非徐董看得起,我空有一身本事也没地方赚钱,”说着,女子苦笑一声。 徐绍寒站在原地,低睨着眼前人,眸光没有任何波澜起伏,无甚感情;“那就好好发挥你的本事。” 言罢,男人欲要转身离开。 眼前女子却突然伸手擒住他的臂弯。 徐先生有洁癖吗? 没有。 但没有洁癖并不代表旁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触碰他,比如此时。 男人眸光霎时阴寒,微微下移,落在自己臂弯处,眉眼间的淡然点点转寒。 后者吓的紧忙松手。 似是被他周身寒气惊吓住,说不出半分话语,呆呆望着他。 男人伸手,脱了外套,似是及其嫌弃的拎在指尖。 森冷默然转身离开。 此时,倘若周让在,他定然是知晓这女子,往后怕是在也没有出路了。 徐先生冷漠无情转身离去。 全程没有更多言语。 对这个生的好看“有一身本事”的女子寡漠的很。 女子站在原地满面绝望,眼中泪水泫然欲泣,霎时。 她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泫然泪下,失声痛哭。 是那般得可悲可怜。 又是那般绝望与无助。 想来也是可怜,捧着一颗真心送给了一个阅女无数寡淡冷漠的男人。 这日,安隅被宋棠拉出来给老母亲选生日礼物,二人寻了处地方吃饭。 上洗手间得功夫,不料撞见一场大戏。 她冷眼旁观看这场戏在徐绍寒的冷漠中轰然散场。 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个女子似是受了情伤似得蹲在地上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徐先生啊!可真是伤了人家的心。 宋棠望了眼身旁安隅,见她面色寡淡,不由得为徐先生捏了把汗。 安隅抬步,极其冷漠的往洗漱台而去,伸手,自来水的流淌声响起,女子寡淡的如同荷塘里新开的莲花,无情而又孤寡,“我要是你,就不哭。” 女子哭声戛然而止。 抬眸泪眼汪汪的望着安隅。 对这个凭空出现在跟前的女人有半分的疑惑。 她长身而立站在洗漱台前,一身短袖在身,长发低挽,光看脸面稍有些少女感。 可周身气质,是商场女强人才会有的强势霸道与自信满满。 女子抬起脸面, 徐太太不免念叨,自家先生可真是好福气,莺莺燕燕都如此美艳动人。 一身酒红色包裙在身,凹凸有致,中长波浪发,颇有种风情万种的感觉。 “徐太太委托我打离婚官司,你若能给我提供些什么证据,我保你此生无忧,如何?” 她笑容耀眼,长发挽起,一身白短袖在身,多了几分青春靓丽。 她对穿着较为谨慎,上班有上班的衣物,休息有休息的衣物。 只是,这样一个人,站在情敌面前如此一本正经的跟她谈合作,着实是稍有渗人。 就不知徐先生若是见了,有何感想。 宋棠提着礼物站在一旁吓得没了言语。 良久,咽了口口水。 只听她在道:…“听说他爱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心心念念的男人若是跟那样的女人共度余生,你难道不感到痛心?几张照片的事儿,既能将你心上人救出苦海,亦能保你此生无忧,无论怎么看,都不亏。” 她苦口婆心循循善诱,为了什么? 为了跟徐绍寒离婚。 为了跟徐绍寒离婚,不惜去怂恿旁的女人。 若是徐先生知晓,只怕是要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恨不得能捏死她。 那人蹲在地上靠在安隅,眼眸中的打量是那般明显。 安隅见此,缓缓蹲下身体,与其平视,话语万分诚恳,“像徐绍寒那样的男人,应当一般人是看不上的,但听说他爱好比较特殊,他爱人段位也不高,指不定……二人分道扬镳之后,你有希望呢?”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讲事实摆道理,可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 那人离去,宋棠站在身后望着安隅半晌,才道:“她会做吗?” “谁知道,”她颇为淡然的耸耸肩,好似刚刚那个撺掇旁的女子与自家丈夫搞到一起去的女人不是她。 那淡然的模样好似刚刚就在路上看见了一个哭泣的小孩,出声安慰了两句。 安慰好了转身就走。 当真是心塞的很。 她若是做了,徐绍寒出轨证据在手。 她乐见其成。 她若是不做,与她而言没有半分损失。 “她若真敢做,只怕徐董绕不了她。” 徐绍寒虽时有莺莺燕燕的传闻,到除此之外,他的私人生活在公众面前较为空白。 倘若真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也是个有胆量的主儿。 “与我何干?”她在问,那凉薄的模样要有多无情无义便有多无情无义。 当真是令人感到恶寒。 假期晚餐,本该是万般舒爽的,可此时,稍稍有些不是滋味。 只因撞见了一场大戏。 席间,推杯交盏说尽阿谀奉承之话,徐绍寒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兀亮起,一通短信闯进来。 【徐先生的莺莺燕燕当真各个都是美娇娘】 一句话,莫名其妙。 但却也稳稳的让徐先生寒了脸面。 视线倏然落在推门进来的女子身上,带着阴凉杀伐之气。 周让见此,心头一惊。 只道是这人怕又是个不长久的了。 徐绍寒此人,身旁不乏各种女子趋之若鹜,有温柔可人的,有得体端庄的,有热情似火的,更甚是有异域风情。 但能留在他身旁的,无外乎一种。 识相、且听话。 当然、徐太太例外。 席间热闹气氛,因着徐先生突如其来的冷脸而阴凉了半分,众人视线齐刷刷落在这位年纪轻轻身价不凡的男人身上。 他的一言一行,掌控主场。 一举一动皆让众人注目。 周让在一旁见此,后背密密麻麻爬上一层冷汗。 怕这应酬,无疾而终。 连忙笑着打圆场。 须臾,男人侧身,莞尔一笑,可就是这莞尔一笑跟粹了毒药似得。 他笑对外商道了句;“冯小姐到底还是含蓄,此等事情同我发短信可没半分用,得亲自同罗伯特先生说才行。” 浅笑嫣然间,这个男人无形中改了周遭压抑的气氛。 嘴角那一抹浅淡的笑意让众人心绪闻了闻。 “哦?”周让似是颇为好奇,笑问道;“冯小姐莫不是看中谁了?” 说着,周让目光落在外商身上,那眉眼间的笑意并非一星半点。 徐绍寒是好惹的人吗? 不是。 周让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说徐绍寒是黑木炭,那周让必定是乌漆嘛黑的锅底。 两个男人,玩转一个女人。 倘若那女人还有半分活路,当真是好笑了。 那人站在门口,呆愣愣的望着包厢局势,稍有些摸不清头脑。 她不是没看见男人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杀伐之气,也不是听不出来这男人是在将她往别的男人怀里送。 众人如何传闻徐绍寒? 只道他是正人君子。 虽身旁莺莺燕燕众多,但从不对女人动手动脚,且每每事后,报酬丰厚。 出手极其大方。 若是男人心情极佳之余还会规劝一句,往后莫走这条路。 瞧瞧,自古风尘女子,最受不了的便是有一优秀至极的男人劝她从良。 且这人,还是这四方城里数一数二的钻石王老五,有钱有颜又有权。 又有一颗救你出苦海得善心。 怎能不令人神魂颠倒? 至今为止,从未给有女人近的了他的身。 可此时,这个正人君子却在浅笑嫣然间将她推向别人怀抱。 何其残忍? 谈笑之间让她灰飞烟灭。 她一介平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在这群权势跟前,她是玩物。 周让在一旁看的真切,自家先生,去趟洗手间回来。 身上西装拎在指尖,进来,随意的将衣服丢在一旁沙发上,那般不耐烦的模样旁人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可他知晓。 结合此时状况,他想,怕又有人不识相了。 在看那站在一旁满面惊恐的女子,不用细想也知晓发生了何事。 有人欢喜有人忧。 徐先生此时不拨电话也知晓,安隅要么是关机,要么是将她拉黑了。 席间结束,男人异常绅士的从罗伯特先生跟前将冯小姐“请”到一旁。 商场落玻璃窗前,男人长身而立,望着广场上的热闹非凡。 森寒的气质尽显无疑。 微转身,男人视线平平淡淡,;“说说你在卫生间撞见谁了?” “您太太的律师。” 闻言,男人薄唇紧抿,眉头紧锁,眼底是看不穿的波澜壮阔。 太太律师? 除了安隅还有谁? 男人指尖落在栏杆上轻轻点了点,眼底是深谙的海底。 他在问;“她同你说何了?” “她让我给她提供您、、、、、、那个的,”具体是何,她不敢说,只得省略;“证据。” 霎时,狂风海啸平地起,怒了某人的心。 女子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的背脊在瞬间变的僵硬,更甚是周身气质越发阴寒。 窗外明明艳阳高照,可她此时站在男人身后,只觉周身阴气腾腾。 如果寒冬腊月天狂风呼啸而过。 “接着说,”他在道,话语没了前一句的柔和,多了份硬邦邦。 “没说何了。” 即便是有,她哪里敢再说。 第七十章跪着也要宠完 徐绍寒大方吗? 大方。 即便对方在如何不识相,离去时,男人这会给一笔可观的遣散费,这笔钱或许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数十年。 正因为他的大方,这首都城里多少风尘女子对他趋之若鹜,使尽手段恨不得能在其身旁沾上点边。 可这男人,要求极高。 应酬之间无外乎应付合作伙伴,你既要貌美如花,又要世故圆滑,既要酒量过盛,更要识相。 鲜少有人能胜任他的高要求。 这些年,来来往往之间,徐绍寒身旁人不多亦是不少,但长期留下来用的,此人算是一个。 当她原模原样的将洗手间里那番话悉数告知眼前这个清冷尊贵的男人时。 她知晓,自己此后、怕是在也见不着他了。 再也见不着了。 周让静站一旁,将男人面色尽收眼底。 从盛怒、到平息、在到痛心。 那变化无常的面色彰显着他此时心情的复杂。 盛怒之时,他在想,她可真是个好太太,让别的女人去勾引他。 之所以平息,是因似乎想通了,她不爱他,如此做,并非不能理解。 在到后来的痛心,他想着,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 却不想,他给尽温情,到头来,她连最基本的情感都未曾付出。 甚至可能是极其厌恶。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霎时间,徐绍寒似是知晓,这场婚姻,从始至终都是一场独角戏。 周让站在一旁,望了眼女子,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后者转身,眉眼间的不舍豪不掩藏,更甚是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容颜恨不得能一眼万年。 “老板?”周让让公司老总送走富商,站在一旁轻轻唤了声。 “周让,”男人伸手摸出烟盒倒出根烟,在道;“你先前是如何评价她的?” 周让惊骇了一番,站在一旁低头未言。 实则是不敢言。 谁人不知这人阴晴不定,倘若贸贸然得罪,与他而言,着实是没有半分好处。 “无妨,再说一次,让我听听,”吧嗒一声,打火机声响响起。 迎着的是男人吞云吐雾的面容。 商场本是个禁烟区,但现如今怕是没人能有这个本事拦住徐绍寒,管理人员路过,看了其一眼,上前步伐愣生生的倒退回去。 周让默了默,硬着头皮开口;“像安总那样的女子,自幼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被世家逼出了一身狠厉性子,但又未曾受过良好教育的熏陶,难免身上会有一些市井妇人的恶习,不适合做妻子。” 他抬眸,看了眼徐绍寒,见其未曾转身,情绪没有多大起伏波澜,紧接着道;“再者、她与唐思和也好赵景尧也罢,关系都不算清明,且还摸不透,查不出。” 婚前、周让查过安隅,很遗憾的,并未有查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许是生活在赵家,又是继女的身份,赵家为了不让她的风头盖过赵书颜,做了许多手脚,以至于,这人在首都,完全像是个透明人。 唯有一点,是在工作中的安隅与唐思和关系确实不大清白。 他永远记得那日,徐先生让他买通赵家多年老妪,那人并不配合,直至查出她有一儿子肺结核,常年吃药治病,家里情况并不大好,但这些年,这老妪似是并未缺过钱。 威逼利诱之下,才知晓,这世间既然有女子心狠手辣到给人下断子绝孙的药。 比挖人祖坟还要狠上几分。 更甚是令人惊恐的是,这人是她得亲生母亲。 z国重孝,徐先生很甚是个出了名的孝子,可他妻子,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如此女子,若做妻子,万般不合适。 可偏偏,自家先生似乎是爱上了。 徐绍寒目光远眺,望着远方,似是在想什么,经久未曾言语,只是片刻之后只听他无奈妥协道;“罢了,总归是自己娶得。” 总归是自己要娶的。 能如何? 能如何? 这夜间,安隅归家,手中提留着些许购物袋。 回到公寓,徐绍寒坐在沙发上似是在等她。 见她进来,未曾像往日那般起身迎接,反倒是坐在沙发上面色平平望着她,不温不火,但也让人万分不好受。 “吃过没有?”他问。 “吃过了。”她答。 一问一答,客气疏远,没有半分情意可言。 太过官方。 见她准备进衣帽间,徐先生话语声在身后硬邦邦响起;“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没有,”她答,干脆利落。 未曾思考半秒钟。 她心底对他不曾有半分在乎,更甚是明明看见了什么,却选择不闻不问,那满不在乎的模样何其让人痛心啊! 徐先生想,若他真有什么,只怕这人还会站在一旁给他加油鼓劲。 唰、男人从沙发上起身,周身是掩不住的怒火,那怒气冲冲的模样一度让安隅以为这人下一步动作便是冲过来狠狠呃住她得脖颈。 可……她想错了。 男人满身阴寒站在跟前,怒气腾腾的眸子似是冒着熊熊烈火。 怂恿旁人勾引自家丈夫过分吗? 过分。 这世间,但凡是个有情有义的也不会干出如此缺德事儿。 可安隅偏生干出来了。 他将她捧在掌心当姑奶奶伺候着,端的比徐家祖宗段位还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每日伺候吃喝拉撒衣食住行。 换来的却是这人使劲手段将自己往外推。 有气吗? 他都快气死了。 但又想着,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也着实是委屈她了。 岁月酣长,不急这一时。 罢、罢、罢、 自己选的小祖宗,跪着也要宠完。 满腔怒火百转千回之后只剩一声叹息。 想着、前几日买的燕窝该炖了。 “去放东西吧!我去给你熬燕窝。” 安隅在心里想了上万种可能,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同徐绍寒撕逼斗嘴。 怎样才能完胜而又气死他。 结果、这人熊熊斗志在顷刻间转换成了一腔柔情与温声细语。 让她愣在原地许久都未曾回神。 她像个战斗士似得摆好姿势准备与自己的丈夫来一场世纪大战。 却不想,败在了他的柔情之下。 这种感觉,好似,水火相容。 徐先生用自己的温情将她心里这团火给灭了。 爱一个人是何感觉? 吵架时恨不得能捏死对方,满腔怒火摔门而出回来带了她爱吃的糖醋小排。 告知二人,人生,有酸有甜。 安隅微侧眸,男人挺拔的身影往厨房而去,而她,站在过道里愣了数分钟才进衣帽间。 狂风暴雨,刮不起来。 她不问,他能不说吗? 自是不行。 夜间,安隅正在书房看文件,接了通当事人电话,徐先生电话过来时,她正严词厉色的告知人厉害之处。 更甚是说到气愤之处,言辞相当激烈。 “你想离就离,不想离就不离,不要想离又不想离的来浪费我的时间,问我什么意见?这种男人留下来你对得住生你养你几十年把你当公主宠大的爹妈?” “脑子里面要是进了水就甩干了再来同我说话。” 徐先生端着碗燕窝站在门口听了数分钟,恍惚觉得,他还是有“特权”的。 平时怼归怼,但好过对旁人。 男人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严词厉色的安律师才收了自己本性。 一碗炖了数小时的燕窝出现在徐太太眼前,粘稠而又布满浓浓爱意。 “燕窝,”徐先生开口,温情赛过情绪。 “谢谢,”她礼貌客气而又生疏。 “这么客气?那往后我做顿饭你同我说一句谢谢,洗一次碗你也同我说声谢谢,”徐先生客气而又有礼貌的提出这个建议。 忽而想起什么漏掉了,在道,“收拾你那些脏乱衣物的时候也要说才行。” 闻言,徐太太笑了,嘴角笑意盈盈,燕窝也不准备喝了,拿起的勺子再度放下,悠悠然望着徐先生,一本正经开口道: “徐先生,按法律学的角度来讲,不是当事人要求的,全都视为心甘情愿无偿赠与。” 男人笑了笑,健硕的背脊靠在椅背上,“有人接受才叫心甘情愿,我这样……”他想了想,在道:“姑且连一厢情愿都算不上。” 意有所指,但也明晃晃。 对一个人好,也得那人接受才行!若是不接受,不是一厢情愿是什么? 谢呈说,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 什么狗屁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 他徐绍寒从不服输。 山不就我我就山,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了? 大晚上的,这二人坐在这个二十来平的书房里打口水战,着实不是个明智之举。 安隅觉得徐绍寒脑子有问题,去看脑科医生比跟她斗智斗勇强得多。 如此想着,伸手将燕窝往男人跟前一推,话语平平淡淡中带着那么点小无奈,“你比我更需要。” 兴许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够明白,徐太太再加了句,“补脑子。” “若你觉得不够,请你去看医生或者买脑白金都可以。” “…………,”徐先生本是抱着好好谈谈的态度来的,哪里晓得,还没开始谈,便已有了要捏死人的冲动。 男人伸手,端起安隅喝过了半杯水喝了一大口。 得降降火。 否则,今晚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商场上有些许事情需要一些人去做,应酬场上更甚,那人,充其量不过是个陪酒小姐,与我并无瓜葛。” 徐绍寒想着,夫妻之间不能有误会,有误会要解开。 不能隔夜,以免生出间隙。 而安隅在乎的,不是那个人是何身份,陪酒小姐也好,世家千金都与她无关。 她看中的是那人能否给她离婚提供帮助。 她静默无言,望着徐绍寒。 后者接着解释了吗? 没有。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不多不少,足够解释,也能告知安隅他没有半分虚心。 这男人,将度量把控的可谓是极好的。 不多一分亦不少一分。 “看见我了为何不喊我?” 她原以为,徐绍寒解释了一番自己与那人的关系之后,在说的应当是她怂恿人家的事情。 可他没有。 婚后,安隅总是以自己的猜想去推测这人的行事作风,可到头来,无疑是发现,自己是在赤裸裸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徐先生段位高就罢,且还异常宽宏大量。 “怕打扰到你与美娇娘的你侬我侬。” 她开口,面上不适一闪而过,伸手拿过对面的燕窝,低头喝了口。 掩去那抹尴尬。 “用词不当,”还你侬我侬?哪只眼睛看见他与旁人你侬我侬了? “到底是卑贱出生,不敌徐、、、、、、、、、,”她想回怼。 但徐先生三个字哽在了徐绍寒阴寒警告的目光中。 竟是让她生生止住了言语。 愣愣望了他数秒。 男人面上那抹阴寒转瞬即逝。 伸出手缓缓抹去爱人唇边的水渍,不咸不淡开口;“都说小孩记性好,你怎就不长记性?恩?” 霎时,某人面色一片绯红。 简直是堪比煮熟的螃蟹。 “谁是你家小孩?” “你呀!”徐绍寒此人,身上实则有许多让人难以接受的恶行,比如、强势霸道,专横独断。 掌控徐氏集团数于载,身上那股子唯吾独尊不受他人反驳的气场早在无形之中形成。 工作中,他素来是个独断专行的人,习惯下达命令。 像今日这般带语气词,当真是见所未见。 你和你呀! 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表达的都是两个意思。 简短的两个字,尾音上扬,带着特有的情绪。 安隅想,徐绍寒当真是脑子有病。 索性,书房不呆了,端着碗燕窝往客厅去,徐先生跟只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慢悠悠的步伐以及面儿上那浅笑温雅的容颜。 当真是人间绝色。 他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无须刻意伪装。 都足让一众少女神魂颠倒。 多年后,徐先生时常在午夜加班之后,来这里一躺便是一夜。 躺在沙发上,忆起这段令人回味的岁月。 男人眼角有晶莹液体缓缓而下,无声无息中有太多绝望涌上心头。 这夜,首都七星级酒店,上演着平日里都会上演的戏码。 楼下,周让坐在车里抽烟,一根一根的烟头往窗外草坪飞出去。 许久之后,谢呈驱车过来,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望了眼高耸入云的楼房,疑惑道;“这又是什么事儿?得彻夜守着?” 周让言简意赅将事情经过说了遍。 谢呈久久未言语,默了半晌道;“往常也不是没发生过,这回怎就如此较真?” 莫说是徐绍寒了,就是谢呈,也是时常面对这种情况的。 不过是个陪酒小姐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但也万不至于将人赶尽杀绝。 “太太撞见了,且还怂恿那人去勾搭老板。” “、、、、、、、、”谢呈无言了。 伸手从周让手里将那半截烟抢过来,狠吸了口。 他要静静。 婚姻这是个令人费神的东西。 有毒。 娶了个高智商的老婆更是毒中毒。 实在太惊骇。 “真是个厉害角儿,”谢呈喃喃道。 “也就老板能受得了,娶个老婆回家鸡飞狗跳上房揭瓦,”周让回了句。 徐绍寒对婚姻的态度已经是赤裸裸的摆在众人跟前了。 而这人的存在对他的婚姻造成了威胁,势必是要做了什么的。 想来,也是个可怜人。 那女子,谢呈大抵想了想容颜,是个娇艳无双的角儿,知晓自己长处,一颦一笑间带着风情万种。 席间能将男人们玩的团团装。 可这么一个女人,竟然被安隅给怂恿了。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可怕……实在是可怕。 “如何?”谢呈望了望高耸入云的楼房,问了嘴。 后者道:“毁了。 ” 第七十一章母女合作 七月29日中午,安隅约见一位年迈的当事人进行关于立遗嘱的事宜。 对方喜龙井,特意挑了一处较为静谧的茶庄。 却不想,好巧不巧撞上了熟人。 此“熟人”非彼“熟人”。 关系好的二人见面必定是要寒暄一阵,而她们二人,见面恨不得能捅对方一两刀。 木质栏杆隔间将两桌之间隔开,但依旧是异常显眼。 那方,女子着一身精致套装与之攀谈,说至高兴之处,悦耳声响传开。 侧眸间,见一熟人,踩着恨天高与对方道了一两句,离开主场。 安隅正低头同对方解释遗嘱内容,身后有一清冷傲慢声响起;“安律师这又是跟月老做对来了?” 挑衅讽刺意味浓浓。 安隅歉意的看了眼当事人,微微起身,望向站在对面的赵清颜。 她的清冷,她的傲然,在此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小姐似乎很不喜我跟月老作对,莫不是月老同你有何误会?”她笑意悠悠,语气不轻不重,没有什么刻意强势,反倒是柔柔的。 说着,还回头望了眼长者。 后者听出她话语中的诙谐之气,笑声慈蔼。 赵清颜是安隅的对手吗? 不是。 她素来不过是仗着自己是赵家二爷之女瞎嘚瑟。 没有皮囊,亦是没有半分本事。 在这个整形还未盛行的时代,她每日靠着的是浓厚的妆容活着。 好似画着精致妆容便能掩盖住她内心的腐朽。 她与赵清颜有仇吗? 有。 她年少时尝到的“桃花债”有一半是出自这女人之手。 自己没有的东西便不喜欢旁人有,于是乎,她的容颜成了她此生嫉妒的根源,年少乃至成年,这种嫉妒越来越茂盛了。 她挑唆那些个年轻气盛的男孩子往她跟前凑,将她名声摸的乌漆嘛黑。 今日撞见实在是冤家路窄。 安隅本不就是喜欢带着面具过活的人,喜就是喜,不喜就是不喜,碰见这种冤家,自是没有半分好脸色的。 赵家二叔之女赵清颜,正值芳年,谈婚论嫁之时,却数次与豪门高干子弟相亲不得其果。 以至于,成了豪门中的一段佳话。 众人传闻,赵清颜空有其“表”。 只是此“表”非彼“表”。 实在是寓意深厚。 安隅这句话,无疑是浅笑嫣然中的讽刺,旁人听不出来,赵清颜可是万分理解。 月老可不就是跟她有误会吗。 一屋子人,安隅面色悠悠,浅笑悠然,赵清颜满面隐忍,满腔怒火不敢喷发。 老者端着茶杯靠在座椅上,面色慈蔼,笑意深沉。 赵清颜狠睨了一眼安隅,这才毫无礼貌的转身离开。 她将走,安隅坐下,老者一杯清茶递过来,茶杯还冒着袅袅青烟。 洁白如玉的瓷碗中,片片嫩茶犹如雀舌,色泽墨绿,碧液中透出阵阵幽香,茶香弥漫屋子的每个角落。 “商业对手?”老者问,话语温慈。 安隅伸手,端起茶杯抿了口,唇间盛满浓郁茶香味。 “配不上。” 若说算不上,应当是要温和点的。 可安隅开口,及其残忍的道了句,配不上。 赵清颜确实不配做她对手。 老者闻言,笑了笑,低头将手中开水浇灌在紫砂茶壶上,动作娴熟而又沉稳。 “生活在如茶、形形色色才能品百味。” 老者在劝诫安隅,莫要因一些细小事物改变自己心境,人生中,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才能品味人生百味。 或许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便是你乏味人生中的调味剂。 品茶香,知茶趣;品人生,知人趣。 安隅低头品茗,细细想了想,好似确实如此。 她年幼时入驻赵家,就是一个继女,每日躲在不见天日的阁楼里缩着自己的小身板躲在角落里。 她年幼时期的那些起起伏伏,都是赵家那群豺狼猛兽带给她的。 若是没有他们,哪有今天心狠手辣的安隅啊? 定然是没有的。 老者伸手欲要给安隅续茶,她觉不妥,伸手欲要接过,后者偏开,一边倒茶一边言语; “行至耄耋之年,猛然现,人生中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必然,他们总会给你收获让你成长将你变成无坚不摧不惧强风的参天大树,到头来,你又会遇见一人,将你捧在手心,让你回归童年本真,让你热爱生活,享受一切。” “一切,不过是个过程,有人先苦后甜,有人先甜后苦,其实人生本质上都离不开甜苦二字,不过是先后循序罢了。” 安隅生旁有两种人,一种是为了离婚闹得不可开交恨不得拿刀子捅对方的人。 一种是如眼前这人,行至将暮之年,将人生看得通透。 内心的平和已然可以接受自己的生死,人生不会在有任何波澜起伏,平静如溪水,缓缓流淌又有生命的气息。 当真是两个极端。 有些人善于发现人生美好的一面,而又又有些人惯性去看人生悲惨一面。 安隅便是这种人。 听过那么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自己这一生。 童年时期埋在心底的种子在成年后才开始渐渐发芽,迎着朝阳蒸蒸日上。 那些满嘴仁义礼智信的人大抵是没经历过她这般绝望的童年。 一个从火坑里爬出来的人会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吗? 不会。 她看山是山林的猛兽,看水是水里的水里吃人的鲨鱼。 这些话,听听就罢。 她笑而不语,端起茶杯掩去自己内心深处的凄凉与默然。 不去与之辩驳。 “人生如茶,第一杯温茶,在父母的温室下茁壮成长;第二杯是苦茶;为自己为人生而奋斗,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第三杯五味茶,历经千万事,只求人间道,各种经历都会尝试。第四杯香茶,福分皆自知,人生无所求,一切都很美好。第五杯下午茶,一切都看似风中云轻,闲谈人生。第六杯回忆茶,回忆酸甜苦辣,安律师现在在人生哪个阶段?” 一席话,说的不快不慢,她听的万分清楚。 安隅细细想了想,她在人生哪个阶段? 她此生,跳过第一杯茶直接喝的第二杯。 苦茶阶段已过,无味茶吗?历经千万事只求人间道? 她内心一声冷笑荡漾开来。 笑道;“我此生大抵是境界不够了,不在您老说的哪个阶段上。” 闻言,老者一阵浅笑,缓缓摇了摇头,道了句罢了、罢了。 便止了言语。 她当真不再任何阶段上。 只求人间道? 她倒是想,可行吗? 甩了徐绍寒倒是可行。 此时,正在与徐氏集团各老总开会的徐先生只觉耳根子发烫,抬手摸了摸。 2007年七月似乎是个不过的月份,赵家的喜事一桩接一桩。 众人似是将所有好事都办在了这个七月。 七月最后一日,阳光正盛,安隅刚见了一个讲不清道理哭哭啼啼的当事人,心里万分烦躁。 恰好此时接到来自胡穗的电话,拿到告知,赵家二叔家中大女儿赵清颜订婚,让他们回去。 这个“他们”是谁,安隅不想细想都知晓。 临了,胡穗似是怕她听不懂在接着道;“往常许多年,赵老二从未将我们放在眼底,今年邀请你,你应当知晓她们想请的人是谁。” 谁? 除了徐绍寒还有谁? 这是要让她去“请”徐绍寒啊! 请吗? 自是不请。 安隅怎会让那群财狼猛兽得偿所愿? 不仅不得偿所愿,更甚的是还要送个礼什么的。 赵清颜订婚?当真是个可喜可贺的好日子。 赵家老二家重商业,餐饮做的如火如荼。 更甚是有赵波暗中扶持,这些年在首都异常火热。 赵波工作往来之间,将吃饭场所悉数定在了赵涛酒楼,一次两次或许是没什么,但次数多了,难免让人嗅出了些什么味道。 于是乎,近年来,某些圈子里的人简直是成了赵家酒楼的常客。 一来二往之间,生意当真是如火如荼,在首都颇为有名,红火的很。 犹记得某日,徐先生在外应酬晚归,担心她没吃饭,回来时打包了些许饭食,外面盒子上写的是赵家酒楼,她静看了数秒。 与徐先生而言,这或许只是随手打包回来的爱心晚餐,但与安隅而言,这是心塞。 那顿晚餐,自是也没吃。 这夜,赵家人满为患。 来往皆是亲朋好友,虽场面不大,但也异常热闹。 赵涛家外,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路边,安隅坐在副驾驶透过玻璃窗望向赵家院内的欢腾景象。 目光冷冷,毫无感情;“你知道为什么这世上总有恶人相继离去吗?” 宋棠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未曾反应过来,只听安隅在道;“因为人在做,天在看。” 说完,她伸手推门下车,那自信的步伐高昂的头颅给人的感觉她不是来祝人家订婚快乐的,而是来破坏这场订婚宴。 安隅走了两步,低头拿出手机摆弄了一阵。 数秒之间,安隅似是响起什么,转身回来将手机扔给了宋棠。 宋棠坐在车里将车子往前开了数千米。 她在等。 安隅干嘛去了? 她呀!上战场去了。 且还是孤身奋战。 宋棠所认识的安隅,是个不把南墙撞跨绝不回头的人。 今夜的赵家,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那些年幼时欺过她的财狼猛兽啊!最终都会成为她的盘中餐,或迟或早的事情。 屋内,欢闹声不绝于耳,安隅推门进去,众人视线齐刷刷的落过来,一眼撞见的是这个穿着一身酒红色衬衫黑色西装裤的女子,干练、英俊、而又帅气知性。 二十出头的女人,最能知晓怎样打扮自己才能尽显芳华。 夺人眼球。 而安隅今晚无疑是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胡穗最先反应过来,左右瞧了瞧,见就她一人,迈步过来柔声问道;“就你一人?绍寒很忙吗?” 安隅低睨了眼自家母亲,这个在外人面前声线轻柔的女人,此时在她更前确是呲牙裂目的很。 可真是个绝佳的戏子。 “忙,”她答,言简意赅。 “怕不是忙吧?”屋内,讽刺声响传来。 这个屋子里,没有一人是喜欢她的。 包括胡穗。 明知孤身一人来这场宴会会受尽冷脸,可她依旧是来了。 为何? 自是有大戏上演。 赵清颜的订婚宴,何其重要? 听说对方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二代。 当真是高配。 “看是有人不欢迎?”她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而后落在赵清颜身上在自说自话道;“也对,赵家二小姐的订婚宴,我一个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继女,怕也不适合在这里丢人。” 言罢,这个才进门的人转身便要走。 赵清颜不过是这么怼了一句,这个素来能隐忍的安隅今日作风一改往常,既然掉头便要走。 实在是让一屋子人有些诧异。 赵书颜望了眼赵清颜,只道是这人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便想开口挽留。 哪知、她到底还是道行浅了些。 本是背对众人的胡穗闻言,紧抿薄唇,转身,眼中泪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一秒落泪的功夫当真是让安隅对这个亲妈又多了一分佩服。 “我们母女俩一起走,”言罢,她东西也不拿了,牵着安隅的手往屋外走。 似是收了多大委屈似的。 她在用行动告知众人,安隅是她女儿,平日里暗地里做坏事她便算了,可今日当着全家人的面,不就是在让她一起滚? 在赵家,胡穗虽说是后来的,但在赵家这些年,赵波对她敬爱有加,赵家人即便是看不起胡穗,也不会驳了赵波的面子,到底还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谁会做因小失大得不偿失的事儿? “大嫂,孩子们之间斗斗嘴也是常有的事儿,你别跟孩子们一般见识,”赵书颜母亲见状不妙,伸手将人拉了回来,频频说着好话将人往屋子里带。 “怕不是平常斗嘴儿吧?”安隅在身后悠悠问了如此一句。 “安隅、到底都是自家姐妹,”似是生怕眼前这位姑奶奶颠弄是非,赶紧说着好话。 谁知,她高估了安隅、安隅这人啊!不按常理出牌。 不来她们豪门中那虚情假意的一套。 “竟是口出狂言该道歉才行,我若是年岁长便不同妹妹计较了,可姐姐年长我许多,不会是不懂事儿吧?” 胡穗步伐停歇,站在原地看着屋子里的赵清颜,后者应着今日订婚前,穿了一件粉红色的亮丽长裙,浓妆异彩的脸面上是那般惊愕。 赵涛正欲开口,但终究还是快不过赵清颜。 只见后者极怒之余道出一句;“你妄想。” 言语落地,胡穗满脸泪痕望着赵清颜,似是被气的发抖颤颤巍巍上气不接下气道了句;“欺人太甚。” 言罢,拉着安隅火速离开赵家,任由后面的人怎么追都未果。 而赵书颜全程坐在一旁看着这场戏,落在裙摆上的指尖微微泛白,丝绸裙摆皱褶一片。 行至许远,安隅甩开了胡穗的手,站在夏日夜晚冷冷望着她,半夸半讽道;“赵太太演技可当真是日益增进啊!” “要不是为了你我会为那群贱人掉眼泪?”胡穗伸手抹去眼角泪痕,与自家亲女儿说话,没了那般装模作样。 “可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是想为自己出口恶气,刚刚阮萍来拉你的时候你眼底的笑意都快把眼角纹挤出来了。” 胡穗此生啊!最不会的就是为了别人去做一件事情。 她这一生,都在趋炎附势跟着男人走,让男人为她打江山。 当真是了不得的很。 “赵清颜压了你十几年你难道不想把她踩在脚下?”胡穗对于安隅这个女儿,总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明明旁人在欺凌她,她却能隐忍不发。 一个强势霸道的母亲最看不惯的是一个软糯的女儿。 安隅闻言,笑了笑,未言语。 看见身后一道车灯打过来,冷笑涔涔望了眼胡穗;“接着哭,你男人来了。” 第七十二章但求一席安心之地 安隅几乎不看八点档狗血电视剧,但时常听闻事务所那群小姑娘提起来,说起八点档电视剧的女主角那真是一套一套的。 说哭就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演技拙劣的很。 安隅虽不看八点档狗狗血电视剧,但她自幼生活在胡穗身旁,怎会不知他们说的那种人。 比如今夜,赵波因市里有些事情耽搁了,晚归,却不想,尚未走进便见妻子站在树荫掩面痛哭,瘦弱的肩膀频频抖动。 而她的女儿,面无表情站在她跟前。 未曾安慰半分。 反倒是见他下车,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好似她跟前站着的不是亲生母亲,而是瘟疫。 夜色下,热浪滚滚,这凉薄的女子一身红色衬衫站在树荫下,颇有几分厉鬼的姿态。 赵波对于安隅是何感觉? 初见,她是个留着大长发穿着白色棉麻裙子的小公主,白白净净的,很乖巧,更甚是惹人怜爱。 即便那时,有了赵书颜这个女儿,但在见这小姑娘,不免惊艳了一番。 小姑娘话不多,住在赵家老宅时,时常深居简出,即便是同住屋檐下,他也不太能时常见到这人。 对于老爷子的刻意为难,她起先会争辩,后来选择静默。 从何时开始的? 他想,大抵是那日老爷子将她打得满地打滚,而胡穗站在一旁除了流泪并无阻挠之意时。 那日,他在见这丫头,就变了。 变的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交谈,而后开始频繁的与自家母亲唱反调。 “怎么回事?”赵波微弯腰望向胡穗,话语轻轻。 安隅闻言,心中冷笑泛开,微微转身,眼不见为净。 身后,胡穗忍住哭意,及其平稳的委婉的将事情从头到尾道了出来。 只是在阐述事实,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更甚是还将赵清颜说的那几句讽刺的话语自动给带过了。 胡穗如此一个出生卑微的女子,这些年,在未生养的情况下能稳坐赵夫人的位置,无疑是有脑子的。 她善于把控男人的同情心与愧疚之心。 一般的女人,定然是添油加醋的将事情夸大化,而后让老公去给自己讨公道,但她没有。 她越是得体大方,赵波心里便越是心疼。 如此一来,定然是不可能委屈她了。 胡穗隐忍着站在一旁,低垂首,眉眼间的委屈齐全近乎溢出来。 可都如此了,这人还忍得住。 这些年,安隅从未听过胡穗自嘲讨伐自己的出生,平常人定然会说自己出生卑微她们不喜自己实乃正常。 可她不说。 她仅是用不言不语来替代所有的言语, 赵波到底是混迹上层社会多年的男人,即便是五十来岁周身气质温雅了些,可年轻时候养下来的戾气到底还是在的。 他二话不说拉着胡穗就要进赵涛家里,却被胡穗反手拉住,摇了摇头,淡淡道;“算了,别让兄弟两家生分了。” 瞧瞧。 这话、多贴人心啊! 别说是赵波,即便是任何一个男人,只怕是胡穗都能搞定。 先委屈不言,而后在明事理的规劝。 大有一副,为了家族和睦我委屈点没什么的架势。 多懂事儿啊? 赵波望着她,抿唇不言,但心底的心疼越来越浓。 树荫下,安隅单手插兜,抬头望天,眼底的寡漠比这清冷的明月还要淡上几分。 胡穗的演技,渐高水涨。 一般人怎是她的对手。 她若想拿捏住赵波,有的是手段。 今晚这场订婚宴,安隅不白来,也不会白来,只是眼前这出戏,不再她的计划之内。 良久,赵波与胡穗听闻打火机的啪嗒声,二人寻声望去,只见树荫下那抹大红色的身影指尖正冒着袅袅青,点点星光在微风中忽明忽暗。 胡穗见此,心底一沉,刚刚还屈己待人,满面娇软的人瞬间就成了一个严厉甚至是恨铁不成钢的母亲;“安隅。” 她大呼一声,显然是对她抽烟的事情颇为不满。 而后者,淡淡袅袅的睨了她一眼,不准备在赵波面前同她争吵。 六月三伏天,即便是夜晚,也是热浪滚滚,站立许久,后背早就湿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她素来不是个喜欢委曲求全的人,所以此时,目光越过胡穗直直落在赵波身上,淡淡道;“秘书先走了,能否让您秘书送我一程?” 她对赵波,不喜不厌。 说话也算客气有礼貌。 只是太过客气,客气到不曾将他当成自己家人对待。 “回家吃了饭在走吧!” 这是一句委婉的询问。 一个后爸对女儿因有的客气,不远不近,不是熟人但也不是陌生人。 也正因如此,胡穗才觉,这些年赵波只是对安隅好而已。 这夜,安隅离去。 临上车前,她背对着相拥而立的夫妻二人,站在车旁将手中香烟抽完,月光下,她单薄的背影越发刺眼。 她与赵书颜同岁,一个在温室中长成了一颗价值不菲的翡翠兰。 一个长成了那荷塘里的青莲,,每日风吹雨打日晒雨淋。 南辕北辙 微风过,头顶上树叶飒飒作响,安隅望了眼远处的屋内,漆黑的眸子在黑夜中蕴着波涛汹涌。 胡穗与赵波二人站在身后,看着她吞云吐雾,是那般不真实。 良久,她伸手将手中香烟扔在地上,抬脚碾灭。 薄底高跟鞋踩上青石板路上感觉异常清晰。 随后拉开车门,离开别墅区。 路上,赵波秘书频频透过后视镜将视线落在这个继女身上。 他虽早已知晓这号人物的存在,可今日,却是头一次给她当司机。 不免好奇。 下去时,身旁有两辆车子擦身而过,引去了安隅视线,随之响起前座司机话语声;“刚刚过去两辆车,是城南翁家的车,与清颜小姐订婚的是翁家二少,翁家父母都是首都学术界响当当的人物,书香门第。” 闻言,安隅想了想,但却因鲜少同首都世家打交道,自也记不起这号人物。 书香门第? 配赵清颜? 一声冷笑在车里异常鲜明;“可惜了。” 可惜了这么个书香门第就要因赵清颜而蒙羞。 从赵家别墅下来,行至路边宽阔地带,安隅喊停过了车子。 “天气炎热,送您回家好了。” “不必了,我还有事,”言罢,她伸手拉车门,发现上了锁,而后敲了敲玻璃,示意人家解锁。 随后、推门离开。 热浪迎面,霎时只觉后背密密麻麻布上了一层热汗,走进路灯下,这种感觉更甚。 司机掉头离开时,不免多看了眼这个清冷孤傲的继女。 在这个赤地千里,挥汗成雨,暑气蒸人的夏日夜晚,连流浪猫都知晓躲在阴凉之处避暑,而城西十字交叉路口公交站台下,有一女子端端正正的坐在站台下,身旁放着一个黑色挎包。 目光远眺,望着车流交织的马路,没有半分情绪可言。 来往车流从身旁差身而过,来带滚滚热浪,让其英气清冷的脸面流下细密晶莹的汗珠。 原以为这夜晚,只有一人会如此找虐的坐在三十多度的夜晚下受罪。 却不想,不止一个。 半晌,身旁空位有人坐下,二人目光皆是望向远方。 未曾言语,只是淡淡的望着马路上来往的车流。 公交车驶进站台,有人下有人上,但来往之人无一不将目光落在这二人身上。 女子一身大红色衬衫在身,妥妥一个英气霸气的职业女性。 男人一身白短袖大裤衩,趿拉着人字拖,牵着一只黑白色的牧羊犬。看起来就是一个出来买菜的居家男人。 这二人,无论是旁人想破脑袋,只怕也是不会像这二人有关系。 安隅睨了眼男人身旁蹲坐乖巧的牧羊犬,话语缥缈;“你的狗加徐绍寒的狗炖起来应该有一锅。” 男人闻言,踢了踢身旁的牧羊犬,煞有其事道;“多多,听见没?以后离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远一点,别一不小心被人给炖了。” “汪~,”牧羊犬回应了声。 男人似是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而身侧,女子伸手将汗湿的头发别至耳后,笑意浅浅,漫至眼帘。 将首都这繁华的夜景都比了下去。 夜风过,带来腾腾热气,安隅低眸间,话语温淡如风;“我上辈子肯定是个杀狗的,不然怎么狗都不喜欢我。” 闻言,男人浅笑一声,伸手摸了摸牧羊犬脖子上的一圈儿白毛。 低头玩弄着,也不应允。 只道是这公交车装走了一批人,站台只剩他们二人时,他才开口;“所以、你上辈子杀的狗这辈子都投胎到你生旁来了,人啊!还是要行善积德。” 行善积德? 于安隅而言,行善积德都是做给鬼看的。 那是死了之后的事情。 现如今,她要做的就是铲除妖魔鬼怪。 将那些欺她负她之人都狠狠踩在脚底下。 “传说阎王爷那里有本账簿,记着你生前所有事宜,到了,他会一一同你算账,”男人望着眼前呼啸而过的轿车,笑容肆意。 见安隅不言,他问;“你不怕吗?” 怕?嘴角一声冷笑溢开,清明的双眼中泛着些许幽芒,垂眼冷笑;“人看多了,是不会怕鬼的。” 鬼的可怕程度远不如人心。 她自幼便知晓。 以至于这么多年,从不相信什么恶有恶报,她的仇,只能自己报。 十几年过去了,那些恶人没有受到应有的报应,反而日子越来越好,这就是上天的公平? “如若利益与报仇让你选,你选何?” 一个人若想支撑起自己的野心,必须要有强大的经济做支撑。 倘若是报仇与利益有了冲突,她会选谁? “小孩才做选择,成年人、什么都想要。” 这句话,现实而又有野心。 她从不在这种如果上做选择,她什么都想要。 既想要自己身家万贯,亦也会让赵家那群豺狼付出应有的代价。 男人闻言,侧眸望了她数秒。 女人那弧度坚毅的侧脸被暖黄的路灯照耀着生出了丝丝冷意,美的不敢让人随意靠近。 这张脸,即便是看了多年,也不会生厌。 每每看,总有不一样的韵味与深意。 许是他视线有些呆愣,喇叭声响起,惊得他回魂。 微风过,吹来汽车发动机的热浪,滚烫滚烫的。 男人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扔进二人中间的黑包里,动作快的令人捕捉不到。 数秒后,安隅起身,伸手提起包,站在站台上,似是一个等待公交车回家的夜归人。 而她身后,一人一狗望着她挺拔的背脊。 从中看出了这个女人的狠心与决绝。 她素来,是东西拿到手便走人的主儿。 多年如此。 谁能想到,这夜的公交站台上,这二人不仅相识,还关系匪浅。 这夜,安隅手机在宋棠手中,六点徐先生来了一通电话。 宋棠话语如常;“安总到点下班了,手机落在了办公室。” 如此一来,徐绍寒想在找安隅,定然是要花费一番力气的。 可他找了吗? 没有。 他想着,总归是会回来的。 可这一等,便是足足三个小时。 从白天,等到了黑夜。 无人知晓这三个小时徐绍寒是如何过来了。 五点半下班,六点到家,男人褪去身上西装,熬上燕窝,随后给安隅去了通电话,知晓她下班未带手机,男人临去超市买菜前龙飞凤舞的留了张便签贴在玄关显眼处,怕人回来不见人,会多想。 结果,他买菜回来,人未归。 做好饭菜,未归。 与国外公司老总开了场视频会议。 人未归。 饭菜由热渐凉,人未归。 徐绍寒坚信,安隅会回来。 所以,一直在等。 可直至华灯初上,夜幕降临,这个城市的行人都在陆续归家,却始终未曾见到安隅。 若是旁人,定然不会担心妻子不归家的,可他不行,这个女人从结婚开始便在算计着离婚,怂恿旁人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还有何做不出来的? 徐绍寒的内心是煎熬的,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又无法诉说的煎熬。 他本可一个电话过去让叶城去查,可他没有,他想堵一把,堵安隅心里还会记挂着她。 记挂着有这么一个人在等着她。 期盼着她的归来。 白月光依旧是那抹白月光,可这抹白月光的心却不在自己身上。 阳台上,男人视线落在小区门口的方向,手中香烟袅袅,旁边烟灰缸上躺了四五只烟头。 说起这烟灰缸,有一段故事。 那日,安隅在差资料,徐绍寒晚餐过后收拾房间,却在茶几抽屉里发现了这只烟灰缸的存在。 彼时,他心中所想的是自家爱人抽烟的事情。 稍有些郁结之气。 哐当一声,烟灰缸进了垃圾桶,也索性是质量好,否则早就七零八碎了。 男人心中有气,哗哗哗的将茶几上一些不用的东西都扔进了垃圾桶,而后提着垃圾下去丢。 结果,垃圾进了垃圾桶,男人微叹一声似是无可奈何又反身回去翻垃圾桶,将这只烟灰缸给摸了出来。 徐先生活了30年,第一次干如此丢脸的事儿。 只因心里想着,徐太太若是发现东西不见了,怕是会生气。 堂堂徐氏集团董事长,连垃圾桶都翻过,若说出去,颜面何存? 那日,男人提着垃圾下来,拎着烟灰缸回去,着实也是诙谐了些。 徐先生一心等着徐太太自己归家,想验证一番那人心里是否有自己的位置。 可他着实是低估了安隅的狠心程度。 九点三十分,徐先生走在小区水泥路上,只觉这路跟蘸了辣椒水似的,走在路上都能冒着腾腾热气。 安隅起初买这房子的初衷,一来是离公司不算远,二来,是临近商业街,她不用为吃饭这等事情发愁。 出了小区门口便是商业街,若是到了晚间,小区拐弯处还有烧烤摊摆出来,方便,而又快捷。 这日、徐先生的心情如何? 不好,极度不好,更甚是怒火中烧。 他熬着一颗老妈子心在家等着不听话的闺女回家,站在阳台上险些成了望妻石。 而他的太太。 他的太太。 他的太太。 到了门口不回家,坐在路边摊吃烧烤。 徐绍寒站在马路对面满身阴寒险些跟这热浪滚滚的天发生了碰撞,一双阴孑泛着冷气的眸子死死盯着对面那个熟悉而又痛恨的身影。 幽深如狼的目光若是刀子,此时安隅只怕是死了成百上千遍了。 徐绍寒在等,等安隅心里还有他这么个人在,而安隅用行动个与事实打了他的脸。 他满心担忧等着晚归的人回家,而晚归的人却悠悠坐在路边吃烧烤。 他熬了数小时的燕窝都不及路边的烧烤。 那种痛心疾首犹如万箭穿心。 他想着,鸽子养了许久,吃了不少粮食,该放出去飞飞了,可才打开笼门,它扬长而去,不曾回头。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路过之人,见如此英俊的一男人站在马路边满身阴寒,不免多望了几眼,可无一人敢上前招呼。 仅是看一眼,而后走开。 此时的徐绍寒,脸上布满寒霜,目光冰冷的如同南极冰川,寒冷刺骨。 安隅背对着徐绍寒而坐,并不知晓身后如何,即便是视线滚烫,她依旧是觉得是这炎热的天气作祟。 直至对着马路边烧烤的老板侧首道了句;“安小姐,对面有个人一直在望着你。” 安隅算来也是这里的熟客,住在这里时,下班晚,隔三差五过来深夜带碗炒饭回去。 老板与之自然也是熟络的。 安隅闻言,回眸望了眼,一眼之间,她贯穿了徐绍寒眸中所有怒火。 那种感觉,好像六月三伏天四十度的太阳又加了把柴油。 火烧的旺旺的。 他默默的站在对面,来往车流从他面前交织而过,看着有些苍凉。 就是这种苍凉,让安隅心底为之一颤,这种感觉,太过熟悉。 夫妻二人,炎炎夏日中,隔街相望。 一站一坐,一个满身怒火,一个静默如孤松。 徐绍寒的心,在这个仲夏的夜晚,被自家妻子伤的体无完肤,满目疮痍。 霎时,随着路边一声长笛声响起,男人转身就走,异常决绝。 顷刻间,安隅起身去追。 为何追? 因为她在无数个满心失望毅然决然转身离开的夜晚,未曾有人挽留她。 她知晓那种感觉,是如何悲凉与痛心。 经历过,以至于,能感同身受。 她步伐跨出四五步,原本作势要走的男人忽而转身,跨大步飞奔而来。 狠狠将她摁进了怀里,沉沉话语中夹着些许哽咽;“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他抱着她在紧了一分,站在马路中间,紧紧相拥的二人成了街头独景,让来往之人不免停住步伐观看。 而安隅,脑子停在了此时此刻,没半分思考能力。 “老子在家熬了数小时的燕窝都抵不上这路边摊。”他再说,轻微的哽咽声中带着些许委屈。 “为了让你安心,我放着磨山庄园不住跟在你屁股后头伺候你衣食住行,养条狗也能记着我的好,你这个小白眼狼。” “不求你爱我,但你给我一席安心之地。” 他不求安身,只求安心。 但此“安心”又非彼“安心”。 这年仲夏之夜,徐太太与徐先生成了小区里的红人。 而徐太太,也在这个仲夏之夜成了海边的溺亡人。 2007年七月初,盛夏街头,徐先生盛怒中转身就走,徐太太拔腿就追,却不想离去之人反身回来,将她摁在怀里,恶狠狠的细数她的种种罪行以及如何狠心。 这夜,徐先生注定不会放过她。 次日清晨,晨曦微露,安隅转醒,想起身去卫生间,不想腰肢被人压住不得动弹。 无奈,接着躺了数分钟。 实在是忍不住,伸手推醒了身后人。 不想那人早醒,就想让她不好过。 徐太太清晨被算计,火气极盛,一脚过去,毫不留情面。 ---------城南翁家------------- 昨夜的订婚宴,赵波与胡穗二人并未出席,赵涛电话过去,赵波未说何,只道是让赵书颜接电话,而后将人喊回了家。 他不是个喜欢同人费尽口舌争吵的人,也不屑与解释与争辩。 行动才能代表一切。 城南翁家在今晨收到了一份大礼,这份大礼何其之大? 大抵是能将喜事变为白事,亦或是将亲家变成仇人。 晨起餐桌上,一挪挪照片和国外医院里的报告悉数呈现在这个书香门第面前。 眼前的照片,女主角无一例外悉数都是赵清颜,而男主角,却是无一重复,从黄种人到黑种人在到白种人。 跨肤色大转变,尤为夺人眼球。 更甚的是,这些照片里,近乎都是大尺度照片。 翁家长辈在历经昨夜订婚宴之后,受到了暴击。 原以为,这是一场极好的婚事,首都赵家,谁人不想高攀? 若是能攀上赵家,无异于跟总统都能沾亲带故了,可梦想很饱满,现实很骨感。 昨夜好似一场梦境,醒了,也就该散了。 翁父伸手抽出里面医疗报告,气的整个人都在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那是一份堕胎报告,数年前,赵清颜读大学时跟了一个外国人,且有了孩子,若非赵家从中极力阻拦,这人怕是都跟人家跑国外去了。 自然而然的,这孩子不可能留下来。 且不说未成年怀孕,就单单是赵老爷子也断然是不容许自家子女嫁给外国人,用他老人家的话语来说,崇洋媚外,不爱国。 赵老爷子在世时,手段了得,为她抹去许多劣迹,可如今老爷子不再了,这些东西,谁还能藏的住? 尘埃,碰到阳光总会特别显眼。 “欺人太甚,”啪的一声,手掌与木桌撞击声。 客厅在瞬间变的静谧而又寒凉。 上午八点,赵清颜才起床,穿着一身家居服下楼,将一下楼,便见自家父亲站在后院接电话,且话语谦卑,带有弄浓浓歉意。。 目光落在自家母亲上,似是在询问是谁,后者摇了摇头,将一杯牛奶递过来。 一口牛奶尚未下咽,手心一空,杯子被狠狠摔在地上。 “你还有脸喝,你做的那些事情翁家全知道了,这才一晚上时间就打电话过来退婚,赵清颜,我看你往后还有什么脸待在首都。” “放着好好的世家小姐不当,,非得去跟外国佬搞在一起,觉得人生无聊非得搞出点丰功伟绩来是不是?你爷爷要是在,一定会打断你的腿,我赵家的脸面被你给丢尽了。” 赵涛气吗? 气。 年轻时,他也从政,但无奈年轻气盛下沉不住气海经商,到了才发现,没有后台什么都不好做。 这些年,靠着市长弟弟的身份才在首都混出个人样儿来。 原以为也算是跟赵波能平起平坐了,不料女儿拖后腿,丢尽他的脸面。 赵涛现在只怕是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年近五十他才明白一个道理。 为了钱而放弃权利,在这个城市里几乎是每个人都会犯的错误,金钱,是城市之巅的巨无霸豪宅,保质期之有七十年,而权力是古老的石砌建筑,能屹立数百年。 年轻气盛带给他的教训至今都万分深刻。 可此时,为时已晚。 原以为,从商亦是一条出路,可却不想,生了个女儿让他丢尽脸面。 昨夜订婚,今晨被退婚。 首都上层圈子就这么一点地方,那些人的嘴脸好似一瞬间就呈现在了眼前。 好似已经有人站在他身后戳脊梁骨了。 晨间翁家电话过来,话语直白且没有缓转之地,人家两口子都是做学术的,为国做贡献,找个儿媳妇儿不求其他,但求为人温婉大方得体孝顺要干净,可赵清颜呢? 十八岁未满就堕胎。 当真是干净。 “赵涛,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能不提就不提,她都知道错了。”阮萍在一旁劝着。 赵涛怒及之时,猛一甩手指着人恶狠狠道;“若非你惯着她,能成这个德行?年纪轻轻便干这种下三滥的事儿,你当真以为首都那些高门子弟都是吃素的?” 眼前,赵清颜低着头缩着身子不敢言语。 临了,才仗着胆子来一句;“肯定是安隅那个贱人。” “啪~~~~~”一巴掌落下。 紧随而来的是赵涛的怒斥声;“你现在看看人家是什么身份,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人家是徐家四少夫人,你是什么?昨夜你出言不敬在先,倘若安隅想弄死你,你以为徐绍寒会放过我?赵清颜,你脑子里面的屎什么才可以抖干?” 安隅不在是以往那个安隅了,他们既然当初没能阻止她嫁给徐绍寒,那么时至今日,断也不是她的对手、 那个女人,连亲妈的情面都不给,怎会给他们这些人?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后悔啊!这件事情这么多年都被爷爷压着都没人知道,若非有人阴测测的搞我,怎么可能会被退婚?爸爸、你让人去查,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晨起惊魂,一地鸡毛满天飞。 这件事情,自然是逃不过赵波的眼。 赵家大戏上演,安和事务所确是一派和谐。 徐先生得了便宜又卖乖,清晨送自家爱人上班,脸面上的浅笑因着昨夜、多了一些许的粉色泡泡。 这日,男人亲自驱车,叶城开车跟在身后。 临下车前,徐先生拉住徐太太的臂弯,轻声道;“中午一起吃饭。” 一起吃饭? 疯了? 徐氏集团到这边开车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来回不用时间? “不方便,”她说。 “方便,我来就你,”男人温温回答。 脸上笑容浅浅。 临了,安隅推门下车,徐先生降下车窗提醒道;“别在把手机丢了,它会伤心。” “、、、、、、、、”徐太太一阵无语,转身进了办公楼。 身后,徐先生望着自家爱人清冷的背影黯然失笑。 清晨进办公室,宋棠将手机递过来,眼眸中有些欲言又止。 安隅接过,往办公室而去,宋棠跟在身后,才一进去,反手带上门,便听安隅问道;“大礼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宋棠答。 安隅伸手拉开椅子将手中包包搁在上面,而后迈步往一方茶几而去,弯身,不慌不忙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话语喃喃;“恶人自有恶人收。” 而她,便是那个恶人。 宋棠所认识的安隅,是个有野心,有抱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 她从未听她说过年幼时经历过的不公,但也从未见她对待敌人心慈手软过。 那种闷声不吭做大事,一出手便是惊雷滚滚的人实则最为恐怖,而安隅便是这种人。 能忍之人,必成大事。 故也最心狠手辣。 这日上午时分,徐先生在外归来,叶城上来,告知道;“太太昨夜应当是回赵家了,赵家二叔之女订婚,但似乎没在上面逗留,现场没有旁人在,查不出来。” 总不能查到赵家人身上去。 叶城语落,看了眼男人。 只见他低头看桌面文件,似是没听见他言语,良久之后,抬手哗哗哗的在文件上签下大名。 这才问道;“还有呢?” “赵市长秘书送太太下来的,据说是送到公交站就下车了,那处公交站没有监控,远方监控只能看太太坐了十来分钟坐公交车离开了。” “公交车?”徐绍寒琢磨着这三个字,只觉眼前文件都是密密麻麻的蚂蚁,稍有些看不进去。 “没有监控?”男人抓住了字眼,头也未抬嗓音寒凉;“去问问市政是不是穷了,穷了就给它捐钱。” 徐绍寒素来是个掌控者,不喜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更甚是不允许因为某些因素而导致他得不到全面消息。 所以,这人在这方面,花钱,异常大方。 ------题外话------ 今晚有多更哦!求夸奖(认真脸) 关于错别字,恩、不言是兼职写作,每天基本裸更,爪子快的话会有些,尽量避免,大家多多见谅 第七十三章火气冲天 赵家的事情在一个上午的时间便流传到了首都大街小巷,旁人只是说三道四指点两句,但上层圈子的豪门贵妇们素来是闲得慌。 说起圈子里的事儿,一套又一套的,当真是变着花儿的编排着。 下午时分,安隅与宋棠进了一处商业街较为高档的咖啡馆,二人将将坐下,身后声响传来,说的是什么? 无非是赵家那点事儿。 “你说赵家一个继女嫁的多好?嫁进了徐家成了四奶奶,前些时日还听别人说在附近看到二人一起逛超市了,亲密的很,你在看看赵清颜,堂堂正正的世家小姐,却屡屡被悔婚,这不是膈应人吗?” “谁说不是呢!”某人应和。 爬山虎的架子墙隔开了二人的视线,可实现是隔开了,但是不隔音啊! 宋棠听闻刺眼,满面怒火欲要起身过去,却被安隅一个视线扫了回来。 “乱嚼舌根也不怕死得早,”她低声说。 安隅倒是不以为意,实在是这些年如此这般的风言风语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前者满前怒火蓄势待发,后者淡淡柔柔低头点餐,全然不受后面那波人影响。 “这赵清颜只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小姐混得没有继女好就算了,还频频丢人现眼。” “赵书颜倒是个识相的人儿,这些年也没怎么听见她的流言蜚语。” “一个药罐子还能怎么燥縢,万一被人气着撒手人寰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说到此,众人掩面低笑,好似觉得确实如此。 笑什么? 笑她是市长之女又能怎样?还不是拖着一个破败的身子每日只能呆在家里。 她的存在,对这个四方城里的任何人都造不成威胁。 赵书颜啊!有好的出生,却没好命去享受。 这就是她的可怜之处。 “她若是身子好,哪里还有那个继女什么事儿,现如今在徐家享福的只怕是她了。” 如此说来,安隅倒是颇为认同,且还附和着点了点头。 宋棠见此,微微嫌弃。 实在是不能理解自家老板这么神经病的举动,忍不住问了嘴;“你要不要坐到后面跟她们一起聊八卦?” 安隅闻言,眉峰一扬,笑了笑,“我会破坏气氛。” 八卦这种东西还是听别人聊比较好。 下午茶便成了话场子,安隅优哉游哉的靠在座椅上品着手中一杯蓝山,慵懒的姿态是如此的清闲,她那模样就如同旧时代那胡同里听曲儿的少奶奶似的。 何其悠哉。 身后是一群戏子在品着这座四方城里大街小巷豪门阔太小姐之间的八卦。 听的好不快哉。 一杯咖啡去了大半,后方还未有停歇的劲头,相反是越说越来劲。 最终还品起了总统府的事儿,本是悠哉慵懒的安隅换了个姿势,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端这杯子静静听着。 “徐家大少近几年一直在地方市府,没有调回来,我公公他们都说这是在养精蓄锐做建设,就等着到时候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那人太过低调,又远离四方城,也确实是让人摸不着。” 安隅嫁进徐家,婚礼当天大抵是见过一眼徐家大少。 那人与徐绍寒有几分相像,不过许是从业不同二人身上气质不大相同。 倒是无多大印象。 许是徐家大少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众人话题又跳到了赵书颜身上。 赵家近段时日确实是这四方城里有着足够的谈资。 谈起胡穗时,众人的语气无疑是鄙夷中都带着带些许佩服。 鄙夷她的身世,佩服她的手段。 说的人正说的有劲,听的人正听的有劲。 紧接着,桌面上手机叮咚了一声,安隅拿起看了眼,一条问候短信来的不早不晚。 徐先生问:【在干什么?】 徐太太回:【在听故事】 那侧,正在会议室开小差的徐先生看见徐太太这句话,眉目间不自然的柔了柔。 徐太太不喜回他短信,大抵是十条回一条,可今日,当真是秒回,如此思来,徐先生自是品出了这其中的猫腻。 只怕是这人心里算盘又在敲得啪啪响。 若是平常徐先生定然会极有兴趣的问一句,听什么故事。 可今日,这人一改常态,问了句【今日不忙?】 安隅回了吗? 自是没回。 本意是想挖坑给徐先生跳,这人不跳,她还聊什么? 浪费时间。 果真,如他所想。 徐太太的短信终结在此。 会议室里,众人惊恐的目光落在自家老板身上,看着这位相貌堂堂的商界大佬半靠在椅子上望着手机发笑。 如此场景,倒也是万分诡异。 商界大佬徐绍寒本不是什么心善之人,曾几何时,底下开发商以公谋私谋取利益,消息传到这个年轻气盛手段狠厉的男人手上时,那人彼时亦是靠在会议室椅子上低沉浅笑。 那笑,低沉的宛如地狱鸣音,让人周身颤栗寒凉。 当夜,徐氏集团法务部与公关部齐齐出力,将那人一脚踩向地狱,永久不得反身。 那日,男人未言片语。 却手段狠厉。 在到今日,这人坐在号会议室莫名发笑,实在是令众人感到惊恐。 五点整,徐绍寒离开,周让跟随,专用电梯里,徐绍寒正在同周让交代公事,话语不多,但字句之间异常干脆利落。 周让站在一旁,大多都是点头回应。 自徐绍寒搬去绿苑,徐氏集团一众老总工作开展的并不大顺利,往常,倘若是有何疑难问题,若是获得允许,连夜都可上磨山商量解决方案。 而近段时间,当老总在电话里小心翼翼道;“我当面跟您汇报。” 而回应他们的总是一句不方便。 许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而且在电话里也不大好说。 众人一边谨慎处理事情同时,一边还要琢磨老板的心思。 实属不易。 在说老板,每日按点下班,除去必要的应酬,坚决不在办公室多留一分钟,以至于,一众老总时常拿着文件上来没撞见人。 若说苦,莫过于夹在中间的周让与谢呈了。 这二人都是老板特助。 老总们找不到人这二人自也是不大好过。 两面夹击,实在是人生艰难。 “您何时搬回磨山?”临了、周让小心翼翼的问了这么一句。 男人前行步慢了一秒,站在一楼大厅望了眼周让,那一眼,带着浓浓的阴寒。 周让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近期老总们时常上来找您,您不在,底下许多事情都等着及时批准与审核,您没发话,她们也不敢瞎动。” 外人眼中的磨山庄园,是城市之巅,相比于总统府的神秘与威严,磨山更多了些许人烟味儿,更让大家好奇些许。 可若是让世人知晓,他们的徐太太,放着环境优美的大庄园不住,宁愿与自家先生挤在一个小公寓里,只怕是人人都会说她不知享福。 “恩、”叶城将车开过来,临上车前,男人应了声。 只是这声恩,实在是让周让摸不透。 送走老板,周让上楼,恰好撞进公关部经理上来。 “徐董下班了,”周让望着来人道。 这人一身得体职业包裙在身,衬的身材玲珑有致。 听闻周让此言,拿着文件的时候紧了紧,话语温温道;“近来时常听闻老总抱怨,徐董最近可是有事?” 有事? 回去给老婆做饭如果算是有事的话,确实是有事。 周让望向眼前妆容得体女子,话语板正;“这个我不太清楚,徐总。” 那人闻言,眉目拧了拧,但也未说何,踩着高跟鞋离开。 只是离开的背影多了一丝孤傲。 五点四十五,叶城将车子停在单元门口,男人推开车门下车,站在一楼大厅等电梯时,身旁有一黑色身影过来,拉着出差用的行李箱,两个风华绝代的男人比肩而立,都在等电梯。 不同的是,一个上十八楼,一个上十七楼。 电梯来,二人谁也未曾言语,跨步进去。 只是狭小的电梯里,空气莫名凝固。 徐绍寒在此住了许久,未曾撞见过唐思和,说起来,今日是头一次。 在知晓自家妻子与唐思和住在同一个小区时,男人心底的那股子嫉妒攀升而来。 今日电梯撞见,可谓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唐思和出差数日归来,在回到绿苑,却在电梯里撞见了徐绍寒,那种感觉,何其诧异。 脑海中的第一想法便是这人住进了绿苑。 前些时日觉得二人世界很好的徐先生在今日头一次对这种生活产生了质疑。 想着二人上班见面,若是下班还能成双入对归家,他心底,只怕是要嫉妒的发狂。 这夜,徐太太归家,推开门便闻见了浓厚的辣椒味。 望了眼厨房,男人穿着灰衬衫站在厨房里翻炒着锅里的爆青椒,不同于往日,这人今日未曾系围裙。 安隅弯身换鞋之际看了眼厨房。 徐先生未曾转身。 这日,徐先生许是心情不好,做的晚餐都是过分的辣。 徐太太坐在餐桌前望着这一桌子红艳艳的菜,不免将视线落在对面的徐先生身上,想着这人素来饮食清淡,怎今日跟吃错了药似的。 她正盯着,只听徐先生冷不丁冒出一句;“换换口味。” 说着还给她递来一碗白米饭。 安隅见他情绪不高,不准备开口言语,只是这菜甫一进口,本是平静的人火气冲冲冲的往上冒。 为何? 被辣的。 辣便辣吧!徐先生坐在对面还颇为“好心”的给递过来一碗热汤。 一口下去,又烫又辣,那种感觉,大抵比升仙了还刺激。 而徐先生坐在对面一脸笑意悠悠,似是就在等着她不舒爽。 这日的晚餐,徐先生可谓是含着满腔怒火做的晚餐,以至于这顿饭,辣的徐太太嗓子眼都冒了烟儿。 那种感觉,就好似六月三伏天的柏油地,一盆冷水浇上去,滋滋响。 安隅啪的一声将汤碗搁在桌面上,“蓄意谋杀?” “错了、是热情似火,”徐先生纠正。 还热情似火?去你娘的热情似火。 徐先生做饭好吃吗? 好吃。 这人,自小出入各大高档场合,饮食方面被养的及其刁钻,以至于手艺也是极佳。 徐太太这些时日被这人喂养的可谓是极好的。 只是今日,实在是不过敢恭维。 热情似火? 啪嗒一声,某人筷子搁在桌面上,力道极大。 在首都任何一个世家里,都不允许子女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像安隅今日如此举动,无疑是在打人的脸。 长辈的说法,视为不敬不孝。 徐先生心里本就窝着火,别安隅这一筷子甩下来,脸色黑了大半。 “过来,”慷锵有力,不容置喙。 才走两步的人被这坚硬温怒的嗓音给喝止住。 安隅回眸,见男人坐在座椅上,满面阴冷,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相反的多了一股子商场霸主才有的霸道气场。 桌面上,四菜一汤还在冒着热气,男人衬衫袖子高推,露出精壮的臂弯,搭在桌面上。 不冷不热的目光盯着她,薄唇紧抿一线,脸上蕴着薄薄怒火。 男人见她站着未动,在道了句;“过来。” 前一句尚且还较为低沉,后一句,较为高昂。 没了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今日的他多了一股子阴寒。 安隅迈步过去,站在离男人不远不近的地方。 徐绍寒屈指敲了敲桌面,不温不淡开腔;“坐。” 徐先生的怒火来的较为邪门儿,至少,安隅是如此认为的。 一个强势霸道的男人允许旁的男人来肖想自己老婆吗? 答案是不允许。 徐绍寒如此人,是不允许此等事情发生的。 他与安隅之间本就没有感情基础,若是还有他人肖想,不是叫他难受? 男人静静望着安隅,眼冷如寒潭,原本温柔的男人此时剩下的只是冷厉;“我们聊聊。” 安隅望着他,不言语。 原以为这人此时怒气冲冲是要聊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结果只听男人道;“今晚饭菜如何?” 闻言,她唇角勾了勾,淡淡望着他,似是再说;你不是知道? 徐先生伸手,从哪个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当着安隅的面拢手点烟,自初婚清晨见识到自家太太抽烟的熟稔之后,徐先生好久都不曾在爱人面前抽过烟了。 为何?怕这人有样学样。 瞧瞧,他为了这段婚姻,可真是操碎了心。 时常听闻公司老总说养闺女操心,徐先生此时才理解这话的深意。 何止是操心? 婚后近两月,徐先生第二次当着徐太太的面抽烟。 男人微眯眼,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间道;“安隅,成年人的世界都很现实,我纵容你迁就你,必然是对你有所求。” “我、、、、、、”她欲言语,却被人抬手止住。 男人指尖星光缥缈,只听他在道;“我是商人,只看利益,但在你身上破了例,”说到此,他吸了口烟,在道;“我并非惯性舍己为人。” 言罢,男人冷漠森冷的视线落在自家爱人脸面上。 安隅如何想的? 潮汐相处近两月,徐先生出处迁就与忍让,若说没有动心,必然是假的。 可此时,当素来冷静清冷的徐太太面对徐先生今日这邪门儿的怒火,有些恼了。 一盘辣菜,一碗热汤,一声冷喝都没能让她恼。 偏偏徐先生这话激起了她的阴火。 “你竟然只看利益便不该娶我,”本也没让你迁就让你忍,但这话,安隅到底还是觉得狠了点,没敢直言。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娶了个不爱你的女人,还对她有所求,徐绍寒,你这跟希望别人把屎拉在自家茅坑里又不给别人肥料有何区别?” ------题外话------ 还有一章 第七十四章唯女人与小人难养 安隅尽量控制自己在法庭上那强势霸道咄咄逼人的气场,也不至于将话语说多的那么激昂。 但这话,总归是难听的,听的徐先生耳朵嗡嗡嗡的响。 他愿意这已经是最严重的了,可是吗? 不是。 他尚未开口,只听徐太太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又开始了。 “我一没招你二没惹你,一回家你就阴阳怪气跟个上了年纪的更年期妇男似的,年纪大的老男人都像你这样吗?” 二人结婚之前,谢呈与华慕岩等人说。 年纪相隔太大,虽说现如今很流行老夫少妻,但若是长远发展应当找个年岁相当的。 思想也好,经济也罢都在同一水平线上。 找个年岁小的,不是养个闺女就是找个姑奶奶。 徐绍寒本就心里总会想着二人年虽相隔太大,思想会有所差入。 今日倒好,更年期妇男,年纪大的男人,这些词汇从自家小妻子身上统统冒出来了。 那些话,跟刀子似的稳妥妥的戳进了徐先生的心窝子里。 鲜血哗哗哗的淌下来。 真是惨烈。 他素来是个喜欢字斟句酌的人,今儿自家爱人这番话越琢磨越痛心,当真是不得了。 徐先生心肝脾肺肾都气炸了。 本事面色平静的男人频频点头,被气的止不住的冷笑。 年纪大?老男人?更年期妇男? 好好好、当真是极好的。 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可到了他老婆面前,三十就是老男人了。 “好、好、好,”男人频频点头。 “极好,当真是极好,”他说着,不急不慢的伸手将烟头摁在了菜盘子里,辣椒油将烟头呲的一声给灭了。 随后,男人缓缓起身,越过餐桌,往安隅跟前而来。 拉着人就往卧室拖。 老男人是吧? 更年期妇男是吧? 年纪大是吧? 行、行、行。 不收拾他还能姓徐?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没事儿就气得你心肝脾肺肾都挤乎。 可以、可以、非常可以。 这夜,晚餐直接省去,徐绍寒临睡前及其恶劣的一手擒着安隅的臂弯一手推开卧室窗户。 首都这日,温度极高,唐思和回到家,未用餐,反倒是站在卧室阳台上方望着远方夜景,眸光无定处,心底却是一片凄凉与荒芜。 转而,楼下来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那般惨烈与刺耳。 18楼,有一男子双手撑着栏杆,手背青筋直爆,整个人都在忍不住的颤栗,眼眸中的猩红似是恨不得能冲下去撕咬某人。 可最终,他知晓,自己没这个资格。 有些人,你不敢爱,最终会有人替你爱。 有些人,当你寻思着娶不娶时,终有一天会有人冲在你跟前,夺你所爱。 夜风刮过来,跟刀子似的戳进他的胸膛,小区底下,正值热闹光景,可那些声响似是都被自动隔绝一般,剩下的只是楼下那凄惨的叫声。 楼下,徐绍寒发了狠,起了怒火,自是不会那般容易平息。 隔音在好的楼房若是楼上有何举动,应当是都能听见的。 当徐绍寒听见那哐当一声时,更是下了狠心。 楼上,唐思和气急之下砸了一方古董花瓶。 楼下,这声哐当声似是在给某人加油助威。 楼上,唐思和气急攻心,猛烈咳嗽声在空荡的卧室响起。 楼下,安隅的谩骂声逐渐停歇,没了声响。 徐绍寒恶劣吗? 恶劣。 相当恶劣。 素来知晓他不是什么好人,可亲身经历可道听途说完全是两种极端。 黑夜无边无际,饶是有三三两两的星星,也被这繁华光亮的夜景迷了眼,安隅生活在这座城多年,第一次看见星星是在磨山庄园。 二楼阳台上,抬头望去,满天繁星。 何其耀眼。 那晚,她站在二楼被这群星星迷了心智。 一闪一闪的,像极了小时候在的大草垛上看见的那般。 临近深夜,三十来平的卧室里静谧无声,二人谁也未曾言语。 空凋风和外面的热风夹在一起,往这间狭小的屋子里灌。 冷热交加,备受煎熬。 屋外客厅餐桌上,四菜一汤早已凉却。 徐绍寒的手机在这夜里响了又响,直至数分钟前才停歇。 这场战役,终结于此。 、、、、、、、 次日,徐绍寒未做早餐,反倒是早早出了门。 没了往日那般伺候得体,大抵是怕安隅见他心烦。 中午时分,叶知秋一通电话过来,话语温软询问她近期工作是否繁忙,但话里话外总念叨着些其他的,临了说道;“总统府院子里种了好些许果子,前几日佣人去后院发现后院中的杨桃熟了,红彤彤的挂在树上,倒是令人垂涎,晚些我送些过来给你和绍寒。” 叶知秋这话,说的温软,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并非听不出来。 从身份上来说,她是婆婆,她是儿媳,哪有婆婆亲自给儿媳送东西的道理? 且不说这婆婆段位极高,还是一国总统夫人。 退一万步来说,叶知秋若是真相送,让管家或者佣人送下来便是了,何苦打通电话事先告知呢? 安隅是知晓的。 “妈、晚上我们回来吃饭。”她温柔回应。 叶知秋在那侧闻言,笑容蔼蔼,只道是安隅真是个灵光的人,对她的通透更是多了一份欣赏。 身旁叶兰见此,笑问道;“您对四少夫人似是越来越满意了。” 叶知秋收了电话,端起桌面上的一杯花茶润了润喉,笑道;“可不嘛!虽说出生不好,但是个通透灵光的人儿,不多言不多语的,但能看出来是个贴心人儿。” 说到此,叶知秋似是想起了什么,在道了句;“主要是能收拾的了那混世小魔王。” 这混世小魔王是谁,大家不言而喻。 “四少确实是被吃的死死的,”叶兰笑着回应。 “最近出差都少了,你看往常一年到头不是在天上飞就是在天上飞,今年倒是没怎么见他出差,”如此说着,叶知秋心里更是高兴了。 可她高兴了,徐氏集团一众老总倒是叫苦不迭。 出差这种事情总得有人干,老板不愿意,苦的唯有她们这些底下人了。 众人只道是自打老板结婚,日子一天比一天不好过了。 这日下午,安隅给徐绍寒去了通短信,告知今日叶知秋来电的事情。 晚间二人一起回到总统府,一路上,叶城驱车,总觉得气氛及其压抑。 若是平日里,自家先生定然是碘着脸同老婆搭话了,可今日,太过安静。 夜间归家,叶知秋在屋檐下迎着,见车子驶进来,撑着遮阳伞下车,亲自来迎接安隅,让她颇为受宠若惊。 滚滚热浪下,老婆母亲撑着遮阳伞走在前头,徐先生负手跟在后头,不急不慢,似是这六月三伏天的太阳不够晒人。 入了屋,叶知秋将手中遮阳伞递给佣人,温声同安隅道;“快去凉快凉快。” 诺大的客厅茶几上,摆着一方果盘,果盘上尽是当季水果,叶知秋坐在安隅对面,看着她低头喝着手中水,笑言道;“夏季瓜果众多,都是院子里自己种的,回头等天色暗下来,太阳回了家,让绍寒带着你去转转。” 总统府地界大,佣人们种些瓜果蔬菜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东西对于某些人来说是稀奇的,但对于一个生长在小县城的安隅来说,却是自小就见。 可自家婆婆如此热络,安隅也只得淡淡点头。 临近六点半,太阳回了家,徐绍寒站在一旁了落地窗前接电话,正在同公司老总聊到影视版权与收购的问题,却被自家母亲一声轻唤打断。 意思明显,示意他带安隅去后山转转。 男人看了眼天,没了太阳,但看着草坪里那滚滚热浪,应当也是热得很。 但又说回来,三伏天哪有不热的道理? 徐先生电话未断,只是起身走到自家爱人面前,淡淡袅袅的看了她的一眼,不似以往那么热络。 安隅起身,往屋檐下而去,许是因为光着头出去,徐先生眉目紧了紧,接过佣人手中递过来的遮阳伞,大跨几步过去将遮阳伞递过去。 院落里,夫妻二人慢悠悠走着,徐绍寒在跟前带路,徐太太撑着遮阳伞跟在身后。 尽管此时,只是稍有余晖。 眼前,男人一身白衬衫,在夏日里看起来格外清凉,一手拿着电话同那侧言语,似是很要紧的公事,以至于这一路他都没挂电话。 总统府,羊肠小道众多,七拐八拐四通八达。 小道多也就罢了,便声又是个原始庄园,灌木总与篱笆栅栏众多。 这日,徐先生讲电话讲的正要紧,恍惚觉得身后太过静悄悄,一转身。 人没了。 对、人没了。 他没看错。 刚刚还老实巴交可怜兮兮不言不语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跟在他身后的徐太太不见了。 安隅是迷路了吗? 不是,她是故意的。 “活见鬼了。” 男人低咒一声,通那方道了句,收了电话,在院子里喊着人。 那方,徐太太撑着伞走在小道上,望着眼前的路面慢悠悠的前行。 听见身后的喊声了吗? 听见了。 她竟然想走,饶是徐绍寒喊破喉咙也是不会回头的。 许是歪打正着,她摸摸索索的到了一颗桃树下,看着这两人高的树,安隅站在树底下微微仰头。 民间向来认为逃是仙木,有避邪的作用,不仅如此,它还代表一种美好的寓意,逃跟桃同音,能让恶物逃跑。 这日,徐太太站在桃树下,望着满树的桃子,想的却都是桃木的厉害之处。 以至于,桃子没摘,桃木倒是带回去一截。 为何? 驱邪。 这边,徐绍寒寻了一大圈没见着人,一个电话拨到警卫处。 男人满腔怒火寻到桃树下时,见自家爱人扔掉伞正踮着脚尖去折树枝。 气急攻心,险些暴毙而亡。 男人看着自家爱人,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喊你没听见?” 本是正在踮着脚尖着桃木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冷喝声吓了一跳。 拉下来的一截树枝从手腕间溜走,划伤了掌心。 她倒是不以为意。 回头睨了眼徐绍寒,继续垫脚折树枝。 徐先生被这小姑奶奶给气疯了,跨大步过来将树枝从小姑奶奶的爪子里解救出来,斥道;“桃树招你惹你了?你非得折人家?” 徐太太望着徐先生,抿了抿唇,道;“它好看。” 好看就得折人家?什么逻辑? “长的好看碍着你了?”徐先生问。 “你不懂,”徐太太一本正经开口。 “我怎就不懂了?”徐先生问,还他不懂?吃的米比她多走的路比她多,还能不懂? “三岁隔一代我俩隔了两代半。” “、、、、、、、、、” 这日,徐太太一本正经的将徐先生气的心肝脾肺肾都在唱着山歌。 徐太太技术高啊!默不作声满脸无辜得将徐先生一颗心给伤的稀巴烂。 桃树好看就要折。 为何要折? 我俩相差太大了,不是一个年代的人,所以你不懂,我不怪你。 徐太太多体贴,多懂事儿啊? 临了还来一句我不怪你。 徐先生气的想捏死人的心都有了。 安隅素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徐绍寒昨夜那般欺负她,她能忍? 自是不能。 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以为今日之事就此过去了吗? 本是要带着太太去瓜果地里看看的徐先生,不去了。 他此时,就跟打到极限的气球似的,在碰见热度,会炸咯。 所以,顺手摘了两个桃子,赶紧回去了。 吃一堑长一智。 免得怒火冲天忍不住又做出什么吓着她的事儿。 回主宅时,徐先生让徐太太走在跟前,他跟在身后,像个指挥官似的指挥她往左往右。 以免一不留神人又没了。 回到主宅,叶知秋见二人这么快就回来了,问了嘴。 在看看徐绍寒,一手拿着一个桃子,优雅得体的总统夫人面色变了变,问了句;“就两?” “就两,”说着,徐绍寒将这两桃子给叶兰,转身欲要进盥洗室。 却不想他才走两步,安隅站在叶知秋面前,掌心向上,两手一摊。 掌心划痕冒出了丝丝水珠。 叶知秋一见,心颤了颤;“怎么弄得?” 徐太太回答了吗? 自是没有。 她不过是伸手一指。 指谁? 徐先生啊! 走到盥洗室门口的徐先生被自家母亲一生冷喝止住了步伐,随之而来是母亲特有的威严与冷怒;“让你带人去后院看看,你怎么带的?两手空空回来就罢,还让安安受了伤。” 受了伤? 徐先生抓住重点了,转身回来将人掌心牵起来一看。 可不、好大一个口子。 在看看徐太太,眨着清明的眸子望着他,那满眼的无辜啊! 气的他想捏死人。 行、一路走回来闷声不吭,一到家就告状。 厉害,可真是厉害。 今时今日,徐先生才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何止是难伺候。 尚未从自家老婆眼里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叶知秋一巴掌落在男人臂弯处,啪的一声响,可谓是下了狠劲儿了。 安隅站在跟前,抿了抿唇。 晨间就门就憋着一口气,这会儿到了叶知秋面前告状,见人被收拾,她高兴吗? 废话。 当然高兴。 叶知秋打完,颇为心疼的望向安隅;“疼吗?” 后者万分乖巧的摇了摇头。 叶知秋更是心疼了,只觉这孩子怎么那么乖巧。 又是一巴掌过去。 打的徐绍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那眼底冒出的呲呲怒火啊!恨不得能将这个罪魁祸首给燃了她。 一旁佣人见此,一口口凉气到瞅着。 心到,这四少夫人到底还是得宠,许久没见夫人这么打少爷了。 第七十五章婆媳情深 何为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徐先生今日可是妥妥的见识到了。 他老婆,真真是个了不起的好角色。 客厅里,徐绍寒怒目圆哧的眸子瞪着安隅,后者呢?一脸无辜回视他。 气吗? 气,都快气炸了。 可真是个好东西,手刮伤了,一路都不吱声,就等着回来告状? 他这么一大男人不要面子? 夜间,用过晚餐,叶知秋提议留在家里住一宿,因着有了上次开头,这次安隅倒也没什么感觉。 应允了下来。 只是心里念着的,不是自己被划伤了的爪子,而是院子里的桃木。 晚间餐桌上,叶知秋面不了数落徐绍寒,后者低眉顺眼的虚心挨骂,但也是真没将气儿撒到自家老婆身上,反倒是一边挨骂一边伺候爱人用餐。 让安隅觉得颇为不好意思。 卧室里,安隅窝在单人沙发上,徐绍寒坐在跟前拿着棉签蘸着碘伏落在她掌心。 这人,素来没伺候过旁人,下手不知轻重也是常有之事。 碘伏落在掌心按压着。 那动作,站在一旁的叶兰都觉得疼。 在看看窝在沙发里的人,眉头紧拧,隐忍不言。 徐先生抬眸撞见的便是这人一脸隐忍的表情,低低开腔问道;“疼?” “疼,”她如实回答。 哪里晓得本就是直白的一句话,却会将这人惹恼,原本半蹲在跟前的人伸手将手中棉签甩进垃圾桶,一脸不悦的目光跟萃了毒似的瞪了她一眼,转而对叶兰道;“你来。” 这二字,可不轻。 带着浓浓的不悦与强势的命令。 临危受命,岂敢不从? “我自己来,”安隅说着,伸手挡开叶兰,让一个四十来岁的长辈蹲在跟前给自己擦药,实在是不妥。 可一旁徐绍寒容许吗? 他冷涔涔的目光落在叶兰身上,虽是不言不语,但足以让叶兰心底微颤。 “不碍事,少夫人,您不方便,我来。” 身后,阳台门半开,徐先生半靠在门边轻点烟灰,漆黑夜色下,男人着一身黑衬衫半边身子在里面,半边身子在屋外,若非屋里有光亮,只怕是单独看出去,会吓得丢了魂儿。 男人虽靠在门边漫不经心轻点烟灰,可那深邃漆黑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叶兰手上。 似是在观摩她处理伤口的动作。 显得颇有兴致。 临了,叶兰起身,叮嘱她晚间不要沾水,过两日自然会好。 安隅点了点头,轻声道谢。 话语软糯,不免让这个四十来岁的管家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多年前,叶知秋嫁给徐启政,叶兰陪嫁过来,身处在这顶尖豪门世家中,自是见过不少豪门小姐,但真正豪门中人无一不是带着面具的,若想窥其内里,需要长久时日。 叶兰与安隅见面次数不多,但这人给她的感觉,倒是没有半分娇柔做作。 颇为得人心。 叶兰离去,徐绍寒迈步进来伸手将烟按在烟灰缸里,迈步进衣帽间,在出来,手中多了套女士睡衣,不再是上次那套,相反的,与她磨山的款式有些相像。 男人站在淋浴室门口不声不响望着她。 徐太太内心有一股子不祥的预感,遂问道;“干什么?” “洗澡,”说罢,徐先生似是怕她不懂,还扬了扬手中睡衣。 意思明显,是你洗不是我洗。 “、、、、、、、”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自己来,”她起身,欲要接过徐绍寒手中睡衣。 后者将手举高,阻了她的动作,还颇为关心问道;“爪子不想要了?” “小伤,无大碍。” “谁伤害,谁负责,秉着为人丈夫的责任,不能让我爱人受到伤害,”徐先生煞有其事的言辞在配上一本正经的容颜,倘若是外面那些个女子,只怕是早已被迷得五魂出窍神魂颠倒了。 这场戏,大抵还是要从昨晚说起。 昨夜徐先生一通怒火撒下来,让徐太太浑身不舒爽。 业内传闻,安律师此人,及其记仇。 若是一个女人有着了不得的手段且还记仇的话,那你得小心点。 因为一不小心,你挂了,都不知是为何。 徐太太憋着一口气到今晚,不动声色将叶知秋拉到自己阵营来,狠狠虐了一番徐绍寒。 徐先生是吃素的吗? 自然不是。 这二人,都是顶尖的权谋好手,来往算计之间那算盘可谓是敲的霹雳扒拉响。 算计我? 没关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俩看谁厉害,一小丫头片子还想坑我? 安隅站在跟前怒瞪着他,被气的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不洗、直接睡,”言罢,她往床边去。 还奈何不了你了? “睡吧、睡吧!明日清晨起来大家都会知晓我们安隅是个小邋遢鬼,不爱干净,”她正走着,身后悠悠然传来这么一句话。 这人,似是挺乐意见到如此场面的。 似是巴不得大家都知晓她是个不爱干净的主儿。 安隅转身,怒气冲冲望着他,硬生生的被人气笑了。 这夜、斗智斗勇中,徐太太败下了阵。 只是这澡洗出了事儿。 次日清晨徐太太起来上厕所,徐先生一如往常去了院子里运动,徐太太坐在马桶上看着浴室,不免脸红一片,思及此,女人伸手按了马桶冲水,而后迈步至洗漱台前,拿出男人的牙刷,恶狠狠的开始刷着洗漱台,镜面。 数分钟过去后,只至牙刷似是都有些变形了,徐太太才罢手。 哐当一声,及其满意的将牙刷扔回杯子里。 清晨徐先生站在洗漱台前刷牙,只觉牙刷不对劲,但也不知晓哪里不对劲。 也就作罢。 次日周末,徐绍寒留在总统府,而安隅自也是没走的可能,叶知秋清晨见小夫妻二人没走,脸面上的笑容洋溢的如同屋外正盛的阳光。 一楼客厅,难于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后院绿油油的草坪,思绪飞扬。 忽而想起,h国那些年,她在一处庄园勤工俭学,那处的草坪,如同此时总统府的草坪是也一样的,绿油油的,在阳光照耀下异常晃眼,这种绿,太过不真实。 彼时,她在想。 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生长规律,夏季的小草是最绿的时候,特别是雨后,那种娇艳欲滴的感觉格外惹人心颤。 而人呢? 她的生长规律在哪里?她的鼎盛时期在哪里?安隅觉得,她的人生尚未真正开始便已经迈入了终结。 每个人都有一段特别光辉与的时刻与一段难以忘怀的人生,而此时,她不觉得自己还有这样的机会。 年少寄人篱下吃尽苦难受尽冷眼,成年一心扎进事业只为出人头地,以至于常年空中飞行,居无定所。 而现如今呢? 倘若是没有徐绍寒这号人物的出现,她往后的十年、二十年,应当真是人生鼎盛时期。 可徐绍寒的出现,如同一把砍刀,狠狠的将她的人生从半路砍断。 即便这人生是她自己拼尽全力争取来的。 此时的安隅,就好似那垂暮老人,站在自己生与死的临界点,找不到人生意义。 “手好些了吗?”正出神着,伸手温柔声响传来,安隅微微回眸,便见叶知秋着一身素色旗袍站在身后。 她站在身后静望着她,眉眼间温文娴静、姿态婉约,仪态万方,端庄得体。 “好些了,劳母亲挂心了,”安隅浅声回应,面上笑容浅浅。 晨间下楼,叶知秋心里惦记安隅伤势,接过佣人热毛巾擦手之余只听叶兰道;“少爷和少夫人都还没走。” “少夫人呢?”她问。 “在落地窗那处。” 叶知秋伸手将手中毛巾递给叶兰,而后迈步朝落地窗而去,远远的,见她长身而立站在落地窗前,那清冷的姿态中带着几分难有的孤傲。 满身孤寂带着些许沧桑,即便是这清晨朝阳也没能柔和她半分。 叶知秋与叶兰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惊讶小小的一个女孩子周身却有如此孤寂苍凉之感。 落地窗前,她着一条米色雪纺长裤,白色雪纺休闲衬衫在身,单手插兜,倚窗而立,那种感觉,像站在黄昏之下看尽人生冷暖的百岁老人。 一眼望不到尽头。 叶知秋望着安隅,迈步过去,牵起她纤细的手腕,看了看掌心。 温温婉婉,低低浅浅笑了笑。 “徐家家规甚严,为人子女与为人丈夫都有一套家法,倘若安安以后在绍寒那里受委屈了,回来与母亲说,母亲帮你讨公道,”叶知秋这话,说的柔柔淡淡。 声响不大不小,一旁路过洒扫的佣人自是没听见的,可叶兰听见了。 心底除了惊颤,在也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形容。 叶知秋有女儿,但正是因为有女儿,在生养的过程中知晓养闺女的不易,乍一见安隅这满身苍凉,她心底的不忍与心疼蔓延开来。 到底是何家里,才能将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养成这般? 清晨、总统府佣人都在院子里忙着自己手中工作,落地窗前,徐太太长身而立,这个孤傲坚韧不轻易服输的女孩子在这二十三年来,头一次被长辈撞进了心窝子。 叶知秋一番话,何其体贴与温暖? 这种体贴与温暖是她这二十三年来从未享受过的。 一个相处二十三年的母亲抵不过一个相处数月的婆婆。 这令人痛心的真相,怎就那般难以接受。 许是这日阳光太过晃眼,以至于徐太太红了眼眶,再多话语在此时都显得太过苍白,她低垂首,看不清面部表情,只是沉沉点头。 叶知秋见此,颇为心疼的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人后背,话语温柔;“乖、母亲是向着你的。” 这一声“乖”,如同火星落地撞进了安隅内心深处。 猩红隐忍的眼眶中,泪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想来何其可笑,她此生初次感受到来自母亲的温暖,竟是从婆婆身上得来的。 十岁那年,安隅尚且还在赵家,赵清颜像往日一样过来找事儿,而安隅素来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与之动了手。 且惊动了两家长辈。 那日,胡穗二话不说不问缘由上来就是一巴掌。 她不问问赵清颜到底做了何等事情,也不问前因后果到底发生过什么。 将所有错误都定在她身上,将她判了死刑。 此生,第一个维护她的人,是叶知秋。 这种感觉,及其令人痛心。 徐绍寒冲完澡从二楼下来,叶知秋恰好松开安隅,拍了拍她肩膀,柔声说着宽慰话。 徐先生乍一见徐太太脸面上那晶莹的泪珠儿,步伐微微失稳,跨大步朝自家母亲和妻子而去。 第七十六章小野猫大野猫 清晨一场婆媳情深的戏码惊得徐先生险些有一脚从楼梯上踩空。 妄以为是自家母亲念叨了人家,上来就没什么好脸色。 让叶知秋是又好气又好笑。 反倒是一旁叶兰解释了一句,这人那吃人的面色才将将好些。 徐绍寒自幼与叶知秋生活在一起,母亲固然是个好母亲,但避不可免的是对子女有过高要求,徐先生担忧的是安隅受到世家摧残。 这才有了清晨一幕。 用罢早餐,徐先生牵着人上了二楼书房,周让与谢呈二人不知何时来的,此时正坐在书房沙发上等着徐绍寒。 见他牵着人进来,识相退了出去。 书房里,冷气大开,徐先生牵着人进屋,不待安隅发作,适时松了手,转而望向安隅,清冷沉稳的目光带着丝丝欲言又止,男人望着她,数秒过后,迈步朝茶几而去,俯身倒茶之际开口问道;“喝不喝?” 后者摇了摇头。 徐绍寒此时,在思忖,该如何同安隅讲讲这豪门世家的利害关系,该如何同她及讲讲这总统府的复杂关系。 自家母亲对她好,他当然喜闻乐见,可他怕啊! 怕这丫头捧着一颗真心去,倒了、满心伤痕归来。 此时的徐先生是矛盾的,这个自幼未曾尝到亲情滋味的女孩子,若是让她一眼望穿了豪门本质,该是如何残忍? 她将将与自家母亲上演了异常婆媳情深的戏码。 若是贸贸然将这华丽丽的的梦境敲碎,是否太过残忍? 男人坐在沙发扶手上,不紧不慢喝了口水,面上平静的好似没有任何波纹的海平面。 书房静谧良久,男人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玻璃杯上,话语淡淡,似是在自言自语开腔;“自古帝王修建宫殿都会择一良木定为官树,安安可知、总统府的官树是何?” 他问,话语轻轻袅袅。 安隅站在一旁望着他,想从男人平静的面容中窥探出一二。 结果,却以失败告终。 后者望着他,平静的面庞上有了丝丝涟漪,淡淡开腔,为她答疑解惑;“香樟树。” 香樟树,四季常青。 官家娶的是常青之意。 “m国总统府与z国总统府都取香樟树作为官树,有避邪、、长寿、吉祥如意之称,更重要的,是它四季常青,在大自然下度过千百年屹立不倒,生生不息,息息不止,总统府的香樟树十米间隔一株,看似株株独立,可实则,谁能知晓它们底下的枝干是如何盘根错节,纵横交错?” 总统府的香樟树,就如同这座四方城里交错复杂的人际关系,看似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可谁能知晓,这独立的个体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牵连。 徐绍寒借用香樟树来点拨安隅。 寓意异常明显。 前方,安隅注视着徐绍寒的面色平静而深谙,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了紧。 “徐绍寒,”她眸光冷淡如水,格外认真看着他。 聪明于安隅,怎会听不出徐绍寒这话里话外之间的意思。 书房里,清淡的茶香在紫砂壶里蔓延至书房每个角落,夫妻二人四目相对,皆是平静如水。 安隅恍惚想起着人之前说的话,他说,他将她从赵家那个狼窝里拉出来了。 两月不到,眼前人却在意有所指的告知她这总统府的昏暗与复杂。 时间果真是检验真理的好东西。 “如果赵家是狼窝,徐家又是什么?”她问,冷淡如水的目光泛着丝丝寒气。 如果赵家是狼窝,那么这盘根错节、纵横交错的总统府又是什么地方? 会好过狼窝还是如何? 还是说,徐家这个狼窝里的狼都是幼崽?没有任何杀伤力。 啪嗒、徐先生心里有跟琴弦咯嘣而断,端在手中的杯子在此时好似成了麻烦,男人伸手将杯子搁在桌面上,而后起身缓缓迈步朝安隅而去。 他只是想告知她小心谨慎这宅子里的关系,莫要付出一片真心打水漂。 但这其中,却不包括他自己。 见他过来,后者却迈开步子往后退,就好似往前来的,不是那个夜夜与她耳鬓厮磨你侬我侬的丈夫,而是一只要人命的厉鬼。 见她躲避,男人跨大步过去伸手将她带进怀里,狠狠圈着,手中力道大的近乎要搂断她纤细的腰肢。 “安安、同仇敌忾总好过孤军奋战。” “或许我就是愿意孤军奋战呢?”她仰头望着男人俊逸的容颜,冷声反问。 “傻、那我这个丈夫还有何用?嫁给我那日起,你便是徐太太,我支持你理解你所做的一切,你大可冲锋陷阵去将敌人碎尸万段,也请你相信,倘若有朝一日你累了,我能给你撑起一片天地,任何人都攻不进来。” 曾几何时,安隅在一本书上瞧见过如此一句话。 我有梦想有理想有事业,本随意嫁不嫁人,但既然要嫁,我希望我的另一半能理解我支持我,在我累及想要回归家庭时,能给我撑起一片天空。 而徐先生,今日这话,太过耳熟。 这个圈子里,有太多的女人结完婚就回归家庭相夫教子做家庭主妇,因为豪门世家,不在乎那点工资。 而婚后两月,徐绍寒从未提起如此话题,更甚是他还颇为支持的偶尔同她聊着案件问题,即便每每安隅都会将话语怼回去。 有些人,即便是潮汐相处你也分不清他是好还是坏。 徐绍寒这人,温文尔雅时同你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同你耳鬓厮磨时说尽吴侬软语都带着南方轻软的声调,若是意志力不强,这人三言两语便能酥了你的骨头。 若是极怒之时,恨不得能将你往死里弄,周身怒火喷张而来没有任何缓转余地,犹如来自地狱的阎罗王,向你索命来了。 “我能做到的,唐思和做不到。” 轰隆一声,安隅脑子像是炸开了花,原本沉浸在男人甜言蜜语中的安律师,似是一个燃爆了的火球,心底的颤栗与动荡瞬间将她出卖。 让她好似一个不着寸褛的死囚赤条条的站在徐先生面前。 那种感觉,太过凄惨。 倘若徐绍寒的话语是火星,那么安隅必然是那颗被撞的支离破碎的地球。 她伸手,欲要推开将他圈在怀里的男人,却被人按的更紧。 “女人结婚如同赌博,嫁给谁,注定往后余生,我有能力有资本护住你,安安。” 他极少喊她安安,但每每喊时,总是在哄着她。 他知晓唐思和对安隅的意思,但只要这二人不过火,他完全可以做一个支持妻子事业的丈夫,但若是过火,他不敢保证。 同样身为男人,徐绍寒怎不知唐思和眉眼间欲言又止到底是何意思。 而安隅呢? 她一颗心依旧在颤栗,徐绍寒到底是道听途说了些许什么,还是已经知晓些什么。 如果是前者,她大可无所畏惧。 倘若是后者呢? 她不敢细想。 有些事情,只适合放在漆黑深夜,倘若放到阳光下,谁敢保证不会对他人造成伤害? “倘若我的敌人是你的家人呢?”她淡淡言语,话语冷淡的如同二月寒风,凉飕飕的。 “她们不会,”徐先生言语间万般肯定。 “若是会呢?”她问,这一声,话语里带着些许轻嘲。 静默数秒,徐先生松开她,但宽厚的大掌依旧落在她肩胛之处,男人低垂首,微微弯身,望着她英气的眉眼,一字一句开口,话语万般肯定;“倘若真有那一日,我定会护着你。” 男人沉寂的眼眸紧紧锁着安隅,低沉的语气颇有震慑力。 安隅静静望着他,她在想,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徐绍寒。 是哪个强势霸阴狠到午夜拿着棍子将人抽的奄奄一息的人,还是眼前这温雅如玉矜贵绝伦的人。 还是说,这二者皆是? 她静默不言,望着徐绍寒目光的额目光带着深深的打量。 徐先生低头,在其面庞轻啄一下,话语温温;“有人喜欢小溪,是因为没看过大海,我看过漫天星辰,但依然爱你,我娶你,是经过深思熟万般思考的,不是脑子一热做出的决定,所以、安安、不管你如何推开我,我都不会放弃你。” 他坚定,刚强的话语如同晨鼓暮钟敲响在安隅内心深处。 回音缭绕,挥散不去。 这日,徐先生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徐太太像是一个迷失在森林深处的小路,乱悠悠的转着,却始终找不到出路。 徐先生低头之际,徐太太惊慌失措转身夺门而出。 徐先生见此,站在书房里浅声失笑。 这笑,就好似一个父亲抓住了正在顽皮的女儿,宠溺中又带着些许无可奈何。 吓着了? 吓着了好啊! 安隅这人,当律师当久了,最擅长装疯卖傻,不说清楚,她知也会假装不知。 谢呈与周让见自家太太惊慌失措跟受了惊吓似的夺门而出,不免伸长脖子往屋子里瞧了眼。 这一瞧,便见自家老板站在书房中央摇头无奈浅声失笑。 二人想,罢了、恋爱中的男人、当真是阴晴不定。 安隅不相信爱情,一直以来都不相信。 她见过小溪,不喜欢小溪,见过大海不喜大海,见过漫天星辰也不喜漫天星辰。 那种自幼深埋在骨子里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便可改变的,二十多年来的坚定想法,怎会因徐绍寒几句话而有所动颤? 行吗? 不行,她不许如此事情发生。 卧室书桌上,徐太太坐在上方与自己跳跃的思想做斗争。 良久之后,抬步,一行龙飞凤舞的字呈现在眼前。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 安隅望着眼前的字,心底有一阵凄凉生出来,抬手,插进自己发间,似是颇为头疼的缓缓捏着。 她没有走过很远的路,也没有爱过几个人,怎会早早的声出这般悲凉的心境? 安隅静看数秒,伸手将纸张抓起来在掌心狠狠揉碎,扔进垃圾桶里,那动作是如此烦躁。 十点整,屋外阳光正盛,地表温度正在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增高,安隅窝在卧室里,低头翻着一本,不知是里面的故事太过吸引人了还是她思绪太过放空。 以至于徐先生端着一串水灵灵的葡萄走进来,徐太太都未曾发现。 徐先生伸手,将手中托盘放在旁边小几上,话语低低,似是怕惊着她,开口问道;“在看什么?” 徐太太到底还是吓着了。 一个惊颤之余回眸望去,只见人站在身后。 徐先生眉头拧了拧,但也只是一瞬的功夫。 不待她回答,男人伸手翻开她手间书籍,看了眼封面,二话不说,将书抽走。 为何? 这不是个适合他爱人读的故事,只因,结局,太过悲惨。 徐太太目光落在他抽中的书上,轻启薄唇,冷冷开腔;“我非常想把这一盘葡萄砸你脸上。” 当然,如果不是在老宅,她或许就这么做了。 徐先生闻言,笑了笑。 应道;“砸吧!反正母亲向着你。” 这话,是笑着说的,但也足够让安隅面色寒了寒。 本事准备出门给她倒杯水,恰巧撞见叶兰端着葡萄上来,便接过来了。 哪儿成想,还差点成了凶器了? 安隅懒得理人家,伸手欲要将书抽过来,却被人躲闪了过去。 这日上午,徐先生待在书房处理了些许公事,许是事情忙完了,徒留谢呈与周让二人解决。 楼下,佣人们都在忙碌这准备午餐,屋内,只留叶兰与另一名管家在。 正在盥洗室低头洗手的徐太太突然听闻徐先生在外高声呼唤。 一声一声的安安在这个庄严肃穆的总统府里频繁响起。 为这个沉重的老宅添了一笔俏皮之意。 盥洗室内,徐太太伸手扯过一旁纸巾慌忙擦干手,往生源那方而去。 走近,却见这人一脸温温浅笑望着自己。 在看、是脚边蹲着一只短腿橘猫。 多年后,叶兰与一旁佣人在忆起今日这一幕,依旧是会摇头失笑。 她可谓是看着徐绍寒长大,成年之后许是肩上压着家族重担,在也未曾见到这人笑的如此孩子气。 今日、那扬眉浅笑之间,飞扬跋扈的笑颜恍惚让他看见了年幼时的徐绍寒。 看见了那个无忧无虑的混世小魔王。 实则,叶知秋说徐绍寒是混世小魔王,那是许多年之前的事儿了。 自二十出头接管公司,他何时笑的如此开心过? 未曾。 今日、本是站在一旁操着一口流利外语同外商交流的商家大佬徐绍寒,突然觉得脚边一软,找了个借口收了电话,扬声高唤自家爱人。 为何? 自然是想让她来看看这只橘猫。 那一声高过一声的轻唤,隐隐透着朝阳。 安隅走进,便见这人脸面上挂着那般璀璨耀眼的笑容,吸引去了屋子一众佣人的眼光。 更甚是,险些让自家爱人掉进这漩涡之中。 徐先生说;“心里总是念叨着让你们见一见,毕竟都是一个属性,今日是在是难得。” 男人这话一说,屋子里的佣人纷纷低头浅笑。 似是觉得这人没谱的很,前一秒让众人在他俊逸容颜上迷失,后一秒就让人险些喷笑而出。 徐绍寒不止一次念叨自己娶了个小野猫。 今日、也实在是巧。 小野猫觅食来了,正巧大野猫也在,不见见、岂非遗憾? “我看他倒是跟你挺像的,”徐太太不甘示弱回怼回去。 “哦?”徐先生来了兴致,问道;“哪里像?” 跟你一样吃多家食,但这话,她敢说吗? 自是不敢,毕竟叶知秋在,若是这话传到她耳朵里,岂非觉得自己小气吧啦,紧咬着往事不放? 徐太太睨了人一眼,冷飕飕道了句;“又丑又傻又脏。” 许是这理由太过牵强,身后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题外话------ 还有 第七十七章天气燥,火气大 这日中午,夫妻二人留在总统府用餐。 午餐前,徐先生特意将叶兰唤至跟前轻声交代。 徐太太喜欢吃清蒸鲈鱼,让厨房中午做一道,但切忌,鱼肉要细嫩爽滑,姜汁味不可太重。 午餐用汤要用补血中药慢火煎熬,要原汁原味。 总统府饮食素来讲究,叶知秋乃大家闺秀出生,对于这方面,素来是以精致均衡为主。 平日里,徐家子女未曾在餐饮方面过多言语,今日,倒还是头一次。 午餐前,安隅未见叶知秋,叶兰笑言;“夫人说四少要求过高,怕回头为难厨师,她去把把关。” 如此说来,安隅抿了抿言,没在说何。 她想,若是胡穗能做到叶知秋的一半,她们母女之间也不至于如此。 如此思来,只觉人生万般苦涩。 临近十一点,安隅起身,往院子离去,临跨出去前,叶兰轻言,无非是院子里热,又正值大中午,莫要出去热着了。 “我就站站,”她回应。 叶兰听闻,也不再开口。 屋檐下,热浪来袭,总统府到底还是处庄园,温度较之市区要凉爽许多。 夏季,蝉鸣鸟叫声是那般清明。 安隅想,嫁给徐绍寒之前,她好似从未如此清净的感受季节的更替与夏季的燥热。 往往,晨间进办公室,直至深夜才能脱身出来。 反倒是婚后,多了骨子淡然与感受生活的美好。 片刻,口袋手机响起,安隅拿起,看了眼上面号码,而后回眸望了眼叶兰,后者识相,带上玻璃门,将声响隔绝。 她接起,面色没了刚刚那股子随意,多的是默然。 那侧不知在言语何,安隅脸色大变,堪比这三伏天临近四十度的大太阳,让人望而却步。 叶兰站在屋子里,明显感觉这人周身气息煞变,太过冷厉。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成年人,做事该有何种态度莫要我时时刻刻提醒你,”她开口,话语冷厉带着寒霜。 一字一句异常清晰,细听之下,尚且还有些咬牙切齿。 那侧颤颤巍巍的话语传来,带着一个老年母亲特有的卑微与祈求;“安总,我想为我儿子积点德,这件事情,我真是干不了了。” “怎么?你是想过河拆桥还是卸磨杀驴?为你儿子积德?没有我你儿子还能活到今时今日?”她冷声开腔,话语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更甚是不理解那侧那个老母亲苦苦哀求间抱着的是何种心态。 安隅不是什么好人,对当事人也好,对这个年长的老人家也好,她都没有半分怜悯之心。 众人说多安和事务所安隅无心,却是,她必须承认。 你知道一个人为何会在事业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吗? 因为,在她这里,只有法律,没有那该死的同情心。 旁人说,法律之内,应有天理人情在,可她这里,不存在这些。 正因为如此,她才能站在行业巅峰。 “可我也做了这么多年了,足够还清了,”那人话语颤栗,是那般卑微。 “你儿子的命是你多干几年活便可以赚回来的吗?”她冷声质问,周身寒凉较之刚刚更甚。。 本就是燥热的天,而此时,安隅只觉满身怒火即将喷涌而发。 鬓角的汗水一搓搓的往下流,沿着下巴直接滴到地上,滋的一下,变成了滚烫的热气。 那侧,呼吸声此起彼伏,那人似是实在窘迫,不知如何言语,只是拿着手机的手颤颤巍巍的,远远看着,是那般可怜。 “还?你拿什么还?剔骨还我还是卖血还我?”她在问,话语狠厉中带着残忍。 她花费大将财力,谋划了数十年的东西,哪是你说不干就不干的? 那侧,久久未有声响。 片刻,院子里有值班警卫在炎炎烈日下走过,安隅觉得,与其与这个老妇人站在烈日下耍嘴皮子,倒不如来点实际行动。 她满身怒火啪嗒一声挂了电话,似是觉得怒火难消,一脚踹上了一旁花坛。 惊得站在身后的叶兰一个惊颤。 素来只觉四少夫人应当是个沉默寡言的主儿,可今日如此一幕,着实是让她有所改观。 电话接起,安隅直奔主题,未曾有半分停顿;“停药。” 那侧,有一秒愣怔。 在道;“那人被接走了。” 哐当一声,安隅只觉天在顷刻之间崩塌了。 难怪,难怪那个老妇人敢说如此话语。 安隅呼吸一滞,转身望了眼身后,见叶兰站在屋内,这才狠厉咬牙切齿开口;“为何不早说?” “昨夜的事情,一夜之间人不见了,清晨来了场车祸,才下手术室还未来得及同你说,”那人开口,话语间带着些许疲倦。 安隅这日,气的火冒三丈,若非身处总统府,只怕是不会如此隐忍。 此事,绝不可能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妪可以做到的,这后面,若说无人帮衬,她只怕是万万不信的。 这日,安隅拿着手机站在总统府屋檐下,望着这漫天艳阳,心底蔓延开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她谋划了临近十年的事情,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她发誓,若让她知晓那人是谁,定将他挫骨扬灰,抽筋扒皮。 这日,中午,总统府后厨熬的乌鸡当归汤,浓浓的山药味,闻起来那般刺鼻。 安隅坐在餐桌前,眼前是丰盛的餐食,而心里想的,确是如何去挽救此前局面。 让她将一场明显是败局的仗变成完胜的仗。 “多喝点,补补身子,”眼前,叶知秋端着一碗汤递至她跟前,安隅伸手接过,轻声道谢。 话语软软糯糯,听起来格外舒服。 而徐先生,许是觉得今日自家爱人有母亲伺候,端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只是目光触及安隅那心不在焉的眼眸时,不由深了深。 下午时分,徐先生有一场视频会议。 此时,周让与谢呈都已离开。 午餐过后,叶知秋有午休的习惯,安隅端着一杯清茶站在落地窗前,一站便是数十分钟。 间隙,徐先生下楼,见人站在窗边,静看了数分钟,迈步过来,话语温温;“午休会儿?” “不困,”她说,言简意赅,满满的透着她心情不佳。 说完,见身后未曾有声响,回眸看了眼,正撞见男人漆黑的眼眸里,她在道;“你去忙吧!” 言下之意,别烦老娘。 徐先生闻言,笑了笑,只觉这人,不好伺候。 坏情绪都往家里带了。 安隅不知为何徐绍寒这周末为何会选择休息在总统府,但却未曾询问。 这日下午时四点,徐先生依旧在书房忙碌,窗外艳阳似是也知晓该回家了,没了那么燥热。 下午四点五分,安隅同叶兰言语了声,大抵是出去有些许事情,晚餐之前回来。 随后拿了车钥匙,迎着下午时分的阳光离开了总统府。 二楼书房,有一人影站在窗前,深谙清冷的目光落在扬长而去的车身身上,指尖烟雾缭绕,深邃眼眸微眯,好似那即将出击的猎豹。 整张脸,何其阴寒。 三五秒后,男人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响了两声便挂断。 总统府山下,一辆在普通平常不过的车子停在路边,见远处有一黑色迈巴赫缓缓行驶出来,随后启动车子跟了身上。 四点,尚且还不到下班高峰期,但周边小学已经陆陆续续放学,行走路上时,难免会耗费些许时间。 安隅坐在车里,等着眼前小学生队伍穿过斑马线,百无聊赖之际望了眼后视镜。 并未多想。 却不想,转弯之际,那辆车依旧跟着她。 霎时,戒心肆起。 安隅放慢车速,缓缓前行,那辆车始终不远不近跟着她,若非戒心重,怕还真是看不出来。 临了,在临近绿灯最后三秒,安隅一脚油门飚过去,将人甩在身后。 车内二人见此,面面相窥,一副如何是好的表情。 却不想往前开,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就停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饭店前。 车内、二人视线相对,前者问道;“去看看?” 说着,他欲推门下车,后者伸手拉住他,缓缓摇头;“不妥,若是让她看见了,只怕得闹翻天。” 思及此,二人一阵冷寒。 想到这人那暴躁的性子,确实是不敢下。 不远处,安隅眸光死死盯着那辆车,等着车上人下来,却不想,那人却调转车头离开。 让她气的险些一脚踹上人家店玻璃。 这夜间,总统府晚餐,徐子矜与徐洛微皆在。 饭桌上,熬得是天麻排骨汤,依旧是中药材。 徐洛微喝了口汤,话语淡淡问叶知秋;“怎换汤了?” 叶知秋伸手端起汤碗,应道;“安安身体不好,给补补。” 徐洛微听闻此言,望向安隅算了一句;“瞧瞧,有了儿媳妇儿忘了亲闺女了,您可是忘了亲闺女不喜中药味?” “忍着,”这话,是徐绍寒道出来的。 男人洗完手接过佣人手中热毛巾缓缓擦干水渍,随后递还给一旁佣人,伸手拉开椅子坐在旁边。 一边动作,一边不忘怼这么一句。 “瞧瞧、这个小白眼狼儿,”徐洛微睨了眼徐绍寒,说的那叫一个嫌弃。 许是时常听徐绍寒说自己是小白眼狼,今儿乍一听别人这么说,倒也是觉得挺新奇。 望了眼徐绍寒,那弯弯的眉眼带着些许幸灾乐祸,且毫不掩饰。 徐洛微下午归家,听闻中午的事情,笑的不能自拔。 只道是这人当真是小孩子心性。 这会儿见安隅这么明晃晃的幸灾乐祸,不由的笑意深了深。 “安隅身体不大好?不大好要按时吃药,可不能把不喜的东西往楼下倒了,”徐子矜这话,说的轻悠悠的,前半句带着些许关心,只是这后半句,听起来是那般刺耳, 安隅舀了口汤尚未送进嘴里,便听见徐子矜如此一句话,手中弄动作顿了一秒。 随后浅笑着将手中汤勺的半口汤送进嘴里。 不紧不慢的咽下去,面色温温额;“三姐再说什么?我不大懂。” 她清明的眸子眨了眨,望向她,眉眼间是浓浓的疑惑。 徐子矜原以为安隅这等性子会怼她,但显然,这人比她想象中太过聪明。 徐子矜这话,怎么应是有技巧的。 若是直言那日她看到安隅往楼下倒水的事情,大抵是有些在父母面前告状的意思,徐绍寒定然是会不高兴。 可若是说是听说,那么听谁说? 是总统府还是磨山有了喜欢乱嚼舌根的人,只怕徐绍寒也不会轻饶对方。 如何说,怎么说,万分有技巧。 良久,徐子矜见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倒是随意一笑,说道;“想到绍寒小时候总喜欢把吃不完的东西往楼下倒,倒是联想到安隅身上去了。” 话语落地,安隅悠悠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那一眼,深意太浓。 旁人看起来是在打情骂俏,但唯有徐先生懂,今晚只怕是不好过。 而安隅,许是早已想到会发生今日之事,心中多了份清明,也多了份冷然。 她想验证的东西,在今晚似乎已经清明。 这顿晚餐,因着徐洛微在,格外融洽,连着数来不怎么喜欢在外人面前言语的安隅也被迫插上了几句话。 徐洛微此前在外演出,今日下午才到家,不免说起了外面听闻的齐谈异事。 就连着一贯沉默的总统阁下都笑声连连。 “安隅身为律师,应当有许多趣事儿吧?”徐洛微说着,将话题转到这个不喜言语的弟妹身上。 安隅刚想张口,徐先生许是已经尝到了痛楚,先一步拦了她的话语,道了句;“她成天不是打什么离婚官司便是打遗产官司,能有什么趣事儿?” 徐绍寒为何拦了安隅话语? 大抵是怕旧事重演,这人又给大家讲什么道德沦丧人性毁灭的什么奇葩案件。 或者在餐桌上讲什么福尔马林泡尸体。 徐现身到底是被摧残久了。 都摧残出经验来了。 “你又不是安隅,你怎知晓?”徐洛微似是很烦徐绍寒将人护的那么紧,她想拉近一家人的关系,也没了机会。 徐先生端起碗,喝完最后一口汤,望了眼叶知秋与徐启政话语一本正经冷笑道;“我上次问她有何趣事儿,她跟我说福尔马林泡尸体挺好,还不贵,你要听听?” 安隅:“、、、、、、、、、。” 徐洛微;“、、、、、、、、、。” 霎时,安隅成了整个餐厅的人观摩的对象,上到总统阁下,下到佣人,望着她的目光都带着些许、、、、、崇拜。 她想,她绝对是看错了。 这群人莫不都是脑子有问题? 咳、徐启政咳嗽了声,话语沉沉;“吃饭。” 安隅闻言,面上一阵绯红一闪而过,桌子底下,狠狠一脚踹向徐先生,正拿着筷子准备往自家爱人碗里夹菜的人突然一哆嗦,一块上好的排骨掉桌上了。 浪费,实在是浪费。 安隅气吗? 自然是气的。 徐绍寒在外人面前如此编排自己,能不气。 伸手,伸出筷子将桌面上那块排骨夹起来丢进他碗里,且还凶狠道;“你说的、z国尚且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尚未脱贫,我们身处高位,做不到体恤民众,但最不该浪费粮食。” 她话语不轻不重不刻意。 狠狠的望着徐绍寒,男人侧眸望着她,也不顾一家人都瞅着他了。 摇头轻声失笑,道了句;“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伸手,夹起碗里那块掉在桌面上的排骨往嘴里送。 一旁,叶兰唉了一声,却依旧是快不过徐四爷的筷子。 徐洛微望向徐绍寒的目光从嫌弃,变成了同情。 在看叶知秋与徐启政,这二人都笑的一脸奸诈。 好似都没看见似的。 第七十八掌生姜红糖水烫了心 一顿晚餐,吃的最为心疼的,不是安隅,亦不是徐绍寒,而是旁人。 徐家佣人素来以为徐家四爷是被总统阁下与夫人含在嘴里长大的,但今日看来,她们似乎对于自家四爷受欺负,异常喜闻乐见。 甚至还颇为纵容四少夫人。 这夜间,徐先生一通为期半小时的电话会议开了足足一个多小时,那侧,众人战战兢兢生怕出了差池。 会议期间,徐先生视线频频往卧室方向而去,至于为何,唯有自己知晓。 徐先生收了电话、临近卧室前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结果,是真的。 卧室内,徐太太着一身天蓝色真丝睡袍双手抱胸站在卧室中央,似是在等他,男人推门而入,便与她凉飕飕的视线装个正着。 吓的人握着门把,站在门口数分钟才敢跨步子往里面去。 徐太太那凉飕飕的视线跟淬了冰刀子似的,刷刷刷的落在徐先生身上。 “还不睡?”男人开腔问道,话语温温。 “睡不着,”徐太太回应,目光依旧紧紧锁着跟前人。 “早睡早起身体好。” “你早睡早起也没见你永葆青春。” 徐太太怼人的功夫,自是一流的,一句话,又在戳徐先生心窝子里。 没有永葆青春就等于老。 绕来绕去不还是回到前两日那个问题来了吗? 偶永远别跟女人讲道理,因为你讲不赢。 永远不要跟当律师的老婆说废话,她们会怼的你怀疑人生。 “我又没惹你,”徐董这话,说的可是万般委屈。 “那是我惹你了?”徐太太冷眉怒目反问。 话语中还带着些许轻嘲。 “不不不、”说着,男人伸手欲要去揽自己爱人肩膀。 却被人大声喝止;“你别碰我。” 行吗?自然是不行,该碰还是得碰,不仅要碰,且还要理直气壮的碰;“不碰你我碰谁?” “你爱碰谁你碰谁,碰我就是小狗。”徐太太说着,伸手啪的一下拍开了落在肩膀上的爪子。 “汪汪汪、、、、、。” 还未走两步,身后这个三十来岁掌控帝国商业集团的商界大佬,做出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安隅闻言,浅声失笑,回眸佯装怒瞪男人,却被人捧起面庞轻啄一口,低垂首抵着她的额头,话语软软;“我都是小狗了,你就别生气了。” “不要脸,”安隅伸手扒开落在自己面庞上的狗爪子,转身欲要往床畔走。 却被人揽住腰肢,阻了动作,“脸不重要。” 媳妇儿才是重要的。 婚后首次,徐先生见到了不一样的徐太太,一副要笑不笑却还佯装生气的模样,当真是及其惹人怜爱。 让人恨不得能蹂躏一番。 夜间本是一场蓄势待发的大战即将来袭,却被徐先生巧妙的化解,多年后,徐先生得出结论,倘若伏低做小能然夫妻二人关系保持美满,那么、这无疑是最简单的方法。 女人在某些方面总是有异乎常人的只觉,比如,每月规定时间。 这夜间,半梦半醒之间,徐太太在睡梦中惊醒,伸手猛的掀开被子直奔卫生间,站在镜子跟前微微反身,下方一片猩红。 许是觉得躁得慌,亦或许是觉得来的太突然,徐太太站在镜子跟前一阵唉声轻叹。 转身、坐在马桶上许久,都不敢吱声。 为何? 总统府不是磨山,亦不是绿苑,她怎能肖想一个大男人的屋子里会有卫生用品? 实则,徐太太掀被而起的那一刻,徐先生就已经惊醒了,原以为是要上洗手间,便没过来,可数分钟过去,不见人出来,男人起身,正走到卫生间门口。 只听里面传来一声轻唤,在这午夜时分显得异常情意绵绵;“徐绍寒。” “怎么了?”男人站在门口回应,万分温软。 怎么了?怎么开口? 该怎么说? 她此生还真没同男人说过这么躁得慌的话。 安隅坐在马桶上双手抚上面颊,一脸的为难。 以及不好意思。 “怎了么?”见她久久未言,徐先生站在门口在问了句,较之前一句声响提了半分,但依旧温柔。 安隅叹了口气,简短的几个字在嘴里绕了又绕就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无奈折中道;“你让守夜佣人上来下。” 徐先生站在门口,稍有担忧,拧了拧门锁,见反锁着,这才道;“同我说也一样,听话。” 她此生,只同胡穗说过如此话语,但她的母亲并未给她任何帮助,此时,即便是对象转换,安隅依旧是开不了口。 “怎么了?宝贝儿,”徐先生离门板又近了一寸。 这一声宝贝儿,喊的徐太太心肝都颤了。 午夜时分,一场乌龙闹剧在夜幕中拉开帷幕,何其让人为难。 “我、、、、、、、”素来能说会道咄咄逼人的安大律师结巴了。 “我、、、、、大姨妈来了,”一鼓作气一咬牙抱着上断头台的想法,道出了原由。 只是,此话说出口,良久都未曾有声响,徐先生站在门口,抿唇笑了笑,但这笑啊!他可不敢让人听见,不然、又该挠他了。 片刻,徐太太听闻关门声。 三五分钟过后,卫生间门被敲响,安隅起身开门,徐先生递进来的,除了卫生用品之外,还有干净的衣物。 有那么一瞬间,徐太太的心窝子被这个细心的男人给暖了半分。 “谢谢,”她低垂首掩去眼帘深意,轻轻言语。 “傻姑娘,”徐先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话语间带着浓浓的宠溺。 周让与谢呈时常说,徐先生对徐太太是极好的,一个身价万贯的大财阀,他或许有足够的金钱满足你的物质需求,但若是让他花时间去与你牵手共建和谐生活,大抵是难的。 可徐先生做到了,这个男人,每日下班归家,首要任务是喂饱自家爱人,其次、是处理工作上的遗留问题。 一个成熟的工作体系,时间规律早已深入骨髓,一众秘书办成员的工作时间更甚是随着徐董改变而改变的。 徐先生工作时间的改变,众人怎会不知? 私底下总是少不了聊上两句,某日,先生应酬,周让出来抽烟之际,同叶城说起此事,后者笑睨了他一眼,那一眼啊!带着悠悠深意。 他追问,后者故作高深不言语。 直至某日,徐董到点下班,他因有要事做报告,便随着一起走了,哪知晓,这人不是回家,而是去了超市。 那是他从业多年来,第一次在超市给老板做报告。 何其惊悚。 片刻,徐太太在卫生间换好衣物出来,正见徐先生弯腰将床单被套都扒了下来,许是被单够长,男人在手间卷了几下团成一团才扔到一旁沙发上。 本是有些窘迫的徐太太此时更是羞愧了。 徐先生夜半三更伸手将床单被套都换了,不可能是因为闲得没事儿干,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床单也被大姨妈临幸了。 她迈步过去,红着一张娇艳欲滴的脸面欲要前去帮忙,男人见此,话语低低浅浅开口;“无碍、我来。” 言罢,男人望了眼梳妆台,在接着道;“生姜红糖水,去喝了。” 安隅伸出去的手缓缓缩回来,望了眼低头正在铺床单的徐先生,张了张嘴,千言万语终究是未曾言语出来。 第一次,只是觉得温暖。 这一次,万般感动。 凌晨一点的卧室,被灯光照的异常亮堂,徐先生弯身立于床边,游走四边伸手将皱褶的床单铺整齐。 男人高大的身子突然间弯身而下,且还是低头认认真真的做着这等生活琐碎细事,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时而是商场上心狠手辣的大财阀,时而是一个有些男孩儿气息的小青年。 他会因心中有气故意耍手段阴你,也会因看见一只丑猫而高声呼唤你。 这一切,都是他。 他的好,他的坏,他的多面性,在此刻,异常清明。 安隅想,许是手中这杯生姜红茶雾气太过浓郁,雾了她的眼,不然怎会稍有些看不清来时的路呢? 怎会对这场婚姻的本质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呢? 正想着,徐先生话语声响起;“喝完早点睡。” 说完,徐先生伸手将沙发上的床单被套抱在怀间欲要离开,而安隅,明晃晃的看见了床单上的那抹猩红。 见此,女子微微侧首,稍有些难以直视。 绯红的面庞在亮堂的卧室里异常明显。 徐先生见此,低声笑道;“东西是在二姐起居室拿的,没惊动任何人,床单我拿下去塞到洗衣房洗衣机里,睡吧!” 从安隅坐在卫生间许久不言语开始,徐先生大抵知晓这人是脸皮薄,不想旁人知晓这等为难事情。 徐绍寒此人,心思通透,怎会看不出她的羞赫? 一番清清淡淡单的话语,算是解释,也算是安抚了徐太太那颗在深夜动荡不安的心。 徐绍寒下去之后,安隅坐在梳妆台前,端着那杯姜茶盯着眼前的大床出生,睡觉之前,床单是深灰色的,是男人喜欢的颜色。 此时,深灰色的床单变成了藕粉色,与这屋子里的男性装修截然不符。 安隅不知晓徐绍寒的卧室里怎会有粉色的床单被套,初次见到这屋子里原本的面貌时,安隅觉得,这间屋子里的大小摆件无疑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看起来,简单大方而又有品位。 而此时,一床粉色床单,毁所有。 她正爬上床,准备掀开被子躺进去,徐先生恰好推门进来,见她准备躺下,伸手关了大灯。 只留一盏地灯。 转身进了卫生间。 三五分钟后,当躺在床上的徐太太听闻卫生间的洗刷声,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迈步狂奔过去,见这个一米八多的男人正弯身站在洗漱盆前搓着她那脏了的衣物,霎时,跟滚了油的虾子似的,一张白净的脸红的吓人。 正欲开口言语,只听徐先生不大高兴冷斥了句;“鞋呢?” 这一声冷斥,将她要出口的话语悉数都给挡回去了。 男人伸手扯过一旁毛巾擦干手,拦腰将人抱起放回了床上,将她脚丫子上的被子往下压了压,,话语沉沉;“不长记性,回头疼的死去活来的,别说没人心疼你。” 此时的徐先生,像是一个正在教训不听话女儿的父亲,一脸的不悦。 安隅靠在床上,目光落在徐先生身上,有些微微失神。 但心底,是那波涛汹涌的颤栗。 她原以为,生活是豺狼野豹留下的一地鸡毛,此时此刻,她才知晓,生活其实除了一地鸡毛与财狼野豹还有温暖与爱意。 只是,给她温暖爱意的人来的太迟了些罢了。 凌晨、徐先生洗完衣物,下去去寻首页佣人要了暖水袋,站在一旁餐室等着水开。 深夜的总统府,除了夏季特有的蝉鸣鸟叫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静悄悄的,无任何声响。 餐室里,水壶在微微泛着声响,徐先生靠在一旁琉璃台上,想着与安隅相处的日常。 想着那个满身尖刺的小姑娘,想着她伶牙俐齿的模样,想着她不舒服时的软糯模样。 倘若一开始是零分的话,那么婚后生活,徐先生对于徐太太的分数在依次逐渐增加。 他的白月光啊! 何其耀眼。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说的、可不就是他爱人。 恍惚,门口有拖鞋哒哒声传来,徐先生穿着一身深蓝色睡衣靠在台面上,双手抱胸望着门口方向。 见一白色身影而来,不由得移了移目光。 落在了翻腾厉害的水壶上。 “起来喝水?”前方,女子淡柔声传来。 徐绍寒嗯了声。 后者迈步至一旁,伸手从消毒柜里取出玻璃杯,挑开水龙头,缓缓冲洗着。 哗哗流水声,沸腾生、集到一起,稍有冲突。 “晚间时分的事情,你会不会怪我?”餐桌上那一幕,虽说是缓转回来了,但到底心里还是想着的。 徐子矜着一身白色宫廷睡袍站在徐绍寒身旁,一深色,一浅色,一正、一反、相隔而立,二人静默不言的性子到底还是有几分相像。 突然,水壶啪嗒一声,跳了匝,此时,徐子矜也伸手关了水龙头。 徐绍寒微微转身,提着水壶扬了扬,似是在问她要不要水,徐子矜伸手将玻璃杯伸过来,徐绍寒提着水壶给其到了半杯开水,随后越过她,站在水槽旁灌着暖水袋。 徐子矜见他不回答,心下沉了沉。 再望向手中半杯水,眸色暗了暗。 自幼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怎会不知徐绍寒不言语时是何想法? 这人,心思极其深沉。 “还是怪我的吧!”她在开口,话语稍有消沉之意,低垂首望着杯中冒着袅袅青烟的玻璃杯。 身旁男人灌热水袋的动作顿了一秒,未言语,继续手中动作。 徐子矜抬眸望向正侧对着她的徐绍寒,这人,仅是一个侧脸,便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居家的徐绍寒与在商场上的徐绍寒全然是两种味道。 前者冷硬霸道,后者成熟温润。 且无论是那种,都足以让一众少女为之迷失。 热水袋灌满,男人伸手塞上塞子,缓缓转身,平静的视线落在徐子矜身上,话语没有任何波澜;“许多事情,求结果,不一定是好事,你何苦为难自己。” 言下之意,你明知结果如何却还要我言明,即便是说出来,也是徒伤感情。 “早点休息。” 深夜厨房浅淡,算是无疾而终。 徐绍寒离去时,一壶水倒的干干净净但也刚好灌满了手中热水袋。 这就是为何他给徐子矜倒水,只倒半杯的原因。 若有人不够,那一定是旁人。 不能是自己。 徐绍寒走后,徐子矜站在餐室许久,整个人面色异常难看。 转而,低头看了眼手中半杯水,及其生气的连杯子带水都扔进了水槽里。 在转身上楼,隐隐能见那满面泪痕。 夜半,安隅只觉腹部一暖,身后有一暖呼呼的身子靠过来,她随着动作迷迷糊糊的往后蹭了蹭。 徐先生见此,笑了笑,伸手将人搂紧了些。 心想,这也是需要温暖了。 倘若是平常,大热天的你想贴上去,徐太太只怕是会一脚给你踹出老远。 半夜无梦,睡的憨甜。 只是晨间起来便不大如人意了, 徐太太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疼的浑身软乎,整个人软绵绵的提不起半分劲道,莫说现在是起床了,就算是同她讲话也不见得她能应你半句。 好好一周末,贡献给了大姨妈。 徐太太心塞,徐先生心疼。 总统府里到底还是年长之人多些,对这方面有着过来人的经验,整个上午的光景,安隅躺在床上感受着一波波的关心,只觉又困又累。 一场午休,从中午十二点半睡到下午三点,睡醒起来,徐太太靠在床头,整个人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徐先生间隙进来,便见这人靠在床头萎靡着。 一脸的精神不济。 男人见此,跨大步过去伸手将人抱坐在自己膝盖上,揉了揉她肚子,话语温温;“好些没有?” 后者软趴趴的靠在男人宽阔的肩头摇了摇头,满面苍白,看起来尤为可怜。 “中午没怎么吃,饿不饿?”徐先生低头啄了啄她苍白的面庞,温声问道。 徐太太点了点头。 徐先生伸手将被子的暖水袋捞出来贴在她腹部,笑问道;“想吃什么?” “西红柿鸡蛋面,”徐太太开了金口,话语说完,许是觉得没有说明白,在道了句;“要你做。” 还要他做? 嘴巴怎这么挑? 这总统府后厨数十号人,他进去估摸着也没位置。 在外是身不由己,若是归家还进厨房,莫说是叶知秋,徐洛微只怕是要吓得从二楼滚下来。 毕竟、徐家子女,鲜少有进厨房的时候。 就连着叶知秋,进去也只是监工而已。 罢了、谁让他养了个小祖宗? 坐吧! 能如何? “西红柿要不要炝炒一下?”他问,细节方面要做好。 “恩、”后者点头应允。 徐先生捧起人面颊,狠狠啄了一口,将人放在床上,掩好被子,放好热水袋,这才转身离开。 显然,他忘了,电脑那侧的周让正与一众老总等着他。 休息十分钟,许久都不见人影。 周让电话过去,许久无人接听。 却不想,她们的老板,此时委身与总统府厨房给自家爱人洗手做汤羹。 这日,出生矜贵的徐四少,在临近三十年的人生中破了次戒,叶知秋必须承认,这是她初次见到徐绍寒进厨房,更甚是初次见到这人能放下身段只为给爱人做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实在是万分难以置信。 ------题外话------ 推荐票三万啦!普天同庆、 第七十九章你有福 生活总会给你一些意向不到的惊喜。 一个出生贫寒却能坐上高位的女子若说不心狠手辣,只怕是旁人不信。 2005年深秋转冬正值寒冷之际,那日清晨,安隅与宋棠出场归来从机场直奔公司,深秋的天将亮未亮,蒙着一层薄雾,暖黄的路灯透过薄雾照射下来,落在地面上,尚有些亮度。 宋棠将车停在马路边,而后伸手推开车门下车,乍一下从温暖的车里立于寒冷冬晨之中,一个冷颤止不住遍布全身。 望了眼这雾蒙蒙的天与只有三三两两环卫工人的道路,不由小声道;“走时只觉是早秋,回来已是入冬。” 安隅闻言,视线透过薄雾,落在远处橙黄色弯身劳作的环卫工身上,话语呢喃;“秋转冬,不过一夜之间罢了。” 言罢,她伸手拉了拉身上卡其色风衣外套,似是想将严寒挡在外面。 五点将过,天色尚早,此时、路边除去夜半起来的早餐摊子,在无其他。 公司拐角小巷处,有一对残疾夫妻长期摆摊卖豆腐脑手工小饼,好吃不贵。 晨间薄雾中,走几步,只觉身上湿漉漉、黏糊糊的,稍有不舒服。 过马路,公司大门未开,二人步伐一致朝拐角去,宋棠似是想起什么,将手拢进兜里,闲话家常道;“听闻同事说,这夫妻二人起先也是大人物,丈夫是军人,出任务时受了伤,这才提前归乡,他妻子,与其青梅竹马,听闻其受伤,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的嫁给了人家,这些年,夫妻二人一直自食其力。” 说到此,洒水车过来,安隅拉着她往台阶上躲了躲,后者在道;“前几日城管过来,还是唐思和将人给打发了。” 安隅未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那时、宋棠还不知晓她的母亲是个什么人物。 这些话语,若是现在在让她说,断然是不会提起的。 安隅大抵是最听不得这些情深义重的事情的,只因,她的母亲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街头朦胧,一眼望不到头,安隅走到小摊贩跟前,要了一碗豆腐脑与两个手工煎饼,坐在一旁四方矮桌上低头用着早餐。 用食用油煎炸出来的饼子,香喷喷黄嫩嫩的,充满了清晨该有的温暖。 夫妻二人都是较为朴实之人,长期在人家屋檐下摆摊,且还受人庇佑,自是认识眼前二人的,笑脸盈盈问道;“安律师和宋律师这么早来上班啦?” “出差归来,才下飞机,眼看时间不早了,也就懒得颠簸了,”宋棠一边掏钱,一边笑着回应道。 安隅从筒子里抽出一次性筷子咬了口煎饼,侧眸望向男人夸奖道;“煎饼越来越好吃了。” 后者讪讪笑了笑,望了望自家穿着干净简单的妻子,笑道;“我老婆手艺好。” 那一刻,宋棠明显看到安隅脸面上有一闪而过的哀伤,但许是清晨薄雾未散,看不大清楚。 片刻,她笑了笑,低头吃早餐。 这日清晨,两位身价不菲的精英女士穿着高级风衣委身蹲坐在四方小桌上用餐,身旁,一男一女趁着还没忙碌时坐在一旁歇息着,丈夫垂着一支手臂伸手给自家妻子按着肩膀。 尽管冬晨寒凉,尽管环境简陋,尽管冷风呼啸,但这日清晨,却是那般温馨与让人难以忘怀。 安隅低头,看了眼不久前蹭过来的黄色小猫,脏兮兮,瘦不拉几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游荡在街头的小野猫,她伸手,从桌面上抽出一个小纸碗,将手中豆腐脑倒了些许,递给这个清晨突如其来的客人。 小野猫蹲在她脚边,伸长舌头舔着豆腐脑,临了,还用小爪子扒拉着安隅的裤脚。 她低眸,嘴角牵了牵。 她不喜动物,为何不喜? 赵家老太太养了一只猫,那只猫的地位与生活凌驾在她的人生之上,从小落下来的阴影成年之后无论是看见何种可爱的小动物都难以改变。 包括此时,宋棠与老板娘望着小猫可怜兮兮的说若是无人收养,它只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时,她毫无感觉。 冷硬心肠? 大抵是的。 她抬脚,轻轻拨了拨小猫,小家伙不走。 安隅也不在看它。 用完早餐,伸手将桌面上的一次性碗筷收拾了扔到一旁垃圾桶,转身往公司而去,那只小猫,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 那日,宋棠笑道;“一碗豆腐脑的情意。” 小猫跟进了办公室,她冷硬心肠,但不代表旁人亦是如此,那日,宋棠带着陈宇与几个实习生,给小猫洗了个热水澡,还自掏腰包买了猫粮。准备将它养在办公室。 好让大家闲来无事放松之时有猫可撸。 这世间,动物也好,人也好,秉性大抵是相同的,许是从恶劣的坏境跳到温暖舒适的环境,让这只小猫忘记了自己先前是何等可怜。 大有一种恃宠而骄的意味。 那日清晨,安隅迎着大雨来到公司,周身半干半湿,突如其来的冬季暴雨又湿又冷,颇为让人烦躁。 安隅将手中包包递给宋棠,转身进办公室准备找身干净的衣物去休息间冲个澡,进屋子,她便闻到了一股子怪味儿。 心想着,许是冬季潮湿引起的,便也没多作想。 宋棠永远都记得那日安隅脸上那恼怒的表情与雷霆大火。 起因是安隅拉开衣柜,那只猫,在她的衣柜里拉屎拉尿,一开柜子漫天骚臭味扑鼻而来。 霎时,本是清晨淋了雨的人心情不佳的人更是怒火冲天,“哐当”一声甩上木质柜门,那清脆的声响让宋棠一个抖索。 随之而来的是安隅冷寒的面容以及愤怒的目光;“送走、立刻、马上。” 这日、她只说了六个字,但因着办公室门未关,一众同事纷纷伸长了脖子往这边望。 许是好奇发生了何事。 “天寒地冻,若是送走,它可能会冻死,”宋棠畏畏缩缩在给小野猫争取最后一点活路。 “为了它不冻死,我是不是要贡献我的衣柜和屋子让它随意拉撒?”她再问,声线拔高,让外头翘首以盼满心好奇的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在作声。 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用余光开始寻找罪魁祸首。 那日、小黄猫被送走,宋棠跟陈宇本是想将她送人,但清晨老板为了一只猫发了怒火,谁敢在收这只猫? 即便是临时,也找不到主子。 那日、大雨瓢泼之时,宋棠抱着纸箱子将小猫送走。 数日后,那只小猫极有灵性的找了回来,但门卫似是对那日事情亦是有所耳闻,说何也不能放它进屋。 直至某日,宋棠与安隅出差临市,坐早班机回来时,那只小猫,奄奄一息躺在公司门口,眼看着要冻死在这寒冬腊月了。 宋棠起了不忍之心,望了眼安隅,见其恰好冷冷一眼望过来,便不敢在言语。 后来,公司同事私底下提起此事,无疑不说老板心狠,眼睁睁看着小猫冻死在门前,未有半分援助之意。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此话,并非无理。 尘世间,有多少女律师,但能坐上行业巅峰的,唯有她一人。 ----- 这日、总统府是热闹的,子女都休息在家,叶知秋面上笑容也多了些,徐先生在厨房掌勺之余,徐太太换了身棉麻刺绣长裙下楼,整个人因着不舒服多了几分柔弱之味。 餐室里,安隅半撑着脑袋坐在餐椅上,眼前是叶兰泡的一杯姜茶。 窗外,是艳阳高照烈日浓浓的天,屋外荷花塘里的荷叶正绿油油的挺立着,看起来,如此醒目。 身后,有高跟鞋哒哒声传来,本是专心看荷叶的人视线落在镜面上,待看清是谁时,嘴角不动声色往上牵了牵。 “去看看你家先生弄好了没,”她淡淡开口,话语间夹着些许慵懒之意。 一旁佣人闻言,颔了颔首往后厨方向而去。 餐室里,徐子矜站在身后望着百无聊赖拖着下巴的安隅,在望向佣人离开的方向,不免眉头紧了紧。 “不舒服?”她问,话语温和。 安隅闻言,似是才看见她似的,放下手腕,回眸望去,见是徐子矜,客客气气道了句三姐。 “就你一人?绍寒呢?”徐子矜疑惑问了句。 “在厨房弄吃的,”安隅答,平常而又平静。 只是这平静中带有丝丝算计与阴暗。 她素来有仇必报,倘若昨夜餐桌之事就此过去,那还真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徐子矜的印象中,那个二世祖小霸王可不是个下厨房的主儿。 所以,安隅这一声弄吃的,难免让徐子矜稍有些疑惑。 “家里厨师休假了吗?”徐子矜漫不经心的往吧台而去,且还随意开口道了如此一句话。 只是这轻飘飘的话语甩出来,难免不让人多想。 后者闻言,微微垂首,嘴角往上牵了牵;“那道是不知,只是近日吃惯了徐绍寒做的饭菜,有些挑罢了。” 一句话,说的随意,但浓浓的挑衅味道。 总统府的厨子请没请假我不知,但最近一直都是徐绍寒给我做饭,嘴巴养叼了。 最为过分的,应当是那句近日吃惯了徐绍寒做的饭菜。 吧台处、徐子矜提起玻璃壶欲要倒水,接过愣是端着半晌没动作。 “他倒是宠你,连君子远庖厨这话都给忘了,”徐子矜话语落,身侧有咕噜咕噜水声传来。 安隅笑了笑,伸手撩了撩发丝;“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自古是听一半丢一半,君子莫不是不需要吃饭的?” 说到此,她缓缓转身,视线落在徐子矜身上笑道;“这话、还是徐绍寒说的。” 一句话、不动声色的将过错推到了徐绍寒身上,大抵是你对我有意见也没办法,都是他教我的。 徐子衿端着水壶的手狠狠紧了紧,指甲往掌心又进了半分,尽管内心波涛汹涌,但面上依旧是端着大姐的风范,回身望向安隅笑道;“你有福。” 简短的三个字,带着浓浓深意。 而此时,安隅暂且只能理解其中一二,窥不到深处。 “三姐说笑了,”她言语,视线从前方一扫而过。 徐子矜尚未应允,只听身后声响传来男人低沉询问声;“怎下来了?” 安隅闻言,倒是难得的对徐绍寒软了软话语声带着些许娇嗔;“躺不住。” 徐子矜转身视线落在身后男人身上,只见那人啊!端着一碗红澄澄看起来极有食欲的西红柿鸡蛋面朝餐室而来。 行至数步,将手中大碗搁在自家爱人跟前,且还贴心的将筷子递给她,临了不忘叮嘱一句;“小心烫。” 温柔的动作,细微的声响,哪一样不是戳人心窝子的利刃? 而他的妻子,接过筷子,伸手挑起挂面,吹了吹,小口小口的往嘴边送。 许是微烫,那人吃了一小口便伸手想端跟前的水,一摸、水也是烫的,惹得徐绍寒一阵浅笑。 起身给她倒水。 徐子矜想、不能看了,在看,该血流成河了。 听闻身后人离开,安隅嘴角牵起一抹冷笑,由心底散发而来。 而精明于徐绍寒,怎会看不出自家爱人心中的小把戏,只是笑了笑,任由她去罢了。 一杯温水递至跟前,徐先生坐在身旁,不言不语看着人低头小口小口的吃着面条,那悠悠笑意,经久不散。 徐太太间隙侧眸望了眼,见他笑意深深,瞪了人一眼道;“有什么好笑的。” 徐先生一手搭在桌面上,一手将她长发捏住,以免掉进碗里,笑问道;“聊什么了?将人气的不轻。” 后者睨了眼自家先生,悠悠道;“没什么。” 即便是有什么,也不会说,徐绍寒知晓。 安隅这人啊!精明的跟那小狐狸似的。 “特殊时期,别伤肝动火的,小心血流成河。” 最后那四字,徐先生说着还不望视线往下。 看的徐太太狠狠瞪了人一眼,后者笑意沛然,那悦耳声响,让坐在客厅的三个女人都稳妥的撞进了耳里。 徐洛微落在手机上的视线抬头扫了眼餐室方向,收回来时,不懂神色的望了眼正靠在沙发上喝水的徐子矜。 未言语,但以胜过一切言语。 一直招惹她的小猫,即便是初犯,也没有原谅的余地,而一个诚心有意无意想要招惹她的人,她亦不会白白让人敲打。 徐绍寒对于安隅与徐子矜的事情,不多嘴,不插手,全由她自己发挥。 当然,也是知晓,安隅不会是个吃亏的主儿。 周一清晨,二人离开老宅各自去公司,临下车前,徐先生递过来一只保温杯,安隅视线顺着保温杯落在男人身上,后者温温言语;“红糖生姜煮的水,要喝。” 最后两个字虽强势,但终究还是温软的。 徐绍寒此人,说不出是何感觉,亦正亦邪、强势温柔,都是这个男人的代名词。 “谢谢,”她开口道谢,欲要推门下车之际。 却被人拉住臂弯,莞尔,面庞温热,只听徐先生低沉开口,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响柔柔开口;“想你了。” 轰、、、徐太太的脸啊!直直红到脖子上。 素来不怕旁人跟她唇枪舌剑,但怕的,是徐先生这软糯糯的甜言蜜语、溏心炮弹。 他那俊逸的容颜配着压低的嗓音,简直是能将人溺亡。 徐先生浅啄她面庞,见将人吓住了,笑意沛然,使坏道;“不喜欢你大姨妈。” 徐太太缓过神来,望了眼叶城,见底埋着头降低存在感,不由的面庞更红了,狠狠睨了眼徐绍寒一边推门下车一边道;“让你喜欢我又发不了财。” 哐当、脸色绯红的徐太太甩门而去。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新文,欢迎多多收藏支持:《见我夫人不容易》/漪兰甘棠 (灵魂对穿,男女主身心干净,1v1) 豪华轿车内火光四射,冲天的烈焰中,一道再醒目不过疤痕落入时优眼中。 只有时优和那男人知道,她和那位席大少,居然交换了身体。 第八十章老娘不缺钱 这日清晨,徐先生心情极佳。 连带着公司安保人员都能看出来。 这艳阳、即便是燥热,但也是粉红色的。 上午时分,安隅与唐思和一前一后进办公室,休息两日回来,后者脸面上稍有些许疲惫,安隅望了人一眼,浅声问道;“熬夜了?” “恩、”后者回应。 安隅没言语,实则,干他们这行的熬夜是常见之事。 清晨叶知秋一碗燕窝递过来,不得不喝,以至于此时稍有些腻得慌,进公司的人第一件事情不是进办公室,而是进休息间给自己倒了杯清水。 一支黑色保温杯被她搁置一旁台面上,唐思和望了眼,伸手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笑道;“难得见你有带保温杯的时候。” 安隅一边喝水一边用余光扫了眼保温杯,随后不知是漫不经心还是刻意道;“徐先生准备的。” 唐思和往嘴边送的杯子僵在了半空,良久、低头苦涩一笑,未言语。 只是那视线中,多了些许混沌不清。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言不语就能掩盖的。 “许多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不提及,对谁都好,”空旷的休息间,眼前的咖啡机正在工作,浓郁的咖啡香充斥着整间屋子,安和两大合伙人站在里面,一人端着一杯白开水,不同的是二人背对而立,谁也看不清彼此的容颜。 安隅低垂首望着手中玻璃杯,面色平平,没有任何情绪。 有些时候,那些不可能的感情会成为彼此的负担。 及早放下,无疑是放彼此一条生路。 “爱上了?” “爱不爱,我们之间都无可能。” 一问一答,干脆利落,前者问的万般痛心,后者回答的随意而平静。 她往不了那个午夜偷偷跑出来给她送药的男孩子,也深知她们二人无任何可能, 从一开始便知晓。 偷来的时光固然珍贵,但回归正轨之后她是赵家继女,他是唐家长子。 出生不可改变。 这世间,说来万般奇怪,那些半道上的豪门,及其看中门当户对,势必要用子女的婚姻带动家族更上一层楼。 而偏偏徐家如此高门大户,却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继女,将所谓的门当户对抛至一边。 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如果有可能呢?”唐思和转身,视线落在那清冷孤傲的背影上,话语一字一句异常清明且万分肯定。 “我从不相信如果,”她只相信事实,你将赤果果的现在甩在她脸面上也好过同她说如果。 二人气氛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宋棠站在门边敲了敲门,见二人气氛不大好,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赵清颜过来了。” “不见、”听闻这人名字,安隅便觉烦躁。 “等等,”宋棠闻言,正欲转身离开,却被安隅开口唤住。 她想,见赵清颜也好过此时待在如此尴尬的休息间里。 她与唐思和之间,不宜提起太多过往。 伤人、亦伤己。 办公室内,宋棠将人引了进去,安隅将将推门而入,质问声扑面而来,伴随而来的是赵清颜冷怒的眉眼;“是不是你?” 安隅闻言,冷笑攀上脸面,反手带上办公室门,笑道;“好笑,你站在我的办公室里问是不是我?” “翁家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干的?”赵清颜怒目圆睁的面孔如同那七里巷子里与邻居撕逼的丑妇似的,哪里还有半分大小姐的气质? 若此颜面让赵家人看见了,当真是不觉得丢脸? 安隅睨了人一眼,伸手将手中黑色保温杯放在办公桌上,睨了眼赵清颜,冷嘲开口;“你赵家那通天本事可不是我能对抗的,赵小姐还是多想想自己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 赵老爷子手段通天,当初瞒着首都所有人将她这个孙女送出国外堕胎修养,若非她事先知晓,只怕还会以为这人只是旅了个游回来。 安隅视线从赵清颜这一身名牌套装上扫过,嘴角笑意更甚了些。 “你跟那七月半出没的孤魂野鬼一样,专害人,安隅,若说不是你,我还真不信,”赵清颜没有忘记安隅那日离开赵家的神情。 她素来知晓,这人不是个会吃闷亏的人。 年少看大,安隅这人,能蛰伏隐忍许久。 自也是异常心狠手辣。 翁家的事情,倘若说不是她的手笔,她如何也是不信的。 这人啊!最擅心机,等着两家订婚之后才出手,何其像她的风格。 “污蔑也是犯法,赵小姐,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安隅开口,视线较之上一秒严肃了半分,望向赵清颜,并不那么友善。 “倘若污蔑是犯法,那么你此时算不算知法犯法?” “你口口声声是我做的,拿得出证据吗?”她问,七寸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咚咚作响,窗边,艳阳跳进屋子,落在地板上反射回来,有些刺目。 安隅小跨三步过去,不多不少,刚好离她一米远,这日,安隅一身高腰长裤墨绿色雪纺衫在身,一头长发低低挽起,整个人气场全开,站在赵清颜面前,妥妥撵杀这人。 屋外,敲门声咚咚响起,宋棠端着茶水进来,安隅见此,冷嗤一声道;“赵小姐看不上我们这小地方的茶水,免了。” 安隅吝啬到连一杯清茶都懒的给眼前人,与其说赵清颜看不上,不如说她不想浪费自己的茶水。 宋棠看了眼办公室紧张的气氛,端着茶水离开了。 “市井出来的女子永远也改变不了身上那股子不入流的气息。” 赵清颜这话,异常耳熟。 她五岁开始便时常听闻这句话,而说这些话的,无疑都是赵家人。 且赵家人异常会指桑骂槐,当着胡穗的面指着她说,无疑是将母女二人都带上了。 “你这个豪门大家闺秀不过也是个人尽可夫的公交车罢了,”说完,她冷嘲一声,睨了眼人家平平坦坦的腹部,接着道;“若是还在,得四五岁了吧?” “安隅、”一声怒斥在这件诺大的办公室响起,声音异常刺耳。 屋外宋棠闻言,紧忙起身,往办公室门口而去。 以防赵清颜动手撕逼。 “恼羞成怒?人翁家好歹也是书香世家,堂堂正正的学者,即便不在乎门当户对也要找个干干净净的女子做儿媳妇儿才行,娶你、无疑是玷污自家门第。” 赵清颜的气急败坏与安隅的悠悠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清颜的脑子即便在精明的赵家人日日夜夜的熏陶下,也终究是个摆设罢了。 “你承认了。” “我只是在客观的阐述这件事情的事实,赵小姐莫不是脑子不大好,听不出好赖话?” 哐当一声巨响,赵清颜随手抄起她办公桌上的一件物品猛的砸过来。 潜意识里,她侧身躲闪。 却只听,身后玻璃门哗的一声炸裂开来,裂痕如同蜘蛛网似的遍布开来。 安隅闻声,背对着玻璃门的人缓缓侧眸望去,在看看那躺在地上圆滚滚的犯罪工具。 黑色的保温杯在地毯上缓缓滚到脚边。 徐太太视线从保温杯上抬起,落在赵清颜身上,在看了眼玻璃门,转眼,脸上布满阴凉之气,那低低沉沉的话语如同数九寒天的冰霜;“损坏私人财产?赵清颜,你信不信老娘能告到你倾家荡产?” 后者站在原地望着惨烈的现场,稍有些轻颤。 “翻倍赔你就是,”她开口,壮着胆子直视眼前这个阴寒的女人。 “老娘缺你那点不干净的破钱?” 安隅的嘴巴是毒的,心里素质好的人尚且还能抗几个回合,倘若是心理素质不好呢? 她口口声声说她人尽可夫、公交车、不干净。 无疑是在将赵清颜的自尊心踩了又踩。 “安隅、你别太过分,”在她的印象中,她不过是赵家不入流的继女,是那个小时候唯唯诺诺躲在赵家阁楼里的小女孩。 可现如今,那个唯唯诺诺的继女站在她跟前耀武扬威,更甚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怒视着她。 安隅闻言,似是听了什么极大的笑话,缓缓迈步过去,冷硬的将人缓缓逼至墙角,俯身凝着她,“清晨跑到我这里来闹事,到底是谁过分?” 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与晨,清晨伊始,赵清颜给她开了个不好的头,只怕她这一天都不会大顺。 “你坏我婚事在先。” “证据呢?恩?”那一声恩、如同冬日清晨甫一出门一阵寒风吹来,直直冻到骨头里。 令人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安隅抬手,擒着一股子冷笑抬手不轻不重拍了拍赵清颜的面庞,啪啪作响,将人逼至墙角完全不得动弹。 “我素来不喜旁人在我跟前耀武扬威,你要自寻死路,别说我不拦你。” “你想、、、、、、、、。” 啪、赵清颜一句你想如何尚未说完,便被安隅一巴掌打蒙了,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眸子望着眼前这个阴孑如那黑白无常似的女人。 她不笑,但也没有任何愤怒。 光是那寒凉的面色便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赵清颜说她是寄人篱下的继女,她承认,但那是以前。 现如今的她,是安隅,堂堂正正的安隅。 不是躲在赵家屋檐下那个继女安隅。 片刻,她将手缓缓落在赵清颜身上昂贵的套装身上缓缓擦了擦,淡淡道;“钱我不缺,但你坏我东西,总该有所赔偿。” 屋外,那一声巨响引来了不少人,安隅在公司,虽说平日里冷艳,但出手大方,不会为难底下人员,也算是颇得人心。 众人说她冷艳时也会夸一句她待人不薄。 今日这一声巨响,众人都是抱着担心的姿态来,却不想,寻声而来,见唐总如同门神一般站在破裂的玻璃门前,满面阴寒,异常骇人。 屋内,安隅这一巴掌下去,不留任何情面。 赵清颜自知自己此时不是安隅的对手,狠狠瞪着人家,拉开门欲要离开。 却不想撞见门前的唐思和。 后者冷若寒霜的面庞带着些许薄薄怒火,盯着赵清颜,话语不似那般友善;“我倒是不知赵家小姐还有上门损坏私人财产的爱好。” “陈宇、”他高呼一声。 身后人过来听他在道;“让赵小姐照价赔偿。” 唐思和在首都圈子,亦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双亲都是队里高层,且这人没有豪门世家二世祖的气息,且还颇有能力,在首都这个圈子里,亦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赵清颜敢当面得罪安隅,但对于住在同一个大院里的唐家,还是稍有畏惧。 “唐总,别欺人太甚。” “我若是欺你,该直接发律师函发你家去,”男人开口。冷厉无常。 赵书颜怒视他许久,而后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叠现金扔到唐思和身上,红色的纸币刷刷刷的往下面掉。 男人睨了眼地上的钱,冷声开口;“双层隔音玻璃门,原价一万七,我给赵小姐打个五折,你这点钱也也不够赔偿。” 身后不知是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有一声响隐在人群里笑道;“还赵家千金呢?这不是打脸吗?” “丑人多作怪。” 律师啊!没别的长处,嘴巴厉害。 今儿赵清颜在安和可谓是气的脑溢血都快喷出来了。 但能如何? 安和的两个老板都不是好东西,员工你想他能好到哪里去? 清晨一场闹剧在赵清颜的狂奔离去中得以收场。 办公内,安隅视线落在地毯上的那只保温杯上,面色阴寒不定,冷冷瞅着它半晌,才气呼呼俯身将东西捡起来,哐当一声搁在桌面上,冷冷道;“好端端的拿个犯罪工具来。” 徐先生此时若是在旁边听闻这句话,一定会气的脑子冒烟。 清晨起来给老婆煮姜茶,不讨好不说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外间,唐思和吩咐陈宇联系建材店的人过来换门,推门而入,恰好见到安隅气呼呼的一句话。 唐思和望了眼玻璃杯似笑非笑道;“你这杯子质量还挺好,双层隔音玻璃门都被它砸开花了,杯子一点事儿都没有。” 安隅闻言,还真伸手将杯子拿起来左右敲了敲,冷不丁笑了,真是够可以的。 “回头一人发一个,喝水之余还能防身,一举两得,多好。” “挺好,”后者应允。 这日下午,徐先生给自家爱人拨了通电话,那侧,情绪不高,更甚是还有些许不耐,想着许是这人工作忙,也便没不识相。 这日晚间,徐先生与市政有应酬,倒是,市政领导都来齐全了。 乍一拉开门,见赵波坐在正中间,身旁留了个空位,显然是给他的。 女婿见后岳父,这关系,有点拗口。 席间,二人浅淡工作与城市建设,一桌子人,暗暗猜想,到底是关系更近了一步。 于公,他是资本家,赵波是城市领导人。 而任何建设都离不开金钱的支撑。 所以,为何都说商政一家亲了。 酒桌上,有人频频劝酒,劝到徐绍寒跟前来,男人抬手挡了挡笑道;“自家人应酬,不来这套虚的,以茶代酒就好。” 这人,一等一的酒桌好手,一句话,挡了酒,又拉近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更甚是赵波听闻这话,觉得颇为顺耳。 笑了笑,朝底下秘书摆了摆手;“饮酒伤身,不来这套。”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揶揄道;“这徐董跟赵市长有的是机会浅酌,是我们眼光短浅了。” 到底是女婿跟老丈人的关系,也不在乎酒桌上这套。 意味深深的话语,让一众人笑着揶揄了半晌。 说不喝,但到底是不能一口不沾。 徐绍寒在商场名声素来是谦卑有礼,身为晚辈,该有的仪态还是要有。 ------题外话------ 还有一章 第八十一章徐太太说你瞎 一桌子人,眉欢眼笑的交谈着。 市府人都知晓,这位年轻的财阀应酬不喜带女人,以至于,为了迎合他,今日这场应酬,清一色男性。 男人们坐在一起,话语间也没了那么多的讲究。 坐在一起,工作聊完开始聊起了生活。 徐绍寒着一身铁灰色衬衫,健硕的背脊靠在中式木椅上望着这群人聊球赛聊生活,不由的嘴角牵了牵。 身旁,赵波沉稳的声响传来,低声道;“你跟安隅有时间记得回家吃饭。” 徐绍寒视线望过去,见这位五十出头的长者在道了句;“母女之间在有仇也是母女。” 许多话,赵波不还会当着徐绍寒的面说,但他不说,并不代表徐绍寒不懂。 男人点了点头,算是知晓。 赵波对于安隅,深觉愧疚,但有些愧疚并不好弥补,更甚是他还有一个身体不大好的女儿,赵书颜的身体也受不得任何刺激。 “明日如何?我让你母亲做几个好菜,你带着安隅回家吃个饭,”徐绍寒这人,赵波也算是看着长大的,这人虽说年纪轻轻,但心思深沉,一般人窥探不透。 应允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一回事。 徐绍寒虽是商人,有着唯利是图的本性,但对于夫妻关系,不得不说他在小心经营。 去赵家吃饭,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单单是赵波的身份,能让他在往后的商业行动当中减去去不少烦心事。 但此时,他欣然应允了吗? 并没有。 徐先生淡笑悠然,笑道;“我回去同安安商量商量。” 一句话,他将自己妻子放在了首位,同时也告知赵波,他大抵是知晓安隅与胡穗的关系的。 想着回去,或许会让她不高兴。 这夜间,宴席散场。 赵波回到家,胡穗还没睡,坐在床上翻着一本看了许久未曾看完的名著,听闻声响,放下书籍,朝他而来。 赵波身上沾了些许酒气,淡淡的,但也闻得出来。 “喝酒了?” “跟绍寒她们公司应酬,喝了些,”赵波伸手脱掉身上外套,拿在手心,见天色不早,望了眼胡穗淡淡关心道;“你去睡吧!” “你们两往后有事情就直接解决就行了,何苦再去酒桌上,也不怕旁人笑话,”胡穗这话,说的直白。 女婿和岳父谈事情还谈到酒桌上去了,不是让人笑话是什么? 赵波闻言,笑了笑,开口将晚间应酬的事情同胡穗道了出来,且还直夸徐绍寒;“是个有心的。” 胡穗闻言,笑了笑,只是这笑夹杂着太多旁人看不懂的利益。 “若是二人能好好过,是好事,”一瞬间情绪低沉下来,赵波知晓她想到何事,迈步过来将人搂进怀里,伸手拍了拍胡穗的肩膀。 淡淡开口;“徐家是个注重子女婚姻的家庭,绍寒自幼也是看着长大的,虽有着商人陋习,但总归来说还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不会太坏的,放宽心。” 越是高门大户越是注重影响。 且徐家子女自幼接受的教育也确实可以影响人的一生,赵波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星光被葬在了这个城市的霓虹灯中,归家路上,因着晚间喝了些许酒,徐先生让叶城将他放在小区门口,男人欲要散去身上酒味。 行走之时,站在小区鹅暖石小路上抬头望天,看见了,是这个十点多的夜晚有着如同晨昏一般亮堂的天空。 见不到一点繁星。 在亮的星星,也赛不过这个城市里高楼大厦见的五彩霓虹灯。 旁人都说,在城市生活久了,总会格外怀念乡村。 这也是为何徐家庄园大多都依山傍水而建,远离喧闹市区。 小区内,不少住户正在花园里遛着狗,而徐先生、好似落入到这队伍中的闲散人士,一身灰衬衫在身,臂弯见挂着黑色西装外套,器宇轩昂的气质在人群中异常显眼,与此时环境格格不入。 不少人频频侧眸观望。 恍惚间,众人脑海中想到的都是诗仙李白的诗句: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人,何其玉树临风。 归家,十一点差七分,徐绍寒推门而入,徐黛闻声过来,男人伸手将手中外套挂在玄关处,轻声问道;“太太呢?” “睡了,”徐黛道,话语浅浅。 男人闻言,恩了声,在道;“叶城在楼下。” 这夜、徐先生有应酬,担心自家爱人没饭吃,临下班前,特意让磨山警卫将徐黛送下来。 卧室内,徐先生轻手轻脚推门进去,发现说是睡觉的了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迈步过去坐在床沿,伸手按了按身旁被子,且将宽厚的大掌伸进被窝里,精准的落在她温凉的腹部,话语浅浅;“睡不着?” 这夜,徐先生饮酒些许,身上烟草味混着酒味,确实不大好闻。 徐太太嗅了嗅鼻子,自也知晓这人定然是应酬才归来,便也没说何。 她不说,徐先生能不知吗? 这人那一脸嫌弃可是赤裸裸的。 他就奇了怪了,一个烟酒具沾的女人还有脸嫌弃自己了? 哗啦,肚子上的温暖消失,在抬眼,只看见男人气呼呼的背影。 气?有什么好气的? 她抽烟喝酒但不去熏别人呀。 她还有气呢! 如此想着,伸手将被子一掀,闷在了头顶。 徐先生满身清香出来,便见这人跟乌龟似的缩在被子里。 掀开被子躺进去,将人的脑袋解救了出来,掩了掩被子这才去暖她肚子。 轻缓揉着,异常舒服。 徐太太身子往后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去。 见此,某人笑了;“吵架的时候什么难听话都能说恨不得能把我踹出十万八千里都是好的,这会儿需要我了,跟只小猫似的往我身上凑,你说我怎么就瞅上你这么个白眼狼。” 相处数日下来,徐先生每日可谓是精心的规划这二人的生活,婚后出差造成的惨剧让他近两月都不敢在离家,每日尽想着怎么哄着小祖宗高兴了。 磨山不住,那就住绿苑。 嘴巴叼,那就多学习厨艺。 脾气不好,那就好好惯着。 总归是有办法的不是? 哪里知晓,这就是个小白眼狼。 徐太太蹭了蹭,话语闷闷一语道破真相;“你瞎。” 气的徐先生在身后倒抽一口凉气,险些闷过气去。 “你倒是真敢说。” 二人静静躺在床上,安隅呼吸声渐渐平稳,似是困了,只是徐绍寒,清明的很。 他不仅清明,且还淡淡道;“晚间应酬,你、、、、、赵市长让我们明日回赵家吃饭、、、、、、。” 话语至此,本是困顿的徐太太瞬间清明,且还半撑着身子望着徐绍寒,后者见她又要炸毛,紧忙道;“我说回家问问你的意见。” “不去,”她话语落地,一扯被子将自己裹住,远离了徐绍寒。 男人又好气又好笑,只道是这人不仅白眼狼,还分不清好赖。 “好、不去,”顺毛撸吧!能如何。 白日赵清颜来闹事儿,本就郁闷着,夜间被徐绍寒这番话弄的和火冒三丈,好端端的,徐先生给赵清颜背了锅。 一夜无梦,清晨转醒,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天,徐太太清晨醒来,窗外摆着件淡蓝色睡袍,躺了会儿,起身披着睡袍出去,正见徐绍寒伸手往保温杯里到生姜红糖水,思起昨日之事。 徐太太迈步过去倒了杯温水,伸手将长发别至耳后,望向徐先生悠悠开口;“杯子哪里买的?” 清晨醒来,夫妻二人第一句话不是互道早安,而是问杯子来处。 徐先生侧眸望了眼人,笑道;“怎么了?” 安隅靠在椅背上,往嘴里送了口温水,淡淡将昨日之事言语了出来。 顺便还说明了来意。 清晨,男人一身睡衣站在厨房浅笑沛然,被自家爱人诙谐的语气逗弄的心情颇佳,才道;“军工制品,外面买不到。” 大意是,你的想法实现不了。 徐太太闻言、哦~了一声。 算是了明。 昨日赵清颜之事,赵家人想必也不会如此算了,安隅静靠在椅背上,思忖着多方可能性。 视线越过客厅落在落地窗外,七点的光景,阳光已经冒出了脑袋,正雄赳赳气昂昂的告知人们今天又是个三十几度的天。 赵清颜虽说是个没脑子的,但赵涛,并不好忽悠。 她想,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先发制人。 “你昨晚说的事、、、、、、”安隅说着,视线往身旁去,却见徐先生早已灌好水,正靠在台边儿上悠悠看着她。 那一脸笑意深深的模样稍有些令人心颤。 徐先生的笑颜,晒过窗外晨间的朝阳。 徐绍寒此人,偶尔参加各种国际会议时,总是一副清冷尊贵的模样,可相处下来才发现,这人啊! 人前清冷,人后明骚。 见她话语说了一半止了言,徐先生颇为好心问道;“昨夜何事?” 徐太太睨了笑的没谱的人一眼,冷冷道;“回赵家。” --------- 这日上午时分,徐绍寒亲自拨了通电话给赵波,此番,话语温温喊了一声赵叔,那侧,赵波闻言惊愕的久久不能回神。 这声赵叔不仅仅是一个客客气气的称呼,更多的是这个晚辈在某件事情上对自己的认可。 徐绍寒告知晚间与安隅回赵家吃饭之事。 赵波在那侧,似是稍有激动,连连道好。 电话结束,徐绍寒唤来叶城,让他告知徐黛备礼,一番吩咐结束,才稍有疲倦靠在椅子上。 出于商人的角度,赵家,他必定是要去的。 但出于丈夫的角度,他将这件事情的选择权交给自家爱人。 看似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却与徐氏集团利益所挂钩。 徐绍寒此举无疑是将公司利益交由到自家爱人手上,让她来定生死。 旁人不知,谢呈知,众位老总知。 良久,谢呈望着靠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的男人道;“我原以为你不会去。” 闻言,徐绍寒仅是闭着眼眸笑了笑,高深莫测,让人摸不透。 良久,当谢呈以为他不会言语时,男人轻轻开口,虚无缥缈;“沈清若让你去弄死谁,你会权衡利弊之后在去做决定吗?” 一番浅问,不轻不重,却也是最好的答案。 若真心喜欢一个人,做任何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简言之,他将徐氏集团的利益交由安隅做决定,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如果她最终与你背道而驰呢?”如果安隅与你不是站在一条线上的,那你还会将公司利益交给她做决定? 谢呈旁的没听说,就单单是安隅无情无义便从开始听到现在。 这个业界第一的悍妇出了名的不讲人情,也正因如此,才能稳坐第一的宝座。 “如果想要驯服一条猛虎,就要冒着流血丧命的风险,我输得起,”男人一席话,言简意赅担又万分有力量,在他眼中,安隅是猛虎,从一开始,他便做好了会流血丧命的准备。 但最终结果只有一条,便是驯服她。 既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又何惧道路艰辛呢? 他输得起,多有分量的四个字啊! 这个男人,有着傲人的身家和不可一世的资本,他的身后,是整个总统府。 可与戴王冠必承其重,他这一路走来,既要保证公司利益又要站在制高点稳住徐家命脉并非易事。 这个素来心狠手辣小心翼翼的男人今日说出如此不可一世的话语。 让跟了他多年的谢呈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你输不起,”他说,无情反驳,接着道;“你身后是整个总统府,倘若大哥上位,你需要用无数的金钱去稳固那个位置堆出一个金字塔,若是你输了,输的便是徐家人的一生。” 现实总是无情而又残酷的。 旁人只看光鲜亮丽,唯有自己才能看见内里的艰辛与不易。 徐绍寒,看似是整个z国最富有的男人,可也是整个z国最输不起的男人。 “人嘛、总该为自己活一次,”他似是丝毫不介意谢呈这番话语,依旧是悠哉靠在座椅上。 面上的轻松自在,是多年不曾见到过的。 他从不怕输,又怎会惧怕这未曾发生的事情呢? 谢呈话语止在此处,未在言语,转身离开。 只是心底的担忧却不曾减下半分。 前段事情,那个因码头事件焦头烂额的徐绍寒不见了,许是那件事情并未有多深的影响。 可明明、华慕岩那边还在被人摁住咽喉,似是难以喘息。 这夜间,安隅与徐绍寒回赵家,二人相携进门,身后叶城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而来。 胡穗似是早已候着,见人来,笑眯眯的迎了上来,一番嘘寒问暖的话语此时早已烂熟于心。 说着无心,听者只觉恶寒。 “来就来罢,回自家吃饭还需提什么东西,”胡穗说着,轻嗔了眼安隅,似是在嗔怪她不懂事。 安隅虽不喜自家母亲,但在外人面前,不至于太过分,而胡穗似是知晓这一点,拼了命的在她跟前演什么母女情深,真真是叫人难受。 “晚辈的一点心意,”徐绍寒浅浅开口。 一个商场大佬,一个市井夫人,安隅来了兴致,想看看这二人到底谁的嘴皮子更加厉害。 胡穗坐在对面沙发上,笑眯眯的给二人递来一杯清茶,徐绍寒伸手将安隅跟前的杯子往外推了半分,温声道;“安安不适合茶水,白开水便好。” 例假期间少饮茶,徐先生始终谨记医生教导。 胡穗被徐绍寒这一举动弄的有些蒙圈,即便如此,这人还是反应极快的命人给换了杯白开水。 佣人才将白开水递过来,屋外门铃声响起。 ------题外话------ 完、 第八十二章赵家晚餐 自古豪门贵族中最会干引线搭桥之事。 安隅想,赵涛不会不来。 果真,她们异常准时。 多面赵书颜站起来乖乖巧巧的喊了声二叔,而安隅,纹丝不动。 于赵家而言,赵涛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担不起这声二叔。 与徐家而言,以她是徐绍寒妻子的段位,赵涛见着她还得客客气气的喊一声四少夫人。 所以今日,段没有站起来招呼的道理。 赵书颜都有得体知礼,便显得她有多粗鄙无力。 人啊!只有在有对比的时候才异常鲜明。 若是平日,阮萍指定会指桑骂槐的说两句,夹枪带棒的将女儿和母亲一起骂了。 可今日,她没那个胆。 放眼首都,谁人敢在徐绍寒跟前作威作福? “徐少也来了,”赵涛视线越过赵书颜落在对面徐绍寒身上,面上的阿谀奉承尽显无疑。 这让站在一旁的赵书颜,稍有尴尬。 也得亏阮萍是个识相之人,迈步过来伸手挽住赵书颜的手,说着贴几话。 “叫绍寒就好,”徐绍寒淡淡开腔,话语即便是温淡,也依旧是带着上位者的气场。 那是骨子里,掩不住的东西。 是徐家几十年权贵家族的熏陶所留下的抹不去的气质。 安隅视线单膜无痕的落在赵清颜脸面上,不深不浅的目光打量了她半晌,在触及到她面旁时,淡淡笑了笑。 只是这笑,来的太过突然,除去赵清颜之外无人知晓她在笑何。 片刻,赵波归来,见人都到齐了,脸面上洋溢着舒心的笑容,一家人坐在一旁浅聊着,胡穗时不时起身去厨房看看晚餐进度。 想来,如此气氛,倒也是美满。 至少,安隅从未在赵家感受到如此和谐的气氛,今儿、到底还是拖了徐绍寒的福。 倘若是没她,这家人坐在要一起那难听的语言难免会落到她身上惹她不快。 安隅坐在徐绍寒身旁,单手拖着下巴,视线落在客厅角落里那盆正在躲着阳光的滴水观音上,娇嫩嫩的绿叶,在这夏季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 “安安最近工作还忙吗?”正打量着,一道不轻不重的声线将她思绪拉回。 回眸,落到赵波身上,淡淡回应;“一如往常。” “听你唐叔说,思和近来时常出差不见人影,你要注意身体,莫要太看重工作,”赵波这话,本是一个长辈平常时常说的体己话。 但在安隅耳里听起来,稍有些不是滋味。 莫要太看重工作? 身为市长的他长期奋战在一线,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忙的昏天暗地的时候不在少数。 到她这里就是莫要太看重工作,为国为民是工作,她用国家法律为人们争取利益就不是工作了? 但这些,她心里清楚便好。 说出来,难免伤感情,尽管她与赵波并无感情。 安隅低头微颔首,话语浅浅;“我知道。” 身旁,徐绍寒听着她乖巧的话语,想着不定心里怎么骂人家呢! 到底还是自己老婆,拿他当自己人。 想骂想怼的时候张口就来,哪会儿在心里徘腹? 男人淡淡笑了笑,端起跟前一杯不冷不热的温水递给她,话语温软夹着半分宠溺;“喝口水。” 此情此景,安隅早已习以为常。 但旁人,却是初见。 外人眼中,那些身处高位的男人哪个愿意放下身段去讨好自家妻子? 更别说端茶倒水了。 天家人,身旁妻子哪个不是温文尔雅一心一意伺候丈夫饮食起居,像安隅如此,只怕是第一个。 明明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可这一屋子人,那难以理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到还真是怪异。 安隅伸手接过睡会呗,倘若你以为徐绍寒仅是把水杯递过去,那便错了,男人温软的目光落在自家妻子身上,看着她喝了半杯水,且还伸手接过杯子,一手抹去了她唇边水渍。 动作熟稔而又随意,好似这不过是夫妻之间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安隅视线,淡淡落在赵书颜身上,见其诧异目光中隐隐有些难以置信,低头,唇边露出一丝浅笑,稍纵即逝。 但心底那抹子冷厉并未消去。 赵书颜为何会难以置信,大抵是不曾想过z国徐少与有如此宠妻的一面。 众人正浅聊着,安隅缓缓起身,本是在与赵波等人温文尔雅侃侃而谈的徐先生,话语随着她的动作而终究。 望向她的目光似是在问去哪儿。 安隅伸手将伸手皱褶裙摆抚平,话语淡淡做出解释;“上个洗手间。” “小心些,”临了,徐先生不忘叮嘱如此一句。 赵家的结构,她是知晓的,洗手间的方向自然也无须旁人引路。 只是上完洗手间的人并未转身回客厅,只身朝院子去,后院有一处藤蔓花架,许是现在佣人们都记在厨房忙碌,藤蔓处并无他人。 安隅抬步欲要往庭院方向而去,虽是傍晚,但屋外滚滚热浪似乎也未曾消减半分。 后院厨房里的佣人们正热火朝天的忙碌这,胡穗吩咐厨房今夜的汤要煲的清淡些,佣人笑问;“是要给二小姐喝吗?” 胡穗许是今日心情极佳,笑嗔着与佣人开着玩笑。 只是转头间,透过厨房窗户便见到往藤蔓架下而去的安隅。 随后,抬步寻了过去。 藤蔓下,安隅抬头向上望去,夕阳的余晖透过翠绿的藤蔓洒下来,有些斑驳印记。 虽不至于刺眼,但依旧是晃的很。 “不嫌热?”身旁女人寡淡声线响起,安隅视线从天空移落到一旁架子上。 答非所问道;“没以往干净了。” 胡穗并未想多,只是应允道;“负责打扫此处的老妪因儿子生病请了几天假,过几日便好了。” 话语落,安隅面上有一闪而过的算计,但许是阳光太过晃眼,胡穗并未看清。 回家了啊!难怪,这后院不复以往干净了。 安隅转身,欲要往屋内去,却被身后胡穗拉住臂弯,后者话语直白,未有半分拐弯抹角,只道;“昨日之事,阮萍过来过,你赵叔还不知晓,若今晚赵清颜找死,你莫要给她活路。” 胡穗是个“好母亲”,旁的母亲教女儿爱美如何生活就罢了,她呢?教女人杀人放火。 真真是好的不得了。 抬步往前的很停住步伐,缓缓转身,视线落在身后自家母亲身上,冷笑问道;“不若你在教教我该如何不给她活路吧!” 一句话,不轻不重,不痒不痛,但讽刺意味却是及重。 眼前,自家女儿笑容艳艳,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万分刺耳。 屋内、许是安隅这个洗手间上的时间太过漫长,以至于徐先生在与旁人交谈时稍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时落在她离去方向。 赵波似是看懂,唤来佣人去看看。 那明目张胆的话语,让徐绍寒沛然失笑,这一笑,引去了客厅里未婚女子的视线。 这人,见过他温文尔雅器宇轩昂的模样,却是难得见他浅笑沛然的模样。 这一笑,胜过屋外夕阳。 赵波只是未曾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大财阀,对安隅,是如此上心。 且还并非是装出来的。 笑道;“在自己家,不担心。” 徐绍寒哪里是担心啊!他不担心安隅,担心的是这屋子里有人遭殃。 那丫头如此好说话的随他来赵家,若说没什么歪歪场子,他还真不信。 这小狐狸,花花肠子多着呢! 但这话,不能说。 遂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笑道;“近期身子有些不大舒服,不敢大意。” 一席随意的话语让坐在身旁的人脸色或青或白的变了变。 片刻、安隅进来,面颊上布满一层薄汗,徐绍寒见此,伸手搁下手中被子,俯身哗哗哗的从茶几上抽过几张纸巾,递给自家爱人,笑问道;“卫生间在蓝天白云下??” 上个厕所怎一身汗? 安隅睨了人一眼,接过人递过来的纸巾往空调底下去,欲要散散热。 却见徐先生本是揶揄打趣儿着的一张脸霎时晴转阴天,冷飕飕的盯着她,见后者不识相,冷不丁甩出两个及其不悦的字眼;“过来。” 强势霸道,而又不容反抗。 霎时,赵家人才知,这才是徐氏集团董事长徐绍寒原本的面貌。 那些温情不过是及其短暂的。 如他这般权倾天下之人怎会为一个女人弯腰? 即便是有,也不过是暂时的。 安隅抿了抿唇,伸手擦了擦面上薄汗,迈步朝徐绍寒而去,后者端起杯子,见凉到底了,唤来佣人给倒杯温水。 这才给人递过去。 “坐会儿就不热了,别对着空调吹,”见她乖巧,男人面色也软了半分。 安隅是真的乖巧吗? 不、她是不想当着旁人的面跟他斗智斗勇,太耗费精力,在者,她今日的重心不再徐绍寒身上。 范不着跟他怼。 一屋子人,目光落在这小夫妻二人身上,各有异色,但无一人敢言语。 安隅应了吗? 没有。 擦过汗的纸巾丢进垃圾桶,端起水杯悠悠喝着温水。 “年轻人要爱护身体,不然老了有受的,”阮萍是个识相的,顺着徐绍寒的话语说了这么一句。 安隅闻言,淡笑轻言;“是呢!” 言罢,目光悠悠落在赵清颜身上,不痛不痒的,但足够让这个没有什么水准的女人炸毛。 安隅与赵家人关系素来不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昨日之事,赵清颜回来说时,她气的火冒三丈来找胡穗,但后者,一副我管不了的神情着实是让她恼火。 原想今日登门算账的,哪里知晓说是这二人晚间要到赵家来。 如此才省去了白天的麻烦。 不曾想,安隅那明晃晃暗悠悠的眼神太过打眼。 阮萍是个吃亏的主儿吗? 自然不是。 与其被动不如先发制人,难不成徐绍寒还能当着众人的面包庇不成? “安隅,清颜素来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若是有得罪你和思和的地方,我待清颜跟你们道个歉。” 到底还是老姜。 这句话,若是不带上唐思和不过就是姐妹间的争吵。 若是带上唐思和,在徐绍寒跟前,那便是另一番味道了。 且她唤唐思和唤的那般亲密,好似唐思和才是她女婿似的。 安隅闻言,悠悠视线加着些许冷锐朝阮萍而去,淡淡道;“直来直往是上门撒拨损坏他人财产吗?” “到底也是性子急躁才会如此,安隅你莫怪,坏了的物品我们照价赔偿。” “我是个缺那点钱的人?”徐太太反问,话语间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望向阮萍,眸中一本正经,大有一副你竟然说了,我们就好好唠唠的架势。 而徐先生坐在一旁,似是并不准备插手此事。 第八十三章借酒撒疯 安隅素来不是个好说话的。 阮萍今日这一开口想先发制人,到底还是差些火候。 客厅里做的这些人,有几个是缺钱的?一开口便上来谈赔偿,她是穷到连个门都换不起了? “那这样,二婶代清颜向你道个歉,”阮萍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圈,这才低声下气的放低姿态用安隅言语。 她如此举动,无疑是将安隅放在了目无尊长的行列中去。 后者闻言,淡淡柔柔笑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您这样好似我有多得理不饶人蛮横无理似的。” “、、、、、、、”有些人,知晓,但不敢言语,但偏偏,安隅是敢言语的那一拨。 所谓四两拨千斤,她一句直来直往的话就将阮萍那点小心思给晒在阳光下了。 安隅入驻赵家十五年,阮萍无数次找她麻烦,但今日,尚且还是头一次与安隅坐在一起正儿八经的耍嘴皮子。 十几年来给她的优越感让她以为眼前人就是个没人要没本事的野猫,却不想今日切磋下来,只是有着锋利爪子的小老虎。 原先,她只是不想跟这群人斗嘴皮子罢了,今儿正儿八经坐在此,索性也无事可干,有人来找茬,她倒是闲来无事同人玩玩儿。 一旁的徐先生倒是乐见其成,每每再家,他若是招惹这小野猫,说不了两句就恨不得一巴掌上来拍死你,今儿难得见她有兴致跟人浪费口舌。 见阮萍不言语,安隅在道;“您竟然提到唐思和,那便说说,唐家与赵家多年世交,也算是知己好友,清颜能将唐思和都给逼急了,这事儿,只怕她还没同您细细说。” 唐思和?唐思和怎么了? 世人都说她与唐思和关系暧昧,但她素来大方言语。 阮萍妄以为如此就能让她难堪。 倒也真是小瞧她了。 她在徐绍寒跟前,也行的坦荡。 身旁,徐先生静坐沙发上,听闻安隅提及唐思和,本是面色平静的人缓缓牵起嘴角,多了一丝丝意味不明的深笑。 而阮萍听闻安隅如此言语,将诧异的目光落在赵清颜身上,后者面色有一丝躲闪。 安隅倒跟没见着似的,欲要端起杯子润润喉,却见徐先生先一步伸手探了探杯璧温度,许是觉得温度尚可,这才没言语。 她喝了口水,淡淡道;“赵家固然财大气粗,但拿千把块钱往人家脸上扔是否过分了?” 唐家父亲与赵波虽说是多年好友,但若是论职位,唐父更高一级,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赵清颜能如此对待唐思和,想必归家她是没那个胆儿说的。 到底是住在一个大院里,子女之间出了这种事情,若是撕破了脸,两家关系到底会有所损伤。 若说年纪小,小孩子闹着玩就罢了,可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如此闹出去,让世家里的大嘴巴子知晓了,丢的可不仅仅是赵家的脸。 “上门撒泼都能忍,毕竟清颜从小就不待见我,我倒也习以为常,砸门便砸了,还拿钱侮辱人,我是习以为常,但唐思和可不见得了,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即便要告你,你能如何?” 不是唐思和吗? 那就唐思和吧! 你拿唐思和说事儿,我跟你学学。 身旁男人本是落在膝盖上的爪子缓缓抬起,落在某人腰后,不轻不重的捏着,似是在把玩什么好东西。 捏的安隅心烦意乱。 但也不好在外人跟前言语何。 阮萍面色可谓是难看至极,在转眼看赵涛,那风雨俱来的模样当真是万分骇人。 说句不好听的,这年头餐饮行业遍布天下,更别说是两步一家店了,但若想生意做的好,菜做的好吃那也仅仅是能吸引平常人,若想混得有好,那都是要靠有头有脸的人堆出来的。 安和事务所的应酬,绝大部分的所在地,都在赵家厨房,这事儿,唐思和同她商量过。 秉着不能让唐思和为难的份儿,她未曾有过多意见,她与赵家不和,但不能让唐思和跟赵家不往来。 赵清颜不是跟她过不去,也不是跟唐思和过不去,那是跟钱过去,跟权过不去。 这年头啊!为了一口气得罪权势的人那都是极大的傻子。 “爸、”赵清颜颤颤巍巍开口喊了句。 赵涛满腔怒火即将喷涌而出,一旁赵波适时开口阻了这场怒火,“有什么事儿回头再说,今晚就吃饭。” 赵家两兄弟,谁也不敢得罪谁,表面上相敬如宾,但私底下确实互相嫌弃。 赵波为政,为政者若想发家致富离不开一个贪字,但这些年,赵波稳坐市长之位多年,证明为人算是清廉。 但政场上应酬交际哪样不得大把大把花钱?这钱哪里来的? 赵涛不喜赵波,是看不惯他身上那股子为政者的清高,除了权势,可谓是什么都没有。 虽不喜,但他不敢得罪,毕竟赵波市长的名声摆在哪里,能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 这二人,相互利用,又相互嫌弃。 一个为利,一个为权,且都来自彼此。 今儿赵波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虽有人不喜,但无人敢言语。 临了,徐绍寒许是对这场无疾而终的撕逼深感不悦,伸手,将手中冷却的一杯清茶搁在茶几上,伸手拉起安隅,话语间带着随意轻和;“走、领我去趟卫生间。” “直走左拐,,”徐太太指路。 徐先生牵着她的手依旧不松,且还淡淡温笑开口;“不熟。” 后者气结,总觉这人花花肠子又在作妖了。 赵波在一旁见此,淡笑开口;“去吧!” 安隅这才起身,领着徐绍寒去卫生间,伸手推开一楼卫生间的门,却不想被徐绍寒大手一推,她也进去了,一阵惊呼尚未出口便被止住了。 徐绍寒不喜安隅提及唐思和,即便二人是工作伙伴关系,他也不喜。 更不说她提起唐思和那一副万分熟稔的模样。 这个强势霸道的男人,怎会允许自家爱人嘴里左一个唐思和,右一个唐思和呢? 抬手捏她已是不悦。 更甚是这人不识相还提的越有劲道了。 行吗? 自是不行。 客厅内,赵家人坐在一起面色较为沉重,许是外人不在,也无须隐藏。 卫生间内,徐先生怒火无处可掩,悉数落在了徐太太身上。 临了,男人抬手用大指缓缓擦去她唇角散开的口红,丝毫不觉得害臊道了句;“一会儿出去得补个妆才行。” 徐太太闻言,伸手拍掉自己面庞上的爪子,怒斥道;“你还怕别人笑你。” 哪知,男人只是伸手挑开水龙头洗了洗手,万般自在悠闲道;“是怕别人笑你。” “、、、、、、、”他反正是个不要脸的,就怕别人笑话她,回去又不给好脸色他看。 客厅气氛与卫生间气氛可谓截然相反,赵清颜成了客厅里人人怒目而视的对象。 按理说,以赵涛的家业,赵清颜若是个八面玲珑的,在豪门世家千金小姐中是个混得开的,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可偏生,这人,不仅吃不开,且还频频惹事。 这让赵涛气的近乎火冒三丈。 恨不得能捏死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一旁,阮萍也不向着她了,坐在一旁揉着发疼的鬓角,一脸气结郁闷。 反倒是赵书颜跟个贴心小棉袄似的,伸手缓缓抚着她的背脊让她宽心。 可到底是是惹事儿了,哪里能宽心? “好了、这件事情暂且翻遍,唐家那边回头我跟胡穗过去看看,”赵波在中间打圆场,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片刻,安隅与徐绍寒一前一后从卫生间出来,男人面色清爽,反倒是安隅有些隐隐郁闷。 恰巧胡穗告知晚餐好了,众人依了步子去餐室。 餐桌上,赵波与徐绍寒等人铁定是要喝一杯的,餐桌上,安隅不是个喜欢言语的,反倒是胡穗时不时的坐在一旁同她说那么两句话,她倒是反应淡淡。 伸手,兜了一碗排骨玉米汤送到她跟前,“喝点汤。” 安隅看着这凭空而来的一碗清汤,稍有愣神。 转头望向胡穗,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 十几年来,她何时那么贴心过? 今日这番,无非就是趁着徐绍寒在演戏罢了。 这碗汤,并未暖了她的心,反而,越来越寒了她的心。 安隅低头,伸手往嘴里送了口白米饭,并未接过那碗清汤,因着她的动作,让餐桌上的气氛稍有冷场。 身旁,赵书颜似是颇为懂事的,伸手欲要接过那碗汤。 却被人捷足先登。 有一修长大手伸过来,端走了她跟前的玉米排骨汤,且还说着暖场话;“安安不大喜欢玉米,您让她自己来就好。” 赵书颜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半晌才缓缓往回伸。 徐绍寒这人到底是历经商场多年的老狐狸,怎会不知赵书颜那一抬手的动作寓意何为。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赵书颜若想同徐绍寒斗,只怕嫩了些。 这碗汤,搁在了徐绍寒跟前,男人似是没看见其余人的目光,伸手往她碗里夹着菜。 临了夹起一块鱼肉,且还放在盘子里贴心的给她剃了鱼刺才送到人跟前。 如此细心体贴,怎能不叫人眼红? 温柔疼爱妻子的男人不少,但身处高位且还能做到事事巨细的人,当真是屈指可数。 安隅视线悠悠睨了眼赵书颜,心底冷笑泛滥开来,伸手夹起鱼肉咬了一口又放回了徐绍寒碗里,意思明显,不好吃或不喜欢。 那人倒是不以为意,伸手将安隅咬过的半块鱼肉往嘴里送。 如此场景,怎不叫人咬碎了一口银牙? 安隅想,到底还是心慈手软,应当早些来的,何不叫赵书颜看看她将一个怎样的极品男人送到自己手上了? 如此思来,徐太太心情极好。 只是亏了徐先生陪着她演戏。 这个身家万贯背景庞大的男人一边端着酒杯同赵波同人说着政商上的事儿,聊着经济发展,一边拿着筷子往自家爱人碗里夹菜,一顿饭下来,自己没吃几口,全伺候人去了。 临从饭桌上下来,男人被灌了一肚子酒。 胡穗见三人都没怎么吃,端着菜又往厨房去,说是热热、让他们多吃两口。 安隅起身,欲要去客厅,徐先生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揉了揉她的掌心,这人,即便是喝多了,也是清醒的。 客厅内,赵书颜弯腰泡茶,安隅坐在对面,看着她修长的指尖在茶盘上飞舞,临了一杯清茶递到她跟前,安隅笑着接过,话语淡淡;“我的位置,本该是你的。” 后者提着茶壶淋茶杯的动作一顿,转而继续手中动作,安隅浅笑,在道;“你这辈子做过最亏的买卖怕大抵是如此了。” “我不明白你在我跟前耀武扬威是何意思,”赵清颜放下手中茶壶,目光灼灼望向浅笑嫣然的安隅。 后者淡笑反问;“耀武扬威?” “何不如说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呢?”她在问。 但凡徐绍寒说要娶赵家女,众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赵书颜,可最终落在她头上。 这人今日见徐绍寒温柔体贴的模样可没少狠狠咬牙。 不是心有不甘是何? 四目相对,谁也不曾退缩半分。 跟前茶香缭绕,水壶里的水在滋滋冒着声响。 正僵持着,安隅手心一空,茶杯被人劫走,抬头望去,只见微醉的徐先生站在身旁居高临下望着她,眉眼间尽是不悦。 “不长记性?”话语沉沉,带着隐隐微火。 安隅伸手撩了下耳边碎发,笑意悠悠;“想着书颜的茶艺好,贪了个嘴。” 话语落地,徐绍寒抬手将茶杯往唇边送去,轻抿一口,不说好,亦是不说坏。 只是放下去的茶杯里还剩半杯清茶,这人,当真只是轻抿一口,尝个味儿罢了,似是想看看,这茶到底是有多好,以至于让她贪嘴。 尝完之后才发现,并不如何。 徐绍寒知晓安隅心里那些弯弯场子吗? 自是知晓,这人餐桌上频频同他“秀恩爱”若不是意有所图,那便是不正常了。 平日里讨个温软都得软磨硬泡才行,今儿倒是自己识相送上门了? 这人、黑的跟锅底似的。 临了,徐先生俯身,一手撑着沙发靠背将人半圈在怀里,俯身在其面庞轻啄一口,淡淡道;“不许在喝了。” 赵家格局也算是一目了然,餐室与客厅就一道玻璃门的距离。 本想看看这人在干什么,回眸见她端着茶杯,这才迈步过来接走了人手中东西。 临了,在转身回了餐室。 徐绍寒于赵波之间的关系,在他成为安隅丈夫之前,一直是不亲不近的来往。 到底,赵波要看总统阁下的面子,但也不得做的太过明显,有些事情、只能暗地里来。 徐绍寒来赵家,意有所图,安隅亦是如此。 总的来说,这夫妻二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这夜、徐先生酒过三巡,微醺。 临去时,安隅才知晓,赵波与赵涛二人更甚一些。 甫一上车,人前高冷的徐先生变了个模样,撑着身子靠近自己爱人,话语间带着浓浓的酒味,他说;“安安对我今日表现可还满意?”、 后者被这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个惊颤,往后靠了靠,在看了眼前座开车的叶城,见其抿唇浅笑,难免面上绯红一片。 “满意什么?”徐太太问。 “帮着你演戏,”徐先生伸手将人往前拉了拉,跟只努力蹭着主人的小猫似的。 安隅懵了,她到底是没见过这高大威猛的男人撒娇卖萌过。 伸手推了推人,见其纹丝不动,嗔道;“徐绍寒、你别借酒撒疯。” ------题外话------ 还有 第八十四章如果我未曾见过太阳 前座,开车的叶城听闻这话,淡淡道了句;“太太,先生是真醉了。” 席间知晓他多喝了些,但也是未曾想到这人喝醉酒是如此一副德行。 安隅伸手推了推人,轻唤了声;“徐绍寒。” 后者迷迷糊糊嗯了声。 在软软道;“满意吗?” 徐太太能如何说?若说不满意,这个喝醉酒的人难保会揪着他不放,临了,只好道;“满意、非常满意。” “那清清,”瞧瞧、借着酒劲得寸进尺来了。 “、、、、、、、、、、。” 驾驶座上,叶城闷声不敢笑,只想着这段路程赶紧过去,以免自己忍功不好。 这夜,徐先生借救撒疯,素来清冷的徐太太没了辙儿,唯有顺着人家,临了好不容易到家,却被人摁在了门板上,那满身酒味扑鼻而来。 万分庆幸的是自己姨妈到访,也没能让这人得寸进尺作威作福。 徐太太将人扶到沙发上,后者躺在上面伸手扯着自己脖子上的领带,大抵是醉了,手脚不利索,扯了几下没扯下来,高声唤着她。 厨房里,安隅倒水的手一颤,险些没端稳杯子。 “安安,”男人高声呼唤。 “安安、”他在唤。 厨房内,徐太太端着水杯出来,居高临下看着斜躺在沙发上半条腿垂在地下的男人,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他喝多了撒酒疯,笑的是她跟一个撒酒疯的人生什么气? “干嘛?”她问,话语温温,带着半分没好气。 “领带,”男人开腔,稍有委屈。 安隅伸手,将他脖子上的领带扯下来,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人从沙发上扶起来柔柔道;“喝点水。” 一杯温水下去,某人此安稳些。 安隅想,到底是喝醉了,看在他帮着自己演了一晚上戏的份上,依着点儿吧! “进房间。” 这人倒是听懂了,虽步伐踉跄但也往房间去。 这夜,徐太太着一身黑色包裙披散着头发半跪在床上脱了徐先生外套,完事儿之后,自己满头大汗,只觉这真是个苦差事,及想打电话将叶城喊回来。 刚想起身,原本躺在床上跟条翻不了身的咸鱼似的人半撑起身子捧着她的面庞,啪嗒就是一口。 徐太太懵了,望着醉酒的人没了思绪。 只见人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头缓缓蹭着她的肩窝,话语软软;“爱你。” “你不爱我我也爱你,”一连两句话,让徐太太稍有蒙圈。 侧眸望了眼我在肩窝上的人,话语温温道;“我不爱你还爱我做什么?” 你以为徐先生会继续煽情吗?并没,他反倒是一本正经气鼓鼓道;“不犯法。” 不犯法?是不犯法,这点可没人比安律师清楚了。 徐太太笑了,被气笑的。 “初为人夫,我若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便好,一次不行两次,总会有做好的一日,我不是个天生的好丈夫,但我可以学,你给我机会便好。” “安安、我本可以独自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到过太阳,未曾见到过你。” 徐绍寒无比清楚自己要什么,那个白日里在法院里与对方律师厮杀的女强人在转瞬间变成一个给小孩折飞机的小姑娘时,他就觉得自己逃不掉了。 那一眼、便是万年。 首都豪门世家中,那些身处在深渊的人,无论是白日还是黑夜都是黑暗的。 可唯独,安隅不同。 倘若未曾见到她,他此生本可忍受这漫无天际的黑暗,可见到了,怎能让她逃离? 安隅在某些层面上来说,于徐绍寒而言,是一种救赎,一种精神上的救赎。 安隅的存在,赤裸裸的告知徐绍寒,即便有人身处深渊,但依旧活的如同朝阳。 她是他前行路上的朝阳,怎可放弃? 怎能放弃? “旁人喜欢小溪,是因没见过大海,我见过浩瀚银河,但我只爱你,你怎样,我都爱。” 深爱是何感觉? 是深夜独自驱车随她走了数条街只为看她一眼。 深爱是何感觉? 是深夜里仰望星空,看不见满天繁星,看见的只是她屋里的一盏明灯。 这世间,有不染淤泥的莲藕,有文明下深藏的诟病,又有多少人人前衣冠楚楚,人后风花雪月,有多少人满口孔孟哲理仁义道德,背地里心思龌龊干着不法勾当。 这些人,他见多了。 可唯独那个人前竖起尖刺对战敌人,人后笑容艳艳教小孩折飞机的人他头次见。 看过人世间悲欢喜乐,他只等一人花开。 这夜,徐先生微醺。 多年后,徐太太笑着同他说起今日,徐先生满脸不自在,大抵是醉酒后的话语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次日清晨,晨曦拨开浓浓云雾洒向大地,徐先生宿醉醒来,头疼难耐,欲要抬手,被发现臂弯被人压着。 这一转身,见自家爱人乖巧的躺在自己臂弯上,心里软成了棉花。 宿醉的头疼霎时减少大半。 男人微微侧身,望着自家爱人乖巧的睡颜,睫毛落在脸面上形成了一道弯弯的弧度。 睡着的安隅和白日里的安隅,全然是两个人。 一个满身尖刺,一个温柔乖巧。 俯身,额头落下一个晨间吻,怀里人许是觉得闹人,缓缓蹭了蹭。 徐先生伸手拍着她瘦弱的后背,安抚了好一阵才敢慢慢起身。 八点整,徐太太睁眼,望了眼身旁,空无一人,伸手摸了摸,早已冰凉一片。 厨房里,简单的西式早餐摆放整齐,见无人,寻了一圈,才在阳台上看见拿着手机吞云吐雾的男人。 男人微微转身,见人站着不动,指了指自己正在接的电话,又指了指餐桌,示意她先过去用餐。 数分钟后,阳台门被拉开,一阵热浪钻进屋子里,顷刻间被冲散。 餐桌上,徐先生将一杯冲泡好的牛奶递过来,话语淡淡;“今天出差去趟c市、要两天才能回来。” 徐先生说完,静静望着自家爱人,见其久久未有声响,眉目紧了紧。 安隅抬眸,恰见这一幕,随后温温应了声;“好。” 好?什么意思? 徐先生听不惯这字,淡淡柔柔的,无甚感情。 “让徐黛过来照顾你两日,”这是决断,并非询问。 安隅抬眸望向男人,本想拒绝,只听人在道;“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两日,不会多。” 徐太太想,你都决定了还问我作何? 有意思没意思? 这顿早餐,徐先生吃的心塞。 大抵是自家爱人态度太过温淡,伤了他的心。 这个差,徐先生不想去了。 万分不想去。 这日,徐先生照常将人送到公司,,直至临下车前拉着不让人走,驾驶座上叶城见二人僵持数分钟,异常识相的推门下车,将车内空间留给夫妻二人。 徐先生静静望着她,数秒之后道;“正常情况下,丈夫出差,妻子不应该说些什么?” 正常情况下?他俩正常? 当然、这话、安隅没说。 只是淡淡道;“一路顺风。” 半路失踪。 后半句自然是不能说的。 闻言,徐先生哂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轻声吩咐;“电话要接,短信要回,若是嫌我烦,吱一声让我知道你的安危便好,恩?” 瞧瞧,他多识相啊!还知道自己嫌他烦呢? 她点头,算是应允。 徐先生在道;“记得想我。” 徐太太闻言,抬眸望向他,却见后者笑意悠悠望着她,漆黑的目光如同一汪深潭,险些要将人溺亡。 “傻姑娘,”徐先生浅笑沛然,伸手捧起人面庞,安隅只觉额头一湿,尚未回过神来,只听人道;“去吧!” 这日清晨、来往车辆络绎不绝,宽阔马路上,一街之隔,徐先生一身黑色得体西装立于车旁,徐太太一身白色雪纺衫在身,整个人清瘦飘逸。 女子步伐不大,跨了两步,身上手机响起,伸手接起,那侧,是自家先生淡淡柔柔的声响,异常温情触人心弦;“安安、自新婚之后离家而去,我对出差产生了恐惧,若非工作实在推不开身,断然不会随意离家,记得想我。” 只是解释,亦是一个丈夫向对妻子说的话语。 女子拿着手机站在马路边上,微微转身,看向站在另一边的徐绍寒,目光有些闪烁,心底微动,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栗,只听男人温软声响再度传来;“进去吧!天热。” 这日、徐太太站在街头望着离去的迈巴赫久久挪不开步伐,他走的方向,与来时相反。 有些人天生不相信爱情,比如安隅。 自幼的经历告知她情情爱爱这些东西都是浮云。 比不上人们的私心与野心。 人都是自私的。 可近日来,徐绍寒用行动反驳了这句话。 这日,徐先生出差,徐太太出庭不顺,一审出来,回办公室发了通大火,原因是底下律师在摸清底细时,并未深入了解。 以至于她这第一的名号险些铺上污点。 办公室内,宋棠低垂首等着挨骂。 在这个夏季,安隅首次爆发了怒火,让整个事务所都拢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中午十二点整,徐先生电话准时过来,此时安隅正在气头上,面前一众组员低垂首不敢言语。 手机响起,众人无形中狠狠松了口气。 只道是人品大爆发,有人来救她们了。 安隅静看数秒,尽管异常不想接这通电话,但还是伸手挥散了众人。 “吃饭了没有?”那侧,徐先生正在酒店用餐,抽着空隙拨了通电话。 “吃过了,”她说,话语浅应,拿着玻璃杯迈步至一旁倒了杯温水。 欲要降降火。 徐绍寒听出她话语中的异样,徐先生问道;“工作不顺?” “还好,”她答。 一问一答,没有过多言语,但也不至于太过生疏。 大部分都是徐先生在问,她在答。 许是刚刚火气太甚,骂人骂的口干舌燥,这会儿的徐太太并没有过多言语。 正聊着,宋棠敲门进来,手上端着一份盒饭,话语言简意赅;“老大,午餐。” 电话那侧,本是与其侃侃而谈的徐先生言语声戛然而止。 而安隅,望向宋棠的视线也顿了数秒。 后者似是不知晓发生了何事,望着她数秒。 只见安隅回过神来向其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那侧,周让眼看着徐先生伸手放下手中筷子,面色由刚刚的晴天转变成了阴雨天。 只听其嗓音沉沉看不出是何表情道;“骗人不是个好习惯、安安。” 徐太太扶额微叹,烦躁,实在是烦躁。 本就工作不顺,在加上组里员工粗心大意已经够她烦的了,此时徐先生还来如此一出。 真真是流连不利。 这日下午的一通电话,在徐太太暴躁的情绪中告一段落。 晚间,老板未走,谁敢提前离去? 临近十点,事务所依旧灯火通明,徐先生一通电话过来久久未有人接听,拨给叶城,才知晓,这会儿在加班。 素来按时下班的安律师这日发了威,带着一众同事闷头加班,也实属是奇闻。 叶城五点准时来接人,见人迟迟未出来,便停好车同事务所看门老大爷聊起了八卦,隐隐知道,这种情况在安和并不多见。 十一点,徐先生电话依旧未有人接听。 眼看临近转点,这人只怕是沉不住气了。 平日这个点,某人在家早就睡的四仰八叉了。 十一点过五分,正坐在会议室与一众组员展开会议的徐太太被敲门声打断,宋棠前去开门,见磨山警卫叶城站在门口望着她,这人,到底是当兵历练出来的,身上那股子阳刚之气让人稍有畏惧。 十一点过六分,徐先生温软话语在那侧响起,轻言细语同自家爱人说着好话;“不休息,员工也需要休息,安安、莫要落得个欺负劳动人民的名声,恩?咱不是万恶资本家,工作不靠今晚这一会儿。” 资本家?徐太太想,你才资本家呢! 这两日、安和一众人员都不大好过,无论是唐思和组里的亦或是安隅组里的,无疑都处在水深火热中。 清晨、安隅进茶水间泡咖啡,恰好唐思和也在。 四目相对,皆是无奈一笑。 安隅道;“昨晚没睡好?” “你不也一样,”确实,干他们这行的,闲的时候闲死,忙的时候忙死。 这日清晨,茶水间里的咖啡味较之以往浓烈许多,安隅端着杯子靠在一旁吧台上,望着窗外梧桐树叶,忽而想到,他们环境是好,但终究还是没有跳跃感。 “你说、”她端起杯子啄了口咖啡,在道;“我们要不换个办公室吧!换个大高层,一眼望去俯瞰半个首都,站得高看得远。” 唐思和伸手关掉咖啡机,不紧不慢的搅拌着手中咖啡,笑道;“整个首都只有一个地方能满足你的要求。” “哪儿?” “你老公办公室,你回去问问他愿不愿意挪个窝给我们腾地方。” “首都那么多高楼大厦,莫不是没一个地方能满足我要求的?”安隅似是不信。 “徐氏集团占据首都最高层建筑,徐绍寒的办公室全景天窗,且建筑时,方位都是由顶尖风水师勘测过的,你要是能把他办公室捞过来,我们一准儿发财。” 那些高门大户书什么唯物主义者,其实最信这一套,当初,徐氏集团封顶时,数十位风水师聚在一起规划布局方位,且还是按着徐绍寒的八字来的。 旁人都说徐氏集团是快风水宝地,自是不佳。 徐绍寒办公室大片落地窗向东开,寓意艳阳高照。 西南方向,可俯瞰整个首都最高山。 寓意登顶之意。 如此建筑,怎就不叫世人喟叹。 第八十五章午夜归来,只因甚是想念 清晨一番谈话,重在清神醒脑。 她与唐思和都不是随意应付工作的人,但重担压下来时,总归需要一些调味剂缓解下工作的沉闷。 茶水间内,二人背靠吧台,一杯咖啡从满到无,二人转身,站在水槽前清洗杯具,动作都出奇的一致。 闲聊之际,安隅开口;“赵清颜的事情赵家人找过你没有?” “前两日赵市长倒是同我聊了两句,”言罢,唐思和关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就此停歇。 男人伸手接过手中杯子,迈步朝一旁消毒柜而去。 “权势家族的事情素来都是鬼打鬼,不用放在心上,”唐思和这人,某些时刻,总是忘记自己也是权势中的一员。 她淡笑,转身离开茶水间,,往办公室而去。 这日上午,首都商业巨头徐氏集团董事长携一众高层前往c市参加招商会议,欲要将大笔资金投入c市开发区建设当中,资金高达数亿。 昨夜,徐先生拿着手机在一众高层跟前发了通阴测测的火。 只是这火是对着手机那侧的。 徐先生从不轻易骂人,更甚是不易表露情绪,但昨夜之事、那面让一众高层内心轻颤。 不敢妄自揣测。 c市、依旧是朝阳似火,滚烫的阳光洒下来,落在人面庞上,晒得人皮肤疼。 c市市政高楼前,一众作商务精英打扮的人群,簇拥着一位气场沉稳英俊不凡神色冷漠的男人跨大步前行。 来往办公人员,无一不顿步行注目礼。 若非知晓此地是政府大厦,旁人只怕是会误以为是哪个剧组在拍商界大片。 一路前行至市长办公室,推门而入,有一熟识面孔从办公桌前抬起头,男子急切迈步过来,二人伸手相拥,此时、都秉去了在外那股子冷漠与沉稳,多的是一种兄弟相见,喜出望外的神情。 此人,是徐家长子,徐君珩。 徐君珩的长相较为刚毅,但这兄弟二人到底还是有几分相像。 二人寒暄不过数语,便开始聊起公事。 徐绍寒此番,大量资金入驻c市,意思明显,名为招商引资做投资,实则,不过是在用大量金钱为自家兄弟建功立业。 徐家人,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是稳妥的。 这日忙完,已是晚间光景,徐君珩留人吃饭,徐绍寒推脱,心底到底还是担心家里的小野猫。 离去时,前者笑着揶揄,后者话语淡淡、与兄长站在市府门口轻点烟灰之余笑道;“到底还是心尖上的人,哪能离开太久。” 言罢、徐君珩笑道;“你也有今天。” “愿栽,”两个字,带着浓浓情谊与心甘情愿。 c市到首都高铁五小时,一众人赶上最后一般高铁颠簸回到首都已是晚间十一点的光景。 叶城驱车将人送至小区门口,路过一家装修简约的花店,徐先生喊停了车辆,而后推门下车,在出来,手中多了一束红玫瑰。 公寓内,安隅将将洗漱好,着一身淡蓝色睡袍掀开被子躺进去。 临睡前,思及今夜那人一没短信,二没电话,似是怕自己漏掉了,拿起手机复又看了眼,见还是没有,心下微微空了空。 倒也是藏得好,转身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第一晚,徐先生不在,徐太太夜间辗转难眠,次日清晨醒来,将过错归结道床单被套上。 让徐黛将主卧的床单悉数换了。 这夜、徐太太挡在床上,亦是稍有难免。 昨夜难免是因床单被套都充斥着某人的味道,今日是为何? 临近十二点,徐太太浑浑噩噩之间,只觉卧室门被人推向,以为是徐黛,便也没多防备。 不曾想,额头一凉,有人将她从半梦半醒间闹醒。 抬眸,撞见的是风尘仆仆脸上布满薄汗的徐先生,妄以为自己看错了,在睁眼,依旧是那人。 徐先生见此,轻笑艳艳,想着,得亏是回来了,不然、哪能见到如此一幕。 “困了?”男人问,话语温软。 “恩、”她应允,缓缓蹭了蹭薄被,带着一股子慵懒。 男人俯身轻啄她面庞,淡笑温柔;“等我五分钟。” 随后,急切进了浴室。 若说以往,她定然是不知是何意思的。 可夫妻数月,这人秉性大抵也是摸得八九不离十了,五分钟之后的事,二人心知肚明。 这夜、徐太太从心而动,高兴坏了某人。 一个劲儿的说着吴侬软语,恨不得将心窝子都给掏出来。 夜半、月明星稀,夫妻二人窝在床上,徐太太微喘问道;“不是明天回来?” “太想你了,”徐先生浅答,伸手顺着徐太太瘦弱的背脊。 多留一晚,便多一分担心,索性,还是归家有安全感。 清晨醒来,阳光已是爬上半空,透过纱帘照进来,晃醒了某人,徐太太慵懒翻身,乍一入眼的是一捧火红色的玫瑰。 清晨的阳光碰上这火红的玫瑰,稍有耀眼。 这日、徐太太闲来无事点了点数,不多不少,刚好27朵。 十一朵、三十三朵,五十二朵、九十九朵,都乃常见。 但这二十七是何意思? 徐太太不明所以,正想着,腰间有一臂弯伸过来,身后男人为她指点迷津,话语浅浅;“二七,爱妻。” 他有多爱她? 连带着送捧花都要告诉她,他是爱她的。 徐太太面颊一热,推开某人进了卫生间,徐先生一身白衬衫倚在门口笑容艳艳望向自家爱人,轻轻道;“赔礼道歉的花。” 闻言,正挤牙膏的某人侧眸望向慵懒靠在门口的人,问道;“莫不是徐先生在外干什么不法勾当了?” “、、、、、、、、、”不法勾当? 徐先生有些气结。 睨了人一眼,话语沉沉;“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带着薄怒离开卫生间,倒是徐太太,站在镜子跟前,刷牙时觉得牙刷都是甜的。 清晨插曲就此过去,徐先生的早餐依旧简单营养丰盛。 8月3日,立秋之日,下午时分,狂风大作,怒号而来,屋外数十年的梧桐树被吹弯了腰,左右摇摆着,原本热闹非凡的步行街瞬间空无一人,只有三三两两摆摊之人在费力的稳住自己的摊位。 二楼,安隅透过玻璃望向窗外一切,正静眼瞧着,宋棠推门而入,话语带着紧张;“妖风来的太过邪门儿,你别站在窗边,小心树枝吹断砸了进来。” 安隅闻言,倒也是知晓,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这狂风,不是她退一步便行的。 宋棠迈步过去将窗帘拉上,大意是想阻了视线心安一些。 “晨间出门,我妈还说今日立秋,不会热多久了,哪儿知晓,这立秋当日就给我们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冷热空气交叉起狂风,吹的行人心中微微颤栗。 徐氏集团顶层办公室内,谢呈正在同徐先生报告前几日市场事宜,忽而,本是打开透气的纱窗被吹的啪啪直响,男人起身迈步过去关了窗子,视线落在窗外,见漫天的树叶、塑料袋子、甚至是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在天上飞舞着,不由的心头一颤。 转身拿起电话给自家爱人拨了通电话。 那侧接起,话语淡淡,与之急切的话语截然相反,谢呈站在一旁,只听徐先生温声开口;“风大,不急着下班,等我过来接你。” 担心,实在是担心。 临近下班时分一场妖风起,挡了多少人归家路。 这日下午,狂风散去,街道不似白日干净。 这日晚餐,在总统府。 二人归家时,徐启政已经回来,叶知秋在身旁鼓弄着茶水,见二人来,喜笑颜颜迎上安隅,倒是冷落了这个素来受宠的四儿子。 片刻,徐先生过来拍了拍自家爱人消瘦的背脊,话语温温交代着;“我同父亲去趟书房。” 身旁、叶知秋见此,笑意浓浓望向安隅,望的她脸上燥热一片。 良久,伸手推过一杯清茶给安隅,笑道;“对你、有心了。” 徐绍寒此人,大抵是家中老幺,自幼受尽宠爱,也难得见他对人如此有心。 院落里,佣人们在收拾狂风过后的残骸,将吹弯了的树枝剪掉,吹到的盆栽扶起来。 狂风过后,气氛骤降几度,但依旧是难掩燥热。 屋内,一壶清茶沸腾着,与屋外全然是两种境地。 安隅低眸,望着手中瓷杯清茶,正出神之际,听闻叶知秋开口道;“过几日君珩也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提起子女,叶知秋目光中有种慈爱光环,让这个五十来岁的女子格外耀眼。 安隅点了点头,顺着长辈的话语来说。 这夜、徐绍寒与徐启政二人在书房谈论公事,佣人喊用餐之际下来,吃完饭便又上去了。 期间抽空出来告知安隅,夜间留宿总统府,他与父亲尚有些事情需要商议,让她早点休息。 她未曾说何,只是应允。 这夜,安隅推开阳台门,站在一方小露台中,抬头望向天空,原以为会望见满天繁星,不想是灰蒙蒙一片。 心下有些失望,转身进了屋子。 秋风吹雨过南楼,一夜新凉是立秋。 昨日那场狂风,将温度吹低许多,清晨醒来,徐绍寒从院落里跑步回来,大汗淋漓,汗水直淌而下。 见她醒来,道了声早安,便钻进了浴室。 八月4日,安隅下午时分在咖啡馆见完当事人,便往公司去,路上,宋棠聊起此次案件,不免有些心颤;“男人出轨还要老婆净身出户,真是可怜了那个为他操劳多年的女人了。” 说到此,宋棠视线落在安隅身上,大抵是要看看安隅是何神色。 却只听后者冷漠无情淡淡开口;“这个案子,我们不接也会有别人接,那个女人的路也只有这一条。” 韭菜天生就是被人割的。 没有别的路可走。 宋棠驱车,安隅坐在副驾驶,视线落在窗外,即便是立秋,但那艳阳,依旧是晒人。 你能说安隅心肠冷漠吗? 不、站在律师角度来说,她看待问题的角度是那般的清明。 这日晚间,安隅与唐思和一道参加同行婚礼,事先知会时只是说要参加婚礼,并未说跟谁,徐先生倒也未曾多想。 晚间婚礼,一帮年轻人聚在一起自是少不了插科打诨段子满天飞的,安隅坐在一旁听着众人如此不害臊,倒也没有坐不住,只是浅笑颜颜看着眼前一幕。 一桌子人,平日法庭碰到都是对手,私底下聚在一起,不聊公事,也是行业规矩。 只是无奈,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新人过来敬酒,一桌子元老不先敬倒是往她这边来了,且开口就是一句;“时常听闻唐律师跟安律师的大名,今日难得一见,先敬你们二人一杯。” 新娘子大大方方,一看就是能喝混得开的。 这深意满满的一句话,若是无旁人插嘴倒是不像他们这群人了。 果真、、只听某人笑道;“这唐律师和安律师又不是一家的,哪有你这样乱搞批发的?” 新娘子闻言,佯装惊恐的望了眼自家丈夫,后者笑着点了点头;“不是一家的。” “天啦!你们俩站在一起如此般配,我到还以为、、、、、、、、我的错,我的错,”那人说着,话语到了半空便收回来了。 一脸不好意思的望向安隅,她倒是坦然,道了句;“说错话,罚一杯。” 不能光她一人躺枪。 “算了算了、我们今儿就不为难你了,改天可跑不了,”唐思和见人真要端起杯子喝,给阻了动作,实则、他存有私心。 话语是那般公道,但这心底的私心,只怕是也只有自己才懂。 当律师的,就她所认识的,能喝的大有人在,一桌子人,女性占少数,但到底是端起杯子的时候众人也没有推脱,秉着能多喝多喝,能少喝少喝的心里来。 婚礼结束,或多或少有沾染了些许酒气。 二人叫车离开,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下车。 二人皆是正装装扮,一副商界经营男女的派头,沿路走过去,不少人停下脚步与二人招呼,小区羊肠小道上,二人身形并排前行,这在此前,是常见的。 可在某些时刻,它变成了奢侈。 二人一路浅聊,聊起新婚夫妇的认识,多有些好笑之处,无异乎同行给人打官司,打了个老婆回来。 安隅低声浅笑,话语淡淡;“你父亲没让你搬回去?” 往前走,有一灌木丛垂落下来,唐思和伸手拨开树枝,应着她浅淡的话语;“父母的话语、可听、不可从。” 每个人这一生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要去完成。 他亦是不例外。 这日、徐先生应酬在身,但心有牵挂,提前离场,徒留一众老总跟秘书周让在撑场子。 叶城送人归来,路过小区主干道时,隐隐见有一人影颇为眼熟,便踩了脚刹车侧眸过去看了眼。 这一看。 不得了。 天幕沉沉,小区暖黄路灯落下来,让人想不看清都难。 霎时,车内气温骤降,带着寒冬腊月般的刺骨。 叶城想,当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他何须刻意踩一脚刹车只为看个究竟? 身后,清冽冷漠的男人周身布上一层寒霜,是那般骇人。 黑色迈巴赫从小区主干道上缓缓驶过,男人黝黑深沉的目光始终落在并排而行的男女身上。 路上,小区住户同二人笑着招呼,那浅谈甚欢的模样无疑是一把利刃,刺痛了徐先生的心扉。 刺伤了这位商界大佬的一颗真心。 不能看。 不能看。 他回首、刻意将视线落在前方,不去看那让人刺眼痛心的一幕。 ------题外话------ 最近在群里聊及生活细事,有读者特意私聊告知改善调理方法。 江湖很大,能与你们相遇、异常高兴。 还有一更 第八十六章她不爱任何人,也不爱你 安隅与唐思和多年好友,外加工作搭档,按理说,如此情景,实乃常见。 可徐先生受不了。 自家爱人的冷言冷语尚不能中伤他分毫,但与旁人在一起的姿态,却足以让他癫狂。 她与安隅住在绿苑临近一月,何时、身旁有邻里邻居站在一旁与他们之间浅笑颜颜的? 从未有过。 而她的妻子,今时今日,在归家路上,与唐思和的一言一行像极了一对晚饭后出来遛弯儿的夫妻。 实在是太过刺眼。 徐氏集团徐绍寒如此样貌能力,天之骄子,放眼这首都多少名门千金未婚少女对其趋之若鹜,梳妆打扮数小时只为其多看自己一眼,可就是如此一个如神祗般清冷的男人,却将一颗芳心尽数给了自家太太,尽管、不曾得到半分回报。 后座,男人心头狠狠缠着,暖黄的路灯落下来,忽明忽暗,落在他身上,掩盖了他阴霾狠厉的神色。 “回磨山,”男人冷声开腔。 叶城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一顿,透过后视镜望去,见男人正闭目养神,似是在极力稳住满身怒火。 不敢多问,只得驱车离开。 磨山至绿苑,车程不短,若是加上堵车,耗费时间更长久些。 这临近一小时的车程,徐先生未曾接到徐太太的电话,她不曾来电询问他为何此时还未归家,更不曾询问他何时归家。 那夜,他从c市颠簸归来,同徐君珩说【到底还是心尖儿上的人,哪儿能离开太久】 他将安隅放在心尖儿上,安隅呢? 在不在心里,都难说。 徐绍寒是个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可在感情上,他始终都是倒贴的那一个。 山下警卫亭见数日不曾归家的先生归来,一通电话拨给了主宅,徐黛接到电话,早早带人候在门口。 见人满身阴火下来,惊骇在了原地。 在望向叶城,后者给她打眼色,她才明了,不敢多嘴。 只是闻见自家先生满身酒味时,吩咐厨房熬了碗醒酒汤。 主宅三楼,大多都是功能房,但这群功能房中,除去徐绍寒的健身房之外,还有一间常年封锁着的暗房。 徐黛来时,叶城便告知,这间房旁人进不得。 至于为何,无人知晓。 自家先生婚前,偶尔会进去呆些许时候,无人知晓里面有何,至此婚后、才减少频率。 可今日,这人在度进暗房,孤身一人,带着满腔怒火进了那个封闭的房间。 暗房内、所放之物并不多,一张桌子,一个书柜,男人站在书柜前,看着相框上面的人儿,热了眼眶。 他静站许久,静默无声盯着那张照片许久。 绿草悠悠的后院里,有一女子百无聊赖拖着下巴坐在石凳上,那淡然清冷的气质哪一样足够让他沉沦。 正是这样的安隅让他沉沦在这场不见终点的婚姻中,也正是这样的安隅,吝啬的给不了他一点点爱意。 漆黑的房间里,男人步伐僵硬微微转身,视线落在角落里那套洁白婚纱上,目光沉沉,似是想到婚礼当日的景象,嘴角往上扬了扬,这套婚纱,何其珍贵。 他何其想告知安隅,这场婚姻,从一开始他便是细心呵护认真对待的。 婚礼上的每一个小细节都不假他人之手。 就连这套婚纱,也出自他对她的美好爱意。 徐绍寒准备了一个舞台,舞台上,上演着公主和王子的爱情故事,可到头来发现,站在上面的只有王子一个人。 他在撕心裂肺声嘶力竭的规划这场婚姻的蓝图,可到头来发现,她的心根本就不再这里。 迈步缓步至跟前,修长的指尖落在这套价值不菲做工精细的白纱上,缓缓触摸着,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如同婚礼现场,司仪让他牵起妻子的双手,他也是几经试探过后才敢牵起。 怕她恼,怕她不喜。 怕她当众甩开他的手。 他身家万贯如何?全国首富又如何?不照样没人爱。 不照样得不到自家妻子半分爱意吗? 思及此,男人低垂首,满身孤寂在这间暗房里近乎奔涌而出。 他抬手,抓紧那层薄纱,缓缓蹲下身子,埋首于膝盖间,此时的徐绍寒,不再清冷尊贵,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同人侃侃而谈的徐氏集团徐董。 他是一个得不到自家妻子半分爱意的可怜人。 他费尽心思使劲手段博得自家爱人欢心,却不如一个外人。 不如一个外人。 这夜,华慕岩因公事寻来,徐黛正端着醒酒汤准备上楼,撞见来人,道了句;“华先生。” 后者道明来意,徐黛颇有为难。 华慕岩见此,问道;“出何事了?” 徐黛沉吟半晌,才道出;“先生归家心情不大好,将自己关在了三楼——。” 后面的话,不说亦是清明。 华慕岩抬眸看了眼楼上,抿了抿唇,神色稍有紧张,接过徐黛手中托盘,淡淡道;“给我吧!” 这日、三楼暗房前响起敲门声,华慕岩声响清明的传入男人耳内,他并未应允。 许久之后,才哑着嗓子道了句;“去书房等我。” 仅是这一声,便让站在门口的华慕岩端着托盘的手颤了颤。 良久之后,男人从三楼下来,脸上神色以无常,但到底是多年兄弟,怎会不知这人心底的暗流。 温温道;“工作上的事情你素来得心应手,难有让你情绪外露之事,今日、为了婚姻?” 除去初入商场那前路难行的一年,何时见过他如此颓废挫败的模样? 华慕岩说不震惊,到底是假的。 徐绍寒迈步过去,倒了杯清水,却被华慕岩伸手挡住,将一碗醒酒汤递了过来。 越是走近,越能清晰闻到他满身酒味。 后者不言语,端起瓷碗。 华慕岩在道;“愿赌,便要服输。” 感情的世界,你若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 徐绍寒依旧不言,一碗醒酒汤已经过半。 “当初你说要娶她,众人规劝你不听,明知今日再说你会不高兴,但身为好友,不得不说。” 窗外,天幕沉沉、星光点点密布在天空之中,屋外,幽深的庭院内蝉鸣鸟叫声不绝于耳,汇织在一起颇为刺耳。 华慕岩的声响平铺直叙在书房内展开;“她年少颠沛流离,成年寄人篱下受尽赵家人屈辱,随后被驱赶出境直至赵老爷子死才归来,如此一个女人,能忍辱负重在赵家生活多年若说不心狠手辣只怕是无人相信,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但你偏偏要迎难而上,娶一个满身伤痕在仇恨中长大的女子,即便婚前,无数人同你说赵家继女生性凉薄,你依旧义无反顾,婚姻的南墙,你撞到死只怕那人也不会心疼你半分。” “够了,”徐绍寒转身,冷厉残忍的视线落在华慕岩脸面上。 若是旁人,看到这种眼神,绝对会吓得说不出半句话语。 但他是华慕岩,今日既然开了这个口,便没想半途而废。 “你想去摘玫瑰,就必定要被它满身尖刺划伤,你想要驯服一个人,就要冒着掉眼泪的危险,她心狠手辣,狠厉无情到能给亲生母亲下药长达数十年之久,你妄自菲薄的想用你那满腔柔情去感化她,你以为你是救世主还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能将一个满心仇恨的女人从悬崖边缘拉回来让她用心看这个世界,让她原谅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我说够了,”这些话,无疑是如同一把利刃,戳到徐绍寒心灵深处,男人迈步过来,腥红着眼拎着华慕岩的衣领,那恶狠狠的模样似是一只即将打开杀戒的雄狮。 他容不得旁人说安隅半分不好。 “她不爱所有人,也不爱你,你妄以为一个从小被虐待的女孩子能被你满腔柔情感化,但你从不承认,如果满腔柔情能感化她,唐思和早就捷足先登了,哪还能有你什么事儿-------” “啪------”一拳头结结实实的落在华慕岩脸面上。 砸的他晕头转向。 踉踉跄跄之余抬手扶上一旁中式沙发才得以站稳。 屋内,空气凝滞。 徐绍寒满眼猩红站在其跟前,大有一副你在敢说她半分,我便让你出不了这个门的架势。 华慕岩见他如此阴孑,抬手摸了摸唇角,指尖鲜血在此刻,太过刺目。 他的话语,句句属实。 但这却是徐绍寒最不敢直面的。 她连亲生母亲尚且都能下狠手,又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今夜那泛滥的情绪奔涌而来,难道不是因为他感到前路漫漫吗? 你叫他如何承认?如何承认若是爱情能感化她,唐思和早就捷足先登了。 叫他如何承认? 她本意是想画地为牢徐徐图之,可她的心墙外,如同那洋葱,剥了一层又一层。 你永远也见不到她内心深处。 直面内心是件很残酷的事情,可到底,人不可能自欺欺人一辈子。 “现实固然残酷,但你不能逃避一辈子----。” “滚、、、。” 这日、华慕岩本有要事商量,见其如此,知晓多说已是无意,转身离开。 只是抬起的步伐尚未走到门口,身后哐当一声响留住他的脚步。 在往后看去。 那本是站着的人,此时栽倒在地毯上。 ------ 2007年8月4日晚,徐先生饮酒过度在加郁火难耐,倒在了磨山庄园。 卧室内,总统府私人医生林青海站在一旁为其输液,床上男子,面无人色,异常骇人。 这与那个平日里深沉且不可一世的男人哪里还有半分相像? 天家之人,到底也逃不过如此病魔来袭。 一番检查下来,林青海面色凝重,望向一旁徐黛开口道;“酒不是个好东西,该戒得戒。” 身旁,徐黛连连点头称是。 徐先生晕倒,她们摸不清到底该不该通知总统府,唯等自家太太回来才敢定夺。 ------- 时间回到一小时之前。 安隅与唐思和电梯分别,回到家,并未见徐绍寒人,见屋子一片漆黑,看了眼时间,九点过五分,想着那人是否还未归来,拿出手机欲要拨通电话。 却不想,一秒之际,一通电话进来。阻了她的动作。 这通电话,来自遥远的安城,那个她出生的地方。 年少离家,成年后在想回去已记不清归家路途,在加上这些年安城大面积拆迁重建,多数搬离,若在想找一人,可谓是难上加难。 许久之前,她与私家侦探取得联系,只为找一人。 这夜、消息将至。 她怎能不喜? 霎时,她接通电话直奔高铁站,而与在磨山出来接她的叶城擦肩而过。 完美错开。 直至她检票进站,叶城电话将将过来。 那侧,叶城话语急切,告知徐绍寒磨山晕倒之事。 而此时,动车已进站,安隅拿着电话站在车门前,步伐未定。 去留成迷。 车站播报员声响适时响起,,叶城拿着手机站在绿苑公寓门口,步伐狠狠定在原地。 这道声响无疑是在告知他,他们家太太或许要离开,叶城心底颤了颤。 似是害怕这情况在此时发生。 片刻,他急切话语声响起;“太太、先生生病了。” 身旁,络绎不绝的人开始有秩序的往车上去,那宛如长龙般的动车停在跟前,似是在召唤她。 耳旁,除去有叶城的声响之外,亦有广播声响。 去还是留? 一边是对她照顾有加的丈夫,一边是失散多年她心心念念的家人。 她该如何做出抉择? 倘若徐绍寒只是那个高高在上权利在握的男人,她此时大可一走了之不管其死活,但他不是。 她固然冷漠无情心狠手辣,但亦是分得清好赖。 徐绍寒,至少从未伤害过她。 至少,从未将她推出去。 可安城那边,她寻了多年,多年杳无音信,今夜消息传来,怎能叫她不管? 离去那十五年,她每日每夜思念着的人,如今有所消息,她怎能忽视? 耳边声响嗡嗡响起,她在边缘徘徊不定,那边,叶城声响再度急切响起;“太太、先生对您呵护有佳,您回去看一眼,也是极好的。” 身旁人,陆陆续续上车,唯有她站在原地,不敢进亦是不敢退。 徐绍寒只是徐绍寒,而安城那边,是她心心念念的父亲与兄长。 这夜,这人来人往的车站人流中,徐太太站在站台上权衡利弊之下,迈出了步伐。 内心的那种坚定在瞬间竖起了高墙,可叶城一句话,将她步伐顿在原地。 像是灌了铅似的挪不动半分。 “太太、若是您此时稍有不适,先生即便是身处天涯海角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归来,您不能太残忍。” 在叶城看来,安隅无疑是残忍的哪一方。 她将一个身家万贯的商人便成了一个居家好男人。 她让一个在商场上与人厮杀的男人变成个了温情似水的丈夫。 让一个百炼钢成了绕指柔。 这一切,都是她的杰作。 可如此之后,她却无心。 说走便走。 不管那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旅客朋友们,您乘坐的首都前往安城的列车,即将出发,请未----------】 这些声响,与旁人而言或许没什么,但与安隅而言,是催命符。 是左右为难之后等着她做抉择的催促。 2006年夏末初秋,徐先生出差归来,令他驱车前往绿苑,男人在午夜街头下车,满身疲倦靠在车旁抽烟,一身墨色风衣在身,将他掩在黑夜中,微风吹过,带动他的衣摆。 那夜的徐先生,数日连轴出差归来已是满身疲倦。 却在那日,不顾倦意站在路边抽了数根烟。 直至十一点整,一辆黑色奔驰从外驶来,车灯打到这边,蹲在马路边的叶城借着那辆车灯看清了男人脸面上那盛开的灿烂笑颜。 他一直不明所以,直至2007年,他的先生娶了位叫安隅的太太之后,他才知晓,这是为何。 第八十七章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世间无人天生心狠手辣。 有的、只是被这残酷现实给摧残的不得已而为之。 在被赵家摧残了长达十五年的光景里,她比任何人都需要找到至亲。 希望、能有人解救自己离开那个处处布满危机的牢笼。 她期盼数年,一朝尽在眼前,怎可轻易放弃? 怎可说回头就回头。 动车关门前一分钟,安隅奔赴进去,那急切的步伐,好似慢一秒便走不了了,动车离开,安隅站在门前透过窗户望着渐行渐远的站台,话语沉沉对着那方叶城道;“照顾好你家先生。” 言罢、收了电话。 靠在车璧微微喘息,望向车窗,看着这个城市在自己视线中不断倒退,直至不见。 她未有半分不舍,更甚是有种逃离的快感。 2007年8月4日,婚后第六十四天,徐太太不顾徐先生安危,毅然决然离开首都,前往安城。 那侧、叶城拿着手机站在屋檐下,久久不能回神,他在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绝情的女人。 即便那个男人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她说走便走,哪有半分留恋? 即便她的丈夫此时安危不定,她异无半分留恋。 车内、安隅捏着手机靠在车璧上,稳住泛滥的情绪,怕自己忍不住会在下一站冲出去。 她并非无情无义,只是分得清,何事最重要。 徐绍寒的好,她并非看不见,可到底,那人出现的,太迟了些。 他若早些年,该有多好。 早些年,她尚未还不至于如此薄情寡义。 对这世间也有爱意。 ----- 十一点整,叶城孤身返回磨山,这个属于z国首富徐绍寒的私人府邸,占地数千坪、背靠首都最高山,天然植被为绿屏,立根此处几十年的古典庄园,此时、显得万分压抑。 他迈步进屋,徐黛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见他一人。 问了句;“太太呢?” 叶城闻言,摇了摇头。 未言语。 但面色极其沉重 楼上,华慕岩听闻叶城话语之后,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只道这人是个狼心狗肺。 叶城站在一旁,看着躺在床上面色寡白的男人,一切言语止在心底。 国人最为讲究脾脏养生之道。 而胃乃重中之重,所以,当徐黛端着一碗暖胃清粥上来时,华慕岩视线落在叶城身上,二人转身进了对面书房,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冷怒的声响由近到远,随后消失不见。 “真不知他到底看上那女人什么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也值得他掏心窝子对人好?” 叶城站在一旁静默不言。 面上表情是为难中夹着点难过。 华慕岩本是挨了凑的,这会儿烦躁至极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一声叹息从嗓间溢出来,狠狠道;“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把人弄回来。” 闻言,叶城抬眸间尽是诧异。 只听后者在道;“不弄回来,你看他能不能活过来。” 言罢、他与转身就走,走了两步才道;“莫要告知总统府那边。” 以免事态扩大。 华慕岩虽不喜安隅,但到底心底还是向着好友的。 不敢大意。 这夜、磨山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临近两点,徐先生从梦魇中转醒,身旁是徐黛与叶城,却独独不见心底人儿的身影。 男人见此,一声抑制不住的咳嗽从嗓间出来,惊走了二人的瞌睡虫。 “先生,”徐黛迈步过来,轻声唤了句。 后者视线依旧望着屋子里的角角落落,生怕漏掉某一处。 可最终,结果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他缓缓闭眸,掩去心底那抹哀伤。 虚弱无力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出去。 有些伤痛唯有自己抗,旁人在,多是徒劳。 这夜、徐先生侧夜未眠,坐在漆黑的卧室里,他在等。 等天亮,或许她就回来了。 他是那般高高在上,却在婚姻里活成了胆小如鼠之辈。 旁人只道他清冷尊贵,可他在婚姻里是如此低声下气。 击垮徐先生的不是爱人的不理不睬,而是那天亮时分的一抹微光。 他给安隅想了一千万个理由,但在这抹晨光中被击的七零八碎。 许是绿苑离磨山太远了,路上要耗费些许时间。 亦或是夜深了,她睡了,次日清晨便该来了。 可没有,他从黑夜等到黎明。 从黎明等到日头高照都未曾等到心上人归来。 她如此干脆利落、寡漠无情,说走就走,丝毫没有留恋。 彻夜未眠的徐先生在次日昏睡过去,在醒来,日暮将黑、身旁依旧无她身影。 徐先生病了,患了心病。 他明知自家爱人不爱自己,却拼命的给她找尽任何借口。 可最终,都逃不过现实。 她若爱,怎会弃自己而去?不理不睬? 说到底,还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更甚是低估了安隅的狠心。 2007年八月5日上午,刮起了狂风下了场磅礴大雨。 大雨倾倒而下,洗刷着整座城。 冲击着某些人脆弱不堪的心灵。 徐先生靠在床头,视线落在阳台处,望着那盆被风雨打的左右摇摆的向日葵、话语喃喃响起;“把那花端进来吧!” 这日的风雨,打的何止是那盆向日葵。 打的是徐先生那颗左右摇摆的心。 此刻、叶城似是突然明白,这场婚姻,自家太太从始至终便未曾爱过。 未曾动过半分心。 她本是世间独行客,怎会将影子落人间? 她的离去。 只因不爱。 那些能潇洒自如走人生的人,哪个不是孤身一人? 或许,与安隅而言,自家先生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是生命中不该有的存在。 磨山这边的动向,到底还是惊动了总统府,林青海频繁出入磨山让叶兰起了疑心,同叶知秋其去说了那么一嘴。 这日上午十点整,磨山客厅一阵电话铃声接起;徐黛听闻声响心底一颤;“夫人-----.” 上午十点四十五分,庭院外,有一位撑伞的贵太太由远至近,进屋将手中雨伞交给佣人,望向徐黛便是劈头盖脸一番质问 话语带着严厉与不悦,本是温柔的面庞上此时多了些许狰狞。 后者低垂首不敢言。 二楼卧室,窗帘半阖,男人靠在床头,视线空洞落在屋外,历经昨夜的彻夜难眠之后,整个人疲倦消沉。 叶知秋见其如此,怎能不心疼? 自古长孙幼子受尽宠爱,徐绍寒乃徐家最后一个,即便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但在父母眼中到底还是孩子。 “怎么回事?”叶知秋转头望向徐黛,话语凌厉。 徐黛低垂首站在身侧,话语轻颤;“应酬之时饮酒过度。” 一番话语,阻了叶知秋剩下来的言语。 视线落在屋内,四处看了看,未见安隅身影,复又问道;“你家太太呢?” “怕吓着她,让叶城将她送走了,”徐黛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一道声响沙哑传来,许是彻夜未言,乍一开口有种撕裂的味道。 叶知秋如此精明的人儿,若说摸不出其中深意,只怕是白活这些年了。 沉沉望着自家幼子,忍了又忍,才不至于怒火冲天。 “你已是而立之年,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去照顾妻儿?” 后者靠在床头,即便是闭目,也会应和自家母亲的话语。 叶知秋见他如此,气不打一出来。 本是微怒的人平添了几分怒火。 “平日对你耳题面命你不听,现如今都结婚了,安安身体本就不好,你若在作践自己,我看你们二人是不想要孩子了。” 提到此,好似有何东西撞进男人胸膛,轻阖的眼帘微微掀开,多了几分生气。 叶知秋见其如此,在紧接着道;“不好好调养,即便是日后怀孕了,也难保不会受磨难,说到底是你自己要娶的人,婚姻方面我与你父亲插不上半分手,你自己死乞白赖用尽手段娶回家的人,就要凭本事把日子过好,不然、你叫我们做父母的如何想?” 叶知秋的话,虽粗俗但有理。 原以为他死乞白赖将人娶回来,是有万分把握将日子过好的,哪里知晓。 三天两头的闹出幺蛾子来。 小日子过成什么样了? 叶知秋见他有半分松软,到底还是不忍心在言语,伸手拉了拉他身上薄被,淡淡道;“烟酒该戒得戒了,你如今三十,怀孕一年,孩子生下来也都三十一了,若是在往下拖,得拖到何时?” 叶知秋今日这话,撞进了徐先生的心里。 婚后数月到底还是随缘了些,未曾将此事提上心头。 如今被母亲如此一说,这人怎能不起心思? 半晌,叶知秋见他疲乏,叹息了声转身下楼。 2007年八月5日,安城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她深夜到此,清晨便欲前往目的地,却不想被人拦住去路。 旁人她不认识,但谢呈到底是见过几次,稍有面熟。 大堂里,两男一女僵持住了步伐。 “安总,”谢呈开口,话语算是恭敬。 安隅视线落在来者身上,目光淡淡柔柔话语无甚感情,“有何贵干?” 谢呈望向安隅,眼前女人面色一如既往的寡淡,似那种常年不苟言笑的冷漠而引起的。 话语亦如她平日里的寡漠腔调,并未因他是徐绍寒的朋友而又半分温软。 如此一个不把人情世故放在心上的女子,到底是有几人敢娶? 大厅内,气质面容姣好的三人站在一处怎能不引人频频侧目。 安隅视线落在这二人身上,说不清是何感情。 她想,徐绍寒莫不是病入膏肓了? 亦或是已经撒手人寰了? 不若这二人怎能如此盛气凌人的站在跟前,就好似自己是个弄死老公跑路的负心女似的。 他们负责匡扶正义将她弄回去。 最为让她惊奇的,是华慕岩。 不曾想,上达集团华慕岩,这个坐拥首都码头身价不菲的男人,却是徐绍寒的人。 霎时,安隅想、徐绍寒的身价或许还要在现基础上翻上几番。 谢呈望向她许久,见其面色寡淡,心底未好友谋不平的想法愈加强烈,正欲开口言语,口袋手机响起,拿起一看,面色稍有凝重。 那侧、不知是言语了何、安隅见谢呈接电话时隐隐朝自己望了眼。 这日、二人来去仅是数分钟之间的事情。 临去时,华慕岩不悦声响由近至远。 凭空而来在无声离去的二人让她如同丈二的和尚似的,摸不着头脑。 似是觉得可笑,大厅上那位清冷女子一声冷笑溢出喉间。 跨步前行而去。 步伐却止在了一通短信中。 2007年八月5日,徐太太孤身离家,全然不顾自家丈夫身体如何。 却不想,在其狠下心离去之后,迎来了自家丈夫一通仅是寥寥数语的短信。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有多狠心,他便有多温情。 她对这场婚姻有多不耐,他便有多温软。 这日,安城街头,徐太太心头猛颤,望着手机屏幕上的这通短信久久不能回神。 许是阳光太过刺眼,让其眼眶微红。 让她那颗狠厉的心在此时颤的发抖。 “姑娘、走不走?”眼前,出租车司机问了句。 安隅抬手,遮挡在眼帘处,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身后,一辆黑色轿车上,华慕岩狠狠瞪了眼谢呈。 后者亦是满脸无奈。 耸耸肩,一副我能怎么办的模样。 谁也不知徐绍寒这通短信到底是以何种心态发出来的,那个昨夜满身阴霾的男人今日为何就愿意放她走了。 时隔多年,再回到这座城,早已记不清归路,若非有人带路,她怎能找到归家路途。 原本的平房在多年演变后变成了高楼大厦,那些年幼时玩耍的池塘亦是成了平地。 自家父亲住的老旧小区在此时早已不见踪影。 栋栋高楼林立眼前,哪里分得清哪里是哪里。 近乡情怯,安隅此时,便有这种想法。 一个地方若想改造拆迁,把一个农村改成城市规划圈,没有数十年的光景是建设不起来的。 这十多年间,一切都是混乱的。 以至于多年来,她未曾找到自己想找之人。 一路弯弯绕绕前行,身旁人在为其指路,脚步听在一栋七层高的楼房前,黄白相间的墙体应着时光的侵蚀有了岁月的痕迹。 身旁人一路引着她往前去,站在单元门口时,她有了一种退缩的心里。 不敢上前。 她怕,怕多年过去之后父亲再婚,有了自己的家庭。 更怕兄长已不认识她。 原先住在这里的人,无非都是教职工,可现如今,那些人即便从自己跟前走过,她也不见得认得出几个。 “四楼,”身旁人见她步伐未动,开口道了如此一句话。 安隅闻言,微微挪动步伐向前,楼下广场,许多孩童不畏惧天气炎热,光着脚丫子在上面奔跑,更甚是有老人在一旁呼唤,远处知了在高声歌唱,吵吵嚷嚷但异常热闹。 如此情景,才是生活的模样。 四楼、安隅伸手敲门。 一门之隔,她产生了畏惧心理。 脑海中悉数是那些年幼岁月时的景象,如同幻灯片似的在脑海中频频倒退,重演。 无人开门,她抬手在敲。 与其说敲的是门,不若说敲的是她对生活的希望,对亲情的希望,对这个世界的希望。 她苦苦寻求数载,为何? 只为告知自己这世间啊!其实是美好的。 她尚且还想给自己一丝丝希望。 尽管赵家豺狼猛兽众多,尽管她的亲生母亲如此对她,尽管生活将她摧残的遍体鳞伤,她依旧想要寻求一丝光亮。 安隅与徐绍寒,实则本质上是一样的。 她们都在黑暗的生活中竭力寻找属于自己的光亮。 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白月光。 可这世间,不是人人都能得偿所愿。 半晌,大门打开,露出一几岁孩童的脸面,望向眼前二人,问道;“您找谁?” “请问住在这里的人是不是姓安?”安隅开口,稍有颤微。 孩童开门的那一刹那,她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扑面而来,问这一嘴,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周身轻颤,抬手,扶住墙面,孩童朝里唤了声。 有一年长女子迈步出来,望向眼前这个作精英打扮面容姣好的女子问道;“您找谁?” 她又问了一遍。 恍惚间,她并不想知晓答案了。 一分也不想,更甚是生出了想逃离的念头。 扶着墙面的手微微颤栗。 可现实、总归是残忍的。 ------题外话------ 还有 第八十八章离去她是人间过客 少小离家老大回。 有家、才能回啊! 向她这般从小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受尽世间生活摧残的女子,往哪里回? 这世间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所? 她的亲生母亲自幼将她当成拖油瓶,她的父亲兄长至今杳无音信。 她在这世间,就是个多余的独行客。 任由这天地繁华,可她终究只是孤身一人。 极痛之余,唯有躲在阴暗角落舔舐伤口。 谁人能懂她心底的痛?谁人能懂她心底的恨? 谁又能设身处地的想想她这些年到底是如何在赵家这个狼窝里匍匐前行的? 到底是何支撑这她在这漫无天际的摧残里度过十五年之久? 是她对至亲的希望,是她心底依旧残存的一点点余阳给了她生的希望。 如今、希望破没。 她该何去何从? 眼前的阶梯不是阶梯,是人生的倒计时,她的步伐,不再是步伐,是尖刀,刀刀落在她心头。 痛的她鲜血横流,浑身颤栗。 一次次的希望,造就一次次的失望。 她该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在面对失望时继续郁郁独行。 她该如何拖着这满身伤口行走在这充满恶意的人世间? 她该如何、该如何啊! 谁还能在给她希望,谁还能? 良久,有一女子捂着胸口缓缓坐在脏乱的楼梯间,眼底的泪花落在地上与灰尘混在一起是那般清明,而又那抹虚幻。 “您别太难过,或许只是搬走了。” 此话一出、本是一句安抚,却让默默落泪痛心的女子发出嚎啕大哭声。 她坐在台阶上撕心裂肺放声大哭,将这十五年来的憋屈悉数哭了出来。 赵家人欺她时,她忍住不哭,想着会有人来接她。 赵家不将她当人对待时,她忍住不哭,想着总有一日会过去。 那群豺狼野豹狠狠撕咬她的时候,即便痛彻心扉她依旧能忍住不哭,她不是不痛,是心底尚有一丝丝希望啊! 现如今、希望破灭。 叫她如何忍?怎能忍? 谁也不知在国外那些个苦苦独行无依无靠受尽欺辱的夜晚她是如何过来的。 “你不懂,”她撕心裂肺哭喊着,叫嚷着,似动物死去前的最后一声哀鸣。 “你不懂,”她泣不成声,哽咽难鸣。 所有的话语幻化成泪水落在地面上。 这是她忍了十五年的泪水啊! 她想着,总有一日会有亲人接她离开那个狼窝,可直至她寻上门,她们搬走。 这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满心期望有人接她归家,到了却发现,于这世间任何人来说,她都是多余的。 都是多余的。 你们不懂,不懂我这十五年是如何忍辱负重,不懂我这十五年到底如何煎熬,不懂这十五年来支撑我活下去的是什么。 你们不懂。 没人懂。 没人懂她。 她不该存在,不该存在的。 这日、首都磅礴大雨倾倒了整日。 安城艳阳高照,三十几度的太阳挂在天空,刺眼而又晕眩。 马路边,有一女子步伐虚浮缓缓前行,双目空洞的好似一个没有感情的布娃娃。 车来车往的马路上,不时响起喇叭声,可即便如此,未能阻止她缓缓前行的步伐。 此时、红灯起。 一声刹车声划破天际,引去了众人视线。 ------- 首都这日的雨跟破了天似的往下倒,将一院子的花花草草都吹弯了腰,压得抬不起头。 院落里,树枝被狂风吹的左右倾斜。 看起来异常骇人。 正午时分,叶知秋熬了一锅山药汤,让叶城上去将人唤下来,怕人躺久了,躺出毛病。 二楼卧室内,徐绍寒坐在窗沿,坐在安隅时常窝着的那个位置上望着窗外雨势。 不声不响,没有生机。 屋内、梳妆台旁的加湿器正在工作,白狗窝在男人脚边,时常抬起头看他一眼,偶尔用那圆圆的脑袋蹭着他的腿边。 若非此时情况不对,怎能说这不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呢? 身后,推门声响起;男人嗓音沙哑,开口道;“安城不知下雨没。” 叶城一愣,不知这人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同他言语,沉吟片刻才道;“应当没有。” “下雨不知她带伞没有,若是淋了雨、不好。” 此时、叶城才知,这人,是在喃喃自语。 他心里太记挂那个人了,以至于看见任何一个场景都能想起她的影子。 “夫人让您下去喝汤,”叶城秉明来意,话语淡淡,生怕惊扰了这个正在出神的男人。 他不知是未曾听见亦或是心思不再此处,屋外的爬山虎被吹的歪头歪脑,突然,有一株从墙上垂下来,明明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在其看来,却不好。 叶城等了许久,未曾等到他的言语,只见他伸手,摸了摸身旁自家太太用来搭腿的毯子,喃喃自语道;“我从昨夜开始,便始终难安。” 始终难安。 谁也不知他这个始终难安到底是何意思。 叶城未接话,一来是不敢接,二来是不知如何接。 等了片刻,这人伸手将毯子上的皱褶缓缓抚平;“不能让她看见我动她东西了,不然又该不高兴了。” 叶城见此,眼底酸涩肿胀一闪而过。 迈步过去虚抚着人下楼,身后只白狗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倒也是乖巧。 楼下,餐室里,叶知秋亲自摆好餐室,期望徐绍寒能多吃些。 徐黛说,他是饮酒过度,她便不再问。 身为母亲也好,身为婆婆也罢。 子女的婚姻,她深知不可过多插手。 但关心,在所难免。 这日午餐,徐绍寒端起叶知秋熬了数小时的山药汤,不过数秒之间、手中釉色斑斓精美的手工瓷器,忽然、炸裂开。 一碗滚烫的汤悉数落在男人掌间。 伴随着热汤落下惊了一屋子候在一旁的佣人,而当事人,视线落在被烫的红彤彤的掌心,心底却有一道缺口,被狠狠的撕开。 让他浑身发颤,止不住的想要去抓住些什么。 一屋子人兵荒马乱,而当事人,却定在哪里,想抓住那种异样的感觉。 古人有云,盛极必衰。 正午时分去世的人,大抵都是心中怨气极盛之人。 车流中,有一女子倒在血泊中,成了这个艳阳高照之日唯一的哀歌。 那方,谢呈与华慕岩受徐绍寒指示,护她安全。 却不想,撞见了她寻死的一幕。 她有心扎身进车流,这世间的一切言语都成了她的通往死亡路上的欢歌。 谢呈也好,华慕岩也罢,望着这顷刻之间的一幕,均是呆愣、不可置信。 他们知晓,安隅是个薄情寡义心狠手辣之人,可未曾想过,那个他们一心认为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却在这个正午街头,选择以如此直白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华慕岩握着方向盘的手狠狠颤栗,谢呈伸手解安全带,却颤抖着按了数下才按开。 他们不是未曾历经过如此场面,但从未见一个女人如此决绝的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推开门,踉踉跄跄慌慌张张奔赴过去,乍一眼,让他呼吸凝滞。 半跪在这个倒在血泊中女子身前,他像个失了魂魄的过客。 烈日午后,一场车祸,让这世间所有都黯然失色。 十二点过五分,餐室手机铃声大作,叶城慌慌张张从兜里掏出手机,伸手接起。 那侧的话语,让他险些跪在地上。 扶着椅背才勉强站稳。 徐绍寒见此,视线落在叶城身上。 叶城拿着手机望着徐绍寒,本是血气方刚保家卫国的男儿这一刻却红着眼眶张着嘴,望着这个昨夜因妻子离家彻夜未眠的男人失了言语。 他不知如何说,不知该不该说。 那颗颤颤巍巍的心,好似验证了男人上一秒的话语,【从昨夜开始、便始终难安】 “出何事了?”叶知秋一声冷喝响起。 叶城抖抖索索的扶着椅背,望着眼前那个满面担忧、惊恐不敢言的男人。 颤颤巍巍开口;“太太自杀了。” 哐~~~~~男人起身又栽倒的声响。 这日、安城人民医院急诊科,送来一位车祸患者。 未曾在外过多停留,直奔手术室。 第八十九章病房外,他像个疯子 人生总是如此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安隅用她二十三年的人生告知你。 总是如此。 她原以为,熬过年少初期,待自己羽翼丰满,便可逃离一切。 可到头来发现,一切只是在变本加厉的上演罢了。 年少离开,大雨滂沱。 成年归来,艳阳高照。 心灰意冷之余,这个世界上连带着阳光下的灰尘都在给她唱着通向死亡路上的欢歌。 刺眼的阳光下,她躺在滚烫的柏油地上,回想起那为数不多的欢快时光。 古人言,临死前你的生平会在眼前无限放大,让你看见一些掩在内心深处不该见的东西。 而此时、那些过往,占据了她所剩不多的意识。 赵清颜的欺凌,赵书颜的陷害,赵家老爷子拿着拐杖痛击在她脊梁骨上,那一幕幕、都如此的清晰,就好似这些东西在一遍一遍重复上演着。 大雨滂沱之夜,她被赵家老爷子赶出家门,站在冰冷的雨夜下满身绝望,那时、她便想过一了百了。 可心底的微光支撑她行至如今。 却不想、时至今日,在这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微光破灭。 支撑她度过无数苦寒之夜的信念在一瞬间崩塌。 击垮了她最后一分生的希望。 这些年年她紧紧扒着海面上的浮萍才不至于让自己沦陷,如今,却甘愿放弃,让自己沉入海底。 放弃了生的希望。 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结束这二十三年寄人篱下、苦不堪言的人生。 行至二十三年,她未曾亏欠过旁人,独独徐绍寒,成了她离去这世间之前唯一的亏欠。 她若转身回去,未曾上车,该有多好。 心心念念,亦是有所希望。 如今、她像个飘浮在天上的棉絮,起起伏伏,无处可依。 她若转身回去,该有多好。 该有多好。 她若不是胡穗的女儿,该有多好? 她若不来到这个世界上,该有多好? 可人生没有如果,上天给了她一把烂牌,她即便驶出浑身力气,也无法改变出生,无法改变童年阴影带给她的摧残。 她为何要来到这个世上? 为何啊! 这世间,千万种人有千万种人生,可为何她的人生,独独这般受尽苦难? 手术室外,谢呈与华慕岩静坐一旁,谁也不敢轻易言语。 他们道听途说过许多关于安隅的故事,无异乎此人寡漠无情,心狠手辣。 却不曾想,有朝一日,他们会见到如此残酷、撼动人心的一幕。 她踉跄的步伐、迎着车流而上。 那回眸一眼,似是已过百年。 她不是出车祸,是自杀。 是直白的想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冗长的走廊里,洁白一片,手术室门口,二人比肩而坐,华慕岩抬手抚上自己面旁,掩去眼底那抹痛心与不适。 下午两点,洁白沉静的走廊里一群急切脚步声由远至近,伴随而来的是男人急切沙哑的询问声;“如何了?” 华慕岩抬头,乍一眼,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在细看、眼前这个风尘仆仆满面急切更甚是枯槁的男人确实是他挚友。 此时的徐绍寒,哪里还有半分意气风发? 数小时的路程将他内心的煎熬数倍放大,将他藏在心底的恐惧激发出来。 此时站在手术室门口,见好友欲言又止的神情,彻底击垮了这个男人心底坚固的城墙。 霎时、身形虚晃,若非身后周让眼疾手快过来扶着,只怕这人会栽倒在地。 八月五日、一场车祸,牵扯太多。 下午两点二十三分,手术室通道,有一群医生护士推着推车奔跑而去,沿路、鲜血流了一地。 那恐怖的模样好似慢一步那人便要永登极乐。 徐先生一想到自家爱人被送进来时或许也是如此模样,心跳便漏了一拍。 直直盯着那人被推进手术室才收回猩红的目光。 这日、随徐绍寒而来的除了周让与徐黛,更甚是有一众首都外科神刀手。 这人、可谓是在慌乱之余做了万全准备。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这世间,在高超的医术也拯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之人。 所以、当医生告知手术很成功,而徐太太依旧昏迷数日之后,这个鲜少用怒火攻击旁人的徐先生在安城人民医院发了通天大火。 他担心、害怕、恐惧、所有情绪全全上演。 他害怕历经生离死别,更害怕安隅就此离他而去。 这夜间,徐先生坐在妻子病床旁,望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无生机的爱人,猩红着眼眶。 他原以为,自己多年不曾流泪,今日断也不会。 可夜间、当他站在廊下抽烟安抚自己这颗久久不能平复的心情时。 听闻路过护士说起今日安城开发区街头一起车祸自杀事件,本是静站的男人忽然伸手扶住墙面,在护士们渐行渐远的声响中,他潸然泪下,掩面痛哭。 泪水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他给这场车祸找了数百种理由。 可目睹之人皆知晓,这不是车祸、这是一场蓄谋的自杀。 他的爱人,他的妻子,一心寻死,想离开这个世界。 他想;那日他为何要回磨山?若是在绿苑,是否能跟她同进退共患难? 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局面。 可这世间、并无如果。 有的只是暴露在阳光下的现实。 有的只是那个躺在床上一心求死的爱人。 他此生,到底该如何才能温暖一个寻死之人的心灵? 徐绍寒想、他载了。 载在了这个一厢情愿的婚姻里,载在了那个午夜为拾荒者撑伞的孤冷女子身上。 载在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身上。 2007年八月七日、z国传统七夕情人节,昏迷数日的徐太太辗转从安城被转移到首都,外面,处处洋溢着节日欢愉的气息、少女门手捧鲜花走在繁华的街头,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而此时,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在昏暗的病房里,男人坐在一旁,望着躺在床上了无生机面色惨白的爱人,心底始终是空落落的。 好似一个无底深渊,填补不了。 每日、无论何时何地总有狂风呼啸而来,吹的他体态通凉。 午后,阳光透过窗帘偷摸摸的钻进来,落在昏暗的房间里,多了一丝丝人间烟火味。 徐黛端着食盒进来,见床旁、素来强势霸道的自家先生疲倦趴在床沿闭目养神,徐黛见此,微叹息。 心底虽难过,但到底不敢在主人面前表露出不开心的哀伤。 以免触人眉头。 她伸手,将将将手中食盒搁在一旁茶几上,趴在床沿的男人忽而从惊颤中醒来,瞬间功夫,伸手摸了摸自家爱人脸面。 那满面惊恐与惊慌才稳定下去。 后来、徐绍寒提起这日,同好友说,他在那日午后,做了一个冗长且异常可怕的梦。 梦到安隅在同他说再见,说知晓他的好,但到底还是对不住他。 他从惊骇中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摸自家爱人脸面上的温度。 怕、怕极了、怕这个梦成真。 他怕一觉醒来,她的身体已成冰凉。 八月九日、叶知秋过来,见徐绍寒身形消瘦整个人颓废不堪,万分心疼。 但在看躺在床上的人儿、更是说不出来的苦涩。 这世间,到底是历经过何等残酷的事情才能让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选择去轻生? 选择将自己投身车流,结束一生。 旁人眼中,她是高高在上,风光无限、权力之巅的一国太子妃。 可唯独她自己知晓,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而她想要的,早已不知所向。 八月九日这晚,下起了磅礴大雨,徐绍寒坐在床边,听闻外面雷声轰鸣,起身拉开窗帘,让外面的光亮透过窗户透进来。 雨水洒落过来,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 随后顺延而下,不知去向。 床边,男人握着她比之前更加瘦弱的掌心,话语低低沉沉轻轻哽咽;“你瞧、又下雨了,你走的那日也是雨天,狂风夹着暴雨席卷着我们的婚房,将阳台上你亲自挑选的那株向日葵吹弯了腰,但你放心,它很好,现下正呆在花房里,等着它的主人回去。” “你说你怎么这么傻,生活有何过不去的坎儿?十五年你都熬过来了,怎就撑不过这一会儿呢?你好歹等等我啊!有何难处你说便是,刀山火海我替你下便是的,你是何苦。” 说到此,男人微低头,将那苦涩悲痛的神情掩盖在爱人掌心。 数日的守候让这个意气风发英俊潇洒的男人变成了一个疲倦枯槁的邋遢鬼,眼底的青黛怕是在休息十日也难以消除。 屋外的狂风暴雨如同她离去那般敲打着玻璃窗。 连日来,他要承受自己自家妻子轻生的事实,亦要承受心理的折磨。 若说安隅想一走了之,那徐绍寒呢? 他该何去何从? 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将所有过错都拦在了自己身上,他每日都在后悔,后悔自己那日回了磨山,后悔自己闹什么脾气。 可这世间,最无用的便是后悔二字啊! 病房外,警卫拦住一道挺拔的身影。 叶城望向眼前身形消瘦的男人,面露为难,但不得不开口;”唐先生、您现在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那夜的事情、他依旧历历在目。 若说自家先生自责、苦痛。 那么眼前人或许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 ”我进去看看她,“唐思和开腔,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 2007年八月、安和律师事务所两位高级合伙人都下落不明,让一众员工苦不堪言,叫苦不迭。 前者、、是轻生躺在病床上昏迷数日。 后者、是逃离喧闹人群,将自己窟在一方天地里独添伤口。 ”不合适,“叶城拦住其去路,高大的身子挡在唐思和跟前,眉眼间尽是冷厉决绝。 唐思和抬眸,猩红隐忍的目光落在叶城身上,冷声开口质问。 “我不合适?徐绍寒合适?他富甲一方权势蹈天,费尽心思将人娶回去,可到头来如何?” “不管如何那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与你这个外人没半毛钱关系,”叶城冷声开口,伸手将人往外推。 却不想,唐思和在安静的走廊里动了手。 叶城在恍惚错愕之余已经被人踩在身下。 在他的印象中,唐家先生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却不曾想,二人也有交手的时候。 咔、身后病房门被拉开,徐绍寒满面阴寒站在病房门口,冷怒的视线望着唐思和,那眼神跟寒冬腊月里粹着冰刀子的利刃似的。 “别让我将你扔出去。”男人冷怒的声响响起,在这空阔的走廊显得异常阴寒。 四目相对,二人眸间均是阴狠与坚决。 若说徐绍寒心疼,唐思和不比他差半分,毕竟是多年来住在心尖上的人。 “徐绍寒、你知道这世间最为恶心的什么吗?是你拿着利剑逼她上船,却打着一副为她好的名义,你若真是为她好,她怎会躺在这里生死未卜?” 唐思和怒狠狠的揪着男人的衣领,说出的话语是那般咬牙切齿。 “你护不了她,却还给她希望,她此生,一个人本也可以很好,是你、是你将她从深渊拉出来,又将她推进去。” 叶城深知自家先生这些时日内心的煎熬与愧疚,此时,乍一听闻唐思和这般咬牙切齿的话语,吓得整个人手脚并用爬起来将唐思和拉开。 正想开口,却听站在门口的男人如同神祗般开口,睥睨着眼前男人;“我有勇气将她拉出来,而你,却连勇气都没有。” 说完,狠狠抚开衣领上的爪子,男人视线落在唐思和身上,随后睨了眼叶城,冷腔开口;“在让人扰太太休息,你该提前回家养老了。” 言罢、他转身欲要进去。 身后唐思和被警卫拦在数米开外,视线落在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女子身上。 仅是一眼,他的心好似被人插了无数刀。 呢喃开腔,是那般绝望与心疼;“你从未见过她深夜躲在灌木丛里痛哭流涕的模样,更甚是从未见过她在雨夜街头瑟瑟发抖的模样,所以你永远也不知晓她为何会在安城街头放弃自己生命。” “徐绍寒、你以为你爱她,将她娶回家便能护她安全?你只知晓她在赵家受过何种苦难,但你从未亲眼目睹她在那些受尽磨难的时日是如何过来的,你妄以为带她离开赵家的圈子便是护她周全,可你从不知,她的伤,是在心底,不是在身上,” 徐绍寒是个半路强插进安隅生命中的土匪,他强行将她冠以人妻的名声,妄以为可以护她周全,可从不知,她要的不是在世界上给她筑起一方牢固的城墙。 她要的是心灵的救赎,,是心灵的慰藉。 是心灵上的解脱。 “你只听说过她的磨难与艰难困苦,但你从未亲眼见过,你从未见过那个在被母亲苛责时那种心灰意冷但又坚忍的安隅,你更甚是从未见过异国他乡街头那个身无分文冒着磅礴大雨走回家的安隅,你也从未见过那个宁死不跪赵家祖宗的安隅,你所有的知晓,都是凭空调查,你妄以为你懂她,你妄以为一腔柔情可以让她敞开心扉接纳你,可这些,都是你一厢情愿。” “如果婚姻可以拯救她那残破不缺、满是斑痕的心灵,我早就拯救了,何来你什么事,徐绍寒,正真的爱,不是强人所难,你妄以为你对她好便能弥补她幼时的伤害,可你从不知晓,她幼时的伤害到底带给她怎样的阴影。” 唐思和话语异常平静,平静的好似在诉说一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题外话------ 还有 第九十章他成了烟鬼 空旷的走廊里,只有他的声响,就连带着一旁的警卫,都屏住呼吸,听着唐思和平静又隐忍的话语。 “你徐绍寒就是个半路强插进她生命中的土匪,你妄以为婚姻可以拯救她,你妄以为给她筑起一道高墙就无人敢在伤她,可你不知,她要的不是身体上的救赎,她要的是心灵上的救赎与慰藉。” “徐绍寒、你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孤独、凄凉、绝望过后一心想死的感觉,你未曾跟她一起痛过、哭过、你怎知她为何想要放弃生命?” 言至如此,唐思和已经不再是律界精英唐思和,他是那个一心只有安隅的唐思和。 是那个想给她救赎但又怕伤着他的唐思和。 是那个2002年冬日,在异国他乡跟着她一路走一路哭的唐思和。 是那个想给她温暖但又怕伤着她自尊心的唐思和。 是那个默默无闻陪着她身旁给她依靠的唐思和。 2002年冬日、h国首都下起了那个冬日最为磅礴的大雨,天气预报说,降水量达致500毫升,许多地方已经逐渐开始有被水淹的趋势。 那夜、安隅晚班,因为有客人扯皮拉筋,错过了最后一班车,而从工作地点回家的的士费确实过于昂贵,于是、那夜,她迎着狂风暴雨前行,半路,雨伞被风吹坏。 她索性就扔了掉雨伞,冒雨前行。 雨夜街头,他跟在身后,看着她瘦弱的肩膀抖动着,看着她抬手掩面痛哭。 看着她蹲在街头抱住膝盖嚎啕大哭。 他站在身后,脸面上不清楚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 这夜,静寂的医院长廊里,身后来的徐家人,以及在一旁站岗的警卫,都无人言语。 唐思和猩红的目光中挂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他望向满身清冷隐忍的狠狠颤栗的徐绍寒,那一句句豪言壮语像刀子似的戳进某人的心脏。 他说【如果婚姻可以拯救她那残破不缺、满是斑痕的心灵,我早就拯救了,何来你什么事】 他说【你从不知,她的伤,是在心底,不是在身上】 那一句句话语,是如此清明,又如此的令人心痛。 良久,这位出生首都高门大户的世家公子微微转身,那满身的沧桑与痛心毫不掩饰的落在众人眼帘处。 他转身,跨步前行的步伐像是灌着铅似的,那喃喃话语在这空旷静寂的长廊里显得如此痛心与绝望;“你永远也不懂。” 就如同安隅临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不懂。 无人懂她。 外人只看表面,内心的煎熬与悲痛未有她自己独抗。 唐家长子唐思和,年纪轻轻放弃权利改从商,为的、是那个他自幼便想护着的人。 这日、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去,路过徐家人身旁时,徐洛微见他如此模样,轻唤了声;“思和。” 而后者,听不见。 此时的他,只觉外界的任何声响都是多余的。。 他听不见。 2007年八月7日,这个强势霸道不可一世的男人才知,自己错了,错的有多离谱。 他不该离去的。 不该的。 次日、宋棠前来,见安隅躺在床上,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病房外传开。 门外,男人靠在长廊上抽烟,早已数不清这是今日第几包烟了。 他本不是重烟瘾之人,此时,却成了烟鬼。 宋棠心里难受尚且可以放声大哭,他呢? 倘若安隅能醒来,他也想撕心裂肺的哭一场。 正低头想着,指尖香烟突然被人劫走,随之而来的是徐洛微的痛心数落声。 “你疯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公司公司不要,形象形象不要,每日活的跟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他低头未言,全然没有往日里同她斗嘴的兴趣。 这日下午,华慕岩前来,见徐绍寒如此颓废模样,心底的颤栗在一瞬间晕染开来。 见他如此,哽在喉间的话语不知是说还是不说。 男人见他如此,沙哑声响如同摩擦纸落在木板上,“说吧!” “她在找家人,找了五六年,一直杳无音信,那日深夜去安城,是因有了线索,却不想寻过去时,人已经走了。” 三言两语,他尽量言简意赅开口。 但这话语间的痛楚,聪明于徐绍寒,怎会听不出来? 希望泼灭之后,产生轻生念头。 华慕岩在听闻此消息时,是震惊的。 他不敢将那日安隅与侦探在一起的言语复述给徐绍寒听,怕这人承受不住。 更甚是不敢将安隅这五六年是如何苦心寻亲的故事道出来。 他从未想过,那个道听途说的安隅有着如此凄惨而又坚强的人生。 男人听闻此言,坐在长廊上未有只言片语,仅是点点头,伸手掐了手中香烟迈步进去。 病房外,华慕岩将视线落在叶城身上,后者及其沉重摇了摇头。 二人皆知晓是何意。 第九十一章她是厉鬼,怎会死? 这日,首都的狂风暴雨在这夜间并未有转停的趋势,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大院内,下班归来的人不是被这大雨挡住了下车的步伐,便是空头迎着雨幕上去,淋个浑身湿透。 赵家别墅内、胡穗正低头摆弄手中一株名品兰花,拿着小巧的物件在给它松土。 琴房里,传来悠扬琴声,一首贝多芬的悲怆在修长的指尖下弹奏出来,悠扬的乐声充满了整间屋子。 如此氛围,让一旁的佣人都不得不感叹,这一家子的气氛是如此和谐。 女主人着一身藏蓝色立领刺绣旗袍在身,立在窗边给名贵花草修剪枝叶。 小姐坐在屋内三角钢琴前,似是在为太太的伴奏。 怎能说不是妙哉、美哉。 恍惚,门口处有响动声传来。 男主人一身正装进来,手中提着的公文包此时正湿哒哒的往下淌着水。 随着开门声,斜风细雨吹进屋子湿了门口地毯。 惊得候在一旁的佣人连忙递上毛巾,女主人迈步前去替其拭着身上水珠。 小声嗔怪道;“怎也不知备把伞。” 男主人站在一旁,面色不似以往归家那般温和,更多的、是沉重,任由女主人手中毛巾在他湿发上来来回回,低垂眸,近乎一言不发。 那满身的沉重感比这雨夜还浓上几分。 女主人手中动作停罢,似是察觉眼前人的异样,遂柔声问道;“怎么了?” 赵波这才抬起眸,沉沉视线落在胡穗脸面上,有着隐忍而又悲痛的情绪在眼底泛滥开。 胡穗被其看的稍有心惊。 担心是否哪里出了问题。 直直望着他,多了份小心翼翼。 这日下午,总统阁下将其唤去,语重心长的说了许久话语,可这些话语中,最为震撼的是其最后一句。 他道;“为人父母、就该尽到呵护子女的责任,去见见吧!” 下午时分,他出办公室,久久不能平复,自古天子之心犹如海底针,何人能猜透。 他百思不得其解之余、恰好阁下秘书温平经过,他问了一嘴。 后者望向他,那神色间的复杂险些叫人溺亡,良久之后,他道;“安城街头,四少夫人意图自杀,至今、昏迷未醒。” 温平手中拿着文件望向这个为首都人民尽职尽责多年的官员,似提点,似直言,开口道;“赵市长,有些话当说,也有些话不当说,您也算我前辈,今日这话我便说了,为人父母官,不能光替人民服务,也要回归家庭。” 这些时日,阁下为了四少小家庭的事情忧心忡忡,连带着一众总统府内阁成员都遭了秧。 而他这位为人父的,却此时、都不知晓事态的严重性。 怎能不让人担忧。 这日、狂风暴雨夹着电闪雷鸣,轰隆隆的从漫无边际的天边滚滚而过。 复又回来,劈进了赵波一颗颤栗的心里。 温秘书这番话,无疑是在提点他,为人父母官他只做好了最后一个字,前面两个字,却被彻底忽略。 他站在长廊里,,任由来来去去办公人员与之擦肩而过,却久久不能回神。 此时,赵家客厅,赵波望向胡穗,眉眼间的那种苦涩在一瞬间晕染开来,感染了眼前这个女子。 他在想,自己此生最为对不住的怕是只有那个继女安隅了。 对不住剥夺了她的母爱,对不住没有在赵家人欺凌她的时候将她护在羽翼下。 对不住没有在她深夜没赶出家门时将其拉进来。 更甚是对不住他自私到为了所谓的家庭和谐将她暴露在险恶之中。 对不住为了身体不好的赵书颜频频让她受尽委屈。 他不是从未检讨过自己,只是、当一切都处在悬崖边缘的时候,这些暴露的更加明显罢了。 “怎么了?你这样我挺害怕的,”胡穗抬手抚上男人臂弯,眉眼间的担忧不似掩藏。 赵波低眸望向胡穗,眼底的歉意在瞬间攀升上来,恍惚间,他抬手,将这个嫁给她十五年的女人揽进怀里,第一次没有顾及佣人,没有顾及女儿。 只是想将她揽进怀里。 身后,赵书颜站在琴房门口,望着客厅里相拥的二人,眼底的寒凉在瞬间遍布开来。 父女二人四目相对,赵波此次,没有选赵书颜。 他低眸,柔声对胡穗道;“我们得去趟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你不舒服?”胡穗问,话语间带着担忧。 赵波闻言,望着胡穗,话语间有半分颤栗;“安隅、、、、、、”他欲言又止,望向胡穗,看了眼站在身后面色寡白隐忍有度的赵书颜,再度开口;“自杀了。” 轰隆,一声响雷将夜幕撕开了个大口子。将黑夜中的一切都变的万分狰狞。 胡穗身形猛地虚晃,猩红着眼眸望向赵波,万般不可置信,结结巴巴开口;“你、、、、、说、、、谁?” “安隅,”赵波在度开腔,伴随着话语声想要伸手去拥胡穗,却被她避开。 她伸手,扶住一旁门框,稍有些不可置信。 安隅自杀了? 胡穗想,她大抵是听错了。 她隐忍了十五年,怎会在此时自杀? 她在这艰苦的环境中苟且偷生十五年,怎会自杀? 明明柳暗花明在向她招手,明明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她为何会自杀?她何来的理由去自杀? 何止是胡穗,赵书颜也呆愣了,呆在原地望向自家父亲,对其话语有着浓浓的怀疑。 她致死怕也不信,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会选择如此草草结束自己这一生。 那个宁死也要拉着别人垫背的女人,怎会选择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在、、、、、开玩笑吧?”胡穗猩红着眼眸望向赵波,话语间的不可置信丝毫不掩饰。 赵波面色异常沉重,望着胡穗,那欲言又止有苦难言的模样好似一把利刃插进了这位母亲的心脏。 此时的胡穗、不知是演戏,还是深情流露。 “她被你赵家人欺凌了十五年都未曾想过要自寻短见,你如今跟我说她自杀了,赵波、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许是悲痛难耐,胡穗初次将心中所想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道了出来,望着眼前这个相处了十五年的男人,心底竟然生出了异样感觉。 她素来以为安隅是坚韧色,寻短见这种事情出现在任何人身上也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可今日、她的丈夫,在下班时分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太过霹雳。 赵波伸手将她狠狠摁进怀来,他也希望是玩笑,可阁下亲口说的,怎会是玩笑? ---- 这夜、首都人民医院vip病房区一片静寂,出电梯,便能看见总统府警卫候在门边,见一行三人身上沾着或多或少的水渍往这方而来,警卫低垂首在衣领处低言了声。 随后、拐角处,叶城跨大步而来,见是赵波一家三口。 眼眸间稍有些灰暗,亲生女儿此时昏迷不醒,她却携继女丈夫前来。 若论关系好也就罢了,可这首都谁人不知赵家继女与赵家人不对盘? 如此情景,不知自家先生看见了,作何感想。 不知那个躺在病床上一心求死之人看见了又作何感想。 “赵市长留步,我进去通报声,”叶城开口,话语间带着正经官腔。 赵波颔首,候在门口。 屋内,徐绍寒坐在床沿,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躺在床上面色寡白的女子,一连数日,身旁好友不知规劝多少,这人,始终不肯放过自己。 始终不相信那个一心寻死的是他爱人。 如同唐思和所言,他不懂、不懂为何明明脱离赵家掌控了,她却还一心寻死。 若说床上的那位日渐消瘦,那坐在身旁的这位,何尝不是? 每日彻夜难眠守在自家爱人身旁,心底的隐忍与疼痛又岂是他们这些旁人所知晓的? “先生、赵市长一家三口来了,”叶城低声开口,生怕惊扰了这二人。 床沿人闻言,久久未有声响。 他定坐在哪里,好似一个老僧入定,没了思想,没了行动,如同一个失了魂魄的傀儡。 直至叶城转欲要去回绝了人时,男人隐隐开腔;“让他们进来。” 那声响,沙哑的不成样子。 这日晚、徐绍寒退出病房,去了一旁休息间。 胡穗跨步进来,乍一见躺在床上面色寡白形容枯槁的女子时,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若非赵波扶着,她怎能站得住。 霎时、哭声惊天动地。 伴随而来的还有胡穗难言的哽咽。 她虽一心攀附权势,可到底还是自己亲生女儿啊!若此时在无触动,说出来何人相信?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她固然恨铁不成钢,可到此时,她怎能恨得起来? 病房内,一身藏蓝色旗袍的贵妇人半跪在床沿握着亲生女儿的手腕,那唇间的哽咽一度让她泣不成声。 “你怎么这么傻啊!” “你那十五年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承受不住的?你何苦放弃自己大好年华啊!” 她对这个女儿,该上心时未曾上心,可此时、说不痛心是假的。 只知哭诉安隅傻,却不知,她心底到底在承受着怎样非人的折磨,她更甚是不知,她这十五年到底是靠什么支撑下来的。 另一间屋子,男人站在床边吞云吐雾,听着隔壁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抽泣声,早已面无表情,他虽不喜旁人惊扰她,但到底还是亲生母亲。 怎能残忍的将人拒之门外? 屋外,暴雨依旧在流淌,那下不尽的雨水将他心底的苍凉悉数都呈现了出来。 安隅一日不醒,他便一日难得心安。 难得心安呐~~~ 男人低垂首,将手中烟灰点在烟灰缸里,周身的沧桑与孤寂在此时尽显无疑, 他明明新婚不久,可此时、却好似丧偶多年的鳏夫。 好似这天地间独剩他一人。 好似他已被无情抛弃多年。 病房里,胡穗哭到抽泣,她未有像宋棠那般将所有心理话都言语出来,更多的是赵家父女在此处,许多话语,她怎好说? 怎能说? 她原以为隐忍一番便过去了,可谁曾知晓,会行至如今这番境地? 若知如此,她何苦啊? 何苦啊! 床边,胡穗掩面嘶声痛哭,所有言语在此时都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好了,”赵波迈步过来,红着眼眶将哭到抽泣的人从地上虚扶起来、 而一旁,赵书颜目光静静落在安隅身上,即便此时那个女人就如此鲜明的躺在自己眼前,她也不信,这是她认识的安隅。 是那个有着铜墙铁壁,一腔顾勇的安隅。 她怎能信? 那个在面对摧残与磨难绝不低头的女人,却会自杀。 叫她怎能信? 她此生,永不会忘记那日赵家老爷子拿着拐杖抽在她背脊让她跪祠堂,她宁愿被打趴下也绝不跪赵家祖宗的孤傲身影。 也永远忘不了,那个在老爷子死后,面目狰狞如同索命鬼似的往他遗体上到烈酒的安隅。 那时的她,比鬼还恐怖。 可现如今、一切好似停止了。 停在了这个洁白的病房里,一切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让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那日午后,赵老爷子仙逝,享年八十八载,离去时,安详平和,那夜、安隅被胡穗喊回来,她回时,赵家人正跪在灵堂前烧纸,黑压压的跪倒一片,可唯独安隅,一身红色雪纺衫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屋子的鬼魅们低声抽泣,演戏作假。 此时的她,不是来参加葬礼的,更像是来参加婚礼的。 那日,她被赵家老爷子驱逐出境四余载,老爷子前脚咽气,后脚,她便归家。 赵家人见她如此,骂骂咧咧声响起一片,可她静站门口冷眼瞧着这众人,眼眸间的冷然堪比这屋子中间的冰棺。 夜间,赵家孙辈守孝,跪在灵堂中间,火盆里的黄纸不断往上加,因是夏日,隔得近了,终究还是热燥的很。 临近深夜,众人昏昏欲睡。 恍惚间,她听闻有声响在深夜如同鬼魅般由远至近。 临了,抬眸,见着人一身红色衬衫站在身旁,手中拎着的是一瓶年份久远的烈酒。 那夜、何其恐惧? 她眼睁睁的看着她伸手推开殡棺,眼睁睁的看着她将烈酒倒进去。 那夜、安隅是鬼魅,是厉鬼,是黑白无常。 将她惊吓的没有半分言语,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她说;“你不是喜欢酒?我送你最后一程,你且放心去吧!我不会让你死得其所的。” 那样一个狠厉的女子,在今日、怎就成了寻短见之人? 叫她如何相信? 昏沉之际、那些吵嚷的声响在耳边不断来来回回。 那个漂浮水底即将溺亡的人只觉耳边吵嚷的厉害,吵吵嚷嚷的声响不断来来回回,她谁的话语都未曾听清。 却独独、听清了那个十五年来对她冷眼相待的母亲的声响。 胡穗的一言一语如同电闪雷鸣似的在她耳边不断响起。 恍惚间、那个92年的雨夜,她毅然决然拉着她离开的画面在脑海中重复播放。 他的父亲牵着她一母同袍的哥哥站在屋檐下满面泪痕,她极力抗拒着挣扎着想要脱离她的掌控,却无果。 而她的哥哥、被父亲拉着不得往前冲。 兄妹二人撕喊着却始终抵不过大人的心狠与决绝。 她的爷爷奶奶,两个朴实无华的老人站在屋檐下偷偷抹泪,那沧桑的容颜好似瞬间老了数十岁,那一慕幕,在脑海中炸开,渲染开来。 画面跳转,在回到十五年后安城街头,她站在马路中间,侧眸那一眼、好似瞬间看尽了这个城市的人间百态。 对人生已无留恋。 所以、她想死在生她的地方。 霎时、 砰、的一声巨响,将沉溺在海底的人霎时惊醒。 ------题外话------ 还有、 第九十二章她从梦中醒来 床沿各种仪器猛然发出巨响,惊动了一屋子人,一旁抽烟的人猛地狂奔而来。 匍匐在床前一声一声唤着自家爱人的名字,那焦急的容颜在这个布满仪器声响的病房里显得异常骇人。 “快、快、快、叫医生,”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在此时是如此清明。 叶城对着耳麦喊了句。 在看赵家三人,满面惊恐,似是未曾想到会有突发状况,床边,男人身形消瘦满身沧桑疲倦低头望着自家爱人,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哽咽呼唤声直直撞进了旁人的心灵、 “先生、”叶城显然是被这人的惊吓住了,伸手欲要去拉。 却被人一把推开,在回眸,只见这个素来沉稳的先生满面怒容盯着他,似是一只恶极了的雄狮盯着猎物;“医生、医生、我让你去喊医生,人呢?” 他咆哮着,怒吼着。 那眉眼间怒恨的神情恨不得能撕了眼前人。 “就来、就来,”叶城惊慌之余频频答道。 “安隅、安隅、安隅,”男人哽咽的声响在病房里一声高过一声。 2007年8月10晚,徐太太昏迷第五日,徐先生在徐太太在一次危机中几近崩溃,谁也不知连日来这个不言不语的男人内心有多隐忍压抑。 谁也不知,他听闻病房里仪器声响时到底有多恐慌与不安。 谁也不知,他到底有多害怕这夜成为永恒。 谁也不知,他心底的白月光在此时已不是简简单单的白月光了。 那是牵挂着他生命的女子。 一旁,赵书颜看着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几近癫狂,吓得站在一旁目瞪口呆,没了言语动作。 她何曾见过如此模样的徐绍寒? 她何曾想过,那个人前温文尔雅的徐绍寒人后也有癫狂的时候? “你别吓我啊!别吓我啊!安安,”这日、徐先生流下了三十年来鲜少有过的泪水。 是因为怕。 他不怕人心险恶,不怕鬼,却独独怕这夜成为不可挽救的永恒。 独独怕这是最后一晚。 “绍寒、绍寒、”这夜,徐洛微与谢呈在楼下碰到,上来便见如此一幕,合力欲要将床沿人拉开,却几经动作,始终徒劳。 “医生呢?”男人再度咆哮。 “来了来了,”叶城将人拎进来,病房里,那哽咽声才停歇。 赵家三人到底谁还敢在言语,谁也不敢。 商场大亨徐绍寒,若此时他们还将温文尔雅四个字安在这男人身上,只怕是不要命了。 一番检查下来,医生可谓是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惶恐出现一丝丝差错。 他颤颤巍巍一番检查,却发现与先前无异。 正转身,衣领被人擒住,入目的是那男人猩红的目光与冷酷的声响;“如何了?” “我问你如何了,”一连两声询问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若说前一句是压抑,那后一句似是恨不得能撕了他。 “绍寒、绍寒,”徐洛微伸手解救吓得瑟瑟发抖的医护人员,一边唤着他,希望他理智能回归。 “倘若她有任何意外,我定叫你、、、、、、、、。” “徐绍寒,”一声怒喝在病房里猛地炸开,声响堪比外面闷雷。 天家人,最忌狂妄,站的越高便有越多的眼睛盯着你,即便此时是非常时期,有些话,不当说。 说出来,便是万劫不复。 越是位高权重,越是要谨言慎行。 徐洛微的爆喝声阻了男人即将出口的话语,目光落在一旁赵家人身上,目光深深,带着不善。 “医生何错之有,你放开,”徐洛微这人,性子是极好的,自幼琴棋书画熏陶下来,周身的气质不说顶顶温柔,但也是个随和之人。 可今日、显然也是急了。 徐绍寒目光中的狼意未减半分,他狠狠盯着医生,恨不得能将他拆之入腹。 而后者,吓得面色寡白,腿脚发软。 “先、、、先生,”另一旁,叶城结结巴巴的声响响起。 伸手指着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的人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昏迷五日的徐太太在争吵与暴怒中转醒,将屋子的气氛瞬间转变。 本是战场,却变成了喜宴。 他何其高兴啊! 此时、所有言语都难以形容徐先生心底的颤栗与喜悦。 他欲疾步上前,却被谢呈拉住;“让医生先看看,人醒了,不再这一时,你冷静些。” 他何曾见过这人癫狂? 未曾。 认识他数年,未曾见他癫狂过。 独独今日、独独今日他为了自家爱人险些丧失理智。 失了那守了三十年的稳重。 2007年八月十日,寻死的徐太太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却又被阎王爷一脚踹了回来。 临近十二点,医生鱼贯而出为其检查一遍之后,将空间留给了这夫妻二人。 病房内,男人坐在床沿,握着她瘦弱干枯的掌心,放在唇边缓缓轻吻着。 片刻,安隅只觉掌心一烫,侧眸望去,却见这人将额头抵在她掌心,默默掉泪。 无人知晓,他这几日,经历了何。 谁也不知。 “我有多怕你醒不过来了,”良久,他哽咽着声响开口,沙哑声在喉间传来带着隐忍与颤栗;“你不要这世间就罢了,怎能不要我,我对你那般好。” “我恨不得将心窝子都掏给你,哄你开心让你高兴,你怎能不要我?” 初醒,她视线混沌,可却清楚的看清了这人眼眶中的泪水与面上的疼痛。 “你若不高兴,心情不好,打我骂我踢我踹我冷落我都行。但你别不要我,你知不知,我看尽了权力之巅的黑暗与阴险狡诈,此生、只觉这世间一切都乃趋附权利的行尸走肉,唯你不同、唯你不同、你若不要我,我此生,还如何能看见这世间的光明之处?” 床沿,那个本是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男人此时像个饱经风霜的耄耋老人坐在旁边泣不成声,那情凄意切的话语一字不落的砸入安隅心里。 “我怕极了,怕极了,安隅。” 说到此,这个隐忍了数日的男人在妻子醒来之时,竟是“嗬”的一声哭出声儿来。 他像个痛失心爱之物的小孩,紧握自家妻子的掌心,掩面哭泣,那满脸泪水悉数落在她掌心,烫的吓人。 安隅见此,侧眸,心底的伤痛在瞬间蔓延开来,将滴落下来的泪水埋入脸面。 临去前,她只觉对不住这男人对自己的百般容忍与迁就,再度醒来,见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心头的颤栗在瞬间布满全身。 伸手,缓缓抚着他的面庞,擦去那消瘦面庞上的泪水。 多的是痛心。 她此生,从未想过去爱别人的,更甚是从未想过要交心于谁的。 可今日、到底是为何? 是为何? 她欲起身离红尘,奈何影子落人间。 男人牵住她的掌心,语气十指相扣,那吞声忍泪的模样清楚无疑的落入安隅面庞。 心柔一片,但她不敢直视。 男人俯身,微弯腰,将人狠狠摁住怀里。 这些时日的后怕与担忧在此时尽显无疑, 他低声哀求着,像个低声下气同长辈讨要糖果的小孩,万般小心翼翼。 他颤栗着,后怕着,话语轻颤;“安安、我虽不是九天之外的仙神,但你信我,我会尽力护你周全,呵护你,爱你,给你温暖,予你慰藉,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那个威风禀禀风度翩翩的徐先生似是消失不见了。 剩下的只是一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走在这场婚姻里的男人。 安隅心底的痛何其能言? 她在历经绝望一心寻死之后猛然发现,这世间,竟有人是如此牵挂她,如此念着她,如此的害怕她离去。 就好似那个午夜街头,她看清了徐绍寒转身离去时的沧桑与孤寂,此时又怎会堪不破这人身上的谨小慎微与委曲求全? 这世间,哪有理解?那些感同身受若非亲身历经过又怎能如此清晰知晓这其中的痛楚? 2007年八月十日,徐太太的城门已然失守。 ------题外话------ 加李不言读者验证群【640636843】提供全文订阅给管理进福利群看未删减版本。 ps:未删减版本不一定是肉汤,因为现在严打,很多不能写,我也不太好说,不言写文,向来觉得、有些东西可以推进感情线路描写,少了总觉得缺点什么。 时常有人问我写的是不是宠文;正儿八经回答一次【我从不觉得人生只有甜,没有苦、人生百态、酸甜苦辣尝尽才叫人生,我写文,也是如此,我只是一个简简单单写故事的人、而你们是品位人生的主角】 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笔芯、有人说我不会打广告,那、【推荐票过四万加更】 第九十三章栽了 徐先生认为:山高水长,来日方长。 徐太太认为:你以为还有来日方长,其实人生都是乍然离场。 他们二人,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就是如此不是一个世界的二人在此时,相拥在这静寂的病房里,一颗心靠的那般近。 男人侧眸,脸庞的泪水埋入她长发间,而安隅,红着眼眶隐着一颗颤栗的心,不敢有半分言语。 屋外,狂风依旧,只是雨势转小,昏黄路灯下,细雨落下,密密麻麻,是那般清明。 空旷的长廊里,徐洛微一身淡蓝色礼服在身,她刚从音乐厅回来,未曾来得及换衣服便直奔于此。 却不想,撞见了如此一幕。 徐绍寒的癫狂在外人跟前尽显无疑,这并非一件好事,将软肋暴露在外,更不是一件什么值得言语的事情。 长廊内,空凋风在呼呼吹着,以入秋,白日即便在艳阳高照,到了晚间,总会夹着些许凉风,何况这两日暴雨天,温度较之前几日本就凉爽了些。 稍冷、徐洛微靠在门边抬手抚了抚自己露在外面的臂弯,望向对面洁白的墙壁,耳旁是屋子里徐绍寒在同安隅说的那些撕心裂肺的话语。 良久,直至话语声响停歇,徐洛微低眸间有一丝残忍与血腥一闪而过,随后抬眸,话语淡淡;“赵叔乃大忙人,今日得空来,实在是令晚辈惊愕。” 赵波在首都为官数十载,又更甚是坐在如此位置上,徐家子女见了他,多是客客气气的喊一声赵叔叔。 可今日、徐洛微这声赵叔,喊得并不走心,更甚是话语间的冷漠是那般明显。 一个历经官场数十载的中年男人若说堪不破这其中深意的话,确实是有些白混了。 今日的徐绍寒,是旁人未曾见过的,更甚是旁人不能见的。 天家子女的教育,素来是万事藏于心不表于情,自幼便是掌控情绪的高手,可如今呢? 徐绍寒那如此癫狂的一幕无疑是将自己的软肋摆在众人跟前,且这人,还是他赵家不受宠的继女。 徐洛微今日这凉飕飕堪比寒风的话语无疑是在点拨他,换言之,是警告。 她在为安隅撑腰。 更甚是在为徐家人稳住脸面。 赵波心底到底还是颤了颤;“是我后知后觉,家里人生病,本该早来的。” 徐洛微依旧是低眸望向脚尖,视线未曾抬起,垂在脑后笔直乌黑的长发彰显了她温柔优雅的气质,这个气质非凡的才女轻勾唇角,面上无甚表情;“能理解。” 能理解,毕竟是不受宠的继女。 能理解,毕竟不是亲生的。 简短的三个字,让赵家三人可谓是面红耳赤。 胡穗站在一旁,适时开口,有些事情赵波身为继父不好说,但她身为亲生母亲,便能直言不讳。 “是我跟安隅关系疏远了些,”胡穗低糯话语响起。 让徐洛微视线落在其身上,打量的目光在此时豪不掩饰。 天家人有几个是不深沉的? 世人皆说徐洛微是顶顶的才女,可就是一个在外以温柔著称的才女此时那冷沉沉打量的目光险些将胡穗吓得不住颤栗。 许久之后,她浅笑悠然;“我尚年轻,有些东西堪不破,便不堪,这理,赵叔当懂得。” “懂得、懂得,”赵波此时,一连两个懂得,稍有些低声下气的味道。 一个五十来岁从政多年的市长此时如此低声下气站在一个三十冒头的姑娘跟前频频函颔首点头,怎能无人诧异? 徐洛微这话,何其深意。 她尚年轻,有些东西堪不破便不堪,说的是她自己吗? 不、她是在警告自己。 警告自己今日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一旁,谢呈视线落在叶城身上,后者适时迈步过来,“赵市长,天暗难行,我送您。” 一番话,客气平常,语气淡然的好似在闲话家常,可赵波知晓,这并不是一番简单的闲话家常。 继女生病住院数日,他未曾前来关心,便已是有人不悦。 此时撞见如此一幕,更甚是让天家人起了阴侧心思。 此番,怎能留? 一行三人正欲转身离去,赵波伸手才扶上胡穗,身后病房门吧嗒一声拉开。 徐洛微望去,男人身形依旧消瘦,但不在沧桑,不在颓废。 而这一切的功劳,全来于与安隅。 男人视线越过众人落在胡穗身上,语气淡淡;“安安让您进去。” 胡穗惊诧,有半分钟未曾缓过神来,直至徐绍寒稍感不悦的目光落过来,她才迈步过去。 擦身而过之时,男人低沉话语传来;“身体不适,不宜久言,您把握好时间。” 若说徐绍寒不尊重胡穗的话,他话语间那个“您”字可谓是带的真切。 若说他尊重胡穗,可没有一个女婿会同丈母娘如此言语。 这日、病房内,昏迷数日的安隅脸上挂着惨淡的泪珠,本是静躺在床上的人此时虚弱无力靠在床头,视线透过窗户落在外面昏暗的雨幕中。 看着飞扬细雨落在玻璃上在度顺延而下。 她静看许久未言,即便胡穗此时就在身旁,即便屋外有人在等着时间流逝。 “我想死的,”她轻启薄唇,话语淡淡袅袅,那平淡的语气好似在诉说旁人的故事。 “我本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但听到你的声响,我怕我死了也不得其所,”言至于此,安隅转眸,视线落在一旁胡穗身上,那蓝色刺绣旗袍在身,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的发丝,无疑不再告知人们她是一个有钱有闲的豪门阔太。 安隅此生,并未深想自己有多恨胡穗,可当鬼门关前,她忆起那前程过往年少时的悲痛欲绝与撕心裂肺时,那种痛恨在一瞬间达到了巅峰。 她的母亲,用一夜之间毁了她的人生。 这世间、怎会如此不负责任的母亲,怎还会有如此自私的母亲? “如果那夜、你未曾将我带走,我此生该是如何?”她问,大病初醒久病未愈的人此时并无什么力气。 但眼底的憎恨丝毫不曾掩饰。 “我还会不会被赵家人摧残十五年?赵老爷子的拐杖是否还会频繁的落在我身上,我是否还要忍受我的母亲为了她的继女将我冷眼相待呼来喝去更甚是大打出手?” 站在安城街头,回顾人生,似是仅在一瞬之间。 她若不走,此生怎会如此受尽屈辱? 她若不走,怎会无依无靠? 病房内。母女二人视线落在对方身上,如同往常每一次撕心裂肺的交谈,如同那无数个夜晚她哭泣着咆哮着质问胡穗为何那样对她。 多年来,她未曾言语真相,可今日,当她看见安隅眼眶中的憎恨与悲痛时,胡穗心底那些尘封已久的不堪往事在此时悉数露出了水面。 她望向安隅,眸中早已没了先前的悲痛欲绝,没有了即将失去女儿的那种惨痛,有的只是平淡无情的凝视。 “你以为我想带你走吗?”她问。 “你这些年每每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质问我为何不能做一个好母亲的时候,我未从将真相剖开放在你眼前,安隅、我带你走,你尚且还有一线生机,我若不带你走,你此生的命运、绝对会比现如今更加悲惨。” 她望着她,视线冷漠,话语寒凉,一步未曾向前,更甚是一步未曾退后,病房内,在刚刚历经生死的女儿面前,胡穗没有隐藏那心底的想法,更甚是未曾端着架子演戏,只是平常的在同她传述多年来她不曾知晓的事实。 用那简单粗白的言语撞击着安隅这颗本就千疮百孔不堪一击的内心。 将毫无希望的她在度一脚踩向深渊。 “安家长辈重男轻女,你父亲常年献身于研究事业,除了抱着那几本破书便不再过问其他,你留在安家,不是被送走,便是如同那个小城里的女孩子一样,十六七岁嫁人生子过着悲惨的一生,安隅、不是我非要带你走,是你没人要,我不得不带你走。” 砰、她心底的城墙好似被猛然炸开。 靠在床头的人因心跳加速猛然抓紧床单被套。 一时间,针管鲜血回流。 【是你没人要,我不得不带你走。】 若说安隅这些年活的隐忍,胡穗何尝不是? 她的有苦难言岂是一两句话能言语清楚的? 安隅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胡穗身上,那人面色平淡,冷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好似在诉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事情。 “你被我带到首都,安家人并非不知晓地址,十五年来,她们未曾来看过你,更甚是忘记了你的存在,如此人家,你苦苦寻他作何?是想亲眼见他们冷漠的神情,还是非要撞死在她们跟前你才甘心?” 残酷的现实经由胡穗的唇间言语出来,是那样平静,而安隅呢? 她那颗已经受不了半分刺激的心灵,在此时被她无情的剖析开,是何等疼痛? 她苦苦寻求如何? 这十五年来,安家人怕是已经当她死了。 她因没有希望寻死又如何?旁人怎会看得见? 她苦苦寻求只为能得一席安身之地,可最终,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原来,她真的到哪里都是多余的。 年少时,父亲说;安隅、安隅、偏安一隅。 惟愿你此生能得一席安隅之地。 可现如今呢? 现如今呢? 当胡穗无情冷漠的将现实砸到她跟前时,让她这个在刚刚历经一场人生哀歌的女子一口鲜血从唇瓣溢了出来。 她抬手,捂住自己超数调动的一颗破败之心,半匍匐在床上,那寡白的面色好似正在经历这什么非人的折磨。 她对那个家庭,有着美好的向往,可这向往在胡穗字句之间便被砸的稀巴烂。 将她心底的美好给浇了一层墨水。 让她在绝望中遨游着,挣扎着。 而一旁,胡穗似是未曾看见这一幕,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她眼前,冷冷睨着她,话语阴寒;”你若为了那种人死,我半滴眼泪也不会为你流。” 这夜、胡穗离开病房不久。 大病初醒的徐太太晕了过去。 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屋外,谢呈与徐洛微二人才放下的心再度提了上了。 一番忙碌过后,已是深夜。 医院长廊里,二人并肩而行,谢呈脱了身上外套递给后者。 徐洛微看了眼,笑了笑,并未接过。 仅是靠在墙上,稍有倦意;“老四这是栽了。” 临了,许是觉得这话不够直白,在道了句;“混世魔王也有今天。” 前半句是陈述,后半句是幸灾乐祸。 谢呈闻言,抬手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些,随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一旁,叶城将医生送回办公室这才转身过来,忆起傍晚时分的事情,开了句口;“这一家三口情义深重的模样一起前来,也不知是看病人的还是气病人的。” 一席话,三人靠在一边都不言语了。 徐洛微此时,脑海中想起母亲说的一些话语,“我明明对她才一分好,那丫头险些感激涕零。” 从未给被爱过的人,最能感受旁人爱意。 安隅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赵家人不吃了她便不错了,何来的向着她? 自家母亲本是做了一件婆婆该做的事情,而于安隅而言,那是来之不易的温暖。 她从未被爱过,所以更能知晓何为爱。 若是让自家母亲见到今日赵家这一家子的场面,怕是要气的火冒三丈。 这夜、病房内异常沉静,病房外,这三人靠在墙沿,各有所思。 晨曦微露,休息了两日的太阳这这日清晨悄摸摸的钻出了云层,十九层高的病房里,阳光直射的要早些。 安隅在刺目的晕眩中醒来,一睁眼,便是那暖黄的阳光。 抬手欲要挡住眼帘,却不想动弹不得。 低眸看见,床畔,有人握着她的指尖就如此趴了一整夜。 许是她的动静,惊醒了本就浅眠之人,徐绍寒抬眸,眼底的红血丝就如此暴露在爱人眼前。 男人开口,嗓音沙哑的如同晨鼓暮钟的声响;“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女子微微摇头,望了眼窗户。 后者知晓,起身前去。 趴了一整夜的人慌忙起身险些踉跄在地,躺在病床上的徐太太见此跌跌撞撞心里狠抽了下。 这日清晨,徐先生让医生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才敢放心,临了,护士端着托盘过来欲要换药,却被人制止,言则;“用过早餐再说。” 躺了数日的人,每日仅靠营养针养活着,即便是清醒了,胃口也是极度不佳。 一碗清粥,徐先生说尽好话也未曾喝完。 伸手将手中瓷碗递给候在一旁的徐黛,调了病床高度,坐在床沿望向自家爱人,英俊的面色下是在酝酿什么话语,良久,徐先生开口道;“伤着腿了,一会儿换药,稍有些疼。” 寥寥数语,安隅已是知晓何意。 这人,在给他打预防针。 她点了点头,算是知晓,此时,徐黛复又端了碗清粥过来站在一旁,轻声开口;“先生---。” 剩下话语,不说也罢。 安隅望了眼徐黛,在看了眼面容枯槁的徐绍寒,开口言语了第一句话,尽管嗓音嘶哑,但听在徐先生耳里,却如同来自九天的仙乐。 “早餐,”尽两字,便足矣。 “听安安的,”男人说着,伸手蹭了蹭她的脖颈。 喜悦的神情落在徐黛眼中,险些让这位年长的佣人红了眼眶。 从一开始的心力交瘁与颓废,在到现在的心情愉悦,这其中历经四五天的光景,旁人眼中或许不算长久,可唯独她们知晓,这一切,太过难熬。 第九十四章尘世间,总有人会给你温柔 徐太太此时犹记得初见徐先生时的模样, 那日、他西装革覆,威风凛凛,神采奕奕,在一众徐氏集团老总的簇拥下向前而来,冷面寡情的模样,让周围女性痴迷不已,更甚是有胆大者欲要上前攀谈,尚未近身,却被警卫拦下。 那一眼、安隅只觉那人虽英俊潇洒,但上位者的气息太过明显,周身清冷的气质堪比屋外狂风。 婚后许久、安隅从未见过形象邋遢的徐绍寒,这人,每日给旁人的形象必定是西装革履职场精英的精神面貌,即便是在家,难得穿一次家居服,也是干净整洁神清气爽。 可醒来至今,这人胡茬遍布,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更多的是一股子沧桑,整个人好似瞬间老了五六岁。 这日、徐先生蹭着自家爱人脖颈时。 徐太太淡淡道;“扎人。” 什么扎人? 自然是胡茬扎人。 徐先生许是没想到会被嫌弃,愣了动作,反倒是一旁徐黛与叶城闷头想笑又不敢吱声。 旁人若是不止,她们二人定是知晓。 自家先生,那深沉的心思足以堪比深谙的海底。 徐先生撑着臂弯望着自家面色雪白的爱人,喃喃开口;“照顾你数日,不心疼?反嫌弃?” 这本是一句平常的在平常不过的话语,可此时的环境在配上徐先生这邋遢豪放的形象,徐太太总觉这话带着几分委屈巴巴的。 好似她要是点头应允,这人怕是会气的夺门而出。 徐太太恍然大悟。 原来、是想让人心疼啊! 她浅笑未言,那淡淡袅袅的目光落在自家先生身上。 心底确是笑意满满。 徐先生见其如此,很叹了口气,而后身上捧起她面庞,啪嗒便是一口,尽是无奈道了句;“早知你是小白眼狼儿了,不同小孩一般计较。” 言罢,那人转身进了卫生间。 身后,徐太太笑容溢出脸面,那幸灾乐祸的模样在此时尽显无疑,更甚是徐黛也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日、徐先生卖惨求爱、失败。 早餐罢、护士进来换药。 掀开她腿上纱布时,女子呼吸猛的一顿,仅是一秒之间一只宽厚的大掌落在她眼帘处。 安隅伸手,欲要在看一眼,脑袋却埋入某人胸膛前,头顶响起男人温声话语;“乖、不看。” 安隅伤在腿上,从手术台上下来时,医生说,缝了十二针,徐先生的心当时痛的近乎不能呼吸,他素来顽劣,少时没少挨痛, 那一声带着浓情蜜意的“乖”,让一旁本是轻手轻脚上药的小护士手猛的一抖,消毒棉球按得深了些,疼的安隅倒抽一口凉气。 护士轻颤,抬眸正欲道歉,却撞进了男人冷若冰霜异常骇人的眼眸里。 “抱歉,”她速速低下头,连带着呼吸都有些轻颤, 只因这位站在金字塔顶端钻石王老五的眼神太过骇人。 随后,她抬手清理伤口,却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狠狠锁住,吓得她频频出错,护士越是频频出错,安隅倒抽声便是越来越频繁。 徐先生的面色更甚是越来越阴寒。 一旁,徐黛见此,为护士捏了把冷汗。 临近自家先生发火边缘,徐黛轻言开口;“不若让你们医生来。” 这句话语,算是解救。 护士闻言,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低垂首快步退了出去,尚一出病房门,被摁住的咽喉霎时松开,让其得以活命。 安隅素来是个能忍的,不轻易开口言疼,今日频频疼的倒抽,也当真是疼了。 男人宽厚的大掌在其发丝上来来回回,带着安抚性。 安隅缓了缓,侧眸欲要将脑袋从男人胸前溢出来,却被人摁的更紧。 上方,徐先生低低沉沉话语响起;“你躺了几日,首都便下了几日的雨,一会儿换完药,带你出去走走。” “恩、”她浅应。 “母亲说,总统府的瓜果这几日被雨水冲刷的差不多了,若是早些回去,没准还能吃上最后一波。” 门口处,有响动声传来,徐先生微微侧眸,见院长进来,微颔首。 “悠悠最近无人管,老实了许多,你回去可别在想着炖人家了,家养的狗也不好吃,剥了它那身毛,也没几两肉。” “向日葵过季了,回头回了家我在陪着你去花房挑些,”耳旁,是男人絮絮叨叨的声响, 说着生活琐事,从天气到家里的花草,在到那只丑狗。 男人淡淡柔柔的声响是如此温软而又低浅,如同山涧清泉般,悦人心沛。 安隅或许不知,一旁候着的徐黛知。 自家先生那温软浓情的话语不过都是为了转移自家太太注意力罢了,让她不再将心思落在自己腿上。 曾几何时,她看过一句话;【那些想死的人,一定是活的太认真了】 这样一个认真活着的女子,怎会薄情寡义? 怎会无情? 她不过是将自己封闭的太厉害罢了。 这日上午,雨过天晴,并不算炎热,徐先生将徐太太抱上轮椅,医院后花园里,多的是病人出来晒太阳,而她也不例外。 她从未在医院待过如此长久,更甚也从未将自己的内心剖开,放在阳光底下。 晕眩许久的人,乍一闻见屋外新鲜的空气,就跟被关了许久的鸟儿放出了鸟笼似的。 弯曲小路上,不少人在见到这夫妻二人俊美的容貌时,频频侧眸观望。 树荫下,徐先生坐在一旁石凳上同自家爱人浅言聊着,身后,徐黛不远不近候着。 首都的繁华,体现在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 八月中旬,已有秋意,若非大肆动作,站在阴凉的树荫下,温度刚好。 鼻尖,是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此次安隅住院,徐绍寒消失许久,碍于情绪不佳,周让也好,谢呈也罢,都不敢上前触霉头,关于工作之事,能自己解决便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也不敢叨扰。 昨日,安隅醒来,徐先生情绪平稳,晨起之时,周让一通电话拨给徐黛,旁敲侧击询问太太情况。 但亦是从话语中摸着自家先生的性子。 得知尚佳。 焦头烂额被一众公司老总摧残了数日的周让这日才敢出现在这人跟前。 花园里,徐先生坐在自家爱人身后,同她聊着花园里的花草树木,从品种,到来头,在到故事,徐先生从一个商场大亨变成了说书人。 正说道凤凰树的来历时,徐黛声响在一旁浅浅响起;“先生,周特助来了。” 男人声响戛然而止,好看的眉眼在树荫下微不可察的紧了紧。 徐太太望向这人,眉眼弯弯,似笑非笑,道了句;“去吧!” 同样身为管理层,安隅从不在工作上的事情挑这人的刺儿,唯独一次,也是新婚那日的乍然离去。 商场上,应酬也好,贿赠也罢,都乃常见。 外人只道这些事情肮脏不堪,圈内人只道是家常便饭,不过是行业手段的一种罢了。 何来肮脏之说。 她是大度的,可她越是大度,徐先生那颗心便越是不安。 徐太太话语出来许久,那人都未曾动作,远处树荫下候着的周让早就阴测测出了一身冷汗。 徐绍寒视线落在自家爱人身上,眉眼间的打量清明而又炙热。 安隅在道;“去吧!” 未曾多言,依旧是两个字,情绪把控到位,未有半分喜或不喜流露出来。 徐先生静看半晌,这才起身。 转身之际。脸上温存悉数褪去。 周让想,今日、依旧是来的不合时宜。 只是公司运转,离不开徐先生太久。 他不下地狱,谁下? 树荫下,男人伸手点了根烟,面对眼前樟树轻缓抽着,男人未言,周让亦是不敢开口。 良久之后,徐先生一根烟去了大半,冷声开腔;“怎?是太闲了?” 并非周让不言,实则是他周身阴寒之气太过浓郁,让他摸不清是该言还是不该言。 半晌,他这才切入主题;“临城并购案一众老总不敢轻易定夺,华总那方与蒋氏集团正打的热火朝天,暂有些事情不敢大肆动作------。” 周让跟随徐绍寒多年,既然能混到特助的位置,自然是有几分本事。 今日,见这人心情不佳,他避轻就重,屏去一切琐事杂事,挑了两件重中之重言语出来。 语罢,男人如期没有发火。 只是那阴沉之气较之以往更甚了些,男人不急着开腔,吸了口烟,话语近乎缥缈问道;“周让、你跟我几年了?” “七年、老板,”自徐绍寒入驻徐氏集团,他便跟着这人一起打江山,迄今为止,七年之久。 “这七年,我可曾给自己放过假?”他在问。 周让闻言,心头猛地一颤,似是抓住了些许苗头;“不曾。” “我爱人生病住院,离开公司这才短短几日,,没了我,你们就不能转动了?”前半句是陈述,后半句是质问。 这七年,这位身处权利之巅的资本家,无论多压榨劳动人民,但对于老总亦或是员工,都格外大方。 2005年,公司人事部经理爱人查出癌症晚期。 徐先生体恤员工,更甚是为其爱人生此病而感动动心,徐先生大发善心,异常仁慈的民主化准老总带薪休假,回家照顾妻子。 这场假,休了一年之久。 直至老总妻子离世,其才返回岗位。 此举,一度成为行业内的佳话。 更是是让一众人才与青年求职者对徐氏集团的员工生出了羡慕之情。 2006年,此事发生之后。 徐氏集团员工福利新增一项,公司管理层员工每年两次体检,体检名额包括妻子父母。 设身处地,徐绍寒如此大方的散重金为员工谋取家庭幸福,那么此时,他亦是身为公司一员。 怎会有不一样的待遇? 此时、周让不敢在言,多言是错。 他忘了,公司一众老总也忘了。 老板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家庭。 “我明白,”他颔首,算是知晓。 --------- 不远处,安隅坐在轮椅上,望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阴天,微风过,带起了她凌乱的发丝。 她抬手,欲要扎起头发,但显然,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世人常说,人的身体好似机器,许久未动,总是会生锈了。 连日来,她手背被扎的满是针孔,更甚是未曾活动许多,此时抬起,微微费力。 索性,微微弯头,将一头长发撩至一边,欲要侧头绑起。 却在这一侧头之间。 她看见了右方站在树荫下的男人。 恍惚间,她忆起多年前h国的深夜街头。 她深夜打工回到学校,买了份及其简陋的晚餐正坐在校园的石凳上扒拉着,身旁隔着一瓶评价矿泉水,许是饭菜有些冷硬,她随手将筷子擦在饭菜间,侧眸欲要伸手拿水。 也仅是一转眸之间,看见了站在树荫下的男人。 与那日不同的是,青涩的男人在此时已然成熟许多。 四目相对,即便是遥遥相望,二人眼眸中的情绪在此时都太过浓烈。 那夜、男子迈步过来,手中提着快餐袋子,兴许是未曾吃过晚餐,坐在她身旁打开袋子,不言不语,与她坐在石凳上,比肩而立,二人在这临近十点的夜间,默默无闻的坐在一起用着相对简陋的晚餐。 许多时候,安隅不清楚自己年少时对于唐思和的感情。 她只知晓,在那被驱逐的数年间,唯一一个记住她的人似乎唯有唐思和。 唯一一个频繁出现在她身旁的人,也唯有唐思和。 他或许深夜时分出现在你身旁不会同你言语一句话,仅是陪你坐着喝杯咖啡。 许是清晨时分出现在你身旁不会同你言语半分,仅是陪你坐公交从城东到城西。 又或许正午时分出现,在她打工的店里一坐便是一整日。 若是按照言情的套路,她该嫁给他的。 如此一段过往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唐思和也好,她也罢,都只是默默的在享受着对方存在的事实。 亦或许,曾有动心的时刻,只是那时刻,并未长远。 今日在现,安隅心底有种苦涩蔓延开来,尽管此时有些不合时宜。 她低眸,伸手辫着长发,一头波浪长发瞬间变成了麻花辫。 缓而,她仰头,脸面朝上,感受着这久为的新鲜空气。 这日上午十点九分五十七秒,安隅收到一条短信,话语平平,仅是四字之言:【候你归来】 她回,仅是一字【好】 ----- 中午时分,叶知秋前来,带着佣人、手中提着食盒,她是个豪门贵太,再加上出生矜贵,平日断也不是什么唠叨之人,可这日,叶知秋帮着佣人将餐食摆在休息间的餐桌上时,念叨了许久。 但大部分,说的是徐绍寒。 说他不会照顾人,说他自幼娇生惯养,说他种种不好。 却未曾言语安隅一句。 安隅坐在一旁,心头颇为不是滋味。 徐绍寒自幼被念叨多了,倒也是皮糙肉厚,一脸浅笑听闻着,不时还应允两句,惹了叶知秋不少白眼。 这日午餐,男人借口出去拨电话,将空间留给了这婆媳二人。 安隅坐在餐桌上,叶知秋正在对面,她轻启薄唇柔柔问道;“您、不问我什么吗?” 对于安城一事,从醒来开始,她便在心中想着说辞,想着如何向长辈解释。 可一顿饭下来,叶知秋话语中,未曾提及此事半分,只是频繁的让她多吃些。 闻言,叶知秋望向她,眉眼间的浅笑带着为人母的仁慈。 她未曾言语,只是起身,绕过餐桌,迈步向安隅而来,坐在她身旁,伸手将这个瘦弱不堪的女子揽进怀里,话语间带着她从未历经过的温柔。 “来、妈妈抱抱。” 顷刻之间,她的泪水,如同大坝溃堤,滚滚而来,滔滔不绝。 ------题外话------ 关于更新时间,有人说让不言提前更新,不想熬夜。 我要痛哭流涕的告诉你们,不言白日要上班,只有晚上有时间更新、十二点更新,无非是为了多写一点、、、 谢谢各位小仙女们的打赏、比心 第九十五章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 这世间,总有人将你温柔以待。 叶知秋这一抱,胜过千言万语。 对于一个从未享受过母爱的女子来说,这一抱,无疑是将她心底深处掩住的情绪悉数激发了出来。 如同那溃堤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的奔涌而出,将她理智冲刷的一干二净。 让她知晓,这世间,不仅仅只有恶意,还存在着许多温情与善良,也告知她,世间,好母亲多的是,只是她不曾拥有过罢了。 叶知秋修长的指尖在她脑后来来回回,安隅心底的颤栗随着她的动作忽上忽下。 那日深夜,徐洛微归家,叶知秋心底到底是惦记着自家孩子,夜间因为心中有事,频频起身,恰好撞见她披星戴月归来。 问其为何如此晚归,徐洛微将医院的事情细细道来。 气的这位素来端庄得体的夫人险些破口大骂。 临了,阴沉着脸面来一句;“妄以为赵市长为人父母之余亦是个好官,如今看来也只是占了一样罢了。” 徐洛微听闻自家母亲这阴测测的语气,怕她气及伤身,回身挽上她的臂弯,小声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您别上火。” 徐洛微自也是对赵波有一肚子意见,但为公,谁能说他对不住黎民百姓? 公或似私,拎的清明罢了。 这夜、叶知秋气的一夜没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扰的一旁徐启政频频翻身,临了,似是受不住了,半撑着身子起来,念叨着;“夜半三更唉声叹气的是想如何?” 叶知秋本就心中郁结,这夜半睡不着也就罢了,且还被人说了一遭,能有好脾气? “你睡你的。” “你这样我怎么睡?” “家里空房间多的去,随便找一处敞着睡。” ---------- 这日午后,叶知秋将人抱在怀里,心底的心疼不是假的,为人父母,哪里舍得见子女受伤? 大抵是养了三四个孩子,且各个子女秉性不同,叶知秋也算是资深育儿专家,乍一见安隅,她那远超于同龄人的成熟与沉默寡言,很难不让她诧异。 后来才知晓,这世间有一种女子郁郁独行夹缝生存,而安隅,是这重中之最。 “尘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但人生漫长,莫要拿过往束缚自己,将自己推入无底深渊。” 她不问,但她懂。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该是有多受伤才会放弃生命? 上天,并不公平。 屋外,徐先生靠在门边听闻屋里的话语,说是出去打电话,不过是给婆媳二人独处的空间罢了。 那夜,徐太太昏迷之际,徐先生静坐床沿许久。 任由自家母亲如何言语都无用。 后者叹息之时,他开口,似呢喃,似恳求;“自古缺何补何,我给不了的,母亲若行,便多给她些罢。” 徐先生比任何人都知晓,他的妻子,缺的是那自幼未曾拥有过的母爱。 而这些,饶是他在细心牵挂,也给不了。 徐绍寒此人到底是心思细腻,谁又能说,他心中不是爱着自家爱人的? 他深知自家爱人心病出在何处,便直言同自家母亲言语。 欲要弥补她缺失的过往。 这日午后、婆媳二人坐在病房里浅声轻聊,如同多年老友,更甚是像极了亲生母女,叶知秋聊着总统府趣事儿,聊着徐家子女少时斗嘴事件,说道高兴之处还不忘同安隅吐槽那么一两句。 那话语间,带着浓浓笑意。 屋外,徐先生拨了通电话,这通电话,足够冗长。 那侧,华慕岩虽心中诧异,但到底还是识相未曾多问。 对于这人能回归工作可谓是万分谢天谢地。 一点整,徐先生收了手中电话,揣进裤兜,掐了手中香烟,进病房,话语温和提醒;“该午休了。” 叶知秋在一旁,适时止了话语,望向徐绍寒叮嘱道;“若是再无大碍,该回家了,医院住久了到底不好,回家休养好的也快。” 徐家不缺钱,不缺人,更甚是若是徐绍寒愿意,兴许从一开始便能让安隅回到磨山。 但他未曾。 今日叶知秋提了一嘴,他应了声。 但想着总归医院还是要安全些。 这日傍晚时分,徐太太从睡梦中醒来,许是睡久了,人有些迷糊。 徐先生搂着人喂了半杯水,将人抱上轮椅,想着出去透透气。 医院本就是一个见证生死的地方,每日有新生命到来,亦是每日有人离去。 白色墙壁中不只藏了多少孤魂野鬼。 这日傍晚,夫妻二人在小花园坐到夜幕降临之际,徐先生伸手脱了身上外套搭在爱人膝盖上,推着轮椅往病房而去,经过医院路旁时,数辆急救车叫唤着急匆匆的从拐弯处驶来,徐绍寒推着轮椅往边儿上去了去。 这夜、救护车上,那布满鲜血的担架一架又一架的鱼贯而出。 医护人员急切的步伐霎时在大厅内响起。 身旁有人同样在让路,见此情景,不由道;“如此大型事故,只怕今夜又该有人哭酸了心了。” 安隅视线落在那鲜红的担架上,目光一瞬未瞬,她在想,那日、她被送进医院是否亦是如此场景? 是否也有旁人站在身旁指点。 是否也有人惋惜的言语在她听不见的方向响起? 如此想着,身子忽然一空,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被徐先生搂在身前,抱着她跨大步往反方向而去。 不该,实在是不该。 不该带她下来。 徐绍寒一颗心都在颤栗。 这夜、徐先生抱着人回病房,唤来医生做了全面检查,连夜带着人出院,回了磨山别墅。 医院到底是个触景伤情之地,不宜久留。 连夜归家太过匆忙,徐黛与叶城二人同时联系磨山,让人做好先生太太马上归家的准备。 以免关键时期有人触霉头。 彻夜浅梦,以至于次日清晨醒来,安隅似是觉得昨夜如同跑了八百米似的浑身难受。 这日晨间,夫妻二人坐在餐桌上,徐绍寒亲力亲为伸手将她餐食布好,且叮嘱她每样都要吃完。 安隅点点头,算是应允。 早餐间隙,叶城将一份收拾整齐的报纸递过来,搁在男人身旁。 相处数日,安隅知晓男人的喜好,晨间报纸、财经报,环球报,经济报,新闻报、依次排列。 顺序不可错乱。 正低头喝粥之际,听闻报纸抖动声,余光撇去,见这人将报纸平摊在一旁,一手端着清粥一边低眸看着。 那模样,平静沉俊的如同每一个清晨。 徐氏集团,如此一个庞大的企业,安隅即便是不从事管理层也知晓自家先生工作繁忙,这人,接连数日未曾去公司,只怕是工作早已堆积如山。 于是、清晨,她颇为体贴懂事开口。 “工作为重,我无大碍。” 这是一句随意告知的话语,却让徐先生心头颤了颤, 本是低头准备往唇边送清粥的人顿住了动作,拿着勺子的手僵在了半空。 望着自家爱人,经久不能言语。 他在想,莫不是这几张报纸惹着人家了? 亦或是,清晨未曾睡好,心情不好? 徐先生想了种种可能,但都不大敢确定。 只得伸手,招呼佣人过来将报纸撤走。 这才敢开口言语;“顾好小家才能成就大家。” 安隅闻言,话语浅浅;“公司没了掌舵人,下面的人再有本事也会束手束脚,倒也不是顾大家小家,只是、身为企业老总,你也有该有的责任不是?” 这日早餐,徐先生可谓是食之无味,徐太太的话语太过宽宏大量,让这个素来善于攻于心计的男人稍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至盯着人望了许久,都未能从她平静的容颜中窥探出一二来。 良久,徐先生才毫无安全感开口问道;“是不是在你身旁待久了,嫌我烦了?” 此话一出,餐室候在一旁的佣人纷纷咋舌,望向自家先生,稍有些不可置信。 而徐太太,更甚是险些扶额轻叹。 原来,在他眼中,她是如此忘恩负义的一个人。 徐太太的脑子都在嗡嗡嗡的唱着山歌。 清晨的谈话并不太顺利,徐太太吵架是一等一的好手,但若是开口解释,只怕还是差些。 八月底的天,不再如此炎热。 屋内空凋温度又往上升了好几度。 院子里的知了声没了声响,晨起亦或是傍晚时分山上温度稍有些低。 这日下午,徐太太在二楼主卧午休。 楼下,庄园内数量大卡车涌进来,庄园佣人与警卫们在八月底的午后忙的浑身大汗淋漓,连带着徐先生亦是如此。 午后的天,艳阳高照,但这园子里,仅在数小时之间,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日下午,徐绍寒抱安隅下楼,楼下落地窗的窗户出奇的是合上的。 安隅问之,徐绍寒道;“午后阳光落进来,会刺眼。” 却是如此,安隅便不再多问。 这日下午,白狗难得的被放了出来,见了徐绍寒,想迈着小短途过来,但见安隅坐在身旁又不敢上前,畏畏缩缩,进进退退,看起来万般纠结,又是那般可怜。 徐先生见此,低笑出声,道了句;“母老虎生病了,不能欺负你了,过来。” 那狗,倒也是听得懂人话。 徐先生放下手中杯子,笑眯眯看了眼安隅,见其正怒瞪着自己,笑声更是愉悦。 弯身,摸了摸比熊犬的脑袋,宽厚的大掌揉了揉它的毛发。 白狗在他脚边打着滚,那模样,可谓是高兴坏了。 罢了、不能看。 索性,徐太太侧眸,眼不见为净。 这夜间,磨山的晚餐,于安隅而言,不尽人意。 她不喜荤食,饮食较为清淡,偏偏,徐绍寒借着她生病的事儿没少将那些荤食往她跟前送。 若是不吃,身旁徐黛必会出言规劝,她到底还是个有教养之人,听不得长辈在耳旁子时时叨叨。 所以,也只得委屈自己。 住院数日,碍于身上有伤,到底是没能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安隅总觉浑身不自在。 夜间,趁着徐绍寒通电话时,安隅万般为难不好意思的同徐黛开口。 大意是想洗头洗澡,但连日来每日输液的臂弯实在是无劲久抬,只得劳烦她。 自幼,安隅便独立惯了,鲜少有开口求人之时。 即便徐黛身为管家,这些乃她分内之事,她依旧是觉得面红耳赤,太过麻烦人家。 夜晚,书房内正在接电话的徐先生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旁,而后伸手,将身上米色家居服的袖子往了推了推,迈步至窗沿,挑起窗帘看了那楼下草坪。 视线余光瞥见徐黛进出两次,便对卧室里的人稍有不放心,同周让交代几句,便收了电话, 浴室内,安隅正弯腰站在淋浴间,徐黛拿着喷头小心的将她头发打湿。 因着腿上有伤,不宜久蹲。 更甚是因行动不便,不大好出门,索性也只能如此简陋的解决。 徐黛正欲伸手摁住洗发水,手中一轻,喷头被人接走,随之而来的是自家先生的示意她出去。 淋浴间内,安隅正低头毛巾捂着脸面,忽而鼻尖一道烟草味传来,欲要抬头,却只觉长发被人放在了掌心,只听徐先生嗓音温温传来;“乖、不动。” 这日、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徐先生又习得一项新技能。 成了洗头工。 徐先生修长的之间来回穿插与她湿漉漉的发间,虽说未曾言语,但安隅总归还是不好意思,换句话来说,内心难安。 她以怨报德如此摧残徐绍寒,却在生病之余,这人不计前嫌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她并非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儿,怎会没感觉。 徐太太闷声开口;“明日去把头发剪了吧!” 以往自己清洗未曾觉得麻烦,今日麻烦旁人时,总觉得头发太长兴许是个累赘。 “不剪、我帮你洗,”徐先生伸手用水缓缓冲洗着她的长发。 哗哗水声在浴室响起。 “麻烦,”她在道。 “就当提前学习,往后也要给女儿洗,”这话,太温柔,温柔的徐太太险些红了眼眶。 她以为仅是如此,徐先生在道;“在大女儿身上学习如何照顾小女儿,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趣。” 徐太太想,这人在言语上占了她便宜。 但在行动上,确实是给尽了她呵护。 夜间,徐先生洗头吹头一条龙服务,修长的发丝在她指尖飞舞。 徐太太坐在梳妆台前,只觉浑身轻松了一半。 夜幕压下,满院星河璀璨,庄园里的夜开始变的静悄悄。 八月7日,z国传统节日七夕节,徐太太在医院病房里昏迷度过。 而这日、亦是二人婚后第一个情人节。 生活中,有人随意,便有人人认真。 徐先生无疑是后者。 这夜、徐太太靠着自家爱人的身子站在落地窗前,入目的是眼前大片黑暗,略微奇怪,侧眸望了眼身后人,只见徐先生低眸望了她一眼,笑意浅浅。 话语温温;“看眼前。” 霎时,院内亮起满天繁星,繁星下是由数枝玫瑰铺成的娇艳欲滴的红地毯。 铺满了整个后院。 安隅愣怔在原地,望着眼前景象,尽是呆愣。 这个上午时分还绿油油的草坪,下午时分,变成了娇艳欲滴的玫瑰园。 说不惊愕,怕是假的。 她正欲回眸,只听身后人话语声淡淡响起,低低沉沉带却异常蛊惑人心;“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安隅。” 她乍然回眸,撞进这男人那双漆黑的眼眸中。 安隅微微推开,徐绍寒伸手虚扶着人间面上的温软浅笑险些将她溺亡。 夜间后院的一场惊喜让徐太太溺亡。 徐现身身后是亮堂的客厅大灯,日光灯下,男人浅笑的容颜比白日更多了一份朦胧,他静静望着她,浅笑之间,那伸出来扶着她的臂弯未曾收回,只是那般,温温淡淡的望着她。 笑而不语。 那模样,让她脑海中乍然闪过八个字;岁月安好、万物可期。 这夜、徐先生说;“七夕礼物,迟到了这么多日,深感抱歉。” 徐先生又说;“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 ------题外话------ 推荐半阙长歌新书《奶凶忠犬护悍妻》 刑侦二组人人绕道的“孟婆”孟一荻竟然结婚了! “明奶狗,你不是说这是假证吗?” 孟一荻揪着手上的“假证”,第一次对自己的专业产生了怀疑,她一搞刑侦的竟然被骗婚? 明琛:“我什么时候说过了?再说你当初龙潭虎穴救了我,我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不好吗?” 以、身、相、许? 某日,孟一荻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敢情她不仅被骗了婚,还看走了眼!这男人哪里是奶狗?根本就是条狼! 明琛:“我只是在面对你的时候,才会化身为狼。” 表面高冷实则缺心眼儿的女警官VS表面奶狗实则黑心肝儿的实习期总裁,激情碰撞,必是一(yi)出(pen)好(gou)戏(xue)。 第九十六章阴险狡诈老狐狸 你以为生活是永无止境得黑暗,可现实总会给你透出一点光亮。 八月二十三日清晨,安隅从梦中醒来,身旁已无徐先生身影,静躺片刻,翻身坐在床上。 许是许久的修养让这人心头痒痒,更甚是想试试受过伤的腿,是否真的不能动作。 她试探着下床,却不想,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虚晃的身形将要载下去时,身后一道身形猛的冲过来,将即将要栽倒在地的人提溜起来,随之而来得是徐先生急切冷喝声,“腿不想要了?” 她自己亦是惊魂未定。 呼吸稍显急促。 见人如此,徐先生哪里还舍得再说。 伸手见人摁在胸前,扶着她得背脊轻声哄着,“好了,好了,没事。” 上午,医生过来换药,徐先生盯着她伤口,面色阴寒恐怖的骇人,即使安隅被其摁在怀里亦能清晰感受到这人身上冷怒气息。 医生拆开纱布,见她伤口有裂开趋势,倒吸了口凉气,抬眸见徐董那阴沉寒凉的面色,生生将话语止在了喉间。 医生走后,徐绍寒将胸前人松开,冰冷的视线冷睨着人家。 安隅回望,欲要言语之时,却见徐先生压着满身怒火起身。 离开了卧室。 隐约间,听闻这人冷怒声响在起居室响起,不轻不重,但依旧让人心生颤栗。 静听片刻,安隅出声高呼某人。 片刻,脚步声由远至近,但却止在了卧室门口,男人左手夹烟,露出半边身子站在门口望向躺在床上的人。 细看之下定能发现这人刻意将手中香烟伸远了些。 那眼神,似是再问其有何事。 清晨早餐未用,庄园便有佣人遭了殃,尽管未曾言语,但徐太太隐隐觉得与自己有关。 便出声高呼了一声。 “饿了~,”她说。 男人闻言,依旧未言,仅是转身出去,临近烟灰缸时,抬手狠吸了口烟这才伸手将手中烟头摁灭,复而转身朝浴室去,伸手抱着人去了餐室。 窝在他怀里,徐太太鼻尖尽是烟草味,她也吸烟,所以……并不觉得烟草味难闻,反倒是颇为熟悉。 抬眸,入眼皆是徐先生坚硬的面部线条。 “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徐先生闻言,脚步未顿,仅是低头睨了她一眼,话语带着宽慰,“莫多想。” 这顿早餐,徐先生吃的并不太平。 手中手机频频响起,更甚是清晨周让着急忙慌奔进来,乍一见自家老板拿着手机满面阴寒站在屋檐下,脚边堆着数根烟头,他便知晓----事情怕是不妙。 清晨数通电话奠基下来的基础就足以证明周让今日不大好过。 但安隅在,徐先生的怒火隐隐压下了一半。 这日上午,徐氏集团高层纷纷涌入磨山,前来之人,无一不面色凝重,手中均是拿着笔记本电脑,脚步声匆忙而又急切。 二楼书房内,众人屏息凝神视线落在站在窗前长身而立男神阴寒的男子身上。 男人指尖香烟从进来开始未曾断过。 周让到底是贴身秘书,对于老板一言一行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了解的十分透彻。 眼前,这人一言不发站在窗前,那满身阴凉之气尽显无疑。 无声的碾压在众人心中缓缓压下,不少老总在这个入了秋的天气下大汗淋漓,抬手频频抹鬓角。 窗外,微风过,带动树叶,男人抬手吸了口烟,轻启薄唇开口,尽是寒凉之气,“说说情况。” “昨夜,国外一支队伍恶意中伤公司股票,国外分公司昨夜因季度聚餐,较为松懈,待反应过来时,稍有些晚。” “对方不像是散队,相反,像是配合多年的团队。” 言简意赅,道明来由,说出松懈原因,亦告知对方来头。 周让这番话,应当算起无可挑剔。 可到底是面对徐绍寒。 男人气质异常骇人,不冷不淡的琢磨那三字的声响让人周身森凉,“不像是?” 身为老板多年,已然将控制欲这种东西深入骨髓,如此紧要关头,听闻下属这模棱两可的一句话,让这人怒火更是往上攀了攀。 身为一国首富,掌控Z国经济命脉,顺风顺水这四字素来跟他无缘,虽知晓,但心中依旧有气。 为何? 因妻子现在需要人照顾。 在加上晨间因他疏忽未曾照顾得当导致伤口裂开之事,徐先生这怒火也并非凭空而来。 身后一众高管霎时低垂首,大气都不敢喘息。 周让更甚心中打起来鼓,但话语也不得不言,“吴总已经过去了。” “为臣者,必以大道当先,国外友人不懂,众位土生土长的Z国老总也不懂?” 这话,不算轻。 “若实在不懂,我同首都大学校长亦是相熟,请个老师来给众位上上课亦不是什么难事。” 简言之,不行就退位。 书房内,众人神色凝重,不敢言语。 周让更甚是将话语止在了唇角,身后人清晰可见,周特助后背湿了大片。 国外股票被人恶意做空,若按往常,徐董定然此时已在前往华盛顿的飞机上。 可此时,这男人长身而立满身阴寒现在窗前,指尖烟雾缥缈,却无任何言语。 这是徐氏集团今年第二次大型事件。 数月前首都码头一事尚未缓过气儿来,华盛顿又出去此次事件。 很显然,有人在暗地里对他们下手。 商界大亨徐绍寒,其能力手段自古无人能敌,更甚是控制风险的手段无人能及,深谙商场交易心理,察觉敏锐。 如此一人,数月之内被人连阴两次,怎会再度纵容对方第三次? 徐绍寒这人,不是个好人。 绝不会让让旁人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这日上午,徐氏集团一众老总陆陆续续离开,且离开时众人无一例外的同她道离别。 她微颔首,算是知晓。 身后,徐绍寒同周让一起下来,周让在同他言语什么,男人面色不大好,行至楼梯下,抬手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沙发上,徐太太膝盖上放着一本红楼梦,手边是一杯热腾腾的花茶。 徐先生迈步过来,扯了扯裤腿坐在其身旁,安隅手中的书籍,恰好落在刘姥姥进大观园那章,徐先生伸手将书页翻了翻,笑问自家爱人,“红楼里的人物,丫头最喜欢哪一个?” 安隅闻言,侧眸望了眼旁人。 总觉这人这话里藏着深意。 非她多想,只是刚刚徐氏集团一众老总离去时,各个面色凝重,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就如此情况下,这人若是还有闲情雅致同她聊着什么红楼梦,安隅真怀疑其脑子是否不好了。 她低头,淡淡开口,“刘姥姥。” “哦~”男人话语轻扬,伸手搭在沙发背上,侧身望着自家爱人,笑问道,“为何?” “有对比性,把一个低俗而又衣衫褴褛的乡下老太太与一群华服女人进行对比,才能显示那些夫人太太们的肮脏。” 徐先生闻言,抬手用指背缓缓搓了搓鼻尖,不急不慢言语,好似刚刚在楼上满面阴沉的男人不是他,“你只是喜欢她得存在的作用,并非喜欢她这个人,丫头,跑题了。” 他开口,如同小时写作文时,老师点着你的作文告诉你那里出了错。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语气布满了宠爱。 安隅侧眸望向他,话语淡淡与其一较高下,“无论是喜欢一个人存在的作用,还是喜欢她得性格,那都是喜欢,本质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这是她对于喜欢的定义。 但徐先生,明显不认同她这番话语,伸手不急不慢端起安隅的花茶,浅喝了口,做出一副今日要同你好好聊聊的架势。 “天差地别,”他先是做出判断,在而后是举例说明。 “喜欢性格是喜欢本质,喜欢存在的作用是喜欢价值,那人若是没了价值你还喜欢吗?” 徐先生这话,问额额随意,但眼底得认真丝毫不掩饰,更甚的,他期待安隅的回答。 与其说是在纠正她得话语不如说是想知晓自己与她而言是何种存在。 徐先生的视线太过滚烫,滚烫得如同七月正盛得阳光。 眼底虽布满笑意,但这笑意间带着浓浓的期待与好奇。 安隅凝望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书页上,伸手欲要不动声色翻过去,却被徐先生不轻不重的握住手背,阻了动作。 回眸。 那人浅笑依旧。 执拗的性子被激了起来,似是一定要听闻她亲口言语出来。 失去价值还会喜欢吗? 从商人的角度来说,不会。 徐绍寒会不知晓吗? 不、相反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这人,非得听她言语。 “如果价值对等于爱的话,”安隅开腔,望着他的视线平淡中带着认真。 话语落地,夫妻二人相对静默。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退却。 临了,徐先生淡笑浅然的忘了眼自家爱人,松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笑意悠悠。 男人端起杯子递给她,徐太太没接。 只因,这杯茶已被人喝过了,视线扫了眼茶杯,又看了眼徐先生,意思明显。 而后者,轻佻眉目,笑声悦耳。 男人喝了口花茶,将手中茶杯搁在一旁,望向自家爱人的目光没了刚刚那般轻松,相反,多了些难以言表。 临了,还是徐太太问,“让徐黛给你收拾行李?” 一句浅问,道明一切。 徐先生抬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额头蹭着她粉黛未施的白皙面庞,微叹息一声。 “可能要些时日,”他轻言开口,话语间带着歉意。 安隅点头,表示了解。 “腿没好不要乱走动,让徐黛被你备根拐杖,在家记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医生换药时莫要盯着看,工作暂且先放一放,不急着去上班,若是无聊,可将朋友唤上来陪陪你。” 他很啰嗦,一字一句的叮嘱着,似是生怕她装不进去,更甚是许多话语都说了好几遍,徐太太起先尚且是听进去了。 到最后,到底是鲜少被人如此耳提面命过,有些兴致缺缺。 产生了抵抗心里。 倘若你以为徐先生见好就收。 便是大错特错。 他说一句,便问一句,“记住了没有?” 倘若徐太太不应允,他便再说一次。 叫人好生无奈。 这人,要收拾行李,便伸手将人抱进了衣帽间。 徐太太坐在衣帽间长塌上,看着男人亲力亲为伸手将出差用的登机箱拉出来,且还从衣柜里拿出衣物。 安隅坐在一旁,许是听人唠叨实在是烦不过,便伸手帮着徐先生开始收拾行李,欲要分散注意力。 哪儿想着,才动手,手心一空,叠了一半的衬衫进了徐先生手中,且还听人道,“收拾行李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只要乖乖听话便好。” 真真是叫人难受。 这日中午,徐先生离开磨山,屋外,叶城与周让在车前侯着。 安隅送他离开,一手杵着拐杖站在屋檐下。 徐先生颇为依依不舍,“要乖。” “安心,”她点头。 徐先生难得见她如此乖巧,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伸手摸了摸她得软发,笑了笑。 她不催,便是静静望着人家。 昨夜的一场浪漫至极的表白尚且不过一日的功夫,这人便要离开。 说起来,如同新婚那夜但也有些想象。 安隅想,徐先生应该是上天注定的孤家寡人命。 不然……怎老是如此不凑巧。 2007年八月二十五日,徐先生因公事离家。 松开自家爱人行至两步,临去时步伐尽是不舍,且还一步三回头。 屋檐下,徐太太杵拐而立,目送自家丈夫离去。 眼见那人拉开车门,突然,只听砰的一声车门关上,本是一去三回头的人突然跨大步狂奔而来狠狠地将她揽进怀里。 磨挫着她得面庞隐忍开口,“等我回啦。” “好,”她说。 徐先生道:“我倒希望自己是个一无所用穷的只剩下时间的人,可唯独不是。” 现实从你与你背道而驰,他万分知晓。 见他走,徐太太眼底有精光一闪而逝。 徐先生低眸之余,好巧不巧的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精光。 眼底微微发笑。 但到底还是没言语出来。 只是他走后,安隅才知晓这人那意味深长的一笑是何意思。 这日,徐先生离去路上,同自家母亲去了通电话,时间不长,但话语间的意思却是万分清明的表达了出来。 尘世间,岁月总会跟你开些不轻不重的玩笑。 比如,安隅在被徐绍寒管控了数日之后见人走了猛然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整,叶知秋来了。 徐太太面上端的是好儿媳的笑容,可心底却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在心里狠狠的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这人、当真是黑心黑肺阴险狡诈的老狐狸。 这夜间,徐先生下飞机已是首都时间十点光景,给徐太太去了通电话,本是想保平安的,却只听那侧阴深深的话语传来;“徐先生、宋秘书前段时间跟我讲了个故事,是一个和尚和小狐狸的故事。” 那旁,徐先生跨大步出航站楼,话语温温笑道;“讲了什么?” “讲了狐狸不管是年幼时还是年老时,都是那般狡猾。” 她这指桑骂槐的本事不太高,最起码徐先生是如此觉得的。 机场内,数十个小时飞行的一众高管稍有些疲倦,而飞机上还阴沉着一张脸的老板,下了飞机便如沐春风满面笑容的模样也着实是让众人有些跳戏。 这夜、叶知秋从洗手间出来见安隅正在收电话,笑眯眯望了她一眼,安隅倒也不做作,只是开口解释道;“徐、、、、、、”一句话开口,止了言。 许是觉得在婆婆面前如此连名带姓不大好,便开了口;“绍寒电话。” 后者笑而未言。 但那眸中深意,着实是令人面红耳赤。 ------题外话------ 来、一起喊,祝我十八岁生日快乐~~~~~~ 第九十七章天上仙宫 这日晚间,卧室震动声响起,安隅从睡梦中醒来,摸出手机,在夜色中微眯眸看了眼,看了眼号码,才伸手接起。 卧室内,男人声响在那侧沉沉传来,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有些寂寥。 “胡穗在安城找了私家侦探,欲要查安城事件。” 床上,本是侧躺的人微微翻动身子,伸手推了推肩膀上锦被,将散落在脸庞的碎发拨开,话语带着些许慵懒;“让她查。” “睡了?”大抵是她嗓音与平日不同,低软之间带着些许慵懒,那侧人问了这么一嘴。 “恩、”她浅应。 “这么早?安律师这是洗心革面准备重新面对生活了?”那侧揶揄打趣的话语在耳畔响起。 安隅闻言,冷笑一声,不、她是被叶知秋勒令早些休息的,跟洗心革面无半毛钱关系。 她这辈子也跟洗心革面暂不了半分边。 夜间,收了电话,躺在床上的人缓缓转身视线落在半阖的窗帘处,丝丝暖光透过窗帘照进来, 如同,她那黑暗的人生突然照进了一抹光亮。 世人总说,漫漫黑夜过后便是艳阳高照,郎朗乾坤。 那么她的人生呢? 正思着,身后房门传来响动声,本是睁着眼睛的人缓缓闭上眼眸。 随后只觉有人将她滑至腰间的薄被往上拉了拉,且还调低了空调温度。 默默无闻的爱意总是入同奔腾大江似的来的悄无声息而又猛烈。 安隅此生,在胡穗身上未曾得到的爱,在叶知秋身上,悉数体会的淋漓尽致。 2007年八月底,入秋之际,徐氏集团遭遇这年最大商业挑衅,徐先生在自家爱人生病之时不得不前往华盛顿解决公司问题,为了生计、为了责任、为了家族。 更甚是为了权势。 那日、离去,叶城驱车,周让在副驾驶听闻自家老板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话语浅浅无任何情绪温度,告知他出差的事实。 彼时、周让尚不知这通电话是拨给谁的,他想,或许是徐黛。 可最终,徐先生沉着稳重的一句话,让他推翻了想象。 他说;“她缺的爱,我来给,母亲要帮我才是。” 这个男人,鲜少有求人的时候,工作上,素来是狠厉决绝,果断凶狠,婚前,虽说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上,但亦是个淡淡的人。 可今日、他在轻声开口同自家母亲低语浅言,为的是是自家爱人。 叫周让与叶城二人怎能不惊愕。 徐绍寒深知,这世间,仅凭一己之力能完成的事情有许多,但给安隅宠爱这一项,并不在其中。 他要给她的不是丈夫的爱意,而是家庭的爱意,让这个从小寄人篱下的女子感受到来自家庭的温暖。 感受到这世间的温度,不在觉得人生不值得,不在想着去结束自己这将将开始的大好人生。 他的爱,何其伟大? 次日、宋棠带着组员前来,众人初见进了磨山庄园,别眼前景象迷的睁不开眼帘。 围绕在山水之中的庄园是何其令人赞叹。 晴朗晨间,磨山洒扫佣人刚结束工作,鸟儿们在枝头飞来飞去欢快的唱着歌,宁静的朝阳照耀着大地,眼前那栋三层高的楼宇透着岁月的浓厚,屋旁的池子里,荷叶正欣欣向荣,荷花许是过季,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朵立在池中央,形成了一种一枝独秀的美感。 院落内,微风过,辰辰青草香扑鼻而来。 世人都言;天上仙宫、人间磨山。 今日、众人可谓是知晓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首都城,除去总统府便是磨山,但总统府的美多了丝政客气息,磨山的美,乃山水之美。 “难怪世人总说天上仙宫,人间磨山,当真是名不虚传,”有人望着眼前景象,不免啧啧奇叹。 “生活在这里的人,必定万分高雅,颇有种尽享山水之乐的人生快意。” 众人对磨山的惊叹只怕是数日也道不完。 一楼阅览室内,大片落地窗正对池塘,安隅坐在首位,手中翻阅着众人带过来的文件,“诉讼起草好了?” “在这里,”宋棠将手中纸张递过来。 安隅接过,静静看着,数秒过后,许是觉得没问题,在递还了给她。 “告知当事人,起诉离婚的证据一定要够硬性,证据提交之前,细细把关,”工作中,安隅并非没有同他们言语过这些,但尚还不至于在三叮嘱他们细细把关。 宋棠听出其中深意,抬眸视线落在她身上闻到;“是有何问题吗?” 安隅闻言,依旧是低眸翻着手中文件,动作缓慢似是在一行一行的将文件看清楚。 问题? 没问题、 不过是这起离婚案的小三儿她认识罢了。 富豪圈子,总是上演鬼打鬼的戏码。 不过这鬼她认识罢了。 她未曾直面回答宋棠的话语,只是道;“仔细把关,案子开庭之前安排我跟当事人见一面。” 此时,不再宋棠疑惑了,一众组员纷纷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安隅抬眸,视线淡淡扫了人一眼,伸手翻了页纸张,而后漫不经心开口;“休息久了,找个案子练练手。” “但这个案子,稍有玄乎,被告人虽有出轨行径,但当事人手中证据并不足,更甚是在交涉过程中觉得他对她爱人依旧是有爱意存在,这样的案子,如果半道当事人反水的话,我们只怕是不太好办。” 林凯望着安隅,细细分析了他与当事人会谈时对方的种种不确定行径。 且越说越觉得这人心境稍有摇摆不定。 安隅静静听着,面上那轻松随意的表情好似这种案子她见得多了。 靠在沙发上望着林凯,伸手端起一杯花茶轻轻品着。 视线转换之际恰见徐黛站在阅览室门口,手中拿了张薄毯,站在门口见众人正在商议事件,止住了脚步。 安隅望向她,轻颔首。 后者领意,迈步过来微弯身将薄毯搭在她膝盖上,转而悄无声息推了出去。 宋棠初见徐黛,只觉磨山管家的气质与言行举止好似那古代大宅门里出来的夫人,一言一行之间端的是如此平衡,无任何可挑剔之处。 她弯身给安隅该薄毯时,手中动作轻缓,更甚是,薄毯的长度从她手中出来便是极恰当的。 在长一分便触碰到地板,在断一分便盖不住脚踝。 如此细心,怎能不叫人赞叹。 “继续。” 林凯视线亦是被这位言行举止万分恰当的中年管家给吸引去,直至安隅一声不清不淡的嗓音在喉间响起,他才收回视线继续未言语完的话语。 直至话语落地,安隅伸手将杯子在手中转了转,话语温温;“实打实探探口风,我们不做无妄之功。” “那您还跟当事人见吗?”宋棠问。 “见、”她答,言简意赅。 为何不见? 那种随便插一手便能让人全家鸡飞狗跳的事儿为何不干? 何况她本就不喜对方。 语落,众人想。 这人、真幸运。 这起离婚案子,又是稳赢的买卖。 工作结束,亦是临近中午光景,安隅让徐黛引着众人到处转转。 徐黛这人,识时务,知晓何话该言何话不该言,何地该去何地不该去。 短也不会闲来无事同人乱嚼舌根。 众人走后,阅览室只剩宋棠与安隅二人,宋棠弯身将手中东西放在茶几上,在这拥有整面墙书籍的阅览室里缓缓动了动久坐的身子,行至落地窗前望着满池荷叶的人缓缓转身。 “磨山是处修身养性的绝佳之处。” 安隅斜靠在沙发上,笑容淡淡回到;“是能让我们得到升华去与月老面对面斗争吗?” “你在人间跟月老跟作对不够还想着去跟人家面对面做斗争?怎?”宋棠笑的不能自拔、“是不是想着。他牵一个你拿把剪子站旁边剪一个?” 安隅低笑出声,伸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托着下巴望着她,笑容艳艳;“直接剪断没钱挣。” “感情您这是想上去乱点鸳鸯谱,然后让大家都觉得婚姻不值得,纷纷来找你,你好赚得盆钵满体是吧?” 安隅笑容艳艳一本正经点头。 那侧,宋棠靠在玻璃上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当老板的还是当老板的,有长远目光。 放长线钓大鱼。 “唐思和最近跟你联系了?”本是浅笑闲聊的二人因这句话有些将轻快的话风给收了回来。 安隅面上笑意未减,但不似刚刚明媚。 见此,宋棠便知晓了。 轻叹一声;“许多事情便是想掩藏,也藏不住。” 比如、感情。 比如、唐思和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以及那埋藏在心底深深的爱意。 安和事务所两位合伙人关系暧昧的消息绝不是凭空来的。 这二人那不远不近的关系一直维持数年,似友非友,似爱人非爱人,那模糊的关系怎不叫人遐想? 宋棠从未过问安隅与唐思和之间的关系,但身为身旁好友,怎会看不出这二人之间的忽远忽近的关系。 这年,她已婚,他依旧孤身一人。 前些时日的意外让他好似变了一个人。 “我以为你与唐思和,会在许久之后认清对方存在的价值,而后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两个不远不近却相守在一起平平淡淡的人,若是按照往常的剧本,定然是如此。 可这其中,最大的变故是徐绍寒。 这个男人的出现打断了一切,让那些扑朔迷离的事情在瞬间吹响了终结号, 安隅未回应宋棠的话语,不知如何回应。 有些事情变了就是变了,没有任何然后和如果在能去挽救他们。 变质的食物若是吃下去,轻则中毒,重则死亡。 这些,都是不定性因素。 她与唐思和之间,隔得不是一个徐绍寒。 她此生,不会忘记那个白雪皑皑的夜晚,更甚是不会忘记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痛数自己卑微出生的女子。 她与唐思和之间,没有徐绍寒,亦是不可能。 但这话,不能说。 她们二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可能便是不可能,心痛也好,挣扎也好,到头来的结果不会是第二个。 那些前程过往,该尘封便要尘封。 她但笑不语,但这淡笑之间一切已经明了。 本是托着下巴的人缓缓伸手点了点脸庞,浅缓低眸掩去嘴角那抹无奈浅笑。 “对方的价值是什么?”她问?? 是依靠?是依赖?是爱?是陪伴? 还是其他? 安隅突然想起昨日徐先生离去时问的那番话语,喜欢一个人存在的价值和喜欢一个人本身是不同的。 多年之前,她是喜欢唐思和存在的价值还是喜欢他这个人? 这个问题,安隅在此时细细想了想,却发现,有些事情不是你细细想来便有答案的。 她不否认,唐思和曾经在无数个寒风凛冽她近乎熬不过的夜晚给了她依靠与温暖。 但也不否认,她们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 “婚姻的本质不是因爱而生吗?你与徐绍寒之间谈何爱意?” “莫说爱意了,不生恨便是好的了-------、” 这日,叶知秋知晓安隅有工作要忙,便去花房呆了些许时刻,回来时,手中握着一捧娇艳欲滴的鲜艳百合。 行至客厅,望了眼落地钟,见时间差不多,便欲提醒安隅莫要太过劳累。 却不想,行至门口,便听见如此一句话。 安隅这人素来谨慎,对周遭事物有些非同常人的敏锐。 当那抹淡淡的百合香味传到鼻尖时,她便知晓事态不妙。 起了防范之心。 视线未移、但却笑笑道;“你应该可怜他娶了我这么个暴躁的母老虎。” 一语之间, 言罢,她还颇为耀武扬威的轻挑眉毛,惹的宋棠一阵白眼翻上了天。 “是是是、你厉害,蜜月期没过就开了人脑袋,我同情他,好了吧?” 说着,她万般嫌弃转头,只是这一转头,吓得她止了言语。 望着站在门口那满身华贵的贵妇人,吓得如同失了魂魄的小孩,连言语都没了。 当这位素来只能在电视屏幕上看见的总统夫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时,宋棠那颗颤栗的心在此时隐隐有了罢工的趋势。 她在别人家里,评头论足旁人儿子和儿媳的婚姻,且还被人撞个正着,这种场景,何止尴尬二字可以诠释清楚的? 一时间,宋棠呆愣了。 安隅到底是心底防了那么一层,见宋棠视线惊愕,顺着她的视线缓缓回望过去,见叶知秋站在门口,笑着同叶知秋介绍;“这是公司秘书,宋棠。” 以叶知秋的段位,不同她招呼亦是无人敢说何, 但这日,她偏生万般大气端庄的微颔首招呼了一句;“宋秘书。” 宋棠受宠若惊之时险些站不稳。 如此殊荣,何其有幸? 叶知秋到底是一国国母,怎会因一句话便失了段位? 转而视线转落在安隅身上,叮嘱了两句莫要太累,安隅点头,浅声应允。 叶知秋走后,宋棠跟受了惊吓的小猫似的,猫着身子蹲在安隅身旁,一脸我闯祸了,心里怕怕的模样瞅着安隅。 “你说-------,”正欲开口言语,安隅手机响起。 她俯身看了眼来电显示,伸手掐断,而后万般自然的抬手准备摸摸宋棠脑袋,只是那一抬手之间,想起了某人。 转而、稳住思绪笑道;“无碍。” 华盛顿那边并不太平,最起码周让如此认为,数十个小时的飞行下来便是一场场冗长的回忆连轴开,徐先生的怒火从伊始便未曾断过,更甚是有逐渐递增的趋势。 直至今日,公司股票逐渐回升,会议室里的众人狠狠松了口气,而为首的男人面色亦是有了半分松动。 散了众人时,迈步出会议室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给自家爱人去通电话,却不想被掐断。 第九十八章微雨朦胧,忙人甚想闲人 徐先生在某些方面有着亦乎常人的毅力,比如,给自家爱人打电话。一个不通那就两个 两通没人接,那就三个, 三个不行就四个。 打到有人接为止。 正所谓,永不放弃。 这日上午,被吓坏了的宋棠蹲在安隅脚边求安慰。 眼看着安隅掐了一通又一通的电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接吧!”这人到底是有多有毅力。 电话一通接一通的拨过来。 说完,宋棠起身去寻同事,安隅坐在沙发上伸手揉了揉鬓角,望着眼前亮起的屏幕有些头疼。 头疼,实在是头疼。 为何头疼? 大抵是今晨起床,手机上来了通短信,她本不是什么喜回短信之人,自然是看一眼,而后也就作罢。 偏偏,徐先生不让她好过,那短信接二连三的过来,大有一副你不理我,我自言自语的架势。 说着他这几日的琐事,絮絮叨叨的如同一个正在引导女儿呀呀学语的细心父亲。 她忍无可忍,回了通,【你忙完工作再说】 【工作忙不完,安安最重要】这通短信,他隔了许久才发过来,隔着屏幕安隅似是都能看见他在那侧浅笑。 索性。 懒得搭理他。 以至于,中午这通电话,实在是不想接。 却也拦不住这人穷追不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 安隅微叹息,伸手接起电话。 那侧,电话接通,徐先生凉寒的脸面上明显多了一起浅笑。 脑海中,那人难免无奈的模样似是在脑海中飘过。 “还以为被打入冷宫了,”徐先生接起便是如此一句话。 徐太太闻言,笑了,只道是这人不要脸,什么都敢说? 被打入冷宫? 他前脚走后脚叶知秋就过来了。 真可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要能有这个本事还不得升天? “我倒是想也得有这个本事,”她冷飕飕回了句,颇为头痛的撑在沙发上扒拉着自己长发。 徐先生知晓她所说何事,低沉浅笑,细看之下,即便是隔着电话也能看出瘾在眉眼之间的宠溺。 身后,一众国内外老总见此,不由得侧眸多看了两眼打量。 优秀的男人到哪里都是闪闪发光的,同行中,有女性同事早已芳心暗许,见这个刚刚还在会议室将一众老总虐的惨不忍睹的董事长,这会儿如此温柔同那侧言语,不由的 对电话那侧的人起了心思。 众人离去时,有人伸手拉住人群中的周让,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小声问道,“老板在跟谁通电话?” “老板娘,”周让回。 这三个冷漠无情的字甩出去,周让好似听见的周围一大玻璃渣子成片碎的声响。 如此,这人似是起了恶趣味,秉承着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远离,他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如此想着他还颇为友好的拍了拍这人的肩膀一副莫伤心的表情瞅着她。 前方,跨大步走的徐先生全然不知身后正在暗暗上演一场孟姜女哭长城的戏码,这些人的心里,想哭倒的可不止是长城,她们想哭到海枯石烂,想哭到没了交通让自己心上人回不了家。 “我也只能在此时才能占点便宜,若你好了,我哪里还敢作威作福?” 这话说的徐先生跟受气的小媳妇儿似得。 好似只能趁着老婆生病之时才能体会到大权在握的感觉。 平日里若是家里的小野猫发起火来,他不得怂的不要不要的? 徐先生全然不考虑生后一众老总的感受,似是压根忘记了数分钟之前到底是谁在会议室里将他们骂的抬不起头来的,是谁不言不语敲着鼻尖险些让他们给跪了。 就是眼前这个拿着电话趁老婆生病才敢作威作福的男人。 众人心里,可谓是哀嚎一片啊! 只道是家在横,窝里怂。 那侧,安隅揉了揉眉心,头疼,不想说话。 “伤口可有好些了?”撩了几句,徐先生关心起了爱人伤口。 “愈合了,”她说。 徐先生信吗? 自是不信。 但这个不信不能当面言语出来,他只道,“还是要注意些,莫要沾水。” “恩,”她应允。 而回应她是是那侧久久的沉默。 安隅与徐绍寒二人的相处大部分都是徐绍寒在说,安隅再听或者是在回应, 当然,也有特殊时候,比如说二人吵架那大部分是安隅在骂徐先生在听。 用徐先生的话来说,老婆只有在骂他怼他的时候才舍得多说几句。 此时夫妻二人聊到此处,徐先生没了言语,他想听一听自家爱人关心的话语,所以以至于有了这久久的沉默。 徐太太拿着手机,默了半晌,那侧没了言语,也未曾挂电话,她故还拿起手机看了看,是否是没了信号。 “还在吗?” “在,”一问一答,言简意骇。 男人回了一句在,便又没了声响。 徐太太瞅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让她主动去关心,还真是为难。 稳了稳心绪,听闻那侧关门声,这才问道,“公司事情如何了?” 辅一上车的徐先生听闻这话,笑声险些溢出来,得、想让她关心自己,她倒是关心公司来了。 罢了,罢了。 他得大人有大量,不能跟个小姑娘一般计较。 多年之后,有人问他,当初是如何暖了安隅的心。 徐先生说,我言传身教用实际行动给她无限包容教她怎样去爱。 一直以来,他在给安隅爱,亦是教她怎样去爱。 “安安,正常时候身为妻子这种时候应该叮嘱丈夫注意身体或者------”他话语停顿,看了眼拉开副驾驶准备上车的周让,后者对上其视线,又弯身出去,关上了车门,站在车旁。 而同样的,一众才从公司出来的老总见前方董事长未曾驱车离开,谁敢走? 董事长贴身秘书静站车旁,谁又敢先上车? “莫要太过操劳,”徐先生接着话语说话。 那侧,安隅笑了,对于徐绍寒这点拨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话语感到好笑。 “说得好像我说了,你便能做到似得。” “你说了,我会很开心,”简言之,你关心我我会开心。 安隅默了,看了眼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八分钟,这是这几日二人通过最长的一通电话,心想,那人此时应该正忙。 “悠悠-----” 安隅正琢磨着如何开口才会显得不太生硬,不想,余光撇见一只圆圆的脑袋钻进了门缝里。 屋外,白狗本是在后院里撒欢,却被安隅组里员工看见了,这狗,平日里本就有专人伺候,脑袋修的圆圆的,连耳朵都看不见,白软软的身子在加上及会看眼色,撒娇卖萌。 自然是惹人怜爱的。 免不了被人按着蹂躏一番。 好不容易逃离魔爪,偷摸摸的钻进屋子见了安隅,给吓傻了,白花花的身子上沾着青草,一人一狗又开启了对望模式。 磨山佣人早前就被自家先生叮嘱过,莫要让白狗招惹太太。 于是乎,有了佣人这么一喊。 就这么一声响,让徐先生抬手扯领带的动作生生给顿住了。 旁人出差担心老婆妈妈处不愉快,他成天担心老婆跟狗处不愉快,也是造了孽。 那狗上辈子拯救苍生了,不若怎会遇到徐绍寒? 它兴许是拯救苍生时独独落了安隅,不然这辈子怎一见她就怂? 徐先生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轻问声,“悠悠惹你了?” “没有,”她直言。 而后许是觉得这话没什么可信度,毕竟佣人那一声悠悠喊的可谓是万分惊恐。 在道,“它不敢惹我。” 惹我我会炖了它,当然这话徐太太没说,怕徐先生听了上头。 徐先生笑了,只因徐太太太过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 不敢惹,确实是不敢惹。 悠悠很看重自己那条狗命的。 许是老板的这通电话时间太过漫长,周让现在车外,频繁看时间。 直至最后转头忘了眼一旁老总……那一个个的眼神何其哀怨? 随后,他抬手敲了敲玻璃窗。 车窗降下,落下徐绍寒布满柔光的脸面。 周让看了眼老板手中电话,又看了眼手表,意思明显。 徐绍寒领意,视线落在前座,示意他上车。 将坐下,只听身后人道,“注意伤口,记得跟悠悠愉快相处,替我向母亲道谢。” 安隅听闻他终结性的言语,似是知晓他要忙了。 恩了一声,“你注意休息。” 本是纠结着如何出口的言语在此时好似变的万分自然。 在徐绍寒浅笑声溢出来之前,她火速收了电话。 在望向门口,早已没有了悠悠的身影。 阅览室内,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她纤瘦的后背,徐太太半撑着脑袋望着满墙书籍出神。 尘世间,人们表达爱意的方法有许多种。 有人靠言语,有人靠行动。 亦有人不言不语放在心底。 她与徐绍寒之间,早就不一样了。 只是让人看不出来罢了。 女子微垂首,牵起嘴角笑意。 身旁手机传来叮咚声。 安隅拿起,是来自徐先生的一通短信。 【微雨朦胧、忙人甚想闲人】 若说那通电话只是二人平常交谈的话,那么这通短信,可谓是如同拿四月天里的杜鹃花,盛开在徐太太心灵深处,将她漆黑的人生给染红了半边天。 女子视线落在手机上,良久,伸手手,欲要拿起手机,可落在半空的手静了数秒。 这数秒之间,她在想自己糟糕的一生。 从不相信爱情的她。 该不该回应他的爱。 若再一次跌的满身伤痕该如何? 她此生早已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半道一个徐绍寒闯进她人生中,她该不该与其携手同行? 若她扒了身上尖刺之后又受尽伤痛该如何? 若她芳心错许该如何? 思及此,安隅伸出去的手缓缓缩回,落在膝盖上。 那颗上下起伏躁动的心如同外面被鱼儿搅动的池水般难以安定。 思及此,她索性拿起身旁拐杖站起身,慢慢的在屋子里走动,欲要散了这股子凭空而来的情绪。 片刻,行至书架前,静静站在跟前。 许久之后,许是心浮气躁依旧难定,于是伸手,欲要转移注意力。 却不想抽出了一本胡适先生的书籍,《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胡适谈读书》 后面那五个字,安隅似是没看到,她只看到前面一那行。 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 既是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她何故想着往后? 何故想着? 用宋棠的话语来说,想爱,怕什么痛? 她既然想要徐绍寒的爱,又怎能想着怕痛? 大不了,豁出去便是。 2007年八月25日,徐先生出差华盛顿,微雨朦胧之日,辅一下车收到自家爱人来的短信。 【微风正好、同想】 徐先生拿着短信,站在台阶下,无视一众身后老总,险些笑出了泪花。 不易,实属不易。 他等着一日,等了许久,想了许久,终究是得偿所愿。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必有回响啊! 这日,徐太太在城门失守数日后献出了城池。 -------- 中午用餐,因着公司同事在,叶知秋未与他们一起。 叶知秋心想,难得有让她心情好的时候,便不去凑这个小孩子们的热闹。 一行人在楼下,感叹磨山风景好之余聊起了工作上的事宜。 当律师嘛,又是打离婚官司的,什么奇葩事儿没见过? 恰好这几日安隅没去公司上班,众人也起了聊一聊的心思,便将近期发生的大小事儿都道了出来。 只是,她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在旁人看来确是奇葩。 比如林凯说起他最近接的一起婚姻案件,男方是厨师出轨服务员的案件,闹的沸沸扬扬,男女方撕逼都撕了好久,撕到法院后竟发现服务员是自家远方亲戚的女儿,那一刻,天雷滚滚。 法庭上法警都拉不住这三方。 唯有男人老婆站在一旁冷笑看着这一幕,只道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说到此处,正巧有佣人上来送汤,听闻这故事,险些将手中的汤碗都没放稳,也得亏是有人眼疾手快,接了一把、 不然、这一碗汤下来,可就悲催了。 佣人惊骇万分,望着安隅频频道歉。 她示意无碍,挥手让佣人们下去。 一顿饭,吃的异常愉快。 下午时分,安隅送众人离开,转身,见叶知秋正下楼,身后跟着白狗。 见到那圆圆的脑袋,她笑了笑。 “同事们都走了?”叶知秋问? 她点了点头。 后者迈步过来牵着她往沙发而去,淡淡道;“有外人在,不便说,但既是身体不舒服也不靠这一日两日的,身体为重,工作能放便放。” 这话、说的轻飘飘,但却能飘进安隅的心窝子里。 她低眸浅笑,回应道;“也不累,堆下的事情总该解决才是。” 叶知秋缓缓摇头,徐家的人各个都是工作狂,如今娶了个儿媳妇儿,亦是如此。 当真是头疼。 安隅见她如此,笑声悦耳,伸手接过徐黛递过来的花茶,第一杯,送到了叶知秋跟前,笑道,“您别见气,我这也是忙惯了,闲不下来。” 安隅这人,尽管童年生活灰暗,但秉性是极好的,这杯茶轻轻巧巧推过去,叶知秋叹她懂事还来不及,哪里会见气? 只是心底更多了丝心疼罢了。 叶知秋端起茶杯放在掌心,正欲开口言语,却被安隅不急不躁先行一步;“绍寒刚刚来电话,说让我代他谢谢您。” 叶知秋闻言、望向安隅的目光更多了分深意。 这个谢、不太好说。 婆婆照顾生病的儿媳放在平常家庭实乃常见。 但在高门大户之中,鲜少。 徐绍寒让安隅待他谢过自己,若这声谢是安隅嘴里说出来的,她倒会感叹这孩子懂事。 可若是原模原样的将徐绍寒的话语道出来,叶知秋只怕是该更喜欢这孩子了。 单纯,懂事、没有豪门婆媳相处中的勾心斗角更是没有半分暗流汹涌。 直来直往,不居功、不做作的姿态在这高门大户世家之中,何其难得? 第九十九章回归 叶知秋离开总统府第三日,阁下一通电话过来,询问安隅情况时还不忘话里话外的询问她何时归家。 叶知秋有何想法? 那个宅子她呆了几十年,如今、不回去倒也是乐的清闲。 反正安隅也是修养在家,婆媳二人坐在一处聊聊天,喝喝下午茶,日子快哉。 到了第四日上午,远在他城演出的徐洛微回来了,询问叶兰,知晓去了磨山,且还住了好几日,索性,也去了。 徐家子女,长子常年在外,三女四子皆是奋战商场,若是碰上各种关卡,数日不回家也是常有之事。 唯有徐洛微,虽是大名鼎鼎的艺术家,也时常出席各种商业与艺术界活动,当相比于其他三个孩子,她最是清闲。 颇有种漫步人间的悠闲姿态。 这日上午来时,徐洛微远远见安隅弃了拐仗扶着柱子站在廊下,大抵是能使上力了,但依旧是有些小心翼翼。 她迈步过去,扶着她的臂弯轻声问道;“好的差不多了?” “我觉得痊愈了,但、、、、、、、、、,”话语止住,她看了眼屋内方向。 徐洛微望过去,见自家母亲正站在那方接电话,一副我特别懂的表情瞅着安隅,笑了笑。 安隅轻叹一声。 从未被关心过的人,此时就这么“近距离”被人无微不至的关心着,也觉得是种负担。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在加上徐落微素来性子活跃,以至于这三人聚在一起都忘了总统府还有那个号人在等着她们回去。 这日晚间,徐启政归家,见妻儿子女都不在,不免蹙了蹙眉,询问管家,听闻其话语,那面色,可谓是及其难看。 孤家寡人的味道,不好过。 给叶知秋打电话是无望了,于是乎,这日,徐启政的一通电话拨给了徐绍寒。 华盛顿午夜,徐氏集团公司股票回归正规之后,徐绍寒夹着根烟站在大厦楼顶望着眼前繁荣昌盛的经济圈。 眉眼间的温度一如往昔冰凉。指尖香烟在夜风中缓缓变短。 曾几何时,这里是他的主战场。 经济命脉被人挑衅。 不能忍,段也不会忍。 只是这座城,有着太多前程过往。 身后,谢呈远远站在身后,未曾远离更甚是未曾走进,如同徐绍寒一样,指尖夹着香烟。 唯一不同的,是他站在避风处。 高楼大厦边缘的徐绍寒,将掩在心底的许多东西都放在了黑夜中。 只是看不懂的人无论如何依旧是看不懂。 看得懂的人也不会说。 谁心里没些隐晦不能言语之事? 夜风中,红色烟火一直亮堂着,炙热的燃烧着,直至烧尽才作罢。 男人伸手将手中烟蒂扔下高楼,顷刻间消失不见。 而后将抽烟的手放进西装口袋,冷漠的视线远眺着这座城的灯火。 身后,谢呈不言不语,视线落在站在边缘的男人身上。 良久之后,混着凉风送来一句话;“办妥了?” “妥了,”他言语。 男人点了点头,未在言语。 身上黑色西装被吹得掀起一角,在夜风中显得尤为跳动。 华盛顿是他的起源地,首都是他的主战场,这两处地方若说哪个更深刻些,大抵是眼前这座城了。 在此处,他是徐绍寒,仅仅是徐绍寒。 在首都,他是徐家次子徐绍寒,徐氏集团徐绍寒,总统之子徐绍寒。 却不是徐绍寒。 有些东西,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唯有自己才知晓,到底是否真的那般光鲜亮丽。 “她那边如何?”男人沉声开口。 “亦是妥了,”谢呈在言。 片刻,男人退下高台,跨步而来,面上的冷肃与阴寒堪比这高楼之中的风,刮得人面庞升疼。 电梯口。 徐绍寒手机响起,拿出一看,见是自家父亲的电话,面上凝重更甚了半分。 原以为是就此事而言,却不想一开口便是数落。 “自己娶了个老婆不照顾,成天麻烦旁人,你也好意思为人夫?” 这话、不偏不倚精准的落入到谢呈耳内。 目光瞬间落到身旁人身上。 见其本是阴寒的脸面因这句话有所转晴,本是站的笔挺的人开始有了丝丝放松,伸手撩开西装外套,单手插在腰间,跨步进电梯时听见他的轻笑声;“你一年过半百的人了,连老婆都看不住好意思说我?” 谢呈见过这父子二人的相处模式,工作中,他是一国总统,私底下,他是父亲,是好友。 也正是如此,才能养出一个像徐绍寒这般爱家的子女。 “你妈跟你姐全去磨山了,把我一孤家寡人留家里--------。” “磨山欢迎你,”徐绍寒这话语间,一家之主的架势端的可谓是足足的。 将自家父亲气的险些破口大骂。 总统阁下这是心理憋屈想打电话吼儿子,结果变成了控诉,控诉就罢了,还被人给怼了。 知晓没事,徐绍寒也不跟人浪费时间了,收了电话。 电梯恰好到一口,谢呈跟在身后,话语淡淡;“你跟阁下关系真好。” 谢呈羡慕这种实实在在的父子关系,羡慕这种这种亦亲亦友的关系。 徐绍寒闻言,笑了。 这声浅笑在夜风中显得有些缥缈虚无。 不触碰利益与权势,当然好了。 天家人,只是外表光鲜亮丽罢了。 这夜、一辆黑色宾利消失在暮色中。 一个城市有光鲜亮丽的一面自然也有阴暗的一面,这座繁华的金融大城亦是不例外。 这夜,徐绍寒是名夜行人。 他是商人亦是一名政治家,权威不许旁人挑衅。 2007年8月27日,徐先生离家数日之后,徐太太回归公司。 回归主战场。 这日清晨,她挑了一条红色雪纺收腰连衣裙,外加一件黑色小西装,脚踩八公分黑色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简约时尚又干练。 将自身优势好不掩饰的展露出来。 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最晓得如何打扮自己才能镇压全场,安隅也不例外。 下楼时,徐洛微见她如此装扮,不由得多看了数眼。 坐上餐桌时笑道;“旁人都说绍寒生得好,天生的衣架子,要我看,你比他更好。” 男人的美是阳刚之美,而安隅是阳刚美与柔性美相结合,更多了份韵味。 长发微散,红色的装扮让人眼前一亮。 怎能不让人多看两眼。 安隅闻言,笑了又笑。 “晚上忙不忙?我与母亲找你,下班之后顺带逛逛街?” “好,”安隅欣然应允。 对于叶知秋与徐洛微,她是真心喜欢。 这日、安隅回归公司,乍见唐思和,那人瘦了许多,脸部线条变的更加明显。 四目相对,久久未言。 直至有旁人走过来,她淡淡开口;“我回来了。” 简短的四个字,压着太多情绪。 “回来就好,”他答。 上午时分的工作稍有忙碌,以至于徐先生短信过来她在看到已是中午光景。 中午时分,宋棠叫了餐,安隅许是有事同唐思和商量,这日中午吃饭地点在他办公室。 依旧是那家小店的炒菜,很简单的四菜一汤。 宋棠将手中托盘摆在沈清茶几上,这才出去。 安隅伸手将一次性碗筷摆好,顺手将次性筷子拆开递给唐思和,后者接过。 办公室内中央空凋正在工作,安隅伸手将袖子推起开始用餐。 一筷子西蓝花送进嘴里,缓缓嚼着,不紧不慢的动作透着一股子难得的悠闲。 “庞震那个案子,我回来接手。” 唐思和闻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刚回来,多休息。” “休息没钱,”她与唐思和二人皆是合伙人,属于干多少拿多少。 这休息大半个月,损失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怎?”他笑了声,在问道;“徐绍寒不养你?” 安隅往嘴里送饭的手一顿。 望了眼唐思和,见其眉眼间笑意深深,笑道;“谁的钱都不如自己的钱。” 自己腰包鼓多硬气? 他当然知晓她一回来便要那个案子到底是何意思,只是不点明拔了。 一顿饭,二人半吃半聊结束,临散场时,唐思和起身,俯身从抽屉里拿出文件袋,交给安隅。 后者伸手接过,转身离开。 这日下午,步行街街角咖啡馆,安隅坐在角落里把玩着手中咖啡,卡布奇诺上面老板拉了花,是一只恨漂亮的猫。 对面,男人正襟危坐望着她。 安隅笑而不语将视线缓缓抬起,轻启薄唇开口;“庞先生可以淡淡自己的想法。” 只是一起妻子出轨在先的离婚案。 反观眼前男人,算不得憨厚老实,但应当也是个正正经经的人。 闻言,对面男人低下头看着眼前咖啡,想了许久都未曾言语。 安隅在道;“这种事情,您自己考虑好了我们才能给您建议,我觉得、您若是还没想好,就回去想想。” 她保持中立态度,不去给他灌输什么毒鸡汤,亦是不会开口多嘴。 男人闻言,抬眸望向她,满眼痛楚与纠结;“若是不离婚,我也不会原谅她。” 安隅闻言,猝然一笑,尽管这笑在这个稍有绝望的男人跟前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她还是没忍住;伸手,拿出小勺子缓缓拨着小猫的胡子,白白的线丝缓缓拉长;“z国有句古话叫对症下药。” 一根胡子扒拉完,在继续第二根,接着道;“处理情感纠纷去社区,咨询情感问题去找心理医生,我是离婚律师,庞先生。” 大意是,要对症下药。 不要病急乱投医。 跟一个离婚律师说自己内心,实在是不合适。 也不是什么好的举动。 男人面上有一阵窘迫,低头道了句歉。 安隅没应允。 见人似是还在徘徊,倒也是不急,且还爱颇为好心的轻声规劝;“既然没想好,那就回去在想想,终身大事,不急着一时。” 男人紧抿唇,满面纠结,他起身欲要伸手掏钱夹,却被安隅阻止。 “不必了、我一会儿还要见个当事人,庞先生去吧!” 安隅见过许多当事人,但来离婚的,无非是两种,有一种是兴高采烈的,一种是苦大仇深的。 而前者不管是男是女在谈完之后总会顺手买单,因为心情后。 后者,谈完之后总是扬长而去,因为心情不佳。 像今日这种满面苦愁却还掏钱买单的人,并不多见。 小猫的半边胡子已经变的弯弯曲曲了。 安隅坐在窗边,眼前一杯咖啡一口未喝,倒是杯中的小猫有些凄惨。 正盯着离去男人的背影出神,手中手机叮咚一声响。 俯身看了眼,见是徐先生短信,伸手拿起。 只言片语【忙吗?】 【不忙】她回。 那侧、徐先生开会时开了小差,许是底下老总这场汇报做的不太尽人心,又许是这人心里想着她了。 总之,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开起了小差。 【今日降温,可有添衣?】 这是一句平常的问候话语,搁在平时,徐太太是不会回的。 为何? 嫌烦。 但今日、这人坐在咖啡馆等当事人时,许是无聊,不仅回了,且还回的颇为直接。 伸出手,放在咖啡座上,拍了张照片黑色外套的照片直接发给了徐先生。 于是乎,徐先生就这么直接了当的看见了自家爱人的黑色西装外套。 底下风投老总正在就此次事件战战兢兢的做报告,突然听闻了一声浅笑,吓得愣是止了言语。 不敢吱声。 一旁,谢呈坐在身旁见此,轻抬手搁在鼻尖,低声咳嗽了声。 试图将人飘忽的思绪拉回。 而徐先生也确实是回了,抬眸看了人一眼,冷声开腔;“继续。” 【小猫招惹你了?把人家胡子都给拔了】 徐先生的注意力不再黑色外套身上,却落在了闯入镜头的咖啡身上。 好好的一个拉花小猫,被徐太太摧残成了如此模样。 怎不叫人惋惜? 安隅看了眼短信,在看了眼杯中小猫。 面上露出了一丝无奈浅笑,只道是这人眼真尖。 于是乎,伸手端起咖啡喝了口,得、小猫没了。 徐先生要是不多嘴,猫还是猫。 可偏生他要多嘴。 徐太太在给拍了张照片。 一只猫,是剩下半边了。 这日的会议,过程惊心动魄,结局却出乎意料。 老板并未就此事为难他们。 反倒是面色极佳,而这一切都是老板娘的功劳。 ------题外话------ 好了,我安姐也要开杀戒了 第一百章已婚女士 咖啡馆角落里,有一女子披散长发,慵懒靠在座椅上,端着手机浅笑,那笑,温温婉婉带着爱意。 如此美景,不免叫路过之人多看了两眼,更甚是有路过玻璃窗外的人伸手拿出手机拍了照片。 下午四点整安隅唤宋棠进来,伸手将手中u盘交给她,话语言简意赅;“交给娱报张全。” 后者闻言,微颔首,算是知晓。 五点整,徐洛微与叶知秋到了附近,安隅伸手收拾东西离开。 离去时,恰好与唐思和撞见。 “下班。” 他说。 后者点了点头,问道;“回家?” “老太太今天过寿,”他说。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道;“替我祝老太太生辰快乐。” 言罢,她转身欲要离开。 伸手唐思和却开口唤住她。 她提着包缓缓转身,视线落在身后男人身上,只听后者在道;“谢谢。” 谢谢你,在旁人对你恶意交加的时候你却还能祝人家生辰快乐。 唐思和有千言万语对安隅言语,那些话,有爱意、、有悔意,更甚是有埋藏在心底的痛楚。 可千言万语在喉间转个圈之后只剩下难以启齿。 泰戈尔说: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 而这句话、怎能说不是用来形容安隅的? 她承受了这个城市最深沉的恶意,却总能给他人关怀。 她有多大方,他便有多痛心。 谢?谢什么?安隅转身,面上无甚表情。 谢她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还是谢她不将他们给的恶报在别人身上? 她转身离开,未曾回应。 只道是这世间有许多东西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这日晚间,婆媳三人难得一起出门,可到底都是一国总统夫人,出门,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便衣警卫隐在暗处,随时跟着他们。 徐落微也好叶知秋也罢,只当这都是日常可安隅并未经历过。 只觉颇为不自在。 难免有些兴致缺缺。 徐落微看在眼里,只道是待会儿早早结束。 徐家人的衣物,特别是叶知秋与徐启政夫妻二人大多都是专门定制的,极少在外购买。 除非像今日这般心血来潮,闲逛之余看中了。 临近七点,三人准备打道回府,路过一处店面,叶知秋顿下脚步,望着橱窗里一件白衬衫微微出神。 徐落微与安隅二人视线均是随着她落过去。 却只听叶知秋问,“安安,那件衬衫绍寒应当会及合适。” “…………”徐太太望着橱窗里那件灰白色的衬衫无言以对。 一件没有任何特点的衬衫而已。 与其说她是觉得徐绍寒合适,不若说是想让她给徐绍寒买。 安隅如此聪明人,怎会不懂婆婆得深意。 于是乎,徐太太再婚后首次掏钱给徐绍寒买了件及贵又没有任何特色的衬衫。 或许,也会成为他衣柜里最劣质的一件。 这日晚间,安隅较忙,回了磨山便钻进了书房,期间,电话不断,但大多都是些许不能让人听的话语。 以至于整夜,她拿着手机通电话时视线均是落在书房门口处。 晚间,徐先生卡着点来了通电话,却占线。 短信过去,无人回应。 男人知晓她许是在与旁人通电话,但依旧是稍有担忧。 所以,当徐黛拿着手机敲响书房门时,徐太太骇了一跳。 言语两句挂了电话,才迈步过去开门。 门外,徐黛拿着手机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位面色不大好的女主人时,话语都轻了些,“先生电话,太太。” 安隅一手握着把手一手接过电话。 朝徐黛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去忙。 书房内,加湿器正在冒着袅袅白烟,窗前圆桌上放了一束向日葵,将屋子衬的分外好看。明黄色的花瓣煜煜生辉。 “喂、”她轻言开口。 “在忙?”男人问。 “恩、”她话语不咸不淡,没了白日的俏皮可爱,反倒是多了一丝一如往前的冰冷。 徐先生知晓,自己这又是招惹她了。 “打扰你了?”话是句询问话,但说这话的人此时正吊儿郎当的靠在办公桌前,面上挂着的是悠悠笑意。 “我说没有你信吗?”徐太太脾气不好,这是事实,最不喜欢的就是旁人在跟前絮絮叨叨。 偏偏徐先生有这个本事。 一句火药味极浓的话语,让将将停下工作的徐先生笑意不止。 “你说何我就信,”徐先生秉着老婆说啥我都信的心理一本正经同自家爱人言语。 “当真?”徐太太问。 “当真,”徐先生确定,伸手捞过一旁烟灰缸,欲要点烟。 但点烟的动作却被老婆一句话给止住了。 徐太太说;“离婚。” “、、、、、、、、、”徐先生夹着烟,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片刻过后,猝然一笑,只是那笑带着无奈。 “小姑娘家家的总喜欢说反话,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 语罢、安隅隔着听筒听见了打火机的点火声。 男人伸手将烟叼在唇边,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点烟,那姿势、十足十的痞子味儿。 他何其有大量? 这下,轮到安隅笑了。 “恩、徐先生大人有大量,回头我炖了你的狗,你也别同我一般计较。” 徐先生此时、恍惚想起一句俗语;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的狗,怕是给人惦记上了。 且惦记他狗的人,还住在家里。 这就难受了。 男人伸手往嘴里送了口烟,眯着眼抽了口,这才幽幽道;“悠悠上辈子,怕是刨你家祖坟了。” 对方有一秒的静默,随后,是徐太太忍不住的笑声。 女人站在窗前,伸手掩了下溢出来的笑声。 眼前正盛放的向日葵都不急徐太太笑颜灿烂。 安隅想,悠悠刨没刨她祖坟,她不知道,徐绍寒上辈子应该是刨了。 银铃声传来,徐先生整日的疲倦一扫而空,手中本是用来提神的香烟都觉是那般美味。 他想,得早些回家才行。 空想实在难受。 实在难受。 安隅正笑着,徐先生声响在那侧隐隐传来;“安安最近有没有跟别的男人见面?” 徐太太许是没听出这人话语中的那抹淡淡的醋味,且还一本正经问了句;“当事人算不算?” 徐先生沉默。 想了想。 才应道;“算、即将离婚的男人都是危险品。” 没了法律限制,大家都是自由人,当然算。 “那很抱歉的告诉你,我身边除了危险品还有易燃品,这年头的小姑娘都喜欢那种年过半百的老头,混个几年丰厚遗产到手,拿着死人的钱包养小白脸,想想都刺激。” “、、、、、、、、、、、”徐先生想,莫不真是他年纪大了? 怎么理解不了这年头小姑娘的想法? 更甚的是,自家爱人还似是对这种想法颇有兴趣。 思及此,徐先生不好了。 出来太久了,得回家了。 不能在拖了。 “徐太太、你不是小姑娘了。” “徐先生刚刚还说我是小姑娘,”某人话语回应过去, 这二人,好的时候极好。 斗智斗勇的时候谁都不让谁。 一个律师,一个财阀。 论嘴皮子谁都不差。 “在我眼里你是需要人宠爱的小姑娘,在外人眼中,徐太太是已婚女士。” 安隅以前总想,一个商场大财阀,按理应当是强势霸道的,可婚后,徐先生强势霸道是有,但说起情话,亦是颇为戳人心。 他想,这人莫不是在那些小姑娘身上练出来了。 如此思来,肯定是的。 “徐先生照样是已婚人士,身边莺莺燕燕不是依旧不少?” 女人有个特点,记仇、且还爱翻旧账。 不管是家庭妇女还是商场精英女士都无一例外。 所以,当过去数日的事情就这么被徐太太翻出来的时候,徐先生一口烟雾险些给自己呛死。 在那旁低声咳嗽。 屋外,周让闻声推门进来,见这人低垂首手背掩着唇边低咳。 见他过来,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他想言语,只听徐太太与语不惊人死不休在道了句;“一家人嘛、得齐齐整整的、不能你在外面莺莺燕燕一大堆就要求我清白无暇,你有你的莺莺燕燕,我有我的狂蜂浪蝶,这才叫一家人。” 一家人个屁,徐先生心里咆哮。 但碍于多年教养,愣是也没言语出来。 咳嗽声逐渐止住,徐先生冷笑从面庞一闪而过。 气他? 不急、这账他记着了。 回家了让她长长记性。 安隅是故意的吗? 肯定是故意的。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你能如何? 徐先生笑着点头,;“狂蜂浪蝶?挺好。” 六个字、语气平平。 但徐太太却听出了不一般的味道。 这通电话,止在了周让的催促声中。 徐先生同她言语了两句,收了电话。 即便是被安隅气着了,也不忘叮嘱她早些休息。 -------- 这夜的星辰比往日更加清明些,徐太太站在窗前望了眼漫天繁星,转而视线落在窗边向日葵上。 视线低低沉沉,看不清思绪。 徐绍寒离家数日,她时常思忖的是自己在这场婚姻中扮演的角色,是妻子? 还是一个不心甘情愿被推入到婚姻中来的受害者。 久而久之,她越想越混沌。 在安城一事之前,她从未将徐绍寒放在心上,亦或是放上了,但自己不知。 安城一事之后,她偶尔会想起他的温暖与低声细语,更甚是会想起这个强势霸道男人的死缠烂打。 越是深夜,她越是想弄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可越是深想,便越是深陷其中。 感情是漩涡,正一点一点的吞噬她。 恍惚,手机声响起,将她吓得一个惊颤。 低眸看了眼手机号码,这才伸手接起。 那侧话语低沉传来:“您的东西已经收到,但背后的人确实不是我能招惹的。” 闻言、安隅笑了笑,伸出手,食指与大指缓缓搓着向日葵的花瓣,语气阴沉带着狠厉;“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你莫不是没听过。” “民不与官斗的道理,您应当也听过。” 民不与官斗?那她偏要斗呢? 指尖力道稍重,花瓣在她指尖被揉的稀碎。 向日葵的花瓣,重重叠叠,缺了一瓣并不影响美观,甚至是看不出来。 那么、多扯几瓣呢? 安隅伸手,指尖力道稍重, 向日葵一层层的花瓣瞬间缺了一口。 权利就像大坝,你去踩上一脚,根本看不出效果。 若想见效,唯有那炮弹去轰炸才行。 而若一旦缺口,那些人用一辈子奠基起来的财富地位会在瞬间倾泄而出。 她从不做无用之功。 借刀杀人,那把刀一定要够快才行。 于是乎,这夜、徐太太收了电话,转身出了书房,正欲离家时,见叶知秋与徐洛微带着白狗在院子里走动。 二人见她风风火火下楼,止住了话语。 “要出门吗?”徐洛微见她穿戴整齐提着包,开口问道。 “工作上有些事情,出去一趟,”她开口言语。 “让警卫送你,夜间不安全,”这话、是叶知秋说的。 婆婆开口言语,她怎好拒绝? 唯有点头。 这日、安隅绕了一圈将宋棠接了出来,在到约定地点,已是十点将过的事情。 临下车时,安隅看了眼宋棠,后者会意。 坐在车里未动,见警卫要下车,轻启薄唇开口言语;“事关隐私,二位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仅是一路之隔,安隅跨大步而去,红色裙摆在夜风中飞扬。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宾利,女子下车往对面街道而去,在穿过羊肠小道,见到的是一片市区湖泊。 栏杆处,站着一位穿着随意的男子,手中端着一杯从24小时便利店买来的咖啡,望着漆黑的湖泊,享受着早秋的微风。 男人双手撑着铁质栏杆上,微微弯着腰,那姿态好似一个吃了饭出来散步的夜游人。 安隅迈步过去,站在对面,男人跟变戏法似的弄出另一杯咖啡递给她。 安隅伸手接过。 视线远眺,越过漆黑的湖面看见的是对岸的万家灯火以及高楼大厦上的闪烁着的霓虹灯。 她有一个特异功能,那便是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总会为自己寻找一条光明之路,隔得再远,她也能看见灯光。 ------题外话------ 还有一章、 推荐好友文《严先生是个钢铁直男》/叶苒 收藏留言奖励潇湘币。 阮宁一不小心把严先生……的车撞了。 还是一辆豪车。 阮宁很穷,赔是赔不起的,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严先生说他不缺钱,但是缺个老婆,没钱赔就赔人吧,阮宁正值走投无路,觉得提议很好,于是一拍即合,扯证去了。 —— 阮宁很惆怅,因为严先生是个钢铁直男,特别不解风情…… 某日微信聊天,阮小姐给严先生发了张自拍。 阮小姐:新口红,好不好看? 严先生:不好看。 阮小姐:…… 阮小姐:MMP! 严先生:MMP是什么意思? 阮小姐:就是说你说的很有道理![表情] 严先生:觉得有道理就擦了,不好看。 阮小姐:…… 阮小姐:你见过红色的感叹号么? 严先生:? 消息被拒收了…… 严先生看着聊天界面的红色感叹号,一脸懵逼。 第一百零一章她心情极佳 “早就听闻安总大名,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男人开口,尽管他从她站在身旁开始仅是看了一眼。 尽管安隅知道他在阿谀奉承。 “原来,人人都会说鬼话,”安隅轻声开口,抬起手中咖啡杯闻了闻。 拿铁、糖和奶精都加太多。 不好入口,最起码她不喜。 闻言、身旁人望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深了些。 首都但凡是在这个圈子里的只怕是无人不认识眼前这个清冷艳丽的女子,她的母亲,她本身,都是首都这个圈子里的奇谈。 而身为娱乐记者的他,更甚是没少听说这号人的英勇事迹。 从她的专业,在到她徐家四少夫人的身份,这些、都是世人纷纷窥探的一切。 而此时,这女子站在他跟前,那清冷的面庞比这湖风还要冷上几分。 一身红色连衣裙在身,黑色西装袖子被她高高推起,长至腰间的头发被她低低挽起。 整个人,妖艳、干练、又清冷。 谈不上人间绝色,但气质确实是难得一见。 “夜黑风高,说人话也不见得有人听,”他视线收回,继续望着漆黑的湖面。 她伸手,将手中纸质咖啡杯放在手间缓缓转了转,也是。 “我开出的条件,张先生觉得如何?”她问,言简意赅。 伸手将手中咖啡盖揭开,带着鱼腥味的湖风吹过,阵阵浓香扑鼻而来。 “够吸引人,”男人开口,伸手端起咖啡杯往嘴边送了送,一口咖啡含在唇间不急着咽下去。 反倒是视线远眺湖面看着对岸的灯火。 “安总觉得首都最吸引人的是什么?”他问。 最吸引人的? 她笑了笑;“任何城市,白天都一个样,最吸引人的,是到了深夜,那万家灯火亮起,却没有一盏是为你而亮。” 她淡泊开口,话语带着冷嘲。 身旁人轻笑了笑。 缓缓右侧,伸手指了指黑夜中看不见的高山,在道;“磨山、在那个山顶之上。” 安隅侧眸望去,仅是数秒收回视线。 手中咖啡盖子,缓缓敲击着杯璧。 “那是多少人的向往之地,安总身在高处,怕是看不见旁人的心向往之。” “这世间,不是所有人一出生便是身在高处的,张先生怕是对我有何误解。” 男人笑而不言,将面上的不屑尽数展露在空气中。 安隅倒也是不急,手中胶质盖子缓缓敲击着杯璧。 湖风过,湖面湖水涌动,她将远眺的视线落在湖面上,漆黑的湖底谁知藏了多少怪物? “2007年八月一日,林惠芬女士在首都人民医院被查出宫颈癌早期,医生让其住院治疗,她拒绝。” 她的话语,很平淡,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她口中的那个患宫颈癌的人与她没有半分关系,所以、谈不上悲伤。 男人闻言,倏然转眸,视线落在她清淡的脸面上,带着不可置信与惊恐。 只因、她口中的林惠芬是他母亲。 “张先生、一个娱报记者的工资能有多少?年薪三十万?五十万?但这些钱,去了医院那都是小数目,你若有足够的资本你母亲又怎会拖了一日又一日呢?张先生,你觉得除了我这里之外,你还能去哪里获得一笔客观的费用?” 她问,视线悠悠转向他,与男人对视。 见其一脸错愕与不可置信,笑了笑, 在道;“富贵险中求、你只需做好你工作中的分内事。” “我母亲的事情你怎会知晓?” “可能是你不太称职了,所以显得我特别神通广大,”也对,一个儿子连母亲患了宫颈癌都不知晓,该是有多不称职? 言罢,安隅伸手,手中咖啡杯微扬。 一杯浓厚的咖啡从她手中直直倒入了湖泊中,她素来不是什么喜欢言语之人,今日、已然超额。 “明日清晨,最后底线,张先生要明白,过了这个村便没这个店了。” 言罢,她伸手将胶质杯盖盖在咖啡杯上,伸手将咖啡杯递还给男人。 大有一副物归原主之意。 她在告知他、没了咖啡的杯子,普通的不能在普通。 同样、没了母亲的房子,也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不把握住机会,这城市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你点亮的。 安隅走后,男人低眸看了眼手中咖啡杯,脑海中乱的如同钢丝球。 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暮色中的那一抹红,恍惚间灼伤了他的眼。 果然,心狠手辣这四个字并非一般人担得起的。 安隅跨过马路,远远的见宋棠倚在车边,手中拿着一瓶酸奶。 见她过来,将一瓶酸奶递给她,视线落在她身上,未言语,但似是知晓一切。 “早说要到这边来,我便换身衣服过来夜跑了,景色空气都是极佳。” 安隅笑了笑,望了眼她手中酸奶。 “不怕撞鬼?” “人都不怕,我还怕鬼?” 是啊!这世间,有些人比鬼可怕多了。 夜间归家,已是十一点光景。 安隅回家时,叶知秋还未睡,穿着睡衣搭着一件晨缕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着杂志,听闻院子里有响动声,搁下手中东西迈步迎过来。 安隅甫一下车,见叶知秋,吓得步伐顿在原地。 此时、无任何言语能表达她的感情。 行至二十三年的人生,胡穗未曾做过的事情,叶知秋做了。 她的亲生母亲连她是否归家都不曾管过半回。 而叶知秋、却在她离家的深夜、披着晨缕静静等候。 此时,立于跟前的女子是那般温柔,那般娴静。 “夜风凉,快进来,”温软的话语响起,让安隅心底蔓延了丝丝苦涩。 缓缓迈步过去站在叶知秋跟前,后者望着她浅笑,“怕你归家太晚,稍有担忧。” 叶知秋说着,视线打量了她一圈,落在她手心,宋棠给的那瓶酸奶依旧被她握在掌心。 见叶知秋看过来,安隅一伸手,将酸奶往前递了递。 那模样,好似一个献宝的小孩。 逗弄的叶知秋浅声失笑。 伸手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好孩子,你自己拿着。” 何止是叶知秋,就连站在一旁的徐黛都笑了。 自家太太,咄咄逼人时是商场女精英,迷糊时,谁能说不是小姑娘? “不早了、该休息了。” 婆媳二人挽手往二楼而去,,行至起居室门口,安隅回身望向叶知秋,那眼眸中的难以言喻在昏暗的廊灯下尽显无疑。 良久,她似是下了极大的勇气,迈步过去,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面庞埋于她脖颈之间。 而叶知秋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住了,张开双手有些无所适从。 数秒之后,才缓缓落在她背脊上。 “谢谢,”安隅喃喃声从她脖颈间传来。 叶知秋抚着她的背脊温温开口;“傻瓜,母亲心疼女儿不是为了听谢谢的。” 叶知秋给了她太多她此生未曾拥有过的东西,那一言一语的关心,一举一动的关怀都足以让这个自幼缺母爱的孩子感到心酸与难过。 “可不能哭,回头绍寒要是知晓我将你惹哭了,回来该给我摆脸子了。” 上次在落地窗前,自家儿子那阴测测的表情她并非未曾看见。 只道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疼也好,宠也罢,都是应该的。 “他敢,”安隅抬眸红着眼眶恶狠狠的到了如此一句话。 将叶知秋逗弄的浅声失笑。 刚刚还是温温顺顺可怜兮兮的小白兔瞬间就变成小狼狗了。 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应和道;“对、他不敢。” “我有安安护着。” 那侧,徐先生喷嚏连连。 正在开会的人怎会知晓,他母亲与媳妇儿已经站在统一战线了。 ------ 晨光熹微,太阳从云层中挣扎出来,床头闹钟七点准时响起。 安隅翻身,侧眸望了眼窗外。 屋外绿油油的树叶在微风下随风摆动,静躺数分钟,安隅起身,穿戴整齐下楼亦是临近八点光景。 将一下楼,便见到了宋棠的身影。 她许是来了许久,跟前的跟着一杯浓茶已经去了大半。 清晨饮浓茶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但奈何她确实是需要这么个东西来提提神。 见安隅下楼,宋棠迈步过来,手中拿着今日晨报。 安隅眼神平淡,望了其一眼,而后转身朝楼上书房而去。 甫一进去,宋棠将手中晨报拿过来,从娱乐报、经济报、财经报,大篇幅的报导了某人出轨的事实。 安隅伸手,平静的将各个版面一一翻过去。 低垂眸吩咐宋棠道;“联系庞震,问问他想好了没有。” 宋棠闻言,拿起手机就开始办事。 八点、不算早,亦是不算晚。 她正欲拨出去,却被安隅阻断;“算了、等着他来找我们。” 这日清晨,宋棠离去时与叶知秋撞见,轻颔首招呼。 晨间早餐,徐洛微正低头刷手机,刷到新闻时,愣了两秒,而后将手机推到叶知秋跟前。 后者静看数秒,脸面上明显是有些皲裂。 而安隅,低头喝汤的动作一如往昔般淡然。 这顿早餐,安隅吃的较为舒心,但叶知秋面上表情明显是难看至极。 八月底,首都骆家绯闻满天飞,骆家二子骆雨风各种劲爆新闻满天飞,整个城市街头巷尾甚至全国人民谈论的佳话。 这日上午十点,有人爆料,骆雨风乃第三者插足旁人家庭,照片中的女子已有家庭。 霎时、狂风平底而起。 骆家父亲乃最高检检察长,那是一个象征着公平公正的位置。 而如今,他的儿子出现如此绯闻,让其如何能接受。 你以为只有骆家乱了? 并不、、赵家亦是并不太平。 骆雨风的母亲是赵家二女,此次,弄不好,赵波也会牵连其中。 清晨,微风起、安隅这日着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袖雪纺裙子,腰身掐的刚刚好,将好身材彰显的淋漓尽致。 白色包包跨在肩膀处。 将车停在公司不远处停车场后,女子慢悠悠的往公司而去。 微风中长裙随风摇摆,发丝微微凌乱。 行至一处糕点店铺,她还颇有心情的花了些许时间排队等候,买了好些糕点,手中提了满满两袋子。 行至公司门口,保安见她手中提了许多东西,过来接过。 才进公司,宋棠过来,话语低低;“庞震来了,等许久了。” 安隅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两盒糕点递给保安师傅,他推搡着,她今日似是心情极佳,笑道;“人人有份。” 保安这才接过。 宋棠大抵也是看出这人今日心情极佳,望着她笑意深深。 “来、去分了,”她拍了拍手中糕点,笑这言语。 宋棠耸了耸肩,笑着将手中资料递给她,悠悠道;“我很乐意。” ------题外话------ 有人说我写了一百章了问我什么时候完结,我想说,看看字数啊!亲们,我才写了三十万就要完结了? 最近好多小可爱问加正版群的事情,在此说一句,进群要提供全文订阅和粉丝值,最好是潇湘书院或者qq的,虽然其他地方也是正版,但原谅我,我只弄的懂潇湘书院和qq的规则。 我是个除了写文什么都不会的傻子~~~~原谅我、阿门 第一百零二章满城狂风平地起 弄死一个人的方法有许多,但、安隅最喜的便是借刀杀人。 亦或是将所长变成利刃。 法律能保护人,亦能成为她的刀剑。 会客室内,庞震坐在沙发处,这个昨日万分纠结的男人今日面上多了丝憔悴亦或是难过。 安隅推门而入,乍一入眼的便是这个老实男人隐忍苦痛的面庞。 男人见她过来,匆忙起身、“安律师。” 面庞中有一丝丝的紧张。 “庞先生,”安隅点头,伸手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 随后越过茶几坐在对面,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处,身姿微弯,纤细的臂弯搭在膝盖上,那模样,与眼前这个紧张焦急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有多悠闲,他便有多紧张。 “安律师,”男人在唤,这一声带着浓浓的叹息。 她不言语,静静望着眼前这个满面焦急却不止从何言起的男人。 唇边隐着淡淡笑意,面上依旧是端着那客气疏远面对所有人时的浅笑悠然。 “我的离婚案,还得劳烦安律师了,”良久之后,这人压住性子开口言语了这么一句。 安隅闻言,淡笑伸手撩了撩耳边碎发,笑道;“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庞先生委托与我,我自然会尽全力做好。” 她说到此,话锋一转;“但是、、、、、、、、。” 本是平静下来松了口气的男人再度将紧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安隅未曾言语,只是伸手拿出手机,而后点开新闻页面。 将手机往前推了推。 不言不语,但事实足以证明一切。 这世间,无论是谁都有软肋,将一个老实巴交的人逼成杀人犯,只要抓住他的命脉便够了。 而此时,安隅便是利用了这一点。 她淡笑着,看着眼前人紧张的面色逐渐转变成愤怒,看着这人在怒火喷张的边缘徘徊。 适时的,她道了句;“偶然发现,觉得应该给庞先生看看。” 屋外,阳光透过梧桐树落进来,有些斑驳洗漱。 曾几何时,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在岁月的摧残中变成了一个善攻心计的女人。 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多一分会满,减一分会少。 于是、就这么淡淡的,安隅将这个老实人给引上了高台。 “夫妻双方离婚因痛恨对方而伤及家人的事情我们没少见,这种事情当然也有处理方法,若我个人来看,倘若孩子跟你,我想,庞先生有必要挽救一下自己当父亲的形象,为您后半生,也为孩子以后考虑。” 她开口、话语柔柔,任何人听来,只怕是都会觉得这人是个及其称职的父亲,会站在中间的角度告知他解决方案。 当然,眼前人亦是如此想。 庞震地低垂首看不清面部表情,双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膝盖上,让人联想起鲁迅先生笔中的周建人。 胆小而又懦弱。 她收回视线,不急不慢的伸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安律师您觉得我应该如何做?”一口水尚未咽下,庞震开口,目光灼灼落在她身上。 安隅慢条斯理将口中茶水咽下去,而后道;“祸不及家人,她既不仁,你何须有义?” 这日上午,有人扒出骆雨风身旁女子的背景,更甚是扒出了她的家庭。 一时间,一切了然。 众人只道是已婚妇女勾引未婚青年的戏码,将舆论引到了女子身上。 当然,这其中不乏有赵家的手笔,混迹商场几十年,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岂非是白混了? 正当赵家人看着舆论转移,松了口气之时。 女子丈夫发了通冗长的声明,这份声明,包含了骆雨风与女子如何相识,如何搞在一起,又是如何登门造势耀武扬威,更甚是如何将他母亲气进了医院,让他申诉无门,苦告无果的。 声明赤裸裸的指出,这并非勾引,这是一场两厢情愿你侬我侬的贱男狗女的爱情故事。 且还附上了有力的证据。 正可谓,狂风自东而起,吹向西,又绕过南北。 谁能独善其身? 办公室内,安隅与唐思和并肩而立,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舆论走势,看着底下评论里骂声一片,看着眼前声势浩荡的讨伐现场。 国人的性子总是如此奇怪,见不得旁人比自己好,但却无力改变,可一旦他们抓住什么苗头,以键盘为武器,要不了你的命,也能让你伤筋动骨。 女子双手抱胸,面上悠悠然的神色在此时是如此鲜明。 唐思和单手夹烟站在一旁,一手搭在椅背上,看着电脑屏幕许久,这才开口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这是要不死不休的节奏?” 他知晓安隅会动手搞赵家人,但未曾想到会是借他人之手来。 “不然呢?”她浅笑,望了眼身旁人,视线又落在电脑屏幕上;“你当我闲来无事找个人玩玩儿?” 恩必还,仇必报。 时间问题而已。 唐思和未言语,他了解安隅,自也知晓她不会如此。 “骆家现在只怕是万分热闹,”他笑颜。 ---------------- 骆家,一声声的咆哮与啪啪响声响起。 原以为走向已经逐渐弱势,却不想,仅是瞬间功夫,一切都回到了远点。 秘书站在一旁,不敢轻易言语,但这世间,多少人的一生毁在了家人手中? 儿子的一个举动,很有可能将奋斗了一辈子的父亲拉下高台。 桌子拍的砰砰响,屋子里的咆哮声未曾断过;“你是疯了吗?天底下多少女人你不要,你去勾搭一个生了孩子的已婚妇女?” 骆长军的怒吼声从晨间未曾断过,赵玲站在一旁,虽是恨铁不成钢但也不能让老公将儿子打死,只得护着。 “老子告诉你多少次了,不正经的地方少去少去,我跟你妈奋斗一辈子可能就毁在你手上了。” 政场虽是高台,也是个吃人的地方。 “检察长,”秘书手中拿着手机过来,轻唤了声,将手机递过去。 数分钟过后,血溅当场。 一通声明,将骆家幼子破了脑袋。 哀嚎声、惊叫声在屋子里混成一团。 满城狂风平地起,吹起无数尘埃。 这日晚间,安隅与唐思和一前一后离开,陈宇驱车,宋棠坐在副驾驶,一行四人去了居酒屋,依旧是那家深巷小店,也依旧是哪个豪放爽朗的老板娘。 推门而入,屋子里几乎座无虚席,宋棠站在屋子里寻了一圈也没找到空位置,迈步前去吧台,伸手敲了敲台面,一脸不大高兴望着围着黑色围裙的女子。 “位置呢?” 老板娘望了眼安隅,眉目轻挑,算是招呼。 随后指了指院落,笑道;“安静、无人吵闹,且这个天还万分爽朗,绝佳之处,去吧!” 到底是自己人,也没那么多穷讲究,待四人坐在院子里时才发现,还真是个好地方。 头顶上是枯掉的的葡萄藤蔓,眼前是个四人座的石桌石凳,安隅望了眼,笑道;“若是七夕坐在此处,不知是否能看见牛郎织女相会的景象。” “那你得备个配置极高的超大望远镜才行,”唐思和打破她的幻想。 安隅倒也不以为意,笑了笑,伸手将手中包包放在石凳上,且还颇有闲情雅致的观赏起她的院子。 徐绍寒的后院以及总统府的后院她均是见过,但眼前这个庭院,倒是让人望而生叹,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当季开的花卉,一个稍有些年代的古董绛黑色大水缸上飘着两片荷叶,浴缸底下养着数条金鱼,在水底下惬意遨游。 安隅站在缸前看着底下游来游去的鱼儿,双手撑在水缸旁边,盯着看了许久。 直至老板娘端着碗筷而来,声响响起;“金鱼可不能吃,你别看了。” “谁说我看就一定要吃了?”她回眸,笑问道。 老板娘见她话语诙谐,不免多看了两眼,笑道;“妹妹今儿心情挺好,中彩票了?” 是呢!她从清晨去办公室,心情都是极佳的,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人人都道今日安总心情好。 后者淡淡笑道,不言语。 怎能不好? 骆雨风啊! 那个年少时险些玷污她清白的男人。 过不了几天好日子了。 她即将亲手毁掉他的一生,坑已挖好,就等着猎物跳进去了。 即便未曾达到结果,但单单是这个过程、也足以让她喜悦的。 “你应该问我今儿是不是又在月老手上抢活儿了,”安律师轻笑言语。 老板娘险些笑的直不起腰来,而唐思和坐在葡萄藤架下面,更是撑着台面捂脸苦笑,一脸无可奈何又头疼的模样。 此时、他眼中安隅不是安隅,而是一个二十出头有着俏皮性子需要人宠爱的小姑娘。 “你说你这么缺德,月老还给你牵红线,不应该啊!” 有些人,不知其中所以然,所以出口的话语也就没那么讲究。 比如此时,老板娘的这句话按理说无半分错的。 可安隅知晓,她肯定是缺德事儿干多了,所以月老才把她的红线给强牵了。 宋棠坐在一旁,怕后面气氛尴尬,赶紧岔开话题;“樱花卷有吗?” “有,”老板娘回头,适时将视线从安隅身上挪开。 一场不合时宜的淡话就这么岔开。 这四人的晚餐,吃的较为舒爽。 但有些人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着。 赵家宅子里,赵玲与骆长军坐在一起,看着面色阴寒的赵波,试图从他这里寻得一切解决之道,这一整日的狂风暴雨刮下来旁人看似没什么,但对他的仕途和功业却是有着致命的影响。 为政者,她们手上握着权利,却也害怕多年积血毁于一旦。 “社会舆论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你让我如何解决?”赵波在冥思苦想良久之后才道出如此一句话。 “哥你去求求徐少,他定是有方法解决的,”赵玲实在是走投无路,否则,怎会回到赵家求赵波? 坐在一旁的胡穗听闻此言,抬了抬眼眸,却仅是瞬间,又回归原点。 好似刚刚眸底一闪而过的阴狠只是恍惚之间的错觉。 天家人神通广大,控制舆论也仅是瞬间的事情,求徐绍寒,是最好不过的方法。 可怎么求? 于赵波而言,徐绍寒若是未曾娶安隅之前,他尚且还能放低姿态去求一求。 可现如今他是自己继女的丈夫,且还是个关系与自己不大好的继女,如何求? 这中间的关系岂是你放低身段就能解决的? 只怕是不行。 赵玲今日这句话,怕是说的轻巧。 “你是怕这件事情闹不到阁下跟前去?”检察院到底跟总统府到底还是搁着数级的,若是求徐绍寒,不是明摆着让阁下知晓?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嘛?”赵玲心急如焚,身处这个圈子里的人怎会不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此时,网上舆论热度频频上升,她们如何控制? 这场舆论明显是冲着她们来的。 “治病要治其根本,姑姑您与其在父亲这儿干着急,不如想想是惹着什么人了,”赵书颜在一旁,适时提点了一句,清明的视线落在赵玲身上。 后者似是被人一棍子敲下去,猛然惊醒。 错愕的目光望向自家丈夫。 这夜、赵家动用所有关系去查这件事情的根源,最终、落在了庞震身上。 随后、很自然的,安隅最近接了庞震离婚案的事情也浮现在了赵家人跟前。 这日夜间,赵玲知晓此事与安隅挂钩时,怒气冲天上前欲要动手撕胡穗,若非赵波伸手拦着,只怕是乱成了一锅粥。 客厅里响起女人骂街声,赵玲话语一声声的从低便高在到尖锐刺耳。 冷怒的面旁狠狠瞪着胡穗;“你看你生的是个什么东西,年少时心狠手辣,成年之后更是有了白眼狼的潜质,不谢赵家的养育之恩便罢,却还帮着外人对付赵家。” “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农村姑娘上不了台面,到底是你胡穗的女儿,同你一样。” 女人之间的争吵素来都不是单单的就事论事。 就好比此时,赵玲的话语中夹带着人身攻击。 夹带这她对胡穗母女的不屑以及痛恨。 ------题外话------ 还有,没人觉得我安妈妈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吗? 第二百零三章姜还是老的辣 胡穗从不是傻到任人搓扁捏圆的人。 今日赵玲如此当面这么侮辱她,她能忍? 只怕是不能。 “我母女俩在上不了台面也容不得你如何言语,”胡穗开口,丢了那一身端庄贤淑的模样,站在赵波身旁与赵玲开始撕逼,两个豪门贵妇站在一处拉开大战,到底还是有些看头的。 “你赵家人人瞧不起我们母女,我只问安隅做错何事了?她身为律师,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去对当事人负责?你儿子成天在外拈花惹草还不许旁人说了?瞧不起我又如何,你在瞧不起我也不能否认你儿子是个破坏旁人家庭毫无道德的强奸犯。” “啪------,”巴掌声止了这个屋子的言语。 让屋子里的喧闹在瞬间归向安静。 胡穗的巴掌脸被打的通红,脸颊微微侧开,抬手、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抚上自己面庞。 而后望向赵玲,眼里的憎恨与怨气在瞬间攀升至极点。 按理说,女人的战争不该落到男人身上来,可她痴心妄想的将视线落到身旁赵波身上,祈求他能为自己教训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泼妇。 “赵玲、”赵波怒喝声在屋子里传来。 怒目圆睁的目光落在这个动手打人的妹妹身上,没了往日的温和,多的是份严厉与怒火。 “这就是你有求于人的姿态?”他怒问。 一旁,赵书颜始终姿态端庄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看着眼前一切,看着二人争吵,看着二人动手。 她像个看客,将眼前的一切当成笑话尽收眼底。 “她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市井夫人,”赵玲此时依旧处在怒火之中,明显,胡穗那句强奸犯触了她的菱角。 “上不了台面那也是你嫂子。”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赵家的这本经比一般人家的经书更长更臭。 “小-、、、小姐。” 双方僵持不下时,眼尖的佣人在一旁发现了赵书颜的异样。 霎时、一屋子的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给浇灭。 赵波着急忙慌的将赵书颜扶好,冷声怒喝佣人去拿药。 唯有胡穗站在一旁,没了往日的亲昵关心,多的是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 赵书颜的病、来的太过突然。 这个看起来如林黛玉似的病恹恹的女子,其实内心最是阴暗。 客厅内的赵家人躬身与躺在沙发上面色苍白的赵书颜身上,围着这个心脏病发作的天之骄女转悠。 而胡穗,首次,未曾亲力亲为伺候在跟前。 而是选择了离开。 走的悄无声息,待赵波反应过来时,身旁已没了身影。 暮色沉沉,满面繁星闪烁,山间清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 安隅穿着家居服在后院闲庭信步,消着食。 诺大的草坪内除去站在廊下候着的徐黛,便只有她一人。 晚风吹过,许是有些清凉,她伸手,抱了抱臂弯。 徐黛到底是在总统府呆了多年的人,不消片刻,迈步过来将一方薄披肩落在她肩头,而后悄无声息退回原位。 磨山佣人都知晓,今日、太太心情颇佳。 这日下午,叶知秋回了总统府,临走前细细交代徐黛一定要将人照顾好,不然,回头交不了差。 至于是给谁交差,她不说,徐黛亦是知晓。 远远的、白狗从屋子里溜出来。 每日都在后院活命的白狗今日溜达出来见了安隅,止住了小短腿,站在原地看着安隅,愣是不敢在动腿子。 安隅视线从满天繁星中收回,孤傲的姿态瞬间多了丝丝柔和,侧眸、与白狗四目相对。 徐黛见此,正欲高声呼唤悠悠离开。 却不想只听自家太太道;“过来。” 自然是对白狗说的。 都说狗通人性,这话、不佳,白狗听言,向前迈了一步,而后想到什么又退了两步。 安隅见此,倒也是不恼,反倒是笑了笑;在度道了句;“过来、不然、炖了你。” 瞧瞧、徐太太到底是徐太太,连一只狗都威胁。 白狗不敢上前,但也不敢退后,傻傻的站在原地。 暮色中,徐黛见女主人挽着披肩缓缓动了动身子,挺拔瘦弱的步伐在暮色下悠悠向前,站在白狗跟前,缓缓蹲下去,望着白狗,话语温温道;“这么怕我炖了你?” “汪、”换你你不怕? 徐太太心情当真是极好的、徐黛从悠悠身上证实过了。 这日、徐太太难得与徐先生的宠物和平相处,却被一通电话破坏了氛围。 安隅看着手机屏幕上调动的号码时,面色寒了寒,吓得白狗倒退了好几步。 她从不喊胡穗妈妈亦或是母亲,对于她的称呼也只是一个简单到陌生的赵太太。 手机铃声调动了许久,她才接起,话语间带着冷冷的讽刺。 “赵太太有何贵干?” “把你公寓密码告诉我,”那侧,胡穗言简意赅。 大晚上的问她要公寓密码,安隅可不会想到胡穗是来了闲情逸致想体会她的生活。 “怎?赵先生莫不是勘破了赵太太的本质,将你扫地出门了?”她说着,伸手朝白狗勾了勾,示意她过来。 白狗不想过去,但也不敢不过去,小心翼翼的迈着断腿朝安隅而去。 徐太太伸手摸了摸白狗的脑袋,面上笑容何其耀眼? “赵玲找到赵家求赵波帮她,我与她发生了争执,离了家。”胡穗纵然是在怎么恨铁不不成钢,但有时候不得不说,她是个简单粗暴的人儿。 不似旁的女人那么磨磨唧唧哭哭啼啼的。 “你舍得你那高高在上的市长夫人之位?” “知晓什么叫以退为进吗?”胡穗问,出租车内,她话语冷漠。 “吵到你死我活时,赵书颜心脏病发了,那小贱人妄以为虚晃一招便能让她姑姑在我身上占便宜,不想想老娘到底是比她多活了几十年,她想阴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所以你就趁机离家了,让赵波以为你是受尽委屈才走的,其实你是想反阴赵玲一把。” 安隅三言两语便总结出来了胡穗今日的举动。 到头来,确实是不得不佩服自家母亲的厉害。 胡穗到底是比赵书颜多活了几十年,她怎会看不出赵书颜这病发的太过“及时”,赵波正怒火中烧与赵玲大动干戈时,赵书颜却虚晃一招,免了赵玲的苦难。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胡穗会让她得逞? 兵荒马乱之余她满面泪水离家,仅此一举动,便能让赵波将个过错归结到赵玲身上。 你不是厉害吗? 你不是有求于人吗? 那就看看,你将旁人家庭闹得鸡飞狗跳之余,谁还会帮你。 胡穗这是铁了心的想让赵玲不好过。 “所以呢?你准备再我公寓住多久?”安隅伸手捏了捏比熊藏在圆圆脑袋里的耳朵。 兴许是今日心情极佳,连带着同胡穗言语都软了半分。 “住到你弄死骆雨风为止,够不够?”她问。 安隅闻言,笑了,且这笑声愉快到让远远候在屋檐下的徐黛都听见了。 “感情我还得谢谢赵太太为我助攻争取时间了?”她冷声开口,半揶揄半讽刺。 “呵、各有所求罢了,”胡穗是个很直白很残酷的人,她从不在自己女儿面前说什么虚情假意的话语,素来都是直来直去,但不否认,直来直去也最伤人心。 安隅必须承认,世人都说她母亲是狐媚子,但实则,她们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 若胡穗是个狐媚子,那也是个有着千年道行的狐媚子。 赵书颜想与她都斗争,怕是小鱼小虾遇见大鲨鱼,除了被吃没别的了。 -------- ------题外话------ 加更了,求表扬 第一百零四章老城她是人间独行客 有初出牛犊不怕虎之人。 亦有不自量力之辈。 而赵书颜无疑是属于后者。 她妄想与胡穗做斗争,却未曾想过,她若真有那个本事,胡穗又怎会在赵家呆那么多年。 这夜,徐太太心情极佳,连带着磨山佣人都轻松了些许。 夜间,每日按时短信过来的人这日难得的没有查岗。 徐太太倒也是乐得清闲。 窝在书房里翻着一本放了许久的唐诗宋词。 8月30日,临近月尾,首都本就是个旅游城市,在加上临近学院开学,各路学子涌入到这座城中,造成堵车乃是常有之事。 安和事务所处在经济圈步行街中间,自然是时常惨遭凌虐。 这日,安隅按往常时间出门,却被堵的不能动弹,从车流中出来,早已过了上班时间。 路上,叶城目光频频落在自家太太身上,似是生怕她应耽误工作而心生怒火。 后座低眸看手机的人许是察觉到叶城小心翼翼打量的目光,轻启薄唇缓声开腔,“无碍、不忙。” 此话一出,叶城狠狠松了口气, 虽堵车,但心不堵了。 步行街这个地儿,自古十一路要好过四个轮子的,叶城轻声提议,“路程不远,您要不要走过去?在堵下去可能得花小半小时。” 安隅看了眼眼前车况,确实堵的厉害,但她不赶时间,不急、慢慢晃吧! 悠悠晃到办公室附近已经是十点将至,安隅再一次切身体会了一把首都的交通盛况。 正欲推门下车,手机响起,宋棠电话过来,话语清明直白,“唐总说今儿公司闲杂人等太多,让您回去休个假。” 清晨未到上班时间,赵家已有人登门拜访。 唐家在首都本也是有段位之人,做不了将人驱逐出门之事,但也有法子让他们心塞。 一边打着幌子周旋应酬,一边告知安隅回家休假。 到底也是站在安隅这边的。 后者闻言,笑容灿烂。 应允了声好,便收了电话。 伸手拍了拍驾驶座,话语飞扬透着浓浓得雀跃,“走、回家。” 来而复返,清晨堵车两小时都没能让这位清冷的太太有丝丝不高兴。 到底还是让人多想了些。 心情好,看何事都极其顺眼。 这方,安和事务所内,骆长军和赵玲坐在会客室,唐思和坐在对面与二人浅笑交谈。 八月底乃至九月初是整个首都交通最为繁忙之时,清晨,唐思和弃车乘地铁而来。 尚未进公司,便被一旁买早点的陈宇喊住步伐,告知他贵客来访。 本是急着去公司的人也不去了,索性坐在那对夫妻的小摊前,悠哉悠哉的吃了个早点。 只是进了办公室这二人不说何事,他也不问。 三人一起打哑谜。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也有的是闲情逸致。 “思和你们最近是否接了一起离婚案?”骆长军开口问道。 闻言,唐思和挺拔的背脊悠悠靠向后背,面上表情依旧轻松自在,“律师事务所每日都有离婚案件进来,不知骆叔您说的是哪件?” 对于眼前这二人,唐思和即便不喜,但也不会表明,只因这二人都与自家父亲有所交集,且都是政场上的人物,行走江湖的人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 他心里向着安隅,但面上依旧是在维护这可笑交情。 唐思和,实则也并非孑然一身。 “安隅最近接的一件,”赵玲似是受不了官腔,见不得这推来搡去的戏码。 直言开口。 急切的话语让骆长军面上有了丝丝冷意,江湖交手,最忌沉不住气。 此时、赵玲无疑是将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 而唐思和,虽内心动荡想笑,但到底是为官者的子女,有几分事故与深沉。 他浅笑不语,伸手端起杯子轻抿了口清茶,随后将杯子放在掌心缓缓转动着,话语轻飘飘言语;“安律师手中每日都有案子进行,您这话,我实在是不知如何回答。” 这话、他说的谦卑,话语淡淡然。 也算是道出实情。 赵玲知晓先开口便是处在被动位置上,此时、望着唐思和,半晌未曾言语。 反倒是落在膝盖上的手指尖不动神色的往下狠狠压了压。 “思和,骆叔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近来外面关于雨风的风言风语你也看见了,我们想从女子丈夫那里下手看看能不能挽救当前局面,查出来庞震的案子是安隅在接手,故而这才寻了过来,我与你父亲几十年交情,思和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骆叔此时有难,思和得帮帮我们才行。” 骆长军此人,混迹政场多余载,一番话,可谓是说的滴水不漏,先是道明来意,而后又是讲交情,随后是搬出长辈的姿态与他低声软语。 按理说,唐思和身为晚辈,即便是看在自家父亲的面子上,也会有所松动。 可她们忘了,事关安隅。 唐思和怎会站在他们那旁呢? 那是他放在心尖尖儿上多年的人儿,怎会为了一个外人而委屈了她? 唐思和眸间精光一闪而过,快的令人无法扑捉,他笑望骆长军,面上有些不忍与难以言喻,思忖了许久才万般为难开口;“安和是我与安隅二人的产业,说到底,我们之间不受对方约束,行规也规定不可插手对方案件,虽有一定难度,但我会竭尽所能站在骆叔的角度去劝诫,不保证百分百、但能退一分便是一分。” 前半句告知公司现状,后半句,说的万般为难,但即便是为难也会看在双方多年交情的份儿上生美言几句、但不能保证安隅会松口。 唐思和知晓安隅与骆家的纠葛。 而骆家,必然也万分清明,她们与安隅之间不仅仅是隔了个赵家的距离。 倘若这件事情安隅真的从中推波助澜,那么骆雨风只怕是死路一条。 这个女人,太过心狠手辣冷面无情。 骆家与赵家的事情当年知晓的人现如今大多都已背井离乡离了这座四方城,但纸包不住火,有人知晓必定有人道出来。 赵老爷子千算万算没算到,安隅会成长的如此快速。 他妄以为压制她多年,便能将此事掩盖下去,却忽视了这个女人的残酷无情与狠厉的程度。 赵老太太虽在世,但许是丧夫伤了她的心,这两年便不再怎么管赵家的事情。 没了老爷子的赵家,安隅想玩,谁的阻止的了? 赵玲与骆长军被唐思和一番客气圆滑的话语弄的呆愣半晌。 望着眼前这个三十未满的青年郎,恍惚间不能与年幼时那个长相白净的少年重叠起来。 只道是,现如今,已经是他们这群年轻人的世界了。 这日、夫妻二人离去,赵玲压着满身怒火,甫一上车便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早就听闻这唐思和与安隅有一腿,原先只道是不相信安隅能入得了唐家公子的眼,我看、这二人分明就是狼狈为奸,说的好听是合伙人,说不好听的还不知晓是什么呢!” 说着,她愤愤被拉过安全带,系在身上,在道;“早年间那个贱胚子出国留学,唐家公子三五不时的出国历练,我看这二人就是到国外苟且去了,若非如此,贱胚子怎会一回国就与他创立了事务所?” 身旁,骆长军开车,首次在自家老婆骂街似的声响中未有半分言语。 “当初就应该弄死她将她扔进漠江,也好过现如今我们被她阴。” “当初你们要是对人家友善点,现如今也不至于这样,你们赵家一大家子人将一个小姑娘逼得走投无路寻死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我跟你讲,倘若那小混账的事情不能解决,送他进监狱在所难免。” 骆长军知晓赵波带了个二婚女人回赵家时,是震惊的。 但最为让他震惊的,是94年12月,那年冬日出奇的冷,首都的雪连着下了几日,各地均下了停工通知,天寒地冻的寒冷冬日,人们均裹着厚重的棉袄窝在家里不敢出门。 冰雪漫天盖地,深至小腿的雪阻挡了人们出行。 那日、他迎着暮色,踩着白雪行至赵家主宅,大门院落里,远远的,他见到一个孤零零可怜兮兮的瘦弱身影站在屋外,背着书包,穿着单薄的棉衣站在门口被冻的瑟瑟发抖,一双手上布满了冻疮、 那是94年,虽人们生活不太富足,但一个世代为官为政的家庭养一个女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而眼前的女孩子,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好似、不属于这里。 走近、他才看清,这姑娘,是赵波继女。 他开口,唤着孩子名字,欲要将人带进屋内,却见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不言不语也不进去。 他弯身规劝许久,直至赵玲将门拉开,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他才知晓,不是她不进去,是有人,不愿意让她进去。 那年冬夜,他时常想起那个倔强到孤傲的姑娘。 想起为国征战功勋满身的赵家老爷子是如何虐待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姑娘的。 更甚是时常想起自家老婆恶毒的嘴脸。 时光流转回到2007年,他才知报应二字到底如何写。 骆家的报应在多年之后今天终于来临,那个年少时将她关在阁楼里不给她吃不给她喝的女人她铭记一生,那个天寒地冻将她赶出门外挨冻的女人,她亦是铭记一生。 那些坏人有多恶劣,她便有多记仇。 2007年8月行至末尾,安隅挖了坑,等着骆家二子往下跳。 唐思和知晓,安隅的这个坑,挖了许久。 只为将伤她之人踩入谷底,生活总是会给各种惊喜,比如,安隅于赵玲来说便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首都本就是个旅游城市,各种名胜古迹遍布整座城,古城区的老旧城墙与城楼和经济区的高楼大厦行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大红灯笼挂满城,一个霓虹灯照耀半边天,一个沉静,一个豪放,一个承载着旧岁月的沧桑磨炼,一个代表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向荣。 这两处地方占据这座城的东西两边,相隔甚远,韵味大有不同。 这夜间,古城区人山人海摩肩擦踵,人群中,有一女子扎着低马尾,穿着一身红v领雪纺衫与一条深灰色花苞高腰阔腿裤,踩着七寸高的高鞋行走在人海之中。 与来往旅客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似一群旅人当中,恍惚间闯入了一个职场女精英。 而她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名警卫。 这种对比感更强烈些许。 8月30日,这个本是要去公司的人行至门口突然吩咐离开,说是要归家的人却突然来了兴致逛起了国家博物馆,在里面一呆便是一天,直至闭馆出来,转了两条弯,闯入了这条人声鼎沸的小吃街。 她的气质,与这处,实在是截然相反。 离了繁华的商业街,迈入古城小吃街,她瞬间从一个职场女精英变成了闲散的人间客。 这日、安隅统共说了两句话,博物馆门口,她抬头望向头顶上烫金的牌匾说;“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五年,今日却是第一次踏足这个历史文化底蕴深厚之地。” 还不待他询问,她开口道了第二句话;“年幼时是没有能力、成年后有了能力却没时间。” 这夜间,她漫步人生的姿态叫来往之人频频侧目 而叶城,站在身后,移不开眼。 她挺拔的背脊,孤傲的姿态,冷艳的面庞,每一样都足以将人垂涎三尺。 恍惚间,他想起徐黛言语过多的一句话;“太太身上有着太多故事,但她的故事,却从不说于旁人听。” 这个历经磨难的女子,身上怎会没有故事? 那日、病房长廊里,唐家公子那撕心裂肺至绝望的话语在耳边缓缓流淌过。 仅是只言片语便足以叫人心头发颤。 可这个女子、她用铜墙铁壁将自己包裹起来,若非她愿意表露出来,谁人能知晓,她年幼时的悲惨经历与不堪的过往? 恍惚,她目光落在一旁叫卖的人身上,那人用一口地道京城方言吆喝着。 静看许久,她才抬步离开。 ------题外话------ 还有、 第一百零五章她说恶人她亲自收 这夜九点,安隅将那冗长的小吃街从头走到尾。 她从烟火纷扰之地走过,却未沾半分烟火。 九点,首都的交通依旧繁忙,叶城驱车挤身在车海中缓缓挪动着,她按下车窗,半撑着脑袋望着街头繁华景象。 行至一处广场前,侧眸,看见了一旁的广告牌。 恍惚想起,徐绍寒婚后离家那个细雨朦胧的夜晚。 她也是开车行至此处,看见那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出现在大屏幕上。 又是一日,在见此景。 难免会想起某人连续两日未曾查岗了。 夜间归家已是十点光景,叶城驱车行至磨山脚下,远远的,便见山脚下挺着一辆黑色轿车,一辆公用的普通不能在普通的大众。 叶城驱车过去,见山脚下停了如此一辆车,不免多观察了两眼,随后伸手欲要掏出手机询问磨山警卫,却不想仅是一秒钟晃神的功夫,旁边突然窜出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也亏是他车技精湛,也亏的他反应迅速,才不至于将人送上极乐世界。 “太太,”叶城回眸望向身后人,面上带着担忧。 急促的刹车让后座的人险些撞上副驾驶,安隅道了声无碍,抬眸望向窗外时,这才看清车前那人面目。 深夜、恶鬼横行。 安隅望着她,唇角勾了勾。 比恶鬼还恐怖几分。 静默数秒,她吩咐叶城在车内等候。 伸手欲要推门下车,却被叶城急切声响唤住;“太太。” 他担忧,怕来者不善。 安隅笑;“无碍。” 眼前人,能拿她如何? 相隔三五载,二人在此会面,她已不是当年那个手无寸铁扔她欺凌的小女孩。 暮色四合,今日的夜空漆黑一片,看不见丝毫繁星。 古语曾有言,夜空无星,多是阴沉之日。 磨山脚下,四处静寂,路两旁昏暗的路灯在此时照着对面人影。 赵玲阴狠的面庞一如多年前那般面目可曾。 而安隅,淡淡站在身前,单手插兜,红色雪纺衫在微风中被吹的微微波动。 一人悠闲惬意的好似晚饭后出来吹风的夜游人,一人满目憎恨的恨不得能弄死眼前人。 赤裸裸的对比。 “我倒是不知道骆夫人有深夜装鬼撞人车的癖好。” 她开口。满满皆是讽刺味。 “是你对不对?”赵玲开腔。 愤恨的面庞配上那咬牙切齿的容颜不知晓的人还以为她刨她祖坟了。 闻言,她冷笑溢出面庞,一手插兜一手落在裤缝边轻轻敲了敲;“是我又何如?” “你个贱人,多年前我就该在你进赵家门时将你淹死在漠江。” “但你没有,”她冷声开口。冰凉的视线落在赵玲身上,如同那夜间逃出来的恶鬼。 “凡是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变的更强大,。” 那些年,赵家人对她的摧残与践踏早已深入骨髓,即便是多年过去,时间流逝了一年又一年,这些仇恨没有被时间消灭,相反的越来越浓烈。 在她骨子里扎的根越来越深。 “你同你母亲一样,低贱的堪比夜场里的卖身小姐,却还不让旁人瞧不起。” “你赵家的血脉若是高贵,你儿子会睡了一个又一个的已婚妇女?赵女士,说旁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是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没有资格说别人。” 那些出生高贵的人总有亦乎于常人的优越感。 比如赵玲。 当她听见安隅用那淡漠冰冷的话语戳着她脊梁骨时,她恼羞成怒,欲要想昨晚甩叶知秋一样上手去招呼安隅,却不想,眼前这人不在是多年前那个让她欺凌的女子。 她是安隅,是哪个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安隅。 所以、当深夜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传来,一声惨叫划破了天际。 撕开了夜幕。 车内、叶城紧紧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见赵玲伸手欲要招呼人时,他猛的推门下车。 却不想,撞见的,是自家太太单手卸了人手腕的景象。 霎时、叶城跨出去的步伐缓缓又往车门方向缩了缩。 基地里,他见过不少手段狠厉经过特殊训练的女兵。 可现实生活中,她初次见到这个美艳清冷的女子不动神色不费吹灰之力的卸了人臂弯。 夜风中,她依旧单手插兜。 眼前趾高气昂的女人在一声惨叫过后痛的蹲在地上哀嚎。 她站在原地,视线落在女人身上,那睥睨的视线好像在冷眼瞧着受尽苦难的苍生。 不动丝毫感情。 她是九天之外的神佛,无情无欲,也不怜悯众生。 良久,她缓缓蹲下身子,与其平视,冷眼瞧着蹲在跟前捧着手腕哀嚎的女人,嗓音冰凉的如同寒冬腊月的下雪天;“你对我的一言一行,我都铭记于心,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你儿子,注定只能要死在我手上。” “是不是想挣扎?又无力?这点痛算什么?我那十五年在你赵家受过的痛与苦难岂是你这星星点点便可还完的?”她冷笑开腔。 面上的表情阴狠的骇人。 “不急、恶人不用天收,我亲自收拾,”说着,她伸手拍抚了抚赵玲凌乱的衣物,而后缓缓起身,冷酷的视线比这深沉的夜幕还要黑上几分。 “骆太太手伤了,我这等市井妇人送她去医院怕也是看不上,不急,打电话给骆检察长,让他亲自来。” 骆家到这里,驱车不堵也得需四十来分钟。 徐太太这是下了狠心要让她疼死在这磨山门口。 叶城闻言,视线落在自家太太身上,只道是最毒妇人心。 这夜、徐太太的好心情终结于此。 夜间回了庄园,徐黛端着一碗熬的正好的山药粥上来,她接过,喝了两口。 许是胃口不佳,便没在继续。 徐黛本想言语,见其面色寡寒,便也止了言语。 这夜间、微风习习,是个难得的温凉之日。 首都国际机场一架飞机缓缓落在跑道上,数十分钟后,头等舱出现一众男女,或西装革履,或包裙在身。 带头男子,黑色西装搭在臂弯,一身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领带早已不知去向。 身后,一众老总提着公文包跨大步跟在这人身上。 远远的、来往之人无一不将目光落过来。 原以为是哪个剧组在拍戏,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呼了声;“徐氏集团徐绍寒。” 霎时,有人掏出手机纷纷拍照。 但许是这人气场太过强硬,连续飞了数十小时稍有面色疲惫,让一众人等只敢远观,不敢近身。 首都到底是个国际大都市,即便是深夜十一点的机场,依旧是人来人往。 这夜、徐绍寒归家,遣散了众人各回各家。 磨山警卫来接时,男人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试图将满身疲倦降下去些许。 以免归家,吓着某人。 “先生,”警卫驱车时,透过后视镜望了眼闭目养神的男人,想起来时叶长官交代的话语,本不敢打扰,但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 “恩、”男人低沉应允,眼帘微掀开,语气淡淡。 “叶长官说,近日太太工作上发生了些许事情,让我同您说一声。” 霎时,闭眸的男人掀开眼帘,本是疲倦的人面上多了一丝冷厉。 “何事?” 随后,警卫将事情娓娓道来,许是并未直观接触,说起来稍有些啰嗦。 但并不妨碍徐先生将事情连贯起来。 甫一进主宅,便见叶城从后方进来,乍一见徐绍寒步伐来不及收回,险些踉跄。 数日未见的先生视线冷漠从他身上扫过去,而后迈步去了餐室。 这日归家,未曾惊动佣人,也未曾提前招呼,以至于这夜间除了守夜佣人,并无旁人。 叶城将将处理好赵玲的事件,本是想进主屋同太太汇报,哪成想,撞见了自家先生。 你男人那一眼,深意浓浓,他怎会看不出。 餐室内,徐先生身上白衬衫稍有皱褶,男人站在把台前倒了杯温水,而后端着杯子靠在吧台旁缓缓喝着。 叶城望着他开口;“赵玲夜间寻上磨山,太太夜间归家时同人撞上,随后便起了争执,太太动手折了赵玲手腕,骆检察长将将给人送去医院。” 他言简意赅的说着今晚发生的事情,也片面告知今日为何是旁的警卫去接的人。 男人端着杯子喝了口水,“恩”了声、隔了几秒钟,再喝了口水,才道;“公司怎么回事?” “太太没说,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听得出应该是骆家二公子犯事儿了,太太把控着主动权,骆检察长今日去过事务所,太太今日一整日都在外面避而不见。” 他没说话,也不想说话。 他的爱人,公司出了事儿,他且还是从旁人口中知晓。 这种感觉,不大好受。 徐先生的强占欲在这夜来的异常凶猛,叶城远远站在都能感觉这男人周身阴寒的气息猛然间袭来。 忙了数日,他每夜临睡前都惦记着回家如何弥补这些时日的空缺,可他的爱人,他的爱人啊! 忙着自己的事业,哪有什么闲空去想着自己啊? 罢了、不能想、不能想。 越想越难受。 男人伸手,将手中半杯水哗啦倒进水池里,而后伸手挑开水龙头冲着手中杯子。 哗啦啦的水声夹着阴凉的话语传到叶城耳畔;“去查、我要知晓前因后果。” “是,”叶城言语,随后转身离开。 才走两步,却听男人在道;“动作要轻,莫要惊扰了太太。” 到底还是记挂着她,怕她担忧。 这夜、黑夜只是漫无边际的黑夜,没有指路繁星,亦是没有皎洁弯月。 磨山二楼,男人走在长廊里,廊灯将他身影拉的长长的, 周身的疲倦在浅淡的廊灯下更是显得淋漓尽致。 临近卧室门口,男人抬手欲落在门把手上,忽而想起叶城的话语,只觉心头窝火。 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许是不想带着情绪见自家爱人,转身去了书房。 站在阳台迎着夜风抽了数根烟,才稳住那颗颤栗的心。 这夜间、睡的深沉的人被人闹醒。 睁眼,入目的是数日未见的徐绍寒。 迎着昏暗地灯,她看见徐先生疲倦的面容,鼻尖充斥着浓浓的烟草味,男人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发顶缓缓抚摸着,带着爱意与亲昵;“醒了?” 夜半被人闹醒怕是谁也没有好脾气。 尽管数日未见,尽管夜间还想着这人。 此时、徐太太闹睡的性子盖过了所有。 正欲拉过被子翻身,却被人止住了动作。 男人话语轻轻柔柔,如同羽毛拂过水面。 他蹲在床沿,看着自家爱人迷迷糊糊的睡颜,嗓音带着蛊惑,特别是在数日未见之后,这种感觉更为强烈;“乖、晚点睡。” 这是他每每出差回来必来的戏码。 安隅早已习惯。 第一百零六章堵出来的好心情 夜风习习,吹乱了屋外树叶。 吹动了湖面。 晨曦醒来,卧室安静的无任何声响,入秋,屋内工作的中央空调早已停工。 安隅躺在床上,睁着眼帘望着被吹动的纱帘半晌,缓缓转动身子,身旁空无一人。 恍惚间以为昨夜只是一场梦境。 划过心灵深处。 静躺半晌,掀被而起。 行至浴室准备洗漱,低头洗脸时,伸手欲要捞毛巾,毛巾却自己自己“跑”到了手上。 伸手接过,擦干脸上水渍。 抬眸时,撞见一双笑意深深的眼眸中。 徐先生淡笑悠然靠在一旁。 俊逸面庞中以没了昨夜脑海中的疲倦,更多的是一如往昔的意气风发。 安隅想:原来不是黄粱一梦。 这人,真的回来了。 “傻了?”徐先生浅笑悠然声在耳边传来,将惊愕呆愣中的徐太太惊醒。 后者伸手欲要将毛巾挂至一旁,却被人接过。 只听徐先生再笑道,“安安肯定在想自己是否在做梦。” 心思被人点破,徐太太抿了抿唇,没应允这人的话语。 实在是没有清晨同人吵架的心情。 欲要走,转身之际却发现自己被人圈在了怀里。 徐先生放的是毛巾,圈的是徐太太。 真可谓是干活撩妻两不误。 抬眸,徐先生依旧笑意悠然,伸手牵起徐太太的掌心,落在自己面庞上,温软含笑道,“来、摸摸,看是不是真的。” 无语。 实在是无语。 这人的脸皮堪比城墙。 徐太太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不是要摸吗? 那就好好摸吧! 且摸完还点评了一句,“没手感。” 她想走,徐先生让? 自是不让。 “占了便宜就想走?”徐先生向前一步,笑意深深望着人家。 瞧瞧,听听。 这话的意思好似再说,睡了良家妇男想不负责? 摸是他要摸的,摸完要人负责的也是他。 徐先生真不是个好东西。 都说女人不好伺候,徐先生比女人更难伺候。 “法律意义上讲,这是在徐先生允许的情况下发生的。” “徐太太有证据吗?”凡事讲究真凭实据,徐太太没有证据啊!口说无凭。 “…………”安律师被人阴了,且还是被老公阴了,这让她如何对得住首都第一的名头。 某人视线淡淡落在自家老公身上,面上冷笑一闪而过,而后快速抬膝盖,欲要有所动作。 在片刻之间被徐先生制止。 只听男人面色微冷,话语凉凉开口问道,“谋杀亲夫?” 闻言,她冷笑,万般悠闲自在收回膝盖,有样学样道,“徐先生有证据吗?” 徐先生出差数日回来,没尝到自家爱人的关怀,反倒是险些遭了毒手。 可悲可怜! 但这人是个吃亏的主儿?自是不是。 这日清晨,徐太太被堵是必然。 晨间,难得的,安隅未曾听见徐绍寒电话响起,这多早餐,徐先生吃的舒坦,徐太太吃的稍有心塞。 只因,徐先生问题实在太多。 从生活饮食到工作,在休息时间再到与悠悠相处。 这人从头到尾问了个遍。 她本不想回答,可碍于身后一众佣人在场,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无礼。 只得忍着脾气一一回答。 徐黛候在身后低眸忍着笑意, 看着眼前夫妻二人如此模样,心头异常暖乎。 从一开始的恶语相向在到现如今的和平相处,这个过程,太过漫长。 晨间,徐先生出门前,伸手接过徐黛手中西装外套往身上套,余光瞥见自家爱人,站在原地候着,似是在等她。 安隅迈步走进,才听人淡淡道;“送你去公司。” “不用麻烦,”她言语。 话语无甚感情。 徐先生的手机里,留着与自家爱人有关的每一条短信,那日的【同想】到今日的淡漠疏离、让徐先生稍有些难以接受。 好似那条短信不是出自自家爱人之手。 又好似那只是她在某一时刻的一种情绪的表达,并非从内心出发的话语。 更甚是并非出自她之手。 徐先生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更甚是在出差数十日回来之后,更加忍受不了。 这日清晨,徐绍寒宽厚的大掌包裹住自家爱人掌心,伸手接过佣人手中的包包,不顾她的意愿,将人带上了车。 难得的,有一日,他选择亲自驱车。 副驾驶上坐着他的爱人。 当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池塘时,照样会引起无数涟漪,徐绍寒猛然想起昨夜这人的不喜与不耐。 心头更是颤的厉害。 这年九月,徐先生出差他国,时间横跨八月行至九月。 归家、却发现自己好似一只脚已经进了冷宫大门。 如此思来,男人那颗心都颤了。 他好似一个濒临死亡之人,突然看见岸边上有人抛了条橄榄枝下来,待他拼尽全力游至岸边欲要抓住时,突然发现,枝丫被抽走。 若是未曾看见曙光,他便相信这世界只有黑暗。 可看见了,还叫他如何相信? 安隅这时开时关的大门,让徐绍寒进不得,不敢退。 他将将走进门前,大门被关紧。 不敢退,是想候在门口在等一次机会。 他头疼,实在是头疼。 坐在副驾驶低头看手机短信的人突然听闻身旁传来一声轻叹声,不免侧眸看了眼。 一眼望去只见这人正低头颇为头疼的揉捏着眉心。 她正欲当做没看见。 只听身旁人说道起了这入冬的天气。 “入秋之际,忽冷忽热,最是令人身体不适,安安你说是不是?” 安隅又望了他一眼,对这人的话语稍有些摸不透,最终只得小心翼翼“恩”了一声。 男人闻言,面上表情有了丝毫松动。 笑道;“我家安安原来知晓忽冷忽热最是令人难受啊?” 这句话,徐先生说的是那般恍然大悟。 安隅好巧不巧,听出了这话语里的深意。 只道是老狐狸依旧是老狐狸,不会因为出个差回来变成了小奶猫。 徐绍寒借天气拟人的本事可谓是道高一筹,直白而又委婉,意有所指之余且还能夸奖徐太太一番。 真真是厉害。 怎能不说这人是个十足十的资本家与管理者呢? 安隅自愧不如。 实在是自愧不如。 见她不言,徐先生笑着空出一只手欲要去捏她的小爪子,却被人及其小家子气的躲开,惹的他是又好气又好笑。 气是因为她如此直白的毫不避讳的用行动告知她不喜他。 笑的是自家爱人原来也有如此小家子气的一面。 到底还是二十出头的效果姑娘。 即便是被生活摧残的在坚硬,到底还是改变不了二十出头的年岁。 有些东西藏得深也只是藏的深而已。 他正好笑时,只听身旁人道了句;“初秋的天不止忽冷忽热,且还时常夹杂着狂风暴雨与电闪雷鸣,徐先生怕是没尝过鲜。” 伶牙利嘴。 巧舌如簧。 能言善辩。 这些话语来形容徐太太怕是都不为过。 人生总是要在历经磨难的路途中奋力前行,比如,徐先生在花费数十日的时间将工作解决完之后,便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来暖暖自家爱人这颗忽冷忽热直叫人倍感煎熬的内心。 不急、不急。 他有的是时间。 牢已画好,徐徐图之也。 车辆平稳驶在磨山主干道上,道路两旁的香樟树笔直矗立在两旁,安隅伸手按开窗户,清晨的凉风灌进来,让她一个喷嚏来的毫无征兆。 吓得徐先生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随后伸手按上车窗。 且还稍有不悦的冷涔涔甩出两个字。 “瞎闹。” 安隅伸手摸了摸发痒的鼻子,没言语。 但不看也知晓身旁这人面色应当是及其难看的。 窗外,路旁的树木缓缓倒退,徐绍寒的车速并不快。 许是多日不见,珍惜这难得的相处时光,又许是就想安安静静的同她坐在一处。 而安隅心里却想着,今日怕是又该迟到了。 何止是安隅,连带着后面跟着的叶城也是如此想法。 不是又该。 是必然、万分会迟到。 这日、果不其然,磨山三辆黑色的迈巴赫被淹在了车流中。 安隅半靠在车窗旁,扶着脑袋,就差唉声叹息了。 这方,徐氏集团会议室内一众高管候着徐董过来开会,却不想时间到了,人未到。 周让顶着一众老总炙热的目光,战战兢兢的给自家徐董拨了通电话。 那侧、男人悠悠嗓音传来;“堵车。” 首都的交通,一直是令各大领导头痛的难题。 无论如何,总是逃离不了堵车的命运。 再加此时九月开学季,一大批学子涌入这座城,以至于南北交通横贯堵塞。 清晨,公司数位老总穿着皱褶的不能看的西装踏进公司大门。 前台的小姑娘们皆知,一众老总今晨怕不都是扔了豪车挤地铁来的。 此时,重要人物堵在了路上,这一堵、没个把小时怕是不行。 正当周让为难着,徐绍寒悠悠嗓音在那方传来;“会议安排到下午两点。” 瞬间、周让只觉如释重负。 谢呈走近,见他如此,暗暗道了句;“没出息。” 身为徐绍寒特助,你光是有能力不够,你得会揣摩老板心思,自古伴君如伴虎,这些年,他的经历,足以编册成书,供世人学习了。 堵车未能让徐先生心情不佳。 反倒是他觉得这车堵的很是时候。 “今日忙不忙?”徐先生安排好工作,将重心都落在了自家爱人身上,特意侧眸同她说着花话。 徐太太闻言,心里白眼都快翻到天而上去了。 “我若说忙,徐先生能让我赶紧到公司?” 这怨气满满的话语,徐先生没回答,反倒是视线落在窗外,在看了眼自家爱人。 那意思好似在说,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确实是无能为力。 比如、她晨间七点出门,若是走环城高速,堵车跟她压根儿不沾边,这几日,叶城开车都开出经验了,知晓哪个点儿出门走哪条路才能绕开高峰堵车。 徐先生倒好。 一头扎进了车海里。 且这人还看不出半分心塞,到跟个闲来无事可干多的是时间的人似的,大有一副、堵就堵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安隅心头烦躁。 不想言语。 徐绍寒依旧是笑着望向自家气呼呼的爱人。 车窗外是一水儿的红屁股,车内、是男人浅笑嫣然的容颜。 “恼也没办法,眼下正值祖国花朵开学季,这些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给他们让让道,也算是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瞧瞧、官家出来的人可真是不一样。 堵个车还能扯到地主之谊上了? 若论这个思想来,是不是还得给人家让个棺材位?也算是尽地主之谊了? “我不是地主,”安隅恼声开腔,她户口不在首都,她也不是首都人。 徐先生见她闹了一早上的别扭,好心情跟地里涨势正猛的禾苗似的,蹭蹭蹭的往上冒。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安安怎不是地主了?”徐绍寒每每都、同安隅言语时,话语异常温暖。 浅笑的面庞配上这温柔的言语,无论是哪个女子瞧见了,只怕都会失了芳心。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人即便是身家万贯掌控帝国集团,也依旧能屏去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低声同自家爱人浅语。 说着平常的贴几话,道着这世间最为情谊绵绵的浓情蜜语。 “你是鸡还是狗?” 徐绍寒这人,按理说记性是顶好的。 可婚后,他时常忘记一件事。 那便是时常忘记自家爱人是干什么的。 比如、这本是一句情话,却被自家爱人这么冷飕飕的给怼了回来。 他是鸡还是狗? 这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你说我是何我便是何,”反正不管我是何,你都同我一样。 安隅不傻,这话能回答? 自然是不能。 若是回了不就是骂自己了? 狠狠瞪了眼半侧着身子过来的男人。 后者不怒反笑。 且笑就笑吧!他还及其高兴的伸手捧过自家爱人的面庞啪嗒就是一口。 徐太太这张脸啊! 瞬间红的跟煮熟的螃蟹似的。 红的不能见人了。 正欲怒火喷张,前方车辆有挪动的趋势,男人面上笑意正盛,跟着大队伍将车子一点点的往前挪。 ------题外话------ 忙忙忙、、、晚上做梦都在做表、、、、、 第一百零七章他是她的夫,唯一的夫 这场堵车盛况,堵的徐先生心情极佳,徐太太忍耐一路。 从车流中挣扎出来,转弯就到了公司眼前,徐先生将车停靠在路边,安隅伸手欲要拉开车门下车。 却不得其果。 转眸,男人视线滚烫,嘴角笑意悠悠。 他仅是望着她,倒也是不言语。 望的徐太太汗毛耸立。 “干嘛?” 徐先生笑意深深,点了点自己面庞,不言不语胜过一切。 出差数十日,甩了一众老总陪着自家爱人堵车,可不是白堵的。 安隅一口气梗在喉间,上也上不了,下也下不去。 冷冷瞅着他,不动弹。 徐先生倒是不以为意,笑意悠悠道,“小姑娘面皮薄,我来。” 他越是往前,安隅越是往后靠。 但车内空间也就这么大,能躲到哪里去。 徐先生最喜的,就是将这满身尖刺的人逼成小白兔,最喜如此。 本就是逗弄人家,倒也没想过将她弄得恼火。 笑意悠悠撑着身子欲要回身时,目光却扫到车前方一道挺拔的身姿。 索性,将计就计。 惹恼就惹恼吧! 九月金秋,天气凉爽。 安和事务所门口上演了一场虐心戏码,陈宇同唐思和将将从法院回来,二人从地铁人流中钻出身子,乍一出地铁口便撞见如此一幕。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树荫下,车内是一双俊男美女,男人半侧身望着身旁女子,女子靠在副驾驶望着他。 二人远看着,是那般和谐。 陈宇看见了,唐思和怎会没看见? 男人提着公文包站在前方,透过前挡风玻璃望着车内一幕。 平静的面庞下隐藏着的是一颗难以言喻疼痛不堪的内心。 提着公文包的手缓缓缩紧,手背青筋直爆,彰显了男人此时的怒火与忍耐。 陈宇视线落在男人冷峻的身姿上,适时开口,“老板,有人在等。” 自知晓她结果时,唐思和便在心里告诫自己,她已为人妻,以后的一切都要接受,接受她徐太太的头衔,接受她已为人妻的事实,接受种种不能接受的东西。 可如今,见此场景。 怎是一个痛字能诠释? 世间文字八千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他未言,仅是转身离开。 但面上的寡白实在是太过骇人。 直至他离开,车内戏码才结束。 徐先生心满意足笑意悠然离开。 话语淡淡,“去吧!赶时间。” 前一刻不舍的放人走的人,此时却说着赶时间,赶人下去。 瞧瞧,真真是心深似海,太过难测。 安隅狠瞪了人一眼,推门下车,仓促离开。 徐先生温温笑着看着人离开。 随后,推开驾驶座车门下车,叶城迈步上来坐进去。 徐绍寒,也只有在面对自家爱人时才会有耐心去做这等浪费时间之事。 安和律师事务所内,安隅快步进去,快步进办公室时,正撞见陈宇从唐思和办公室出来。 二人迎面走近。 陈宇复杂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安隅如同往常般跟人招呼,擦肩而过时,后者喊住她得步伐。 回眸望去,只见陈宇伸手指了指自己嘴唇。 想起车内一幕,安隅面上尴尬一闪而过,抬手捂住唇瓣,本是要进办公室得人转身进了卫生间。 尴尬、实在是尴尬。 2006年隆冬、徐绍寒时常见到唐思和,且每次见到的场面都异常尴尬。 而安隅是这场尴尬场景中的主角。 2007年,他反败为胜,将这个在安隅身旁长达数载的男人变成了局外人。 这日、徐先生的心情如同这秋日艳阳,一片芳好。 前去公司,谢呈将随后迈步过来,将手中文件放在男人办公桌前。 男人伸手将身上昂贵的西装搭在座椅上,低眸看了眼桌面文件。 话语淡淡;“直接说。” 谢呈闻言,望了眼徐绍寒,直接说? 不太好说;“你还是自己看吧!” 徐绍寒看了吗? 没有,他起身,往一旁吧台而去,伸手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昨夜闹得太凶,清晨起的太早,连多日的出差忙碌缺觉,若是不来杯咖啡,很难让他在工作中集中注意力。 谢呈望着这人玉树临风的背影,见他站在一旁一手插兜,一手搅拌着手中的啡。 漫不经心随意的模样很难让人与商场霸主四字联系起来, 更甚是很难让人相信,这人在不久前的华盛顿,在折磨人数日之后将人送进了十八层地狱。 只因对方触犯了他的利益。 他算不上杀人如麻,但也断然不是个软柿子。 一个冷面阎王并不会因为一时的慵懒而变成小猫。 这些漫不经心与随意只是他掩藏凶狠内心的外表罢了。 他与安隅的婚姻,是他心心念念想了许久之后谋求来的,即便婚后她的爱人并不爱他,并不看好这场婚姻,甚至怂恿莺莺燕燕将他推出去。 而这人,并不恼火。 此时、谢呈站在身后,视线从男人冷然的背影中移到桌面文件上。 心下静了静,这才敢开口言语。 “听闻大院里的人私底下说,赵玲年幼时并未少欺负过太太,隆冬深夜将她赶出家门,炎炎夏日让她无家可归都是常有之事。” 谢呈说到此,望了眼徐绍寒,男人伸手,不轻不重的将手中勺子放在一旁台面上。 话语冷寒;“继续。” 后面的话,谢呈不大敢说,只因这人太过将安隅放在心上,也只因后面这些话说出来必然会引起这人滔天大火;“赵玲育有一子一女,幼子生性风流,放浪形骸,2000年,赵家老爷子大寿,赵家举家欢庆,那日夜间,骆雨风趁着空闲之际,溜进了太太房间,欲要-------。” 后面的话,他不说,徐绍寒必然是已知晓。 “那夜、赵家喜事险些变丧事。” 谢呈不得不承认,安隅是个极有远见且极其心狠之人。 骆雨风多年前的屈辱,她隐忍数载,直至今日才动手将人踩进谷底。 何其能忍? 这个女子的心,怕是比m国沈清还要狠上几分,只是这份狠隐的太深。 若非此时调查出来,他怎会相信,一个女孩子怎还会隐忍七载,只为将人踩入谷底? 骆家人只怕她不会轻易放过。 昨夜磨山脚下,她心狠手辣面无表情的折了人手腕,既做好了撕破脸面,只怕是不会停歇。 前方,男人背对着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办公室里浓厚的咖啡味充斥着他的鼻尖,吧台前,泡咖啡之前淡然随意的身影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身影。 他端起咖啡在喝了一口。 无人知晓这人此时心底在想何。 也无人能猜测出这人平静的面庞下在蕴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他的爱人,在年幼时险些惨遭毒手。 即便是年幼,那也是不允许的。 绝不允许。 瓷杯与台面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可怕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清明。 男人单手落在台面上,抬起指尖,小指到大指依次起落。 旁人或许不知,但谢呈知。 他唯有在想万全之策时才会有如此神色。 上一次见,是阁下了命令,让他在既不能损害国家经济命脉的情况下又能动荡经济。 那日、他坐在办公桌前,屈指敲击桌面数小时。 数小时后,命令落下来,是要动荡全国经济的决定。 如今、再见。 他稍有心慌。 安静的办公室里静的连二人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恍然,办公室门被人敲开,伴随而来的是周让伸手推开门,入目见谢呈笔直站在一旁面对这吧台方向时,愣了下。 视线转过去,见自家老板周身散发阴寒之气。 不由的,退出一步,伸手带上了门。 悄无声息离去。 半晌、男人开口,音色很沉:“叫什么来着?” “骆雨风。” “骆雨风,”男人轻启薄唇,低低喃着这三个字。 他时常低喃自家爱人的名字,但唇齿婉转之间,带着的是娓娓道来的爱意与深入骨髓的情意。 今日,他站在把台前敲着指尖,喃着骆雨风这三字,无半分感情便罢,且还带着杀伐之气。 他在问;“谁家的孩子?” “赵玲跟骆长军,骆长军时任最高检察长。”谢呈开口解释。 徐绍寒闻言,指尖速度依旧起落有速;“检察长,”他喃喃开口。 在道;“君子者,为民者司其局,为官者司其职,穷不失义达不离道。” 谢呈闻言,视线有片刻惊慌一闪而过。 这话、若是身为徐家人来说、太重。 可若是身为安隅丈夫来说,刚好。 此时、徐绍寒无疑是将自己立于安隅丈夫的这个立场上来看待整件事情。 徐家人历代立足于官场,不能以偏概全这句话早已深入骨髓,这世间,有多少好官毁在了妻儿子女身上? 历史的潮流几千年下来给当权者累积下来的经验并非空谈。 身为总统之子,徐绍寒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明白的。 若是这时涉及旁人,他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放弃首都城里的某位高官,且还是为徐家行事的高官。 但安隅不是旁人,是他爱人。 是他心心念念扎入心底的爱人。 是他午夜梦回时想拥入怀里的妻子。 是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让她为难的对象。 “身为检查者,险些让自己儿子对侄女行了苟且之事,实乃有损伦理道义。” 森冷的言语中布满寒意。 男人敲击指尖的动作骤然停止,周身本是掩着的冷厉在此时尽显无疑。 谢呈站在身后,抿了抿唇适时开口;“此时、若论公正角度来说,与骆长军无关。” 自古历代千秋,听得进忠言的君王不多,而此时的徐绍寒兴许也算是一个, 男人缓缓转身,目光沉沉落在他身上,阴凉的话语不带半分感情;“子不教、父之过,你说与他无关?” 他当然知晓也明白这数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名言警句。 但平心而论,有几个将自己献身于国家建设事业的男人是能抓紧孩子教育的? 这世间,并不缺少被父母忽略的孩子。 骆雨风便是一个。 早年间的忙碌以至于忽略孩子教育,让其长成了一棵歪脖子树,在首都,细数下来,并不止这一例。 “我不否认这件事情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过残忍,但今日,身为旁观者来说,这些年,骆长军并未做出任何出格举动,兢兢业业为了祖国做贡献,更甚的是,他起于徐家,奉献于徐家,若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牵连与他,我想,这并不是件明智的做法。” 为了一个安隅,毁掉自己多年来的棋子,这不是一个当权者该做出来的事情。 徐绍寒即便此时心中有气,但也应该以大局为重。 而不是将私人感情牵扯到权利当中。 金字塔,少了一块砖,便会缺失它的美感。 而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脚底下踩着的是一砖一石。 都是一点一点砌成的。 谢呈与徐绍寒多年好友,更甚是多年的搭档,从他起初入驻徐氏集团开始,在到一路行走至今,他见证了这个男人的不易、 你若说一个三十未满的男人掌控一国经济命脉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怕是无人相信。 他自是理解安隅苦难与委屈,但大是大非大国大家面前,一切小事都得靠边放。 不该利益混为一谈。 徐绍寒望着谢呈,望着这人义愤填膺的容颜,轻扯唇角,笑了;“你满口大是大非,祖国大计,但我未曾听出你话语里有我爱人的位置。” 谢呈抿唇不言看着他。 他站在利益权利跟前,自然是看不见安隅所处的阴暗与边缘。 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在权利面前都是渺小的。 那些至高无上的权利会掩盖住一切事情的真相。 而徐绍寒,心系安隅,他看见的是自家爱人的艰难与委屈。 二人的出发点不同,看待事情的层面也便不同。 “我是徐家子女,我是徐氏集团董事长,但我还是安隅丈夫,”他说。 话语沉沉,但却万分有力量。 谢呈张了张嘴,话语却哽在喉间未曾言语出来。 换句话来说,他不知该不该在继续说。 徐绍寒伸手端起伸手冷却的差不多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咽下去。 平稳的话语万分铿锵有力;“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可以让老婆少受许多委屈。” “谢呈、你得不到沈清,不是没有原因的。” ---------------------- 他有多种身份,但谢呈的字里行间,忽略了他为人丈夫的角色。 大是大非国家跟前他只是一个人,而在家里,他是顶梁柱。 于国家而言,他只是一个人。 可于安隅而言,他是陪伴她走完一生的人。 落论重要性,谁能说安隅不该排在第一位呢? 旁观者清? 旁观者清是因为他们不再僵局之中,他们没有你的苦恼与牵挂,所以才拎的清。 而徐绍寒之所以“拎不清”,是因为他心里有自家爱人,是因为他心里清楚的知晓自己的位置。 他深知自己有多种身份,谁能说他不是智者? 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能让老婆少受许多委屈。 这话、不假。 他说谢呈得不到沈清,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包括许多。 这方,徐氏集团二人的僵局延伸到安和事务所。 办公室沙发上,安隅望着坐在跟前的男人。 许是从政多年,身上的气质早已被同化。 五十来岁的人,有着中年男人逃不掉的大腹便便,清晨、他放低姿态“拜访”这位年少者。 安隅的办公室与唐思和的办公室格局相反,因着是二层楼,这二人的办公室可谓是占据了南北两侧,中间的挑空格局,放了正面墙的资料与书籍。 骆长军打量这间办公室时,不免感叹,少年者能有如此成就的人,首都这个圈子里也就安隅与唐思和这二人。 若论青年才俊,谁与争锋。 “我今日来,是想就雨风的事情像你求个情,”男人开口,带着政客特有的姿态。 逢低摆官架子,逢高低声下气。 此时,他有求安隅,那姿态可谓是近乎低到尘埃里。 见此,她淡笑不语,伸手端起宋棠数分钟前送进来的一杯龙井茶,轻抿了一口。 心中想的,却是七年前那个举家欢庆的午夜。 那夜、这个为人民服务的男人并未救她于水火之中,而是选择了冷眼旁观隔岸观火。 即便她在人群中用祈求的目光望向他,他那冷漠旁观的表情令她至今难忘。 “您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她开口,话语淡淡。 “昨夜我爱人登门叨扰实在是抱歉。” “骆太太的嚣张跋扈,欺凌弱小多年前我就领略过了,骆检察长今日实在是不该亲自前来道歉,”欺负了十几年都未曾开口致歉,今日倒是有良心发现了? 安隅心底冷笑一闪而过。 只是面上依旧是端着平静的容颜。 年少时那个受尽委屈不吭声的小姑娘,在多年之后成了全国第一,更甚是有着惊人的定力与打太极的好手段。 实在是不免让人惊讶。 骆长军坐在诧异中回过神来,收回了绕弯的想法。 便开始直言。 “雨风的事情,我待他像你道歉,年少轻狂做出来时未曾想过后果,如果可以--------。” “我只问一句。” 安隅素来不是个什么有教养的人,相反的,旁人说她没教养时,她兴许还会接上一句,因为我没妈教。 所以,今日、当她半道截了骆长军的话语时,心底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她望着他,手中杯子在掌心转了一圈,又一圈。 “当年你为何袖手旁观?”她问,话语直白没有任何婉转之意。 赵家老爷子拿拐杖敲在她背上时,她不想求任何人,只落在这个在隆冬寒夜对她展露过关心的男人身上。 她以为,他与赵家人是不同的,可他用行动像她证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赵家人的冷漠无情他占了个遍。 骆长军目光一顿,整个人似是被人点了穴道,僵硬的坐在对面,望着安隅的目光带着些许震惊。 “你本该是为人民服务的政府人员,却在众多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时没有半分怜悯之心。” “不仅如此,你还包庇你儿子,纵容他成为一个墙间范,骆检察长,你有何脸面坐在我跟前跟我谈这件事情?” “祈求原谅?若说骆雨风是年少轻狂不同时,那么为人父母的你呢?骆检察长也不懂事吗?” 安隅咄咄逼人的话语直逼骆长军,本是笔直的身子缓缓向前,冷眼怒视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梁上君子。 “你于我而言,就是个梁上君子,窃走了我童年时期对国家对政府对公务人员的信任,如今你同我淡原谅?你们一家子,你爱人自幼欺凌我,寒冬腊月的天气将我赶至门外忍受凛冽寒风任由我冻得瑟瑟发抖,严寒酷暑之日将我驱赶至阳光底下让我晒得头脑发昏,你儿子,觊觎我的美貌险些毁我清白,而你------。” 最后两个字,她咬的及重,那铿锵的语气一瞬间响彻整个屋子。 隐忍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险些冲出来,红了她的眼眶,可最终,她忍住了,要哭可以,但绝不可以在敌人面前掉一滴眼泪。 绝不行。 多年的坚强与骄傲让她学会了隐忍苦痛。 她怎会在罪魁祸首面前掉一滴眼泪? 安隅静了数秒,忍住即将冲出来的情绪。 “你最为过分,你让我感受到了整个国家的冷漠。” “你现如今,大义凛然的坐在我跟前同我谈什么劳什子原谅?别说我没出手对付你儿子,我若是出手了,那也是你们的报应。” 年幼时,赵玲对她所做的一切怎能用言语来形容? 在赵波面前,她是体贴的嘘寒问暖的姑姑,在赵波看不见的地方,她将恶毒本质尽显无疑,恨不得能将她摁在水里淹死都是好的。 她不弄死她已算是仁慈,而现如今、现如今、这男人还一本正经的坐在她跟前跟她谈什么原谅。 何其可笑? 安隅杯中的水荡起了小小的波纹。 全因端着杯子的主人此时情绪太过隐忍。 骆长军视线有片刻的轻颤。 望着安隅,内心的愧疚何以言语? 他的袖手旁观,不仅仅是让一个处在绝望边缘的女孩子挨一顿打。 而是毁了一个女孩子对政府工作者的信任与期望。 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口中,字句之间,那咄咄逼人的指责与真相,道出的是骆家家族教育的失败,道出的是那存在多年的事实。 “你没资格踏进这个大门,更没资格请求我,且不说我还没出手,你要相信,我若是出手,你儿子绝不可能还在逍遥法外,”她是法律工作者,有的是方法将他送进不见天日的地狱之中。 骆长军低估安隅的战斗力了,更甚是低估了这个女孩子的心狠手辣,也低估了她的手段。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干掉一切同行前辈坐上业界第一的位置靠的是她那张脸吗? 办公室气氛有一瞬间僵硬与逼仄,但这抹僵硬很快就被手机铃声打破。 办公室内,铃声大作,安隅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她不想接。 仅是坐在沙发上以怒视的姿态望着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一梁上君子。 手机铃声消失。 也不过是片刻功夫,再度响起。 难于这才起身前去接起。 那侧,男人温软的话语声传来;“在忙?” 安隅闻言,面上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人,毫不掩饰开口;“倒也不算忙,只是要接待前来视察工作的检察院领导。” 检察院领导。 这五个字,说的格外有深意。 徐先生在那侧,停了手中签字笔,浅笑问道;“哪位领导?” “骆检察长,”她直言。 闻言,安隅只听那侧有啪嗒声传来。 传出这声响的罪魁祸首是徐先生手中的钢笔。 本事进来汇报工作的周让被自家老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得一个惊颤,险些站不住脚跟。 但潜意识里还是反应迅速的伸手接住即将滚下桌面的钢笔。 这字钢笔,下场较为凄惨,成了徐先生宣泄怒火的工具。 听闻声响,徐太太问道;“怎么了?” “下属办事不利,无碍,”男人开口,将过错不知晓是扔到谁身上去了。 反正自己没有背这个锅。 他不愿让自家爱人看见自己冷怒的一面,其原因有许多种。 但此时都不是悉数这些的时候。 沙发处,骆长军起身,安隅余光落在那人身上,没有半分客气挽留之语,有的只是陌生的态度与冷漠的容颜。 见他走,安隅手中电话稍有些握不住。 说了两句收了电话。 这日上午十一点,安和律师事务所官方发出一封关于某某事件受害人的委托离婚签署证明。 此消息一出,本是有停歇下去的趋势,再度热度狂升。 骆长军怎也没想到,他本是求情的,却成了火上浇油。 徐氏集团顶层办公室内,徐先生手肘落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有着坚毅线条的下巴落在手背上,深邃的目光盯着眼前电脑,容颜黑的近乎滴出水来。 良久之后,他说;“让徐总上来。” 徐氏集团有两个徐总,一个管着旗下影视集团,一个管着公关部。 此时、若是旁人定然会问一句,哪个徐总。 但周让没问。 倘若此时,摸不透老板情绪,无疑是离卷铺盖走人不远了。 片刻,一穿着得体套装的女子站在了顶层办公室,男人视线落在鼠标上,将安和官方信息从头翻到尾,那闲来无事的姿态好似此时他压根就无事可干。 眼前人站了半晌。 也未得到男人的话语。 许久之后,只见男人伸手松开电脑屏幕,望着眼前人,话语冷沉;“骆家的事情听闻了?” “恩,”眼前人应允。 “有损颜面,送他一程。” 男人话语言简意赅,不容置喙。 后者闻言,面上有一闪而过的诧异,望着徐绍寒半晌,才道;“少男少女总归有闹事之时,况且首都人口众多,这种事情怕是每日都在上演,何时见你对其他人上心过?” “身处高位便该以身作则,闹得沸沸扬扬的是想给谁看?”男人话语较之上一句阴寒了些。 “可-------。” “去办,”男人抬手阻了她的话语,直接冷厉甩出两个字,并不想多听什么废话。 强势霸道的气场令眼前人有一秒震楞。 而后,目光落在他身上许久,才及其不甘心的转身欲要离开。 行至门口,只听男人警告声在度响起;“错误犯一次便够了,于公,我是你老板,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徐绍寒的强势霸道在工作中尽显无疑,跟那些明主的老板比起来他实在不是个什么好老板。 可这人,不明主又如何? 他有的是手段与本事。 让你只得心甘情愿乖乖闭嘴听他的话。 直至高跟鞋声渐行渐远,徐绍寒伸手按了内线,唤了周让进来。 只吩咐了三个字;“猛浇油。” 而周让,自是明白这话是何意思。 若想一场火烧的够旺。 那么烧之前必须要有足够的燃料才行。 此时的徐先生这番话无疑是在做铺垫,填柴加火。 事情行至如今,当她今日桐楠格骆长军道出那番言语之后便没在想过还能与对方好好相处。 更甚的,她做好了撕破脸皮的心里。 胡穗在那日离家之后离了赵家,以实际行动告知赵波她的委屈难受。 而此时,赵波即便在有心也无暇去管赵玲的事情。 后院着火,他怎有空闲去管旁人家的事情? 而赵书颜,在胡穗离家当日便知晓,自己到底还是太嫩了些。 胡穗彻夜未归时,赵书颜知晓,她在无反败为胜的可能。 胡穗控住了整件事情的主场。 她的离去,无疑是圈住了赵波的视线。 让赵玲在这件事情尚只能处于挨打的地位。 赵家人总说,胡穗与安隅母女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若说安隅的狠心没有遗传到胡穗半分,只怕是无人相信。 这日下午时分,赵书颜坐在赵家客厅看着安隅发出来的声明,心下好似暴风雨临来钱,一片灰暗与无力。 ------题外话------ 就问你们字数多不多? 推荐帝歌新书《秦先生的朱砂痣》 【我爱上谁也不会爱上你陶如陌。】 【谁娶你谁倒霉】 【大家好,我叫秦倒霉】 年少时,秦楚放下豪言壮语,誓死不娶陶如陌! 后来—— 得知陶姑娘要去相亲,他第一时间赶回京都,开着宾利车去搅了她的相亲会,成了她的相亲对象。 相亲会上。 “陶小姐对未来另一半有什么要求?” 陶小姐:“四个要求,一不能太丑,二不能粘人,三不能大男子主义,四不能太有钱,太有钱了招桃花。” 前面三条他都符合,第四条... 秦楚指着外面那车,撒谎不脸红,“那车是我老板的,站车旁边那男的是我上司。” 小助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小助理都过上了一段被大老板叫老板的日子。 第一百零八章地铁内,她摇了摇脑袋 安隅躲在赵家阁楼的那数十年,赵书颜从未将她当成对手,只道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孩,不得不过这寄人篱下的生活。 自那日。 自那日深夜,她离去数年迎着寒冬傲雪归来,在深夜的灵堂里面无表情推开殡棺,一壶酒浇在逝者身上时,她才猛然发现, 她是安隅,也不是安隅。 这个女人,隐忍不发数十年,内心的灰暗岂是用言语能形容的了的? 漫漫黑夜都不如她心黑。 她是游走在黑夜的鬼魅,更甚是鬼魅中的王者。 离去数载在归来,她是那个能淡然看着亲生母亲让她去死的人。 她是那个面无表情不通任何情面铁面无私的安隅。 业界翘楚全国第一的位置,若她有半分良心便坐不上去。 虽以入秋,但中午时分的阳光依旧是有几分炙热。 佣人在外归来,额头上沾了一层薄薄的湿汗。 路过玄关时,见赵书颜一身绯色长裙靠座在沙发上,面色呆滞带了几分寡白,稍有担心,出口唤了嘴。 后者视线落过来,示意她无视。 佣人闻言,这才转身离去。 自胡穗离开,这个屋子里安静了许多,而那个一心一意关注着继续病情的夫人也已离去,佣人们不得不对赵书颜的关心更多了一分。 佣人提着东西进厨房,见厨师正站在水槽前清洗蔬菜,伸手放东西时似是异常随意的来了句;“也不知夫人何时回来。” 厨师闻言,停了手中动作,看了眼身后方向,也无人,这才道;“要我说,不回来也没准。” “怎么说?” “先生虽说位高权重,但到底还是将夫人放在了末尾,书颜小姐更甚是从未将夫人当成母亲对待过,平白无故的为这个家里做了那么多贡献,这会儿指不定是想开了。” 老佣人闻言,叹息了声。 二人身在赵家许久,自也知晓豪门中最不喜欢的便是佣人乱嚼舌根,所以、也只是聊了如此一句而已。 屋外,赵书颜起身,本是想倒杯水。 却不想行至厨房门口,恰好听见如此一句话。 握着杯子的手紧了又紧,始终没在往前一步。 随后转身,满面寡白离开厨房门口。 她鲜少穿白色衣服,更甚是不喜穿。 自幼身体不好让她面色比旁人白上几分,若是穿白色,会衬的面色更加难看。 用安隅的话来说,若是眼神不好,怕会以为是有厉鬼逃出了阎罗殿。 客厅内,阳台门大开。 阴凉的风往屋子里倒灌着,吹动了白纱帘。 吹乱了她的发丝。 数年来的病魔缠身,让赵书颜觉人生不公平,可许多时候,在见到安隅被赵家人摧残的不成人样时,她觉得人生是公平的。 上天给了她一副破败的身子,却给了她一个好家世。 上天给了安隅卑微的出生,却给了她健康的身体。 人生、公平的很。 片刻,佣人从屋内出来,见赵书颜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空荡荡的杯子,坐在沙发上出神,如此场景,不少见。 但今日、却觉气氛与以往不大相同。 “需要给您续水吗?” 赵书颜闻言,回过神来,伸手将手中杯子递给其。 佣人接过,转身离开。 虽心底纳闷,但你始终未曾言语。 谁会傻到在一个被病魔缠身二十余载的人跟前唠叨她今日不正常? 无人。 安隅始终觉得赵书颜很可怜,可怜在她拥有至高无上的身家,却被病魔困于这三尺之地不得动弹。 可怜于,她有背景又如何? 不过是副破落身子罢了? 能翻得起什么大风大浪? 佣人端着水杯去而复返,赵书颜坐在沙发上,目光飘散,只道了一句;“午餐丰盛些,我去祖堂走一遭。” 佣人闻言,嗳了声。 赵书颜有心脏病,饮食上不得大鱼大肉油脂浓厚,可今日,赵家餐桌上有鱼有肉且还有上等好酒。 只是这些,不是给活人吃的。 赵家祖堂,相隔不远,在赵家老宅附近,驱车过去,十来分钟。 这日、佣人提着食盒在后,赵书颜在前。 进了祖堂,佣人摆好餐食。 同往日一般退至一旁,却被赵书颜屏退。 祖堂内,檀香味充斥鼻尖,木质的柱子立在正中间,赵书颜缓缓跪在蒲团上,望着眼前赵家列祖列宗的排位,抬手落在额前,行跪拜之礼。 随后,目光落在赵老爷子牌位上,目光深沉安静。 静望许久未曾言语。 她想,如果当初赵老爷子未有半分仁慈之心,那么是否就无今日之事? 可世间、没有如果。 有的只是赤裸裸摆在眼前的事实。 有的是数之不尽的后果。 眼前,檀香灰落在台面上,她缓缓起身。 望着老爷子的牌位,有许多话想说。 但深知、说也无用。 活人的事情怎可说给死人听。 安和律师事务所的一通声明让整个首都的上层圈子都拢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这个圈子,本就不大。 胡穗离家的消息此时早已在军区大院流传开来,众人皆知的事情,只道是夫妻二人发生争吵,却不想今日中午时分安和事务所的一封生命出来。 难免让众人想入非非。 赵玲儿子的事情,安隅从中插一脚,且胡穗还离了大院。 这三条线,若是想象力丰富之人,怕是能说写出个十万八万字的小故事来。 赵家人这些年将继女藏的极深,若非与徐家联姻,谁能知晓这赵家还有这么个艳丽无双的继女? 如今,继女接手姑姑儿子案件,若说这中间无何故事只怕是无人相信。 事务所门前,涌上了许多记者,但无一人敢上前。 只因这栋楼里的人各个都是端着法律的刽子手。 搞不好就能让你吃上官司。 毁了你多年道行。 世间最可怕的莫过于将一件事情做到极致,且这极致还成了她手中的武器。 犹记得许久之前,圈内某人冲撞了那人,那人当着一众媒体的面放狠话。 “不懂国家法律?没关系、我免费给你上上课,”就这么一句冷厉的话语,谁能想到这个二十出头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有这样的气质气场? 众人只道这人太过嚣张。 却不想第二日接到了安和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函。 身为媒体企业,谁也不想摊上官司来毁坏自己的名声。 而安隅偏偏跟她们卯上了。 那年,安和律师事务所的实习律师忙到飞起,若按行情发展,实习律师到助理律师在道独立办案,这个过程少则两年,多则不等。 可安和事务所的实习律师,入职不过两月,便开始上手管理案件,有了实战经验。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各位媒体人的功劳。 没有他们,哪儿有安和律师团队的壮大? 安隅最喜做之事,便是用那些嚣张者来给实习生练手,实习生嘛,有的是时间,秉承着学在多书本知识都不如动手实践的理念,安和事务所的人律师愣是追着他们打了小半年。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现如今即便是众人拿着长枪短炮堵在门口,也只敢站在公众范围内,谁敢上前? 若是屋子里那群将律法背的滚瓜烂熟的人在出来甩给他们一张律师函,只怕是这半年都白混了。 楼上,安隅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盛况,轻手拨开百叶窗望着楼下境况,一众记者伸长脖子望着公司大堂,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模样。 身后,唐思和端着杯温热的咖啡靠在办公桌上望着站在窗边的女子,淡淡开口;“下次发声明之前记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她们不敢上来,”安隅答,话语随意自信。 唐思和睨了人一眼,认同她的话,但也觉得堵在门口确实是让人觉得心烦。 “最近有实习生吗?”她问。 唐思和似是嗅到了一丝丝不详的预感,伸手将准备递唇边的杯子放下,一手端着杯耳,一手托着底座,望着安隅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可这人,并未言语。 只是伸手放下百叶窗,而后迈步过来脱了身上的薄款西装外套,风风火火的拉开办公室大门跨大步出去。 行至办公室中央,敲了敲办公桌面,将一众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最近有没有闲的?” 众人不明所以。 不敢回应。 即便是闲也不能在老板跟前说啊!说出来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安隅望了眼众人,许是知晓她们心中所想,笑望众人,下巴往门口扬了扬;“自古行业两大奇葩,一个靠笔杆子吃饭,一个靠嘴皮子吃饭,今儿对方不识相,送上门来了,谁去虐虐?” “娱乐公司的钱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与恒心,没有赚不到的,此次、若成,算在各位私人业绩中,公司不拿半分提成。” 诱惑大不大? 自然是大。 一个律师多少年才能熬成合伙人那独立工资啊? 而此时,安隅一出手便是大招。 这若是成了,往后履历中便又多了一笔佳绩。 实习期间、或当助理律师期间,独立完成某某某案件,这对于一个律师来说,是以后的跳槽的底气啊! 干不干? 自然是干的。 二楼,唐思和微弯腰手肘撑在栏杆上掌心交叉缓缓搓着,笑望着底下那个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女子的背影。 面上的笑容是何其的和善与宠溺。 他忘不了的,是那个明明被排挤的难以呼吸的女孩子笑起来的容颜。 那笑容,如同下了数月雨之后的阳光。 何其耀眼,何其温暖人心? 楼下,有人跃跃欲试从她身旁快速出去,摩拳擦掌的模样带着浓浓兴奋之意。 安隅转身,许是楼上那道视线太过浓烈。 抬眸。 霎时、一片芳华静好。 世间情诗万千首,而唐思和脑海中之有一首;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这日,安隅一身红色雪纺衬衫黑色直筒裤在身,楼上,唐思和一身白衬衫黑西裤,二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遥遥相望,男人微弯着身子望向她,后者回以浅笑。 二人脸面中均是挂着悠然浅笑。 此情此景,难免不让人多想。 多日之后,当这张照片流传与网上与众人传阅时,徐先生险些掀了磨山书房,更甚是将一碗滚热的汤砸在了徐太太脚边。 漫天怒火险些燃了整间屋子。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安隅如同人间四月天开的正艳的杜鹃花,是耀眼的。 多的是人被她耀眼的光芒迷了心智。 这日下午,安和律师事务所门前诡异的一幕从上演到落幕用了不过数分钟的时间。 那些记者纵然笔下生花,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是一等一的高。。 可在一群律师跟前,你颠倒是非是毁谤。 你夸大其词是毁谤。 言辞极力带有批判主义是侮辱。 总之,所有事情他都能给你找个名头出来按上罪名。 且不说她们的老板,一个是徐家四少夫人一国太子妃,一个是唐家公子,这二人随随便便拎一个出来都能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若在不识相,怕是不想混了。 所以、这日下午,徐先生来接她时,并未撞见下午时分的盛况。 许是怕堵车,徐先生这日提早半小时离开公司,前来接自家爱人下班,可临了还是没有逃过堵车的命运。 晨间的事情已经给徐太太造成了心里阴影,下午时分,当准备出门赶在晚高峰之前坐地铁的徐太太撞见来接她的徐先生时,面色难看的堪比猪肝色。 徐先生坐在车内,见前一秒还笑意悠悠的人,乍一见他跟见了杀父仇人似的,深觉好笑。 推开车门下车,临街大道上,乍一出现一个气质非凡西装革履的男人,难免不会让人多看两眼。 “谁惹你了?面色如此难看?”他低低问道。 安隅视线从徐绍寒身后挪到男人身后3257的座驾上。 后者见此,似是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车子惹安安了。” “-----------,”莫生气、人生本是一场戏。 朗朗乾坤下,徐太太当着徐先生的面在心里默背莫生气。 也实属不易。 “堵车,”她望着眼前人,冷冷说。 “恩、堵车,”徐先生顺着她的话。 且还一本正经乖巧的跟听话的小学生似的。 徐太太无语,越过人,提着包直接往地铁站而去。 身后、车内一众警卫见此,各个面上大骇不已。 忙推车门跟上去。 徐绍寒此生、坐过两次地铁,一次是从机场回来,机场高速堵车,恰好要赶回总统府参加m国磋商大会,不得延误,乘了地铁。 第二次,是因自家爱人不想挤身车流中,带着他以及一众警卫进了地铁站。 总统府的警卫安全意识素来是极强的,人群中不可控因素实在是多到让人目不暇接。 所以这日,有人斗胆上前欲要同徐绍寒交谈。 却被人一抬手,止住了动作。 若说前一次是因经济利益,那么后一次呢? 倘若此时你问磨山警卫,她们定然会告知你,是因为爱。 帝王之家的人,自幼便注重人生安全,而徐绍寒更甚是被灌输过此等思想的。 这男人,从不轻易在公众场合露脸,若非非他不可之事,闲暇之余又几人能看见他在外面晃悠? 可今日、这人,为了迎合自家爱人,挤身进了地铁站,投身进人群中。 五点不到,尚且还不到高峰时间,但地铁车厢大部分被涌入这座城的学子给霸占了。 安隅找了个角落躲进去,身后。徐绍寒伸手撑着车璧将她圈在胸前,给了她一方天地,让她不至于被挤着。 而身后、一众西装革履的警卫散步在车厢四方,掩护着这夫妻二人的安危。 此情此景,不知晓的人怕不是以为是在拍什么黑道大片。 车厢内,不时有人将视线落在这二人身上。 安隅并非未曾乘过地铁,但如同今日这般被人当成猴子观望,尚且还是第一次。 许是身后人气场太过强大,引来了无数女人如刀子似的目光,徐太太起了远离他的心思。 退了两步欲要往旁边去。 却见徐先生深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是看穿了这人的心思,笑着往前跨了一步,阻了人欲要逃离的动作。 徐太太冷睨了人一眼。 见人坏心肆起,不放她走,嘀咕着没好气道了句;“招蜂引蝶。” 言罢,转身离去留给徐先生一个气呼呼的后脑勺。 男人闻言,猝然浅笑,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忍不住笑意微微弯着身子靠近她开腔道;“插翅难逃。” 他这辈子是栽在安隅手上了,插翅难逃啊! 徐太太跟只被凶了的小野猫似的,摇了摇脑袋将上面的狗爪子给摇掉,往前走了一步,不想跟这人有何纠缠。 徐先生容许吗? 自是不容许。 他何时见这人有今日这般俏皮可爱的模样啊? 那摇头的模样跟悠悠小时可是像极了。 像极了啊! 想抱抱这可爱的人儿,而徐先生,却也是如此做了,伸手将人揽进怀里,狠狠抱了抱、 在安隅发威之前松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脸宠溺笑意望着他。 世人总言,爱不爱,看细节。 而今日,徐先生微弯着身子同她讲话时,谁能说这不是爱到深处呢? 这二人的闹腾,身旁一众人等都猝不及防的吃了口狗粮。 这狗粮,简直是有毒。 二人在距离磨山最近的一个站点下车,出了地铁站便见到磨山警卫开车等候在路边。 二人上车,徐先生伸手将人摁进了怀里。 若说刚刚是碍于外人在场,那么此时,便无何好顾及的。 安隅想,他疯了,而她竟然也陪着他疯。 这日下午归家,徐先生搂着自家爱人说了些许温声软语,转身进了书房。 一场本该在公司展开的高层会议变成了视频电话会议。 这场会议,从五点四十一直持续到七点都未曾结束。 七点整,晚餐弄好,安隅正端着电脑窝在沙发上看关于骆家的风言风语。 头顶有一人影罩下来,她稍有疑惑,转眸望去,只见徐黛站在身旁,话语温温;“晚餐好了,太太。” 安隅闻言,伸手关了电脑起身,却听徐黛在道;“先生还未下来。” 这话、片面意思是,让她上去喊徐绍寒, 罢了、、罢了。 喊吧!喊吧。 二楼书房门口,安隅伸手敲了敲门,未听见回应,伸手一点点的推开房门。 身为公司管理层她知晓有些时刻,不宜被人打扰,所以今日、敲门无人应答之下,她推门的动作是一分一分推开的。 开了半分空隙,露出半边脸看着屋内情况,却撞进了徐先生笑意深深的眼眸里。 书房内,电脑前依旧有声响传来。 证明这场会议未曾结束。 而徐先生,在书房门被敲响时便关了这边摄像头。 若是徐黛上来,知晓他在书房,敲门未果的情况下大多都是就此作罢。 可今日,书房门却被人推开。 徐先生想,这屋子里除了安隅有这个胆儿,估摸着旁人你借他十个胆都无人敢在未经他许可的情况下推门而入。 徐先生悠悠目光落在偷偷摸摸的徐绍寒身上。 见人笑望着他她。 索性是放开了动作,推门进去。 本事要直言。 却听闻那方正在做最后总结,且还道了句;“徐董您看如何?” 徐太太的话语止在了喉间,望了眼男人,伸手抽过一旁打印机里的纸张,哗哗哗写下两个大字;“吃饭。” 徐先生一边回应着对方老总的问题,一边笑意悠悠望向自家爱人,伸手接过她手中钢笔,有样学样的在a4纸下放写下一行龙飞凤舞的字。 “你先吃。” 先吃? 不不不不、她这会儿要是一个人下去,徐黛定然会将怨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国外市场走向、不可-------” 徐先生的话语止在了这里。 为何? 只因徐太太伸手接过他手中钢笔,伸手干脆利落的哗哗哗的将他写下的两个字划掉,而后开始快速的龙飞凤舞的伸手写下一行字。 “劳动人民也要吃饭。” 诚然,徐太太口中的这个劳动人民,绝对不可能是徐先生。 她素来说他是压榨劳动人民的资本家。 得、自家老婆,关心旁人来了? 徐先生不高兴了。 妥妥的不高兴。 第一百零九章一碗面,吃出了好心情 2007年九月不算是个太平之月。 安隅是如此觉得。 磨山佣人也是如此觉得。 为何? 这日晚餐时分,自家太太用餐时分手机响起,许是工作电话又许是什么重要的私人电话,看了眼自家先生起身绕至一旁接电话。 安隅起身之际,徐绍寒面色就不开始难看些许,放勺子的动作较之以往重了许多。 长廊下,安隅站在屋檐下伸手接电话,话语间倒也没什么不能被旁人听去的消息。 寥寥数语,转身回餐厅。 哪里还有徐绍寒人影? 一旁,徐黛面色稍有焦急,望着她一脸欲言又止,许多话,实在是不好说,不便说。 你以为安隅在失了心之后会对闹情绪的徐先生展露些许关心吗? 不不不、想多了。 她压根就不会关心人。 同事之间的关尚且只是表面,她会。 可夫妻之间的关心? 无人教她。 她伸手,拉开椅子正欲坐下去,只听徐黛嗓音微扬开口;“太太。” 那语调,就好似安隅干了什么让人万分难以理解难以接受的事情。 可她明明只是想坐下来吃完这顿晚餐。 于是、安隅伸手拉椅子的动作僵住了,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望着徐黛。 似是在等她接下来的话语。 “先生晚餐未用完,”她说。 “他不吃,我是不是也不能吃?”安隅面色平平反问。 早前喊吃饭一事尚且还能理解,现在呢? 徐黛到底是高估了安隅这颗调动的心。 她以为,有所好转便是投入了感情,哪里知晓,这人,并未有多深入。 像安隅这样的女子,你想得到她的心,没有与世界搏斗的耐心,又怎能得到? 徐先生,差了点。 这顿晚餐,因着徐黛一句话,安隅起身离了餐厅,不吃便不吃罢。 有何? 安隅理解错了徐黛的意思,更甚是也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只是夜间,难免会饿。 十一点整,安隅从书房出来,便已觉胃空空,起身,从佣人一开始端上来的果盘中挑了个苹果。 徐绍寒忙完推门进来,便见这人半坐在长榻上低头啃苹果,且还啃的万般认真。 迈步过去,将苹果从人手中接走,低头想事的人在徐先生进来时都未曾发觉,手心一空倒是知晓了这人的存在。 抬眸望去,徐绍寒面色不大好,话语冷冷;“晚上不宜吃苹果。” 她望着他,平淡的面上看不清任何情绪,只是瞅着他字正腔圆道了一个字;“饿。” 徐绍寒捏着苹果的指尖微微紧了紧。 难得、实在是难得、婚后三月,倒是难得的见她夜间说个饿字。 徐绍寒这人,是个行动派,比如这夜间,徐太太说饿。 他撵了人去洗澡,自己下楼,亲自去给她弄吃的。 待安隅从卫生间擦着头发出来,徐绍寒端着一碗面条上来。 正饿的人,见这碗面,食欲大开。 只因卖相确实好看。 磨山的饮食素来高规格,许是徐绍寒对待这方面较为讲究,每日所用餐食连着摆盘都是及其精致的。 她以为这是厨师的特长,却不想这夜间,徐绍寒的一碗面,卖相堪比五星级酒店。 “晚上没吃饱?”身旁,他低声浅问。 正低头吃面的人摇了摇头。 “慢点,没人跟你抢,”言罢,男人伸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安隅伸手接过,浅浅道了声谢谢。 一碗面,吃出了好心情。 -------------- 夜间,月色高照,水到渠成。 夫妻之间的感情如同夜幕之后升起的朝阳有逐渐回暖之事。 在某些方面,安隅较为认可徐绍寒。 她最怕的是这人出差数日之后归来腻着问她念不念他。 那种感觉,安隅说不上来。 他每问一句,徐太太的心便会缠一下。 晨间,她从睡梦中醒来,徐先生浑身大汗淋漓在外归来,见她醒来,倒了杯温水递给靠在床头的人,见她喝完,才转身去浴室。 2007年9月5日,首都的堵车盛况未减反增。 这日,徐绍寒很忙,外商合作,逃不了又是一场冗长斗智斗勇的会议。 上午十点,安隅接到赵波电话,这人话里话外之意希望二人见一面。 一个是市长,一个是律所合伙人,二人关系虽说不亲不近,但赵波不可能登门,而安隅自也不愿贴上去。 索性,折中选了一间茶楼,这是十五年来,二人首次单独坐在一起,尽管此时二人心情都有些难以言喻。 包间内,袅袅茶香充斥着二人鼻尖,安隅低头看着眼前漂浮着茶叶的杯子,视线淡淡。 对面,赵波端起茶杯喝了口清茶,一本正经的坐在对面,望着安隅开口。 话语带着长辈特有的腔调,许是多年从政积累下来的习惯,对于下属,他的语气稍有强硬。 “雨风的事情若是可以,给她一次机会。” 安隅不知用何种心情来听闻这句话,给他一次机会和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机会,表达出来的是两种意思。 前者强硬,后者带着有求于人的低婉。 而此时、赵波即便是将语气往下压了又压,但说出来的话语依旧是带着两分命令的味道。 安隅伸手,端起茶杯喝了口清茶,面庞带着些许冷嘲;“看来赵女士在您心里也不过如此。” 胡穗离家出走的消息在大院传的沸沸扬扬,就连着唐思和这种鲜少回去的人都知晓了。 而此时,赵波寻来,不是为了胡穗,而是为了骆雨风。 想来胡女士要是知晓,只怕是该伤心死了。 赵波似是未曾想到安隅会如此说,愣了愣。 但到底眼下骆雨风的事情比某些事情更重要。 他稳住情绪再道;“他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 安隅闻言,面上冷嘲溢出面庞,落在桌面上的手缓缓落在膝盖上,指尖缓缓敲击着膝盖,动作布满不快;“还年轻?”她问。 望着赵波在道;“十七岁想毁人清白是年轻,二十四岁拆散人家庭是年轻,四十虽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是否也还是年轻?” 一番话,说的平淡,但望着赵波的眼眸中淬了毒。 十七岁那年的赵家的夜晚,男孩将她抵至墙角时欲要毁了清白时,赵家人用一句年少轻狂不懂事给了个解释,那么现如今呢? 她很想问问赵波,是有何脸面坐在她跟前说出这番话的? 赵波到底是在政坛游弋多年的人,不会因为安隅这番质问而乱了方寸。 “在长辈眼中,只希望给晚辈在多一次机会。” 他的话,太过官方。 但也确实是如此,长辈是包容的。 但这包容并未给她半分。 对于赵波,她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这个人,给了她更好的物质生活,但也确实让她尝到了赵家的惨痛,他数次,以家庭和谐为前提的情况下让她委屈求全。 但在国外那些年,频频往她卡里打钱的也是这个让他受尽委屈的人。 她想怪他的,可怎么怪? 她的亲生母亲都不曾对她好半分,她又有何理由去怪罪旁人呢? “十七岁那年的夜晚,于您眼中,我难道不是晚辈吗?”她问,话语淡淡,但颇有震慑力。 一席话,问住了这个游弋政坛多年的男人。 让赵波落在桌面上的指尖狠狠摁住了桌面,微微发白。 她是晚辈,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他的心,始终向着赵家人。 于他眼中,她是继女,也只是个跟他无任何血缘关系的继女。 混迹政场的男人,最为看重家庭,2007年,m国挑选官员,首要调查的便是对方家庭。 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个人能力足够了,便要看家庭了。 所以这些年,赵波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更甚是没少委屈胡穗与安隅二人。 现如今、当面对继女的质问,这个五十多岁的握住整座城市的男人,明显是震楞住了。 “法令者,所以抑暴扶弱,欲其难犯而易避也,我身为律师,本本分分恪守职责匡扶正义,谨遵职业操守为我的当事人着想,您今日坐在这里同我言语这番话恕我年纪小,听不出到底是何意思。” “在我眼中,屎就应该进茅坑,若从一开始您没有徇私舞弊包庇他,那么现在,也不会有他在害人的机会,赵市长,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您能说不是您自己吗?” 包厢内,气氛僵硬逼仄。 包厢外,也好不到哪儿去, 宋棠送安隅过来,未曾进包厢,反倒是站在茶楼院前赏着屋外风景。 市府的人,大抵还是认识些许的。。 身在她们这个圈子里若说不认识,稍有些不现实。 所以这日,当市长秘书关山站在身旁时,她极有礼貌的与人点头招呼。 后者望向她,笑问道;“怎不进去坐着?” 宋棠望了他一眼,笑道;“秋高气爽,屋外凉快。” 关山身从赵波秘书已有些许年头,近来,赵家的事情他到底还是关注了,知晓这中间少不了安隅的手段。 这日送赵波来时,见宋棠站在屋檐下,本是在车内调动行程的人,推门下车,朝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而来。 寓意何为,自己知晓。 “宋律师年纪轻轻能在成为老总秘书,年轻可为!” 本是百无聊赖靠在屋檐下的安隅听闻关山这么一句突如其来夸奖的话语,瞬间起了防范之心,心底的高墙在瞬间竖起。 身旁,年近四十的市长秘书与她比肩而立,与之打起了官腔。 宋棠这些年跟随安隅,到底也是历练过的人,道行虽说不如这个年近四十的市长秘书身后,但到底也不会让他占半分便宜。 “关秘书您过奖,身为下属,做好自己分内事便行了,哪有什么有为不有为的,”她笑道。 欲想从一开始便终结这个话题。 告知身旁这个目的性极强的人,她只是在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可关山,到底是打官腔的好手。 他闻言,哈哈大笑;“这年头像宋秘书这么谦虚的年轻人,怕是不多了。” 他句句都是夸奖,但宋棠听出来的是句句砒霜。 能分秒之间要了你的命。 “您过奖了,”她答。 “安隅也是首都圈子里少有的年轻有为的后辈,宋秘书跟着她能学到不少东西吧?” 屋外廊下,秋风渐起,吹动了安隅的百褶裙摆。 她低头压了压裙摆,面上笑容浅浅;“自然。” “若安隅背景同唐家公子一样,这首都,怕有半边天下也是她的。” 这是一句试探的话语,试探意思明显到宋棠这个不善于打官腔的人都听出来的。 许是从一开始便有所防备,以至于关山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细细琢磨之后才敢回应。 生怕稍有不慎便给安隅带来灾祸。 比如此时,她淡笑望着眼前院落里的也可白桦树,树叶在微风下缓缓抖动。 “良田千顷也就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半边天下有人稀罕自也有人不稀罕,世人千千万,理想万万千,关秘书您说是不是?” 她侧眸望向身旁人。 而关山,显然是没想到这小秘书的嘴皮子如此利索,防范之心如此之重, 试探的话语被她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来。 望着她的目光多了些笑意。 “宋秘书对我是否有何误会?”他笑问。 试图用温雅的外表来给这个竖起高墙的女孩子一些错觉。 有些人,从一开始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宋棠不喜欢眼前这人,无论他笑的如何和善也是不喜欢。 没有道理,没有理由可讲。 “您想多了,”她笑答。 不再多言,话、说多错多。 她深知这个道理。 关山望着眼前宋棠的侧脸,只道是这人跟着安隅久了,身上便也多多少少沾染了她的习惯与手段。 “骆公子的事情若无转机只怕该有人要愁白了头了。” 宋棠闻言,倒是有些想笑,愁白了头? 这话倒也是真敢说。 骆雨风在如何,毁了名声罢了,他破坏人家家庭的时候怎就不想想恶有恶报呢? 身为高管之子,品行不端,怎能做好表率做用? 宋棠笑;但未回应他的话语。 只因、她若是回应了,那么此时、身旁这人目的便会达到。 她不傻,怎会如他所愿? ------题外话------ 被屏蔽的两章已经放出来啦!!!!! 第一百一十章宁愿离婚,也不委屈自己 宋棠身为安隅秘书,有时,她说出来的话语可谓是间接性代表了安隅的想法。 关山这句不痛不痒的话语,无非是想探探安隅对此事的态度。 屋内,气氛一如既往的紧张,没有半分回暖。 安隅伸手曲起食指敲击着杯壁。 指甲与玻璃碰撞出清脆得声响, 赵波依旧未言,盯着她,安隅笑道,“恕我年幼思忖不广,实在是不明白,骆公子也就上了段绯闻罢了,你们这一个个的好似我才是绯闻女主角似得寻上门来,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旁人眼中看到的只是绯闻。 可为政者眼中看到的是前途权利的流逝。 这日,安隅起身,单手插兜居高临下望着眼前人,只道了一句话,“我是律师,会转播国家法律,也会对我的当事人负责。” 临近午后,阳光开始一寸寸的往上升起了温度。 院落内,宋棠笑而不语,姿态高冷。 维护安隅在这场斗争中的主导地位。 关山许是没想到会在一个小丫头片子跟前提到铁板。 正思忖着如何言语时,身后高跟鞋声响由远至近,回眸望去。 一身米色绸缎衬衫的身影朝这方而来,面色看不出喜怒。 “安小姐,”他点头招呼。 后者回应,淡淡道了句,“关秘书。” 二人简单寒暄,在无过多言语。 擦身而过时,关山到底是心向赵波,见其欲走,唤了句,“安小姐。” “关秘书,”这话,是宋棠说的,她转身,视线冷厉落在关山身上,对这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感到不悦。 “身为秘书,做好自己份内事便好,你只是秘书,不是家人。” 没必要去死死盯着人家家里事。 宋棠这话,说的在理。 她护短,这人在她跟前旁敲侧击耍手段她能忍,可在安隅跟前还不依不饶便不能忍。 宋棠怒目圆睁瞪着这个年长自己段位比自己高的市长秘书时,毫无半分畏惧。 相反的,目光如炬,好似一副他再说一句,她便能冲上去跟人撕逼的架势。 关山望着宋棠,没想这女子会将她怼回来。 在反观安隅,她悠悠转身,冷漠的视线落在这个市长秘书身上,带着烦躁与冷厉,“关秘书长,我实在是不知你们这些四五十岁的人何苦频繁来为难我这么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莫不是看我好欺负?” 骆长军、赵波,关山,这三人的段位一个比一个高。 这些长期混迹政场的人组成团似得冲到她跟前来打太极,有意思没意思? 庭院过堂风吹过,安隅寒冷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带着宋棠离开。 二人甫一跨出庭院门,却见街对面,有一男子跨大步而来,身后跟着的是徐氏集团秘书周让。 前行步伐定住,安隅站在盛阳下望着眼前跨大步急切而来的人,心头微颤。 秋意凉,风渐起。 吹乱的也不知是谁的心? 这日,徐先生正带着一众高层与外商斗智斗勇之际,听闻叶城来报。 说是安隅与赵波今日相约见面,霎时,徐先生哐当起身从会议室疾步而出,跨出的步伐微微失稳,徒留一众高层与外商在凌乱中震惊。 身后,周让给老总使眼色,到底是商场老手,如此场景不算难应付。 这日,见徐绍寒急切失稳模样,周让想许是出大事了,不然、也不至于让这个素来沉稳以大局为重的人如此失态。 可这日,当他见到盛阳下的女子时,紧随自家老板的步伐狠狠僵在了原地。 2007年9月,跟随徐绍寒许久的周让霎时明白。 这世间、能让自家老板失稳的,除了大局,还是自家爱人。 微风下,淡蓝色的百褶裙被吹的随风飘扬,过堂风从懂吹倒西,带起了她凌乱的发丝。 多年后,宋棠在忆起这慕,只是感叹时光易逝,人心易远。 “你怎么来了?”她问,平淡的话语中隐着些许小雀跃。 只是这雀跃,自己听不出来罢了。 徐绍寒迈步过来,伸手牵过她的掌心,站在她跟前,眉眼温软,带着爱意;“路过,听说你在,便来了。” 言罢,他视线抬起,扫了眼身后庭院里的身影。 后者与之相对,心头稍有轻颤。 他那淡淡凉凉的视线带着些许冷锐,但这股子冷锐仅是片刻便消失不见。 身后的关山与宋棠二人若非眼见力极好,怕是会以为自己眼花。 仅是片刻的功夫,男人低眸,那盛满温意的眸子落在自家爱人身上,带着些许浅笑,与上一秒那个视线冷锐阴寒的男人仿佛是两个人。 “快中午了,有何想吃的?”男人再问,话语沉沉。 这日上午,徐先生所谓的路过损失金额庞大。 董事长轰然离场,对方紧咬不放,一众老总拿不定主意,将此时报告给徐绍寒,后者闻言,语气平淡中带着冷怒,但碍于安隅在场,不好发作。 驾驶座驱车的周让后座男人道;“一个点。” “老板,”周让闻言,潜意识里不经大脑的抵呼了声。 旁人的一个点或许没什么,但徐氏集团的一个点,那可是天价。 这年,m国大力招商引资,外企注入,身为商场掌舵人的徐先生必然是这场行动的领头者。 大把的精力、人力、物力投资进去,此时这一个点让出去,让的不是钱财,而是一个国家的底线。 周让这一声低唤,并非无力之举。 安隅坐在身旁,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见其面色寒寒,在看周让,本是稳妥开车的人视线透过后视镜落在徐绍寒脸面上。 气氛,有一秒钟的僵硬。 安隅心想,若是公司有事,以大事为重,张顿饭也并非非吃不可。 望向徐绍寒正欲言语,只听男人冷漠开腔,声线清冷;“周秘书倒是有主见。” 这话、如同一个帝王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臣子,朝他招手,让他上来坐他的位置。 臣子敢吗? 现如今的周让就好比处在如此境地,徐绍寒这句“夸奖”。 无疑是将他送上了断头台。 前座,握着方向盘的人,后背冷汗涔涔。 “是我失礼,抱歉,”他开口,微微颤栗道出这句话。 徐绍寒素来不喜旁人多言,这一点,周让未曾忘记,只是今日、实在是急切了些。 身旁,安隅看着眼前境况,抬手按下车窗,呼呼凉风灌进来,将车内冷厉的气氛吹散了些许。 凉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有些许落在了徐先生西装上,男人侧眸,看着被风扬起的长发,面上的冷寒在瞬间消失殆尽。 安隅侧身对着他,并未看见如此“盛况。” 不然、她定然会感叹,原来自己还有充当出气筒的本事,这个上一秒浑身肃杀之气的男人,下一秒伸手玩弄起了她的长发。 那模样,哪里像是一个损失惨重的资本家? 这日中午,徐先生挑了一处静谧古朴的院落,这人,许是常来,临近门,老板亲自来迎,恭恭敬敬的喊着徐先生。 徐绍寒微点头,语气寒暄两句。 首都的人物关系,安隅素来不关心,她始终觉得自己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所以也未曾刻意去调查谁。 只是这日,这位女性老板打量她的视线实在是太过赤裸裸。 她在前,她在后,身后那人的实现如同尖针似的落在她后背。 直至二人进了包厢落座,这人打量的视线才缓缓收回。 她候在一旁,伸手将手中菜单递给徐绍寒,笑问道;“徐董眼前这位是?” 徐绍寒伸手接过菜单,递给安隅,望着身旁候着的老板,温淡开口;“我爱人。” 那人交叉在身前的手微微一顿,但许是见多了达官显贵,也练就了一身圆滑世故的好本事,望向正在低头翻菜单的安隅,笑道;“难怪远远见您二人极有夫妻相。” 夫妻相? 安隅想,这老板娘可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主儿。 许是不高兴,她伸手,将菜单翻得哗哗响。 徐绍寒伸手脱了身上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正动手解袖扣时,见对面这只小野猫即将炸毛,袖扣解了一只还剩一只,伸手接过安隅手中菜单,笑道;“我来,尽瞎闹。” 随后、简单的四菜一汤,报给了老板娘。 将菜单递给她。 后者拿着东西,轻颔首,退了出去。 徐先生靠在椅背上,伸手动手解另一只袖扣,笑望着她。。 不言不语。 许是刚刚的失态让徐太太稍有些面红耳赤,她伸手提起眼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正欲放下时,见对面解袖扣的男人动作一顿,不声不响望着她。 后者识相,伸长手,给眼前人也续了杯清茶。 徐先生见此,这才浅笑一声,继续手中动作。 他不仅解了袖扣,还伸手扯了脖子上的领带。 颇有一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架势。 多日来的相处,安隅大抵是摸清楚了这人的规律。 徐先生每日出门必然是西装革履,可夜间归家,领带不知去向,西装外套松松垮垮的挂在臂弯间。 偶尔,她能听见徐黛抱怨,说是洗衣服时,总能从徐先生的上衣口袋掏出领带来。 彼时,她听闻,只是觉得好笑。 如今再见这人如此干脆利落的动作,好奇心冒出来问了嘴;“公司规定每日必须正装?” “恩、”男人低声应允,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安隅在道;“怕全公司也就你一人敢如此了。” 说着,视线从一旁外套领带上在落到男人袖子高推的腕间。 徐先生见其,沛然浅笑,“这是在说我不以身作则。” 徐太太耸耸肩;“我可没说。” 即便是真的不以身作则,谁能说何? 二人浅聊着些许琐碎事情,气氛倒也算是和谐。 安隅未问刚刚那老板娘与之是何关系,也不准备问。 只是徐绍寒,今日损失惨重似是并不准备只是简单的跟她吃顿午餐那么简单。 男人靠在椅背上,指尖落在青花瓷茶杯上,黝黑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似是闲话家常问道:“最近工作很棘手?” 后者闻言,稍有些不明所以,但依旧是回答了徐绍寒的问题;“还好。” “工作在棘手也不要以身试险,”这是一句提点的话,安隅正想询问,包厢门被人敲响,服务员将菜品送上来,见上来的是一道辣椒肉炒肉,看着色泽,应当是及其下饭。 徐绍寒伸手,将她碗筷摆正,用行动告知她,此时是吃饭时间。 这日中午,徐绍寒有千言万语想同安隅说,但终究还是止了了喉间。 他想,她不知政场险恶,没关系,他多护着点便好了。 不知晓这其中藏在深处的关系,不碍事,他防着些便好了。 只是千防万防,徐绍寒防不了自家人。 这日下午,徐绍寒前脚离开,后脚,总统秘书温平亲自前来,迈步进事务所时,吓坏了前台姑娘。 办公室内,安隅未曾来得及履行待客之道,被温平阻止;“四少夫人不必多礼,阁下让我来请您走回趟总统府。” 至于何时,温平不会说。 而安隅也不会傻巴巴的去问。 只是温平的到来,难免不让她多想。 这日下午,安隅首次踏进总统府办公楼,威严的大楼上上下下都透着浓厚的历史气息,白色大楼前,门外是矗立了站的笔挺的警卫。 总统府办公楼主楼前,安隅下车,跟随温平往总统功夫办公室而去。 她从未来过总统府办公室,但每年没少在新闻上见到总统府办公室。 温平将她引上来,阁下不再,随后亲自给倒了杯清茶,话语客客气气;“您稍等些时刻,阁下还有十分钟下会议。” 这日下午,安隅坐在深严的办公室内,在心底给自己找了千万种可能。 却唯独没想过,日理万机的总统阁下找她来,竟然是为了赵家的事情。 这日下午,徐启政一身西装革履在外归来,进来,见安隅坐在沙发上,道了句;“来了?” 后者点头。 随后、只见他迈步往办公桌而去,伸手将手中文件交给了温平,后者拿着文件离开。 在转身行至沙发前,徐启政手中端着有些年头的白瓷杯。 “你与绍寒婚后许久都未曾有时间坐下与你聊一聊,今日恰好有时间,贸然将你请来,可见怪?” 安隅是聪明伶俐的,更甚是机会揣测人心,但在眼前这个心机极深,善于长袖善舞的一国总统面前,她到底还是承认自己太嫩了些。 比如此时,徐启政这句寒暄话语背后到底藏着何种深意,她猜不出来。 更甚是窥探不了半分。 “儿媳惶恐,”简单四字,只是道出此时心境,并未多说一个字。 徐启政显然是未曾想到她的回答如此保守,稍有愣怔。 伸手将茶盖在边缘拨了拨笑道;“不必紧张,聊聊家常罢了。” “时常听你母亲说绍寒欺负你,你也不必怕,家里长辈都是开明的,不会向着他。” 他与叶知秋到底是多年夫妻,一开口,连话头都是一模一样。 安隅不免在心里感叹。 “好,”她答,一字真言。 时刻防范。 徐启政许是摸出了眼前这姑娘心底的防范,伸手端起茶杯喝了口清茶,润了润嗓子,在道;“你与赵市长关系如何?” 安隅稍有震楞,约莫有些摸出了徐启政的话锋,探出了今日这人在百忙之中将自己请来是为何。 思及此、她伸手紧了紧手中杯子。 “不如何,”她直言。 多年来混迹官场打惯了官腔的人突然被自家儿媳的直白弄的有些言语不下去,端起杯子轻啄了口清茶,掩去了内心的动荡。 安隅坐在对面,背脊挺拔,多年来的摧残没有让这个女孩子便成一个懦弱的人,相反的,她在众人的摧残中越长越茁壮。 徐启政并非是个闲来无事有时间跟儿媳妇儿唠家长的人。 安隅的直来直去颇有几分油盐不进的味道。 他未曾转弯,直言开口;“天家儿媳,顾大局识大体是基本素养。” 轰隆一声,安隅内心一道闷雷闪过。 她恍惚明白了,她今日为何会这般荣幸的被请进了总统府。 “劳烦您告诉我,我哪里不识大体顾大局了?” 她是在外拈花惹草抹黑徐家名声了?还是干了什么非法勾当了? 徐启政这番话,很难不让安隅窝火。 “骆检察长也好,赵市长也罢在某种角度上来说都属于徐家的人,你现在与他们为敌,将他们推上高台,这便是你的顾大局识大体?”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二人都是徐家培养出来的人,自古帝王之位多的是人觊觎,倘若手中没有强悍的部队,怎能在深谙的海底遨游? 如今、安隅动骆长军与赵波,无疑是在动徐家的筋骨。 若只是闹闹便罢了,可若是上纲上线,警告是小。 出手阻拦是大。 今日将她喊过来,到底还是看在是自家人的份上。 否则,以徐启政的手段,一句话吩咐下去,便能将局面扭转。 骆长军也好,赵波也罢,暂且动不得。 他不会为了儿女情长私人感情将自己的筋骨折两根。 换句话来说,安隅也不行。 安隅闻言,内心的冷笑在瞬间泛滥上脸面。 “有所求才会顾大局识大体,”我无欲无求只想弄死骆雨风让骆家人付出代价,顾什么大局?识什么大体? 见徐启政未言,她在道:“还是说您觉得我应该委屈自己来成全您?” ”是成全国家建业,“徐启政纠正她的话语。 安隅依吗? 自是不依。 她道行不如眼前这个千年狐狸身后,但也不至于毫无反击之力。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您儿媳,是徐家人,您让自家人受尽委屈去成全旁人,难道这是您的为官之道?” 徐启政在此前,未曾直面过伶牙俐齿安隅。 更甚是未曾体会过这人的能说会道。 今日、倒也算是见识了一番。 心里不悦之余倒也觉得徐绍寒是个有眼光的。 “在大是大非面前,个人利益都得让道,”他伸手,将茶盖缓缓扣在茶杯上,动作稍重。 面上表情多了分严肃。 上位者,惯于掌控一切。 眼前安隅的一言一行无疑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若温平此时在身旁,定然会对这个敢直接跟总统叫板的女子多了一份敬畏。 哗啦,安隅起身,居高临下望着眼前这个站在顶尖金字塔的一国总统,周身气势是那般盛气凌人。 冷怒的目光火苗蹭蹭蹭的往上冒。 “我以为父母长辈应当是会向着晚辈的,您今日开口便是为我着想,但做出的事情确实是让人难以接受。” 这世间,敢在徐启政面前怒目圆睁哗啦起身的人,不多。 几乎没有。 而安隅,今日有这个胆子。 徐启政悠悠放下手中杯子,靠在沙发上看着这个咄咄逼人的儿媳妇儿。 嘴角不常见的冷笑蔓延开来。 “难以接受也得接受。” “我徐家不允许子女不顾家族利益。” 徐家子女,自幼被教导要以家族为重,徐绍寒也好,徐洛微也罢,都如此。 而他忘了,安隅不是赵家人,更不是徐家人。 “我只做我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旁人的利益,与我无关。” “徐家门不好入,”入了徐家门便是徐家人,不顾大局的事情,不能发生。 “我宁愿离婚,也不愿委屈自己去成全一个强女干犯,”言罢,她伸手提包。 欲要转身离开。 却不想一转身之际。 心底的颤栗在瞬间漫步全身。 门口,男人的呼吸急促,但面上表情却万分痛心。 ----------- 时间倒回到这日下午,安隅前脚被温平带走,宋棠心中焦急一通电话拨给了唐思和,此时,唐思和正在外出庭。 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联系许久才联系上人。 唐思和闻言,音乐能猜到事情的苗头。 虽有意去找安隅,但知晓总统府并非一般人能进得去。 于是乎。 情敌之间,就这么联系上了。 唐思和一通电话拨给徐绍寒时,徐绍寒正坐在会议室里面对一众老总难以言喻、欲言又止的神情。 依旧是为了那一个百分点的事情。 贸贸然接到唐思和电话,徐绍寒有些不悦。 “安隅被温秘书带走了,”他直言开口。 男人闻言,匆忙起身,在度将一众老总扔在了会议室。 “何时的事情?” “一小时之前,”唐思和道。 “徐绍寒,你误以为你能护住她,但实则,你只会将她推入徐家的深渊中。” 他匆忙奔赴总统府,一路狂奔而来,却不想,推门之际,听到了自家爱人如此一句话。 徐绍寒此时内心有何感想? 那种感觉,好似被针扎似的,不能流血,但依旧能让你隐隐颤栗。 你明知自己很痛,但却找不到伤口在哪儿。 他急切担忧的神情在此刻只剩灰白。 安隅乍一见徐绍寒,有一秒惊愕,随后转眸,恶狠狠的视线落在徐启政身上。 她背对着大门见不到来人身影。 但这人怎会不知? 他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疑是在挖坑给她跳。 当真是天子之心,深如海。 这诺大的总统府办公室呢,夫妻二人长身而立。 沙发上,那个被安隅俯视的总统阁下仅凭一句话就反败为胜,他倒是颇为悠闲的伸手端起茶杯轻轻拨了拨茶盖,那模样,好似一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看着底下人厮杀的野兽。 你以为徐先生会生气吗? 不、他没有。 人生的百转千回,是你心碎只是无法体会到的。 安隅那句话,固然伤人心。 但他深知,有些事情不易在此时言出来。 他迈步过来,伸手接过她手中包包,牵起她的掌心将人往屋外带。 徐绍寒不言语,安隅会说吗? 答案是不会。 这日、徐绍寒将人亲自带去住宅楼,亲自交由到叶知秋手中,且还叮嘱她给熬些去火的茶。 一切安排妥当,他才转身离开。 离去时,面色隐忍。 他心中有气,但到底是自己选的人,怎能将怒火撒在她身上? 到底是自家父亲招惹了她,他怎能在让她不快? 徐绍寒走后,安隅坐在沙发上,佣人倒了杯温水过来,她端起喝了一口,觉得不快。 复又将杯子递还给佣人,道;“换杯冰的。” “入秋之-------” 佣人本想说,入秋之际,不易饮冰,而话语,却止在了这位四少夫人肃杀的眸色中。 吓得微微弯了弯万身子,退至一旁。 端着托盘去换水。 这日,初战。 安隅败。 总统府住宅楼内,佣人们看到一个身穿白色衬衫蓝色百褶裙的女子挺拔着背脊坐在沙发上,浑身散发着凌厉的肃杀之气,与难以言喻的冷漠气息。 她的静,静的如同那即将迈入地狱的孤魂野鬼在看最后一眼人间。 她的冷漠,好似那雪山之巅的寒冰。经年不化,毫无任何温度可言。 这日、佣人一杯冰水上来,叶知秋走进,正欲言语,但话语尚未出口,却只见一杯冰水被她哗哗灌了下去。 随后,哐当一声,玻璃杯在垃圾桶里开了花。 身后,一众佣人吓得惊慌失措,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阴气的女子,吓得不敢吱声。 而叶知秋,端着一杯花茶站在餐室与客厅的交界口,望着浑身阴戾的安隅。 止住了步伐。 ------题外话------ 看书的人冒个泡啊!我咋觉得我是孤家寡人呢!喵呜。 你们猜徐先生会如何做? 第一百一十一章总统府,她盛怒而出 若是知晓叶知秋站在身后,她还满身怒火的砸杯子吗? 砸。 她万分肯定。 强人所难,强人所难。 徐家老的老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少的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顾大局识大体,不过统统都是为了他们的权利着想。 不过统统是为他们利益着想。 沙发上的女子怒火满天飞,而身后站着的佣人静默在后,不敢上前。 天家只人,若说脾气好,不若说她们深沉。 怒火这东西,宁愿自我消化,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有失身份。 掌控情绪,是他们人生中的第一课。 如同今日,到也是头一次见。 徐少夫人的滔天大火让一众佣人步伐顿在原地,不敢前行一步。 女子阴孑的面庞盯着某处不知名的点,挺拔的背脊是如此寒凉。 落在沙发边缘的指尖狠狠掐进了沙发垫中。 身后,叶知秋静站数分钟,在安隅的盛怒中回过神来,这才跨步向前。 ---------------- 这方,总统府办公人员见四少疾步奔跑而来,见他满身隐忍带着自家爱人离开。 再见他带着满身怒火急切而来。 且来时,旁人同他招呼,这人似是未曾看见,只是跨大步向前,冷厉的步伐带起阵阵寒风。 办公室内、温平见人走了,才拿着文件进去。 却不想话语才不过三五句,办公室大门被人大力推开,乍一入眼的是满身怒火站在门口的徐四少, 这个自幼集万千种爱与一身的帝国掌控者。 此时、那冷怒的容颜以及那带着冰刀子的眸光就如此毫不客气的落在办公室二人身上。 温平见此,知晓此时不宜有他这个外人在场,目光落在总统阁下身上。 见其眼神示意。 转身欲要离开,不想与之擦肩而过时,徐绍寒冷酷的话语如同腊月寒冬里的冰刀子般戳过来。 “我喊一声温叔,是敬你。” 温平闻言,侧眸望去,目光稍有惊骇。 对上身旁人狼子野心的目光,呼吸稍有一秒停滞。 总统秘书的职位,并非一般人能坐,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随随便便去到哪里,外人无一不是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温特助,从未有人敢给他半分脸色看。 而今日、此时此刻,眼前这个三十未满年龄上足以当他儿子的男人,却公然的在总统阁下面前威胁他。 用言语来警告他。 这一切,只因他在未曾告知他的情况下带走了他爱人。 温平怎能不颤? 四目相对,他该如何开口回应? 身后,徐启政并未准备开口缓解他的尴尬,相反的,他需要徐绍寒这冷漠的言语以及低沉警告。 这世间的任何规律,都是一山压一山。 他不会因为温平是自己多年秘书而向着他,更不会因为他是执行自己的任务而得罪徐绍寒为他开脱。 直至温平这个五十来岁的人站在其跟前,低眸缓缓道了句抱歉。 徐绍寒才冷睨了人一眼,跨步进办公室。 温平尚未离开,只听徐绍寒冷峻的言语在诺大的办公室凭空砸起;“您什么意思?” 书桌后,徐启政靠在座椅上看着这个怒气冲冲离开之后又反身回来找自己“算账”的儿子。 面上端着的是上位者的威严。 “你觉得我什么意思?”他问。 语气不平不淡,但越是平淡之下掩藏这的往往都是深海般的漩涡。 徐绍寒想护着安隅,在每一处地方。 他将政场的险恶替她挡在身前,却不想,逃不过的是自家父亲的手段。 这日、当他知晓徐启政将安隅给“请”来了,那种感觉,当真是难以言喻,实在是难以言喻。 “安隅不是政场中的人,她只是她自己,父亲有何事,跟我说便好。“他到底还是稍有理智存在。 知晓此时即便是争吵也无用。 “她是徐家儿媳,跟你说?你能让她收手?安隅不懂这其中厉害关系,不懂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何意思,你也不懂?徐绍寒,是谁给你的权利在我面前叫板?” 啪的一声,总统阁下拍桌而起。 那个在外面面前温文尔雅的总统阁下褪去了一身虚假的外衣,剩下的只是一个教训儿子的父亲。 徐绍寒本是严寒的面容,听闻自家父亲如此咄咄逼人的话语之后更是没了半分好脸色。 他向前一步,怒视自家父亲,全然没有了尊老敬长的思想观念。 有的只是要给自家爱人讨回一个公道。 “骆家作恶多端,自幼不将她当人对待,欺凌她长达数十年,换你,你能为了大是大非放弃报仇的机会?你不知她那些年的苦痛却只是一味的让她顾大局识大体,她顾大局识大体谁来给她黑暗的童年一个说法?” 他怒声质问他,嗓音高昂。 若是外人看见了,谁能相信这是万千女人心中那个风度翩翩的钻石王老五。 父子二人各执己见,对立而行。 谁也不肯往后退一分。 二人皆是怒目圆是对方。 冷漠的视线将对方狠狠的凝住,恨不得能将彼此戳出一两个窟窿。 “你将她带进徐家大门,就该做好有朝一日她要放弃自己成全家族的处境,徐绍寒,三十而立的年纪了,你不要太天真。” 不要太天真的以为在这个大环境下你当真能护住她。 不要太天真的以为你当真能给她一片蓝天。 “这个圈子里,谁不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你连自己都护不了,还能去护旁人?” 徐启政的话,太残酷。 在这个顶尖的染缸里,他得有多通天的本事才能稳稳妥妥的护住一个人?不让他受委屈受伤害? 他没这个本事。 “你以为你爱她变可以给她一切?自古帝王无情,即便是有情,那些情情爱爱在天家人眼里,在权利面前都是牺牲品,你不愿意牺牲你的婚姻,就该做好牺牲你心爱之人的准备,我早就说过,你若爱她,远离她,才是真爱,你偏不信。” 徐启政从一开始便不看好安隅与徐绍寒的婚姻。 那个深夜,当满身酒气回来说要娶赵家姑娘时,他以为是玩笑话,等后来这人擅自做主动手之后,他才知晓,动了真格。 此后、徐绍寒数次将儿子喊道跟前与他促膝长谈,这促膝长谈中包括了嫁进天家的女子的悲哀。 从文成公主,在到一国女帝武则天,他都做了实际案例。 可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偏不信。 天家,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都有自己想做之事,若真是行动起来谁会顾及谁的感受? 徐绍寒,终究是太固执。 “最起码我有勇气去寻求自己的幸福,我选择不了我的出生,但我更不愿将我这一生都贡献给权利,贡献给家族。” 如若是那样,他活着跟傀儡有何区别? 从出生,便看到了那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他生来就要为家族做贡献。 生来就要维护权利。 可他的妻子只是他的妻子,不会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你无法选择,”徐启政冷声开口,话语中的坚决与肯定似是凌晨一点的大钟,敲一下,便足以将人震住。 他确实是无法选择,谁让他姓徐。 谁让他享受了徐家最优质的教育,谁让他生在帝王之家。 他若是选择放弃,多少人会踩上他的头顶,将他踩进泞泥? “我可以为家族奉献,但我爱人不行,安隅是安隅,她第二个身份也只会是我爱人,不会是徐家的傀儡,父亲你若太过分,别怪我。” 徐绍寒这番话,最后四个字,平静的如同清晨的泉水,涓涓流淌。 好似这不是一番警告,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可这事实,让这个一国总统实在是难以接受。 于是乎,在其欲要转身之际,桌面上的文件夹擦着他的面庞飞过去,硬壳的质地落在地毯上一声闷响。 止了这人的步伐。 “我看你能护她几时,”徐启政的怒吼声在办公室显得异常可怕。 倘若是总统府的任何一个人见他如此生气,想必都会吓得瑟瑟发抖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而徐先生,伸手抹了把脸面上的血痕,掌心朝上看了眼,而后平淡的迈步过去,弯腰捡起地面上的文件,转而放在桌面上,且还和和气气道了句;“您消消气。” 这话说的,好似刚刚那个目无尊长与自家父亲怒目圆睁的人不是他似的。 好似刚刚那个毅然决然与自家父亲叫板的人也不是他。 “滚。” 一个字,言简意赅。 响彻云霄。 这日下午,众人只见徐四少怒气冲冲的进去,在出来时,面色平静,怒火平息。 但面上的血痕看起来稍有些渗人。 路过门外内阁办,有人抽了两张纸巾出来给他。 男人伸手接过,道谢。 能护她几时? 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一天,他便护一天。 谁也别想欺负她。 那是他老婆,是他想尽办法该宠着的人。 一国总统也别想欺负她半分。 这日、总统府办公人员都知晓,徐四少为了老婆怒气冲冲跑到办公楼跟总统阁下大动干戈。 且还动了手。 但这话,谁也不敢往外转。 只是心里对这个四少夫人又多了一丝丝敬畏。 古有冲冠一怒为红颜、 今有徐少冲冠为安隅。 他若是帝王,绝对是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总统府的气氛,在徐少走后一直属于僵硬状态,任是谁都知晓总统阁下此时心情不佳。 而徐绍寒离开总统府时,步伐异常急切。 他心里念着的是受了一肚子火的安隅。 生怕她有何不好之处。 主宅内,叶知秋迈步前去的步伐尚未走出几步,便见安隅呼啦起身,伸手操过一侧包包,而后无视这个素来对她很好的婆婆,满身怒火跨步出了总统府。 叶知秋稍有愣怔,疾步追出去时,安隅已经勒令一旁警卫将车钥匙给了她, 这日下午五点整,徐太太怒气冲冲离开总统府。 五点四十五,徐先生疾步近乎小跑抄小路赶回主宅。 得知的,却是人以离开。 徐绍寒懂安隅吗? 懂,他懂她的小性子,懂她为何心狠手辣。 却在此时,也懂安隅为何怒气冲冲离开。 他急,无用。 男人第一时间掏出手机给安隅拨电话,那侧确实许久未有人接听,随后,便是关机。 男人在震怒边缘中回过神来,怒斥道:“愣着干什么?去查。” 日暮将至,那些掩藏在黑夜中的要魔鬼鬼怪会在天黑时降临这座城。 安隅迷失在了徐绍寒的暖情暖意之中,忽略了这人身后旁大的家族与势力。 以至于此时,如此被动。 她若是孤身一人,玩死骆家人是必然,可此时呢? 婚姻成了她的阻碍,丈夫成了她的阻碍。 徐家成了她的阻碍。 她素来如同孤魂野鬼般无人疼爱的游荡在这充满恶意的世间,却恍惚间却被强行摁上要识大体顾大局的理念,怎能接受? 如何接受? 酉时将至,日暮西斜。 安隅开车从总统府一路往城南而去。 这世间,那些说是无神论者的人比任何人都相信这些东西,天家人的祠堂修的一家比一家大。 狗屁的唯物主义者。 古语有云,南方生火,火旺得土,方成池沼。 总统府处在这座城的正南方,寓意处天地万物之间,占领中心点。 首都城南,以此排开的是各种达官显贵之人的住宅。 z国人的思想理念里讲究向南而居。 在这座经济大都市里,有几个平凡人是能住在城南这块地的? 秋季的夜晚来的较早些,六点二十分,夜幕已然降临。 这日、首都城南,一辆宾利停在路旁临时车位上。 车载广播在报着今晚市区堵车情况。 女子靠在驾驶座上,满面阴寒。 周身的气场堪比任何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 而后、只见她缓缓伸手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那侧,响了不过数秒,便已接起。 她冷言开腔;“骆雨风。” 那侧,那人明显呆滞了片刻,随之而来的是咬牙切齿的声响;“安隅。” 他再傻,也不会听不懂父母话语间的意思,那个折了他母亲手腕的女人此时竟然有胆量给他打电话。 ------题外话------ 祝各位看文的老师们,节日快乐 还有 第一百一十二章暮色委屈溃堤而来 换做是谁都会火冒三丈。 “是我、”她冷声开腔;“你知道吗?我若让你三更死,你绝活不过五更天。” “骆公子大抵是怎也没想到,你小时候毫无人性踩踏的那个女孩子,现如今已经成了一只有着尖牙利齿并且随时能要了你的命的雄狮。” “所以当初我就应该在残忍一点弄死你,”骆雨风暴怒的声响在那边传来。 安隅闻言,浅笑开腔;“有本事、你就来,没本事,明日等着看你父亲被传唤,看着那个拼搏了一辈子爬上高位的男人是如何掉下来的。” “看看你是如何窝囊的害惨了自己的家人。” 言罢,她收了电话。 一个二十出头便能坐上业界第一的女子,你以为她靠的是那张脸吗? 不不不、安隅是个有手段有谋略的人,更甚是善攻心计。 不然、她怎敢在总统府同总统阁下公然叫板? 即便是输了,但也输的有骨气不是? 顷刻间,,车内女子猝然一笑,笑容是那般明艳,暖黄的路灯下啊!照的她整个人暖融融的。 实则抛去这层暖光,你看见的绝对会是一个像你索命的厉鬼。 这日、被软禁在家的骆雨风因接了安隅一通电话冲出家门。 不顾家人阻挠。 2007年9月7日晚,主干道上一辆从别墅区奔出来的豪华跑车迎面欲要撞向路边停着的车辆。 却不想,那车似是烦恼应迅速,倒车、一脚油门踩到底,偏开了撞上来的那辆车,眼睁睁的看着一辆豪华跑车撞上了路边花坛。 且还与多车发生事故。 刹车声与碰撞声在顷刻间响彻天际。 这日晚,徐绍寒带着一众警卫恨不得插翅飞过去,却不想,为时已晚。 临近城南别墅区门前,只听砰的一声响,男人心头一颤,面色瞬间惨白,伸手催促着前方开车的警卫;“快、快、快。” 一声比一声高。 警卫此时恨不得将汽车当成飞机来开了。 临近,见到的是数辆正在冒青烟的车子,俨然一副灾难现场。 徐绍寒推门下车,临下车时,许是太紧张,一下子腿软,险些栽倒在地。 任何人都无法想像,在历经自家爱人前一次的自杀之后,此时,他到底是何种心情,到底有多后怕。 有多难受。 这个身高八尺的男儿,踉跄的步伐成了这个夜幕中最为夺人眼球的存在。 路旁,男人俯身伸手狠狠拍着车窗,车内,安隅盯着眼前的景象,面无表情,寡淡的令人害怕。 身旁车窗被拍的啪啪响,她好似听不到。 车外,徐绍寒急的面色寡白,伸手拍车窗的动作越发密切。 安隅想,徐启政不是让她顾大局识大体吗? 如此够不够? 如此够不够? 数分钟后,她降下车窗, 一眼便撞进了徐绍寒急切的眼眸中,那一眼、似万年。 前一秒的仇恨在后一秒撞见这人猩红的眼眸时,愣震了许久。 恍惚间回到了安城之后的那个夜晚,恍惚间,她看到了那个守在她床榻旁数日的男人。 下午至夜晚,不过区区数小时,徐绍寒的内心如同过山车般忽上忽下。 由冷至热,由热至冷,如此反复交替。 多年之后,有记者拿着话筒追问z国首富徐先生;“徐先生您在商界成就无数,带领z 国商业迈向全球,行至今时今日,若论最感欣慰之事,是什么?” 男人前行步伐一顿,手中无名指的铂金婚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转眸望向记者,笑答;“失而复得。” 此时此刻,当徐绍寒在秋日夜风下将人真真实实揽进怀里时,那颗颤栗的心才稍有平息。 他所求不多,此生事业可奉献给徐家,但此生爱意,只给安隅。 他此生,只求一个安隅。 他的臂弯,极有力道的将人圈在怀里,紧的让人难以呼吸。 安隅站在他身旁,一颗心在夜风中被吹的疼痛。 他说;“傻丫头,这个世界欠你的,我来给你讨回来,往后、、、、、、、、”说到此,他话语微微哽咽,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莫在有下一次了,心脏受不了。” 他是真的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而安隅,本是冷漠的人在这一瞬间,听闻男人的话语突然红了眼眶。 她失了心,但理智尚存,这个从一开始便说要护着她的男人,可在今日,却未曾做到。 安隅想,她辛亏有所保留,辛亏、辛亏啊! 不然此时,该何等痛心? 何等难受? 夜风中。她落在身旁的手突然抬起狠狠抓住男人腰侧,手中力道未有半分留情。 猩红着眼抬眸,望向这个满面痛心与庆幸的男人,痛心的是安隅在一次以身涉险,庆幸的是安隅还活着。 “你说你要护我的,可如今呢?。” 这个说要护着她一生一世的男人,此时、却让她站在了徐家漩涡旁边。 险些让那权力之巅的阴暗将她带下去。 “怪我、怪我、不会在有下一次了,不会了,”不会、徐绍寒在心里这般告知自己。 他说要护着她的,定然要护着她,不会让任何人欺了她。 “徐家比那深海之底的龙潭虎穴还要阴暗,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将我拉入这漆黑无边的漩涡中来,徐绍寒,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爱我?” 她猩红着眼眶咆哮着望向眼前男人,后者伸手捧着她的面颊。 心底的后怕在此时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夜间、她的话语止在了秋风中。 他用行动告知她,他爱她,并非说说而已。 他说;“信我。” 徐太太未言,心底的委屈在见到徐绍寒的瞬间如同溃堤的江水,滚滚而来。 夜风中,这个历经过异常蓄意谋杀的女子伸手揽上自家丈夫的脖颈,站在马路旁放声高哭。 这些年,她受过许多委屈,可未曾有如此一次,想痛哭一场的冲动。 她忍过了所有坏人的摧残,可却败在了自家丈夫的呵护与柔情中。 她是安隅,也不是安隅。 此时的安隅不再是以往的安隅。 路旁,夫妻二人紧紧相拥,女主人痛哭声在马路上显得异常悲恸。 男主人隐忍猩红的眸光也是让观看之人难受。 不知晓经过的人,看这二人,怕还是一场历经生死的爱恨缠绵。 痛苦中,有一声响迎着夜风传入徐先生耳内;;“但凡能安稳活着,我又怎会想死?” “徐绍寒,你懂不懂我的悲哀?你懂不懂我的苦痛啊?”她哀嚎着,满面泪痕望着眼前男人,泪水朦胧了她的视线,让这个素来坚韧狠心的女子在此刻显得如此孤独无助。 “你知不知道这十五年我是如何在泥沼中爬行的?”她这十五年所受的苦痛,怎会白白受? 怎会? “我懂、”男人话语轻颤,带着心疼。 “徐家人不懂,”若是懂,怎会让她在此时让犯罪者逍遥法外? 怎会让她放弃自己成全徐家? 怎会让她委屈自己?藏起这十几年的苦痛? “你嫁的人是我,徐家人无所谓。” ------------- 总统府,徐启政将一进门,便感受到了来自叶知秋的冷脸,坐在沙发上的人满面阴寒瞅着他,那面色就差上来直接同他撕架了。 许是知晓所谓何事,他不想多言。 欲要迈步上楼时,身后警卫突然疾步冲进去,且还话语急切;“阁下。” 徐启政转身,望向他。 后者稳了稳了情绪,迈步过来,附耳低声。 猛然间,客厅里逼仄气息瞬间压上来,随之而来的是徐启政的冷斥声;“让警卫长过来,联系温秘书。” 徐启政不会想到安隅会如此狠心与干脆利落。 他低估了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的决心。 更甚是未曾想到这女子那一身傲骨是如此坚硬。 第一百一十三章他说她只是我妻子 总统府最为注重的是名声而此时呢? 安隅无疑是在挑衅天家权威,是在踩压徐启政的脸面。 那人怎能不恼火? 总统府客厅内,徐启政冷怒的面容落在叶知秋身上,阴寒之气让一众佣人低垂不言,这日,总统府的气氛格外紧张。 叶知秋望着警卫疾步进来,在眼睁睁看着警卫长跨大步而去 二人转身进了书房。 再出来,面色凝重。 “左封,”警卫长跨大步欲要出门,却被叶知秋唤住步伐。 回身,见人长身而立站在厅前,毕恭毕敬道了句,“夫人。” “四少出何事了?” 左封面色一僵,稍有为难之意,望着眼前温婉的总统夫人,有些踌躇。 “不便说,您还是直接问徐少的好,”左封回。 随后微颔首,道了句“您见谅,” 转身如风般消失在眼前。 -------- 现场,一片狼藉,救护车与交警呼啸而过时,徐绍寒抱着安隅离开现场。 磨山庄园内,徐黛乍一见如此景象,吓得一个抖擞,急切迈步过来,话语焦急,“先生。” “倒杯水上来,”男人冷淡甩出一句话,抱着人进了二楼卧室。 床榻上,痛哭流涕的女子此时没了声响,淡淡的窝在自家丈夫怀里,安静的像是一个受了惊吓的猫儿,面庞上挂着泪痕,精致的妆容在此时稍有些凌乱。 入秋,静电摩擦。 长发如同爬山虎似得扒在徐先生的外套上,男人伸手欲要将她放在床上,后者伸手紧紧攀附他的脖颈,将那花容失色的面庞紧紧埋在男人胸前。 不愿让人窥探她糟糕的一面。 徐绍寒伸手将人背脊往自己胸前按了按,抱着人去了一旁单人沙发上。 静谧的卧室里,谁也未曾开口言语。 徐绍寒也罢,安隅也好,在这个凌乱的夜晚都选择了沉默。 选择的用沉默来代替自己满腔言语与委屈。 徐先生在想,她不愿,那他便不探。 不去探她内心深处的疼痛。 徐太太想,她此时,除了紧拥这人还有何办法? 这世间,还有谁能出现在她身旁护着她? 片刻,徐黛端着一杯温水上来,徐绍寒接过,遣了人出去。 “喝点水,稳稳情绪,”男人话语温软,一手来回抚着她瘦弱的背脊。 一手端着水杯。 那模样,好似一个父亲正在安慰伤心流泪的女儿。 他说尽好言好语,埋首在胸前的人才将脸面探出来,只是这口水尚未来得及咽下去,未曾阖上的放门口突然想起叶城的慌乱声,“先生、警卫长------” 一声急促声,惊扰了这个受了伤的鸟儿。 叶城的话语止在了安隅苍白凌乱的面色中,止在了自家先生布满杀伐之气的眸光中。 “滚出去,”一声冷喝,回了他的神。 叶城转身猛的离开,吓得腿脚发软。 她自幼一身傲骨,怎能让自己不堪脆弱的一面别人看见? 受了惊得鸟儿,除了自己的鸟窝,哪里都不会去。 徐绍寒不懂安隅吗? 怎不懂? 他护着她那一身傲骨,将她藏在羽翼下,不让旁人窥探她得半分脆弱,这怎是不懂? 怎是不懂? 卧室内,一杯水终究是没有动半口。 楼下,总统府警卫长站在客厅中央,见叶城去而复返,眉目拧了又拧。 在看到他身后空无一人时,迈步欲要向前,却被叶城拦住。 “警卫长最好等等。” “阁下催的急,”左封回应。 “四少脾气不好,”叶城提点了句。 徐绍寒脾气不好,总统府人尽皆知之事,但是,阁下命令下的不容置喙,拖不得。 “叶警卫再去催催,”左封开腔。 到底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叶城在某种情况下隶属于左封管辖。 此时,领导站在跟前施压,何其为难? 楼上,徐绍寒大抵是猜到了事情,男人伸手将自家爱人放在沙发上,低首轻啄她发顶,话语温软低低开腔带着轻哄,“我下去看看。” 话语落地,安隅红着眼眶抓住他的衣摆。 不言不语,胜过一切言语。 眼眸中的湿润在某一瞬间如同锤子般狠狠的敲进了徐先生的胸膛。 徐先生想:不去了不去了,让总统府乱着吧! 男人伸手再度将人拥进怀里。 阴暗的卧室里,一盏壁灯独留,让整间屋子看起来暖融融的,沙发上,徐先生宽厚的大掌握着自家爱人掌心,缓缓轻揉着,说着吴侬软语。 这夫妻二人有多浓情蜜意,总统府便有多乱。 徐启政的怒火早已在边缘徘徊,此时、徐绍寒久请不来,更是让他险些动手拆了总统府书房。 一旁,温平静默不言,看着这个掌控天下的男人站在暴怒边缘徘徊。 那个女子,一身傲骨,宁愿弄死别人也绝不委屈自己。 谁也无法想象,上一秒还在办公室跟人怒目圆睁的人,瞬间之后、转身将人送进了地狱。 检察长之子市区开车行凶,如此一个名头打出去,骆长军这辈子的政途怕是也该在此划上终结点。 徐启政想让安隅顾大局识大体,安隅转眼却将人送上高台。 何其神速? 何其骇人? 帝王将相之家,最不喜的便是把控不住的人。 而安隅、便是此种人。 赤裸裸的挑衅权威,自古历代千秋的帝王谁人能忍受? 饶是温平也未曾想到,那个女子,不仅仅是心狠手辣几个字可以形容的。 这世间最忌讳的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而是孑然一身有足够的才华与手段又不怕死之人。 总统府压制的在快,也快不过传播的速度。 未曾在根源将人扼杀,那便是失败。 “好、好、好,”前方男人缓缓渡步在办公桌前,一连三个好,听的温平稍有些心惊胆战。 “去、”他说,指了指门口,接着道;“去告诉左封,半小时之内若我未见到人、等着最高检的人请安隅回去协助调查。” 这个“请”字,他可谓是咬的格外重。 恍惚之间,权利的流沙在指缝间眼睁睁的溜走。 徐绍寒三十年来未曾反抗过家族,而今日、他为了他的爱人,将家族至于不顾。 行吗? 自是不行。 那些身处在权利之巅的人怎能容忍此等事情的发生? 这夜、当一国总统阁下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语传入到徐绍寒耳旁时,安隅正窝在他怀中昏昏欲睡,眼前,叶城将左封的话语传达过来时,男人阴孑的面色瞬间攀至巅峰。 冷沉沉的目光盯的叶城恨不得能挖地三尺逃走。 这是警告,是威胁,更是一个帝国掌控者的控制欲。 天家的父子,也只是父子而已,再无其他东西。 他不得不去。 这日夜间,徐绍寒悄悄将人放在床上,本是迷迷糊糊的人在沾床瞬间惊醒。 睁眸,万般惊恐的望着站在床沿双手还未从她腋下撤离的男人。 后者见此,缓缓坐在床沿,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发顶上缓缓摸着,轻哄着;“睡吧!” 见她惊醒睡意消散,索性半侧身半躺在床沿伸手半搂着她,轻轻安抚着。 片刻,徐黛端上来一杯牛奶,将一杯温热的牛奶递给徐绍寒,后者伸手接过,轻哄着人喝了半杯牛奶。 数分钟后,处在惊蛰边缘的人沉沉睡去。 这是一杯加了小剂量的安眠药的牛奶。 只因,想她安稳些。 半晌,半小时早已过去,徐绍寒未曾听言自家父亲的话语,起身之际,稳声交代;“守着太太睡觉,莫要惊扰她。” 这话,很冷,冷的堪比屋外此时正在渐入深秋的凉风。 她点头应允。 看着自家先生满身怒火转身出门。 看着厚重的房门被带上。 楼下,左封依旧在等候,见了人,低头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四少,却只听后者及其冷厉的话语声在耳旁炸开;“左警卫长倒是能耐。” 这话、无关夸奖。 更甚是像是带着冰刀子戳进他身上。 九点二十分,徐先生离家,此时,离总统阁下固定时间早已过去数分钟。 九点四十分,徐绍寒跨大步进入主宅。 由此可见,三十分钟,是父亲对儿子的宽容。 他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可他依然迟到。 总统府一楼,叶知秋焦急难安,见徐绍寒迈步进来,疾步寻了上去,话语焦急;“出何事了?” “无碍,母亲您别担忧,”男人之间的事情,实在是不愿让叶知秋知晓。 言罢,他欲上前。 却被人拉住臂弯,徐绍寒安抚性的拍了拍母亲的手背,以示安慰。 而后转身跨步上前。 书房内,徐启政满腔强怒火正蓄势待发,半小时时间已过,时间每推移一分,这人身上的怒火就更胜一分。 直至身后书房门被推向,那满身压抑怒火的一国总统阁下在看轻来人之后,抄起了桌面上烟灰缸直至砸向这个备受宠爱的小儿子。 这个被叶知秋与爷爷奶奶捧在手掌心的掌中宝。 哐当一声响,透过尚未掩紧的大门直接传到了楼下叶知秋的耳中。 父子二人的战火还未拉开,楼下,那由远至近的高跟鞋声响踩着台阶而上,伸手大力推开书房门。怒气冲冲的望着书房里满身怒火的男人。 “出去,”这话、自是对叶知秋说的。 而后者呢? 她紧张的视线从地上碎的稀巴烂的烟灰缸上落在徐绍寒身上,在看了眼徐启政,“你疯了?” “我疯了?你怎不说你儿子疯了?”徐启政正值怒火中烧之时,恰好叶知秋前来找事,若在忍得住,怕是成神了。 “他的好老婆。你的好儿媳,将利刃对准自家人,她妄想将骆长军拉下马,妄想折断徐家的肋骨,你说到底是谁疯了。” 首都最高检检察长的位置若是被敌人坐去了,徐家必然会站在高台,必然会行走的万般小心,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国家法律对准的不是普通人,而是这个国家里的每一个人,练他这个一国总统也不例外。 法律好比最公正的利刃,倘若这把利刃落在旁人手中,徐家无疑是赤裸裸的没有半分掩藏的站在了阳光下,让太阳暴晒。 或许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 这中间的厉害关系,安隅不懂。 叶知秋不懂?徐绍寒不懂? 她们都懂,但却在纵容着某些人犯错。 且还理不直气也壮的站在自己跟前,好似自己是天大的恶人似的。 “我看你们是疯了,为了个人恩怨将家族弊端暴露在阳光下,倘若是徐家完了,谁能独善其身?”这是实话。 徐绍寒不言,叶知秋也不言。 良久之后,徐启政伸手端起跟前一杯温水,狠狠喝了一大口,这才道;“徐绍寒,你拿着你全家人的性命不成全你爱人的不委屈,她不委屈了?我们呢?” 最后一句话,近乎是咆哮而出。 徐启政大抵是真的被气急了。 他素来觉得沉稳冷静的人,今日竟然像是一个初出社会的毛头小子,笑着看一个小女孩不懂事的玩闹。 “你说你来解决,你就是这么解决的?”他的质问声在书房内响起。 叶知秋候在一旁,没了言语。 确切来说,此时、不该言。 徐家人在大是大非面前都异常的统一战线,因为,这不仅仅是代表个人利益,更甚是代表国家,代表许多家族。 而安隅此举,无疑是断了徐家肋骨。 书房内,徐绍寒静默等着自家父亲骂完,直至书房内空气稍有安静,才轻启薄唇沉稳开腔;“父亲难受的,不是徐家被折了肋骨,难受的是有人挑衅了你的权威,若只是检察长的位置,想必走了一个骆长军,您还有其他人替补上去,我还是那句话,奉献、我一人来做,安隅只是我妻子,不会是徐家傀儡。” “她今日的举动,完全出自与一个人报仇的本能,退一万步来说,骆雨风在市区驱车撞她,她是受害者,父亲此时应该关心的是儿媳妇儿有事无事,而不是关心徐家的肋骨。” “徐绍寒,”暴怒声打断了男人一本正经的话语与那平静坚定的面庞。 书房内,逼仄气息滚滚而来,若是有旁人在场,只怕是吓得连呼吸都不敢。 “老子给你机会你别不要。” 第一百一十四章情情爱爱,个人所尝 秋月白,晚风凉。 总统府的树枝被吹的飒飒作响。 屋内得气氛在瞬间攀上顶峰,父子二人对视的目光火光四射。 一个天子之威不容他人置疑,一个只护爱妻绝不退缩。 “在我眼里,您是父亲,徐家是也是我的家,但我妻子,不应该是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 哐~一本厚重的词典砸上了徐先生的胸膛,男人没有半分躲闪。 他笔直的身影挺拔万分挺拔,站在入口处,端的是一份绝不退缩得姿态。 他素来以家族利益为重,为了权利与利益,进退得宜,圆滑有道。 而今日,为了自家爱人,他绝不向权利低头,也绝不让她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更不会让她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中委曲求全。 如果那般,他娶她,便是害她。 有违娶她的初衷。 他想将她拉出苦海,不是带她进另一个深渊。 “你的意思,我可以不将你妻子当成自家人对待?” 既然不是自家人,他还浪费什么口舌? 徐绍寒静默未言,浑身隐忍站在一旁望着自家父亲。 那淡淡柔柔的目光即便是此时不言语,也足以显现出他此时内心深处的言语。 他在竭尽全力的给安隅画出一片天空,让她展翅翱翔。 婚姻的目的是想将她拉出苦海,本质不能变。 倘若此时,徐家的家族利益要禁锢住她的翅膀,无疑是本末倒置。 他说道、便也会尽全力做到。 屋内,气氛寸寸紧绷,三人皆未言。 屋外、女子站在一旁听着男人的话语,内心的滔浪翻滚而来,将她打的左右摇摆,险些站不住。 微垂首,伸手扶上墙面,提在手中的包成了她控制情绪的工具。 原来,那些说没能力护住你的人,不是真的没能力,是他们想护的人不是你。 这夜的风,许是刮的太狠,伤了许多人的心。 徐家书房内,徐绍寒的强硬不退让让这个年近六十的总统阁下气的面红耳赤。 “饮水思源,倘若不是徐家,你哪里能站在这里护住她?”徐启政的话不无道理,饮水思源,倘若不是徐家这个姓氏,徐绍寒当真什么都不是。 哪儿还能站在这里同一国天子叫板? “这些年,我对徐家无二心,人生道路向着徐家永不停歇,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这么多年,我从不说如此生活是否是我想要的,父亲您也从未问过,但今日,我明明白白告知您,我可以成为徐家的傀儡,为徐家砌牢金字塔底座,但我爱人不行。” 徐绍寒的一番话,平静的好似陈述,但面上表情是如此坚硬。 未有半分退缩。 他望着徐启政在度一字一句极其认真道;“安隅是我的底线。” 倘若是徐启政敢动她底线,那么他有的是方法去翻动朝堂风云。 徐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徐绍寒,无比清晰的知晓,自己想要什么,想护着什么。 “我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守护这座高不可攀闪闪发光的金字塔,我也好,大哥也罢,都是权利中心的牺牲者,为了权利地位从不去谈自己喜欢何,只想着家族需要何,我按照您安排的人生走了三十载,那漫长而又艰险的路途中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结伴同行、能让我看见权利之外繁华世界的人,您却狠心的想要剥脱我这一点点仅存的光亮,在您眼里,我也好,大哥也罢都是这权利中心的棋子。” 他望着徐启政,话语稍有停顿在道;“因为这世间,真正爱子的父亲,绝对不会逼迫子女走上断头台,权利中心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就是一座随时可以要你命的断头台,为了不被牺牲掉,我们日以继夜都在拼尽全力奔波,从未享受过人生,即便我们此时绫罗绸缎在身,佣人在侧,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数之不尽,但这些,只是为了掩盖我们空虚的内心,掩盖我们除了权利便一无所有的空虚,高台之上,皆是孤独者,我不想孤独,所以父亲,安隅是我的底线。” 徐绍寒不想成为权力中心的孤独者,他行至三十年才找到一个与自己并肩前行的人,怎会放弃? 怎会将她推上断头台?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行。 言尽于此,徐绍寒的目光落在一旁母亲身上,说不出是何情绪,只是这一眼,太过难以言喻。 男人伸手,推开书房门。 乍一入眼的是站在一旁的徐子矜。 后者抬眸视线与之相对,四目相对,一个冷静沉稳,一个满眼伤心。 握着门把的男人静望了她两秒,而后伸手将房门带上,转而宽厚的大掌落在她手腕上,将人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行至三楼起居室门口,男人松开她的手,随后道;“不该听的别听。” 言罢,他转身欲走,身后,徐子矜伸手抓住他的臂弯,嗓音稍有急切;“为何?” 这个为何,问的太过奇怪,于他而言这是责任,是爱意。 你说能是为何。 他未曾转身,只是伸手抚开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掌,淡淡开腔;“因为是她,所以是她。” 言罢、跨大步离开。 心中念的是哪个躺在磨山主卧室里的妻子。 而身后,徐子矜落寞的身影是如此痛心与隐忍,瘦弱的身姿近乎有些飘飘欲坠。 那孤寂的身影在灯光下更甚了些。 让人有一种若是狂风起,必然会掀翻了这人的感觉。 尘世间,最难言的是情字,最让人向往的也是这个字。 但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这夜,徐绍寒的转身离去,将总统府的气氛推向巅峰。 徐启政动手险些砸了书房。 而叶知秋,及其冷漠的看着这个素来温文尔雅贴近民意的总统阁下怒火中烧,砸了办公室。 随后、冷漠转身。 这夜、总统府内阁成员全员加班,温平更是带着总统府各部门展开封杀行动。 将谣言止在摇篮之中。 而首都骆家、赵家,腥风血雨如同洋葱似的一层一层的被剥开。 骆雨风此时若是解决不当,必然会伤了赵家的胫骨。 连夜,赵波奔赴总统府,却被温平拦住去路,且还话语间带着规劝道;“赵市长您明日来较好。” 总统阁下被赵家继女弄的头痛欲裂,连夜不休不眠带着内阁成员展开头脑风暴,此时赵波若是撞上去,必然是免不了被苛责。 狂风平地而起,掀乱了整个首都的局势。 那些隐在暗处的人闻风而动,添油加火之余不忘夸大事实。 如同徐启政所言,首都,多的是人想坐上骆长军的位置,将法律的利刃架在徐家的动脉之上。 安隅此举实在是令某些人大快人心,而又令某些人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染缸里,在徐家的掌控之下,表面上看去是一滩清水。 倘若是有人伺机而动,谁能保证这里面不会变成五颜六色的大染坊? 这夜、一夜无眠的何止是总统府。 徐氏集团公关部,徐绍寒外在势力。皆数出动。 他们的目标万分统一,想扭转乾坤。 将徐家的被动改为主动。 可这怎是一件容易之事? 一夜之间,首都成风起云涌,一个高位,能让无数人红了眼眶。 那些红了眼眶的人均有一个目的,便是将骆长军稳稳的拉下来。 而后、为自己争取着百分之一的机会。 可徐家人愿意吗? 自是不愿的。 这夜,徐先生踏月而归,周身带着一股子看不见的疲倦,行至卧室时,见徐黛正坐在一旁,目光落在床榻上浅睡之人。 “醒过没有?”男人问。 后者摇了摇头。 男人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休息。 静坐床沿望着睡梦中的妻子,许是临睡前心情紧张,因着即便是入睡也是眉头紧锁,男人伸手,缓缓抚平她紧皱的眉眼。 借着昏暗的灯光目光落在自家爱人寡白的脸面上,淡淡开腔;“我大抵是入了你的魔障了,那些在我心底根深蒂固的家族思想,被你一朝之间轰然推到,安安、你以后,万不可负我。” 他自幼紧紧扎根在心底的思想在瞬间被轰然推到,而推到这一切的人是他这个已婚不到三月的太太。 该喜? 还是该愁? 许是卧室太静谧,当手机震动声响起时,是那般的刺耳。 这通电话,本不想接,但不能不接。 徐家长子的电话,到底还是自家人。 秋月白,晚风凉,阵阵清风吹过来,将他指尖香烟险些吹灭。 那侧,话语低低、“跟父亲吵架了?” “恩、”徐绍寒回应。 “天家的事情与厉害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父亲身处高位,所思所虑不能仅是依着个人来,你多理解。” “我知道,”他都知道,但、在都知道的情况下还是选择护着安隅。 “你妻子很聪敏,”这是徐家大哥在尚未了解这个弟妹之前说的第一句夸奖的话语。 也是发自内心的话语。 早前,徐启政让她委屈自己。 她选择不破不立,将事情推上明面,用手段引得骆雨风驱车撞人。 事情发生,骆家完完全全被推上高台,而她却成了台下看客,此时,徐家在怎样也不能将她如何。 收手?已然不可能。 安隅大有一副有本事你就放弃我,反正也是给你徐家丢脸的态度将事情弄到了白热化。 她怎能不聪明? 徐家四少夫人若是成了这件事情的主谋者,对于徐家,无疑又是一种打击。 国民该怎么看徐家? 徐启政更甚是不会任由安隅将徐家抹黑。 此时、徐启政除了头疼,并不能将安隅如何。 这个清冷的女子,抓住了徐家的命脉。 抓住了天家人最顾及的颜面。 怎能说不是个有手段有本事的女人? 徐君珩的这一声夸奖,不过分。 也夸得真心。 徐绍寒闻言,笑了笑,听见旁人夸奖自家爱人,心里头高兴。 在此时,如此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他还能笑得出来,也当真是怪哉。 那侧、徐君珩许是听到了他这声浅笑,愣了数秒,在问道;“对于这件事情有何想法?” 今夜、徐君珩的这通电话,是徐启政让打的。 此时此刻,唯有统一战线才能让敌人寸步不进。 院落里,值班警卫从楼下路过,徐绍寒静默片刻,直至人走开,才淡淡开腔;“祸水东引也不失为一秒计。” 那侧,徐君珩浅笑,道了句;“到底是一家人,我跟父亲都是如此想法。” 到底是一家人,这句话能包含太多东西, 谁能说徐君珩不是故意将这句话说给他听的? 阳台上,男人长身而立,站在栏杆前,目光落在远方天空的一轮明月上,心下却异乎平静。 一整日的动荡与高度紧绷在此时好似突然悉数落空。 此时的他,好似赏月人,无论外面如何狂风暴雨,他只是淡淡的平静的守着自家爱人,便足矣。 总统府的风雨在进行,徐氏集团的风雨亦是在进行。 而这场风雨中的搅动着,却在此时躺在磨山大床上,睡了一个冗长的觉。 她的丈夫,躺在身侧搂着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平静的好似以往每一个夜晚。 这夜,多的是人未眠。 次日清晨醒来,安隅欲要动弹,发现被人圈紧,侧首望去,撞进了男人笑意深深的眼眸中。 男人淡笑开腔,嗓音沙哑的如同低音轻鸣;“醒了?” “恩、”她浅应,话语懒懒。 徐先生浅笑,地垂首,轻啄她白净面庞,带着晨间的宠溺与早间的问候。 谁能说,这场风雨,不是夫妻之间的转折点? 不是情感升温的花火? “在躺会儿?”他轻问。 安隅望着他,脑海中忆起昨夜之事,心底压抑气息瞬间攀升而来。 想起他焦急的面容,想起他极力护着她的容颜。 心底有什么地方,空了一块儿。 思及此、她摇了摇头,将脑袋往他胸前去了去。 这夜、二人均是和衣而眠,徐太太长发盘在脑后,窝到他胸前时,徐先生的心跳,似有半分停顿。 随后,满心欢喜,伸手将人压进怀里。 欣喜若狂。 婚后三月,徐太太首次晨间撒娇,撞进了徐先生的心窝子。 这日、二人难得赖床,亦是难得在清晨谱写华章。 情情爱爱,各人所尝。 ------题外话------ 前段时间看到一句话,很适合徐太太。 【本欲起身离红尘,奈何影子落人间。】 徐先生是太阳,偷了她的影子。 看文的小伙伴们求票票、求脚印,冷情的让不言以为我在演独角戏,(捂脸哭) 第一百一十五章往后都听你的 自古牵一发而动全身,徐家父子三人为安隅此次举动,可谓是愁白了头。 那旁,多的是人叫苦不迭,亦多的是人幸灾乐祸。 书房内,华慕岩将昨晚事情告知徐绍寒,天家人到底还是厉害的,一夜之间颠倒乾坤,让焦头烂额的众人狠狠松了口气。 良久,在徐绍寒手中文件翻过一页时,华慕岩望着徐绍寒淡淡开口;“此事、做的太过惊险。” 他闻言。 只听华慕岩在道;“倘若不是我们早已布局蒋家,那么此番,断了肋骨是小,被人抓住脖颈是大。” 昨夜之事,历历在目,谁人不是提着十二分精神?谁人又敢有一份松懈? 历史的潮流浩浩荡荡,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那些把控不住场面的人极有可能在转身之际就被碾压。 徐绍寒身后,并非只有安隅一人。 他要护着的何止是一个安隅? 一旁、邓易池似是觉得华慕岩这话有理,并未开口打岔,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将话语言语完。 适时的在一旁插了句;“权力就是大江奔流,分出去的支流越多,就越难把控。” 徐绍寒伸手将手中文件放下,而后拿起一旁的袋子将里面的照片一张张看过去,随后、漫不经心开腔;“权利中心就像大海,那些从大江大河中分出去的支流最终都会涌入权力中心的掌心。” 他极有自信,坐在沙发上翻阅手中照片的模样就好似一个晨间坐在高堂之上番折子的帝王,即便此时,徐家正在历经危机,政治危机、比经济危机更骇人,经济若是不好,无非是下岗离线,可若是政场不好,谁能保证他见的着明日的太阳? 谁也不敢保证。 所以、连夜、总统阁下带着一众内阁成员下达命令,挥舞旗帜,仅凭数小时便将祸水东引。 压住绯闻的方法便是制造另一起绯闻。 昨夜,蒋家公子私人会所发生伤亡事件,高达数十人。 权利中心的鲜红,用的不是朱砂,而是险些。 相反的一起市区事故一场绯闻,众人更关心的是伤亡惨重的私人会所。 清晨的狂风朝着蒋家呼啸而去,这场事故,发生在凌晨四点,四点,到晨曦微露的六点,也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蒋家能力在大,也大不过时间。 更甚是,暗处还有人围着他狙击。 若想翻身,何其容易? 权利中心的人都是侩子手,谁人是清白的? 徐绍寒怎么说来着? 他将徐家比喻成大海,而那些妄想在徐家跟前跳动的人都是小支小流,最终的命运都逃不过归纳大海。 “安隅那边--------。”华慕岩的话语止在了男人阴骇的面庞中,他静静的望着他,不言不语,却足以将他接下来的言语扼杀在咽喉处。 “政场斗争,莫要将我爱人拉进来,此话、别让我听见第二遍。” 徐家身后多的是拥护者,若是让那些拥护者对安隅产生意见,不是什么好事,他既能在总统面前极力护住他,旁人也断不能在说她任何不好之处。 卧室内,安隅二次转醒已是十点过后的光景,身旁以无徐绍寒身影。 起身,洗漱完欲要下楼,行至书房门前,里头的话语声顿住她得步伐。 从头到尾,三人话语不多,但足够让安隅心中遐想泛滥、 华慕岩的试探,徐绍寒的果断,每一样都能让她心缠一颤。 听到此,有些话,不想在听、 徐太太是个聪明人,聪明到有些话只听一半。 书房内,二人临近十一点离开,徐绍寒起身行至卧室,卧室空荡荡,哪有安隅的身影。 临近门,刻意放轻的步伐猛的顿在原地,静看三秒,男人转身离开。 “太太呢?” 楼下,徐黛正在吩咐佣人何事,听闻身后一声急切询问,险些吓掉了魂儿。 转身,话语恭敬道;“将起之时说是想吃炒饭,进厨房了。” 男人闻言,眉目微不可察的拧了拧,“好端端的吃什么炒饭。” 言罢,跨大步转身进厨房。 走近,厨房内众人心惊胆战候在一旁,盯着这个嫁进磨山数月从未进过厨房的太太。 哦、不、别说是厨房,应当是连碗都没拿过的太太。 今晨、突然闯进厨房,说是想动手炒饭。 尽管厨师长很委婉很含蓄的告知她,一切他都可以动手。 这位太太似是下定了决定,一定要自己动手。 于是乎、一群人就这么站在一旁,目不转睛万分紧张的盯着她。 徐绍寒走近,见如此情景,面儿上的担忧一闪而过,剩下的只是好笑。 众人见徐绍寒来,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后者浅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霎时、一颗定心丸吃下去,不少人都安了心。 走近,灶台前,徐太太正伸手将电饭锅里的米饭往锅里倒。 徐绍寒站在身后,笑问;“怎好端端的想吃炒饭了?” 徐太太手中动作未停,加了一勺米饭,在加一勺。 而后似是想起什么,转头望向徐先生,许是二人隔得近,险些撞上,徐太太腰肢往后靠了靠,稳住心神,问道;“你吃不吃?” 男人浅笑望向她,不假思索道了句;“吃。” 吃、必须吃,怎能不吃? 这是他爱人第一次下厨,做什么都得吃。 徐太太炒饭的本事许是很有些水平,比如,当她伸手在台面上找着什么的时候,徐先生来了兴致,问道;“找什么?” 徐太太答;“辣椒酱。” “、、、、、、、”他见过蛋炒饭,扬州炒饭,炒花饭、酱油炒饭,可唯独是第一次见人用辣椒酱炒饭的。 虽疑惑,但徐先生还是伸手从料理台上给她找出了一瓶红澄澄的辣椒酱,递给她,见徐太太拿出筷子抠了一把又一把扔进锅里。 徐先生后悔了。 不该说吃的。 他盯着锅里逐渐变红的米饭,心想,这得多辣? “丫头,”徐先生轻唤。 “恩,”徐太太漫不经心应了声。 后者道;“清晨饮食不宜过辣,”对胃不好。 “中午了。” “早上没吃,空腹更是不能,”徐先生在道。 徐太太言语了吗? 没有,她只是伸手翻炒着锅里的炒饭,徐先生站在身后,即便上方油烟机开着,他都闻到了呛人的辣椒味。 侧眸,望了眼眼前人冷硬的面庞,宽厚的大掌拦上她腰侧,低软问道;“晨间太闹你了?心情不好?” 他可不认为这人清晨想吃辣椒炒饭,只是因为想吃。 不定现在心底闷着什么气儿呢? “没有,”她答。 话语闷闷。 “你这模样可不像是没有,”徐先生低笑。 这日,徐绍寒的话语应当是妥帖的,可徐太太这火也不知是哪儿来的,许是身后人太恬燥,惹人心烦, 哐当一声,手中锅勺跟锅的撞击声,随后,回眸,安隅平静的望着徐绍寒,眉眼中带着些许烦躁。 徐绍寒想,怪、实在是怪。 若非他知晓自己没病,怕是会恍惚以为自己清晨是在做梦。 紧趴着自己不放的人哪儿去了? 娇软轻嗔的人哪儿去了? 莫不是被怪兽给吃了? 温柔的安隅吃的光光的,把那个随时会炸毛的安隅给他留下来了。 不行、不行、不行。 “哦、”徐先生尾音轻扬,望着她。 似恍然大悟;“原来,是锅惹了安安了。” 安隅有一秒愣怔,而后回眸瞪着他,万分没好气。 你若以为徐先生会笑她,那便是错了。 徐先生捧着她的面颊,俯身轻啄,宽厚的大掌在她身后关了火,在这正午时分,男人站在厨房里低声哄老婆。 “乖、不气了,往后都听你了你说停便停,恩?”低沉的话语如同晨间清泉流淌过她心间。 不得不说,她晨间确实有气,但这气,随着困顿消失。 这会儿子的火,来源于九天之外,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她低垂首,垂头丧气的模样好似被教训的小猫,徐绍寒笑了笑,将人摁进怀里,知晓她这火是消了些,淡淡道;“馋辣的了?” “恩、”她应。 “那中午我们吃辣的,”男人开口,话语间隐隐带着宽容与宠溺的深爱。 安隅闻言,抬眸望向他,稍有错愕。 磨山饮食素来是以清淡为主,隐约间,忆起徐黛提过一嘴,道是这人常年应酬在外,烟酒不断,导致肠胃不好,磨山也好,总统府也罢,基本都瞧不见辣引子。 今儿他这么一说,安隅稍有呆愣;“不是不能吃辣的?” 未曾想他会如此问,徐先生松开她,伸手将锅里的炒饭盛进盘子里,温温道;“偶尔,无碍。” 说着,锅中的炒饭已经进了盘子,且男人还弯身从底下消毒柜里抽出一双筷子,挑起米饭往嘴里送。 只是这一送,险些让他火冒三丈。 原想在挑第二口,手腕被人摁住,一盘子米饭哗啦啦进了垃圾桶。 “别逞强,”她本想说,别勉强,但话语到了嘴边总觉得怪,便换了种说法。 而显然,这句别逞强,对徐先生而言,很管用。 安抚心灵的效果当真是甚佳。 缓而、伸手摁住她的后脑勺,低低沉沉笑道;“尝尝辣不辣。” 厨房内,夫妻二人低声浅语聊着,因着徐太太馋辣,在这个总统府众人忙的不可开交的正午,徐先生却钻进厨房,只因自家爱人嘴馋。 身旁,安隅站在一旁,偶尔伸手将水槽里洗好的菜品递给他。 徐先生接过。 不知是这日心情好还是如何,只觉菜刀落在粘板上的声响也是异常悦耳。 许久之后,简单的四菜一汤在徐先生手中落成。 辣椒炒肉,小炒黄牛肉,红烧鱼,和一道时令青菜,一碗清谈的番茄蛋汤,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安隅伸手,欲要将台面上的东西移到餐桌上,还没碰到碗沿,却被徐先生一个字喝止;“烫.” 男人见她缩手,吩咐道;“去拿筷子。” 以往你若是问她筷子在哪儿,她定然是不知晓的,可刚刚见徐绍寒弯身拉开消毒柜,以为是在同一个地方,不曾想,并非。 关了消毒柜,在拉开,在关、在拉开,找了三处地方,直道徐先生将四菜一汤都移到餐桌上了,她依旧在弯身找碗。 徐绍寒见她如此模样,心里叨了句;“当真是娶了个姑奶奶。” “来、我来。” 蹲在地上的徐太太起身,不想膝盖撞到了一旁柜角,这砰的一声响,险些给徐先生心里撞个洞出来。 伸手紧忙将人往怀里带,直至抱到餐室椅子上身上掀开她身上棉麻长裙,见膝盖稍有泛红,蹲在跟前的男人抬眸睨了眼人,道了句;“添乱。” 随后、高声唤来徐黛。 本也没事,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徐绍寒太紧张了些。 再者、她怎么添乱了? 不是他让起来的? 这人,不好伺候。 男人心海底针,安隅如是想。 见他拿着热毛巾按在膝盖上细细揉着,安隅这话,到底还是只能说给自己听。 彼时,众人候在客厅还在好奇厨房里会是何种景象,当应声而来撞见餐室摆放整齐的四菜一汤时,稍有些冷声。 她们自不会以为这些菜出自于自家太太。 这个身家万贯、不可一世,权力无边的男人、在午后繁忙之时转身进厨房,给自家太太做了顿午餐。 这日午餐,安隅吃的心满意足。 她不念辣,但偶尔也会想吃。 在外、自己下馆子解决,在磨山,她若同徐黛提起,必然会被人苦口婆心的劝诫一番,让她饮食清淡些好。 今日、若非徐绍寒在,她怕是吃不到嘴了。 “如何?”男人夹了一筷子青菜递进她碗里。 后者点了点头,心情愉快;“挺好。” 这好不吝啬的话语,说的让徐先生嘴角往上扬了扬。 只道是小姑娘心性。 “回头想吃同我说,厨师长年纪大了,经不起吓,”忆起今日进厨房景象。众人那惊恐的表情,着实也是让徐先生想笑。 说到此,某人抬头瞪了他一眼。 惹得人轻声失笑。 更甚是让被遣散在外的佣人们起了想回头看的心思。 好似一夜之间,这二人关系,递进了不少。 第一百一十六章有所退让必有所求 晌午和煦的风吹进来,白色纱帘在微风下淡淡飘扬。 阅览室内,安隅窝在椅子上,盘腿而坐,膝盖上放着一张米色薄毯,上方是一本厚重的史记,正开始翻第二页。 空气安静的可怕,唯有头顶的风扇在呼呼转动着,将这正午的热浪减下去半分。 中午、午餐未完,徐绍寒被一通电话喊上了书房,在出来,亦是许久之后的光景。 下午一点整,他离开磨山,离去前,同自家爱人言语时,眉眼间展现出来的是浓厚的不舍,好似、此去,便是经年。 这日下午,徐绍寒离开不久,徐家祖宅来人。 来者是老爷子身旁警卫,见到安隅时,话语毕恭毕敬客客气气的道出来意。 她知、该来的、跑不了。 徐家父子三人现下都正是焦头烂额难以分身之际,那么此时若是有人想收拾她,除了徐家老爷子还有谁? 这日下午,安隅坐在阅览室,等了许久,才等来老爷子派人来。 见到来人时,她平静点了点头,而后伸手将膝盖中的史记放至一旁茶几上,随后起身。 许是盘腿坐久了,起身之际稍有些虚晃。 徐黛伸手虚扶了一下。 她抚开落过来的手,万分客气有礼的对警卫道了句;“稍等,上去换身衣物。” 对于这个四少夫人大方得体的举止,警卫心下对她生出了几分欣赏。 微点头,话语没有来时僵硬;“好。” 下午三点二十五分,安隅一身火红色长裙在身,披散着长发,一改往日的高跟鞋,踩了双款式简单的平底鞋。 警卫见她如此装扮时,心下一惊。 提点了句;“今日气温炎热,少夫人这身装扮,怕是会热。” 安隅闻言,伸手理了理大红色长裙,笑道;“秋意凉,不可疏忽。” 热?不热。 她今日心情好,也好穿着一身大红色去老爷子跟前晃晃,让她知晓自己此时心情是极佳的。 警卫望向她,见其油盐不进,望了眼徐黛,而后者只是淡淡摇了摇头。 老爷子此时正怒火中烧之际,若是让他看见这位犯了错的四少夫人穿着一身大红色喜庆的连衣裙,只怕是怒火更会盛上几分。 而当事人,不知是听不懂他的暗示,还是刻意而为之, 无论是哪一种,都令人胆寒。 这日下午,安隅离家。 将磨山庄园远远抛在了身后,回首望之,脑海中忆起的既然是与徐绍寒中午时分的一顿午餐。 想来也是好笑。 前方,开车的警卫透过后视镜见那清冷女子牵起唇角淡淡浅笑,不由的、晃了晃神。 她的美、美的太过张扬。 即便是静坐不言,也足以让人多看几眼。 这日,天气格外炎热,晌午天气预报温度有三十六度,可地表温度,远不止这个数。 正午阳光的长廊下,拖着长长的柱子影子,廊下,有一女子避开阳光向前而行,挺拔的背脊显得万分冷艳,红日当头,这日的云彩也格外美。 前方女子,微侧眸望了眼,随后收回视线,站在门前,身子往一旁去了去。 身后警卫迈步过来,伸手敲了敲木门,话语不卑不亢;“老先生,少夫人来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空寂。 后背,是大片阳光,廊下、无半分清风。 敲门无人应答,安隅牵起唇角笑了笑,迈步,往一旁阴凉之地去了去。 警卫在抬手,话语高涨了半分。 数秒之后,只听屋内沉稳沧桑的嗓音透过门板传来;“进。” 如同警卫所猜想,安隅这一身大红色连衣裙晃伤了他的心。 险些让坐在屋檐下端着茶杯的老爷子将手中茶杯想她砸来。 迈步而进,只听老爷子凉薄嗓音在一旁响起;“你倒是喜庆。” 安隅闻言,淡笑回应;“人逢喜事精神爽,您应当听过这话。” 她的直言,让老爷子眼眸微眯了眯。 人逢喜事精神爽? 好一个人逢喜事精神爽。 老爷子深不可测点了点头,安隅迈步向前,坐在他身旁椅子上,佣人上来递给她一杯清水。 她伸手接过,且还客客气气的道了谢。 让年长的佣人险些失了手中托盘。 在细看老爷子,面色比之前更阴翳了些。 屋檐下,无半点微风,二人静坐不言。 安隅也不会挑起由头,无非,比比谁更沉得住气罢了。 “知我今日找你何事?”老爷子伸手将桌面上茶盖掀开,意图让热茶凉一凉。 “不知,”她回应,干脆利落,不拐弯抹角。 许是知晓她会如此回应,了,老爷子并未有半分不适。 反倒是笑了笑;“听说绍寒为了你,大动干戈,连几十年的家族情都不要了。” “道听途说这种东西要有实际证据才行,老爷子人生经验如此丰富,不会不知吧!” 面对这个政海浮沉几十年的老江湖,她未有丝毫的退缩,相反的,直面出击。 她从不是懦夫,所以也不干退缩之事。 “绍寒若是知晓你跟唐家公子在国外那几年之事,你说他还会不会护着你?”老爷子的端起茶杯,浅啄了口清茶,笑容艳艳望向远处天边。 深不可测的容颜似是此时他早已勘破一切。 而安隅呢? 她仅是笑了笑;“谁人没有前程过往?若我和唐思和的事情能拿出来说一说,那么、徐绍寒与那些绯闻女友的事情是不是可以成为我离婚的利刃?” 语落,老爷子侧眸忘了她一眼。 对着女子,有了几分欣赏。 临危不乱,气场强大,倒也是有几分天家儿媳的姿态。 只是、控不住的儿媳,是个不定时炸弹。 谁能知晓她什么时候能引爆? “你信不信,若你因唐思和跟绍寒离婚,唐家、一个也活不了。” 老爷子这话,不轻不重,但威胁十足。 安隅闻言,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淡笑望向老爷子,眸中的坚定刹那间让他想起某位故人,十足十的相似。 恍惚错愕间,只听安隅轻启薄唇阴狠开腔;“若你置我于死地,你信不信,我不仅能弄死骆长军、还能弄死赵波,更甚是能让你的左膀右臂在瞬间都被折断?” 她与法律打交道,z国法律她摸得透彻,随便更改些许什么就能让那些以清廉自居的人背上违法犯罪的名声。 徐绍寒很有手段,但她也不差。 她此生,从不受旁人威胁。 眼下,这个半截黄土埋到腿上的人竟然妄想威胁她? 何其好笑? 老爷子视线冷冷望向他,深邃的眼眸中蕴着一汪看不见的海底,湛黑深邃的眼眸像一个巨大漩涡。 欲要将人卷进去。 安隅望着他在度开口道;“有所退让,必有所求,您求什么我不知道,但让我退缩,怕是无半分可能。” 昨夜,在徐启政的暴怒中,她恍惚间明白一个道理,便是徐家如此高门大户,效仿自古帝王子女,哪个不是将婚姻拿去奉献给了权利? 而徐绍寒没有,反倒是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继女。 安隅想,此事,怎会那么简单? 徐家的阴谋诡计她堪不破,但并不代表她会因此退缩。 她才明白,与徐绍寒婚后两月,她从未踏进过真正的徐家。 她真正踏进徐家大门,是在昨夜那场布满阴谋诡计的车祸中。 此时的安隅,才堪堪站在徐家大门,只是看到了这个屋子的光亮面与阴暗面。 尚未进去,她并不知晓这阴暗面有多阴暗,这光亮面是否真的光亮。 安隅直白冷酷的话语飘进老爷子耳朵时,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清茶,眉眼间的浩瀚,瞬间变的阴凉。 身为帝王,最忌讳的便是站在朝堂之上却与之相反而行的人,安隅、便是这种人。 他伸手,将茶杯搁在桌面上,冷淡开腔;“你是唯一一个敢直面跟我对抗的人。” “您知道为何吗?” 她望向老爷子,伸手将耳边碎发拨至一旁,笑道;“因为、我孑然一身,而你们至高无上。” 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怕的,怕的是那些至高无上的人,盯着他们的人数不胜数,若是摔下来,谁能说不会粉身碎骨?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什么都不怕。 这日傍晚时分,与老爷子一番勾心斗角之后,在离去,已是五点多的光景。 正值下班高峰期。 毫无意外的,她被堵在了路上。 “广播打开。” 一声吩咐,警卫打开了车载广播。 广播里,女主持人正操着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将昨夜会所事件通过广播传达出来,且还用词犀利,指责某些人为官不正之类的话语。 安隅靠在后座静静听着,眼帘实开实阖。 只道广播结束,她觉车身未动,问了句;“为何堵车?” “好像是前方出车祸了,交警正在处理,要一时半会儿,”他答。 安隅闻言,没了等下去的耐心,伸手推开车门,交代道;“一会儿通车了,你直接走罢、不用管我。” 傍晚时分的街头,旁边便是人民广场,诺达的广场上多的是行人夜间散步,更甚是有孩童追逐玩闹。 亦能看见不少主人家牵着狗绳在遛狗。 安隅视线从广场上扫过一圈,目光落在一直白狗身上,圆圆的脑袋,小小的身子,跟磨山哪只,极像。 静看数秒,她才抬步,往广场中心而去,喷泉正在跳动着,路旁堵车的盛况给它添了一抹生动。 这日、安隅在喷泉旁坐到暮色降临,见眼前车流有所缓动,她起身,过了两处斑马线,往不远处的一家商场而去。 嫁给徐绍寒之前,她只想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嫁给徐绍寒之后,她要在勾心斗角中将那些人送至地狱。 昨夜情景,历历在目。 她必须承认,在见到徐绍寒的那一刻,那颗沉静多年的心在猛然间颤动了,上午起床听闻他强硬霸道不可置疑的在好友面前维护自己时,那颗心,更是颤的厉害。 夜间,微风过,掀动了她的的裙摆。 一身红色连衣裙在夜空中飞扬,显得格外好看。 马路上,来往车辆川流不息,让这座城变的更加生动与忙碌。 六点半,徐先生归家,得知下午时分事情,满身怒火掩盖不住的朝着徐黛而去。 吓的后者低头轻颤,不敢言。 冷静半晌,从兜里掏出手机给人拨电话。 此时、安隅正坐在地下室小吃广场吃着一碗简单的花甲粉,随便点的东西,无喜无不喜,正低头吃着,手机响起,看了眼,见是徐绍寒,默了两秒才接起。 “在哪儿?”那侧,男人话语急切,稍有些失稳。 安隅淡淡答;“人民广场旁的商场里。” 男人闻言,跨步向外而去,且还伸手从叶城身上摸出了车钥匙;“在那处干嘛?” “额了、吃东西,”她语气很淡。 平淡的好似刚刚那个神经紧绷跟老爷子斗智斗勇的人不是她。 但许是太过平淡,徐先生听出了话语间的怪异,稳住性子开口道了句;“我过来接你,恩?” 这话、不似以往无可反驳的定夺,相反的,更像是轻轻询问。 她未曾思忖,只应道;“好。” 一个字,言简意赅。 徐绍寒寻来时,安隅正乖乖乖巧巧坐在座位上,一身大红色连衣裙格外显眼,许正是因为显眼,邻桌的人不时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男人见此,跨大步过去,挡了众人视线。 “来了?”她抬眸,问的那般平淡。 徐绍寒低头看了眼她跟前的碗,仅是片刻,视线收回,“吃好了吗?” “恩、”她应。 言罢,见男人朝她伸出手,徐太太却未曾动弹,静静坐在座椅上,望着眼前男人,糯糯道;“没付钱。” 对、她今日出门,没带钱。 点了餐之后才发现,这也是为何徐绍寒说要来接她时,她那般干脆利落不假思索就言语出来了。 徐先生笑了。 只觉安隅这人,精明的时候精明的不得了,迷糊的时候迷糊的不得了。 没带钱包就敢出来吃东西,也倒是有胆量。 “可真行,”徐先生念叨了这么一句,转身就往收银处而去,掏钱付款之余还给她带回了一杯纯牛奶。 ------题外话------ 迟来的祝福,祝大家,中秋佳乐 第一百一十七章烦烦烦 徐先生道;“一日两顿都是辛辣食物,小心晚间回去肚子疼。” 言罢,将牛奶塞进她掌心,牵着人离开了。 商场内,一黑一红的身影惹得过路人频频侧眸。 驱车回磨山路上,路途不算远,夜间、有些燥热,徐先生开了空凋,等红灯间隙,侧眸扫了眼安隅,随后漫不经心问道;“去老爷子哪里了?” “恩、”她答,话语懒懒。 有些困顿。 “说何了?” 安隅闻言,侧眸望了人一眼,笑道;“能说何?翻来覆去不就是不顾全大局那些话儿?” 能有何? “往后这些话,你听听,别装进心里去,顾全大局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做。” 说着,前方车辆向前,男人视线在度回到了马路上。 安隅侧眸望着他,默了半晌正欲开口,只听徐绍寒手机响起。 那侧、沉稳的男生透过话筒传来。 “商场上,不能在拖了。” “恩、”他仅是应了一声。 这夜,磨山异常热闹,徐氏集团数位高管纷纷驱车进了磨山。 一楼诺大的阅览室内坐满了人,众人无一例外的手中端着电脑,正襟危坐的看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虚线。 为首的、是褪去一身正装的徐先生。 二楼卧室内,本就稍有困顿的徐太太归家便进了浴室,大意是想早点睡。 临睡前,接了一通电话,那侧,熟悉的声线传来,“还好?” 安隅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简简单单道了句;“还好。” 对于唐思和这通迟来的电话,安隅并无多大起伏波澜,一如往常般的交谈,温温淡淡的。 “你的手机从昨夜开始便一直不通,宋棠去过磨山,别打发了,”那侧,唐思和选择如实告知。 并非一次了。 他每每想在第一时间联系安隅,却发现,她的手机打不通。 即便是换了多个号码去试,也依旧是无果,只能证明,有人动了手脚。 闻言,安隅脑海中有何东西一闪而过。 半撑着身子起来,余光却瞥见站在门口的男人。 那深邃黝黑的眼眸似是能洞穿一切,安隅视线与之相对,电话那侧,唐思和温温道;“近期你别到公司了,也没什么急着开庭的案子,先休息休息。” 话是如此说,唐思和担心的确是蒋家人那边的动向。 怕他们被徐家逼的太狠,以至于不折手段。 “好,”她应允。 那方,男人依旧是冷冷淡淡望着她,直至挂了电话,才跨步向前。 坐在床沿,见人已经躺在床上,轻问道;“困了?” “恩、”她应允。 徐绍寒看了眼时间,九点将过。 于她平时休息时间早了两小时,但也无碍。 “睡吧、”这夜,徐先生极为贴心的给自己爱人拉上薄被,更甚是及其暖心的伸手在她后背轻抚着,似是哄着人睡去。 楼下,一众老总盯着电脑不敢分神。 楼上、徐先生坐在床沿轻哄自家爱人入眠。 眼睛,却盯着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半晌。 这夜间,被徐先生说中,贪食的后果便是夜间肚子疼醒,跑了两次厕所之后只觉稍有些腿脚发软。 这夜,徐先生未眠,带着一众老总在楼下狙击某人。 休息期间,端着杯咖啡上楼,欲要看看某人睡相是否老实。 只是这一推开门,床上除去凌乱的被子哪有人影。 “安隅?”男人一声高呼响起。 “我在,”若非他听力好,怕是还听不见这细如蚊吟的声响。 在上厕所?那便心安了。 只是徐先生这心安,安不过两分钟。 徐太太步伐虚浮面色寡白从卫生间出来,徐先生吓得手中的咖啡险些端不住。 “怎么了?” “拉肚子了,”安隅此时,只觉难受,见徐绍寒迎上来,自然而然的贴了上去。 靠着他的胸膛才觉不那么吃力。 闻言,徐先生心都气疼了,狠狠道了句;“就不该惯着你。” 他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搂着她,见人靠在自己胸膛一脸难受的模样,也不好在训。 扶着人往床沿去。 搁了手中咖啡,宽厚的大掌落在徐太太肚子上缓缓揉着,一个内线,欲要将休息的徐黛喊上来,却被人制止。 “算了、深夜,都休息了。” 徐黛年纪大了,受不得这夜间频频起身。 “你倒是体贴,”徐先生狠狠睨了人一眼,转身下楼,在进来,手中多了杯温水,外加一片白色药片。 “拉了几次?” “两次,”她如实回答。 “先吃药,若是没好转,便让医生上来,”依着她,什么都依着她。 许是生病让这个伶牙俐齿的徐太太摆变的万分乖巧,吞了药,苦的她只皱眉,伸手去扒拉徐先生生手中弄温水,猛灌了几口才有所好转。 “拉肚子怎不跟说我?”他问。 安隅闻言,知晓这人那股子强势霸道的控制欲又起来了,没好气怼了句;“告诉你便能好了?” 徐先生落在她腹部的手狠狠一僵,望着徐太太,面色稍有难看。 安隅许是知晓自己这话有些过分,她用恶意揣度了他的善意,实在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之举。 正欲开口言语, 只听徐绍寒猝然一笑;“我大人有大量,不同小姑娘一般计较。” 这话,效果极佳。 最起码,让徐太太心底多了一份歉意。 夜半讨论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妥。 索性,她不言。 许是药效起了效果,未在起夜。 还稍有些让人困顿。 徐绍寒到底是不放心,唤了守夜佣人上来,临下去时,千叮咛万嘱咐。 好在,这夜,徐太太未曾起身。 次日清晨,安隅在电话声中被吵醒,眯着眼睛伸手欲要去摸床头电话,有只宽厚的大掌将手机递给了她。 乍一碰触,迷糊中的人瞬间惊醒。 侧眸望去,只见徐绍寒正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床沿。 见她睁眼,俯身轻啄她面庞,温声提醒;“电话。” 这通电话,来自宋棠,所以,徐先生异常放心的转身进了浴室。 磨山风平浪静,在不去伸手番新闻的情况下或许你压根不会知晓外界发生了何事。 比如此时、宋棠电话过来异常惊恐道,“自杀了。” “谁自杀了?”本是平躺的人惊醒了。 骆雨风的绯闻女友自杀了? 霎时,安隅内心火苗肆起,尚未来得及挂电话的宋棠只听那侧一声怒喝响起。 “徐绍寒。” 男人温声从卫生间出来,脸上还带着须后水,“怎么了?” 安隅正欲开口,想起电话还没挂,伸手挂了电话,冷声道;“骆雨风绯闻女友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闻言,男人眸色暗了暗,望着安隅,没了昨日的温和,多了份不悦,不悦安隅把所有帽子都扣在他头上。 “你当我闲的?没事儿去管别人的绯闻女友?” 言罢,哐当一声,浴室门在她跟前被大力带上。 清晨起来的一番交谈确实不愉快,至少徐先生如此觉得。 安隅正低头拂面叹息,宋棠电话在度进来,且还话语急切到;“大清早的你火气那么大干嘛?等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你说。” “骆雨风进去了,罪名挺大,估摸着没个十来年出不来,”宋棠这话,让安隅心里多了层安慰。 总不至于功归一篑,不然,她闹那么大动静为何? 那侧,宋棠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何,视线落在浴室门口。 想着,自己当真是小人之心,不问青红皂白的便将罪名扣到徐绍寒头上。 这若是自己被他如此冤枉,不上去撕了他才怪。 徐太太思及此,叹息了声。 烦、实在是烦。 第一百一十八章关进小黑屋 这日清晨,徐先生心情不佳,已是磨山人人知晓之事。 比如,悠悠如同往常一般摇着尾巴跟在男人身后,平日里从未被嫌弃过。 今晨伊始,徐先生冷涔涔的盯着悠悠,险些将白狗给吓破了胆。 呲溜一声不见踪影。 何为爹不疼娘不爱? 悠悠此时已将这句话的意思完美的诠释了出来。 安隅下楼时,正见徐绍寒冷若冰霜的目光落在徐黛身上。 未曾说何严重话语,就单单如此,也足以让这个四十来岁的管家吓得垂首不言。 临走近,安隅只见徐绍寒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杯,路过徐黛时,冷淡道了句;“何话当说,何话不当说,黛管家自己掂量。” 客厅气氛因男人这句话,降至冰点。 一众人寒蝉若禁,不敢言语半分。 安隅步伐顿在楼梯上,薄唇轻抿,只道是清晨起来,殃及无辜了。 实在是并非她所愿。 餐桌上徐先生跟前一碗海鲜粥将见底,徐太太才从拿起勺子拨弄着。 若是以往,徐先生早就念叨了。 可今日、这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未言语。 一旁,徐黛见如此景象,怕是知晓自己为何会清晨无缘无故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了。 安隅会哄人吗? 2007年,直男这个词并不新颖,更甚是鲜少有人说。 倘若是一定要寻一个词来形容徐太太,旁人除了冷心冷情似是在也寻不出其他。 比如,自家先生清晨吃了一肚子火,满面阴寒的坐在对面用餐,而自家太太,低头不言。无视先生那频频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 未待徐先生开口言语,只见这人吃了两口粥,而后缓缓搁下勺子, 不得了,那本是满面阴寒的人此时跟要吃人似的瞅着徐太太。 冷冷盯着她,企图让她自己识相些。 可她是个识相的人吗? 不是。 素来不是。 安隅起身欲要拉开椅子离开,却只听徐先生一声冷喝响起;“吃完在走。” 拉椅子的人动作一顿,半站半蹲的侧眸望着他。 徐先生见她不动弹,冷怒声在度响起;“坐下。” 刺啦~~~椅子跟地板的摩擦声在清晨安静的餐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徐太太坐下了吗? 坐下了。 不仅坐下了,且还气呼呼的拿起勺子,狠狠咬牙切齿道了句;“吃就吃,凶什么凶。” 这一声嘀咕,可是专门嘀咕给徐先生听的。 看着眼前人那低头喝粥的模样,那哪里是喝粥,只怕是将粥当成他的咬了。 头疼、实在是头疼。 世人总说,男人跟女人之间的争吵总是在你凶我,你既然凶我之间转变角色。 比如、清晨吃了满肚子火的人是他。 结果,现在呢? 搞得受了千般委屈的人好似是安隅似的。 凶什么凶?他凶什么了? 是谁大清早起来给她乱扣帽子的? 他比窦娥还冤,简直是要六月飞雪了。 气、实在是气。 徐先生伸手将手中杯子搁在桌面上。 那动作,让徐黛颇为心疼那只青瓷白釉的杯子。 生怕给摔坏了。 徐太太呢? 她高兴呀! 不会哄人,她有的是方法让徐先生憋屈。 一句话,让这人险些把桌子给掀了。 大有一副,你气吧!慢慢气、要是不够我在给你加把油,可千万不要谢我,毕竟是一家人。 使坏的人闷头不言吃了小半碗粥,在看看对面的人,静坐不动,那冷涔涔的目光落在徐太太身上,眉眼微未动,黝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没有任何波澜。 “太太?”身旁,徐黛轻轻唤了声。 安隅抬眸望向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瞧着她。 那清明的眸子,让徐黛一番话止在了喉间。 “都出去,”徐先生宽阔的背脊缓缓靠在雕花木椅上,眉眼未动,细看之下,深邃的眉眼下深沉的可怕。 徐黛带着一众佣人离开餐室。 安隅抬眸,望向对面人。 清晨的餐室,气氛怪异,夫妻二人四目相对,一个深沉的可怕一个满眼窥探。 霎时、男人眸光流转,安隅内心一颤。 恍惚间看见一只闪着绿油油精光的野狼。 猛然间伸手扔了勺子拉开椅子欲要逃离餐室,却在临近玻璃门时,被人伸手拉住臂弯往里面带。 “胆儿不是肥着?跑什么?”徐绍寒浅笑,但这笑,不及眼底。 反倒是冷涔涔的。 安隅活了二十几年,怂这个字从未出现在她的人生字典上,以至于此时,面对徐先生冷涔涔的话语,她昂头,欲要开口怼回去。 不成想,徐先生并未给她这个机会。 磨山的餐室,通过一条长廊连着客厅,坐在餐室能透过玻璃门望见客厅的景象,此时,徐黛带着一众佣人背对餐室,玻璃门上映出一干人等的倒影。 许是听闻声响,众人回头。 仅是一秒之间,倒抽一口凉气齐齐将视线落在地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众人很有默契的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餐室内,徐先生伸手擦着她唇角,凤眸似星光烈焰,笑意斑斓;“在气我、看我不收拾你。” 这话、与前几句大有不同。 怒火消去,只剩宠溺。 安隅本就是个训不熟的小野猫,徐先生如此说,她能忍? 自然是不能忍。 清晨的斗智斗勇,徐先生胜。 可当中午时分,正从总统府出来的徐先生给爱人拨电话的时候,知晓这何女人难养。 连拨数通皆是不再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 许久之前,乘电梯下楼时,听闻公司员工抱怨如此一句话,干销售的,你就应该知道,不再服务区就是被拉黑了。 他这是被拉黑了? 徐先生拿着手机站在廊下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直至有人拍上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男人伸手将手机揣进兜里,漫不经心道了句;“没什么。” 徐君珩笑望了他一眼,对这个弟弟漫不经心的话语藏着几分笑意。 只是那笑意,太深。 二人结伴往住宅楼而去,入秋时分的晌午,稍有些炎热,二人寻着阴凉之地漫步前行。 “吵架了?”半道儿,本事在聊着此次事件的徐君珩突然话锋一转。 徐绍寒闻言,淡淡笑了笑;“吵不起来。” 安隅不会跟他吵架,她只会动手。 惹恼了她,什么东西都能往你身上砸。 完全一副,能动手就跟你不瞎比比的架势。 徐君珩闻言,诧异了分,心想,不知是自家弟弟性格好,还是哪个未曾见两面的弟媳脾气好。 他笑道:“你脾气有那么好?” 徐绍寒脾气在徐家是公认的不好,用父母长辈的话来说,就是生了逆鳞。 碰不得,惹不得。 “比起安隅,我算好的,”徐绍寒心底是这样认为。 这话,他是笑着说的,且话语出来时,眉眼间那股子无形的宠溺冲击着徐君珩的心。 人们总说,恶人自有恶人收,脾气在不好的人,碰见自己所爱之人,也还会伏低做小。 安隅是徐绍寒的姑奶奶,是他祖宗,是那个能让他收住一身坏脾气的人。 确实如此,比起安隅,徐绍寒的脾气算是好的。 徐绍寒到底是自幼接受过系统训练,对情绪把控及其到位,相比于徐太太的不按常理出牌,徐先生要好太多。 婚姻里,爱的多一点的人,总归是要收敛些。 这日中午,叶知秋可谓是及其高兴,只因,徐君珩归京数日却是首次归家。 中午,一桌子菜全是徐君珩爱吃的。 徐绍寒坐在餐桌上看着这一桌子菜,不免念叨;“这是偏心啊!” “你一个结了婚的人还争宠,要不要脸?”叶知秋怼回去。 “怎么就不能了?不是说我在您眼里永远都是孩子吗?”说着,他拿起筷子欲要动手。 兜了小半碗汤,在道;“老婆不疼娘不爱的,人生阴暗啊我这是。” “该你的。” 叶知秋不喜徐绍寒,为何不喜? 大抵是因他此次事件做的确实不到位。 她伸手,接过佣人手中的一盅汤,递到徐君珩面前,全全忽略了三子的存在。 徐家父母子女之间的相处模式,实则是这世间多数人都羡慕的关系,叶知秋在外是端庄得体的一国夫人,但在内,她与孩子们的关系,确实颇佳。 交谈之间,没有半分父母的架子,相反的似好友之间。 这日餐桌上,母子三人在场,徐子矜与徐洛微均是在外。 期间,叶知秋道;“夜间将安隅带回来,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话语落,正低头用餐的人手中动作顿了顿,望向自家母亲,连带着徐君珩视线都万分诧异的落在母亲身上。 如此节骨眼,将安隅带回总统府,与其说是一家人用餐,倒不如说是给了父亲一个踩她的机会。 徐君珩能想到的事情,徐绍寒又怎会想不到。 他低垂首,将勺中的汤递进嘴里,温声开腔;“过几日、她这俩日身体不大好。” 这个借口,应当是稳妥的。 而叶知秋,自有叶知秋的算盘。 天家人啊!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心中成见放的越久便越大,”莫不是能一辈子不见? 越快解决越好。 站在长辈的立场,不希望家里有不和。 而徐绍寒并不愿意在此时撞进徐家长辈的怒火中,更甚是有意将她藏起来。 他依旧是话语淡淡,看不出任何波澜起伏,“时间可以治愈一切,母亲不必太过急躁。” “时间也可以让成见越来越深,你在怕什么?”前一句尚且还在温和,后一句,叶知秋话语中的锋芒尽显无疑。 她素来不是什么温软之人,只是面具带久了,便也渐渐成型了。 徐家子女鲜少见到自家母亲严厉的一面,乍一见,稍有些愣怔。 见此,徐君珩在一旁打圆场;“过两日吧!夜间我与父亲有事出门,晚餐时分不见得赶得回来,不急在一时。” 既然是一家人一起吃饭,定要家人齐全才行,他如此说,叶知秋若是还冷脸,便显得有些为难他了。 徐绍寒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初为人夫的他,虽说智商超群,能力斐然,但面对婆媳之间的事务尚且还有的学。 天家的婆媳关系,更是门学问。 首都多的狂风暴雨在刮了足足两日之后,安隅从磨山这个世外桃源离开,投身到流言蜚语中。 这日,叶城驱车,行至市区路过报亭时,安隅喊停了车辆。 叶城下车,在回来,手中是一整摞厚厚的报纸,财经报、新闻报、政治报、等等等等。 这些报纸有一个特点,大版封面无疑都是蒋家二公子会所事件。 安隅一章章翻过去,那些记者,在描写蒋家事情时,言辞犀利,言之凿凿的将蒋家二公子比喻成这个城市的毒瘤。 字里行间都在模黑她们的形象。 安隅想,这应当是天家人的手笔。 蒋家人在首都,也并非等闲之辈,有能力让徐绍寒头疼的人又岂会白白让人压着打? 若非此次徐家父子三人釜底抽薪,蒋家也不至于处于如此被动位置。 从那日华慕岩的字里行间中她知晓,徐家父子三人,将时间都算计的刚刚好,晨曦未起黎明正向这个城市招手,该醒的人都醒了,该睡的人都睡了。 凌晨四点,正是人们睡意正浓时,打的蒋家一个措手不及。 车子缓缓停在事务所门口,远远的,安隅便见有保镖站在门口,似是在等候什么。 正欲推门下车,只听叶城道;“太太,等等。” 等什么? 她望向叶城,只听后者在道;“蒋家的车。” 叶城如此一说,她懂了。 坐在车里等了许久,才见人满面寒霜从事务所出来,且关门的力道震天响。 带他离去,安隅才推门而出。 跨大步进门时,直奔唐思和办公室时,见人正靠在窗边抽烟。 听闻声响,回眸望去,见是安隅,便见视线收了回去。 “蒋之林找你何事?”安隅反手带上门,开口问道。 唐思和伸手在窗边烟灰缸上点了点烟灰,问道;“撞见了?” “避开了,”她说。 男人闻言,点了点头;“以后见着他都避开走,蒋家现在是惊弓之鸟,难保她们不会啄伤旁人。” 唐思和避了两日,不曾想蒋家竟然派人候在了门口。 这场太极,打了足足数小时。 “找你是想让你接他们的案子?”安隅向前迈步,站在办公桌前望着窗边的男人。 后者闻言,恩了一声。 算是回应。 “你如何想?”唐思和悠悠视线落在安隅身上,不咸不淡问了这么一句。 将安隅问的稍有呆滞。 她如何想? 她想帮蒋家打赢这场官司,可、、、对她有何好处? 在她还是徐家儿媳的时候,将徐家拉下马对她无何好处。 她要的是敌人进地狱,徐家? 暂且算不上她的敌人。 许是安隅思忖时间尚久。 他将视线缓缓转回,她的犹豫与思忖,已经给了他想要的答案了。 窗外,热风吹来,九月初的秋老虎来的太过凶猛,穿了几天长袖的人在这两日统统都换回了短袖。 安隅这日一身藕粉色短袖和一条阔牛仔裤,黄色尖头小皮鞋,休闲中带着些许职业,尽管装盘简单,但依旧未能掩住她那身英气。 “蒋家的事情你怎么看?”安隅适时提起话题。 “蒋之林不是个等闲之辈,他与徐绍寒的仗只怕是将将开始,”两虎相斗,他一个局外人,没必要傻乎乎的冲上去。 不为旁的,就单单是以为了他家老爷子。 首都、能提起刀剑与徐绍寒对立的人在整个首都,怕也不多。 安隅闻言,双手环胸,目光落在唐思和背影上,良久之后,淡笑一声开腔;“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天家人的阴险手段无非就是将棋子从棋盘中剔出去,卖个惨,博个好名声。” 骆长军不就是如此干的? 在仕途与家庭中将自家儿子送进去。 保全了自己大公无私的名声亦能将她满腔怒火打消。 唐思和微转身,内心无比诧异,“你倒是懂。” 她耸耸肩,伸手拉过一旁椅子坐下,无奈笑道;“历经过,自然懂。” 有些东西就是这么奇怪,经历过一次便会铭记一生。 这日中午,安隅与唐思和一起外出用餐,候在门口的叶城见此,有些话语到了唇边又觉不妥,愣是没开腔。 小店内,老板娘笑着招呼二人,“许久没来了。” 唐思和拉开椅子让安隅坐下,笑答;“最近比较忙。” 换种角度来说,以唐思和的身家与段位,能如此贴近民意当真是件异常难得之事,他就好比古代世家王爷,有能力有手段,却愿意围居于市井之上,与平民打交道。 “望什么?”许是她想的出生,点完菜的人随意问了嘴。 安隅笑道;“想着,这里与你身价段位不搭。” “跟我不搭,跟你便搭了?若论身家段位,你是一国太子妃,比我高上许多。” 她笑、伸手戳破一次性碗筷的包装袋,笑道;“我出生贫寒,市井之女,有何段位?” “外人可不这么认为,”说着,唐思和伸手撕开包装纸。 只听安隅问道;“你也是外人?” 霎时,男人手中动作一顿,大指陷入包装袋里,一套次性碗,撕了一半便停住了。 “我不是外人?”这话。他问的稍有颤栗。 谁也不知他此时是何感想,有些事情深埋心底多年,即便不言语,实则早已扎了根。 安隅一句话,让他看到了希望,好似在漫天黑夜中看见了点点星光。 可接下来,她那平淡的两个字,将他从云端,踩下了谷底。 “挚友。” 挚友? 是呢、挚友。 唐思和视线从她脸面上移开,落到手中次性碗筷上,低垂首,牵了牵嘴角,伸手、啪嗒一声,次性碗快的包装纸彻底破开。 “我不缺挚友,缺的是能与我行过漫漫余生的人,”说着话时,唐思和提着水壶正往次性杯中到荞麦茶。 随后将杯子递给安隅,换了空杯子回去,给自己续了杯。 安隅应允了吗? 没有。 她只是,低着头,望着眼前水杯,看着杯中淡黄色浑浊的人渐渐变的清明。 “会遇到的,”她低喃了如此一句。 仅是低喃而已。 唐思和回应了吗? 没有。 有些话,点到即止便好,在说下去,下次见面,会尴尬。 成年人的世界,从不说我爱你。 只是告诉你,我喜欢你。 剩下的、你自己决定。 而他与安隅便是这种关系。 这顿饭,吃的不好不坏。 安隅回公司,交代了两句便欲离开。 正转身之际,宋棠拿着一封信件进来,将手中东西递给她,话语间有些难以言语;“寄给你的信件,早前想送上磨山的,进不去,我便带回来了。” 安隅闻言,伸手接过,伸手撕开锯口。 拉出一张简单信纸,上面是密密麻麻一行又一行的字,安隅第一眼直接扫到了落款。 看到落款人时,心头一惊。 看了眼宋棠。后者会意。 转身离开。 一封信件,扰乱了安隅的心,女子淡漠的眼眸将信件浏览了一遍又一遍。 那本孤寂的身影在瞬间变的尽是冷嘲。 她记得最为清楚的便是一句【前生后世,因果不虚】 因果不虚? 好一句因果不虚。 良久,她俯身按了你先唤宋棠进来,将信件上的邮票撕下来,话语阴沉,带着浓厚杀意;“去查来源。” 宋棠被其满身杀气惊得一颤,快速伸手接过手中邮票,退了出去。 这日,安隅在回磨山,已是傍晚。 徐绍寒未归家,只是临近晚餐前,徐黛接了通电话,接起时,看了眼正从楼上下来的自家太太。 随后便见电话递给了她。 那侧、徐先生开口问道;“把我关进小黑屋了?” “没有,”她面不改色答道。 “哦~”男人尾音轻扬,话语深深,笑道:“我回来要验证的,” ”随便你,“晨间的气这会儿应当是消了,但就是有些不好过。 徐绍寒许是知晓,也不同一小姑娘计较,安隅隔着电话,好似听见了华慕岩的声响,正欲听清时,只听徐绍寒道;“晚间早点睡,不要熬夜,有事情找徐黛。” 徐绍寒平日里没少交代她做事,但那些交代与今日这种交代稍有不同,安隅听出话外之音,语气稍有急切;“你不回来?” 突如其来的关心如同一张千万彩票砸下来,徐先生笑道:“安安希望我回来吗?” “我希望你回来你便能回来?”她反问。 “能、”他答,看了眼身后站着等他的众人,在笑道了句;“要晚些。” “若是要你现在便回来呢?”徐太太故意问道。 徐先生闻言,笑了,知晓这小丫头是在刻意为难他,也不恼,反倒是还悠悠打趣儿道;“你将我关了一整日的小黑屋,我也有脾气了。” 那方,催促声渐起。 徐先生温软宽慰;“乖、早点睡,睡醒便能看到我了。” 徐绍寒收了电话,往直升机那方而去,只听某人嘟囔了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老婆,腻腻歪歪的。” 是也、一直升机的单身狗在等着这个已婚男人跟老婆腻歪,谁爽? 天家人,手中若无某些势力,怕是无人相信。 徐绍寒手中控着的何止是个商业集团这么简单? 华慕岩与邓易池,哪个是等闲之辈? 首都郊区一片废旧工厂,在这夜,展开了一场激烈斗争。 以家族为序幕展开的一台戏。 从深夜,至黄昏。 一片铁锈味染了正片区域。 这日晨间,一场斗争,在闷声中落下帷幕。 首都某基地内,一架直升机迎着旭日落在停机坪上,有人扶着受伤上队友出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人抬走,而徐绍寒,寻了处地方冲干净了身上铁锈味,快速出来时,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衬衫。 “让医生给你看看伤口,”徐君珩出来见到人,言语了如此一句。 徐绍寒未言,摆了摆手,示意无大碍。 他答应安隅说睡醒之时能见到他的,此时、五点光景,回去刚好。 楼上,邓易池从里出来,见人驱车离开,道了句;“这结了婚跟没结婚的还真不一样。” 徐君珩闻言,笑声爽朗。 只是不其然想起些什么,笑意收了收。 清晨安隅是被闹醒的。 被谁闹醒可想而知。 睁眼见徐先生正笑吟吟望着自己,起床气极大的人忍了许久才没动手。 一掀被子,微转身;“烦、离我远点。” 身后,一声浅笑传来。 安隅没了听的心思。 片刻之后,只听哗的一声,男人伸手将外套甩到了沙发上,和被将人揽进怀里,轻叹了声,拥着她浅问;“小黑屋的门打开了没有?” “没有,”若说前一句带着些许不耐烦,那么这一句,便是带着浓浓的怒火了。 徐先生也识相,不言语了。 伸手将人闹醒,惹得徐太太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正欲发火之际,只听人道;“乖、晚点在补。” 在话,深意太浓。 夫妻许久,她怎会不清楚他清晨这软糯糯的一句话是何意思? 这人啊!若真想闹腾你,你也跑不了,她认命。 省的回头阴着一张脸,她还得花时间同他斗智斗勇。 浪费心神。 ------题外话------ 七千啊!快夸我(傲娇脸) 第一百一十九章一根烟忍了又忍 从日暮将晓,到日上三竿,已是许久之后了。 连续数日,磨山关于夫妻二人的议论声又多了一层。 但话里话外无疑不是自家先生如何宠妻子。 清晨出门交代徐黛让人睡到自然醒,且必然会叮嘱一番饮食。 徐黛不敢怠慢,一一铭记在心。 安隅一身米白色半改良旗袍在身,蕾丝立领,花边中袖,宽松的腰围让整个人多了些许温婉娴静之意,更甚是有几分江南美人的味道。 长发低挽盘在脑后,静坐不言时,是那般的高雅。 “太太,”徐黛伸手,将一杯花茶递至跟前。 安隅抬眸望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视线在度落在膝盖手提电脑上。 修长的之间在触屏上来来回回。 徐黛弯身推开两步,她似是响起什么,视线从电脑中移开落在徐黛身上,话语温和;“今日报纸拿给我瞧瞧。” 徐黛闻言,稍有为难。 “怎么?” “这几日的报纸都未曾送上来过,”不、应当是说,每日清晨自家先生看完之后都“顺手”将报纸拿走了。 似是刻意不让它们出现在磨山。 安隅闻言,未询问为何。 点了点头,视线再度落在了眼前电脑上。 中午时分,宋棠从法院出来直奔磨山,来之前同安隅拨了通电话,以至于这日,她能顺通无阻的上来。 “休假在家还不忘埋头苦干?”身后,宋棠揶揄声响起。 “不是怕你们心里不平衡,”她淡笑,伸手关了手中电脑,搁置一旁沙发上,俯身提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花茶。 宋棠摸了摸杯璧,望向安隅道;“来杯冷的吧!刚在外进来,热浪冲天。” “很热?” “不跑不动便还好。” 秋季的天,风是凉的,但从夏季到秋季的完整过度稍稍还是差了一场瓢泼大雨。 她刚从法院回来,来回颠簸之余难免觉得躁得慌。 徐黛端了杯冰水过来,宋棠喝了两口,降了温,舒爽了些,这才将目光落在安隅脸面上。 后者会意,屏退了徐黛。 宋棠这才伸手从包里拿出一张白纸,上面,是一行地址。 “信件的地址,干城寄过来的。” 昨日的那通信件,于安隅而言,确实是稍有心塞。 你给人砸了数年的钱,到头来,人跑了便跑了,她还寄封信给你劝你善良。 贻笑大方。 何其贻笑大方。 本是以优雅姿态靠坐在沙发熬上的人,缓缓抬起脚,细长的臂弯半撑在沙发扶手上,一张白纸在她指尖被捏的起了皱褶。 良久,她猝然一笑,笑自己这些年的欠你都砸给白眼狼了。 笑这个白眼狼还端着一副菩萨心肠来劝她善良。 她稳住心中那泛滥的情绪,正欲开口,被宋棠手机短信声打断。 她拿起看了眼,随之,大惊失色,将手机递给安隅。 昨夜京郊的事情上了头版头条。 安隅伸手,拿出一侧电脑,点开网页,大篇幅的新闻就如此闯入眼球。 让她无比震惊。 她该说徐家心狠手辣,还是该说蒋家不自量力? 而比她更为震惊的,还有蒋氏集团高楼里那位不可一世欲要欲要雨天搏斗的资本家。 蒋之林此时,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新闻,面无人色。 周身散发着了冷硬的气场与杀伐的怒意。 “董事长,”秘书在旁,轻唤了声。 男人猩红的目光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那引人遐想的话语,以及在隐晦曲折的描述,哪一样不是直指蒋家? “说?” “此事发生在今日,听说是附近人遛弯撞见了,便报了警。人数过多,未曾经过片区,直接上报到了市里,恐怕--------” 后面的话,不说也罢。 恐怕不好处理,恐怕,若不及时做出决断,后果不堪设想。 蒋家几十年的血脉,若因此事而毁于一旦,后果不堪设想。 蒋之林现在只怕是万分后悔,后悔招惹徐绍寒这么号人物。 首都码头事件,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可这渔翁之利也不是那么好收的。 办公室内,这个四十出头的企业家坐在座椅上,看着电脑上的新闻,险些愁白了头。 良久,抬手抚上面庞,似是下定决心之后的一声叹息,轻轻开口道;“今晚。” “明白,”秘书静了一秒,转身退了出去。 临出去时,表面虽未言,但内心,实则是在恐慌资本家那残酷的手段与为达目的谁也可以牺牲的狠心。 2007年9月11日,距离中秋节不过三天。 本该是个一年一度阖家团圆的日子,却总有人在这临近团圆之际离开。 因首都会所事件,将二公子此时已被收进看守所。 这日、看守所昏黄的灯光下,随着哨声响起,逐渐黑暗。 深夜里,那些孤魂野鬼总会寻着机会出来,那些野兽也总会在黑夜中露出本来面目。 看守所内,骚动声响起,也不过是四五分钟的功夫,警官听闻声响,哨声四起,惊扰了欲要休眠的众人。 这夜、注定是个不平之夜, 凌晨转点之际,叶城驱车回磨山,男人眼帘微阖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眉眼间是数不尽的疲倦。 稍刻,叶城手机响起,他接起,那边只言片语结束,他收了电话, 透过后视镜望向后座闭目养神清隽寡淡的男人,;“看守所那边有动静了。” 男人闻言,静默了数秒,似是叶城的话在空气中飘了又飘才到他耳内。 淡淡应了句:“恩。” 叶城拿不定主意,不知是该言还是该静默, 直至车子行驶近磨山庄园院内,男人眼帘掀开,话语寡淡无情淡漠开腔;“枯萎的树枝照样可以结出瓜果,就看肥料施的够不够,让邓易池去办。” 这夜、叶城将这句话带给邓易池时,男人微不可察的冒了句脏话。 “什么意思?”叶城问。 邓易池操起桌面上的一罐啤酒灌了两口道;“他就等着蒋之林下手。” “不太懂。” “蒋之林想将蒋二公子弄死在看守所,好让舆论转向,他想丢芝麻捡西瓜,比起诺大的蒋氏集团,一个蒋二公子算什么?” 蒋之林妄想跟徐绍寒斗,却不知徐绍寒步步算计到位,就等着他往坑里跳了。 自古武皇为帝位弄死亲闺女,现有蒋之林为权利弄死亲儿子。 可哪有那么容易? 徐家三父子这些时日的算计与布局筹谋,无非就是想将蒋之林逼上断头崖,让他自己往下跳。 这一招祸水东引,做的何其到位? 昨夜之事、徐绍寒与徐君珩齐齐出手,若还能让他逃脱,徐绍寒只怕是会将徐字倒着写。 叶城警卫出身,乍一听这话,稍觉有些难以置信。 他大抵是没想到,这世间虎毒真的食子。 ---------- 这日下午时分,宋棠离去时候,安隅细想这些年她在赵家的种种过往,当忆起那么一位故人时,若说没有难过,实则是假。 她心底的悲凉在此时,不是只言片语可以言语出来的。 原来,过河拆桥当真是任何人都会做的事情。 那些人有求与你的时候恨不得跪舔你,可当他们不需要你了,便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你。 用他们那些所谓的狗屁的过往经验教你怎么做人。 深夜本该入眠的人,因着心中郁火难耐,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去了书房,从抽屉底下翻了包烟出来,靠在窗台边,吞云吐雾,抚平自己这颗躁动之心。 连续几日都是凌晨归家的人,今日竟提前了。 安隅大抵永远不会忘记,徐先生推开书房门见她指尖香烟的那一刻,面上的狂风暴雨是何其骇人。 那阴孑深邃的眉眼中蕴着猩红的火苗。 男人一手落在门把上,一手臂弯上搭着西装,隔着数米远的距离,冷涔涔的目光跟萃了冰刀子似的。 乍一撞见他满面怒火的眼眸中,徐太太是稍有震惊的。 到底是历经过风雨的女子,怎也不会因一些小事而失了姿态。 她伸手,将手中半截香烟丢进一旁盛着半杯水的玻璃杯中,话语温和道;“回了?” 那干脆利落的动作,好似她是一个有着多年经验的老烟民。 徐先生见此,不喜。 实在是不喜。 他不敢在安隅面前抽烟,为了就是给她做好表率作用。 今日乍一见这人夜半三更不睡觉站在窗边抽烟,内心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哽在喉间,难受的很。 他回家,先是轻手轻脚的推开卧室门。 往常这个点,基本是睡了。 谁曾想,卧室空荡荡。 可今日呢? 半夜三更不睡觉靠在窗边抽烟,是想如何? 哗啦一声、男人臂弯间的外套甩到了沙发上,而后阴沉着一张脸的人跨大步过去,伸手抄起安隅的掌心,缓慢的将她手中那半盒香烟给抠了出来。 起先,她还不想给,却被人一个冷涔涔的眼神给逼回了不想给的心思。 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小气吧啦的男人伸手折断了所有香烟,而后似是宣泄怒火似的将手中东西扔到垃圾桶。 拉着自家爱人,往卧室去。 且还话语冷冷;“夜半三更不睡觉靠床边抽烟,是嫌不够精神?” “睡不着,”她应允。 这话、尽管理不直,气儿还挺壮。 让走在前头的徐先生顿住步伐回眸瞪着她。 “一会儿有本事别喊困,”这话、深意太浓。 浓的徐太太偷摸摸红了耳根子。 二人之间,近来实在是-------太过频繁。 洗漱台前,徐先生伸手挤出牙膏递给她,见她伸手接过,本不该言语的,到底还是忍不住;“那你倒也有本事,书房卧室都翻遍了,还能藏着烟。” “没藏,”是你们太蠢,没找到。 后面这话,安隅不敢说。 这要是说了,指不定今晚这人该怎么冷言冷语的跟她上纲上线呢! 她本就郁结的很,在吵,保不齐又是一场世界大战。 而徐绍寒,到底也是珍惜二人这来之不易的温软时光,纵使心中有火,也只得一压再压。 “蒋之林那边,要收网了吧?” 安隅站在镜子前刷着牙,透过镜子看着正在低头洗脸的男人。 哗哗流水从他掌心在到脸面上,如此重复数下,男人伸手捞过一旁毛巾擦干脸上水渍。 望向自家爱人道;“快了。” “蒋之林若是用了跟骆长军一样的方法呢?” 这话、安隅问的有些水平。 骆长军弃芝麻抱西瓜的手段她见识过了。 若是蒋家还如此呢? 男人闻言,伸手将毛巾放回原位,而后迈步朝衣帽间而去,安隅紧忙漱了口,迈步跟在其身后,只听男人道;“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如此手段,用一次便够了,在来第二次,是觉全国人民的智商都是负数。 衣帽间内,男人伸手解开身上白衬衫纽扣,一颗一颗落下来,直至衬衫被扔进一旁脏衣篮里。 安隅见此,转身,将视线从他健硕的后背上挪开。 挪开之际,许是一眼扫到了什么、 转身求证之时才发现,这人后背受了伤。 一条长长的口子从腰侧直到后背,未曾处理,看起来异常狰狞可怕。 “后背怎么了?” “不小心伤了,无碍,”他欲要有用漫不经心的姿态挡了安隅的好奇心。 可到底是是低估的安隅的坚决。 她平静多的眸光就那么不冷不淡的望着徐绍寒,不多问,但也明显不信他的话语。 而徐绍寒有理由相信,倘若他今日不实话实说,那么往后,安隅只怕是将关心送给狗也不会在落到他身上半分。 徐绍寒太懂这女人的傲娇的性子了。 “来、先抱抱,”他笑着,迈步过去将人揽在怀间。 笑道;“跟发了怒的悠悠似的。” 瞧瞧,这叫说的什么话?拿她跟只狗比? 她抬头,他低头。 如此。 刚刚好。 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便越好,徐绍寒既有心护着她,又怎会让她知晓太多? 不想让她担心是一回事,更多的是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索性,澡也不洗了,先宽慰宽慰人在说。 这夜、沉重的话题被他带过。 床上,安隅窝在徐先生怀中,温慢开腔;“你准备将他如何?” 他伸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话语坚韧无半分商量余地;“权利之巅要有流血与牺牲,但流血的、牺牲的、都只能是别人。” 这是徐家的道理,也是权利之巅的道理。 更甚是他自幼学习的道理。 “还真是----”徐太太窝在徐先生怀中冷嘲了这么一句。 “还是什么?”某人半撑着身子问道。 伸手撩开被压着的长发。 “没什么,”她言语,随后转身,糯糯道了句;“困了。” 闻言,徐先生是又好气又好笑。 困了? 刚刚怎么说来着? “你就是没累着,”某人没好气的轻嗤了句。 还真是?还真是什么? 还真是资本家地位不容挑衅。 徐绍寒那强势霸道的话语说的四平八稳,温温淡淡,好似这些不过都是平常之举罢了。 蒋二公子被人救下之事,无疑是让蒋之林气的火冒三丈。 险些将秘书骂的抬不起头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蒋之林怕是如何也想不到徐绍寒留了后手。 这日清晨,磨山庄园内,夫妻二人静默无言坐在餐室用餐。 这日的天气,凉快了些,昨夜刮了场大风,将树上枯黄的叶子垂落在地,铺上了金灿灿的一层黄地毯。 安隅用筷子将煎蛋拨开,挑出里面蛋黄,往嘴里送了小口。 “我今日去趟干城。” 话语落、徐先生拿勺子的手僵在了半空。 眉眼间有隐隐带着浓浓不悦,连带着话语在这晨间都多了丝凉意;“去干城作何?” “有点事情,”她答。 伸手将剩下小块蛋黄在挑出来。 不吃蛋白? 什么坏习惯? 徐先生见此,伸手将勺子搁进碗里,拿起筷子,学着自家爱人的动作将蛋黄挑开。 安隅正低头,一个圆坨坨的蛋黄搁进盘子里,且送蛋黄过来的筷子还顺带将蛋白挑走了。 “若不是什么急事,先放放,最近、不太平。” 不太平这三个字稍稍有些委婉。 实则,徐绍寒不放心。 在首都,旁人还不敢如何,这若是在外呢? 谁敢保证? 他但心,但最近实在是分身乏术。 安隅闻言,手中动作顿了顿。 而后似是思及什么,翠然一笑。 这一笑,笑的徐先生新头微颤;“笑什么?” “以前无人管我死活,现下有人担心我死活,觉得好笑罢了。” 这本是一句无意的话,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徐先生牵起的唇角往下压了压。 眸光也沉了下去。 “过往不提,现下只看眼前。” 这话、、他说的极淡。 但极淡中,带着坚韧。 九月十二日,磨山迎来贵客,当徐黛告知赵书颜来时,安隅是不悦的。 最起码,不愿见这个人面兽心的女子。 她生来最瞧不起的便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而赵书颜从小便让她勘破这世间的不堪。 “不见、”果断拒绝。 徐黛候在一旁,微微蹙眉,提点道;“初次来,还是见一见罢,以免落人口舌。” “接上来说您不在也好,总不能将初次上来的亲家拒之门外,有失体统。” 到底是过来人,到底是徐家培养出来的人,圆滑世故、礼仪之道都拿捏的及其到位。 但上来了,哪有不见的道理? 这日上午,赵书颜的不请自来让安隅舒展的眉头紧了又紧。 随着引擎声将近,啪嗒一声,她手中的书摔在了桌面上,惊得一旁佣人垂首不敢直视。 而此时,徐黛端着管家的姿态站在门口相迎客人。 “太太上书房处理些许事情,书颜小姐烦请等一等,”告知去向,温声软语让其等一等,这话,说的可谓是天衣无缝。 一旁,有佣人上茶过来,搁在赵书颜跟前。 坐在沙发上的人对着座雄伟庄严的建筑由衷的发出敬佩之心。 她身为市长之女,并非未见过市面之人,但磨山。 确实是巧夺天工,独具匠心。 只怕是来此之人,无一人不敢谈这座山水庄园的气派与威严。 良久之后,安隅收敛一身情绪从二楼书房出来。 沙发上,姐妹二人四目相对,安隅屏退了一众佣人,万般慵懒靠在沙发上笑望眼前人。 “赵大小姐不请自来所谓何事?” 赵书颜的到来,晚了些。 胡穗在那通争吵过后便离家,如今已是数日过去,而今日、赵书颜才出面,该说她沉的住气?还是该说胡穗可悲? “母亲离家数日未归,稍有担忧,想问问你有何办法。” 她直言,倒也是未曾隐瞒。 这些时日,赵波虽未言,但身为子女,她怎会看不出父亲脸面上的难耐与不适? 倘若此时她出面将胡穗接回去,一来落个好名声,二来也能博自家父亲的愧疚。 她以为,胡穗到底是安隅的母亲,离家数日未归,身为子女总该担心一下。 可到底是小看了眼前这女人的凉薄与寡情,只见她端起杯子浅酌了口清茶,不屑冷笑开口;“赵小姐怕是找错人了。” “安隅、无论如何说,她也是你母亲,”赵书颜话语往上扬了扬。 “血脉之情不可否认,但放着亲闺女不教育而是去跪舔别人家孩子,这点,赵小姐怕是深有体会吧?” 赵家的人是群吸血鬼,如何说? 高层圈子里的人永远都磨灭不了一个特质,便是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你是人。 不需要你的时候你连狗都不如。 赵书颜何时将她放在眼里过? 在她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上不了台面的继女,而今日,这个高傲的女人既然能登门拜访,也着实是可笑。 “你来找我,是因自己没辙了,又想做好人,所以才将如意算盘敲到我头上,赵书颜,若你缺心,怕是无人相信,”你缺心,都如此会算计了,倘若是完好的,不得踩在人头上走? 一个患有先天性性脏病的人都能如此算计,倘若是么心脏病呢? “医生说你要静养,你何苦那么好强非得将一切都控在掌心?不怕这操不完的心让你英年早逝?” 她的话,很过分。 可过分又怎样? 过分也说出来了。 她与赵书颜,从不在无人在的时候打官腔。 如论打官腔,这个从小耳濡目染出来的管家女子,只怕是不会随随便便输给谁。 “安隅、你别太过分,我不是来听你对我人身攻击的。” 赵书颜端着杯子的手指尖微微泛白,看的出来颇为隐忍。 “原来我在自己家也不能说实话?” 年幼时,因说实话,被赵家人踩踏的一幕幕她至今都未曾忘记。 想必赵书颜也未曾,以至于安隅这话冒出来时,赵书颜面色微不可察的僵了僵。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赵老爷子那狰狞咬牙切齿的话语随着强劲的掌风落下来,“我说你实话便是实话,我说你是假话,那便是佳话。” 那时、她才将满十岁。 赵家人给她上了生动的一颗。 至今令她记忆犹新。 “世间万物,浮沉动荡,最不可测是人心,赵小姐不要低估我的记忆力。” 简言之,年幼时你们对我做的一切我都铭记在心。 赵书颜望着她,望着这个冷漠寡情的女子,视线缓缓落在身上,这日的她一身棉麻长及小腿的素色长裙在身,宽松的料子遮盖住了她的好身材,但领口处随着她弯身而显现出来的红痕万般引人遐想。 似是有些灼人眼,她缓缓低眸,视线落在安隅手中杯子上,淡淡开腔:“我以为时间可以抹去一切,我以为一切在老爷子死后便结束了。” 一声冷笑猝然响起。 在客厅里显得尤为突兀。 “你错了,”她淡然开口,将杯子搁在掌心转了转,靠在沙发背上慵懒望着赵书颜,再度道;“那些刻骨铭心的场景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入骨髓,老爷子是去世了,但你们还活着。” “雨风也进去了。” “我要他死,”一来一往,一急一怒,无缝对接。 安隅那夹着微怒的四个字让赵书颜言语狠狠止了在喉间。 望着这个面目可憎的女子恍惚间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恶人,只能我自己收,天收的,都不作数。” 骆雨风进去了,也不作数。 她要的何止是进去这么简单? 骆家枝叶庞大,监狱里的生活不定怎么舒服呢? 不急、不急、等徐绍寒过段时间不看着她了,她定然会让骆雨风有去无回。 让那群抱着侥幸心理的人痛不欲生。 “你面目可憎的样子真的是丑陋至极,”赵书颜伸手将手中玻璃杯不轻不重的搁在桌面上,话语隐隐带着些许轻颤。 只因、单打独斗,她确实不是这个心狠手辣女人的对手。 “你貌若天仙,但内心不也肮脏不堪?丑陋卑鄙?”她毫不客气的反问回去。 赵书颜是好东西吗? 不是。 安隅万分清楚,一个破败身子的女子在豪门中想要受尽宠爱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赵家不止她一个女孩,但为何受宠的独有她? 只能说,赵书颜的心机自幼便是深沉如何。 将赵清颜等堂兄妹把在掌心玩儿的团团转。 她那破败的身子成了她最好的掩护。 亦是成了她最好的武器。 ------题外话------ 七千、喵呜 第一百二十章累累累 客厅里,姐妹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连相隔甚远的佣人们都感知的一清二楚。 屋外,秋日的风凄凄吹来,吹动了屋外的树叶,吹黄了后院草坪中的小草。 却没有吹动这个冷酷寒冷女子的心。 赵书颜望着安隅,试图从她猖狂冷漠的容颜中窥探出一二分内里,可到头来,无果。 坐在她跟前的女子,隐忍蛰伏十五年之久,她怎能期望这样的一个人,有点良知? 许久,赵书颜常年弹琴的修长指尖落在膝盖上,开口的话语是那般淡薄无痕;“我妄以为你还有半分良知。” 良知? 安隅似是听闻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猝然一笑,面上的沈清是那般不屑与傲慢。 “如果你所说的良知是来成全你的话,那么我宁愿将良知拿去喂狗,也不会成全你。” 简言之,在我心里,你连狗都不如。 她冰冷的眸光没有丝毫温度,落在赵书颜身上恐怕比屋外的飒飒秋风还要冷上几分。 “你同我谈良知?赵书颜,”她缓缓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以慵懒随意的姿态望向坐在对面鄙视她的女子;“你年幼时欺骗赵清颜去做的那些事,难道是因为你有良知吗?” “你花钱买通酒吧里的酒保给她下药难道是因为你有良知吗?” “你让那个外国男人去勾引她,难道也是因为你有良知吗?” “还是说、你刻意将她出国堕胎的事情散步出去,也是因为你的良知?” 一连三问,问的赵书颜面色刮白,落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抓紧身裙摆。 望着安隅的目光错愕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惊恐。 而安隅,冷眸微眯瞅着她,淡淡然然的,好似这一切她早已知晓,只是不屑拿出来说道罢了。 良久,她悠然一笑,这笑中带着不屑与寡漠,清冷板正的话语就如此不紧不慢的砸进赵书颜的心里;“还是说,你假装心脏病发害我被老爷子打断肋骨的时候,也是因为你的良知?” 成年往事,说起来已经没有多大感情与痛恨的,因为痛恨早已无用。 她要用实际行动更让某些人付出代价。 “赵书颜,”她温柔一笑,但这笑意间,好似有索命鬼在向她招手。 “你妄以为自己做事情天衣无缝?你妄以为你可以踩在我头上?”她问。 而后,也不急着将过接下来的话语道出来,反倒是唤来南茜给她换了杯温水,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低睨着她淡漠开腔;“从一开始我便不屑与你这样的短命鬼做斗争。” “但我也不会放过你,”安隅清明的眸子泛着森冷寒意,寒的如同那数九寒天淋了异常瓢泼大雨。 “不急、等我慢慢玩儿死其他人,在来收拾你。” “孙悟空,在厉害,也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我看你能燥縢几时,”说完,她深谙的眼眸不冷不淡看着对方。 而赵书颜,早已面色寡白,落在膝盖上的手被指尖泛白,手背青筋直爆。 望着安隅的视线就好似瞅见了来自地狱的恶鬼。 与赵书颜来说,安隅比恶鬼还恐怖。 已死之人她都不放过,那日深夜她如同鬼魅般往已故老爷子身上浇酒时的场景在往后许多年中依然还会出现在她的噩梦中。 梦到躺在冰柜里的老爷子猛然坐起来与安隅打斗,梦到安隅伸手活活掐死了他。 红尘中、恶鬼独行,最为骇人。 “你简直是个疯子,”良久之后,她颤颤巍巍如此一句话,近乎是吼出来的。 安隅闻言,笑容更甚。 嘴角的笑容直直蔓延到眼角,不温不火的问她,就好似在问她今晚吃什么那般平淡。 她说;“你才知道?” 我一直都是个疯子,为难你才知道。 但为时已晚。 啪、赵书颜伸手端杯子的手因这句话将玻璃杯打翻在茶几上,望着安隅的目光由颤栗便成了惊恐。 “来人、”安隅见此,未曾说出半分客气话。 “太太,”徐黛闻声而来,微弯身应到。 “送赵小姐离开,”她开口赶人。 将惊恐中的赵书颜赶出了磨山。 徐黛此时倒也未觉不妥,照做。 败兴而归。 赵书颜离去之后,安隅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未动,直至手中一杯温水转凉,直至徐黛迈步过来轻声告知该用餐了。 她才起身。 下午,安隅亲自驱车离开磨山,直奔绿苑。 推开绿苑公寓门,便见穿着睡衣的胡女士正在敷面膜。 她伸手,扶着鞋柜在玄关处换了鞋,人未进,声以至;“你倒是沉得住气,就不怕赵波转眼找个第三春把你给踹了?” “他不敢,”坐在沙发上的人伸手拍着面上端的面膜,话语倒是随意。 “他当初能找你这个第二春,怎就不能再找第三春了?” “找我这个第二春是因为他死了老婆,在我还活着的情况下他找第三春,除非是政途不想要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至今官场上用来检验官员的一套标准。 说句不好听的,总统府欲要提拔一个人的时候必然会调查夫妻关系是否和谐。 倘若是一个连家庭都顾不好的男人,总统府也不会让他上去。 这些年,胡穗跟着赵波四处交际,若连这点都不知道,当真是白混了。 “你倒是懂,”安隅冷嘲了声,迈步朝厨房而去,伸手拎了拎水壶。 轻飘飘的。 转身打开冰箱门,空荡荡一片。 感情她真的只是在这找张床睡觉? 哐当一声,她关上冰箱门,双手抱胸靠在厨房门边上望着敷面膜的女人,笑意融融道;“要不要给你找个导游,出国浪几天?” “不必。” “吵架归吵架,但出国就违反政治原则了,赵波那样的男人,小打小闹怡情,若上纲上线必然会让他不悦。” 瞧瞧、她当真是将赵波吃的死死的,连着人家的性子都摸透了。 安隅忍不住嘲讽了句;“是呢!离家出走个把星期也是小打小闹。” “那您这小打小闹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不然呢?难不成让我就这么回去?那小贱蹄子不跟我道歉,想都不要想,放心,在过个把星期我不回去,上面的人也会找赵波谈话,涉及工作,他还是得来接我。” 胡穗聪明吗? 自然,且还是万分聪明。 她将每一步都预测到了,怎能是不聪明? “赵书颜上午找过我,”她淡淡开腔。 胡穗将视线转过来落在她身上,似是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安隅在道;“让我劝你回去。” “你怎么说?”她问。 “你觉得我会怎么说?”她笑答,这笑啊!太过虚浮与冷漠。 “倒是个心机婊,让你来做这恶人,”胡穗此时毫不掩饰自己对赵书颜的不喜。 她去找安隅,明知安隅不会帮她,却还去,为何? 无非是想在赵家面前博个好名声,在将安隅踩一脚。 说她为了将她这个后母接回去都去找安隅帮忙了,但安隅拒绝了。 到头来,她落的个体贴大方的名声,安隅呢? 赵书颜的心机,何其深沉? “你一口一个心机婊小贱蹄子,回赵家之后还不是照样要跪舔人家?”她豪不客气的戳着胡穗的心窝子,拿着刀子一刀一刀的挖着她的心。 丝毫不念及什么母女之情。 这二人在一起,火星撞地球。 “我跪舔人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你一身傲骨,到头来如何?”胡穗一句反问,让安隅话语声戛然而止,更甚的是目光里渐渐布满了寒霜。 冷涔涔的视线落在自家母亲身上,是那般阴凉。 “最起码我还有一身傲骨,你有什么?” “我有什么?”胡穗似是听闻了什么好笑的话语,在道;“市长夫人的头衔能让我在首都畅通无阻,我有这个、就够了。” 有些人终其一生只能做梦的东西,已经被她牢牢的握在掌心,这就够了。 “人生在世,各有所求,最起码我求的了自己想要的,你呢?你跟唐思和那么刻骨铭心,到头来不也还是嫁给了徐绍寒,你空有一身傲骨有何用?” 哐当一声,安隅抄起手边的不知名物体朝着胡穗而去,那阴寒泛滥的目光恨不得能扑上去掐死这个女人。 而胡穗,似是早就料到安隅会如此。 一直白瓷印花玻璃杯在她身后墙壁上开了花。 碎屑落在沙发上。 “在让我听见你提起过往,别怪我不顾那狗屁的母女之情来撕烂你的狗嘴,”她恶狠狠咬牙切齿的话语在狭小的客厅显得那些阴寒。 安隅怒目圆睁的视线布着阴狠落在徐黛身上,似是一只发了怒的野狼,马上就能冲上去撕咬她。 而胡穗呢? 她除了在沙发上挪了个位置在无其他动作,“握手言和低头说句抱歉就能磨灭你们在国外那些年的你来我往?安隅、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你自己的心,而唐思和,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人,他心系你安隅。” “你说我唯利是图的时候看看你自己,能好的到哪里去,你明知你与唐思和二人在无可能,却还在享受着他的照顾,你口口声声对外言语你们是挚友,你若真当他是挚友,就应该像死了那般干干净净的消失在人家身旁,而不是跟他待在一家事务所上演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戏码。” “安隅、你比我还贱,我谋的是权利,权利是个死东西,不会伤心,而你害的是人,人是活的。” “我素来不知,原来一个抛夫弃子为了权利不折手段的女人也可以如你这厮仰着高傲的头颅教训别人,胡穗,你有何脸面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说句不好听的,现如今的我都是由你造就出来的,你怎还能理直气壮的跟我理论什么权利什么人?谁给你的脸?你死去的母亲把她那张脸剥下来给你了吗?” 她怒不可歇的容颜配上这咬牙切齿的话语,怎能不宁人发怒? 安隅开口,将胡穗贬的一文不值。 那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恨意与怒意。 好似她就是一个风花雪月为了权利什么都不要的女人,为了权利什么都可以牺牲的女人。 “你为了权利牺牲了那么多人,却此刻还能冠冕堂皇的在我跟前高唱你的伟大,胡穗,倘若世间领导人如你一般,那这尘世间的女子只怕都得成婊子。” “赵老爷子和你母亲同一天去世,你披麻戴孝跪在老爷子灵前哭到抽搐时可曾想想是谁将你养育成人的?说我恶毒?我怎能抵你一分一毫?你千万莫要那我同你比,我觉的恶心。” 这日午后,母女二人在绿苑公寓无疑是拿着言语的刀子互砍。 恨不得将对方身上的没一块肉都砍下来,更甚是恨不得将对方的每一分血都放干。 “安隅、我在贱,也是你母亲,你身上流淌着我的血脉,想与我脱离干系,你剔骨放血也还不清。” 话语落,静谧的空气里响起意思冷嘲,只听安隅一字一句万分清楚道;“你配吗?” 想让我剔骨放血? 我的肉和血拿去喂狗也不便宜了你这种人。 “你生我,养我了吗?你将我扔在赵家任人打骂,可曾护我一下?那十五年,你生怕我会影响你的赵夫人的地位,赵家那群人欺凌我的时候,你恨不得巴结她们在旁边为他们鼓劲加油,胡穗,你恶心恶心你自己就够了,可千万别恶心我。” 言罢,她冰冷的视线泛着幽芒落在胡穗身上,狠狠刮了她一眼。 转身离开,毫不留恋。 临出门,面上假装的坚强在瞬间崩塌,她靠在电梯门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低头之间,一滴清泪狠狠的砸进地砖。 砸的她头晕脑胀,险些站不稳。 就连着扶着门边的手都在微微颤栗。 漫漫余生、郁郁独行、痛、痛、痛。 电梯门开,她还来不及收去眼角泪痕,乍一眼便撞进唐思和眼眸中。 后者视线有一闪而过多的惊讶。 触及到她脸面上的泪痕时,温文尔雅的男人瞬间怒火高涨。 猛的伸手将她拉出电梯,俯身狠狠问道;“她欺负你了?” 他知晓胡穗住过来了,这几日,二人不止撞见过一次。 安隅未言面色,慌忙擦去眼角泪水,却被唐思和带着往电梯去;“走、我带你去讨回来。” “唐思和,”她出口唤住满身怒火的男人。 “没有,”她答。 “那你哭什么?” 男人的质问声让男人静默未言。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跟她聊心聊到感人之处忍不住自己的泪水,”男人冷嘲的话语配着手间的力道,足以告知旁人他的怒火有多旺盛。 “怼了几句、有些委屈。” “委屈个屁,与其有时间在这儿干巴巴的委屈不如伸手打回来,”说着,他又准备拉着安隅上电梯,大有一副一定要带她讨回公道的架势。 “疯了?闲言碎语淹不死人吗?”她伸手扯住男人的臂弯,急切问道。 “你的律师,怕什么闲言碎语?”唐思和怒问。 对于胡穗,对于这个将孩子拿出去贡给他人娱乐的女人他实在无半分好印象。 他不喜胡穗,别人是不喜她狐媚的手段,而唐思和不喜的,是她不配为人母。 见安隅经久不言。 唐思和知晓,在紧抓不放,怕是过火了。 松开她臂弯,温温开腔;“到吃饭的点儿了,是回家还是出去吃点?” 安隅犹豫。 唐思和到底是同她相熟许久,太过了解这个人了。 “宋棠这俩日拿了个大案子,说是要去她表姐那儿庆祝,择日不如撞日,索性就今日吧!”他说着,没有给安隅反应的机会,拉着人便走。 屋外,叶城靠在一旁树底下抽烟,乍一见唐思和拉着自家太太的手出来,吓的险些将手中的烟都给扔了。 绯闻男女手拉手从小区出来,这若是让记者瞧见了,指不定得写出什么离谱的段子来。 叶城尚在反应中,唐思和驱车,扬长而去。 “我x,”见此,叶城哪儿敢怠慢,猛的冲上车,追上去。 怕回头跟自家先生交不了差。 这方,唐思和驱车在前,叶城驱车在后,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望向身旁人,淡淡问道;“有人跟你出来的?” “磨山警卫,让她跟着吧!”安隅早就发现了。 话语至此,唐思和未言。 只是这夜、接连数日晚归的徐先生心中觉得甚是愧对自家爱人,将所有事情扔给徐君珩,道了句回家陪老婆,提前走了。 剩下华慕岩跟邓易池咬牙切齿的直想爆粗口。 只是不曾想,归家、不见人。 问及徐黛,说是出去了。 到了饭点,依旧未归。 男人站在客厅内,欲要伸手拨自家爱人电话,又担心她有事在忙,触了人眉头,便转念间将电话拨给了叶城。 静谧的车厢内乍一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叶城正盯着院落里的叶城险些吓破了胆。 拿起一看,魂儿都去了一半。 抖抖索索接起电话,“先生。” “在哪儿?”那侧,男人嗓音平稳,未带任何情绪。 “在老街这边,”他如实告知。 “在老街作何?”男人眉头蹙了蹙。 “在吃饭。” “跟谁?” 跟谁?这一问,问的叶城险些都快哭了。 跟唐先生、他能说吗? 若是不说,怕以后会死的更惨。 于是,当叶城颤颤巍巍的道出唐先生三字时。 那侧有冗长的静默。更甚是隔着手机,他都能感受到来自自家先生隐忍的怒火。 良久。男人吐出两个铿锵有力带着冰渣子的字,吓得叶城险些将手中手机给扔了。 “地址。” “老、、、、、老街二十七号居酒屋。” 啪嗒一声,那侧收电话收的万分干脆利落。 这夜、徐先生满身愧疚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让驱车将人送下来时,只觉后背一片锋芒,让他这个开车的人愣生生的吓住了一掌心的汗渍。 恨不得能将汽车开出飞机的速度都是好的。 结果,天不遂人员,连过两个红绿灯路口都堵车。 堵的他心惊胆战的。 七点半,徐先生推开车门下车,跨大步往目的地而来。 沿路走来,周身那冰寒透着一股子生人莫近的气息,吓得一路上观望他的人不由的纷纷收回目光。 这夜,一行多人正闹哄哄的聊着宋棠那个奇葩案子。 突然肩头一暖,侧眸望去,便见徐绍寒单手插兜站在身后,一手搭在她肩头,那闲适的模样哪还看的出半分怒火? “你怎来了?”她显然稍有疑惑。 “恰在附近办事,见叶城在,便进来了,”他说的冠冕堂皇,完全让人看不出他是特地火急火燎从磨山赶过来的。 安隅信吗? 自是不信。 可不信又能如何? 能当着众人的面抚了她的面子吗? “难得见徐董真人,来来来,一起坐呀?” 一句话,将某些人逗笑了,难得见他真人? 徐董这形象比他高天之上的菩萨还高上几分。 “得坐,得坐、毕竟我们蹭了人不少下午茶,”本事一句无心话。 却让拉开椅子坐在安隅身旁的徐先生狠狠捏了捏自家爱人的掌心,痛的安隅一声轻嘶。 离的尚近的唐思和清晰的听到她的声响。 侧眸望去,对上徐绍寒阴寒挑衅的目光。 宋棠与陈宇见此,对视一眼,已是了然。 此情此景,怎不渗人? “这得感谢你们安总,”男人缓缓松开半分,端着官方浅笑同对方言语。 这个在官场成长,在商场摸爬打滚的男人,最是懂进退,也最是谦卑温和。 此时的他,坐在这处平凡的地方同众人浅笑聊着,哪里还有半分帝国集团掌门人高不可攀的沐浴昂。 多的只是一份融入世俗的平淡。 这顿饭,吃的并不省心,虽起码,宋棠如此觉得。 期间,有人端起酒杯同徐绍寒敬酒,他一一接过。 要知晓,这人,市长敬的酒未必会喝。 今日、何其抬举她们啊! “难得与唐总在酒桌上碰到,”徐绍寒一轮下来之后,将目光落在了一旁唐思和身上。 后者端起杯子毫不客气回应;“徐董跟我还是永远不要碰到的好。” “哦、?如何说?”男人眉目轻佻,似是不懂。 “我主刑事,徐董说呢?”一声反问。 代表所有。 徐绍寒闻言,对其挑衅的话语也未有半分恼火,反倒是笑意悠悠然,一副名了的模样;“那倒也是。” 安隅坐在二人中间,坐如针毡。 徐绍寒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再她消瘦的后背来来回回。 那感觉,比针扎还难受。 片刻,徐绍寒倒了第二杯酒,只是这杯酒落在了安隅跟前,他侧眸,一手搭在椅背上笑望这家爱人;“时常听闻你说唐总你对照顾有加,不跟人喝一杯?” 这话、徐先生是笑着问的。 且还一边抚着她的毛一边问,让安隅发作不得。 退一万步讲,她也不会当着这多人的面子给徐绍寒难堪,若是给了,丢了也是她自己的脸。 安隅这杯酒,不得不端。 不端、便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只是她将将端起杯子,心中正思忖万千时,手中酒杯被劫走,身旁男人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且还笑道;“小姑娘家家的喝什么酒?” 言罢,他伸手提起桌面上茶壶,给自家爱人斟了杯清茶,且还笑悠悠面含善意对着唐思和到;“这酒,我就替我安安喝了,唐总可介意?” “无碍,”唐思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绍安啊!心机何其深沉? 借敬酒一事给唐思和狠狠的敲了回警钟。 将他内心的那一点点高楼瞬间拆成了粉末。 那一声安安,怎能不似刀子? 那一声宠溺的小姑娘,怎能不是将他击的溃不成军。 旁人看不出这其中的暗潮汹涌,宋棠又岂会看不出? 她连忙,端起酒杯站起身子道;“今日可是我的庆功宴,谁也不许抢我风头,大家伙儿赶紧把你们的眼睛从别人身上挪到我这儿来。” 一席话,让尴尬的气氛去了一半。 桌底下,安隅伸手,将落在自己膝盖上的大掌抚开。 面上虽无意,但举动确实那般明确的告知徐绍寒,她不悦了。 不悦? 不悦才好。 他也不高兴。 一家人嘛!!!齐齐整整的才算好。 徐现身再度将手放在她膝盖上,安隅正欲拿开,男人的手却从膝盖转至她的腰间,更加光明正大,更加暧昧不清。 她气结,可能如何? 一场好好的庆功宴安隅在也没了心思。 这人,小气的很,特别是对于感情。 但他有手段,在与唐思和一番暗潮汹涌之后三言两语便将桌面的气氛缓和回来。 紧绷感猝然西消失。 一行人,大抵是除了唐思和与安隅徐绍寒三人,其他人都应当是尽兴的。 华席散场,众人一同迈步至停车场。 停车场前,一行人道别,安隅转身回车上,将将坐下,尚未放下车窗,便被在家丈夫当着众人的面捧住面庞,一番轻啄如此落下。 惊呆了安隅。 吓坏了一众人等。 车外站着的众人惊得没了言语。 即便周让驱车远远离去,依旧有人呆愣未曾回神。 而宋棠,侧眸望向唐思和,一股心疼涌上心头。 第一百二十一章吵吵吵不可开交 年少时倾覆韶华爱着的人啊!怎能容得了旁人践踏,,若未曾见到还好,可见到了,怎能扛得住那个心痛? “你干什么?”直至车子走远,安隅猛的伸手推开徐绍寒,疾言厉色望着徐绍寒。 “你说我干什么?”男人反问冷冰冰的目光盯着她。 温淡的视线中冒着一簇簇小火苗。 冷不丁的瞅着安隅,这么一声反问,问懵了这个斗志昂扬的徐太太。 是啊!她在干什么? “卿卿我我乃夫妻之间的日常情趣、你恼什么?徐绍寒问。 安隅视线回转,不想去争执这个问题,可行吗? 徐先生容许吗? 自是不容许。 男人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将其视线缓缓转过来,在问道,”为谁恼?“ 若说前一句是平淡隐忍的,那么后一句,徐绍寒的怒火与不悦可谓是彰显无疑。 连着两问,问的安隅气息不稳。 视线直视徐绍寒,正欲开口,只听男人在道;“我连着数日为你奔波,安安、你且想好了在回答。” 安隅那一招不破不立将险些断了徐家肋骨,徐绍寒每日晨出晚归收拾安隅制造出来的烂摊子,不求她感激,但最起码,不能让他心塞。 这是基本。 她倒好,徒惹他心塞。 徒惹他心塞。 “是我所求的?”她反问,许是觉得有些好笑。 好似他每日来的奔波是她造成是的。 好似他每日来的奔波是她求着他似的。 “做人要有良心,”徐先生乍一听闻她这话语,面色不其然的寒了几分。 前座开车的周让深觉气氛不对,只想快点回磨山,而后他好逃之夭夭。 “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你不该将你忙碌的由头安在我身上,这对我,不公平。” “那你今日的举动对我而言便公平了?怎?我同自家爱人卿卿我我是否还得看看别人的脸色?” “你什么意思?”猛然,安隅抓住他话语中的苗头,拧紧眉目瞅着徐绍寒,那眼眸中,丝丝冷意逐渐泛滥开来。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徐绍寒冷声反问,话语中的不耐全全通过表情传达给安隅, 席间,安隅伸手扒拉开他掌心的举动足以让徐绍寒拿出来说道几日。 更罔论他亲吻自家爱人还要反遭质问了。 “是觉得我烦还是觉得我见不得人?还是你觉的徐太太的身份让你见不得人?”一连两声质问,问的前方开车的人都颤了颤,前方有一的地处不平,未曾看见,车轮哐当一声下又上。 猛然,后座本是同自家爱人较劲的男人恶声开口;“会不会开车?” 周让如何应? 怎能敢应。 只得将车速放慢了些。 给足后座二人争吵时间。 “是谁一上来就不给面子将气氛弄的尴尬?只能你来招惹我还不许我不耐烦了?”安隅甚觉好笑,好似天底下只能姓徐,只能他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你终于承认了,”男人冷意森森的眉眼冒着寒光,望着安隅,一字一句道;“我的存在让你不耐烦了?” 安隅想,她近期或许是哪儿招惹徐绍寒了? 是昨夜他想,她不给。 还是今晨他出门欲要探讨点彩头被她拒绝? 不然这人怎一改往常,便的如此紧抓不放? 思及此,安隅内心的火我的更甚了,一声冷笑从嗓间不屑溢出,猛的靠向座椅后背,视线忽而转向窗外。 大有一副我不同你吵的架势。 可行吗? 徐先生正值心烦意乱之际,怎会让她冷处理。 “说话,”男人低斥声响起。 “我不想跟你吵,”这话,安隅说的平淡。 “行、那就好好说,”猛然,男人话锋一转,落在她脸面上,看那模样真的是准备同她好好言语。 也确实,他在好好言语。 可这好好说,还不如不说。 他问;“晨间出门为何没说你今日会同唐思和一起吃饭?” 晨间出门为何没说? 为何没说? 她要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有他什么事儿? 这话,安隅回答了吗? 没有。 不仅没有,还冷森森的横了眼徐绍寒,当真是满脸不耐烦。 横的徐先生本就不佳的心情险些到达边缘。 “安隅、”一声隐忍的低斥彰显了男人此时那森森火苗。 安隅是个好说话的吗? 不是、素来不是。 徐绍寒都说了,安隅不跟你吵,她一般动手解决。 兴许,今日是车内空间太小,她施展不开。 以至于听闻徐绍寒这一声压着怒火的低吼时,本不打算同他一般计较的人猛然间冒起了怒火。 转身,怒瞪徐绍寒,话语间夹着冰刀子落在他身上;“你要有病就去治,不要用你那狭隘的思想来怀疑我。” 这世间,怕是无人敢说徐绍寒狭隘。 倘若狭隘,他怎能将一个濒临的家族企业做到全国第一? 怎能将一个满是蛀虫的企业便成一个朝气勃勃的企业? 这世间,也唯独安隅敢言语徐绍寒狭隘了。 前座,周让连呼吸都便的轻微了。 不敢招惹这二人。 徐绍寒灼灼目光中泛着幽寒,似是被她过分的话语激的怒火丛生,但又刻意隐忍。 安隅是毒的,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句是好的? 他到底是为何要跟着样一个人争的面红耳赤? 难道是想让她哄哄自己,解释解释两句。 说两句好听的话告知他,虽然我跟唐思和吃饭,但只是同事关系,最爱的人依旧是你。 是呢!肯定是,不然他怎会大费周章的跟一个小姑娘朝的面红耳赤? “先生,”徐绍寒尚未想出个对策来,只听前方周让唤了这么一声。 “说,”男人话语中泛着阴寒之火。 “有人跟着,”周让目光透过倒车镜看着后方车辆。 本是被自家爱人用激烈话语冲的头脑发昏的人霎时清明了。 转头,视线落在后方跟随车辆上。 “几辆车?” “一辆。” “稳着开,进磨山地界在说,”这人,自幼处在如此环境,早已习惯了被跟踪这等事情。 因着这一出,二人不吵了。 也吵不起来了。 安隅视线往后看了眼,继而悠悠转回来。 落在一车外风景上。 出奇了,这日的她在面对被人跟踪时,心情异常平静。 磨山地界,徐绍寒吩咐周让将车停在路边,转眸望向安隅,轻声交代;“待在车里。” 见其要下去,安隅未曾思考的,伸手拉住男人袖子,话温淡透着关心;“让警卫来处理吧!” “熟人、”他言简意核道出两个字,本事要开车门的手缓缓收回来捧着自家爱人的面庞,轻啄一口,轻哄开口;“等我。” 男人推开车门下车时,还不忘在交代一句;“不能因为闹不愉快就把我丢这儿了。” 说完、关上车门离开。 而安隅、满面汗颜。 她倒是想,也得有这个本事。 窗外,黑色s级奔驰上下来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子,修长的身材与她身旁那辆车稍有不搭。 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到颇有几分电视台主持人的味道。 徐绍寒站在路旁,看着女子推开车门下车,见来人。 许是心中猜想落地,嘴角牵起一丝凉薄淡笑。 “徐董、好久不见,”蒋阑珊推门下车,靠在车边双手抱胸望着眼前这个不可一世优秀的令人恨不得跪舔的男人。 此时,阳光早已不见踪影,暖黄的路灯照下来,将这个一身黑色正统西装男人的身影切割开了,显得缥缈而不真实。 他身后,是一辆黑色宾利,车窗紧闭,看不出里头光景。 “蒋主播这个点儿不去电视台而是尾随徐某,很难不让徐某不多想,”男人站在一旁,单手插兜,漫不经心的开腔。 那姿态,慵懒的好似在自家院子里散步。 蒋阑珊未来得及言语,只听徐绍寒在道;“还是说,蒋主播因蒋家的事受到牵连,该行做狗仔了?” 眼前这么女人,是z国过官方电视台的一姐,二十岁进电视台,摸爬打滚十年才坐上一姐的位置,手段也好,智商也罢,都是一等一的。 二人虽算不上交情深,但最起码,也算熟知。 “尚未,”蒋阑珊答,视线从他身后车上挪动男人脸面上;“不过、快了。” 而车内、安隅侧眸望向这方,良好的隔音效果让她听不清二人谈话,但这女人来者不善的目光着实是太过浓烈。 徐绍寒笑了笑,但这笑,比这秋夜还凉薄。 男人伸手,从兜里掏出烟盒,抖出香烟递至唇边,欲要点烟时,忽而响起什么。 微侧身,视线往车内瞧了一眼,似是想定心。 数秒过后,才拢手点烟。 夜间,秋风幽幽而过,吹散了男人吐出来的烟雾。 若论心思深沉,徐绍寒无论如何,要甚蒋阑珊一筹。 她尾随至此,徐绍寒可不认为这样的女人是来同他闲话家常的。 若比沉得住气,他倒是万般悠闲。 “蒋家的事情,能否高台贵手?”良久、蒋阑珊轻启薄唇,随着秋风言语出这么一句话。 徐绍寒听清了吗? 听清了。 但他也不急着回答,反倒是抬手吸了口烟,而后轻点烟灰,凉薄无情的视线望着她,似不屑,似嘲讽;“蒋主播是觉得自己脸够大?” 你一句话,我就得高抬贵手? 闻言,蒋阑珊面色一凛。 望着徐绍寒的目光带着几分朦胧。 “还是蒋主播觉得自己天姿国色,站我跟前说上这么一句我就该听你的话了?”他又问。 手中香烟在夜风下忽明忽暗。 男人凉薄的唇角向上牵起,笑意深深望着她,看起来是如此和蔼,可说的每一句都跟带着利刃将她戳伤。 秋风略过、吹的蒋阑珊裸露在外的大腿稍有寒凉。 “退一万步来说,还是蒋主播觉得你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跟我谈条件的,”一个手无寸钢的女人理直气壮站在跟前同他言语蒋家的事情,当真是可笑至极。 “商场本就是个各凭本事之地,徐董难道不觉得您的手段太过阴险了吗?” “码头事件蒋家就光明磊落了?蒋主播要是忘了,回去电视台翻翻资料,看看那场事故去了多少人,这两月,难道没有孤魂野鬼去蒋家找你索命让你夜不能眠吗?” “是婊子就不要立贞节牌坊,”他在道,话语冷漠无情。 全然没了刚刚同安隅赵家的面红耳赤,反倒是凉薄无情的很。 话语间,将蒋阑珊怼的哑口无言。 秋木凄凄、寒风萧瑟而过,带起了男人身上西装外套。 似是觉得有些寒凉,男人回身看了眼车窗,见车窗未曾放下,心安。 再度将视线落在眼前女子身上。 “徐绍寒,你也好,我父亲也罢,不过都是为了各自利益,放在商场这是正常角逐-------。” “既然是正常角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觉得自己长的好看半夜三更想到别人家门口来溜溜?” 瞧瞧、徐先生的嘴,可真毒。 这一点,安隅至今未曾体会道。 若是此时听了,会不会觉得自己还算庆幸? 徐先生本就心情不佳,要说,也只能说着这位蒋大小姐没有挑好时机。 “你非得赶尽杀绝?”蒋阑珊目光暗了暗。 徐绍寒冷笑渐起。 未曾回应她的话语。 “听闻你跟你爱人感情不睦,若是知晓当初那些事,会不会成为她跟你离婚的资本?” 蒋阑珊想,大不了,鱼死网破。 而她这个想法,多危险呢? 徐先生最忌讳的是旁人那他和安隅的婚姻说事情。 倘若此时,周让在身旁,必定会给蒋阑珊投去自求多福的目光。 若说此前,徐绍寒的目光是凉薄的,那么现在,是阴寒泛着杀气的。 “蒋阑珊,在你说这句话之前,兴许我心情好,会放蒋家一马,但此时,我觉得、不必了。” “什么意思?”闻言,蒋阑珊面色一变。 “听不懂人话?”徐绍寒反问,将手中烟蒂扔在地面上。 而后、抬脚、缓缓碾灭。 那动作,缓慢。 却在抬脚之时,烟蒂已经粉身碎骨。 如此举动,让蒋阑珊心头狠狠颤了颤。 “我不找你,你便该躲着,白白找上门来送死,脑子里塞得都是你们台长的口水吗?” ------题外话------ 还有 一百二十二章高兴便好 猛然间,即便是隔着车窗,安隅也能见那女人面色倏然寡白。 许是起了兴致,她将车窗降下了点点。 却被周让按上来,且还反身对她道;“太太、先生不喜旁人偷听。” “透气、”她答,没有丝毫被人抓包的尴尬。 “太太,”周让在唤,话语间带着些许无奈,好似在说,您那满脸的好奇可不是透气这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夜阑珊惨白的面色望向徐绍寒,话语间带着冷意。 “这么辛辛苦苦的为了蒋家打江山,蒋家的江山往后是会给你继承还是如何?”徐绍寒一席话,问的那人面无人色。 首都豪门世家中,虽受着顶尖的教育,可谁不是将家产传男不传女的? 尽管儿子每日吃喝嫖赌,她们依旧是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徐绍寒这席话,戳痛了她的脊梁骨。 更甚是戳伤了这个女强人的心。 她呕心沥血的为了蒋家的未来,可到头来,蒋家不定会交由到谁手中。 这便是豪门世家。 徐绍寒见其神色失常,连带着在与其周旋的心情都没有了。 转身,拉开车门上车,徒留这个女人站在磨山境内马路上,任由秋风将她吹的瑟瑟发抖。 车内、安隅问;“很面熟。” 这简短的三个字让周让都不免多看了自家太太一眼。 很眼熟? 她是有多不关心时事政治啊? 不知晓的人怕不是要怀疑她是山顶洞人出生。 “太太、那是国家新闻频道主播。” 哦、原来还是个了不起的人。 电视台主播,且还是新闻频道的。 难怪她觉得眼神。 瞧她那恍然大悟的神情,徐先生的心情好似都好了半分。 这夜,二人的争吵因着蒋阑珊的到来告一段落,但告一段落并不代表事情就此终结。 比如,车子将将驶进磨山院内,徐绍寒尚未反应过来,身旁早已气呼呼摔门而出。 且摔门声震天响。 惊得本是要迎过来的徐黛将步伐狠狠顿在了原地。 不敢上前半步。 更甚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太太从上身旁经过,亦是没了言语。 微风吹过,带动了女主人的长发,凌乱的长发在夜空中便的看不清。 徐黛见此,目光落在不远处周让身上,后者微抬手往下压了压,那意思,劝她稍安勿躁。 徐黛的心,这才稳了稳。 卧室内,安隅伸手将手中外套脱下来随手摔在长踏上,徐绍寒进来,站在门口,看着自家爱人满面不悦的神情,眸色都冷了冷。 他想,他就是想要这人的心而已,怎就这么难? 这么难? “下午去绿苑了?”他尽量稳住嗓音开口言语。 而伸手从衣柜里挑衣服的人似是不准备回应她这个问题。 连眼神都未曾赏给他。 “安安、、”这一声安安,带着满满的无奈。 许是男人这声响太过哀怨,哀怨的徐太太赏了他一个眼光。 淡淡道;“去了。” 拿了衣服的人正准备越过自家丈夫进卫生间,却被人拦住去路,且还被人摁在胸前,一番顺毛。 “好了好了、不该跟你置气的,”他啊!想在安隅面前摆架子。 难。 “我要洗澡,”她答,话语软了片刻。 “不急、还早,先抱会儿,”唯有抱在掌心,才觉得人生充实。 若是总统府的那群人知晓他火急火燎的赶回家吃瘪了,会不会笑死他? “赵家的事情,你莫要管,回头若是在有人来,可不必顾忌什么天理人情,随自己高兴便好。” 安隅闻言,从他怀中抬起头,视线落在男人坚硬的下巴上,问道;“不怕我丢了你的颜面。” 不知是她的话语好笑,还是此时的徐太太太过乖巧,徐先生猝然一笑,而后淡淡开腔;“你做你自己便好。” 这段婚姻中,徐绍寒可谓是在极力给安隅画出一方天地。 在那方天地里,她只需要做她自己。 无须顾及他的颜面,也无须顾及徐家。 “可你的家族怕。” “徐家是徐家,我是我,你嫁给我,便是我说了算,”那人强势霸道的话语在安隅耳边炸开,宛如一道闷雷,敲进了他的心灵深处。 她自幼,见多了赵波为了家族委屈胡穗的场面。 见多了那些达官显贵的嘴脸。 可今日、且不论徐绍寒这番话语是真是假,就单单是他说出来,安隅便稍觉有些不可思议。 本垂在身旁拿着睡衣的手缓缓紧了紧。 屋外,秋渐凉、屋内,人心暖。 这夜、徐先生完成了昨夜未曾完成之事,得偿所愿。 心情极佳。 临睡前,二人似平常夫妻般浅聊,只听徐先生淡淡柔柔嗓音在身后响起;“中秋佳节,母亲让回总统府团聚。” 这话、他只是平平淡淡的诉说,未曾询问安隅去不去。 也未曾在话语间要求她要去。 反倒是就如此说了一嘴。 平平淡淡的,无关痛痒。 给足了安隅台阶,后面,不管她如何应允,找任何借口徐先生都会依着她。 可、她没有。 这夜的徐太太,异常体贴,淡淡道了句;“应该的。” 是啊!应该的。 她无人疼爱,徐绍寒不是,总不能因为她一己私心便剥夺了徐绍寒阖家团圆的机会。 那样,岂非太过残忍? 安隅如是觉得。 身后,男人臂弯又紧了紧,“我不需要你委屈自己来成全我。” 徐绍寒要的不是这样的安隅。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安隅想,徐绍寒大抵是往了,这场婚姻,从一开始便是她委屈自己成全他。 现在在说这话,是否晚了些。 但有些事,不适合在深夜言语出来。 在此地说出来,更甚不是个好的选择。 自古、有人欢喜有人忧。 磨山主干道上的黑色奔驰在许久之后才离去。 而远处,警卫一直不动声色的盯着那个呆愣站在原地的女子。 直至她驱车离开磨山境界。 蒋家经商,居住环境自然要是大院更豪华许多, 甫一进去,自家母亲焦急的步伐迈步而来,攀上她的臂弯,稍有些失魂落魄开口道;“如何了?” 蒋阑珊视线落在这个险些要失去儿子的女人身上,有一丝心疼。 宽慰道;“会有转机的,母亲您别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蒋母撕心裂肺的嗓音从喉间溢出来。 “你父亲都要下狠手弄死你弟弟了,那是他亲儿子啊!阑珊,我该怎么办啊?”客厅内,女子的咆哮声惊动的一旁的佣人不敢在上前半步。 唯有蒋阑珊站在原地看着自家撕心裂肺的母亲在歇斯底里的说着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母亲,”有些话,自己说说便够,旁人听去了,算何? 这夜,蒋之林归家,看见的便是妻子泪流满面以及女儿冷若寒霜的场景。 佣人们各个寒蝉若禁不敢言。 蒋家的风雨哪有那么快就会过去? 自古与天搏斗的人能有几个好下场? 怎会不懂这么道理? “去找徐绍寒了?”蒋之林书房内,中年男人浑身冒着威严,伸手将身上外套脱了挂在一旁。 “见了,。” “如何?” 蒋阑珊未言。 紧接着,便是自家父亲一生冷嘲声响起;“像徐绍寒那样的男人,自幼舔着鲜血长大,心狠手辣的程度远超于你我所想,求他松口,无疑是浪费时间。” 闻言,蒋阑珊一阵错愕,错愕与自家父亲明白这个道理却还依然与徐绍寒搏斗。 “那父亲您为何还要跟他作对?” “心有不甘罢了,”蒋之林言语,话语中带着轻微叹息。 不甘心,不甘心什么? 不甘心自己永远都被一个晚辈踩在脚底下不得翻身。 不甘心屈服与权力。 第一百二十三章家宴 花好月圆,玉兔东升。 Z国人最为注重传统节日,中秋节意为团圆之日,清晨出门,徐绍寒一番叮嘱,似是怕她忘记似得,颇有一副千叮咛万嘱咐之意。 中午日常通话中,依旧提及此事。 徐太太本身不是个有耐心之人,被其如此耳提面命的念叨着,难免不悦。 索性,阴森森道了两句,在怒火喷张出来的边缘,火速收了电话。 那方,徐先生拿着手机,笑容清浅,惊的前来送文件的秘书办成员楞在门口,半晌不敢进。 且还是徐董笑意悠悠道了句进来,她才敢挪动步伐。 公司众人时常传言,只道是近来集团危机不断,但徐先生心情却尚佳。 实在是令人琢磨不透。 这日下午,安隅按点从办公室出来,路旁车辆早已等候至此。 迈步过去时,周让且还颇为小声的提醒了句;“先生在开电话会议。” 意思是,让她安静。 她懂。 照做。 后座,应当是收拾过,位置干净整洁,没有往日徐绍寒在车内办公那般凌乱。 膝盖上,一台笔记本在亮堂着。 一件黑色外套落在他腿间。 正值中秋当夜,各单位放假,以至于此时,虽说时间尚早,但首都的交通依旧是被堵得水泄不通。 安隅视线落在窗外,看着清一色的车流,心想:这晚餐,怕是赶不上了。 身旁,男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在同那侧交谈。 前方是一水儿的红屁股。 这日的天,稍有回温。 以至于此时车内开了些许冷风,吹的安隅裸露在外的膝盖冰凉一片,许是稍有寒凉,本是靠坐在一旁的徐太太伸手摸了摸冰冰凉的膝盖,正欲准备开口让周让将温度调高些。 忽而、膝盖一暖。 本是落在男人腿间的西装外套落在了她膝盖上。 在回首,这人平静的容颜好似刚刚不是他。 依旧是不急不缓的同那侧言语什么。 安隅伸手,拉了拉膝盖上外套,蹭着他的余温。 百无聊赖的将视线落在一旁。 三辆黑色的迈巴赫隐在这车流之中算不得打眼,但若是有心之人,怎能不会多看两眼。 身旁,车辆与之比肩,看不清车牌,但却也能看出车身与品牌。 安隅正想着这车与某人的车是同款时,忽而,车窗按下,徐太太平静的眼眸瞬间泛起了涟漪。 车海人流中、惊鸿一瞥,颇为心颤。 那人,落下车窗往这方扫了眼,随即按上车窗,好似刚刚,只是一个随意而又漫不经心的举动。 烈日余晖下,故人相见,却是以此方式。 说不好笑,怕是假的。 身旁,男人话语声停歇,似是正在听对方言语。 叮咚一声、手机短信声进来,打破了车内的沉静,徐先生与周让均是以不同方式将视线落在安隅身上。 她伸手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看了眼信息,稍有愣怔。 也就是这一愣怔的功夫,徐先生视线从她手机屏幕上一扫而过。 在度回来时,眸光布上了一层淡淡的冰寒。 只是、隐的深。 未曾让人发觉。 【算不算缘分?】 简短的五个字,何其引人遐想? 更罔论是强势霸道的徐先生。 堵塞的车流稍有松动,以龟速缓缓向前,半路,临近总统府地界,安隅手机响起,是叶知秋的询问声。 她如实告知。 进了总统府地界,周让脚下下力,让车速快了些,但到底,还是迟到了。 约好七点的晚餐,二人直至七点二十才归家。 徐绍寒的电话,在七点十八分挂断。 “迟到了,”徐先生宽厚的大掌牵起自家爱人消瘦的掌心里道了如此简短的三个字。 安隅闻言,笑意浅浅;“我还以为徐先生不知道呢!” “怎会不知?”男人侧眸询问,似是好笑。 安隅未言,仅是视线落在西裤口袋上。 那意思时,你若是知,这通电话还会接的如此长久? 而两分钟前,这人才将手机踹进去。 徐先生顺着他的目光将手机掏出来,且还笑意悠悠道;“不喜欢?” “那扔了,”说是迟,那是快。 徐先生随手一扬,手机飞了出去。 动作异常潇洒利落。 安隅被男人果断的动作弄的惊骇住,尚未回过神来,只听这人大义凛然道;“但凡是惹安安生气的东西,都该扔了。” 言罢,半搂半抱的将人往屋里推。 身后,周让捧着自家老板的手机站在一旁瑟瑟发抖,他万不敢想,这若是没接到、会如何? 撩妹归撩妹,可否给他点活路? 屋内,徐家人齐聚一堂。 尚未走进的安隅脑海中不其然想起某人说过的一句话;“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来了?就等你们了,快洗手准备吃饭了,”本是坐在沙发上的叶知秋起身,笑脸盈盈朝安隅而来。 屋内,本是坐在沙发上博弈的父子二人听闻这声响,均是凄凄起身,那模样,似是准备饭后再来。 “来晚了,让您多等了,”她歉意开腔。 “不晚、正值佳节之际,首都交通拥堵实乃常情,”她说着,挽着安隅进屋。 屋内,一家人齐聚一堂,徐洛微正弯身逗弄着地上一只大橘猫。 一旁,老爷子与徐启政从博弈中脱身。 安隅视线缓缓移落到徐君珩身上时,瞳孔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与错愕。 而后者,亦然。 婚礼初见,太过匆忙,今日在见,二人显然都未曾想到会以如此方式见到对方。 眼眸中的错愕,直直撞进对方瞳孔之内。 “愣着干什么?快洗手吃饭,”说着,叶知秋推着徐绍寒,示意她动起来。 卫生间内,徐先生伸手按出洗手液,牵起安隅的掌心缓缓搓着,吐出淡淡声响;“母亲最喜家人团聚,往后得空多回来陪陪她。” 叶知秋的悲哀在于,她坐拥至高无上的权利。 却享受不到平常母亲温暖。 这点,徐绍寒懂,徐君珩与徐洛微等人都懂。 这也是为何,婚前,他未曾搬出去的原因。 “为何不搬回来住?”被人抓着洗手,虽说别扭,但还是好奇。 徐绍寒伸手挑开水龙头,话语淡淡;“得空回来便好,无须常住。” 总统府是地狱的入口,是漩涡中心。 住进来,无疑是将自己置身于斗争当中。 他不愿安隅处在如此环境下。看着那群鬼魅每日勾心斗角,阴谋暗谋围绕在她身旁。 安隅想在问,但男人伸手扯过一旁毛巾,给她擦干手,而后将人推了出去。 阻了她的话语。 餐室内,众人在旁,只等她们二人入座。 叶知秋无疑是高兴的,一家人坐在一处,不谈公事之余,倒也是其乐融融。 这日,餐桌情况稍有奇怪,以老爷子为首的男性坐在右上方,以叶知秋为首的女性坐在左方。 男人们把酒言欢,女人们聊着家常。 佣人们不时上来新鲜菜品。 叶知秋伸手布菜,许是身为儿媳,总觉如此不妥,安隅起身,欲要伸手帮忙。 只听老太太在一旁道;“让你母亲来。” 安隅望向她,老太太在笑道;“没发现你母亲将那些滋补品尽数往你跟前送,这是想让徐家添新丁了。” 老太太说完,那暧昧的眼神落在安隅身上,看的她面上一阵青白交错的窘迫涌了上来。 “还是母亲懂我,”叶知秋笑回。 且期盼的眼神落在安隅身上,是如此赤裸裸。 看的后者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添新丁? 她从未想过。 自幼未曾尝到母爱的女子,哪儿敢轻易生孩子? 哪儿敢轻易将一个小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她筹怵着,不知该如何回应叶知秋的话语。 只听上方,突然哐当一声响,酒杯碰到餐盘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拉椅子的声音在其乐融融的餐室响起,让一屋子人将目光投到了凌乱的哪一方。 只因、徐君珩碰倒了徐绍寒的杯子,一杯酒倒在桌面上继而流到他的裤腿上。 男人这才拉开椅子站起来。 倒也是不气恼,反倒是一边扯着湿漉漉的裤腿一边揶揄道;“蓄意报复?” “不小心,”徐君珩一声搭在桌面上一手落在一杯上,做推椅子的动作,望着他笑道。 转而抬起搭在桌缘的手,哗哗哗的扯过纸巾递给徐绍寒。 “一家人哪有报复不报复的?”老太太听闻这话,轻嗔了声。 徐绍寒笑着从徐君珩手中接过餐巾纸,望着老太太抱怨道;“奶奶、大哥这几日没少三更半夜打电话骂我,这不是蓄意报复是什么?” “你不能把工作都留给大哥干,是兄弟就要学着分担,”老太太在道。 “白日分担就够了,晚上哪儿还有分担的道理,我是个有老婆的人,白天黑夜都跟他在一起,像什么话?” 徐绍寒笑答,面庞上端的晚辈特有的顽皮笑颜。 一席不痛不痒的话,惹的一桌子人哈哈大笑。 也缓解了安隅的尴尬。 而徐君珩,在只有二人看得见的角度悠悠瞅了眼徐绍寒,索性是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道了句;“别擦了,让安隅陪你上去换件。” “走吧!” 徐君珩的话语将将落下,徐绍寒宽厚的大掌便朝自家爱人伸去,瞧瞧、他多来事儿? 顺杆下的本领可谓是一等一的高啊。 安隅呢?正中她下怀。 伸出手给徐绍寒,二人相携往楼上而去。 “要不要洗个澡?”衣帽间内,眼见男人欲要换下湿漉漉的裤子,安隅微微转身,背对着他问道。 “回头再说,”身后,响起男人窸窸窣窣声响。 正低眸之际,肩膀处一只宽厚的大掌落过来,且带着轻悠悠的话语;“来、、抱抱。” 她一转身,便窝进了徐先生的怀里。 鼻息间,淡淡的烟草味混着红酒味,许是有着冲突,她埋在男人胸前,蹭了蹭鼻尖。 此举,惹的徐先生的心窝子都软了半边。 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都是好的。 他最爱的,是她撒娇的模样以及那娇软的容颜。 “乖乖、下次在碰见这种情况记得往我身上推,莫要坐着尴尬。” 安隅想,徐绍寒特意带她上来,是有话要说。 可谓曾想到,是说这些。 若说昨日只是感动,那么今日,安隅不得不承认,徐绍寒是个极有担当的男人。 他的言行举止,都让她看见了好丈夫的模样。 “长辈有长辈的想法,我们有我们的想法,父母可以孝,无须顺,恩?” 最后一个恩,尾音轻扬,好似在询问她是否听懂了。 安隅闻言,猝然失笑。 天底下让老婆不用顺着父母的人,怕也只有徐绍寒一人了。 年幼时,听闻赵波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家和万事兴,而此时,徐先生的话语却与他截然相反。 “笑什么?” “可不可以理解为徐先生在告诉我如何做坏人?” 坏人? 用词不当,用词不当。 “我是在教你如何做自己。” 这句话,如同八月龙卷风,横扫安隅内心。 他在教她如何做自己? 这话,平平淡淡,可却、千斤重。 压的她面庞失了血色。 呆愣望着徐绍寒,许久未曾言语。 他的爱,素来是如此猛烈而又直白。 素来是不给他缓转的余地。 猛然,男人捧起她的面庞,俯身低啄;“乖、晚上回家给你看个够,不能让长辈久等。” 瞧瞧、他到底是什么人? 前一秒还在告知不用顺着他们,后一秒却担心长辈久等、 徐绍寒的心啊! 海底针,难猜透。 一去一回,不过也就数分钟的时间。 在下来,二人各自归位。 徐君珩悠悠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随后,伸手倒了杯酒,将酒杯推给一旁男人,那意思万分明显。 徐绍寒倒也不是矫情之人,端起杯子一口干了。 毕竟,还得谢谢徐君珩。 席间,酒过三巡,众人浅聊之际,徐君珩低声用只有二人听的见的声响道;“这么宝贝着还将人带回来?” 连日来,他听过太多如此问题,但内心的答案只有一个。 因为爱,所以才想与度过余生。 “不然呢?不带回来,看着自己的宝贝成为别人老婆?”他反问。 目光深邃。 问懵了身旁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一只猫引起的祸 家族晚宴,免不了聊些愉快之事,让安隅觉得颇为惊讶的是无人提及工作之事,众人似是颇有默契。 不去提及前些时日因安隅而产生的动荡。 即便是那个后来刻意找过她的老爷子也不曾。 八月十五月儿圆,饭后,叶知秋吩咐佣人起了茶炉,煮上些许花茶,一来刮刮油,二来应应景。 花茶又不比清茶,到也不至于喝了夜间难眠。 院落藤架下,青石板路一直往前有一八角亭,亭旁有许多当季花卉,看得出,特意装点过。 徐绍寒牵着安隅随着众人踩着青石板路向前,忽而一阵凉风起,男人牵着她得手紧了紧,且还顺势将她揽入怀间。 挡了大半的寒风。 正当她疑惑着,徐先生伸手,招来了佣人,且轻声吩咐,“去给少夫人拿条披肩来。” 佣人闻言转身离开。 庭院里的虫鸣鸟叫声已经停歇。 大自然的力量太过神奇,季节交替之间的波动,亦是太过神秘。 安隅眸光落在青石板上,踩着高跟鞋稳步向前,突而,草丛出有所响动,引去了她得目光,连带着步伐也停了。 “怎么了?”身旁人见她视线落在草丛除,微微弯着身子望了眼。 “有东西,”徐太太目不转睛盯着草丛,喃喃道。 “什么东西?”说着,徐先生似是想看看里面有何,松开她的手,弯身朝灌木丛去,伸手,扒拉开灌木丛。 乍一入眼的是一窝刚出生不久且还浑身血淋淋的小猫。 且母猫还在生产当中,徐绍寒这么一拨开灌木丛,惊吓着了那只正悄无声息生产中的母猫,猛的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正生出来的小猫啪嗒一声掉在安隅脚边。 惊得她一声尖叫猛然响起,连连倒退数步,将视线倏然转向一旁。 霎时,她只觉,夜间的饭在喉间翻滚,一副欲要冲泄出来的架势。 这血淋淋的场景,让她的胃如排山倒海般翻腾。 “怎么了?”安隅这一声惊叫,引来了前方人的目光。 乍一回首,看见的是安隅捂着嘴站在一旁,面色稍有寡白,眉头紧拧似是颇为难受, 那方,徐绍寒蹲在地上,而他跟前,是刚刚从母猫身上掉下来的一团小猫,浑身黏答答的带着血。 中秋之夜,撞见如此一幕,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哪里来的猫?”徐君珩见青石板路上的小猫还在挣扎着,也不忍多看,将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 “这里还有,”男人侧眸望了眼灌木丛。 一窝猫,扰乱了天家人这来之不易的团聚之夜。 更甚是让某些人,拧紧了眉头。 “快让人弄起来,天寒地冻的,也是条生------” “呕------------”叶知秋话语未落,身旁传来一阵干呕声。 听起来是如此揪人心。 夜间晚餐,悉数贡献了出来。 安隅一手扶着胃,快步走远了几步躲到灌木丛下,大吐特吐。 吐的徐先生头晕眼花,吐的徐先生脚步虚浮,站起来迈步朝她奔去时,险些被青石板给伴的踉跄倒地。 “安安,”男人温柔的话语在夜间砸进她心头,背脊上那宽厚的大掌带给她这寒夜中仅有的温暖。 “怪我,翻什么灌木丛,怪我,”秋夜中,他的声响,比夜间的暖灯还要暖上几分。 依照徐绍寒平日里的性子,断不会去做如此举动,今日,无非是想满足安隅的好奇心,护住她的童心。 却不想,弄巧成拙。 呕吐声依旧未停,徐家人早就乱做了一团,哪还有半分吃着月饼赏月的心思? 叶知秋连连高唤叶兰。 安隅吐的腿脚发软,欲要跌坐在地上,却被人扶进可怀里,徐先生宽厚的大掌落在背后给她顺着气儿。 鼻息间,是浑浊之味。 可即便如此,这人、似是没有半分嫌弃。 一旁,叶知秋递了杯温水过来,男人伸手接过,“来、喝口水,漱漱口。” 安隅缓缓摇头。无半分力道。 连呼吸都变得微弱,稍有些许可怜兮兮。 窝在徐绍寒身前捂着胃,一脸难受。 “快进屋,”叶知秋到底是长辈,生活经验高出一筹,秋风凛凛之下,吹下去,怕是会出事。 徐绍寒伸手将人抱起,跨大步往主屋去,身后,跟随着的,是某些人难以言喻的目光。 卧室内、徐先生搂着人好言好语轻哄着喂了半杯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被那血淋淋的小猫给恶心到了,稍有难受罢了。 吐出来,暖了胃,好转些许。 “晚间吃多了?”席间,徐绍寒目光频频落在难于身上,自家母亲跟奶奶好似达成了统一战线,将一些大补的东西频频往她碗里送。 小野猫今儿倒也温顺,不仅温顺,还跟个傻子似的将所有东西照单全收。 吃了不少。 这吃了不少的后果便是一番大吐特吐。 “有些,”她蹭了蹭松软的被子,话语淡淡。 徐先生闻言,猝然笑出了声,万般没没好气道:“傻了?平日我让你多吃些,恨不得伸爪子挠死我,今儿怎就不知拒绝了?” 安隅闻言,白了眼人。 他是他,长辈是长辈,当着全家人的面拒绝叶知秋跟老太太的好心,不是让二人不好过? 她不傻。 许是她的白眼翻的很到位,徐先生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伸手摸了摸人松软的发顶,笑意悠悠道;“长辈的好意是好,但身为晚辈,要学会如何婉拒她们那些我们不需要的好意,傻丫头。” 那些自幼未曾被长辈疼爱过的人对于那突如其来的好,是不敢拒绝的,亦是不会拒绝。 更甚是害怕拒绝。 叶知秋的关心与厚爱,她不敢轻易拒绝。 那些与她而来,是得之不易,得小心翼翼去维护。 而徐绍寒与安隅不同,那些于安隅而言来之不易的东西,他自幼便拥有。 所以今日,他能平淡的道出如此一句话。 安隅未回应,更甚是不知如何回应。 “小猫怎么办?” 到底,她也是个控场高手,一句话将自己不知如何回应的话题给岔开了。 徐先生闻言,伸手捏了捏她落在被面上的手心,好笑开腔:“不是吓着了?” 自己被吓成这样还有心情去关心小猫。 “母亲会安排,别瞎操心,”比起小猫,徐绍寒的心,落在这个躺在床上个面色惨白的女人身上。 “我躺会儿,你下去吧!”团圆之夜,她这个外人不在场无何,但徐绍寒不行。 “不舒服的时候恨不得黏在身上都是好的,舒服了就没良心的开始赶人,”说着,徐先生似是宣泄怒火般,不轻不重的捏了把她得腮帮子。 如此举动,在平常夫妻身上或许是平常举动,可于安隅而言,这是第一次。 以至于徐先生这一下,捏蒙了某人。 庭院中,叶知秋吩咐佣人将小猫安顿好,且还柔声吩咐莫要挪了位置,以免夜间母猫回来找不到小猫着急,一切吩咐妥当了,这才准备去看看安隅。 “母亲-----”徐君珩见此,轻声唤了句, 叶知秋回眸望向他,只听徐君珩在道,“绍寒在你放心,难得中秋夜,您也别忙碌了,一切吩咐佣人去办就好。” 且说着,还迈步过去伸手虚揽着叶知秋的肩膀,往庭院中带。 实在是徐君珩此时万分清楚,倘若旁人上去指不定还是打扰到徐绍寒了。 八角亭内,一家人围着圆桌谈笑言欢,品茶赏月。 气氛好不融洽。 唯独徐子衿坐在一旁望着圆月,稍稍失神。 动荡的内心并未因着圆月而安静半分。 昏暗的卧室里上演着一场夫妻谈心的戏码,徐先生恰借这中秋团圆之夜,说起了胡穗之事。 但这人,说话水平太高,他先是从一首苏轼先生的水调歌头谈起,同她聊起了古人中秋时节趁着花好月圆花前月下的雅兴,勾起了安隅的兴致,便开始话锋一转。 问道,“安安觉得但愿人长久这话从片面理解,是何意思?” 徐绍寒此话一出,安隅内心一颤,下意识的防范性目光落在坐在床沿端着水杯的男人身上。 “一首诗也好,词也罢,都有它原本的意义,为何要从片面理解?” 徐先生眸中皎洁一闪而过,笑到,“那就按原本意思理解。” “希望人们都能长长久久,那……你母亲和赵市长包不包括其中?” 安隅闻言,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望着徐绍寒,目光都凉了半分。 心想,你如此大费周章的绕了一大圈到头来却聊及胡穗之事,累不累? 闲不闲得慌? 徐太太心中有气,可中秋佳节之日,实在不好在总统府长辈的眼皮子底下跟着人大动干戈。 只好忍了又忍。 于是她万般和气的开口询问,话语温温淡淡,好似在同他商量今晚吃什么。 “大醉之作,旁人用来传颂,徐先生用来提点我,是想吵架还是想动手?” “…………” 瞧瞧,徐太太真是个豪爽之人,明明白白的问这一嘴,将徐先生准备好的话语都给问懵在喉间,哪里还敢言语半分。 安隅这人啊!玩手段是个中好手,直白了当,也异常霸道。 大有一副。 想撕逼还是想打架? 你怎么说,我怎么来, 徐先生敢回答嘛?自然是不敢,此时你即便借他十个八个胆,他也不敢再说半分话。 ------题外话------ 例假、不适,少更~ 大家晚安 第一百二十五章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徐绍寒此人,善心计谋略,阴谋诡计,攻占他人城池时从不心慈手软。 可每每当他想跟自家爱人正儿八经聊着什么时,总得费尽心思使劲儿琢磨才能得偿所愿。 想动手还是想吵架?听起来是一句似笑非笑半开玩笑的询问。 可于徐绍寒来说,这是一句提点。 安隅在用明晃晃的事实告知他,她不想谈这个话题。 不谈便不谈吧! 徐先生正欲转话题,只听徐太太万分平静道,“我一个专门跟月老作对的离婚律师,徐先生却跟我谈什么但愿人长久,是不是有点不切实际?” “依着徐先生的意思,我是不是该祝愿天下所有有情人终成眷属。” “…………” “徐先生这么大公无私,当初怎不祝我终成眷属?” “…………” 虽然她没什么眷属,但徐绍寒今儿这话,不识相,太过不识相。 徐绍寒说一句,安隅能有一百句等着他,且还句句怼的他怀疑人生。 徐先生坐在床沿,手中是安隅喝剩下的半杯水,许是被人怼的火冒三丈,有火不能发,徐先生抬手,那半杯温水进了自己腹里。 够吗? 自然是不够。 徐先生起身,绕至一旁圆桌上,就着杯子在倒了一杯。 缓而,男人微微转身,望向她,话语如同冰冷寒夜中掉落下来的冰渣子,敲人心。 “我祝你和谁终成眷属?” 前几句,徐先生听听也就忘了,可这一句,不能忘。 且还得问清楚,若不问清楚,今夜只怕是甭想睡了。 “随口一言而已,”安隅稳了稳心,悠悠答道。 “随口一言?”徐先生在倒了杯水,缓缓琢磨着她这几个字,抬手,一杯温水在下肚,依旧是阴火难耐。 “徐太太,随口一言还是真言实语我若分不出来,岂非白活了那么多年?” 言下之意,你那模样,可不想是个随口一言的模样。 得、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觉得我想和谁终成眷属?”她反问。 “…………”逼仄的空气如同车轮从卧室滚滚而过。 一男一女,静默无言,四目相对。 徐绍寒也好,安隅也罢,在某些方面都有着惊为天人的执拗。 一声反问,终结了所有言语。 婚前,好友在耳旁喋喋不休告知安隅与唐思和那些绯言绯语,更甚是以独特的见解剖析这段不算清白的关系。 “唐思和也好,安隅也罢,虽说二人都未曾明面上承认这段关系,但实际上,相当于默认,这二人都不是个软柿子,为何任由绯闻满天飞也无动于衷?此事、值得深究。” 今夜,二人话里话外提及唐思和,联想起那日聚餐,徐绍寒难免心里不舒服。 冷涔涔的视线落在安隅身上,带着冰凉寒意。 卧室内,玻璃杯被搁在桌面上,不轻不重,但却足以打破沉浸,“既已为人妻,便莫要在肖想其他,过往可不提,但若现下还有那不该有的心思,莫怪我无情。” 言罢,卧室门闭合之际,以无男人身影。 ------题外话------ 还有 第一百二十六章中秋虐心之夜 楼下,皓月当空,对弈品茗的局有人爱亦有人不爱,徐绍寒下楼,欲要迈步往院落内去,却见一淡绿色身影往这方款款而来。 绿色的裙摆,在夜风中轻舞飞扬,齐肩中长发隐在黑夜中,看不真切。 许是未曾想到会撞见徐绍寒,前行者步伐一顿,停在了原地,提着裙摆的人缓缓放下屈起的手指。 淡绿色的裙摆垂落在地,随风飘荡。 而徐绍寒,纵使刚刚怒火丛生,但这人,善于隐藏,喜怒均在自己的掌控之间。 此时,他单手插兜站在跟前,哪看得出这人前一秒在卧室险些和自己爱人大动干戈。 怕吓住她,才夺门而出的。 “怎回来了?” “出来走走,”她答。 有些话,自己心里藏着便好,说出来,不过是破坏感情罢了。 “走吧!一起走走,”本是欲要去亭子的人,步伐转了向,往反方向而去。 随后,徐子衿提着裙摆跟上。 前方,灌木丛被微风吹的左右摇摆,男人伸手拨开垂下来的枝叶,示意徐子矜先过去。 淡蓝色的裙摆在夜风中轻舞飞扬,带起真真淡香。 “母亲没发现你出来了?”他的话,始终是淡淡的,无过多感情,但也不疏离。 “我说我进来加件外披,”家族聚会,她若想先行离开,必须的做的平淡如常且还许一个极好的借口。 显然,这借口,叶知秋相信了。 徐绍寒闻言,点了点头,紧接着道;“最近莫要与蒋阑珊走太近。” 徐子矜与蒋阑珊的关系,徐绍寒不好评论,但出于大是大非跟前,必要还是要提点一句,以免,祸水流到她身上。 权力之巅若是起了长大火,枝枝叶叶难免都会殃及。 显然,徐绍寒不想殃及到徐子矜身上。 男人浅淡的话语随着秋风落地,让前方行走的人步伐一顿,随后,似是稍有不可置信回眸,望向徐绍寒,那黝黑的眼眸中泛着淡淡惊愕。 “蒋阑珊找过你?” “恩、”男人嗓音凉如水。 “找你说蒋家的事情?”她在问。 “恩、”男人在应。 一问一答,看起来是如此和谐。 却又是如此的暗潮汹涌。 “你准备怎么做?”徐子矜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她明知徐绍寒身处高位,最忌儿女情长与事业挂钩,可偏偏,她问了。 问了这么一个不经大脑的问题。 “明知故问,”徐绍寒很淡薄的甩给她四个字。 话语间,听不出坏,但绝非好。 “蒋家是蒋家,蒋阑珊是蒋阑珊,若是可行--------。” “政商搏斗之间,自古纵横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放蒋阑珊一马,蒋家其余旁支会留她?” 琉璃月色下,男人英俊的容颜稍有些不真实,淡漠的神情配上凉薄的话语,显得这个人十足十的冷漠无情。 恍惚想起夜间他抱着安隅那心急如焚的模样,徐子矜面色微不可察的僵了僵。 “你放过她,她自有方法给自己寻条活路。” 话语降落,迎着她的是男人冷笑声响起。 “蒋阑珊那样野心勃勃的女人,放她一马,她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得来的事业选择隐居于世,子衿,你小看了那个女人的野心了。” 蒋阑珊为了坐上主播的位置,连自己年迈的台长都能睡。 还有什么是这个女人不敢做的? 她的野心,也远不止主播的位置。 这个女人,即便给她半壁江山也瞒足不了她的狼吞虎噬。 徐绍寒初见蒋阑珊,便觉这女人,有着堪比常人的心狠手辣。 “如今,倡导男女平等,她处在如此环境下,有野心何错之有?蒋家数亿家业,若让她拱手让给那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弟弟,她怎会甘心?” “身在世家之中,又缝女子之身,就该甘心。” 那些豪门望族,经年流传下来重男轻女的思想不仅未曾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反而日渐顽固。 蒋家也好,其余家族也罢,既生在这个大环境中,便该知晓自己的处境。 而不是妄想越俎代庖翻出什么大风大浪。 徐绍寒大男子主义吗? 不见得。 他只是看待家族之间的恩怨,太过尖锐罢了。 “那往后你跟安隅若是有女儿了呢?”这声反问,太过尖锐,女子拔高的嗓音配着那不甘的神情,是如此的扎人眼。 “你也会从小告知她,生在世家就该认命吗?像我一样,像蒋阑珊一样。” 连带着两声反问,带着浓厚的悲痛与难以言喻痛心。 夜风从后背吹来,乱了她的发丝,挡了她一半视线。 自然也看不见徐绍寒目光中那抹子坚定与隐忍。 他往后的女儿? 他的女儿,他有足够的能力护住他,给他安稳,替她打下半壁江山,岂是蒋阑珊可比的? 这话,他没说。 只因说出来,会伤透了徐子矜的心。 男人抬步欲向前,身后,徐子矜似是未曾得到想到的答案,稍有不甘心。 “徐绍寒,”她高呼。 急切的话语让她本是温和的嗓音多了些许尖锐。 后者,却未曾回眸,向前的步伐也未曾停下。 徐子矜内心的疼痛在瞬间遍布全身,如同爬山虎的藤蔓似的,温温的扎在她心底,让她步伐僵硬,动弹不得。 身在世家,便该任命,这话、竟然是从徐绍寒口中说出来的。 那个给她坚定信念的人哪儿去了? 那个劝她从心的人哪儿去了? 现如今的徐绍寒,陌生的不如大街上的行人。 院落内,男人在前,女子在后,二人面色不同,前者平淡如常,后者,满面哀伤。 那浓稠的面色比这夜色还要黑上几分。 “徐绍寒,”她跨步向前,猛然伸手抓住男人臂弯,仰头望向这个高自己许多的男人。 看着他坚硬的下颌线,依旧是不死心问道;“你还支持我吗?” 卧室内,徐太太在目睹徐先生气吁吁的摔门出去之后,坐在床上冷静许久。 她在审视自己与徐绍寒的这段婚姻,审视自己在这段婚姻中抱有何种态度。 审视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与心情。 当律师当惯了,若是在言语之间与他人发生口角的话,下意识的会去戳人脊梁骨,今日提及唐思和并非本愿,她更甚是未曾想到徐绍寒态度会如此坚决。 心中,实属不愿。 良久之后,一声轻叹在静谧的卧室响起,伸手,掀开身上薄被,趿拉着拖鞋下床。 行至圆桌旁,视线落在那只玻璃杯上,心头颤了颤。 伸手将搁在边缘的杯子往里推了推,以防它摔下来。 阳台微风吹来,带动了窗帘。 女子修长的指尖挑开白纱,着一身淡粉色衬衫行至夜风下,秋风吹来,稍有些凉飕飕。 三楼卧室,不算高,但就于总统府地势来看,目之所及皆是广阔地界,远处亭阁里的光亮依稀能折射过来。 安隅视线收回,缓缓从右方移至左方。 晃儿,定睛落在左方一处宽阔鹅暖石小道上。 男女二人对面而立,不知在说何,依稀能见女子身形在被夜风吹的颤了颤。 而后、男子转身离开,女子愣了数秒,提步跟上。 且还伸手,抓住了他的臂弯。 男人微微转身,侧眸望向抓住自己臂弯的女子,并未想在外那般,及其嫌恶的将人的爪子拨开,反倒是心平气和的望着她。 不知是言语了句什么,女子的手,缓缓无力垂下。 看到此,安隅心头微微颤了颤,那种感觉,如何言语? 她知晓这世间多的是女子觊觎她的丈夫,也知晓多的是人爱慕他。 可这人,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到此时,却变了。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准的出奇。 就连科学都无法验证。 比如、安隅觉得徐绍寒对与徐子矜,有着非比寻常的宽容。 但这种宽容若是从姐弟关系上出发,又变得不值什么。 若感情色彩有黑白色,那么安隅此时,必然是站在灰色地带观看着徐绍寒与徐子矜的关系。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起了私心。 那本有些许愧疚的心情在此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转身,伸手撩开纱帘,拿起手机,去了通电话。 2007年中秋之夜,徐先生站在皑皑夜色下,接到了一通来自于自家爱人的电话,尽管此时,她就在楼上休息,徐先生的心依旧是颤了颤。 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急切的步伐也同时往屋里大步跨去。 “怎么了?安安----”倘若他急切的步伐让徐子矜怀疑这通电话来自安隅的话,那么此时,认定了。 徐绍寒这一身安安,砸进了某些人的心里。 她楞在原地,淡绿色的裙摆将脚踝盖住,隐住她那微微颤栗的小腿。 男人急切步伐惊住了大厅内的佣人,正欲询问之时,见人跨大步上楼,身影如风 阳台上,徐太太拨了通电话并未言语。 图图将徐绍寒吓得面无人色,急切奔上楼。 随着大力推门声一声急切的呼唤响响起;“安安。” 阳台凉风吹来,带动了纱帘,让他看清了身形单薄窝在凉椅上的人。 急切的呼吸猛然一顿,随之而来的是满面寒霜。 男人跨大步进衣帽间,随手扯了件披肩出来。 跨大步朝阳台而去,话语间带着浓浓的不悦;“你倒是喜欢深夜窝在阳台吹冷风。” 说着,诺大的披肩将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降火。” 徐太太这冷悠悠的动作让他动作一顿。 “你还降火?”气的火冒三丈的人不是他?她降哪门子的火? “第二次,”她眼帘微掀,黝黑的眸子落在男人焦急的脸面上。 “这是你第二次将我扔下,若有第三次,我会扔了你。” “、、、、、、、、”记仇,妥妥的记仇。 “第一次何时?”徐先生微弯着身子,将窝在凉椅上的人圈在胸前,俯身望着她。 那冷硬的眉眼间带着些许看不见的柔光。 “新婚之夜,”她道,一字一句万分清晰。 清明的眸子在黑夜中闪耀着熠熠光辉。 落在徐绍寒眼里,让这人的心颤了颤。 这夜的徐先生,那颗心,可谓是如同过山车般忽上忽下。 徐绍寒扔了安隅,不敢真扔。 可若是安隅想扔了徐绍寒,指不定这人转身便永远不会回头了。 徐先生会给她如此机会吗? 不会。 “只许你气我,还不许我有脾气了?”徐先生又好气又好笑。 若是如此,他跟童养媳有何区别? “是你先招惹我的,”徐太太回,话语一本正经。 若不是他提什么胡穗跟赵波她能口不择言? 说到底,还是这人不会审时夺度,说了不该说的话。 “、、、、、、、” 安隅伸手,推开将自己圈在椅子内的男人,赤脚下地,好似未曾发现自己未穿拖鞋。 临走了两步,男人无可奈何,弯身,提起拖鞋,朝她而去。 随后半蹲下身子,曲着膝盖将拖鞋放至人的脚边,话语无奈;“你气我,打我,都是真的,我凶你吼你都是假的。” “抬脚。” 眼前,英俊非凡的男人一身白衬衫在身,半跪在膝盖以求婚之势跪在身前,只为给她穿鞋,安隅的心,说不动,是假的。 她抬腿,默默无言将自己的脚丫子塞进去。 随后只听男人在道;“即便你上一秒险些将我气的就地自燃,下一秒,我还是会心疼你,担心你着凉,安安、婚姻不是谁不要谁,而是谁转身离开之后还能念着你的好在回来,心甘情愿的与你灶边炉台,闲话家常,包容你的好与不好,接纳你的阳光与阴暗。” 此时的徐太太,伸手拢着肩头披肩站在徐先生身前,男人将拖鞋摆至她跟前。 这个高不可攀,不可一世的男人将所有的第一次都贡献给了自家爱人。 若是让总统府佣人看见了,定然会怀疑,自己是否是看错了。 谁能想到,一个在商场上善于长袖善舞大刀阔斧的男人,归家之后,也是个会弯身给自家爱人递拖鞋的男人。 倘若将心比心,安隅承认,她做不到如此。 转眸,想收敛眼帘中的雾气,却不其然的瞥见了一抹淡蓝色身影。 回头之际,眼眸中的猩红来不及收。 就如此撞进了徐先生的眼里。 男人心头一疼,跨大步过来将人拥进怀里。话语低低沉沉;“说你两句,怎还红了眼眶了?” 她怎知道? 她怎知道自己为何会红了眼眶? 这人的三言两语如同被猛然切开的洋葱,红了她的眼。 “平日里你打我,凶我的时候,我若如此,估摸着半个首都城都该淹了,”男人捧着她的面颊,低头轻啄,有意逗弄她。 徐太太闻言,好气又好笑的娇嗔瞪了人一眼。 引来的,却是男人火辣辣的目光 这夜、楼下女子目睹极为虐心一幕。 她看着他万般心疼将人揽进怀里,看见女子靠在他肩头,继而抬眸望了他一眼,这一眼,即便是未曾正眼瞧见,她也知晓,肯定是娇嗔的。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沉稳男人的失控。 寒冬腊月里的冰刀子都不如此情此景来的痛心。 夜里的风,寒冷冰凉的刮进她内心深处。 伤了这人的心。 良久,她转身,原路返回。 隐了眼帘,不再去看着令人痛心的一幕。 阳台上,微风将徐先生的话语带进安隅耳畔;“进卧室?” 她侧眸,靠在男人宽阔的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酒味。 缓缓摇了摇头。 他的大掌,落在安隅背脊上缓缓抚摸着,隔着披肩,感受着她的骨瘦嶙峋。 “怎么了?”他微低眸望向安隅隐在自己肩胛骨处的面庞。 只听人道:“闷。” 男人浅笑声在耳边低低沉沉响起,如此蛊惑人心,;“那透透气。” 许是想着,不该如纵容她,在道:“一会儿该进去了,秋风凉,吹坏了身子不好。” 安隅想,她当真是恶毒。 明知自己站在灰色地带,却还用如此恶毒的方法去验证一切。 去刺激楼底下那个女子。 从那通电话开始,怎能不说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 她再算计谁? 徐绍寒?徐子矜? 还是自己? 还是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卑心? 自幼未曾被爱过的女子,贸贸然被呵护在掌心,是害怕的。 胆小鬼遇到幸福是会害怕的,而安隅,亦是如此。 思及此,原本拢着披肩的手缓缓抬起,抓着男人两侧衬衫衣摆,以至于肩头披肩,微微缓落,若非徐先生大手揽着,怕是要掉在地。 安隅的反常,引起了徐先生的关注;“怎么了?恩?” “是不是我说什么重话,让你难受了?”如此问来,徐先生细细思忖今日所言每一句话,生怕惹小野猫伤心。 “怎么了?恩?”见她不语,男人宽厚的大掌依旧在她身后来来回回。 见无甚效果,捧起她的面庞又是一番低啄,带着浓厚的情谊与心疼。 怎么了? 如何说? 她失了心,怕这一切都是虚无的,到头来都会烟消云散,所以此时,摸不清自己的内心。 害怕的想要去逃避。 该如何说? 2007年中秋佳节之夜的这一幕,如同烙印般刻进了徐太太的内心深处。 多年后,安于与徐子矜坐在一处,聊起这夜,她嘴角挂着悠悠笑意,话语冷冷告知她;“若非你,我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了徐绍寒,也不敢承认自己对他的占有之心,这一切,归功于你。” 可归功于她又如何? 一切都成了泡影。 ----------- 安隅的不言不语,让徐先生心头颤的发虚。 索性,也不问你了,伸手将人抱起往卧室去。 中秋之夜的惊魂,就此翻篇,这夜,夫妻二人留宿总统府。 晚风凛凛的夜晚,徐先生将人折腾睡了之后,轻手拢着她身上的薄被,见一切安好,这才起身,拿了烟盒去了阳台。 却不想,徐君珩此时也着一身睡衣站在阳台,不同的是,他的手中,是一杯洋酒。 兄弟二人,长身而立,中间一道围墙将二人隔开。 围墙栅栏上的雏菊在夜风下被吹的左右摇摆。 “睡了?”一声询问,问的是谁,徐绍寒明了。 伸手,将烟盒放在上回你栏杆上,低头,拢手点烟之际道;“睡了。” “晚间吓得不轻,母亲临休息前还心心念念着,有无大碍?”徐君珩对于这个弟妹,表露着常人该有的关心,不远不近。 但若是细细看,定能看杵着人对安隅的不一样。 徐君珩对徐洛微也好徐子矜也罢,都只是兄长的关心,会包容她们的小情绪,亦是会将他们当成未长大的小妹妹,但对于安隅,好似那种对于成年女性的关心。 来的、稍稍有些莫名其妙。 徐绍寒站在夜风下抽了口烟,语气凉凉;“吓着了,睡前闹了好久,将安稳。” “不在屋陪着人家还有心情出来抽烟?”听他如此一说,徐君珩难免笑着揶揄了句。 端起杯子往唇边送。 这二人,半夜三更转点之际不睡觉,却站在夜幕中抽烟喝酒,也算是颇有闲情雅致了。 “蒋家的事情大哥如何看?” 徐君珩侧眸望了眼隔壁阳台的徐绍寒,话语在夜间异常浅薄清冷;“自古帝王,能长久者,必善用制衡之术。” “制衡当道者,无不牺牲本我---”他要拿什么去牺牲? “树大招风,徐家这些年,从爷爷至父辈,累积下来的一切都太过庞大,多少人盯着我们?多少人想把我们送上断头台?又有多少人虎视眈眈觊觎我们的位置?参天大树若是独树一帜,天雷滚滚劈下来无人替我们分担,我们只会伤的更重。” 留下蒋家,让他站在徐家身旁,若是天雷劈下,她们尚且还能像此次般,将祸水东引下去。 若是没有蒋家,一切,都得自己极力承担。 徐君珩的道理,徐绍寒怎会不懂,可商场上,放过敌人一次。 第二次若想在呃住对手咽喉,便不大容易了。 蒋家的命,还得控在自己手中才行。 “商场的角逐若是处理不好,很难在控住对方,蒋家的药得换,汤、不换。” 换汤不换药,表面上蒙蔽世人。 如此做法,怎能说徐绍寒不是十足十的商人? 怎能说他不是十足十的资本家? 他留下蒋家的目的,何其残忍? ------题外话------ 求踩评论区,冒个泡 第一百二十七章清晨徐先生颇为郁闷 晨光微熹,阳光落在高高的树梢上,尚未从高空之中落向大地。 昨夜的一幕,已悄然落下帷幕,清晨的阳光扫去阴霾。 晨起,徐绍寒出门跑步时恰遇徐君珩,本是规定运动时间的人晨间难得放慢步伐闲庭信步在这山林之间。 兄弟二人并肩行走在这沾着薄薄露水的林间。 总统府的清晨,院落里漫步前行的二人,若是让记者捕捉到此前一幕,定会大做文章。 谁能知,这闲庭信步的二人,一个将会是新时代的统治者,一个是帝国商业的掌舵者。 随便跺跺脚,都能让政商两届抖三抖的人物。 本是按时归家的人,清晨晚回,心里头依旧是念着自己爱人,吩咐巡逻警卫进屋交代叶兰,给四少夫人端杯糖水上去。 叶兰身为总统府的老管家,且跟随叶知秋多年,无论是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识人脸色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 且行事作风稳妥,颇得人心。 这日清晨,她听闻警卫传达意思之后,转身前往餐室倒了杯温水,欲要端上楼。 却不想,这杯水,由三小姐代劳了。 警卫进来言语时,徐子矜将将下楼,将警卫的交代一字不落的听进耳内。 昨夜的一幕,在某些人心里落幕了。 但在某些人心里,依旧是如鲠在喉,如同尖刺插在心底,拔不出来,也毁不掉。 “恰好我上去,给我吧!”她这话,说的随意,看不出任何妥与不妥之处。 好似这只是一件简单的代劳。 也是一家人之间存在的微薄的情谊。 叶兰未曾多想,将手中这杯糖水递给了徐子矜。 楼上,安隅将将睁眼,习惯清晨醒来身旁无人,更甚是习惯醒来不久那人满身大汗在外归来。 可这日,她躺了许久,未见人归来,索性,撑着身子起身,靠在床头缓解睡意之时,敲门声渐起。 她开口,用清晨的沙哑声道了句;“进。” 原以为是佣人,却不想------是徐子矜。 本是掀开被子欲要伸手去捞床尾外披的人止了手中动作。 这日清晨,徐太太就如此,就如此光明正大的穿着一身大红色吊带睡衣坐在床上,长发微散,白皙的脖颈之间散着淡淡红痕。 烟灰色的薄被被她推至腰间。 纤细的藕臂裸露在外。 四目相对,相对无言,徐子矜目光中有一闪而过的痛心与冷厉,端着杯子的手缓缓缩紧,清白的指肚紧紧贴在杯璧上,指甲盖上红白交错,手背微微拱起,看似极为隐忍。 安隅是好人吗? 不是。 一个自幼被摧残长大的女子你若期望她是好人,真真是痴心妄想。 世界以痛吻她,她报之以歌? 不不不、她若是有那道行,早就得道成仙了。 何苦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总统府? 喜欢看? 那便大大方方看,看看徐绍寒的杰作,看看她丈夫的爱好。 安隅伸手,掀开被子起身,外披不要了。 就如此大大方方的站在床沿,长至膝盖上方的睡裙下是一双白净修长的腿,唯一遗憾的是这双腿,不够完美无瑕。 她睁着清明的眸子望着徐子矜,且还格外得人痛的喊了声;“三姐。” 目光在徐子矜身上扫了一圈,随后落在她手中椭圆形玻璃杯上。 这人啊!大清早的扰人好心情,怕是忘了自己要做何事,她提醒提醒也无妨。 “水,”许是安隅目光太过赤裸裸,徐子矜伸手将手中杯子往前去了去。 递给她。 安隅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微微侧身,微扬起脖子喝水,更加赤裸裸的将一切露在徐子矜眼前。 清晨、一场悄无声息的勾心斗角在卧室拉开帷幕。 以安隅的耀武扬威告一段落。 年幼时的安隅活在世家阴影下,那些阴险手段,阴谋诡计自幼发生在她身上,这些年,若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安隅绝对是个中好手,骆雨风便是最好的证明。 若是论心狠手辣阴谋诡计,你同一个此生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女子比心狠手辣,是否不自量力了些。 那个眼睁睁的看着小猫冻死在跟前眼都不眨一下的女子、这些年的手段更加变本加厉。 安隅此人,太过现实。 你若听话,尚且在她身旁还能有一席之地。 好比那只小猫,她起先是收留的。 你若是不听话,轻则扫地出门,重则,重则赶尽杀绝。 这杯水,安隅喝了一口便放在了床头,且满身阴凉之火进了一为卫生间。 徐先生在外归来时,徐太太收拾整齐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接电话。 那侧、是宋棠告知行程的声音。 男人跨步进门,迈步过去,微俯身,欲要讨点彩头,却人万般嫌弃躲开。 男人眸眼微眯,对她起身的阴火稍有些莫名其妙。 但也极有耐心,候着她接完电话,才温声问道;“怎么了?” “臭、”她答,言简意赅。 “、、、、、、、、” 徐先生冷涔涔盯着她半晌,那目光似是对她的嫌弃感到颇为不悦。 随后伸手猛的捧起她的面庞,不管三七二十一,吧嗒便是一口。 “惯的你。” 言罢、转身离开。 安隅抬手,冷眸瞅着离去的男人,狠狠在自己面庞上抹了把,也不管自己是否才粉黛初施。 恶狠狠开腔:“老娘惯的你。” 这个晨间,徐先生颇为郁闷。 夜间尚好,且还娇软的跟他撒着娇。 临睡前跟只耍赖的小猫似的蹭着他。 这才一晚上。 睡醒就不认人了。 晨间下楼,他欲伸手牵人家,却被她无形躲开, 躲就躲吧!且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何其无辜? 一夜之间,便别打入冷宫,他这简直是要六月飞雪了。 郁闷的徐先生晨间早餐食之无味难以下咽。 反倒是徐太太因着本不是个什么热络之人,无须刻意表演,本就如此。 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这话,不无道理。 至少,徐先生如此认为。 晨间,安隅直接出发去法院,宋棠的车早早便在路口候着,二人半道分离时,徐先生拉住自家爱人的臂弯欲要为清晨的冷落讨个说法。 话语还未言语出来,只听徐太太回眸冷飕飕问了句;“晨间有离婚官司出庭,徐先生要去旁听吗?” 徐太太刻意咬紧了离婚官司四个字。 一本正经的望着徐先生,那模样好似真的在等着他的回答。 徐太太推门下车后,徐先生怒火难消,猛的一脚踹上前座,万般阴寒道了句;“见鬼。” 吓的前座的叶城握着方向盘的手狠狠一颤,险些偏离了路线。 这日上午,徐氏集团上空飘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几个大字。。 一众秘书办成员感受着老板的阴寒之气,而周让,更甚是焦头烂额叫苦不迭。 叶城的一同短信将他一早的好心情送上了断头台。 身为秘书,审时夺度是必然,于是乎、一通电话拨给叶城,询问起因之时。 叶城道了句;“夫妻感情不和。” 夫妻感情不和,夫妻感情不和。 周让在心里缓缓念叨着这几个字,去他娘的夫妻感情不和,他最近都要被虐惨了。 偏偏谢呈出门在外,无人替他分担。 他好好一大男人都快被折磨成更年期了。 上午的一起离婚官司,开庭审理时,过程并不大顺利,被告及其诉讼代理人站在法庭上咄咄逼人的言语及姿态直面安隅及其当事人。 法庭上,她听着对方的层层控诉及质问。 许久之后,对方停歇,她淡薄冷厉的视线落在被告及其诉讼代理人身上,话语凉薄温淡问道;“且不说一个女子为了家庭付出多少,就单单拿我方当事人两年堕四胎的事情来说,一个女子受尽苦难为你生儿育女,你却转头欲要将她抛弃,我想问一句被告,你家的皇位是找到继承人了吗?” “原告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 法庭上法官的警告声响起。 这个地方,是她的战场,她在此战胜无数,又怎回会不知适可而止这四字真言。 “法律是为保护无辜者而制定的,我方当事人年少嫁给被告,放弃自己的事业与家庭嫁至京城,先后育有两女,堕过四胎,为了家庭竭尽全力,也为了给被告生一个儿子做了最大努力,如今,身体破败,被告却起了抛弃发妻的心思欲要将她弃之门外,于情不合、不理不合、于法不合,法庭之上,存在真理与真相,恳请法官大人给出公正处决。” “原告律师,请你认清事实,原告是因虐待父母长辈才被扫地出门的。” “空口无凭,有证据吗?被告律师的证据不会都是被告自家人吧?” 一场官司,打的异常激烈。 如同安隅所言,做家事律师的,没几个人是想结婚的。 只因,每日每日都要面对这些破败的婚姻以及人性扭曲残酷的一面。 很难再去对婚姻抱有美好幻想。 “安律师,”安隅将将踏出门。 被告律师紧随其后跟上来,话语间带着熟人之间的熟络。 一个圈子里的,说不认识有些假。 “我这边,家大业大,分点财产没什么,可若是失了名声便不好了,不若私下和解?” 起初,打官司时,听闻那女人找了安和事务所。 王锐还打听了一番,听闻安隅最近休假,才稳了心。 却不想受理书一出来,见到安隅的大名时,他一个大男人莫名怂了。 “分点财产?”安隅闻言,伸手脱西装的动作一顿,步伐也随之而停。 而后目光落在王锐身上,睨了他一眼,越过他落在身后那男人身上。 冷笑一声轻启薄唇道;“王律师觉得一点财产能让我委身接这个案子?” 太小看她了。 “什、、、、什么意思?”王锐似是从她这冷蔑的言语中嗅到了什么不祥的预感。 “字面意思,您自己琢磨琢磨,”言罢,她转身离开。 她的猖狂,是底气,有能力。 安隅的狂妄在整个律政圈子是出了名的存在。 多的是人砸钱想让她接受别的官司,可她,只打离婚官司,经年如一日的从不接手旁的案子。 她从不说什么该不该接这个案子,若是她站在对方的位置上,也会竭尽全力将这个案子打赢。 这是身为律师的职责,做律师的,不要存有什么同情之心,有同情之心的律师都发不了财。 也坐不上高位。 “王锐简直是恶心,”路上、宋棠颇为咬牙切齿的评论了如此一句。 安隅闻言,笑了笑,淡淡然然开腔;“在其位,谋其职罢了,无恶心不恶心,换做是我,我也会为当事人争取最大化利益。” “那个男人明显是个渣男。” “渣男同样受法律保护。” 说到此,安隅在补充了句;“渣男的家人也受法律保护。” 她起初,也会愤愤不平,为了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的人道一句不公。 后来,想想、算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生,就好似她年幼时,那也是自己该走完的路。 宋棠视线透过后视镜落在安隅身上,后座上的女子,一身白衬衫在身,身上亚麻色西装外套随意搁在身旁座位上。 女子视线落在窗外,她的眉眼,在看待世间万物时,都是无甚温度的凉薄。 宋棠所了解的安隅,本不该如此。 “你那日回去之后,还好?” 宋棠这一声询问,问的是那夜聚餐之后的事。 安隅视线依旧是淡淡落在窗外,道了句;“还好。” 这日上午,公司迎来贵客。 且还是安隅此前从未见过的贵客。 秘书远远候着,见她过来,迈步前来,话语低低告知;“老板、蒋阑珊来了。” “谁?” “蒋阑珊。”秘书在道。 安隅只觉这名字稍有耳熟,但不知耳熟在哪里。 且还是宋棠在旁提点了句;“国家新闻台主播。” 哦、是她。 安隅恍然大悟,停住的步伐迈步向前朝办公室而去,且还问道;“有何贵干?” 身后,是宋棠跟秘书大步跟随的场景,前方女子冷漠的背影与疾风的步伐成了她们追赶的对象。 “好像是想找您接个案子。” 宋棠疾步小跑两步伸手推开办公室玻璃门,安隅侧身进去,伸手将搭在臂弯间的西装外套随意扔在一旁沙发上;随意问道:“要离婚?” “人家还没结婚,老板,”秘书稍有汗颜。 “遗嘱?” “咒人死也不好,老板。”秘书在度汗颜。 “那她找我为何?”说着,安律师迈步朝桌前而去,伸手拉开椅子坐下去前,询问的视线落在秘书身上。 只听对方道;“好像是关于人身侮辱的案子?” “、、、、、、”安隅未言,直直拉开椅子坐下去。 反倒是宋棠无奈叹息了声道;“老板不接离婚和遗嘱以外的官司,回了吧!” 秘书闻言,张了张嘴,目光触及到老板面上的淡漠时,欲言又止的离开了。 窗台下,一盆绿萝在眼光下熠熠生辉,许是这几日的阳光太浓烈,晒的叶子有些焉儿。 宋棠静看安隅数秒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不去会会?只怕打官司是假,找你是真,最近蒋家的事情闹得风风火火的,想必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急。” 倒也不是不见,只是对于这个目的性浓烈的人无甚好感罢了。 宋棠到底是跟了安隅多年,明白这不急二字到底是何意思。 转身出去。 会客室内、宋棠敲门进去,引来了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的女子的视线。 “蒋小姐、你好,”宋棠轻声招呼。 “我是安总秘书宋棠,安总刚回正在会见当事人,还得劳烦您在候些时刻。” 进退有度,有礼有节。 这是安隅持有的待客之道。 明晃晃的告知让你等好过凉着你管你。 前者能体现她的客气礼貌,后者、只会让人觉得她蛮横无知。 蒋阑珊这一等便是一个多小时。 临近十一点半,安隅姗姗来迟。 推门而进,身上依旧是白日那身白衬衫,不同于平日里的工工整整,反倒是花边泡泡袖让她多了几分俏皮与时尚。 乍一入眼,蒋阑珊在想,为何徐绍寒会下娶这样一个女子。 她的容貌五官,算不得上等,可那一身英气配上那身骨像,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多看两眼? “蒋小姐久等。” “是我来的突然,还望徐太太莫要见怪。” 一声徐太太,让本是要坐下去的人动作稍有延迟。 寻到公司来的人却喊她徐太太,这个称呼,若说不是刻意,安隅不信。 她缓缓坐下去,双腿自然交叠,慵懒的姿势以主人家的姿态望向蒋阑珊,淡笑浅言;“那蒋小姐今日是来找安律师的,还是来找徐太太的?” 这不咸不淡的一声询问让蒋阑珊嘴角的笑颜僵了僵。 她以为,她只是赵家继女安隅。 却忘了,她也是安和律所合伙人安隅,更甚是业界第一安隅。 “有何不同之处吗?”她笑问。 “大抵是、、、、”她犹豫了几秒,端起眼前杯子淡淡喝了口水,笑道:“国家新闻主播跟蒋氏集团董事长千金的区别。” 国家新闻主播,正直、风光,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国家门面。 蒋氏集团千金身上背负着家族的骂名,背负着人命。 区别于此。 第一百二十八章风再凉凉不过人心 高手对决、硝烟四起。 蒋阑珊的厉害之处在与她同样是业界第一,这世间,新闻主持人很多,但能坐上国家新闻主播的人唯独她一个,这样的一个人,政治背景、个人经历、人生经验都必须全全过关。 一个主持人或许只是主持人而已,而新闻台的主播,代表的是国家的门面,以及外国友人了解z国的渠道。 这样一个女人,若说除了美貌与气质,没有其他,安隅是不信的。 为何不信? 万人过独木桥,怎会保证没有其他人想联手除掉你呢? 若是没有能力,你怎能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怎能以相同的频率跟国家总统一起出现在人民群众面前? 蒋阑珊的手段,或许、远高于蒋之林,更甚是远高于她那个不成器的二弟。 安隅依稀能看到,坐在她跟前的,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新闻主播,而是一个有着狼子野心的女子。 女强人跟女强人之间的对决,或许并不友好,但大家都是聪明人,也不至于那么剑拔弩张。 安隅的一席话,让蒋阑珊面色微微失白,但到底是镜头下的常客,仅是数秒功夫,便恢复常态。 “早就听闻安律师能言善辩,口若莲花,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蒋阑珊也好,这首都上层圈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对于安隅都是存在偏见的,她们的印象中,她只是赵家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继女。 一直以为她是谷底中的人物,乍一见之时,那种惊艳与惊愕,难以言喻。 她身上那抹子淡定娴然的气质是许多历经沧桑的老者都不曾有过的。 就好比此时,她听闻自己的言语,那低头浅笑间随意流出的一抹不屑快到让人抓不到。 “蒋小姐说的那些,不过是我的求生之道罢了,无何可提起来言语的。” 能言善辩也好,口若莲花也好,这些都是她吃饭的本事。 她从不觉得这些是她的特长,求生的东西,哪儿有什么特长不特长? 这二人,一个是携着目的而来,做好了准备、自也有的是时间。 另一个,悠闲自在的好似坐在自家后院里聊天,并不急着提及蒋阑珊此行目的。 太极之道打的万般圆滑。 一番不痛不痒的闲聊之余,宋棠进来换了两次咖啡。 直至第二次,递给了她一杯清水,安隅眉目微不可察的紧了紧。 此举,被蒋阑珊识去,笑道;“宋秘书也是关心安总。” “那倒也是,”她悠然一笑应该道;“只是清水比起咖啡虽有营养些,但到底还是差了些味儿。” “看来安律师是重口味之人。” “倒也不算,”她伸手,将马克杯杯底落在掌心,一手拿着杯耳缓缓转动着。 “世间万物未有一层不变的,天空的飞鸟,地上的走兽,就连深埋地下的尸骨都在无形中浓发生了变化,”寓意人也会变。 安隅这话,给了蒋阑珊一针定心剂了,这抹定心剂于她而言,太过重要。 若她心系徐家,她此行,就当是来唠嗑的,若她稍有松动,她此行必然是要办事的。 “蒋某前来,有一事想叨扰安律师,”蒋阑珊开口,端的是一个流利标准的普通话。 极有代表性的嗓音。 “蒋小姐客气了,直言便是,”安隅心底露出一抹浅笑,但面上,却随着她的话语变的庄重。 “近日绯闻缠身,还请安律师帮帮我,”蒋阑珊的主意打的很猛,与其说她看中安隅的能力,不弱说她看中的是她身后的关系网,是徐绍寒。 更甚是徐家。 上层圈子里的人,知晓安隅与徐绍寒结婚之后,多少人想过巴结上来。 可安和的两位合伙人,段位太高。 撇去安隅,就淡淡一个唐思和,也不是什么好惹之辈。 闻言,安隅随意换了个姿势,翘着的二郎腿换了边,手肘落在沙发扶手上,笑意浅浅;“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蒋小姐可能不太了解,我擅长的是离婚关系跟遗嘱,对于对付绯闻这方面,我是个外行。” 她只打离婚关系与遗产纠纷的事情并非什么保密事件,蒋阑珊来之前随意问一嘴都能知晓。 这人知晓还前来,想必这也只是一个幌子。 安隅想,到底是个有手段的女子,知晓层层攻破。 “安律师的厉害早就有所耳闻,复杂的离婚官司与遗产纠纷都能处理,想必处理绯闻这种事情也不在话下,我相信您。” 这一官高帽带下来,在陪着这女人的段位与容颜,平常人只怕是拒绝不了的。 可眼前人,是安隅。 她虽不参合商场事件,但知晓,近来徐家与蒋家的风波,徐绍寒未曾弄死蒋家,但依旧是在压着人打。 此时,她若是接了蒋阑珊的案子,带给她的可是无上便利。 这女人,心思太过缜密。 算盘敲的叮咚响。 她有意不去参合商场事件,可这人明摆是想将她拉下水。 心思何其深沉。 “若是让蒋小姐去播娱乐花边新闻,蒋小姐也能立马上手吗?”她反问,话语淡淡,但这个排比似乎用的太过恰当,恰当到蒋阑珊面色白了白。 就连着落在膝盖的指尖都往下压了压。 良久,她莞尔一笑;“好似知晓为何徐董会放着赵家嫡女不娶而娶你了,。” 这话、明晃晃的告知他是徐绍寒退而求此次的选择,而且好似这个退而求此次也不是人们印象中那么差劲。 “蒋小姐这话,似乎对我带有很大的偏见,”她笑言,这是这笑,带着深不见底的黑暗。 若论把控情绪,安隅亦是个中好手,只是在自幼熏陶下来的徐绍寒跟前,稍稍差些。 对付其他人,怎能说她不是万物藏于心不表于情呢? “徐太太想多了,这是夸奖。” “那蒋主播的夸奖可真是独特。” 一个徐太太,一个蒋主播,这二人都在暗自用言语来掐住对方命门,谁也不示弱。 安隅客气有佳,但有人不领情,她何苦在友情相待? “想必,我得再度提醒一下蒋主播,这里,只有安律师,没有徐太太。” “徐太太也好,安律师也罢,不都是同一个人?”蒋阑珊闻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掩住嘴角那一抹得逞的笑意。 安隅清明的眸光下有一闪而过的昏暗,纤纤玉指敲击着杯璧,动作干脆利落有节奏。 薄唇微启,语气温淡;“国家新闻台主播和开设奢靡场所的蒋二公子自然是一家人,但圣人言,做人、要分彼此。” “倘若人民群众也向蒋小姐这般,恐怕你辛辛苦苦费劲手段上去的位置早已坐不稳,《圣经新约》马太福音第七章第十二节曰:“你愿意他人怎么待你,你也要怎么待他人”。 “《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弟子规》曰:将加人、先问己、己不欲、即速已。” 说到此,她唇边笑意更甚,望着蒋阑珊的目光泛着点点星寒;“战国·鲁·尸佼《尸子》上卷 告知我们,己所不欲,毋加诸人。” “蒋小姐,z国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到你这里来怎就如此行不通呢?世界对你报之以歌,你却以痛吻他,泰戈尔先生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气的连棺材盖都摁不住,”说到此,她视线微微侧眸落在窗外梧桐树枝上,在笑道;“找安律师欢迎你来安和,若是找徐太太,你得去磨山。” “至于你所说的同为一人,我在这里在正式的告知你一遍,我是我,我先生是我先生,我二人都有各自的领域,都有各自的成就,蒋小姐若想走迂回路线,我可以明确告知你,我这里,实行不通的。” 蒋阑珊望着此刻的安隅,总觉得,此时的安隅才是那个光芒四射咄咄逼人的律师该有的样子。 那个一开始跟她打太极的女人,怕不是她本来面目。 言尽于此,无须在演戏,安隅伸手缓缓将手中被子搁在茶几上,幽幽起身,白皙的掌心缓缓插进裤兜,那不可一世的姿态以及英气的容颜在此刻,成了蒋阑珊眼中的绝景,莫名的,徐绍寒与安和的影子在她眼前缓缓重叠,恍惚间,她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二人的结合体。 此时,安隅在道:“蒋小姐,你该庆幸,我与我先生分的清楚,倘若我们夫妻联手,徐先生在前面大刀阔斧横扫千军摧枯拉朽,我在身后用手中利刃为他斩尽所有后顾之忧,那么那你今日,根本就没机会站在我跟前。” 这话,何其猖狂,何其冷漠、 那睥睨的视线落在蒋阑珊身上,让这个著名主持人有种低人数等的感觉。 蒋阑珊家世优异,是在豪门中熏陶出来的大家闺秀,可她输给安隅的正是因为她是大家闺秀。。 越身处高位,顾忌越多。 而她、孑然一身,无何顾忌。 言罢,她无甚交谈之意,转身离开,有力的步伐缓缓朝门口处,细尖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咚咚作响。 “徐太太,”身后声响响起,安隅未曾回神,却透过反光门框看见身后女子站起身,一身得体的连衣裙将她身形拉的极长。 “你身处首都数年,不知你对豪门恩怨了解多少。” 这话,她要告知的是徐太太,而不是安和合伙人安隅。 这一声徐太太,喊得急切。 “他人长短,与我并无干系,蒋小姐莫要再做无用之功。” 简言之,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 她对首都豪门中的恩恩怨怨并不感兴趣,说来说去无非是肮脏,丑陋。 “若与你有关呢?”安隅向前的步伐猛然一顿,这句与你有关,让她脑海中不其然想起了胡穗的面容。 这世间能与她有关的除了胡穗,还有谁? “我今日来,无疑是想在徐太太这里背水一战,寻求最后一丝生机,朋友做不成,做交易如何?” “交易?”安隅缓缓转身,低喃这二字,中午时分的盛阳洒进会客室,让她眸眼微眯。 “一个国家新闻台主持人和一个律师的交易,我想无人感兴趣。” 言罢,她转身离开。 “婚后首日,徐先生离家,无数绯闻将你陷于不堪之地,徐太太难道未曾想过,以徐家的背景与能力谁敢放任绯闻满天飞?” 一席话,成功留住了下定决心欲要离开的安隅。 她款款转身,鞋尖正对蒋阑珊。 眉头紧拧,目光不悦落在她身上,等着这人接下来的言语。 只听她在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我的要求很简单,期望徐太太能美言几句,让徐先生给我们条生路。” 不得不说,蒋阑珊是个很会谈判的女人。 她抛出了苗头,不急着告知真相,反倒是说出自己所求。 如此女人,怎能说她没有猛虎之心? “蒋小姐这个交易未免太占便宜了些,若是所有资本家都像你一般,只怕国家早有被吸干血的一天。” “徐太太应该不想自己往后在天家的日子太难过,我所言的,与你而言是绝对百利而无一害,相反,你会很敢兴趣。” 安隅想,若是蒋阑珊知晓,这一切的苗头是因她而起,还会不会站在这里跟她谈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 只怕是不会。 她倒是起了兴趣,双手抬起缓缓抱胸,望着蒋阑珊,高傲的如同孔雀般扬了扬下巴,笑意斐然;“你说。” “徐氏集团公关部长,徐太太可以了解一下。” 徐氏集团公关部长?安隅听说过吗?未曾,她从不关心徐绍寒的工作,更甚是也不会主动去询问。 今日若非蒋阑珊提这么一句,她还真提不起任何兴趣来。 徐氏集团公关部长?让她成了满城风雨飘忽的绯闻对象? 安隅想。 该了解一下。 这日中午时分,宋棠亲自送蒋阑珊出门。 恰见渐晚当事人回来的唐思和,二人撞见,仅是点头颔首,未曾开口言语。 唐思和大步向前朝安隅办公室而去,却见这人端着杯子半坐窗台看着蒋阑珊离去的背影。 那模样,似是在思考何。 “你知道徐氏集团公关部长是谁吗?” 一声清凉的询问让唐思和眉目紧了紧。 迈步至一旁,拉开门,让秘书给他倒杯水,这才道;“这个你得去问徐绍寒。” “蒋阑珊找你为了蒋家的事儿?” “不然呢?”她侧眸望了人一眼,问道;“还能找我谈情说爱不成?” “招你了?态度真么差,”这世间,恐怕也只有唐思和能这么直白的来一句态度这么差。 这话,换成徐绍寒都得掂量掂量在出口。 “知道还问,”她悠悠道了句,没什么好语气。 遂而想起什么,在问到:“你手上那起碎尸案处理的如何了?” “你想干嘛?”本是兴致缺缺的人对这个来了兴趣,唐思和难免多问两嘴。 送水进来的秘书恰听见这里,悠悠道了句;“安总可别是对这个感兴趣了。” “下次去现场的时候带上我,我去学学,唯恐以后用得上。” “、、、、、、、、”唐思和端着杯子半天没吱声。 良久,喝了口水压了压惊才道;“用谁身上?徐绍寒?” 此时,正坐在办公室的男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 许是觉得入秋渐凉,并未在意。 不行吗?若真是徐氏集团公关部长让她绯闻满天飞臭名远扬,碎了他也不是不行。 “碎吧!”唐思和道;“碎了他我也能把你拉回正轨。” 瞧瞧,当律师的多恐怖? 刑事律师更恐怖,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把刀放到你跟前,跟你说,上去砍,砍完我给你来个防卫过当。 瞅瞅、活该单身。 “刑事律师真恐怖,”窗台前,女子悠悠的嘀咕声落在唐思和耳内,带着些许俏皮。 让站在一旁的男人眉眼弯了弯。 “去吃饭,”就没见过一个女人成天想着让自己守活寡的。 这日中午的午餐,一如往常。 唯一不同的是没有宋棠跟陈宇。 一家韩式快餐店,简单的米饭跟韩式包菜汤。 正吃着的功夫,徐先生一通电话进来,安隅拿着手机看了半晌,伸手挂断。 晨间的火,未曾消下。 电话自然也是不想接。 徐氏集团冗长的走廊内,跨大步走在前头的男人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电话未接通时,男人步伐猛的一顿,让一众跟随老总险些刹不住脚。 若非相互搀扶着,只怕是要齐刷刷的撞上去。 “谁的电话?”唐思和问。 “骚扰电话,”徐太太将手机调了静音揣进兜里。 这话、若让周让听闻,怕是要心碎的。 每日有多少人联系秘书办想与徐先生通一次话,可又有多少人能得以实现? 徐太太这话,怕是要伤了无数人的心。 整个下午,徐先生本就阴霾的情绪都变得阴寒。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人记仇的心里,她能猖狂的在蒋阑珊面前说那番话,并不代表她心里真没气。 立场要站稳,老公也要收拾、 不急、先吃饭,吃饱了晚上回去收拾他。 徐先生大抵是没想到,他的境况是一日不如一日。 昨夜的良辰美景转眼之间成了过往云烟不说,伴随而来的兴许还有生命危险。 傍晚下班时,安隅收拾东西离开,唐思和善意提醒了句;“婚姻法规定,夫妻家暴只要不出人命,便不会造成牢狱之灾、加油。” 这声加油,含着浓浓的幸灾乐祸。 傍晚时分下班,徐先生一如往常过来接人,却扑了个空,门卫告知,早走了。 这声早走了,叶城不敢如是相告给自家先生,怕这无端端的阴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只道了句;“门卫说太太下午出去办事未回公司,怕是已经下班了。” 闻言,后座男人恩了声,未曾多言。 归家、酉时整,日暮将息,夜色欲来。 磨山庭院内,有一女子穿着素来长裙行走在青石板路上,前方,佣人引领她朝花房而去。 这日的徐太太,在佣人看来,心情似是颇佳,归家早,难得见她洗头洗澡换了身干净的衣物,起了兴致说要去花房转转。 临出门前,徐黛叮嘱她将湿发吹干,后者淡淡开腔;“无碍,自然干也挺好。” 一番话,阻了徐黛的话语,她未在多言。 洗发水的香味混着沐浴露的清香在空气中随风飘散,一路前行中,傍晚的风吹动着她素色亚麻裙摆,衬的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徐绍寒归来,视线扫了圈客厅,未见人,问道;“太太呢?” “太太下午归家早,洗漱完朝花房去了。” 徐先生会抓重点,落在了洗漱完这三字上,好看的剑眉蹙了蹙,似是第一次见自家爱人天色未黑便已收拾妥当。 男人伸手将手中外套递给徐黛,淡淡问道;“何时去的?” “将将,”徐黛答。 将去的? 徐先生点了点头,望了眼后院花房方向,跨大步也往那方去了。 来了兴致?那就陪陪她吧! 虽不知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哄哄吧! 到底是小姑娘家家的,到底是自己的爱人。 花房内,安隅视线从这诺大的玻璃房中一一扫过,各种名贵花卉、当季的、应季的、花花草草,各种景观树木假山盆栽一应俱全。 她想,若这不是在磨山后院内,定然会让她误以为自己闯进了花卉市场。 “这里的花草,极大部分都是先生亲自挑选的,像左方的假山流水景观盆栽是先生在国外出差时花高价买回来的,右上方的兰花亦是价值不菲,先生喜爱花花草草,磨山的园林建设在规划之前都要送上去给先生瞧一眼才能动工--------” 前方,佣人缓缓的给她讲解这磨山的事情,讲解这徐绍寒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爱这些景观植物,花花草草,告知她,外界传闻都是真的。 徐氏集团徐绍寒,是个喜好山水之人。 他不仅喜好山水,就连花草树木都颇有涉猎。 “有哪些不是他选的?”安隅听闻佣人的说辞,随问了这么一句。 “不是先生亲自选的大多都是那方,”她指了指左下角的角落,安隅视线落过去,眉头微微紧了紧。 她虽不懂名贵花草,但在赵家时,到底是见过的,角落里的那株君子兰,跟赵老爷子在世时宝贝着的那盆花一模一样。 他人捧在掌心里的东西在徐绍寒这里只能呆个角落。 这人到底是资本家。 佣人正欲言语,视线扫到一黑色身影,正欲开口言语,却见男人抬了抬手,压了她欲要开口的话语,且还挥手,示意她告退。 花房内,安隅正盯着那盆君子兰出神,丝毫未曾注意到有人从身后进来,直至身旁气息转变,她猛然回眸,却撞进了徐绍寒笑意深深的眼眸中。 男人伸手虚扶她的腰肢,防止人摔倒,笑问道;“难得见你有兴致。” 婚后数月,若问安隅磨山有哪些地方,她怕是不知晓的。 这花房,兴许也是第一次来。 “随便看看,”她说,步伐往后退了两步,离开男人的伸手范围之内。 这不动声色的躲避,让徐先生眉头蹙了蹙。 虽心中窝火,但想-----急不得。 慢慢来。 “要什么?我帮你,”简单的六个字,语气却是万般温软。 “不懂,”她大大方方承认,对于花卉,她无甚研究。 若是鲜花,她尚且还了解些许。 但徐绍寒花房里的这些奇珍异卉,实在是为难她。 一句不懂,惹笑了窝火的男人。 伸手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淡淡柔柔开腔;“就是图个高兴。” 言罢,男人起身往花房里走去,最深处,放着些许小盆栽,小巧精致好看。 但却藏在最里面。 他站在满屋子花卉前,时而抬头看架子,事儿低眸看地上,最终,视线落在地上一盆茉莉花上,伸手将它拿起,温淡开腔;“九月茉莉正当季,还能平肝解郁,理气止痛。” 瞧瞧,这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挑盆花也要暗戳戳的含射些什么才行。 平肝解郁,理气止痛? 他是肝火旺盛难以平息?还是心痛难耐需要药治? “徐先生需要的不是茉莉,而是曼陀罗,”一味蒙汗药下去,让你再无只觉,肝火旺盛?心痛难耐?从此不再有。 懂药理? 徐先生脑海中猛然冒出此想法。 而后、想起她长达十几年的给自家母亲下药,恍惚能理解。 他的太太,不仅懂药理,还善于下药。 长达十几年让人未曾发觉。 更甚是检查不出。 “病入膏肓,我只需徐太太便够了,蒙汗药于我而言,治标不治本,”他笑言,一手端着小盆茉莉花迈步过来,一手欲要牵起安隅掌心。 却被人躲开。 即便此时,徐先生情话满满,徐太太的心该不动还是不动。 “剂量不够便猛加,总能治本,”言罢,她转身,先一步离开花房。 傍晚起了一阵凉风,凉风过境之时带起了她修长的发丝和素色的裙摆。 余晖洒下,落在她身上,为其渡上一层淡淡光晕。 很美,但却不真实。 明明身处磨山庄园内,明明他在她身后,明明上一秒二人还在交谈,可转身之际,她周身,依然带着孤傲的气息。 好似这世间,无人能暖的了她的心,也无人抹去她周身的孤傲。 徐绍寒有时会想,他好似从未走进过自家爱人内心深处。 思及此,男人呼吸猛停。 转而,跨大步过去伸手牵起安隅的掌心,她越是想甩开,他便抓的越紧。 如同孩童似的,且还目光灼灼望着她,带着坚硬的不退缩。 直至徐太太稍有些偃旗息鼓,不再挣扎,男人伸手将人猛地拉近怀里,单手搂着她的腰肢,宽厚的大掌从她瘦弱的背脊缓缓爬上她微润的发丝。 暮色下,夕阳逐渐淡出天际,用最后一抹余光努力照耀着青石板路上相拥的二人,男人一手揽着自家爱人,一手端着茉莉花,白色的花瓣与她的素色长裙在夜幕下是如此相配。 与他的白衬衫是如何和谐。 良久,微风带来阵阵洗发水清香钻进徐先生鼻腔内,徐太太只听男人温柔开腔;“在商场上我是横行霸道的商业霸主,可归家,我不敢对你霸道,怕你不喜,在商场上我是大刀阔斧横扫千军摧枯拉朽的商界大亨,可归家,我是你的手下败将,你喜我,我高兴,你厌我,我伤心难过,外人眼中的大财阀其实在婚姻中是个实打实的胆小鬼,这场婚姻,由我起头,我知你不喜,所以格外谨小慎微、小心翼翼识你脸色,安安,我很敏感的,你有些许不喜我,便足以让我感到恐慌,今日的风很凉,你的心也很凉。” 这场婚姻,徐绍寒是窃取者,所以,从一开始他扮演的便是讨好的角色。 他努力讨好安隅,一个人,若是卑微久了。 对方一个颜色,你便能知她喜你或者不喜你。 就像流浪久了的小猫,总会格外识人脸色。 徐绍寒也如此。 太阳西沉,暮夜将起,百鸟归林,暗沉沉的天空渐渐将磨山笼罩起来。 凉风将院子里的树木吹的飒飒作响。 可这些声响,安隅悉数听不见。 她的脑海中,盘绕不散的是徐绍寒那一段深情而又委屈的话语。 他低头,蹭着她的脖颈,英俊潇洒的商界大亨在此刻成了一个抱着自家爱人撒娇的大男孩。 这日的风何止是凉、它还跟带着冰刀子似的,将徐太太建立其城墙的心一点点的给挖开。 “安安、处在人夫,不妥之处,你告知我,我定然改。” 语落,男人单手抬起她的面庞,一阵一阵的轻啄着,沐浴过后满身清香的人与这个满身烟草味的男子站在后院你草坪中你侬我侬的一幕,让屋内一众佣人红了脸面。 而安隅,花了许久稳住一颗颤栗的心,伸手,缓缓推开讨好她的男人,话语凉如夜风;“凉了、进屋吧!” 言罢,她转身离开。 将端着茉莉花的男人晾在夜风中。 身后,男人长身而立在夜幕下,望着消失在眼前淡漠的身影,端着花盆的手背青筋直爆,彰显他郁结的心情。 他的示好被明晃晃的拒绝。 ------题外话------ QQpk、求评论、撒花、打赏,票票,默默无闻的小伙伴们都出来冒个泡哇! 截止今日晚八点,QQ评论破千、打赏过万、加一更, 八千哦、快夸我--傲娇脸 第一百二十九章一杯清茶喝出了大事儿 初秋的风有多凉? 大抵是安隅半干未干的头皮被吹的发凉。 进屋之时,那种冰凉感才将将好些。 屋内,白狗趴在沙发地毯上无聊的扫着尾巴,她缓步过去,白狗抬起脑袋看了她一眼,复又将下巴搁在地毯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徐黛---”她开口轻唤。 后者迈步过来,轻轻应允了声,安隅在道;“泡杯菊花茶。” 她喝茶,但不怎爱花茶,磨山佣人都知晓,可这人,今日竟然钦点菊花茶。 徐黛不免多想。 俗话说,主人家的心思难摸,也确实如此。 她无法勘破男女主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也不知为何刚刚还在院子里相拥的二人转身进屋,满面冰冷,面无表情。 院落内,徐绍寒细细回想二人近几日的相处,欲要找出问题出在哪里。 半晌,徐先生稳住情绪进来时,便恰见徐黛将一杯菊花茶递至她眼前,女子伸手接过,斜靠在沙发上淡淡品着。 姿态颇为悠闲。 全然没有前一刻在院落外的冷淡模样。 “先生,”徐黛见人进来,迈步过去,伸手接过他掌心盆栽。 “送去书房,”言简意赅。 沙发处,徐先生挨着自家爱人坐下,伸手摸了摸她半干未干的湿发,话语温软;“头发没干不要吹冷风,以免受寒。” 女子点头,温温淡淡。 “今日出庭不顺利?”他开口轻问,试图将安隅今日对自己的冷淡归结到她事业上,也不愿觉得她的冷淡起于自己。 前者跟后者的差别于徐先生来说,天壤地别。 “还行,”徐太太端起杯子往唇边送,未曾有过多话语。 她心中有气,不会跟你大动干戈,亦是不会晾着你,但恰恰是这种不温不淡的态度,让这个素来在商场上横扫千军的男人更加难以把控。 她生于贫寒,活在隐忍黑暗中的这些年,学的最为滚瓜烂熟得心应手的便是一个忍字。 喜于不喜,她都能忍,能藏。 而徐绍寒与之恰恰相反,他急切的需要她的爱意。 但她,却善于隐藏自己内心所想一切。 “安安,气球吹太大会爆炸,”言外之意,有气不能憋着,要说出来。 “我不吹气球,”她答。 好似完全听不懂徐先生话语中的深意。 就当成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来听。 男人把玩着她长发的手微微一僵,虽心中郁闷,但到底是不想将气氛弄的太过僵硬,只是万般无可奈何道了句;“傻---。” 夜间晚餐,二人坐在餐室里用餐,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日的徐先生话语颇多, 好似有意找着安隅言语,即便她情绪不高。 也阻挡不了他的决心。 晚餐后,徐先生被一通电话喊进书房,安隅起身去了阅览室,伸手推开阅览室的落地窗,任由秋季凉爽的夜风倒灌进来吹动她的秀发。 一旁沙发上,安隅端着一本厚重的名著窝在里面。 期间,徐黛进来给她递了条披肩。 递了杯牛奶。 她随手,将手中书籍翻了一页,余光撇见院子里打进来的车灯,未曾抬眸,漫不经心问道;“来客人了?” “周特助来了,”她答。 “哦、”她应允,不温不火,似是无何情绪。 但翻书的动作,却比往常慢了半拍。 良久,直至徐黛转身离开之后,女子伸手将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披肩抖开,落在肩膀上,绕着阅览室屋外的一方池塘朝院落而去。 这夜的徐太太,在佣人眼中,似是颇有闲情雅致,初次进花房,初次在饭后闲庭信步于院落之间。 长长的裙摆在走动之间轻舞飞扬。 美的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二楼书房内,周让望着站在窗边单手夹烟的男人,话语在他冷厉的气场下、在喉间绕了又绕才敢开口言语;“蒋家那边在国外的经济有回暖趋势,外股中也有大量资金融入,似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角逐半月,若是出了疏忽和差错,这对于公司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周让不得不谨慎。 他原以为,这个不可一世的商业霸主会给出些许指示,却不想,他仅是淡淡“恩”了一句。 再无下文。 让周让站在身后久久不敢言。 收回知,这个站在窗台前的男人,心里想着的并不是公司价值数亿的商业竞争,而是自家太太今日那疏离的表现与冷漠的容颜。 身后的周让站定良久,等着自家老板言语。 却不想。 良久之后,本该谈论公事的人猛然间话锋一转,让周让半晌未曾回过神来,“去查,今日太太见了哪些人。” “、、、、什么?” 回应他的是冗长的沉默。 周让反应过来时,才知晓自己失态,伸手,捏了捏掌心薄汗;“明白。” 随后转身离开。 反身带上书房门之际,颇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书房里压抑逼仄的气息实在是如同一只宽厚的大掌直直呃住他的咽喉。 院落内,安隅步伐稳稳踩在青石板路上,漫不经心的姿态缓缓晃荡在暮色的院落之内,抬眸,见主宅内有一身影跨大步而出,欲要往车旁而去。 她开口,话语平淡,却被秋风裹着送到了周让耳畔。 “周特助。” 闻言,本是要拉开车门的人顿住了动作,回眸见不远处,有一穿着素色棉麻长裙的女子站在青石板路间,肩甲之处是一方鹅黄色的毛绒披肩,一头披散的秀发在风中轻舞飞扬,远远望去,好似看见一个从薄雾蔼蔼中走出来的九天仙子。 周让落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垂下来,落在裤缝处,望向朝着自己迈步而来的安隅,恭恭敬敬唤了句;“太太。” “夜路难行,周特助来去匆匆、怕是不妥,不若喝杯清茶再走?” 这是一声淡淡的询问,可询问之间带着的是主子的气场。 安隅这话,有多客气,于周让而言便有多强势不可拒绝。 阅览室内,女子裹着披肩欲要伸手给周让倒茶,后者见此,紧忙起身伸手接过安隅手中动作;“我来便好。” 身为下属,没有让老板娘给自己倒茶的道理。 “周特助跟徐董多少年了?”安隅悠哉靠在沙发上,笑问周让。 那柔淡的话语好似一个跟员工闲话家常的老板娘。 没有半分高傲姿态,恰好今日这一身素色长裙将这个原本律政圈上的女强人衬托的多了几分温柔气息。 配上那温淡的话语,让人只觉这人是个来自江南的大家闺秀。 周让虽未曾直面过这位老板娘的狠厉,但道听途说的事情也不会相差到哪里去,安隅这一问,让提着茶壶的人手抖了抖。 但到底是跟着徐绍寒一路厮杀过来的人,话语间的谨慎与得体早多年前便早已历练出来。 “从伊始到至今,太太。” 安隅闻言,似是颇为欣赏他,点了点头;“徐氏集团的改革与扫荡周特助一一经历过,是个元老级别的人物了。” “不敢当,不敢当,”这种夸奖,无人敢接。 更何况这话还是从老板娘口中言语出来。 周让虽说跟随徐绍寒多年,企业领导、国家干部、财阀世家都见过不少,与之交锋也不再少数,可如同今日这般面对老板娘,与老板娘打太极,尚且还是第一次。 他这颗心,说不颤,那是假的。 尤其那一定高帽戴下来,险些让他坐不住。 “外界传闻,周特助是徐先生的左膀右臂,这话,可不是假的,且还听闻周特助身兼数职,在公关上亦是一把好手。” 安隅伸手,将杯子移了移位置,笑意悠悠的面庞平平淡淡的落在周让身上,让后者起了警惕之心。 此时,坐在她对面的人,可谓是如坐针毡。 周让在心里将安隅这话,拆开分析数遍,都不敢轻易开口言语。 只听今日这杯茶,喝得确实不是滋味。 “太太过奖,我只是协助而已,”他低沉开口,放低姿态,欲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哦----”安隅话语轻扬,似是颇为好奇、笑问道,;“是谁有这个本事,还要让周特助协助的。” 这话,问的清浅。 安隅端起茶杯轻啄了口清茶,掩去眼中那抹期待中的算计。 周让虽起了防范之心,但他的防范之心仅限于公司绝密上,谁曾想,她聊的仅仅是一声公关部的事情。 在他的认知里,徐子矜归属于徐家,家里的事儿,有何不能说的? 他只知徐子矜归属于徐家,却不知内里的恩恩怨怨。 “若论公关之道,徐经理的手段放眼全球能找出与之相比拟的人,不多。” “徐经理?”安隅笑问,似是对这么号人很感兴趣。 这日,若是换谢呈,他定然不会道出这人的名字。 可周让,到底还是不了解这其中深意,以为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便毫无顾忌的将这三字道了出来。 “徐子矜徐经理,”周让缓缓道出这么几个字,让安隅端着杯子的手指尖狠狠往下压了压。 嘴边的笑意有一秒僵硬。 周让见此,有一秒恍惚,在想细看,却发现,这人的面庞一如开始般,端着端庄的笑颜。 看不出半分端倪,好似刚刚那一晃眼的僵硬,只是他的错觉。 一杯清茶,喝出了大事儿。 这夜,周让离去时,内心惶惶不安。 却又拿不定主意。 一个电话拨给远在重洋之外的谢呈,告知今日事件,那侧,谢呈沉默良久,淡淡道;“周让,安隅的丈夫是徐氏董事长,她放着董事长不问来问你,你觉得她安得是什么心?” “我是不是坏事儿了?”他隐约觉得不好,但说不出是哪里不好。 “不坏、无非就是让你老板不好过罢了。” 谢呈到底是明白人,这日的徐绍寒若是能好过,大抵不是安隅的作风了。 夜风在车外呼啸,周让听闻此言,一脚刹车踩下去,稳妥的将车停在了路中间,话语间颤栗问道;;“我该怎么办?” “该知道的迟早要知道,能怎么办?”谢呈这话,颇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实在是他也不知该如何办,婚后的流言蜚语若说中间没有徐子矜视而不见的功劳绝对是假的。 知晓的人都心知肚明。 徐绍寒归家怒气中烧灭了几家小报社,但到底还是治标不治本,根源问题存在便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 徐子矜也好,安隅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二人若是斗智斗勇,夹在中间的徐绍寒只怕是没好命活。 就单单是安隅的手段及个性,徐绍寒往后的婚姻之路,怕是不好走。 谢呈思及此,微叹息了声,这一声叹息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千思万绪。 “可---------公关部隶属于公司,不管他人绯闻不是正常?”周让依旧是不明所以,公司体系摆在哪里,从一开始谁知道安隅是自家人?是老板娘? “老板娘也是他人?”谢呈问。 “在绯闻之前,老板并未下命令给公司,公关部也是照做不是?”周让欲要据理力争。 “所以------”谢呈话语停了停,空了数秒在道;“这件事情总该有一个负责人,不是老板便是徐子矜,且看安隅如何想。” 空气有一秒的静谧,周让此时,不知如何回答,更确切的来说,他不敢回答。 到底,是一家人,不管是谁负责,受伤的、被流言蜚语重伤的都是安隅。 阅览室内,安隅斜靠在扶手上,手中一杯清茶由热渐凉。 清冷的视线落在地毯上,细细观察着地毯上的绒毛在夜风下缓缓晃动着,嘴边一抹笑意虚浮的不真实。 徐氏集团公关部部长是徐子矜? 她倒是从未想到,见过那个女子数次西装革履一身套装出没跟前,却从未将她与徐氏集团那方靠拢过,今日若非周让言语,她到了只怕都不会知晓。 而徐绍寒,以及徐家任何一个人都未曾告知过。 身为徐家四少夫人,她的绯闻满天飞,诺大的集团公关部却无半分动作,这后面,若无人指点,怕是无人相信。 且这指点的人还是个敢与徐绍寒抗衡的人,否则,谁能有这个胆儿? 可若这后面的人是徐子矜,她是否该多想想为何了? 因为对她这个弟媳不满? 还是因为她跟赵书颜是好友? 更甚是有其他原因? 更该想想,徐绍寒为何只是给了她道歉,并未给她说法? 阅览室门口,有一身影闯入她眼帘,男人稳健的步伐朝她而来,安隅抬眸,淡淡袅袅的视线从男人身上一扫而过,继而又落回地毯上。 那冷淡寡漠的视线让迈步进来的徐先生心跳漏了半拍。 他步伐一顿,转而视线落在茶几上。 茶几上的茶具和茶杯告知徐绍寒,这里,刚刚有人来过。 看那茶壶中剩下的大半壶茶水,这人,应当未曾久坐。 “谁来过?”他问,话语温淡。 安隅伸手,将垂至一旁的长发缓缓别至耳后,视线落在地板上淡淡道;“周特助。” “怎想起同他聊天了?”男人笑问,刻意缓解气氛。 安隅抬眸,平淡冷静的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欲要从他脸面上看出何,却发现,这人,经年如一日的掩藏早已让他的内心,深不可测。 岂是她想看,便能看出来的。 天色愈浓,显得屋内灯光愈亮,安隅靠在一旁,手中冰凉的陶瓷青釉的杯子在她手中出了温度。 “夜间不宜饮茶,”男人说着,站在她身旁,伸手欲要接过她掌心的茶杯。 却被人不偏不倚躲开。 此举,让男人眉眼冷了冷。 胸膛情绪翻滚,但到底不敢多言。 不想让二人感情陷至冰点。 安隅似是未曾看见徐先生冷下去的眉眼以及周身泛起的寒凉,且还颇为烦躁的、嫌弃的道了句;“管天管地。” 简短的四个字,透着的是浓浓的不悦以及嫌恶之情。 徐绍寒想了整夜,都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儿得罪这人了。让她整日整日的阴测测凉飕飕的对待自己。 让他备受煎熬。 身后,男人冷怒的视线低睨着撑着沙发扶手背对着自己的女子,满身寒气比屋外寒风还要冷上几分,话语之间,更是带着浓浓的冰凉;“死刑犯临死前还能知晓自己罪名是何,你是否也该让我死得明白?” 闻言,安隅一声冷嗤声豪不掩饰的撞进徐绍寒耳畔;“你若是甘愿在婚姻中当个死刑犯,告知你又何妨。” 简言之,你愿意吗? 她转而,在转头,视线落在徐先生身上,在问道;“是否我心情不佳还不能有情绪了?徐先生不是包容力极强,我若连点小情绪都不能耍,是否对不住包容那二字?” “耍小性子和对我有意见我若是分不开,那是白活那么多年了,安隅。” 徐绍寒的视线如同枯井之下的深渊,紧紧锁着安隅不放过她脸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你休想用那些无用的借口搪塞你对我的不满与嫌恶。” 若二人关系一直僵硬,徐绍寒绝不多言,可关系将将回暖,便又面临在度回到寒冬,他怎能接受? ------题外话------ 评论区盖楼、捉38、68 、88、分别送出388、688、888 书币、、、(被迫营销、蹲角落哭) 你们觉得徐先生会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第一百三十章徐先生喜得爱女 阅览室内,女子的闲淡与男子的隐忍急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隅突如其来的冷漠与冷言冷语让这个稍稍尝到些许甜头的男人产生了恐惧与不安。 他妄想找寻一个满意的借口来解释自己妻子突如其来的冷漠,到头来发现,她除了冷漠别无其他。 男人冷涔涔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睥睨的视线带着些许窥探的深究。 但看到的,只是她得淡漠与无情。 哐当-----一旁椅子成了徐少脚下的牺牲品。 成了他怒火的发泄品。 一声巨响,将斜倚在扶手上的徐太太吓得一激灵,手中杯子险些端不稳。 回眸望去,却见男人跨大步离去,狠狠拉开落地窗的玻璃门。 满身怒火站在夜风下,极其烦躁拢手点烟,九点将至,温度转凉,男人一身单薄的白衬衫站在屋檐下,满身烦躁与不悦彰显着他此时极盛的怒火。 徐黛送茶水进来,见如此景象,连带着手中动作都轻了些。 “给你家先生送杯茶去,”给他降降火。 徐黛视线移至院落外,敢去吗?怕是不敢。 若是因公事怒火中烧她尚且敢,可若是因自家太太而起,她稍有踌躇。 “太太-----”徐黛唤了声,话里话外是浓浓的无奈。 在反观女主人,她端的清闲。 徐黛此时,当真是觉得难做人。 恰逢气氛僵硬之时,安隅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她俯身,看了眼来电显示,清冷的眉目淡淡的拧了拧。 挥了挥手,示意徐黛出去。 霎时,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管家只觉如释重负。 磨山佣人只道是自家太太今日心情极佳,却不想,此极佳非彼极佳。 屋外,男人解火之烟一根接一根,接连不断。 屋内,一通电话让徐太太暂且放过了徐先生。 伸手接起电话,开了免提。 “安总---”徐黛端茶倒水未让男人转身,安隅的淡然未让男人转身,反倒是这声安总让满身阴火的男人夹着烟转身,视线如刀子似得落在安隅身上。 婚后,安隅并非未曾在徐绍寒跟前接过电话,但如同今日这般直白的开免提尚且还是第一次。 许是徐先生的视线太过炙热,安隅端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紧,并不大想在男人跟前谈太多其他,伸手,将杯子搁在桌面上,拿起手机,欲要起身离开。 且还顺手关了免提。 霎时,寒风渐起,一只宽厚的掌心截住她得皓婉,男人手背上香烟青烟袅袅,一手擒着自家爱人,夹着烟的手伸手将她手机拉过来,极其强硬霸道的点开了她将将关上的免提。 四目相对,各不屈服。 男女力气悬殊之大不是安隅使蛮劲便行的。 她伸手欲要挣脱男人的禁锢,换来的是越来越紧握的掌心。 来去挣扎之间,手腕微微发热。 她低眸瞧了眼,已是一片绯红。 “安总-----”那方,呼唤声再度响起。 男人坚定绝不退缩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带着审视与窥探。 而后者,冷漠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是微恼。 “王律师----”话语一如往常清冷。 “安律师若是有时间,能否赏脸吃个饭,约上唐律师一起,周末京郊高尔夫球场我们两家律所联络联络友情。” 两家公司之间约着郊游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即便是徐绍寒如此段位之人,每年必会组织几次高层活动。 他不喜的,是那句约上唐律师一起。 “京郊空气好,又恰逢金秋凉爽时节,蟹肥景美,唐律师我是做通了,大家就眼巴巴望着你这个业界第一了,” 此话说的,好似不去便成了她得错了,不得不去。 那句唐总他做通了,在什么情况做通的,如何做通的,安隅不想深究。 王锐每言语一句,但凡字里行间带着唐思和,擒着她手腕的力道便紧一分。 “好-----,”空气沉静数秒之后,安隅轻启薄唇甩出一个字,言简意赅,无过多言语。 但怎会不知,这人是为了白日的那场离婚案来了。 对方也算得上是个小有成就的奸商,离婚就罢,若是因离婚导致破产,便划不来了。 这场秋游,怕打的不是蟹肥景美的注意,打的是官司的注意。 “不许去,”电话将挂,男人冷厉的嗓音吐出如此强硬得三个字。 安隅回应了吗? 没有。 冷冷睨了人一眼,这一眼比直接拒绝还让徐绍寒心痛。 “听见没有?”他在言语,语气较之前高涨数分,带着森冷寒意。 本是压下去的怒火被安隅的冷漠点点燃起。 “不去的理由是什么?”她问。 身为集团掌舵人,他会不清楚如此事件只是正常间的来往? 恼什么? 气什么? 阴沉沉的是想作何? “徐先生身为公司领导,会不清楚这只是正常的来往?”言罢,她伸手,欲要将自己的皓婉从男人掌间抽回来。 但无论她如何用力,徐先生的掌心依旧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且还有越来越紧之势。 她恼火,伸手一巴掌朝他手背下去,许是真的恼了,下足了狠劲。 却忽略了徐先生手背上那一节香烟。 猛然间,一声惊叫声在阅览室凭空响起,传入客厅忙碌的佣人耳内。 让一众人惊愕的目光落在阅览室方向。 霎时,只见徐先生猛然抱着自家太太从阅览室冲出来,哐当一声一脚踹开盥洗室的门。 顷刻间,流水声,哗啦啦响起。 紧随而来的是男主人急切的高呼声,一声接一声,尤其骇人。 “徐黛------” “徐黛-------” “徐黛--------” 女管家匆忙扔下手中东西跨大步朝盥洗室奔去。 被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喝险些吓得踉跄。 尚未走近,只听男主人声响再度响起,砸入众人心扉,“烫伤药---快、快、快。” 2007年中秋佳节将过,佣人们都知晓,磨山男女主人在夜间有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吵,但起因是何,并不知晓。 这夜,女主人掌心被烟头烫伤,伤口面积不大,但烟头滚烫,霎时一片绯红。 吓坏了这个素来沉稳冷静的男主人。 更甚是吓坏了磨山一众佣人。 只是女主人,红着眼眶未有半句苛责之语。 若非她眼眶微红,众人怕是会觉她太过淡定。 事后,男主人抱着人坐在客厅沙发上轻缓给她掌心抹药。 许是疼,她稍有躲闪之意。 傍晚时分的高傲在此时悉数散去,剩下的仅是低头不言,与沉默寡言。 “我轻点,乖----,”他轻哄着。 手中棉签力道轻了又轻,行至三十载,徐绍寒从未如此细心温柔的对待过某一件事情亦或是某一个人,而安隅,成了他的第一次,独一景。 人生总是在反复无常中上演那些你摸不透的戏码。 比如徐绍寒前一秒满身怒火恨不得能弄死人家,可后一秒,却温软的将人抱在怀间,说够了吴侬软语。 夜间的风,动荡了某些人的心,吹的她左右漂浮。 未有定处。 “下次下手之前看着些,伤着我不碍事,若是伤着自己,我心疼。” 冰凉的药膏落在掌心,去了一半痛意,男人伸手牵起她得掌心淡淡的吹着。 凉风配上冰凉的药膏。 伤口痛意消减许多,可她心底的痛意却在猛然间攀至高山。 五岁之后,在无人如此细心呵护的给过她暖意。 徐绍寒清软的动作,温柔的言语,已经那端着她掌心缓缓吹着的动作如同一把利刃戳进她那布满裂痕的胸膛。 这世间,唯一一个如此温柔对待过自己的人被弄丢了。 引起暴雨的或许不是狂风,而是一粒砂砾, 安隅看着他的侧脸,恍惚间跟脑海中那个数十年未曾见过的人影缓缓重叠。 磨合之间,到最后,只剩一个朦胧的身影。 而眼前呈现的大部分是她这个隐忍有礼的丈夫。 旧人离去,身影渐消。 霎时,心底的城墙轰然倒塌。 人生未曾有过的恐惧感在瞬间砸过来,让她清晰的头脑霎时变的窒息。 一滴清泪落下,砸进了徐先生的虎口处。 男人眼眸中的心疼被恐惧占据。 “疼?”他问。 她未言。 此时的安隅沉浸在那即将消逝的过往中,沉浸在恐惧中。 “徐黛-----快、叫医生。”男人高涨声在客厅响起。 她恐惧,害怕。 那些藏在心底十几年的人在此时好似即将被徐绍寒取缔。 好似即将淡出她得生命。 如此思来,惊恐更甚。 猛然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客厅炸开。 成了这夜间的独景。 徐绍寒抱着她,搂着她瘦弱的背脊将人往怀里压,满面泪痕蹭上他昂贵西装。 “乖乖,不哭了。” 他轻哄着,说着吴侬软语。 徐先生知晓,他的太太很坚强,不会轻易因些许伤痛落泪。 这世间,能让她痛彻心扉撕心裂肺痛苦的绝不会是身体上的疼痛。 普通她在安城自杀的那日,她得的伤痛,是从心底散发出来难以言语的痛。 “乖、我在,我会一直在,不哭了,”他蹭着她得面庞轻哄着,吴侬软语落在她耳畔直击她心灵。 修长的大掌擦着她面庞上的泪水。 而徐太太的泪水好似开了闸的大坝,川流不息。 不消片刻,徐先生的掌心布满泪痕。 安隅的自尊心------太强。 以至于此时,她窝在徐绍寒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衫,将脑袋埋在她胸膛处,不曾漏出半分。 此时的安隅,好似一个受尽委屈窝在自家丈夫怀里痛哭不止的小妻子。 但这个形容不太贴切。 他懂她,护她。 包括护住她得自尊心。 男人起身,抱着人大步上楼。 临近二楼转弯时,一个冷厉森寒的眼眸猛然间如同冰刀子似得扫到一众佣人身上。 一群人噤若寒蝉低头不言。 更甚是身形都轻微颤栗着。 夜幕星河压着黑夜,磨山女主人一场毫无由头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引的整个庄园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 众人只见高傲矜贵的先生在这夜间抱着爱人轻哄着,说尽吴侬软语。 多年后,安隅与徐绍寒爱子在园间嬉闹不慎摔伤,徐先生冷着脸教育爱子的模样让一众人等忆起今日时,只道了如此一句话,“徐先生此生,将无限柔情都给了徐太太,子女都未曾占去半分。” 确实是的。 徐绍寒此生,一腔柔情都许给了徐太太。 卧室内,他抱着她,像抱着女儿那般,一边轻哄着一边拿着纸巾擦着她得泪水。 轻言细语的道尽了这世间所有柔情。 安隅哽咽着,抽搐着,抓着他的衬衫用最后仅剩的一点理智道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语,“我想我父亲了。” 男人擦着她眼泪的动作微微一僵。 心头抽了抽。 或许,是他对她太过温柔细心,以至于让她忆起不知身在何处的父亲。 男人伸手将她抱紧,话语低低沉沉,惊住正站在门口的林青海和徐黛。 “我最喜女孩儿,往后,安安当我闺女,我会像父亲一样宠着安安,爱着安安,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安安,往后想父亲了,抱抱我,我给安安温暖,给安安柔情与宠爱。” 2007年3月,Z国与y国建交,六国经贸磋商会议在Z国s市召开,彼时,以徐氏集团为代表的Z国商团在会场出来时被一众记者围住。 记者举着长枪短炮朝这个身价不菲的天团开口,“请问徐董,传闻您近期与影视新星走的比较近,请问是有好消息传来吗?” 男人笑意绒绒,望着这个设计好问题的八卦娱乐记者,笑到,“比起个人问题,我更关心民生,还有,婚姻这东西,急不来,近期内,不必关注。” 三月到九月,小半年过去。 谁曾想,那个说着近期内不必关注他婚姻的男人,此时却抱着自家爱人说着愿意将她当女儿宠的吴侬软语。 他喜女儿,却不要求自家妻子生女儿。 而是告知她妻子,他可以将她当女儿宠。 这个男人,是商界霸主亦是安隅的丈夫。 经年之后,徐黛在忆起这话,只感叹,这世间,并非没有爱,只是你未曾拥有过所以从不信它存在罢了。 富豪也爱,商界大亨有爱,一国太子爷也有爱。 只是他们的爱,不曾给过你。 徐绍寒一席话,未曾让这个撕心裂肺痛哭的女子有半分好转,相反的愈来愈盛。 一秒间歇之后,哭声越来越大。 “乖,眼睛哭肿不好看了,乖乖------,”他试图用美丽诱惑她。 但无用。 他在道,“天都该被我们家安安哭破了。” 她依旧无动于衷。 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世界中。 “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男人在道。 许是这话有些效果,徐太太的哭声有一秒间歇。 她哽咽着,泪眼婆娑的望着徐绍寒,红通通的眼眸如同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兔子。 她揪着他的衣领,断断续续的话语在哽咽中落入徐绍寒耳畔,惊住了这个男人的心。 “我怕,极怕,痛到麻木的人再遇见幸福都会觉得是毒药。” 她哭,是怕。 是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是为自己失了心而感到恐惧。 这种恐惧,蔓延到她四肢百骸。 让她浑身颤栗。 徐先生温软的眉眼变得深沉,他凝视着她,眉眼中的温软被坚定与认真取而代之。 “安安----你所以为的砒霜或许会成为你的蜜糖。” 说着,他伸手将人搂进怀里,薄吻落在她发顶。 隐着雀跃的话语在他喉间炸开,“我的傻女儿,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便有进一寸的欢喜。” 他高兴啊!高兴自家爱人变相承认自己失了心。 他高兴啊!高兴她终于知道自己遇见幸福了。 “婚姻这条路,我许你占尽便宜。” 那个商场上睚眦必报寸土必争的男人,转身回到婚姻,却告知他妻子可以占尽他便宜。 这改是何等的爱啊! 该是何等的宠? 屋外、徐黛看了眼林青海。 带着人,默默转身下楼。 铺着厚重地毯的长廊上,徐黛话语清浅,“先生不喜旁人议论他的私生活,林院长莫要让我为难。” “只是感叹,”林青海想,他原以为天家无情,可到头来发现,是自己狭隘了。 “自己太过狭隘。” “谁不是呢?”徐黛一声反问响起。 谁不是呢?谁不是那般狭隘? 她日日夜夜与这二人生活在一处,某不敢相信天家的爱情。 可谁曾想到回会是如此? 2007年9月15日,农历八月十六,月儿极圆之夜,徐先生喜得一爱女。 2007年九月金秋,徐太太被一支烟头给烫热了心。 徐先生何其厉害? 唐思和花八年都未曾暖过的心,却被他一只烟头给暖了。 这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徐先生伸手抱着爱人去往阳台,坐在藤椅上看着天空满月。 “年幼之时,不喜赏月,只因它太过多变,阴晴圆缺月月上演,寓意不佳,成年后,每每站在夜空下望着它,总觉它神似人生,每个人都有悲与喜的转换,分与合的变迁,月亮有亮与不亮,圆与不圆的轮回,关于怎么看待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其实就是人生活的一种心态,就像半杯水,有人看到的就只有半杯水,有人看到得是还有半杯水。” “有人一开始做加法,有人一开始做减法,有人减法加法都不要,故步自封之余自己得不到半分。” 他话语很淡,很温柔。 裹着秋风送进她耳畔,低沉的如同夜间电台催眠的主播。 安隅窝在他怀里。 视线落在院落里的樟树上,风儿吹的青绿的树叶左右摇摆,如同此时她的心,在徐绍寒的话语中,飘乎不定。 这夜,她藏着满身怒火归家,欲要同他大动干戈,质问他的恶行。 可最终,演变成了如此。 她窝在徐绍寒怀间,隐去那些许跳动的情绪。 本是停歇的清泪,在其侧眸之间,再度在徐先生衬衫前散开。 那是一种心甘情愿的隐忍,一种心甘情愿的退让。 这夜,周让将车停在路边给自家先生播了数通电话未曾有人接听,心中焦急,拨给徐黛,只听那侧淡淡道,“有何事情周特助还是明日说吧!今日-----不合时宜。” 这夜,安隅大哭一场,再加夜间受了些许风寒,且又缠着徐先生闹腾至深夜。 起了风寒。 清晨,徐先生怕这人情绪不稳,便省去了晨跑。 只是朦胧转醒间想着爱人面皮薄,欲要给人套上睡衣,只是这一伸手,不得了。 掌心一片滚烫。 惊的半醒未醒的徐先生睡意全无,头脑清明。 宽厚的大掌从她额头落至掌心,再到身上,处处滚烫。 他俯身低唤,“宝贝儿~。” 连唤数声,这人才掀开眼帘瞅他一眼。 转而又有气无力的阖了去。 “发烧了,难不难受?” 男人俯身,薄唇落在她滚烫的额角。 回应它的是自家爱人浓厚的喘息声。 “就不该依着你昨晚瞎闹。” 他并非知饱足,只是心疼,心疼情绪激动心情不佳的徐太太。 所以夜间,并未想着将她如何。 反倒是她,闹着,缠着,不依不饶着。 好了,清晨起来起了低烧。 晨曦微露,天色未亮,男人按了内线。 徐黛拿着体温计上来时,鼻息间浓厚的味道告知她昨夜何等激情。 清晨,徐太太高烧至38.6。 烧的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面色绯红。 躺在床上,许是太过难受,以至于这人张着小嘴呼吸。 脸侧的发丝被薄汗打湿。 贴在面庞上。 夜间离去的林青海再度接到磨山电话时内心是崩溃的。 生怕出了何等严重之事。 他到时,只见这个不可一世的商界大亨正弯身坐在床沿拿着毛巾沾着酒精擦拭着自家爱人的腕间,给其物理降温。 秋季的热感冒,来的猛烈,但想去,并不太容易。 林青海一番检查下来,正欲下药之时,起了踌躇之意。 配药的手停在半空。 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 “怎么?”他问,话语间没有昨夜他偷听到了半分温软,反倒是冷寒之意尽显无疑。 “若此前是在备孕阶段,许多药物不可用。” 他一句话,说的颇为谨小慎微,甚至是望着眼前人的眼神都是轻颤的。 一句话,让素来干脆利落的徐先生起了踌躇之意。 毛巾落在她腕间,男人炙热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私情。 他望着安隅,眸色布着晨起的雾霾。 “先生-----。” “用药过后多久之内不易受孕?” 他以为,他会给出直接答案,却未曾想,只是一句询问。 “备孕前一个月不易用药,但卵子周期是三个月,用药后最好三个月再要孩子,至少也得一个月。” 三个月? 那也该深冬了。 长久了些。 “物理降温能降下去?” 男人神色难以捉摸。 “能,就是稍慢了些,但对人体而言,是好的。” 2007年9月16日清晨,徐太太起高烧,徐先生存了私心,未给人用药。 这日,他抛却所有公事,窝于家中尽心照顾自家爱人。 用徐黛的话语来说,生病的徐太太,唯有徐先生才有本是照顾。 磨山的佣人无这本事。 床上,烧的迷糊的人哼哼唧唧的踢开被子,满身湿汗黏答答的将她长发汗湿。 床沿,徐黛与徐绍寒配合着用酒精给其擦着身子。 却恍然发现,忙不过来。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安安静静冷冷默默得女子,实则骨子里的性格异常强势霸道。 她不舒服,每当毛巾落在她身上扰着她时,她会伸手极其不悦的拍打着那方。 徐先生一手半搂着她,手中擦拭动作不减。 每每一轮下来,已是一身湿汗。 从清晨至中午。 躺在床上的人未曾转醒。 坐在床沿的人近乎累到虚脱。 下午时分,徐太太迷迷糊糊间转醒,徐先生伸手将人抱起坐在一旁蜗牛椅上,徐黛端着托盘上来,上方是一碗温了许久的清粥。 “喝点水,喝完我们吃点东西。” 他轻柔哄着。 安隅许是真的渴了,听了他的话语。 只是,一口水尚未咽下,紧随而来的是徐太太的呕吐声在卧室响起。 晨间未用餐。 吐的全是酸水。 为何会吐,只因徐先生手中端的是杯姜茶。 病来如山倒。 吐过一轮的人儿,连带着坐起来的劲头都没有了。 像个被抽了筋的龙,窝在他的怀中,无半分声息。 安隅病了。 病了整整数日。 徐先生衣不解带照顾了整整四日。 这四日,徐先生未曾离她半步。 一应大小事宜亲自接受。 这几日,安隅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中醒来时,总能感受到徐先生的爱意 万般怜惜的同她说着吴侬软语。 她知晓,但未有劲头回应。 第四日晚间,谢呈在周让的叫苦不迭求爹爹告奶奶声中抱着厚重的文件前来磨山,却在磨山与总统府的交叉路口撞见了在外归来的徐君珩。 二人也算旧识。 停车聊了数句。 徐君珩询问他去向。 谢呈将近几日之事用万般无奈的神情与言语告知他。 只道是老板娘生病数日,公司群龙无首数日。 文件堆积如山,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来。 徐君珩闻言,靠在车上的身影一顿,好看的眉目微微拧了拧,病了? ------题外话------ 昨天QQ,今天潇湘书院盖楼抽奖。 分别抽38 .68 .88奖励潇湘币 388 688 888以此类推,公平起见,不支持刷屏,谢谢理解 第一百三十一章与吾妻 一场病,来的太过凶猛,走的异常缓慢。 急的何止是徐氏集团的人,安和事务所的人又怎能说是不急? 案件二审即将开庭,老板迟迟不见踪影。 如何走向尚未下达。 电话不通,磨山上不去。 何其惨痛? 这二人,段位都高。 这日晚间,宋棠硬着头皮在上磨山,却被警卫阻拦在外。 与磨山警卫发生争执,正剑拔弩张之时后方有一车辆行驶而来。 谢呈驱车停在门庭处,见眼前有一女子怒目圆睁瞪着一众警卫一副欲要上去撕人的模样。 随意问了句;“发生何事了?” 警卫闻言,颇为为难,迈步前来,望着谢呈一脸无奈;“太太秘书。” “怎不让人上去?”谢呈望了眼宋棠问道。 警卫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谢呈好似知晓是何原由。 霎时,看着宋棠,既莫名的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瞧瞧,原来被虐的不止他一个。 一场病,让多少人叫苦不迭? 到底是同病相怜,不拉一把,怎行? 这日,谢呈带着宋棠上了磨山,一来,是同病相怜。 二来、若是徐绍寒怪罪下来,还有个跟自己一起扛的。 2007年初秋,徐太太生了场大病,一连四日浑浑噩噩,每日衣食起居皆靠徐先生,第二日时,林青海见她并无多少好转之意,退烧速度太慢,便话里话外之间提议用药,痊愈速度快些,在如此病下去,对身体不适。 可彼时,那个坐在床沿面容憔悴的男人望着自家爱人许久未言。 静默数秒之后,他知晓,这人,怕是不愿。 16日清晨的几句浅聊,大抵是知晓他有意备孕,此时,也是病了几日了,若是半途而废,反倒是白白受了几日的苦。 只是第四日傍晚时分,徐太太身上的烧才将将褪去,四日的病魔缠身,让这个本就骨感的女子更是消瘦了许多,就连着面庞都凹了下去,看面容,便是一副亚健康状态。 徐先生心头颤动,吩咐后厨被营养餐,自己衣不解带贴身照顾。 这日傍晚时分,安隅从睡梦中惊醒,浑身大汗淋漓,欲要动弹,却发现自己被徐绍寒和被拥在怀里,愣生生将她悟出了一身湿汗。 连日的高烧不退,烧的晕乎乎的,记不起今夕何夕,更甚是忆不起已是第几日。 眼帘掀开,入目的是男人微阖的眼帘,以及稍稍紧锁的眉头。 俊容憔悴,没了往日的干净利落,反倒是一副数日未曾修整好的模样。 眼前的徐绍寒让她忆起八月初,她从地狱之门跨回来时,他也像今日这般面容憔悴趴在身旁,那本是该意气风发的眉头紧锁的如同人间惆帐客。 恍然,她心头一颤。 安隅想,她太自私了,向往着徐绍寒给的温暖,却怕这种温暖,不能一给到底。 于是、她像个戏子,在这场婚姻里与自己的心灵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可最终,却输给了徐绍寒。 如此思来,一声叹息在喉间溢出来。 这是一声妥协,对婚姻,对这个男人的妥协。 后来,她听徐黛说,先生这四日,衣不解带守在身旁,未曾离开半步。 这四日,周秘书每日都会前来报道,每每来时,面色凝重,却均被先生遣了回去。。 那四日,那个本该在商场带着一众老总挥斥方遒长袖善舞的男人却断了所有公事,安安心心在庄园,照顾自己生病的太太。 他将她抱在怀间擦身子时,那轻微的动作与小心翼翼的神情好似一个父亲对待将将出生的女儿,生怕碰坏了她的身子。 那日午后,安隅坐在布着薄雾的庄园里听闻一旁徐黛轻缓用言语时,心头是暖的。 就好比这日傍晚时分,徐先生放好一浴缸水调式好水温给她洗澡那般。 适中的水温包裹着她的身子,洗去满身湿汗,霎时只觉周身轻松。 事后、、他将爱人抱到梳妆台前拿着吹风机吹头发时,卧室门被敲响。 徐黛进来,先是察言观色了一番,而后万分得体的引进话题;“先生、晚餐是端上来吗?” 徐黛知晓安隅醒了,且貌似精气神儿比前几日要好上许多,这才上来问了句。 男人透过镜子,望了眼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的安隅,见她起色不错,想着窝了几日,也该透透气了,于是言简意核开腔,与这些时日他对待自家爱人的温软截然不同;“餐室。” 话语至此,她本该走的,但却站在门口未动。 男人视线再度扫过去,只听徐黛在道,“谢先生来了。” 话语落,男人面色肉眼可见的冷了半分。 徐黛到底是天家出来的,鉴貌辨色的能力一等一的高,紧接着道了句;“宋秘书也来了。” 这话,让徐太太的面容有了半分松动。 这日晚间,周让在连续吃了几日的闭门羹之后,将上磨山的大任推给了谢呈。 许是上天怜惜他多日来的劳苦奔波,安隅有所好转,连待徐先生的心情也稍佳。 书房内,暮色洒进来,男人站在窗前抽烟,听闻身后声响,未曾回头,话语凉薄淡然带着不悦;“‘十分钟。” 开口便是下命令。 这日下午时分,周让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同他道,“现下我发现了,何为连锁效应,往后我们想好过,首先、得老板娘好过。” 谢呈想了想,好似确实如此。 徐绍寒掌管徐氏集团数年,从未休过假,可婚后,频频将他们置身于水深火热当中,难熬。 实在是难熬。 “八国经贸磋商二十三日在新加坡举行,届时、z国以您为代表携国内杰出商人出席,现下,数公司老董已到达首都,等着您的会见。” 徐绍寒很忙,有多忙? 2007年,八国经贸磋商乃国家性大事件,早前,总统府书面文件早已下来,徐氏集团一众分公司老总在数月前就此时召开了数场会议,会议内容围绕国内经济与国外经济展开讨论、研究。 更甚是就眼下经济发展邀请了首都大学经济学金融学教授展开了数次交谈。 眼前,学者,老总,都在等着这个商界大亨的会见,与下达旨意。 可就是如此紧要关头,这人,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络,以至于身为他秘书的谢呈与周让在这四日受到了来自各方的质问与炮轰。 学者们的“关心”以及商人们的询问。 无论是哪一样都能让他们心态奔溃,两面夹击,让他们怎好做人? “都安顿好了?”男人浅浅吸了口烟,问道。 “下塌在首都大厦,韩教授数次致电询问您的行程。” “明日安排时间召开会议,地点---------,”说到此,男人稍有沉默。 视线落在院内将亮起的路灯下,沉吟片刻,随后抬手、在阳台花盆边缘轻点烟灰,在道;“金秋时节,丹枫相迎、,晚辈绍寒、借天公之美、诚邀您赏磨山之秋景,品漠江蟹。” 入徐氏集团许久,徐绍寒此次将会议安排在私宅。 而谢呈隐约觉得,如此根源,在与徐太太。 徐黛的暗示以及徐绍寒憔悴的容颜,无不告知众人,他在自家爱人生病的这几日,也不大好过。 此次,将会议安排在私宅,怕也是因为徐太太。 “好--------。” “不妥-------。”谢呈应允,刚想言语,便被男人打住话语。 紧接着,只听人在道,“在加几个字。” 【金秋时节,丹枫相迎、,晚辈绍寒与吾妻、借天公之美、诚邀您赏磨山之秋景,品漠江蟹。】 这一句与上一句不同之处,在于、多了三个字。 与爱妻。 2007年,谢呈虽未婚,但心中有所爱之人,乍一听闻这个段位极高的男人言语出如此一句话,楞在原地半晌未曾回神。 心头的震撼不亚于刚刚见证了一场奇迹。 徐氏集团的办事效率向来是毋庸置疑,徐绍寒话语出去不过数小时,网络上,有些公司老总在社交网络上晒出一张笔墨贴,此贴,是总统府专用邀请外宾的高级手工艺品。 翻开,上面是磨山庄园一景。 在入眼、便是一句工整优美的毛笔字,笔锋起落之间铿锵有力,且盖着徐先生私人印章,由此可见,此人之诚意。 【金秋时节,丹枫相迎、晚辈绍寒与吾妻、借天公之美、诚邀您赏磨山之秋景,品漠江蟹】 一时间,网络上的腥风血雨在平地之间炸开,有人羡慕,有人吐槽,但话语之间无不羡慕徐氏爱妻。 但亦有人在言语之间攻击这个心狠手辣与月老作对的律师。 这场腥风血雨,安隅并不知晓,为何不知? 只因这夜间,大病初愈后的人未曾停下。 这日傍晚,宋棠前来,本是有大堆苦水要吐槽,可乍一见这人如此消瘦之后,掩去了言语。 只是稳稳的同她聊起了工作之事,即便如此,也是言简意赅,许是她太过憔悴,让人不忍心打扰。 临了,闲聊之际,宋棠话语温温;“平日感冒也没见有如此长久之事,这次怎这么久?” “可能是来的比较凶猛,”安隅不知,不是来的凶猛,是徐先生的坚持比较持久,但这些,她不知。 夜间,宋棠尚未离去,徐绍寒与谢呈一前一后下来,二人步伐均是急切。 前者急切回到自家爱人身旁,后者急切离开回公司安排一切示意。 谢呈离去,宋棠也不好多留,只道了句;“要接电话,”便风一般的离去了。 一句要接电话,徐太太将深意浓浓的目光落到了徐先生身上。 男人倒是不以为意,只是稍有烦躁道了句:“扰的很。” 夜间晚餐来的比较迟,只因这二人都忙了一阵。 餐室内,徐黛带着佣人布好餐,徐先生将将把筷子递给自家爱人,院落内,灯光透过落地窗打进来,让这人面庞冷硬了数分。 连着休息四日,在将工作的口子撕开,便有洪水倒灌进来。 但来者,并非旁人。 而是叶知秋。 一国之母跨大步进来,臂弯间的翠色披肩稍有皱褶,如此看出,这人来的急切。 “母亲怎来了?” “我怎来了?病了数日也不吭声,你是个会体恤人的?”徐绍寒话语降落,迎着的便是自家母亲的一顿苛责。 让这人张了张嘴,哑了声。 若是旁人,他会言语两句,但自家母亲关心妻子,他不能多说。 夜间的晚餐,安隅吃的稳妥,被徐绍寒连日来温声细语养出来的耳朵今日开了光。 叶知秋到底是过来人,又信得过徐黛,于是乎、这两位生儿育女过的过来人出了些许偏方,将安隅好生的“折磨”过了一番。 生姜可乐,药包泡脚,等等等等在安隅身上齐齐上演了一遍。 她怎好拒绝? 这夜的徐绍寒,不大好过。 为何不好过? 叶知秋的嫌弃不是演的。 她是真的嫌弃他。 比如,他在一旁伸手递毛巾给安隅擦汗时,叶知秋会冷冷数落人几句。 严重之时,还被赶出门外。 楼下,徐君珩倒也是闲来无事坐得住。 拉着徐洛微在楼下逗起了白狗,一根从院落里折回来的狗尾巴草,将白狗逗弄的团团转。 徐绍寒心中有气,又见悠悠如此,不免恶狠狠道了句;“蠢东西。” “你这怒火东迁的有点过分了,”徐君珩闻言,将手中狗尾巴草递给徐洛微。 徐洛微伸手接过之余撩了眼满身郁闷之气的徐绍寒笑道;“他啊!是被嫌弃了,好不容易娶了个老婆自己还照顾不好,郁闷着呢!” “不说话有人当你是哑巴?”徐绍寒伸手从佣人手中接过青釉茶杯,喝了口水欲要降温,送进唇边才发现是温热的。 遂又递还给给人,阴测测道;“换杯冰的。” “对、降降火,”一旁,徐洛微看热闹不嫌事大,逗弄着白狗之余颇为漫不经心的又让徐绍寒心塞了一把。 气的男人面色更是寒了寒。 徐家的子女,感情都是极好的。 不谈公事之时那随意淡然玩闹的态度让多少平民家的子女羡慕? 这夜,安隅脱离魔爪时已经许久之后的事情了,夜间,徐先生接了通冗长的电话,安隅下楼欲要倒杯水,却不想餐室并非她一人。 里头,餐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里头正转出女子清冷的声响,似是在报告某处事宜,男人端着杯子单手搭在椅背上听着女子的声响。 视线撇到餐室门口身影,抬起眸扫了她一眼。 那侧声响未停。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无言。 安隅点头招呼,迈步朝吧台去,倒了杯水,转身离开。 徐君珩的视线落在女子背影上,并未结束这场汇报,也更甚是未曾刻意的找她言语何。 好似,真的只是点头之交。 这夜间,安隅让徐黛呆在这佣人将主卧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许是大病一场,汗液分泌过多,走进卧室,她总觉得闷得慌。 阳台上,她着一身米色针织衫长身而立,望着被乌云蒙住的月色,心头思绪泛滥成灾。 脑海中想的,念的、一闪而过的、除了男人的身影再无其他。 安隅想,她魔障了。 正想着,身后一只滚烫的大手伸向她的腰间,将人往屋子里带,转头正欲言语,却见这人电话未挂。 那侧,隐隐能听见对方再说何。 在来说说徐先生为何会在这里,本是心底担忧安隅,想着来看一看。 目光扫了眼正在屋内洒扫的佣人,寻了一圈才在飘扬的纱帘中见到站在阳台吹冷风的人。 大病初愈,怎经得起夜间的风。 于是、便有了如此一幕。 索性,将人带去了书房,徐先生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探上她的额头,许是闻见她发间清香,低低沉沉的用仅有二人听见的声响轻言;“又洗了澡?” 她点了点头。 出汗了、不洗难受。 叶知秋的生姜可乐和泡脚来的太凶猛,让她懵了一身汗。 不洗不行。 许是知晓她平白无故被虐了一场,男人未在多言,手中电话依旧贴在耳边,只是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坚硬的下巴落在她松软的发顶上缓缓蹭着,满身柔情将她包裹在怀间,隐去了她满身伤痕。 徐绍寒爱她呲牙裂目炸毛的模样,亦爱她大病初愈之后的乖巧模样,无论哪样,他都想拥有,都想将人摁在怀里好好宠着。 书房一角,一束白色百合正在角落里泛着清香,书房中央,男女主人相拥而立,她依着他,扮演着娇软小妻子的模样。 他拥着她,给尽无限宠爱。 次日清晨睁眼,网络新闻飞到徐太太眼中,宋棠将热门信息截图发给了安隅,图片中是徐先生的一段话。 那句与吾妻,在清晨撞进了徐太太内心深处。 心中苍老的小鹿在瞬间返老还童。 清晨,徐氏集团众老总早已到来,徐绍寒正在阅览室同众人轻言交代。 念及安隅,转身上楼查看之际,却见人一手拿着手机趴在床上,看不清是何面色。 男人迈步过去,温软的大掌落在她后背缓缓抚摸着,温声细语问道;“怎么了?” 她回眸,眼眶中是来不及掩饰的湿润。 看的徐先生心头一惊,潜意识里抬手摸上她的额头。 却不想,乍然之间,他的爱人,像只翩翩蝴蝶撞进了他的怀间,他眼疾手快将人接住,正欲言语之际,清晨的一番轻啄随之而来。 她初次如此主动,是在徐先生精心照料数日之后的某个清晨。 她彻底看见了他的好,彻底的将一生压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多年之后,徐先生坐在高楼大厦办公室里忆起这日清晨时,嘴角笑意难以掩住。 “怎么了?恩?”他再问,轻言细语的模样是如此的怜惜她。 “今日有客人来?”安隅伸手攀着他的脖颈问道。 他抬手捏着她纤细的腰肢,话语低低软软带着解释:“本该定在公司的,担忧你病情反复,便定在磨山了,一场会议,设在了偏院,不扰你休息。” 磨山很大,有多大?应徐黛话语之间表达、光是主宅面积便占地广袤,偏院数间,若非刻意只怕是待在一栋屋檐下,也有遇不见对方的时候。 徐绍寒到底是安排妥当,心里念着安隅,担又不想打扰她休息,将宴请设在偏院,在合适不过。 “若没有不舒服,也可见见,”这话,徐先生说的轻缓。 知晓她不喜应酬,怕她不悦。 但心底到底是存了私心,此番,能来磨山的是全国内数一数二的商界大亨,全国经济领头羊,他心底有意想让众人认识他的太太。 安隅默了默,而后,缓缓点头。 她想,这场婚姻,若想长久,定不能一味的是徐绍寒在退让。 “楼下有人候着,让徐黛上来伺候你梳洗,有事情给我打电话,”他轻声交代,事无巨细。 临了,起身欲要离开时,走了两步又反身回来,搂着她,亲了亲她因生病稍显苍白的面庞,道;“记得着淡妆。” “嫌我丑?” 他亲了亲她面庞,笑道:“你如何我都爱,媒体面前,你是我妻子,也是你自己。” 一席话,让安隅伸手抓住他的裁剪得体的西装外套,眸间泛着点点星光。 他说,你如何我都爱,因为你是我妻子,但在媒体面前,你也是你自己。 徐绍寒,在护着她的脸面与尊严。 在告知她,她是徐太太,也是安隅。 如此一个身家万贯高高在上的男人啊!却能这般贴心的护住自家爱人的自尊心。 她还有何理由不心动。 这日清晨,他亲吻了自家爱人,随后转身离开,在客人来之前,与徐氏集团总老总展开了一场简短的会议。 楼上,安隅淡妆浓抹,她是美的,她的美是张扬的。 但这日,她在挑选衣物时,选了一条白色改良刺绣旗袍,白色面料,淡蓝色刺绣。 美的温婉,娴淡。 一旁,佣人给意见;“我觉得您穿正装很好看,与气质相符。” 正装? 不不不、这日,她是安隅,也是徐太太。 着装,要讲究。 太素净不好,太强势也不好。 人生二十四年,她第一次,因为着装而徘徊不定。 且也是第一次,为了旁人做出这方面的选择。 第一百三十二章依依不舍 2007年9月21日,秋意浓,早起微凉。 磨山庄园在这日办了场不大不小的盛宴,邀请全国商界精英与金融界学者前来赏秋景之美。 随之而来的,还有徐氏徐氏旗下媒体。 上午十点,受邀学者与一众企业家如约而至。 徐绍寒夫妇站在院落里相迎众人,秋风下,她一袭白底兰花改良旗袍将整个人衬的温婉许多,长发自耳边拢起,在脑后绑了一个漂亮的发髻,更甚是平添了几分江南女子气息。 众人对徐太太有所耳闻,但到底是有所耳闻而已。 今日乍见,这个大方温婉的女子站在徐董身旁,竟不输他半分。 比肩而立,颇有种、秋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之美感。 秋风下,她是徐太太,他是徐先生。 这二人,好似隐居在这座城市之巅的平凡夫妇,择了个良辰吉日邀请好友上来一聚。 那随意的姿态与淡笑的言语无一不撞击着众人心灵。 这日,媒体手中的马良之笔,将一场宴请变成了一场爱情访谈。 网络上,照片传播速度远大于磨山会议进程,但这照片,拍的有技巧。 为何如此言? 只因数张照片,或徐先生揽着爱人,或徐先生低头擦拭她唇边水渍,火徐先生与其相视而笑。 但这些照片中,只能看见徐先生的脸面,徐太太这日的背影倒是颇为繁忙。 言谈浅笑之间,有人笑道;“早便听闻徐董与夫人感情深厚,如今一见,当真是令人羡慕。” 此话,许是颇顺徐先生的心,这人嘴角笑意更甚半分。 到底都是巅峰人物,随意聊起时,那种感觉让人似是暖心之风常伴身侧之感。 首都大学校长韩川,乃全球数一数二的经济学家,带出来的学生皆是人才辈出,经年来与书为伍做研究,养成了一身淡泊名利的正值操守,更是对外界绯闻两耳不闻,即便是听闻也仅是过眼云烟随风消散。 更甚是无心去记那些许事情。 这日,他道了如此一句话,“倒是觉得徐太太颇为眼熟,许是在课堂上见过?” 这韩川,在首都是出了名的“书呆子”,何为出了名? 商场大亨,政界名流都不如学生让他记忆深刻,也因此,总统府高层某些人总喜欢与之相处且不说无压力、更甚不需要端着鬼见鬼的你往我来。 安隅闻言,微微侧身将视线落在韩校长身上,淡笑道;“我大学在国外读的,应当未曾见过。” 这世间,聪明人有聪明人过人之处,比如此时,韩川听闻安隅的话语,沉吟了片刻,似是在拧眉想着什么,许久之后,恍然大悟道;“2002年初春,正值学业下半期开学之初,徐太太和唐思和进过我的课堂,忘了?” 韩川不知,旁人知。 律政界的传闻沸沸扬扬的传了数年,且绯闻男女主角经年不变。 众人端着看好戏的态度看待这二人的关系,可最终,却没看成。 如今、当着当事人丈夫的面提及对方的绯闻男友,此举、着实不大向事。 但众人皆知,这韩川,是个十足十为国家做贡献专搞研究的书呆子,怨不得他。 在来说说徐绍寒,韩川话语落地,男人搂着自家爱人腰肢的掌心不动声色的紧了半分,掐的她生疼。 但这人,面色如常,叫人看不出半分端倪,更叫人摸不透神色,只见他笑着侧眸望了眼自家爱人,低声浅语,话语不大但足以让众人皆闻;“不曾想你还如此好学。” 这句话,是揶揄,是提点,更甚像是夫妻之间的宠溺与日常言语。 安隅娇嗔了人一眼,又将这话变成了夫妻之间日常的打情骂俏。 来去之间,话题转变,唯独站在身后的周让及谢呈勘破了这男人周身的暗潮汹涌。 会客、浅淡夫妻二人共同完成,但会议、商榷、只得徐先生一人。 他吩咐准备时,将人送回了主宅。 二人从偏院行至主宅这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中,皆未言语。 直至进了起居室,那个藏着满身郁结之火的人敛去了那一身温文尔雅,化身成一只怒火中烧的野狼将人摁在门板上。 哐当一声,足可见他怒火极盛。 事后,男人伸手捧着她的面颊,喘息低啄,话语淡淡;“躁得很,你今日乖点。” 怎能不燥? 若不提及唐思和,徐绍寒是好的。 毕竟,自己半路杀出,早已做好了她有过前程过往的准备,以至于唐思和在她身旁,倒也是能接受。 唯独不能接受的,便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他们的曾经。 那种感觉,太过难受。 即便此时她已婚。已是徐太太,但依旧抹不去那些过往之事在外人脑海中的印象。 这日午宴,来的较晚,徐绍寒有意携安隅一起,却被告知,午后说是困了,这会儿正在浅眠。 以此,徐绍寒才作罢。 这日下午,安隅转醒,叶知秋从繁忙国事中脱身,未见徐绍寒身影,本是要开口苛责,只听安隅道;“因八国磋商之事正在偏院召开会议。” 如此,叶知秋才作罢,只是心疼安隅。 下午时分,病了数日稍有好转的人,白日吹了半晌冷风,中午浅眠片刻,这会儿,低烧渐起。 且伴有嗓子疼痛之症状。 整个人晕沉沉的靠在长踏上,若非叶知秋来,只怕还不知晓这人低烧又起。 这日,磨山格外忙碌,偏院里的徐绍寒带领商界大亨与业内金融专家就z国经济展开了一场长达数小时的会议,期间,徐氏集团秘书办成员进进出出数次为一众成功人士填茶倒水。 一旁负责会议记录的谢呈与周让更是聚精会神不敢有半分走神,唯恐错过重要信息。 这场会议,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夜间九点,因事务繁忙,又正值偏院烟雾缭绕,担忧她大病初愈,不适如此场所,便未曾将安隅引来。 直至十一点,众人散去,徐先生归主宅。 惊觉知晓,这人,下午又烧了。 霎时,男人面上冷硬异常骇人,泛着阴火的眸子落在佣人身上,冷声开腔;“我倒是不知,原来这磨山也有目中无主之人。” 何处此言? 他白日的交代好似成了耳旁风,安隅低烧又起,竟是无人告知半分? 怎能不让他阴火肆起? 楼上,安隅身上热度在反复之间平稳,叶知秋早已出了一身薄汗。 期间,徐启政电话过来,一国总统夫人听了两句没有半分好言好语的将人怼了回去。 伸手,将手机扔出数米远。 正从浴室洗手出来的人见卧室大门被推开,睨了眼面带倦容的徐绍寒,本是想开口苛责,想起徐黛下午时分委婉的话语,便止了言。 “忙完了?” 男人未急着言语,反倒是急切迈步至床沿,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温度,见并非高烧,提起的心狠狠落了地。 可这将将落下的心,因着自家母亲的一句话再度提到了嗓子眼儿, “八国磋商在即,安隅病成这样,你能安心去?” 能? 不能。 若是平常会议,他早便推了。 可此时,代表的是国家,代表的是z国经济,代表的是民生。 他怎好推? 国际磋商,代表的是整个国家的脸面,推不了。 男人伸手,将床沿被子往里推了推,满面无奈,话语浅浅;“不行便带着一起。” “来回颠簸,且长达数日,不说安安身体,就单单是她工作,能放下?”她上来时,见到了她床沿摆着整整齐齐厚重的资料。 且还有些做了许多笔记,想来也是个比较重要的案件。 叶知秋一句询问,问疼了男人。 依着安隅的性子,怎能放下? 见他徘徊,叶知秋在道;“在外远不如家里舒适,若是因水如不服加重病情,怕是更难受。” 夜间,她因嗓子干燥迷迷糊糊转醒时,咳嗽了两声,惊醒了身旁人。 “醒了?” “水,”她言语,嗓音沙哑的骇人。 说话时嗓间的磨砂痛感让她眉头都紧了数分。 徐绍寒起身,离了卧室,在上来,手中端着一盅润肺汤。 连喝两盅稍有舒适。 暖灯之下,男人面容温淡,端着瓷碗往她唇边送的模样是那般小心翼翼,他将她半圈在怀里,揽着她的腰肢让人靠在自己怀间,一手端着瓷碗,递至她唇边。 她许是渴及了,两手扶着碗沿大口大口的灌着润肺汤。 “慢点,不急,”身后,是男人轻言细语声。 闻言,她呛了口,伸手推开跟前瓷碗,徐绍寒顺势将碗搁置床头柜上,哗哗哗的抽出至今给其擦拭着。 此时的他,在也说不出何种话语。 只是心疼。 早知如此,用药又何妨? 如林青海所言,调理终究是个慢且又受罪的过程。 卧室内,他将人揽至胸前,缓缓拍着她纤瘦的背脊,摸到那一身骨头时,心头更是颤的厉害。 修整半晌逐渐好转的人蹭了蹭他颈窝。 迎来的是徐先生一声叹息;“好受了些吗?” “恩、”她应允,嗓间异物感消去半分,也好过许多。 “下午怎又烧起来了?”且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她摇头,表示不知。 段不会说,她下午时分接了通来自胡穗的电话,二人一番争吵,气的她头晕脑胀之余险些砸了手机。 “接着睡?”他问? 睡得着吗? 睡不着。 白日里迷迷糊糊不间断的在睡梦中度过,这会儿怎么睡得着? 她是睡够了,但苦了徐绍寒连日来的照顾与彻夜难眠。 床上,徐绍寒抱着人躺在床上浅聊之际,告知明日要出国参加啊八国磋商会议。 话语将将落地,窝在他怀里的人抬起了头,望着他坚硬的下巴,目光中带着些许松软。 他在道:“想带你一起,怕你身子不适,”说到此,男人叹息声响起,在道:“正值你身子欠缺之际又缝上八国磋商,心头实在是难耐,安安-------。” 那一声安安,喊的九曲十八弯,但最终是落进了徐太太心里。 二人关系将将落定,又缝出差,他何其难受? 这几日,他像是个留恋红尘的天外来客,感受到她的温软之后,便不愿在离去。 他半步都不想离了她。 却不曾想,等着他的是出国。 且时间长久。 “去多久?”她问,嗓音稍有破碎。 徐先生低头蹭了蹭人松软的发顶;“少则半月。” 少则半月,不少、且还极长久。 半月、在归来,只怕都是深秋了。 这磨山的梧桐叶也该落上一层了。 安隅没说话,不知如何言语。 许是她的静谧太过长久,长久到让徐绍寒心里有些发杵。 “宝贝儿-------,”一声轻唤再度响起。 “不想让我去?” 她依旧未言,想?不想? 若是直言,定是不想的。 “工作重要,”良久之后,她万般体贴的到了如此一句话。 让搂着她的人半撑起身子睨了她半晌,眼见那满身不悦即将迸发而出,却不想自己转了个弯,好言好语的同她打着商量;“先让母亲照顾你几日,待你手中工作稳妥了,身子好利索了,我让周让回来接你过去?” 十五天,不算长久。 在未婚之前,徐绍寒长自嘲自己是空中飞人,就连带着叶知秋在数落他时也会道如此言语。 只因这人,数月不归家是常态。 可此时,明明才半月,他却好似要分别整个世纪似的。 心中尽是依依不舍。 他想,定然是她生病的原因,他不放心,才如此不舍。 徐先生给自己找了个极好的借口。 “接我过去定居?”她昂头望向徐绍寒,笑问道。 眼帘中的笑意好似瞬间就要溢出来。 十五天,愣生生被徐先生上演成了生离死别。 眼下,各国媒体抵达新加坡,有用长枪短炮将镜头对准这群世界级的商界精英身上,z 国媒体的镜头更甚是在场外后者徐氏集团徐绍寒。 却不想,这人此时正在家里与自家妻子上演依依不舍的戏码。 若让一众媒体知晓,只怕是该气蒙了头的。 往按往常正常流程,z国金融专家与商界精英会议一结束便该启程飞往目的地。 可这日,并未。 第一百三十三章离去万般深情 清晨尚未伊始,楼下响动声已然开始。 六时未满,徐绍寒手机振动响起,窝在怀里的人正值半梦半醒之间,被吵闹醒,她微翻身,背对男人,伸手将脸面上的薄被往下扒了扒。 好似一个晨间未睡醒的小姑娘。 男人伸手挂了电话,微往前挪了挪身子,将人揽进怀间,温暖袭来,让半梦半醒的人多了丝睡意。 他俯身,蹭了蹭人脖颈,话语带着晨醒的朦胧与沙哑,“安安。” “恩……”尚未睡醒的人连回应声都是这般有气无力。 “乖------”这声乖,何其为难徐先生啊! 清晨,某人晨间早醒。 万般不舍洗漱完,西装革履欲要出发前,眼见爱人还在拥被浅,心中一股火窝的厉害。 迈步前去,将睡梦中的人闹醒。 那种闹腾,只有夫妻之间才会懂。 安隅睁眼,外面天色蒙蒙亮,眼前人却已西装革履,整装待发。 “要走了?” “恩-----”他浅应着,伸手将人从床上捞起来抱在膝盖上。 她困。 但困意抵不住徐先生的闹腾。 缓缓蹭着,柔软的。 如同一只晨间刚醒的小猫。 ------ 许久之后、徐先生郁结之火消散大半,伸手掩好她身上薄被。 但在想走,已是稍有难度。 楼下,周让再度拨通电话。 楼上,安隅冷冷视线落在徐先生身上。 “乖----还早,再睡会儿。” 有用吗? 无用。 若是悄悄走了,便也就走了。 他非欠不过将人闹醒,将下好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徐太太说话了吗? 她那么温柔体贴怎会为难为了国事而繁忙的徐先生呢? 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说。 就攀着他脖颈,不言不语也不松手。 冷冷的视线中带着坚定。 “乖----”徐先生伸手,将人抱起,如同抱着正在撒娇不言闹性子得女儿。 他耐着性子轻哄着,轻言细语在这个晨曦中,显得那般的温软。 也全然不顾楼下等人如何焦急。 “好的差不多了,让人过来接你,那边气候好,适合小住。” 从天色朦胧,到晨曦将至,徐先生说尽吴侬软语,好不容易将人哄好,临上车时,抬眸望向卧室,见立身于阳台上的身影时,哐当一声甩上车门,惊得周围准备上车的人纷纷回眸。 在看,身影消失在楼间。 猛然间,阳台上多了一身影。 众人只见,男人伸手将人揽至臂弯之间,俯身,晨间一幕就此呈现在众人跟前,那浓浓的不舍如同晨间拨不开的浓雾。 令人窒息。 这日,徐先生走的太过不易。 说是一步三回头,并不过分。 八国磋商在即,耽误不得。 这日清晨,众人只知徐先生情绪不佳,但却不知为何不佳。 一众金融专家与商界老总面面相窥。 好似这日清晨的薄雾迷了眼。 但徐氏集团众人知。 清晨那副你侬我侬,依依不舍的模样,成了众人眼中的独景。 晨间一番闹腾,让本就嗓子哑了的人更哑了半分。 徐绍寒离家当日,叶知秋住到磨山,徐君珩离开首都回了s市,临走时,静悄悄的,未曾告知任何人。 如同秋风带走了落叶那般,无人知晓。 九月22日上午,叶知秋正陪看着安隅喝姜汤,接到徐君珩电话,那侧,男人温声告知已到s市,叶知秋愣了数秒,也不顾儿媳是否在场,冷声问道,“要不是你是我生的,我还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你亲妈。” 那侧,徐君珩笑言,笑意绒绒险些晃瞎了前座开车人的眼,比那盛夏阳光还灿烂许多。 “知您不喜冷清,便没说,” 母子二人多聊了些许时候,聊到徐绍寒离家将生病的安隅扔在家里时,叶知秋是满面嫌弃。 那侧,反倒是徐君珩为徐绍寒说了两句公道话。 “八国磋商,与国家经济挂钩,在其位谋其职,绍寒除了丈夫之外还有其他身份,这种时候母亲要多体谅才好,这等话,莫在弟妹跟前常说,以免影响夫妻二人感情,初婚不易,您多帮衬帮衬。” 叶知秋是知晓这一点的,否则此时又怎会出现在磨山? 当日傍晚,宋棠将资料送上来,二人聊及案件时,叶知秋迈步过来开了客厅电视机,新闻频道,此时正在播着徐先生面对镜头的采访。 屏幕内,男人笑容蓉蓉,端的是大家风范,晨间出门时西装革履的人此时形象微微凌乱,领带不知去向,西装外套落在秘书臂弯间,他本人,一身浅蓝色衬衫,衣领微敞,多了几分随意不羁,与身后一众正儿八经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记者站在一旁,拿着话筒对象他,话语急切询问,“徐董您好,请问您此番前来有没有携爱人一起呢?” 男人闻言,猝然浅笑,望向体温记者,笑意盈盈道,“原来我的私生活比全球经济还受人关注。” 这是一句揶揄话,话语轻松,逗弄得周遭人一阵哄堂大笑,反观提问记者,面色绯红的好似刚经人事的女子。 娇艳欲滴的模样颇为引人遐想。 一旁,宋棠见此,目光落在安隅身上,见这人笑意浅淡,摸不清是何情绪。 “请问徐董,您对此次八国磋商有什么期望呢?” 男人眉目青俊,深邃的视线望着提问记者时,险些让人受不住这礼貌的视线。 体温落地,他视线转账镜头,熟悉的好似一个常年生活在镜头下的人。 “合作共赢,互利互惠。” 许是先前行程安排,两个问题结束,有保安过来拦住记者,随后,镜头落在男人背影中,只见那人走在前头,朝身后周让伸出了手。 周让伸手从西装口袋掏出手机递给了人。 行云流水的动作,万般默契。 这是一场直播,徐绍寒走后,镜头对准主持人,安隅正看着,手机响起。 低眸望去,却是徐绍寒号码。 宋棠心头一惊,有些东西在此时发生着悄然的变化。 现场直播中,他将手伸向周让的举动依旧在自己脑海中盘亘。 却不想,这通电话是给自家爱人的。 多年后,宋棠在见徐绍寒,那是一个清晨伊始时分,她送文件上磨山,晨曦薄雾之间,男人许是刚运动归来,浑身大汗淋漓,手中握着一捧娇艳欲滴色泽鲜艳的鲜花。 那日清晨,他从薄雾中来,像一个携着清风花香而来的人间使者。 薄雾与之清冷视线重叠,她看不清这人真实面目。 “徐先生的领带呢?”电话接起,安隅随意问道。 带着夫妻之间的揶揄与打趣儿。 男人闻言,微楞,看了眼颈项,对啊!他的领带呢? 遂望向周让,问其领带去向,只见人万般无奈看了眼他,从西装兜里掏出领带递给他。 他该如何言语? 说他家老板不喜领带,最喜之事便是将领带扯下来塞进口袋里? 且塞进去不记得,若需要时,会问及他领带去向。 他每每总会像今日这般,将领带掏出来递给他。 徐先生接过领带,也没系。 “在看直播?” “恩,”她应,话语温温。 “好些没?嗓子如何了?”男人开口便是关心询问。 “好些了,”她答。 言谈不过两句,他听得出,确实有所好转。 此行繁忙,并无过多私人时间,所以,这通电话也仅是告知一声,询问几句,叮嘱一番。 而后草草结束。 告知自己抵达新加坡,行程顺利。 询问病情如何,饮食可好。 叮嘱她要注意身体,听母亲的话,争取早日康复。 身旁,宋棠眼见她收了电话,内心是动荡的。 谁也不知,这不过四五日内发生了何。 但明显感觉,安隅与徐绍寒的夫妻关系有了飞跃性的跨越。 她不在冷漠,不再嫌恶。 内心的柔软不再封住。 而是敞开了给徐绍寒。 “想什么?”安隅回眸见她失神,遂问道。 她回神,缓缓摇头,表示并无何。 她只是-----在想唐思和。 想那个日以继夜爱了她许多年的男人。 若是知晓,她心已属给他人,会如何? 这夜,宋棠驱车离去,毫无知觉的既然发现自己的车停在了绿苑。 反应过来时,甚觉好笑。 随后,撑着脑袋笑的无奈。 2007年,宋棠尚未有过梦想成真的时候,但这日,成真了,在往后极长一段时间,她都会将这事儿当成笑话说给旁人听。 恍然间,身旁车窗被敲响,侧身回眸却见唐思和一身白衬衫站在车旁。 她放下车窗,男人微弯着身子一手搭在车顶,一手落在车窗上,笑问道,“这是要干嘛?” 他出门买东西,进超市时她在此处,出来时,还在。 “想东西,想着想着就开车来这儿了,”她无奈笑言。 当然不会说是想着他想到了绿苑。 随即目光落在唐思和手中购物袋上,问道,“没吃?” 男人微摇头。 宋棠轻佻眉目,似是意外,“老听安隅说小区门口有家烧烤不错,搭个伙儿?” 唐思和闻言,笑了笑,退开身子揶揄着,“你这伙儿搭的可真够远的。” 远吗? 肯定远。 宋棠处在城北,绿苑属于城南。 横跨半个市。 谁知道她发什么神经?脑子有什么病? 烧烤摊前,这二人属于异类。 为何? 夜市雨棚下,西装革履正装在身的人再这样的环境下总显得格外耀眼。 他们走近时,老板频频用目光扫她二人。就差问一句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夜,人间烟火充斥着二人周围,鼎沸叫卖声成了二人交谈的配乐,点菜之际,宋棠漫不经心言语,“至今不能理解吃烤肉为何要配生菜,明明不再同一个菜系当中。” 唐思和伸手扒开一次性碗筷,递给她,淡笑回应,“肉类配肉类,会油腻,相反,若与生疏搭配会多些清香缓解油腻。” “万一到头来发现不配呢?”她问。 这话,太有深意,许久之前,宋棠觉得,唐思和是那高高在上的极品牛排,而安隅便是菜园子里的青菜,总觉得这二人不再一个维度上, 可后来,当她嫁给徐绍寒之后,安隅猛然改观了这种想法。 唐思和许是听出她话语里的深度,双手环胸,脸面上带着些许浅笑;“菜品可换,人亦如此。” 说到此,他在道;“安隅绝不会问这么无聊的话题。” 离婚律师当久了,什么奇葩的案情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在问这些,倒显清浅。 这日下午的烧烤,二人从公事聊到私事,直至临了,唐思和买完单回来,二人准备离开时,他在身后,开口唤住人,话语温淡;“安隅如何?” “挺好的,这俩日就该回来了,”她回应,心里说不清是何滋味,有些人,明知没可能却还在死守,而有些人,明明有可能却转身便放弃。 这个世界,开起玩笑来一点都不顾及旁人, 男人闻言,面色沉重,点了点头,未在言语。 有些话,不能多问,问多了,徒显难受。 从未想过生命中会出现如此一个人,更甚是从未想过这人会在自己生命中如此重要。 这夜,宋棠离去,脑海中呈现的是徐绍寒刚下飞机面对镜头时的一幕,以及唐思和满面欲言又止想问不敢问的模样。 这二人的面孔在她脑海中轮番上演,齐齐变换。 次日,安隅清晨醒来,手机有一通未看短信。 【抵新初日,夜间放下工作之时,格外念你,新加坡气温舒适,望安安早日养好身体,来与忙人团聚】 安隅躺在床上,拿着手机静看数秒,随斟酌一番之后道;【清晨浓雾弥漫,隐去了忙人离家方向,次日,稳念】 稳念、稳稳的想念。 早前谈好的关于京郊秋游一事在今天上午,晨间起床,她挑选了套休闲套装,长衣长裤,在这个气温反复的早晨,说不上来是应景还是不应景。 叶知秋见她如此装扮,问道;“要出去?” “与同行有点事情要商榷,去趟京郊,下午就能回了,”她软软告知,在告知归家时间,好让叶知秋安心。 但长辈心里,对于大病还未好利索的人,独自出行,是不大放心的。 仅是望安隅未言语,正是这未言语,让安隅心底微微发杵。 良久之后,只听她折中道;“让叶城和徐黛跟着,大病未愈,不可大意。” 这日上午,同行邀请,安隅抵达郊区已是九点将过,有人笑意融融揶揄美人姗姗来迟,亦有人打趣儿说她拖家带口。 唯独唐思和一身黑色运动装站在一旁,与之一身白,行程了对比,站在一处,更莫名的有种情侣装的味道。 他望着她,静悄悄的,目之所及只知,她瘦了,瘦了许多。 本就消瘦的人此时如同骨架般,索性今日秋风不盛,不然、怕是得将人吹走。 说是秋游,不过就是鬼打鬼各有所求的聚会。 安隅也好,唐思和也好,都端的清明,只道是不说罢了。 商场就是这么个奇怪的地方,你明明不喜人家,却还得笑脸相迎,因为迟早有一日你们会有利益挂钩。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已然成了传统。 绿色草坪上,安隅与唐思带着帽子站在一旁挥舞着高尔夫球杆,阴凉之处,叶城与徐黛候在一处,见眼前场景,不免心头微颤。 外界传言,安和律师事务所两位合伙人是律政圈的绯闻担当。 其这流言蜚语从未停歇。 阳光下,一黑一白身影立于草坪之上,女子俯身摆动着球杆,男子站在一旁低头看着,许是在言语何,但听不清。 只知晓远远望去,这二人的气氛太过和谐。 安隅与徐绍寒,是在夫妻关系上建立的宠爱。 而唐思和与安隅,是在多年合作关系中建立下来的默契。 这种默契,在生活与工作中皆数存在。 就好比此时,女子姿势摆正挥动球杆之际,男子视线随着球飞出去,阳光下,他抬手挡住眼前光线。 动了动身子,女子绕至一旁,伸手将手中球杆递给他。 如此随意而又和谐的交换,好似二人早已做了千百回,那淡然的动作,早已烂熟于心。 这日,阴凉之处,叶城道;“若是先生看见此景,怕又是一场疾风劲雨。” 徐黛抿了抿唇,未言,但心中已然有数。 她与叶城都觉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太过忽明忽暗,旁人又怎会不知? 怕的,不是绯闻。 怕的、是二人皆无视绯闻,但却言行之间确是如同多年老友般默契。 草坪上,王锐过来笑看安隅与唐思和,话里话外之前带着窥探与打趣儿;“唐总与安总联手,当真是横扫千军啊!” 安隅闻言,抬手将球杆落在草坪上,双手交叉落在杆上,笑望了眼王锐,“单打独斗我们可不是王总的对手,只能联手了。” “可别、安总可是业界第一,这么说谦虚了,”王锐闻言,插科打诨。 安隅业界第一的称号多年未曾被人攻克,但凡是离婚官司,业界同行那个不是得先掂量掂量? 她这番话,说的轻巧。 可王锐听起来,到底是跟带着冰渣子似的。 哪儿敢受这个虚礼? “业界第一是个幌子罢了,说起来,交际之道还得跟王总好好学学才行,”她这话,只差直接言语王锐捞钱手段了得了。 官司打得不怎么样,但人家有钱啊! 为何? 会趋附权势,会捞罢了。 到底都是搞律政的,有几个是傻得? 安隅这话,让王锐面色有一秒僵硬,但到底是有求于人家,又知晓安和安总是出了名的铁娘子,这块铁板不好踢。 也仅是一秒之间,便又恢复了谈笑风生的模样。 一场笑谈在阳光下盛开。 而一旁,却不大如意。 凉棚下,徐黛提着安隅的包站在一侧,包中手机响起,她自是不会伸手接,但正欲跨步前行时,包中震动声终止,随之而来的是自己电话响起,拿起一看,见屏幕上来电显示时,她目光有一秒僵硬。 遂而,望了眼叶城。 后者顺着她的视线望过来,只道是天要亡她们。 “先生,”徐黛轻唤,话语如常。 那侧响起男人轻声询问,“太太在作何?” “太太------,”徐黛看了眼草坪中间站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三人,道;“太太在跟同事聊天。” 这日,空闲休息时间,徐先生端着咖啡站在一旁窗台同自家爱人拨了通电话,无人接听,返拨给徐黛。 却在寥寥数语之后,本该是站在一旁总结会议内容的周让清晰的感觉到了徐先生周身气息寒凉。 他不自觉侧眸望过去。 只见这人伸手将手中领咖啡搁在窗台上,话语冷厉;“都有谁?” 徐黛想、有些话,不当说,“并不认识。” “让太太接电话。” 安隅与徐绍寒的婚姻,稍有奇怪,若问安隅,她定然会说,是这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 比如今日,在漫长的事业生涯中是常见的存在,但这人,却受不了。 她正与之交谈着,余光瞥见徐黛拿着电话快步而来,到底是相处多月,她熟识了这位中年管家的行事风格。 从交谈中撤身,迈步迎上去。 这日下午,徐太太在高尔夫球场接到徐先生电话,那侧,男人语气不佳,但未曾太过明显。 “在哪儿?”他问。 “京郊高尔夫球场,”她答,直言相告。 迎接她的是那侧冗长的沉默,此前、徐绍寒就此事间接性像安隅表达过自己的意见,但显然,他的意见只是意见而已,安隅并不会在乎他的意见与想法。 思及此,徐先生怎能好过? 旁人不知,候在一旁的周让知,触及到徐先生寸寸冷硬下去的面庞时,让他只觉周遭空气太过僵硬。 “事情谈完就回,”许是那侧冗长的沉默让安隅稍有不安。 及时到了如此一句。 但这话的疗伤效果不大。 那侧,徐绍寒视线落在窗台咖啡杯上,虽心中有千言万语,但到底是知晓,在二人关系稍有好转之时,不易隔着电话发生矛盾。 于是、满腔怒火就如此被男人压下去,剩下的只是一句短短的询问;“身子好些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安隅徐君珩 成熟男人对待婚姻分歧总有一套自己的方式。 比如此时,安隅觉得这人应当是满腔怒火蓄势待发,可百转千回数秒钟沉默之后剩下的只是一声低低沉沉带着关心的询问。 那模样,好似她是一个拥有良好丈夫却不心满意足还要作妖的负心女。 好似她是一个专门钻着丈夫出差的空子瞎搞的女人。 而更为惊讶的应当是此时直面徐先生的周让。 数分钟前,他担忧自家先生隔着电话将这通怒火撒到自家太太身上。 而此时,他显然是多想。 这种情况对这个城府极深善于掌控一切的男人来说,不存在。 他惯会审时夺度,二人关系明明将将好转,他怎会放任自己的怒火去破坏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呢? 他不会。 所以,徐绍寒今日的举动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是因这男人算计婚姻的手段,意料之外是这个商场霸主既会如此的忍气吞声只为求一个婚姻和平。 经年的商场杀伐,让周让知晓,如徐绍寒爱人,不管外表多温文尔雅,他的内心永远是你窥不到的深渊。 就蒋家一事而言,他本有机会将人赶尽杀绝给个痛快,可他偏要留人家半条命,他如何说的? 对。 他说:“生活中总得有那么一两个跟你唱对角戏的人才好,若无对手,岂非太过无聊?” 他留蒋家一命,只是因为不想生活太过无聊。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却拿着盾刀一点一点的磨着你。 若说残忍,谁的比得过徐绍寒? “差不多了,”那侧,安隅声响响起。 “手中事情处理完了,就让叶城送你过来,嗯?”他问,嗓音是那般轻柔。 带着些许蛊惑。 蛊惑的安隅只觉今日阳光似乎也并非如此的令人难以接受。 “再说吧!”她并未直言答应。 许是从小独立惯了,在一起的黏腻在分开之后去了大半。 而如此,正是徐绍寒最担忧的。 再说吧!一句委婉的又充满拒绝的话语,真是让他难以接受。 太难以接受,男人似是极其烦躁,伸手扯了扯领带, 此时,即便心里有万千怒火盘绕在心头,他也是敢怒不敢言的,谁让他的太太太厉害呢? 谁让她善于诛心呢? “不妥、不妥,”男人一连两个不妥,道出了他此时的烦闷与难以接受。 再说?这么敷衍的一句话,傻子都听的出来是拒绝,谁知道说着说着还有没说的机会? “要现在就说,”他在道。 不给个定心丸,他无心工作。 身后,休息时间已然不多,八国峰会,来者皆是各国佼佼者,皆是人中龙凤,开不得丝毫玩笑。 “先生——-,”身后,周让这声先生适时先生。 “安安——,”偏生,他还极其应景的喊了声,似是在催促她做决定。 “先生—-,”周让回眸望了眼各国精英陆续回到会场,在度唤了声。 他应允了吗? 没有,他在等,等安隅做决定,周让在身后这一声声的催促也不知催的是谁。 阳光将她的影子拉的极长,安隅拿着手机站在一旁,面色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有纠结、有权衡,亦是有为难。 种种情绪,在徐黛眼前齐齐上演。 可谓是精彩纷呈。 安隅拿着手机,回眸望了眼,见正在交谈的唐思和与王锐已在不知不觉中交换了位置,正交谈中的人余光频频落在前方拿着手机的人身上。 安隅回眸,二者视线相对。 许是多年相识,又许是太过熟悉,这一眼,足以诠释所有。 唐思和望了眼安隅,微颔首超王锐言语了声,正走近。 只听安隅道;“忙完我就到新加坡来找你。” 霎时,前进步伐嘎然而止。 隐去了他所有一切难以言喻的情绪。 “乖———,”那侧,男人心满意足的声响透过听筒传来。 随后,仅是言语了两句,便收了电话,他真的很忙。 2007年9月,八国磋商在新加坡如期召开,各国商人与金融学者集聚一堂,就八国经济贸易与合作共赢展开了漫长的会议以及探讨。 这场会议,是国与国之间的对话,亦是商场霸主与商场霸主的切磋。 2007年,神仙打架这一词暂且还未流行,人们关于这场八国磋商用一句简单的话语来概括,那便是高手对决,各显神通。 这场磋商,磋的不仅仅是八国经济,更甚是外交手段,会议行至第三日逐渐进入高潮阶段,徐绍寒的短信一日比一日来的晚。 这日上午,安隅就与王锐那方的离婚案展开了二审,最终结果,明显是安隅胜。 这场切磋,王锐成了败方,临出法院大门时,后方有人疾步前来唤住她的步伐。 她回眸,正见王锐站在身后叉腰喘气,“虽早就知晓你的手段,但每每遇上,不得不说一句心服口服。” 言罢,他伸手,安隅深邃的视线从王锐身上一扫而过,而后回握。 这是同行之间的客套,买卖不成仁义在。 下午时分,回事务所,车上,安隅低声咳嗽在车内响起,宋棠透过后视镜望了眼人,无奈道;“你这个感冒持续周期实在是过于长久。” 往常不是没感冒过,但大多不过吃点药就好了,那成想这次来的如此吓人? 近乎持续一周。 安隅伸手揉了揉鬓角,也是烦躁。 病后的人,显得软趴趴的。 提不起劲道。 “手中有个案子过来,是个遗产纠纷案,在z市,接不接?”关于工作,宋棠早已摸清安隅的脾气。 行至她如今的段位,不否认她的专业与能力,但也离不开她高傲的营销手段,她的难预约,也造就了这些年身价一直往上攀升。 这种饥饿营销的手段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异常流行。 而安隅,深谙此道。 “具体——,”她开口,言简意骇。 宋棠见案件主要事件说了些,大抵是家族遗产争夺的戏码,不同以往的是这次的主人翁年轻时是个十足十的花花公子,临近遗产分割时,在外的私生子私生女齐齐登门,欲要将他的血肉啃食干净。 而找上安隅的,正是他其中某一个私生女。 这种活儿、最好赚,但也最费力。 安律师听完,沉吟了良久,直至车子即将行至公司门口,只听她晚班无情道;“先晾着。” “明白,”宋棠回应。 安隅推门下车,尚未站稳,便见叶城候在一旁,似是在等他,见她来。 急切迈步而来,似是万分急切;“太太、大少爷在机场等您。” “大少爷?”她稍有纳闷儿,随后反应过来,徐君珩。 他等自己作何? “君珩少爷,”叶城答。 而后再道;“大少爷要前往新加坡,先生让您随大少一起过去。” “———”安隅有些许呆滞。 显然,是对徐绍寒如此急切的安排稍有不满。 她本想言语,可思及此时也不是叶城说的算,便一个电话,拨给了徐绍寒,却不想,数声过后,电话接起,传来的是周让客气而又小心翼翼的声响;“太太,先生正同新方商会会长会晤。” 这通电话,是无用了。 “你家先生为何让我同徐——,”君珩二字卡在喉间,总觉当着外人的面对大哥直呼其名不大好。 于是再道;“大少爷一起过去?” “先生的安排我也不知,但这两日,八国磋商会议密切,时常夜不能眠,先生这几日,连轴转了许久。” 知不知徐绍寒的安排? 身为贴身特助的周让不知,谁还能知? 这人啊!明摆着就是思念老板娘了,以至于每每忙到深夜结束时,总能见他拿着手机站在廊下满面烦躁对着手机。 拧紧的眉目阴寒的骇人。 周让到底是跟虽徐绍寒多年,善于交际与迂回,这些本事,早已成了他的拿手好菜。 一番所问非答的话,不正面回应安隅的疑问,但却能很好的将徐绍寒近几日的工作情况倒出来,告知她,徐先生最近确实不大好过。 那意思就差直接说,先生让您来,您就来吧!问多了,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先生这几日忙到夜不能眠,需要人关怀。 安隅收了电话,久久未曾回神,偏生此时叶城上赶着时间将人送至机场。 这日下午,安隅同宋棠交代些许离开公司,前往机场。 再见徐君珩,那人一声正装在身,站在候机厅大型玻璃窗前接电话的背影与徐绍寒有七分相像。 这兄弟二人,背影都极为冷厉。 但一旦他们转身,你会看见一个温雅君子。 正是如此,多的是年轻姑娘恨不得能日日对着他们舔屏,更甚是极其招引狂蜂浪蝶,野花野草。 徐君珩身后不远处面,站了一位三十出头的男性,他提着公文包,站在一旁,眼见安隅过来,望清她容貌时,有片刻呆楞,随后反应过来,标准的官方步伐向前迈去,而后弯身对徐君珩道;“徐先生、发四少夫人来了。” 那本是站在窗前接电话的男人拿着手机微回眸,乍一见这个穿着黑色条纹西装配着红色衬衫的时尚精英女强人时,如同秘书一样,眼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艳,随后时片刻呆楞。 安隅的美,美的太过张扬。 就单单看五官,算不得上等,让人惊艳的是她周身的气质配着她冷硬的面庞,太过惊艳。 但也不得不说,这人,实在是太过会打扮自己,太知晓自己的长处。 知晓扬长避短。 回神过后,徐君珩未收电话,仅是微颔首算是招呼。 直至二人登机,他的电话已久未收。 头等舱内,二人比肩而坐,安隅依稀能听见那侧传来的话语声。 直至温柔美丽的空姐迈步前来温柔的提醒他该将手机关机了,这人才言简意骇的道了几句,告知飞机要起飞了,便收了电话。 他顺手,将手机放在膝盖上,而后拉过安全带系在腰间,动作时,话语漫不经心落入安隅耳内;“你面儿可真够大的,团队七八号人从s市绕道首都就为了接你。” 他本是从s市直飞的,结果,三更半夜接到徐绍寒电话,那侧,那人阴沉沉的强势霸道的告知他一定要把安隅带来。 他不过是笑着揶揄了句;“你搞不定你老婆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不觉得良心痛?” 谁知,徐绍寒在那侧更阴森森道;“花着我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去为你打江山,我让你帮我办点事儿都不行,你还是个人?” 这兄弟二人,也得亏是i亲兄弟,不然,早就翻脸了。 安全带系好,徐君珩伸手招呼来了空姐,要了杯温水,侧眸望向安隅道;“要什么?” “咖啡,”她答。 男人闻言,微微蹙眉,对空间道;“给她来杯果汁,数小时的飞行你不会都想睁着眼过去吧?” “、、、、、、、、、”不然呢? 她笑了笑,伸手扯了扯膝盖上的毛巾,笑到;“法律规定不能睁着眼过去?” “、、、、、、、、”该他的,跟个律师耍嘴皮子。 欠不过。 俗话说,开张要开好。 徐君珩上来那句团队七八号人绕道首都就为了接你这句话,让安隅不高兴了,以至于此时,怼他没商量。 “说来我还是个可怜人,无缘无故就被人请到机场,无缘无故被徐大少说了,好像是我的错事的,”空姐递过来果汁,她伸手接过,短起被子漫不经心喝了口,视线睨了眼徐君珩。 满满的敌意。 “根源在绍寒身上,欢迎你见到他之后找他算账,我会为你鼓劲加油的,”最后一句,他说的慎重其事,哪目光恳切的就差直接给她鼓掌了。 安隅睨了人一眼,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瞅着这人煽风点火的驾驶,还真有是那么回事。 “徐先生这么欺负自家弟弟良心不会痛?” “呵———,”回应她的是一声及其无情的冷笑,徐君珩想,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他昨夜用来怼徐绍寒的话今儿被他老婆还回来了。 可真厉害。 “我良心被狗吃了。” “、、、、、、。” 第一百三十五章徐家有女初成长 将首都的秋天抛至脑后,在上空回首,她恍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那种感觉,好似在洛杉矶的街头看见分隔两地许久未见的小情侣激动相拥。 那种感觉,好似她要去见的不是她将将爱上得丈夫,而是一个相爱多年的伴侣。 她侧眸,视线移至窗外,高空之上,一切如此相同,可又如此不同。 每一朵云彩都异常美丽,每一朵云彩都有自己的不同之处。 旁人总说近乡情怯,她这算什么? 她怯的不是乡,而是人。 是那个即便远在国外也掌控着她一举一动强势霸道的丈夫。 他若未曾掌控她一切,又怎会她今日手中工作结束? 又怎会让徐君珩过来将自己压过去? 这个男人啊!太过阴暗。 -----那方----- 徐绍寒从会晤中脱身出来已是数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周让将安隅这通电话告知人,且还道,“叶城说,太太上飞机了。” “几点到?”男人伸手脱了身上西装外套递给他问道。 “晚上十点,”他答。 “时间挪开,去接机,”他话语平稳,透着忙碌许久未曾休息好的倦意,但这倦意也之外周让跟前表露出来。 “您晚上要同---------” 周让的话语止在了男人平静但却晕着暴风雨得神色中。 他鲜少说重话,基本不说。 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意见,总归是要有种方式表达出来的。 比如,这日,他伸手在兜里掏出烟盒,叼着烟点火的模样会让人联想起站在街头的小痞子。 烟雾缭绕之际,他的视线如同万丈光芒落到周让身上,他说,“你凡事安排细致的模样会让我觉得你才是老板。” 这话,何其残忍? 这若是放在古代朝堂之上,该有多少人因帝王如此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而掉脑袋? 自古伴君如伴虎,这话、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已然凑效。 周让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微微颔首玩笑,话语毕恭毕敬道;“明白。” 男人闻言,微微转身,抬起夹着烟的指尖向后摆了摆,示意他出去。 转身出门,这个跟着徐绍寒征战商场多年的特助险些脚下失稳。 外间,跟随而来的警卫捡见其如此,猛然伸手扶住腿软发虚的周让;“周特助,您还好?” 他站稳身子,稳了稳情绪,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七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即便是最艰难之时,他也不曾用如此苛刻的言语对待秘书办任何一位成员,而今日,却在他身上开了先例。 周让的心,怎能不颤? 此后,他知,事关太太,才是重中之重。 多年后,当徐绍寒稳坐全球首富高位之时,有人曾在私底下询问这位跟着徐董征战商场多年练就一身好本事的特助,问他怎就如此八面玲珑。 周让笑而不语,心道;这世间所有的八面玲珑都是付出了及其惨痛的代价练出来的。 他此生,栽跟头栽的最狠的便是在安隅身上。 飞机临近新加坡上空,一上飞机就补眠的众人微微转醒,徐君珩睁眼之际,侧眸望了眼这位外界传闻心狠手辣的弟媳,今日,算的上是首次私底下相处。 许是身旁视线太过炙热,安隅微转头,视线落在这人身上,后者眼眸深处有一闪而过的尴尬。 随即,只见他伸手将膝盖上的薄毯往上拉了拉,浅淡的话语只有双方才能听到;“身体如何了?” “挺好,”她答,心道、你这关心未免太过牵强。 但人家客气,她总不能不讲理数直接打脸不是? “离上次见面,好似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未曾想,在见,你成了我徐家儿媳,”他笑意浅然,未及眼底,说出来的话语并无何温度,反倒是温淡中带着些许凉薄。 天家人的本性。 “我也未曾想,原以为你只是富商之子,未曾想段位远高于此,”她淡薄开腔,话语中的诧异也确实是真实的。 她真的未曾想,未曾想这人竟然是一国太子爷,更甚是未曾想,成了自己丈夫的哥哥。 造化弄人? 还是说缘分使然? 闻言,男人浅笑,靠在座椅上的人缓缓前倾身子,动了动脖子,“这世间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是嘛?” “那倒也是,”她浅浅点头,应允了他的话语。 那淡薄的模样如同外头传闻那般,对何事都不屑一顾。 “我以为你会跟唐思和结婚。” “那得说你徐家好手段了,逼婚这种戏码一等一的高,”她淡笑,安隅必须承认,这话、只是她用来怼徐君珩的,绝无其他意思。 但这人的理解能力不知是太差还是刻意而为之,“绍寒听见了,得多伤心?” 二人的话语声终结与此,安隅不想在言,而徐君珩也看出这人发自内心的冷漠与不悦。 飞机逐渐降落时,徐君珩想,他与安隅初见是何时? 哦、是在2003年一个深秋雨夜。 那年,h国的冬天来的格外早,他查考察路过此处,恰逢那日首都大雨磅礴,砸在车窗上的架势格外吓人。 祁宗只道h国的天气真是比女人心还难测。 上午阳光明媚,下午微风不燥,夜晚给你来场磅礴大雨,阻挡你归家的路程。 那夜的雨势太过湍急,秘书开车小心翼翼行驶在路上,以20码的龟速前行,雨刮速度开到最大,一路开着双闪缓慢往前挪着,。 不曾想,行至斑马线时,砰的一声响。 随之而来的是响策天际的刹车声。 秘书祁宗原本小心翼翼的神色瞬间惊恐,随后,微颤栗着将视线落向后座,不曾想,后座人亦是满面沉重。 他们二人都怕,怕什么? 怕明日h国头版头条是【z国太子爷夜行驾车致死事件】 雨势未停,徐君珩沉吟片刻开口;“去看看、。” 言罢,撑着雨伞推门下车。 乍一入眼的是一个女子躺在地上,浑身早已湿透。 徐君珩握着雨伞的手缓缓紧了紧,2004年,他尚且还在建设事业,万万开不得玩笑。 若出人命,毁的、不是他个人,而是家族声誉。 他稳了稳心绪,而后缓缓蹲下身子,伸出食指,微微探向她鼻息间。 伸手这个过程中,他的脑海中想好了一百种应急方案,其中,包括毁尸灭迹。 亦或者,瞒天过海。 而伸出去的那一瞬间,男人提着的人狠狠落下;“还活着。” “去医院。” 那一刻,他如释重负。 这日夜间,一场“车祸”阻挡了这人归家路程,医院长廊内,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祁宗拿着她湿漉漉的手机过来,万般奇怪;“这女孩子手机里没存任何人的号码,也无任何通话记录,真是奇怪。” 说到此,他面色为难。 若是在国内,此事、极好解决,但此时,是在国外。 此事,越隐秘越好,以防有心之人随意杜撰。 于是这夜、他们二人在医院守了这人一夜。 直至次日清晨,她手机里的一通短信解救了他们。 将他们救于水火之中,证明这人,不是个无主之人。 那日,他看了一场深情款款劫后余生的戏码。 病房内,面色苍白的女孩子被男人拥在怀间默默无闻掉眼泪,那平淡隐忍的容颜在洁白的病房里如同一只利爪抓住众人的心。 男人的后怕与女子的眼泪在瞬间让整个病房的人都静默无声。 那时,他想,这该有多爱,才能让一个八尺男儿当着外人的面掉眼泪? 一切办好离去时,祁宗说;“那是唐家公子。” “谁?”他诧异。 “唐家公子唐思和,”祁宗在道。 那一刻,徐君珩说不清自己心理是何感想,震惊、诧异、不可置信,以及疑惑,更甚是微微失落,那些许感情、齐齐上演。 回首如今,那个曾经抱着另一个男人失声痛哭的女子如今成了他弟媳。 现实总是给你出其不意的惊喜,也总是让你怀疑人生。 这日,祁宗的目光频频落在安隅身上,带着打量与思忖,但到底是混迹政场的老手了,知晓隐藏。 这日晚九点五十,飞机滑向跑道,徐君珩拿出手机开机,里面是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及短信。 最显眼的、莫过于徐绍寒那通了。 他伸手,点亮屏幕,将手机递给安隅,示意她看。 她看完,微抿唇。 只见徐君珩伸手将手机收进西装内袋,话语淡淡,带着莫名的警告;“前程过往既以消逝,向前看才是正确选择。” “既是前程过往,徐先生再提起是何意思?”她问,伸手将手中薄被放在身后,做下机准备。 而徐君珩,亦是如此,空姐前来帮忙,被着二人挥散,只听他在道;“警醒我自己,也警醒警醒你。” 言罢,男人起身,伸手将外套套在身上,往旁侧了步,示意她先出去。 安隅动了嘛? 未曾,她深邃的目光带着冷冷的寒意落在徐君珩脸面上,而对方,擒着一抹官方可客套的浅笑及其陌生的望向她。 四目相对,成年往事如同幻灯片似的映入安隅脑海中。 许久之后,在空姐的催促声中,安隅用仅是二人听得见的声响开腔言语;“既如此,徐大少还是莫要在我跟前晃悠的好。” 言罢,她跨步向前。 “正有此意,”他答,随后跟上她的步伐。 若按段位与常理,徐君珩应当是走在前头的,但此时,他极有绅士风度的将这个位置让给了安隅。 让给了自己的弟媳,让给了-------。 身后一众秘书望着稍觉怪异,但无人敢言。 反倒是祁宗、怀疑的目光更甚了些。 机场通道内,一行商业男女跨大步而出的场面颇为引人注目,因着近期八国峰会,机场守满了各国记者,一行人从VIP通道直接乘车离开,未曾走正常出口。 场外,徐绍寒早已候在此。 一行人出来时,本是候在车旁轻点烟的男人猛然间跨大步向而去,更甚是稍有急切小跑。 随后、在众人视线中,狠狠的将人拥进怀里。 2007年9月25日,z国的秋分时节,安隅踏上飞往新加坡的飞机,横跨数千公里,只为见自家爱人。 再此之前,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为了徐绍寒为了这场婚姻选择退让与迁就。 夜幕繁星之下,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那一瞬间,她那且怯弱的心情,霎时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是来之不易与相隔甚久的温暖。 “想不想我?”他低眸,抵着安隅光洁洁白的额头,软软糯糯开口询问。 她轻嗔了人一眼,未言。 安隅并非脸皮厚,在外人跟前上演恩恩爱爱吴侬软语的戏码,她尚且还做不到。 这一眼,比她言语千万更管用些。 徐绍寒沛然浅笑,伸手将人揽至怀间,笑容赛过这满天星辰。 晃的众人眼帘生疼。 而一旁,祁宗不经意见将目光落向徐君珩,之间这人,面色平淡如常,无半分情绪可查。 周让说:他数日未曾休息好。 安隅想:并不像。 或许,他在骗自己。 清晨伊始,身旁已无他的身影。 异地醒来,稍有不适,窗扉微开,许是徐绍寒的杰作。 这人,昨夜刻意关紧门窗。 且言语暧昧,惹的她一阵轻嗔。 她抬手,洁白的皓腕落在自己额间,悄然翻身之际,目光撇见一旁床头柜上的纸条,上方是铿锵有力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稍忙,醒来给我电话】 安隅稳了稳清晨转醒的燥气,靠坐床头许久之后才拨了通电话过去。 那侧、未曾接起,反倒是片刻之后房门传来响动声。 原、他就在隔壁。 “睡好没有?”男人迈步而来,坐在床沿将她揽入怀间,许是看出她清晨醒来稍有燥气。 低头轻啄她面庞,显得那般温软。 指尖落在她鬓角处缓缓轻柔着,无限温情。 她不言,蹭了蹭人脖颈,且还带着一声轻叹。 徐先生低笑揶揄道;“清晨醒来就叹气,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封建迷信,”她道。 这人闻言,笑意更甚。 “醒来洗漱一番,吃点东西,若是觉得无聊我安排人带你四处走走,名胜古迹虽不如首都历史悠久,但有几处地方还是值得逛逛的-----,”他话语淡淡,替她安排好整整日的行程。 徐太太淡淡听着,直至他说完。 女子开口道:“徐先生是喊我来旅游的?” 话语落,男人抚着她腰间的手一顿,这是-----有情绪了? 能没情绪吗?她大老远的飞了数十个小时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来旅游的? 当她闲的? “旅游是次要的,陪我是主要的,若是不想,那便同我一起,但会议冗长难免无聊。” 徐太太闻言,抿了抿唇,情绪颇高。 徐绍寒给的两条路,她都不想选。 随即,女子伸手扒拉开自己腰间的大掌,又窝回了被子里。 情绪渐浓,满身不悦。 坐在床沿的徐先生见她如此,心头猛抽,望着窝在床上背对自己的人,俊颜稍稍有些为难,薄唇紧抿,盯着她许久,微弯身,和着被子将人拥进怀间。 宽厚的大掌落在她面庞上,缓缓抚着,说着吴侬软语。 “让你来,是念你,想你,担忧半月不见,你我之间好不容易升温的夫妻感情因着时间这个魔鬼而消散,替你安排行程,是怕你呆在酒店无聊,有情绪,安安,我所做之事,或许不妥当,但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这日,安隅未曾接受徐绍寒的安排,而他,也确实无过多时间来陪伴她这个特意从z国首都飞过来的闲人。 清晨梳洗一番,她穿上一身亚麻长裙,离了酒店。 投身于这座繁华城市的街头。 这是她数十年来唯一一次充当游客的身份,如此闲庭信步的游走在这个陌生繁华的城市街头。 十几年的生活,她是个逃亡者,是个寄人篱下的小丑,是个在生活之渊苦苦挣扎的卑微者。 可今日、她摇身一变,成了闲庭信步观赏着这个城市美景的游客。 街头上的安隅,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此时的状态,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游客。 这日的阳光太过温暖。 温暖的她挒去了周身寒凉。 这日上午,正与八国商人上演宫心计的徐先生收到了一通来自于自家爱人的短信。 内容简单,但却震撼他心。 【人生行至二十三载,初为看客,感谢徐先生】 周让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本该轮到他发言时,这人低头盯着手机有冗长的静默。 连带着那在指尖随意转动着的签字笔也猛然间定下。 眉眼间是震惊、是隐忍,是心疼。 这些情绪,全全被他收至眼帘。 他坐在身后,微微俯身,用仅是二人听得见的声响轻唤提醒他;“先生。” 霎时、徐先生猛然惊醒。 抬眸望向会场众人,这才开口发表了一场言简易亥的关于八国纪经济的言论,虽话语稀少,但字里行间无疑不透露着这人的专业与刁钻的眼光。 言罢,会场有片刻静默。 随之而来的是各国代表纷纷称赞的声响。 这日,新加坡街头,安隅手机响起。 徐先生说;【世界很大,尽情观赏】 她正低头看着,一通短信在度进来。 ------- 2007年26日,新加坡街头,有一女子拿着手机漠然流泪。 来往过客,有人发出关心的询问。 她微摇头,表示无碍。 路人不信,临走之时频频回头观望。 临了,她哭着哭着就笑了。 抬手捂住泪流不止的眼帘,忽觉手心有人触碰,低头望去,一三五岁的小男孩拿着纸巾举向她跟前,女子伸手,接过纸巾。 轻声哽咽道谢。 前方,小男孩迈步朝母亲而去,软糯糯的声响问到;“妈妈、姐姐为什么又哭又笑?” “大抵是太开心了------。” 是啊!她太开心了。 太开心了。 开心的站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街头喜极而泣。 徐先生说;【徐家有女初成长,山河人间皆可行】 你是我将将长大的女儿,山河也好人间也罢,都有足够的时间去欣赏它。 不怕开头晚,就怕未曾开头。 徐绍寒给安隅的爱,是宽容的,是放纵的。 他纵容她的情绪,包容她对这个世界的恶意。 愿意给她无限宠爱。 这一切,种种、都足以让这个从未被爱过的女子沦陷。 都足以让她在这场婚姻中失去本心。 这日的新加坡,气温舒适,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抬头望去,光辉无限灿烂。 这日,休息期间,祁宗拿着文件夹出来,站在酒店茶水间望着那个突自倒水的男人。 一席话语,欲言又止。 许是这种情绪太过明显,明显到徐君珩看不下去,背对他开腔道;“有何要问的,直接说。” “她-------是雨夜街头那位?” 这个她是谁,不必言明,二人皆知。 “恩、”他浅应,仅是一字便代表一切。 “如此人,入徐家门,您不言语何吗?” 如此人? 闻言,徐君珩端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什么人?”他反问。 话语听不清任何情绪,如同这屋子里的空调,一直都是恒温状态。 可若是细细琢磨,便会发现这话语间的不一样。 “这年头,上层圈子里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他在问。 简短的两句话,却是满满的维护。 若说第一句询问是平淡的,那么第二句他若还是听不出深意的话,只能说是白混了。 祁宗微颔首,不在言。 下午时分的会议时间,定在下午,徐绍寒陪着安隅吃了顿午餐,便又离开了卧室。 他的生活,除去会议,依旧是会议。 徐君珩的前来便代表此行不会也不可能简单。 中午时分的酒店会议室,众人围坐在一起,商榷这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对方的问题,商讨会议方案。 头脑风暴的召开让徐绍寒暂时没时间去管安隅。 徐绍寒很忙,安隅也也很忙。 徐先生忙着建设祖国经济,安隅忙着欣赏这座城市的美景。 行至第二日,她本意是想独自驱车去某一景点,但被徐先生拒绝,原因是路况不熟,担忧出事。 话语落地,见她面色不大好。 这人又让了一分,温温笑着询问;“不若?给安安找个司机?” 她冷睨了人一眼,拒绝了这个方案。 她素来独来独往惯了,多了个旁人,总觉难受。 只怕到时,美景在美,也无心欣赏。 下午,她乘地铁出行,地铁车厢里,与这座城市的主人们挤在一起。 八国磋商在新召开本就是一件异常浓重的事件,却不说新加坡,就单单是首都日日各大报纸日日都播报这这场会议,间接性的让众人知晓,z国商会会长徐绍寒在这场会议中持有如何立场。 地铁上,有些许人拿着报纸在看新闻,,安隅站在一抓着扶手,余光落在那人手中报纸上,上面大篇幅的报道都在说徐绍寒就昨日对八国经济发表的言论。 言简意赅的被一些媒体朋友们改编之后,只剩八个字【互利互惠、合作共赢】 眼前人翻着报纸,点评道;“话语精准,目光长远。” 安隅闻言,笑了。 为何笑? 有人在夸奖她丈夫,这是一种会心的笑意。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无异于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关系,这世间,之后合作吃饭才能长久。 而徐绍寒深谙此理。 八国峰会进行到第八日,首都总统府发来了指示。 但这指示,来的时间不大尽人意。 夜间,正浓烈时,一通来自首都的电话让徐绍寒不得不停下一切事物去接这通电话。 数分钟之后,这人歉意的目光落在自家爱人身上。 徐太太恼火,及其恼火。 冷怒的目光盯着人,眉眼间的委屈尽显无疑。 看的许先生心头都颤了。 “事出紧急,乖。” “离我远点,”她伸手,拍开某人落在自己脸面上的爪子。 浓烈的不满毫不掩饰。 夜间十点,卧室一片空荡。 一场紧急会议在夜间拉开序幕。 直至凌晨四点,才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开门进来。 和衣躺在了身旁。 随后,一双宽厚的大掌围住她的腰间。 徐绍寒俯身,轻啄她的发,随后喃喃开口;“晚安。” 她嘤咛一声,继续浅眠。 次日转醒,徐绍寒依旧不在。 安隅起身,洗了把脸,泡了杯咖啡,行至套间阳台,坐在藤椅上看着这花园酒店里的美景。 九点整,徐绍寒进来,见床上空荡荡,反倒是阳台纱帘微杨,迈步过去,见人坐在藤椅上看着下方美景。 他走进,伸手抱起人,落在自己膝盖上。 随后,嗅了嗅鼻子,闻见咖啡味,伸手接过她手中杯子,轻声道;“空腹不宜饮咖啡。” 她未应。 目光依旧落在楼下绿植中。 徐先生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淡问道;“还在生气?” “没有,”她的,话语硬邦邦的,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恩、没有,安安说没有就没有,”他笑言,这语气,好似一个惯着女儿的爸爸才有的口气。 安隅睨了人一眼,欲要从他腿上下来,却被人圈的更紧,徐先生放吗? 自是不放。 “乖、晚上补回来,不气了,免得伤了身子。” 他轻哄着,语气是旁人从未见过的温柔。 面对安隅时,这个冷历寡漠的商场霸主,眼眸中时常蕴着一丝温柔。 而这温柔,只有安隅在时,众人才会看的见。 这夜间,徐先生应酬,酒局在身。 晚餐,独留她一人。 这场应酬,他从一开始未曾说要带她。 安隅也未曾询问半分。 只是晚餐过后,换了身舒适的长裤长袖欲要下楼去花园里转转。 自古酒桌之上,少不了你来我往之间的暗自交锋,更甚是少不了话语之间的暗潮汹涌。 数日前,徐氏集团一众高管落地新加坡时,身后跟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子。 不是公司员工,亦不是某位员工家属。 她拉着行李箱走在众人身后,同机,但不同行。 这人,全程周让安排。 数日来的会议,未曾相见,今日酒桌上倒是见到了。 她以徐氏集团公关部员工的身份出席此次宴会,席间,负责端茶倒水等工作,也更甚是负责给各位老总敬酒的工作。 陪酒师这个行业,在z国是合法的。 但徐绍寒不喜对外称他们是陪酒师,只因,显得不大有诚意。 于是乎,但凡是能跟徐绍寒上酒桌的女人,都以徐氏集团公关部员工的身份出席,有些员工,能长久为公司卖命,有些员工,只能干一天。 今日来这人,第三次同徐绍寒出席这等场合。 在数位来往女人之间,她算得上是久留的一位。 自古烟花场所最吸引达官贵人,这一定律在哪儿都受用。 交谈之间,有人笑到;“徐先生身旁的员工当真是个个极品。” 男人闻言,浅笑道;“能得您的夸奖也是她的本事。” 说着,他视线漫不经心扫了眼女人。 那人会议,伸手端起杯子到了杯白酒,朝着说话的人道;“詹姆斯先生,感谢您的夸奖,我敬您一杯。” 如此会向事,生的漂亮,又能喝的女人,会有人不喜? 只怕是没有。 期间,徐绍寒目光落在周让身上,那一眼,周让知晓,老板欣赏这个会向事会识人颜色的姑娘。 一个陪酒师敬的酒詹姆斯或许可以不喝、 但徐氏集团公关部员工敬的酒,不喝、就是不给徐绍寒面子。 于是、酒桌上,众人只看到一个外国人,端起酒杯硬生生闷了一口极品茅台。 一杯下去,面无人色。 酒过三巡之后,众人散场。 本就是在酒店应酬,离去也无需走远。 周让送众人离开,转眼便见陪酒女子站在老板身旁,隔了三五步远,微颔首在同他言语什么。 男人面色平淡,无喜无不喜。 远远看去,好似一副在认真听人说话的模样。 可是如此嘛? 不是。 他只是席间饮了酒,不想过早回去熏他的爱人。 所以,所以站在庭院中散散酒气。 至于身旁女子在说何,他一句也未曾听清。 满脑子都在想着他的爱人。 直至周让走进,他也不散酒味了。 麻烦。 索性伸手脱了身上沾满烟酒味的外套,哗啦一声扔给周让,迈步朝房间而去。 只是,将走两步,便见树荫下站着一穿着米色娃娃衫的小姑娘。 乍一入眼,他恍惚以为是哪家的小姑娘偷跑出来了。 细看,才知,是自家爱人。 他想,真是喝多了。 喝多了。 男人跨大步过去,伸出去的手还未碰到人家,只听徐太太冷声道;“不跟人月下浅聊了?” 她行至此,站了许久,就是为了不上前去打扰人家。 “、、、、、、吃醋了?”这话,他不是担忧着说出来的,而是、高兴的、愉悦的、甚至是话语见隐着小小的雀跃。 那个数月前将别的女人往他身边送的人消失不见了。 安隅不知,此时,她站在树荫下满脸轻嗔瞪着他的模样到底是有多迷人。 徐先生笑容蔓延开来。 也不管她愿不愿,伸手将人揽至怀间。 压的紧紧的。 是那般的是深情。 后方,周让望了眼站在一旁的你女子,即便是身为男人,即便是征战商场多年,他不得不承认,这人的酒量,当真是一等一的好。 良久,他伸手抖了抖徐先生的外套,妥帖的挂在臂弯间。 望着女子道;“在你之前,徐先生身旁的陪酒女士共有三十六人,期间,有一人颇得徐先生看重,但最终没能长久下去,冯小姐可知为何?” 女人望着他,摇了摇头。 只听他在道,话语淡淡、似是诉说;“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是警告,也是提醒。 徐绍寒对女人向来出手大方,不会委屈了她们。 但并不代表,他的大方便是对你有意。 错了、徐绍寒这样的男人,只会对安隅有意。 他只会对她太太有意。 这几日安隅吃过的饮食,都是这人在席间品尝过觉得她可能会喜欢,才吩咐人送上去的。 回房间路上,徐绍寒满身酒气走在安隅身旁,她微微嫌恶,往一旁去了去。 这人许是发现了,伸手欲要牵她的手。 她躲。 他不依不饶,强势霸道的与她五指相交。 且还一本正经道;“这才是夫妻散步该有的样子。” 她睨了人一眼,淡淡袅袅开腔;“酒鬼。” 且还是个招惹狂蜂浪蝶的酒鬼。 但这话,安隅没说。 若是说了。 谁知道他你能接着酒劲儿干出什么来? 徐先生闻言,不怒反笑。 “你那也是个喜欢安安的酒鬼。” 情话来的太突然,砸的安隅稍有些晕头转向。 抬眸忘了眼男人,是那般又好气又好笑。 他是成熟稳重的,亦是带着孩子气的。 但孩子气的一面,除去安隅,谁也未曾见过。 这夜间、徐先生借酒撒疯,惹的她怒火肆起。 但又明知这人是半醉状态,抱着不跟酒鬼一般计较的心态,愣生生的忍了一宿。 只是第二日,浑身唱起了哀歌,如何都不是滋味。 ------题外话------ 万更……求表扬 第一百三十六章风渐起 八国峰会行至尾声,雨势阻挡了她观赏这座城市的步伐,花园酒店唯一的好处便是能欣赏无线绿植美景。 酒店花圃与长廊相通,行至尽头便能观赏这座酒店得注定经典。 花圃内,设有雅座,且有服务生伺候。 她将走进,服务生过来低声询问她,要用何。 “一杯清茶,谢谢。” 简短六个字,却让服务生多打量了这位清冷女士一眼。 为何? 她今日接待许多贵客,唯独此人开口道谢。 花圃里,有三三两两客人独坐于此,绿植成荫的花房里伴随着雨势滴滴答答声,怎能不美? 这花圃,与磨山的倒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您好-----”身旁招呼声响起,断了她得思绪,侧眸望去,眸中讶异一闪而过。 随即,她望向女子,淡淡点头;“你好。” “一个人嘛?”对于外人的自来熟,安隅素来不大理解,兴许因她并非这种人。 但人家找上门来与你招呼,若是不应、显得不大有礼貌。 她点头,算是告知。 “可以一起坐吗?”女子在问。 安隅浅应了声,但神色淡淡,叫人不难看出,她并非喜言语之人。 如此一个清冷的人,女子以为她或许会难以相处,但显然----并非,她会同你言语,但若是涉及私人问题,仅是笑笑,并不回答。 她也觉不过问你的私事,相反的,话头每每都是她在挑起。 “您也是z国的?” “恩、”她浅应。 兴致并不高张,相反的、服务员端着清茶递给她时,她还露了些许笑脸。 花房上空连接着这栋花园酒店的高楼大厦,此时、二楼报告厅内,聚集了各国商界精英,一场会,从月末开到黄金周。 结束,徐绍寒寻着安隅而来,却在花圃门口被人拦住步伐,跨国集团老总,二人生意上有所交集,此时对方唤你,若离开,确实说不过去。 花圃门口,男人视线扫了眼里面,见安隅坐在一旁,神色淡淡喝着手中清茶,身旁坐着一粉色身影。 且还喋喋不休的扰着他的太太。 他伸手,唤来周让,耳语两句,见他提步离开。 花圃内,周让本想走近,却不想,视线触及到安隅身旁女子时,有片刻呆愣。 随即,转身离开,掏出了手机。 他想,若让自家太太知晓那女子的身份,怕又是一场灾难,于是,他选择了较为温和的方法。 一通电话,将人喊走。 结束了安隅耳边的唠叨声。 明显的,周让远远见她轻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稳了稳情绪。 周让不知,徐太太早已知晓这人是谁。 昨夜树荫下,二人远远的见过面,只道是这女子不知,她便也未提。 夜间,徐先生被合作商围困住步伐,心里担忧自家爱人,交谈之间显得心神不宁。 而此时,用完餐的徐太太迎着雨后晴空行走在酒店附近街头,湿漉漉的空气中漂浮着阵阵清香。 沁人心脾。 雨后傍晚,美不胜收,在这座花园城市更甚是显露无遗。 徐先生从饭局中脱身已是许久之后的事了,依着警卫给的路线,男人伸手脱了身上西装,扯了领带欲要甩给周让,而后,一阵清风吹来,让他稍绝冷凉。 便将领带扔了过去,西装挂在自己臂弯间。 雨夜街头,徐太太证低头看着橱窗里的摆件,忽觉肩头一暖,随即,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肩头上,许给了她无尽温暖。 “忙完了?”她问,话语淡淡,借着橱窗暖黄的灯光望着男人俊颜。 他浅应,视线落在橱窗玻璃柜上,轻言细语问自家爱人;“喜欢?” “无聊,随意看看,”谈不上喜与不喜。 打发时间罢了。 这日,转身离开之际,男人温淡的视线落在周让身上,到底是跟着徐先生多年的人精。 怎会不知这人意思呢? 雨后街头,夫妻二人漫步其中,牵手而行。 这人,八国磋商会议时,何其狂妄? 但在雨后街头,他又何其细心? 本是想扔给秘书的外套最终留下的落在了自家爱人肩头。 雨后傍晚,清风爽朗,徐先生牵着徐太太的手走在异国街头,身后是秘书,以及一众便衣警卫。 此景,让周让想起2003年隆冬,那是个数九寒天的隆冬深夜,徐氏集团将将清除了一批元老蛀虫,男人将最猖狂的人留在最后,那也午夜,他办了场鸿门宴,邀请前徐氏集团副董参加,席间,香槟美酒,美女佳肴应有尽有。 那夜,徐先生身旁坐了位天姿国色的女子,身着低胸装,紧身裙,将前凸后翘的身材呈现在众人跟前。 那日之前,他从未见这人近过女色,但那日,他见到了。 美人在旁,那日的徐绍寒,不是商界精英徐绍寒,更甚不是商界霸主徐绍寒。 而是流连花丛的浪荡阔少。 那本是紧张兮兮的前副董见他如此,放松了些许,席间同他好酒好言的进行着这场鸿门宴。 唱着这台宫斗戏。 那日午夜,酒过三巡,徐绍寒牵着女子的手缓步慢行至车旁,那温柔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沦陷在他的陷阱中。 再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个杀伐果断的男人露出如此温柔的模样。 单这夜,在暖灯下,清风过境带来浓厚的酒味,也带来了男人温软近乎要将人溺亡的话语。 他说;“我喜欢听话的女人,你听不听话?” 女子闻言,绯红着面庞受宠若惊的点头。 男人见此,,轻笑身猝然响起,随后,只见他伸手打开后备箱。 那一后备箱的钱财尽数暴露在女子跟前,全部是红彤彤的现金满满当当的呈现在女人跟前。 霎时,清风吹来,带来的不仅是酒味,还有浓厚的铜臭味。 这是徐绍寒最不喜的味道。 眼前,女人震惊的视线落在这个英俊的钻石王老五身上,张了张嘴,言语卡在喉间,始终未曾言语出来。 “想要吗?” 他问,嗓音带着浓厚的古惑。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是经年不变的定律,而眼前这人,也如此。 那夜,徐绍寒格外温柔,让那女子坐在他身旁,他的身旁,从周让当他秘书伊始、除去合作商,便在无旁人坐过,。 而今日,破天荒的开了先例。 那夜,郊区一辆黑色s级奔驰车内,周让伸手拉开车门,男人单手夹烟站在寒风中,身上大衣衣摆被吹得左右晃动,他轻吐薄雾之时,望了眼身旁女子,在看了眼躺在后座上不省人事的男人。 笑容在夜间泛滥开,在这黑夜中,显得尤为瘆人。 他撩了女子一眼,吞云吐雾之间道出言简意赅泛着无限冷意的一个字;“脱。” “什么?” “不是要钱?”男人问,但这话,是笑着的。 连带着面部表情都松动了半分,可见、是真笑。 顷刻间,周让透过车灯清晰的看见了女子眼眸中的恐惧。 四下无人的荒郊野岭,这个男人如同来自地狱的黑白无常,比这数九寒冬还骇人的气势险些让女子跪在他身前。 “徐------徐董,”女子开口,话语中带着颤栗与浓浓的哭腔。 “让女孩子哭,会让我觉得有罪恶感,”他淡薄的一句话,让女子狠狠止住了即将吓的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日晚九点,徐氏集团前副董在网上公开发出声明,离开徐氏集团,退居二线。 且这条消息在商界掀起了腥风血雨。 次日清晨,徐氏集团发出声明与律师函,控告徐氏集团前副董因违反国家法律被董事会开除,且、徐氏集团新任董事长亲自报警,处理此事。 当日,一则药后乱性的新闻漫天飞舞。 那日,徐绍寒控住了一个女人的心,损失了五十万现金,但却除掉了商场劲敌。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是赢家。 那夜的徐绍寒对那女人是温柔的,但温柔中包着砒霜,一不小心便能让你毒发身亡,失去性命。 但今日的徐绍寒的温柔,仅仅是温柔。 未曾包裹着其他物品,此时的他,只是一个陪同妻子逛街的平凡男人。 没有那么多算计,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没有那么多阴谋论。 更甚是没有狠历的手段。 街头,她伸手推掉肩头上的外套,男人低声询问了句,女子不知言语了句何,男人薄唇抿了抿,未说何,伸手将外套挂至臂弯间。 徐绍寒的容颜这几日在新加坡出镜率颇高,以至于夫妻二人牵手走在路上,不时有人回头观望,更甚时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麻烦,”她开腔,话语见带着些许嫌弃。 徐先生闻言紧了紧她的手,淡笑道;“我也不想。” 难得清闲,难得有空陪着她走走,却不想还要当猴子被人观望。 安隅闻言,淡淡娇嗔睨了人一眼,伸手挣脱开他的掌心,离他远了几步,隔开了距离。 她在前,他在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如同每一次磨山庭院间的闲庭信步。 身后,响起男人低沉的话语声,安隅知晓,这人,许是再度被工作缠身了,她倒也不恼。 她一人孤苦伶仃的游荡了数十日的,可从未想过徐绍寒能放下工作陪她好好看看这座城。 转身,视线落在对街,有一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闪进了对街一条深巷内。 她脑海中,有某些跳动分子一闪而过,霎时,穿过车流抬步寻去。 彼时、徐绍寒转眸同周让言语,却不想仅是瞬间的功夫,一转身之际,人不见了。 片刻之间,男人冷寒的视线落在身后便衣警卫身上,众人面色瞬间布满惊恐。 只道是人来人往之际,且还有人频频往这方凑,谁也未曾想到自家太太会离了他们的包围圈子。 猛然间,警卫四下散开去寻这位太太的身影。 徒留两人留在徐绍寒身旁,却被人冷声喝开;“滚去找。” 那阴寒的语气与冷若冰霜的面庞让一众警卫只觉心惊胆颤。 吓得腿肚子打颤。 而收了电话的人视线也在周围扫视,且还推开了临近的几家店门,看这人是否贪玩,闪身进了某家店内。 但当他们将这整条街的店铺找完之后,都未曾发现安隅的身影。 这夜间,徐绍寒的面色如同那阴寒之地盛开的 雪莲花。 美则美矣,但太过骇人。 这方、、、安隅跟随人影行至深巷尽头一间装修古朴的酒吧门口,直至临进门前,她猛地伸手拉住那人臂弯,那人回头之际。 她的疑惑、与一探究竟的心理在瞬间落空。 眼前这人,侧脸英气非凡,一头短发显得精神十足,他望着眼前这个一路跟随自己且猛然伸手拉住自己的女子,稍有好奇、问道;“您有事?” 话语落,安隅指尖缓缓松开,而后垂在身旁,过程中,这个初次见她的男人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失落、失望、伤心、孤独、等种种情绪, 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心酸与令人心疼。 “认错人了,”她道,话语喃喃;“抱歉。” 那人望着她,听闻她挫败的话语以及触及到那失落的面孔,张了张嘴道;“进去喝一杯?” 许是觉得如此并不礼貌,在到道;“清吧、很干净。” 酒吧这种地方,不能随便请女孩子进去,这个道理他懂。 所以才复又加了一句。 这夜,安隅前脚推门进酒吧,后脚,巷子口有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异国他乡,错认故人,勾起心底的某种不堪与情绪,让她在酒吧一座便是许久。 直至输小时后,一大批便衣警卫将酒吧门口团团围住,人群中有人发出声响,惊醒了这个坐在角落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子。 她抬眸,徐绍寒以至跟前。 男人面色不好,及不好。 冷涔涔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压着无限怒火。 起伏的胸膛足以看出他此时有多隐忍。 她未言语,起身,伸手将杯子搁在桌面上,一杯清酒,还剩两口。 杯子将将搁在桌面上,却被徐绍寒反手操起。 砰、酒杯与墙壁的碰撞声让清吧里的音乐声嘎然而止。 两众人视线吸引过来。 齐齐对着角落里的俊男美女行起了注目礼。 徐绍寒阴着面庞迈步前去,在离安隅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住步伐,他低声开腔,话语中带着冷意与隐忍;“我找了你足足三小时。” 谁知晓他这三小时有多煎熬。 异国他乡,不能动用任何力量,以恐生出不变,他苦苦煎熬就差翻了整条街了,而他的爱人,却坐在角落里悠哉悠哉的品着清酒。 他怎能不气? 怎能不气? 每推开一扇门,未见她身影,他便心颤一分。 可安隅呢? 她但凡是稍有些担心自己会担忧,也不至于这三小时一通电话也没有。 他的怒火,来之有因。 “八国峰会,聚集各国牛头鬼面,我将心提在嗓子眼儿,你却悠哉悠哉的品着清酒。” 说好听些这是八国峰会,说不好听点,这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谁不想从中占点什么便宜,摸索些许什么? 徐绍寒的担忧不无道理,但这担忧,安隅不懂。 她更甚是不会理解体谅他。 而安隅如何想的? 时至今日,她只觉自己是安隅,徐太太这个身份她虽已承认,但这个身份带给她的危机她尚未经历过,也未曾直面过,更甚是未曾往深处里想。 “抱歉,”她开口,低言道歉,知晓此事错在自己,一来是认错,二来是不想在此处争吵。 此时,安隅面对舞台,台上弹琴男子视线落在此处,带着些许紧张,欲要上前,但却在触及道他身后的警卫时,止住了脚步。 安隅视线落在他身上,与之有一秒对视。 似是告知他不必担心。 但仅是这一秒,将这人压在心底的怒火彻底激发出来。 男人回眸,冷意森森的目光落在舞台上方握着吉他的男人身上,那一眼,足以让他如临深渊。 身处高位的男人及其护卫自己的领土,就好比此时,安隅与人对视的这一眼,让站在跟前的徐绍寒微微挪动步伐挡住了她的视线。 随后,他怒火及盛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半搂半托着带离了这个深巷里的清吧。 行至门槛处,她未曾注意,险些踉跄扑下去,身后众人见此,倒抽一口凉气。 显然是未曾想到,那个素来将自家爱人捧在掌心里舍不得凶舍不得吼的人今日会如此大动肝火。 一时间,身后警卫不自觉将步伐慢了半步。 何曾见自家先生如此生气的对待过自家太太? 未曾,从未曾。 男人脚程极快,快的安隅想跟上人家必须得小跑才行。 身后,周让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出声轻唤试图挽回他的理智。 而显然,徒劳无功。 清吧本就隐藏在酒店旁的小巷里,相隔不远,以至于未曾动用车辆,但安隅这一路被徐绍寒拉着往回踉跄前行的人只觉这段路程,实在是太过遥远。 “徐绍寒,”她开口轻唤,试图让他松开手。 可前方,那满身怒火的男人显然是未曾听见,脚步未停,周身寒气更甚是为减半分。 她在开口。 男人猛然停住脚步,在这深夜街头,他伸手将她拉至胸前,低沉声响中带着隐忍着怒火的咬牙切齿;“你心里不念着我,我本已是不能忍,不担心自家丈夫会就罢,但你怎能当着我的面宽慰旁人?” 一声质问,问的安隅哑口无言。 确实,她未曾担忧徐绍寒,也确实,她宽慰了那个在台上唱歌的好心人。 可此时,她该如何解释? 解释这只是一场萍水相逢的遇见? 他会听? 她太懂徐绍寒了,这人不仅不会,兴许还会觉得她在狡辩。 她正想着如何解释时,只听徐绍寒在道,“在你心里我连旁人都不如?” ------题外话------ 假期愉快! 第一百三十七章白玉兰花摆件 婚后,徐先生的怒火并不常见,但这日,来的凶猛。 他那怒目圆睁的视线以及冰冷的质问,让安隅心头微颤。 深夜街头下,一男一女站在路灯下,对面而立,男人怒目圆睁的瞪着眼前女子,而女子,直视他,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正是如此,让男人落在她腕间的掌心紧了紧。 若是细看,定能瞧见他发颤的指尖。 情情爱爱这种东西,深埋心底之后你会发现,你的心会随着对方的一言一行而忽上忽下,搅弄的你心神不宁,让你寝食难安。 让你患得患失。 这世间,谁也逃不过情爱的魔咒,厉害如徐绍寒,也不行。 雨后夜晚,稍有寒凉,过堂风吹过,让安隅轻颤了颤。 深夜的城市,万籁俱静,马路上也鲜少在有车辆驶过,一个城市不管白日多繁华,到了深夜某个点,也终究是会休憩下来。 “先生、”身后,周让轻言提醒,只因此处,确实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异国他乡街头,若让有心之人抓住话柄,于徐绍寒本身也好,于徐氏集团也好,都不算什么好事。 而这人,紧抿薄唇,冷涔涔的视线落在自家爱人身上,比这料峭的寒风还冷上几分。 周让到底是人精,知晓此路不通便绕道而行,于是,那委婉的带着深意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且还万般无奈道了句;“太太。” 言下之意便是,您让半分。 让了吗? 她素来一身傲骨,虽说失了心,但有些东西埋在骨子里几十年,岂是这将将涌起的情情爱爱可取代的? 徐绍寒,太过自信。 他自信的以为安隅失了心便会退让一分,殊不知,她的冷傲,早已根深蒂固。 安隅未动。 周让在唤了句。 却不想,尚未来得及等着安隅低头服软,徐绍寒猛然甩开她的手腕,跨大步扬长而去。 力道大的让她险些踉跄。 得亏身后周让虚扶了一把,她才将将站稳。 夜色下,男人满身怒火在黑夜中尽显无疑。 那挺拔的身子在此时,显得如此孤冷。 身旁,周让话语在喉间绕了九曲十八弯,最终,才以旁观者的姿态开腔;“这世间,有人比你自己更担心你,他能给你依靠,你又何苦拧着性子假装坚强。” 徐绍寒是懂安隅的,白日里,那匆匆一瞥便知晓她不喜那人在她耳旁唠叨,即便是工作缠身,也要吩咐他一声。 这日夜间,他见这素来冷静沉着的人一家家的推开店铺门寻着自家爱人身影的模样,心中微微动容。 那种担忧、再到失落的情绪这夜间不知在他面庞上上演过多少次。 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本该是有手段有权利的,但他今日,未曾动用半分。 为何? 只因、八国峰会期间,将安隅暴露在媒体镜头下,不是明智之举。 徐绍寒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将安隅放在了首位。 即便三个小时,或许能让他与旁国建立经济合作伙伴关系,即便三个小时,能让他从中获利无数。 可他眼里,心里,安隅、才是重中之重。 周让跟随徐绍寒多年,点到即止的本事自然是一等一的高,一言落地,不再言语。 反倒是退开数步,不远不近的站在安隅身后。 他不能走。 安隅是徐先生的心头肉,他必须在这深夜保证她的安全。 这夜间,安隅回到酒店套房,不见徐绍寒身影,房间大灯未开,反倒是阳台纱帘在冷风下吹得微动。 她站定许久,望着男人孤冷的背影思忖着该如何解释今日的行为。 思忖着该如何才能让这人的怒火浅些。 徐绍寒知晓安隅进来了吗? 知晓。 开门声、叹息声、他都听到了。 叹息什么?有何好叹息的? 这夜、三个小时,一百八十分钟,一万零八百秒,他无时无刻不再煎熬中度过。 他太怕了,怕那些财狼猛兽伤了她。 怕那些奸商以她做文章。 更甚是怕这异国街头出现任何差错。 2007年9月底,徐先生前往新加坡召开峰会,带了数十名警卫。 但在自家太太来后,他身旁,仅留了一个周让与谢呈,其余人,全隐在了安隅身旁。 她的安危,比他自己更为重要。 这夜、突兀离开,警卫未曾跟随,他怎能不急? 心中恼火,恼的是她不将自己安危当回事、 恼的是她离去不曾知会。 如此想着,一根烟被夜风吹走了大半,不能想,不能想,越像越难受。 而安隅呢? 她很想开口解释,但某些事情深埋心底多年,再说出口,是万般艰难的。 她该如何说? 说她见到一男人,有种强烈的熟悉感。 这些年,未曾有过如此感觉,她随心而动,提步追去,却不想认错了人? 她若是如此说,徐绍寒只怕是更会阴火丛生。 这夜,安隅选择了静默、 殊不知,她的静默,可真是伤透了徐先生的心。 以至于次日与徐君珩商量事情时,面色难看至极,全程阴寒着一张脸面显得格外吓人。 但这人,无论心情如何不好,永远都是披着伪善的外衣,媒体面前,他依旧是那个温文尔雅的z国商界领头羊。 也依旧是那个温和的徐氏集团徐绍寒。 会议结束,徐君珩问周让,他这满身阴火从何而来。 周让倒也未曾言语,反倒是谢呈漫不经心道了句;“结了婚的男人都阴晴不定。” 重点是、结了婚的。 徐君珩似是懂了,似笑非笑睨了眼谢呈,二人视线莫名撞到一处。 这日上午,安隅正窝在阳台藤椅上,放么被敲响,前去看门,见西装革履的周让抱着一包装精美的纸箱站在门口。 “先生送的,”他说,将纸箱给搁在套房茶几上,转身未曾过多停留,跨大步急切离开。 那急切的步伐不难看出这人很忙。 套房内,安隅伸手将礼盒拆开,层层包裹之下,躺着的,是她昨日在橱窗里看见的一只白玉兰花摆件。 她修长的指尖落在木质盒子边缘,稍有停顿。 只因安隅多看了两眼,而徐先生,记在了心里。 ------题外话------ 明天下午在送一更,时间暂定两点 第一百三十八章徐子衿,蒋阑珊 婚姻是什么? 婚姻是吵架出门顺带买个菜。 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你将我气的半死我却还惦记着你的所爱。 客厅沙发内,安隅靠坐在沙发上,双手随意抱在胸前,长发落在脑后,清明的视线落在眼前白玉兰花摆件上。 眼眸深处,是纠结,是苦恼,是为难。 她在想,在想婚姻的本质是什么? 是一加一等于二? 还是在一的基础上去掉零点五,然后变成0.5+0.5=1 初为人妻,初入婚姻,她不懂。 不懂,也无人问询。 她的身旁没有一个过来人没有一个长辈可以告诉她改怎样去走婚姻这条路。 而她的丈夫,虽说是个很好的牵引者,可终究,男女有别。 于是!这日上午,安隅坐在客厅内,陷入了死循环。 她将自己困在里面出不来。 工作上的事情大不了是错误、试验、多试几次总能得出结论。 可婚姻呢? 她能反反复复的多试几次去得出经验? 思及此,客厅内,一声轻微的叹息声响起,这人只觉倍感头痛。 事业带给她的阴影,终究是对自己本身的婚姻生活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她所接触到的离婚夫妻,大多都是撕破脸皮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出法庭能捅对方两刀都是好的。 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婚姻是双方各自抹去一半的性子,是0.5+0.5=1。 良久,她靠在沙发上,身子缓缓下滑,将脑袋搁在沙发靠背上,仰脸朝天,闭目养神。 那周身,是说不出的纠结与烦躁。 良久,一声叹息声再度响起。 茶几上的白玉兰摆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发出淡淡的柔光显得那般好看。 片刻之后,搁在茶几上得手机响起,那侧是宋棠来的一通跨国电话。 才接起,只听那人淡淡道,“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她问,话语平平。 “徐子衿跟蒋阑珊。” 首都蒋家得危机在徐绍寒准备放他们一马时已经解除,虽说不至于倾家荡产面临牢狱之灾,但毕竟受重创。 这日上午,身在首都的徐子衿约见蒋阑珊,二人依旧如不计前嫌的好友般并肩而立逛着商场,更甚是会心之处,二人还交流交流意见。 如此一幕,恰好被休息日被母亲逛街的宋棠撞见。 于是,才有了这通电话的由来。 宋棠不禁好奇,“蒋家得事情旁人不知,但蒋阑珊与徐子衿会不知?这二人到底是豪门出来的人精,此时站在一处,好似前几日的风暴都是假的似得。” 宋棠话语悠悠,躲开自家老母亲给安隅去了这通电话,站在店门口看着在店里挑选衣服的人,跟安隅吐槽了这么一番。 “伪装是他们这一生的必修课,何必惊讶----”她倒是不以为意。 好似是猜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而那方,首都商场里,徐子衿站在一排秋季货架前,低垂首,伸手一件一件的拨着衣架,好似正认认真真的在挑选一件自己称心如意的衣服。 而蒋阑珊,站在她身旁,也在低头挑选货架。 这二人,一个是徐氏集团公关部长,一个是国家主播,无论是谁都足够让这群导购们点头哈腰的伺候,可今日,奇怪的是,这二人身旁空无一人。 所有导购都远远的侯着,不走进。 能在这等长裙都品牌导购的若是没点眼见力,也干不长久。 “电视台工作最近还顺心?”徐子衿伸手将一件黄色缎面吊带裙拿起来看了眼,遂又放进去。 那漫不经心得话语好似再问她今日吃饭没。 蒋阑珊伸手拨着衣架上的衣服,随意道,“就那样。”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听说,外交部副部长的女儿今年进去实习了?” 闻言,蒋阑珊侧眸望了眼徐子衿,笑到,“你这消息但倒是灵通,人家才来抱到你就知道了。” 闻言,徐子衿笑了笑,“首都就这么大,想不知道都难。” 每个城市的人群都有自己的固定圈子。 想知道什么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听你这话,这是已经去了?”徐子衿侧眸问她。 “去了,在我手底下,”蒋阑珊开口,缓缓点头,那面色中的平淡丝毫没有因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而感到不高兴。 相反的,她还挺随意。 “那可真是个烫手山芋,”徐子衿随意评价了一句,伸手将一条欧式风格长裙挑出来,伸手召来导购,让她拿码子。 “没想过回归家族企业?”她低头浅问,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在笑话家常。 蒋阑珊闻言,侧眸睨了人一眼。 随意的姿态中霎时多了些许提防。 “暂时还没有,”她答,万般随意。 徐子衿听闻出她话语里的平淡与不想多谈,倒也没觉得什么,反倒是笑了笑,“良禽择木而栖。” 一个有能力有手段的女人。 为何要在旁人的眼皮子底下干事儿? 以蒋阑珊的手段与人脉,回归家族集团,将来蒋家产业不都得是她得天下? 可这人呀!放着无数资产不要去当一个主播。 徐子衿话语落地,蒋阑珊挑选衣服的手也适时顿住,数秒之后,她极其随意的继续手中动作,“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个人有个人的长处罢了。” 她比谁都清楚自家父亲的顽固思想,她就怕,她建立起来的家业有朝一日都会成为别人的。 那岂非得不偿失? 与其一无所有,不如选个自己熟悉得领域去奋斗。 徐子衿闻言,正欲开腔,却见蒋阑珊拿起一条黑色长裙在身上比了比,且还问到,“这件怎么样?” 她淡笑,微微点头,“还不错,去试试。” 聪明人之间的交谈都是点到即止的,蒋阑珊有意终止话题,她再多言,也是于事无补。 索性,当个聪明人,不言不语。 也不过火。 二人转身进了试衣间,再出来时,皆是一身新衣。 离开店铺,辗转至下一家时,很巧的撞见了宋棠,徐子衿或许不认识宋棠,但蒋阑珊见过,且对这人有着别样深刻的印象。 于是,点头,轻颔首,“宋秘书。” “蒋主播,”她淡笑回礼。 宋棠母亲站在身后,见到这个长期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新闻联播主持人,面色有些许激动,大抵是老一辈都会有的那种心态。 本想上去招呼,跨步向前时,却见宋棠右手在身后摆了摆,阻止住她的步伐。 到底是知母莫若女。 宋母平日里可没少在家当着她得面夸这个新闻主播长的好看,有气质。 今日见面,唯恐她自来熟。 唯恐她失了安隅的脸面。 眼前这二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徐子衿闻言,侧眸望向蒋阑珊,似是在用眼神询问这个宋秘书是哪个宋秘书,随后,只听蒋阑珊介绍道,“你弟媳的秘书。” 弟媳? 好一会儿,徐子衿都没反应过来这两个字是个意思? 哦、原来是安隅的秘书。 “蒋主播也在逛街?”宋棠端着客气容颜笑问道。 蒋阑珊微微点头,笑意浅浅。 但到底是不熟,客气寒暄两句也就罢了。 离开时,蒋阑珊望了眼徐子衿笑道,“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宋棠若是没点本事,怎能待在安隅身旁呢? 徐子衿想到此,笑了笑。 那个女人啊!若是论心计谋略怕是无人能及。 但这话,不能说,谁会傻到承认别人的好来贬低自己呢?只怕是无人。 徐子衿走后,宋棠侧眸看了眼自家母亲,嘴角那似有似无的笑意是如此明显。 “你跟那主持人认识?” 宋母问。 宋棠伸手接过自家母亲手中的购物袋,挽在臂间,笑望了人一人随意开腔,“何止是认识啊!” 她对于蒋阑珊的了解,远高于认识二字? 这世间多的是女人为了利益,爬上别的男人的床,但那些女人无疑都是缺这些东西,可她堂堂蒋氏千金,却也干此事,何其令人费解。 以蒋之林财力的雄厚,一个主播无非就是给人砸钱的事儿。 可她偏偏特立独行。 思及此,宋棠视线悠悠然从她身上扫过,而后带着母亲离开。 首都的暗潮汹涌新加坡这边并不知道,徐绍寒回来时,安隅正窝在沙发上睡得沉,茶几前摆着白玉兰花摆件,男人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望着她孤零零瘦弱的身姿窝在沙发上,心头百般不是滋味,但心理,总归是有气的。 他站门口,冷静许久,一声无奈叹息道尽了他此时的无可奈何。 能不管吗? 能因为这人气自己而不管她吗! 不行。 可当他将手中外套甩至一旁,欲要弯腰将人抱起时,将将动作,人变醒了,且还及其不耐的蹭了蹭? 本就是一个平常举动,却让徐先生更是窝火的厉害,收回手,站在沙发旁冷涔涔的瞅着人。 薄唇紧抿的面庞足以看出这人此时心情是及差的。 越看越气,索性,他转身就走。 只是气呼呼走了两步又停下步伐。 转身回来,捡起刚刚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搭在她身上。 到底没忍心真不管她。 他是爱的,因为爱,所以才会如此。 可安隅呢? ------题外话------ 听说黄金周期间不能评论,嗷呜~二更送上,晚上继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妻是安安好 这二人啊、一个对对方要求太高,一个压根就不知如何在这段婚姻中找到找到舒服的相处模式。 安隅只觉周身一暖,微眯着眼侧眸望去,却见徐绍寒欲要离开的背影。 “回来了?”一声沙哑的询问在身后响起,让男人前行步伐顿住。 落在兜里的手也微微紧了紧。 安隅撑着身子起来,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是他的西装外套。 视线落在外套上,女子伸手揉了揉眉心,午后睡久并不是什么好事。 比如此时,她想起身,但却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若非站在门口的徐绍寒透过房门镜面反光关注着她的举动,及时过来将人捞起来。 此时、恐已栽倒在地。 霎时,鼻息间涌上熟悉的味道,睡后朦胧的人伸手及其自然的圈上他的腰肢。 稳了稳超速跳动的心脏,这才开口道;“渴。” 他想,他这辈子怕是完了。 妥妥的栽在了安隅身上,在无回头之路。 明明心中郁火极盛,可却因她一句睡醒后的朦胧之语,消失了大半。 伸手扶着人坐在沙发上,目光触及到她身上短裙,男人抿了抿唇,不动声色拎起一旁外套,搭在她膝盖上。 这才转身往吧台去,在转身回来,手中多了一杯温水。 “睡多久了?”他问,话语温温淡淡。 刻意隐去了心头的郁结之火。 见安隅站起来要摇摇晃晃要摔下去时,他想:算了吧!算了吧! 跟她较什么劲儿,如同华慕言跟所言,人是她他自己发了狠要娶的,娶之前也知晓她的性子。 他此时,又何苦拎着这些不放让自己郁结之后难消? 不怕自己郁结之后消不下去,怕只怕他气死了,安隅也不见得会来跟你说两句好言好语。 她低头喝水,摇了摇头,表示未记时间。 出门在外,抛去公事,她是个十足十的闲人,每日吃吃睡睡压压马路,日子过的闲散舒适,但也万分颓废。 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在小睡会儿,一天便也过去了。 废掉一个人何其简单? 徐绍寒伸手接过她手中杯子顺手搁在茶几上,而后伸手将人搂进怀里,话语见带着浓浓的无奈;“往后、别在让我着急了,昨夜我不该凶你,安安大人不计小人过,也别同我一般计较了,恩?” 安隅想,徐绍寒最擅长的不是浓情蜜意,应当是攻心。 明知错在她,这人却还能如此平淡的道出这句话。 何其让她难受? 徐绍寒的怒火转了个弯在自己消散了。 安隅侧眸回头往他,眼眸中的情绪在他跟前泛滥成灾,安隅有时在想,如徐绍寒如此地位的人,对待婚姻应当是随意的,是旁人去迎合他的。 可婚后数月相处下来,并非如此。 这人,强势霸道时能让你畏惧,宠溺退让时能让你心生愧疚。 他进退之间,有张有法,有度有量。 如此人,真真是攻心好手。 “是我的错,”良久之后,她稍有艰难开口。 安隅从不觉得承认自己错误是如此艰难,可见徐绍寒那平淡的容颜时,她的心,是颤的。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浅笑开腔,话语带着无限宠溺;“傻、错在我。” 她想在说何,可徐绍寒并未给她机会。 此时,日暮西斜,徐绍寒许是在繁忙工作中脱身,这才有了机会黏上安隅。 他是爱她的,爱她的一切。 月上柳梢头、卧室内,徐绍寒拥着安隅,宽厚的大掌抚着她的后背,女子安安稳稳窝在他胸前。 纤长的指尖抓着薄被,话语温软;“什么时候回去?” “10月9号,”他说。 他们二人,此次及其完美的错开了黄金周。 往年,徐绍寒的黄金周是不休息的,但今年,早在接到峰会邀请之前,他想,带着安隅找个避世之处,呆上几日。 可此时,成了云烟。 ........ 二人侧躺在床上,安隅视线落在外面的弯月上,恍惚想着一句诗来;【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但这诗,于此时似是不太般配,思及此,她笑了笑。 身后,徐先生见她浅然失笑,起了兴致。 半撑起身子望着她,伸手撩了撩她耳边湿发,温软问道;“笑什么?” “想起一首诗,”她说。 “什么?” 【月儿弯弯照九州------------】 后面的话,徐先生未给她机会说出来,只因,与景不和。 及其不和。 几家欢乐几家愁? 愁什么?他此时,高兴还来不及。 由浅变深之际,他倒也未曾留恋,反倒是望着她,开口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笑意幽幽在道【月色如佳人、出海初弄色】 安安想听嘛? 这人,坏的流脓,如同一只长在黑土地里的黑心大萝卜,使坏时那股子劲道恨不得让你拍死他,索性,她伸手捂住这人的嘴。 止了他的声响。 娇嗔的容颜对上徐绍寒笑意深深的眉眼时,好似她在不经意间撞进了一片深渊。 足以将她溺亡。 她偏开头,不去看他。 娇嗔的眉眼瞬间爬上些许清冷之色。 他不闹了,反倒是窝在自家爱人肩头,闷闷道了句;【露从今夜白、妻是安安好】 轰隆一声、一道闷雷划开安隅心灵深处,将她的清冷瞬间敲得稀巴烂, 徐绍寒是聪明的。 夫妻之间,总该有一人闹一人笑。 他的妻子,多年来隐忍坚强惯了,他惯着她,宠着她,自也想给她开心快乐。 于是乎,他费尽心思使劲手段逗自家爱人开心。 而这些,在遇见安隅之前,娶她之前,他从未做过。 二人都是婚姻的初学者,他一心为的,只是自家爱人罢了。 上午时分的纠结,在此时,被徐绍寒这闷闷到底一句话击的溃不成军。 她想破脑袋都解不开的东西在徐绍寒身上找到了一个安身之地。 初见徐绍寒,这人是商界财阀大亨。 是那个站在高台之端着温雅面孔上用嘲讽不屑的语气睥睨对手的人。 可婚后,每次退让的人是她。 倘若婚姻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此时的徐绍寒无疑是弃掉了自己的一半选择融合到这段婚姻中来。 安隅的心,颤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徐先生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这人啊!总是用自身行动树立好榜样来给她上课。 安隅想、她此时,离了徐绍寒还能在碰到如此这般有担当的男人吗? 答案是、未知。 “徐绍寒,”她伸手,落在男人宽阔背脊上。 男人微抬头望想她。 她言语了嘛? 没有。 仅是抬手,落在男人健硕腰肢上。 往下按了按。 他懂,他什么都懂。 所以、都给她。 要什么给什么。 所以多年之后,徐绍寒望着怀孕的娇妻,望着她落在腰腹间的掌心,万般无奈恶狠狠道了句;“都给你惯的。” 可到那时,都惯出来了,还能如何? 只能继续了。 这夜间、安安熟睡之际,徐绍寒动作缓慢起身,伸手掩好薄被,这才转身去了套间书房,开始处理遗留下来的工作。 夫妻之间、争吵在所难免。 有人吵着吵着感情就淡了,有人吵着吵着感情升温了。 而这一切,就看当事人如何修缮。 徐绍寒素来工于心计的个中好手,他的婚姻,他是用心在经营。 所以、怎会容许二人感情消淡? 月色笼罩下来,给这个花园酒店穿上了一层白蒙蒙的衣服,此时,有多少间套房里正在展开头脑风暴? 又有多少间套房里正传来叹息声? 这夜、在离家数十天后,徐绍寒给首都主宅去了通电话,因有时差,所以此时,首都算不得太晚。 这通电话,反常的、没有拨给叶之秋,而是拨给了徐子衿。 那侧,徐子衿归家,将将洗完澡出来,着一身浅色吊带连衣裙坐在梳妆台前欲要护肤。 却不想电话响起,她伸手接起,那侧,传来熟悉的话语声;“跟她谈过了?” “谈过了,”她说,伸手从梳妆台上将瓶子拿出来摆在跟前。 “如何?”书房内,异常昏暗,他仅开了一盏台灯,话语声浅浅,怕吵着熟睡的安隅。 徐子衿约见蒋阑珊与其说是自己的意思,念及二人的姐妹情谊,不若说这是徐绍寒临行前交给她的任务。 关于公司的任务。 一场旁敲侧击的谈话试探出她的心理。 徐子衿如实告知,让这人,面色稍有寒凉。 他伸手,缓缓敲击着桌面,指尖力道不轻不重,但足矣看出这人正在思考。 良久之后,他道;“你与蒋阑珊私交甚笃,我不干预,但公司决定,我这里,只有一次机会。” 话语落地,徐子衿准备拿起面霜的手缓缓僵在了半空,透过镜子看去,这人面色异常难看。 一次机会? 何其残忍的话语? 她缓缓将落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看着镜面中自素面朝天的自己,轻启薄唇,缓缓问到;“是只有一次机会还是只有一次见面的机会?” 这世间,有多少人能一出手便成功? 更何况她干的还是撺掇人家不仁不义之事。 徐绍寒这个一次机会,未免太过苛刻。 徐子衿太清楚徐绍寒了,清楚的知道这人在工作中是如何雷霆手腕,她能争取的只是在时间上多些宽容。 “你从新加坡回来之前,如果此事未成,我绝不在争取半分。” “商场之中,太过注重私交的人,走不长远,”她是姐、他是弟,这是在年龄上。 可若是经历与历练,徐绍寒在徐子衿之上。 女人大多时候是感性的,而徐绍寒一路走来,都是理智为上。 某些时刻,说他无心,也不为过。 这通电话,注定让某些人不大好过。 徐子衿为何要帮蒋阑珊,她自己知晓便好。 一通电话,不算长久,但徐绍寒能在入睡之前刻意起身去拨这通电话,就证明他对此事看重。 次日清晨,天色朦胧之际,安隅是被痛醒的。 小腹的疼痛让她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之时,才知,天色还早。 她缓慢起身,小心翼翼拨给开腰间大掌。 尽管如此,男人还是醒了。 “怎么了?”他问,清晨初醒的嗓音如同大提琴刚刚开琴带着沙哑与低沉。 说着,男人抬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见还早,正欲说何。 视线落在坐在床沿的徐太太身上,入眼是一片猩红,霎时惊醒,睡意全无。 月初,安隅例假提前,染红了床单和衣裤,卫生间,她坐在马桶上,听着徐先生给前台电话,让他们送卫生用品上来。 这将亮未亮的天色让二人睡意全无。 安隅端着下巴坐在马桶上显色神色厌厌,一副心情不大好的模样。 换好干净衣物出来,保洁正在收拾床单,索性,她窝到了沙发上,抱着抱枕压在自己腹部。 片刻,一杯红糖姜水出现在自己跟前,她侧眸,表示不愿喝。 徐先生坐在身旁宽慰着,说着吴侬软语劝着她,稳着她的性子。 一旁,换床单的保洁阿姨见此,不由的朝着边望来,而后二人对视一眼,眼眸中的羡慕之情毫不掩饰。 “这个月不大正常,提前了许多,要喝点,回头别痛的厉害。” 她依旧是不想喝,及其不想喝。 神色厌厌的躲着他手中杯子,一言不发,但蹙起的眉头足以彰显她心情不佳。 他能如何? 不能如何,只得哄着。 伸手将手中杯子搁在茶几上,将人抱至膝盖上缓缓揉着她的腹部,企图以此来让人好过些。 例假提前,这于安隅而言,是正常的,但于徐先生而言是不正常的。 于是乎、这日清晨,z国首都的深夜时分,首都人民医院院长林青海接到了一通来自新加坡的跨国电话,所为之事,依旧是自家爱人的月事。 在此之前,林青海只知这个人是个伪善的心狠手辣的商业霸主。 后来,他想,对于徐绍寒,他不过是一知半解。 这日晨间的插曲,成了徐先生的心头刺。 清晨时分,谢呈催了数次,他才依依不舍起身离去,且临行前唤来周让候着,且还喊了酒店私人管家,却都被她婉拒。 只因、旁人在,无法安心。 一个人痛便痛了,但有外人在,她始终不是滋味。 徐绍寒临行前,唤来的中年管家经年酒店工作下来,对此时早已见惯,但极大部分人会选择用药物缓解疼痛,如她一般硬杠着的人在少数。 于是、她好心提心;“吃点药物可缓解-------。” “不妥、”她话语尚未落地,便被男主人冷声打断,继而在道;“药物有依赖性,不妥。” 中年管家闻言,点了点头,未在说何。 安隅想,许是磨山厨师的功劳,又或许是徐绍寒那一杯杯红糖水的功劳,今日、未曾疼的入以往那般厉害,且不至于太难受,。 于是乎、在徐先生一通询问关心的短信中,她将此事告知。 正在会议中的人,才将将稳了稳心。 中午时分聚餐,他抽身离开。 回到卧室,见安隅坐在餐桌上用餐,虽说面色难看,但确实较之以前好上些许,这才彻底放心。 伸手落在她腹部,掌心一片冰凉。 下意识里,掌心微动,缓缓揉着她的腹部。 正在用餐的人停下手中动作望向他。 只听男人道;“吃你的。” 生活是温暖的,而安隅的温暖都是这个叫徐绍寒的男人给的,2007年她历经生活跌宕起伏,历经亲生母亲背叛,在赤裸裸的感受这个城市的残酷和腥风血雨之后,收获了一段难能可贵的爱情,收获了一个爱她宠她的丈夫。 午后盛阳洒进窗扉,照亮的不是天日,而是安安的心。 十月7日,峰会落幕,当晚,一场商界盛宴在新加坡总统府举行,在此之前,徐绍寒出席宴会不带女伴,若一定要求,秘书办成员是最佳选择。 但此行,素来同他出入此等场所的女秘书因近期结婚而未跟随前来新加坡。 于是乎、这晚、徐先生犯愁了。 当然、他无比希望自家爱人能一起。 但例假期间,她身子不爽,每日病怏怏的,若在将她拖进那种硝烟漫漫尔虞我诈的场合,他着实于心不忍。 于是这晚,徐先生做好了当孤家寡人的准备。 却不想,回到套房里的人,撞见了自家爱人对镜贴花黄的一幕,手中眉笔在精细的描着眉形,他步伐落定,眸中少了生意场中的较量,少了强势冷漠,多的是一些许温软。 这日,z国徐氏集团及其夫人成了这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宴会中的主角,夫妻二人,相携而立。 安隅一身紫色长裙在身,发髻低挽,着精致妆容,姿态高雅静站徐绍寒身旁。 而徐先生此时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拥着自家爱人纤瘦腰肢,与商场好友侃侃而谈。 说到兴起之趣,举杯相饮。 本就长相俊逸之人,此时浅笑嫣然间与人把酒言欢,温雅矜贵的姿态近乎夺去宴会厅一众少女的芳心。 转眼间,多少女子对其流连忘返。 更甚是有胆大之人提着裙摆摇曳着妙曼腰肢款款而来,站其对面,与之交谈。 此时、徐先生每每会将目光落在自家爱人身上,那模样似是遵循意见。 而后者,仅是淡然浅笑,不发表任何意见。 如此、徐先生落在她腰后的手会及其不安分的轻捏一下,似是对她旁观的姿态略感不爽。 言谈间,商场好友笑到;“徐董魅力不小。”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而徐绍寒潜意识里望了眼自家爱人。 见其面色平平,笑到;“现如今的小姑娘,胆子大,不似我们以往。” 说着,修长的指间敲了敲安隅后腰,恨不得直言告知她,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她不甘示弱,笑道;“那徐董是喜欢胆子大的还是胆子小的?” 这一问,男人嘴角笑意深深,望了眼站在跟前与之交谈的众人,笑到;“我爱人何样,我便喜欢何样。” 言罢,还装模作样的凑近闻了闻,揶揄道;“让我闻闻,刚刚喝的是果汁还是醋。” 这一问,周边哄堂大笑。 她虽工作中是强势的女强人,与徐绍寒斗智斗勇时也手腕很辣,但被众人如此暧昧的望着取笑,还是第一次。 此时的安隅,脸色绯红,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抬眸间,本是要狠狠瞪一眼男人。 可这一抬眸,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间,男人正笑意悠悠等着她。 霎时、安隅焉儿气了。 男人见此,笑意更甚。 腰间的手抬起,落在她后脑上,将人脑袋往自己怀里护,浅笑嫣然间低垂首用只有二人才听得见的话语道;“平日里欺负我的时候跟母老虎似的,怎这会儿大家笑笑你,就脸红的跟番茄似的?” 说着,摸了摸她柔软的发,晒笑到;“窝里横,家外怂。” 例假期间,身子不爽,且又踩着高跟鞋,短时尚好,长久下来,难免腰酸腿疼。 彼时,徐先生证搂着人与商界友人把酒言欢,安隅站在一旁,伸手拉了拉他的外套,动作轻轻巧巧的如同一只正在范脾气的小懒猫。 男人回眸望去,见她挽着自己的手缓缓落在后腰处。 他懂了。 伸手搂着她,辞了眼前人,搂着自家爱人正欲悄悄离场,却不想,前方传来骚动。 望去,新加坡总统正朝这方而来,他想,此时离场,怕是不妥。 于是,低垂首询问用视线询问自家爱人。 后者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找处安静的地方让你歇会儿,我忙完便来,可好?” 到底是担心她。 “我先回去便好,”如此,也不会打扰他工作。 他忙时,安隅能理解。 但行嘛? 不行。 他想同她一起,于是只听人道;“不会太久,恩?” 这日宴会,在离去。 已是临近十一点光景。 十一点,有人的夜生活将将开始,有人早已入眠。 而有人才归家。 回酒店路上,安隅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将将上车,便稍有困顿,倚在徐绍寒肩头微眯眼。 醒来,已是进了酒店。 为期十几日的行程结束,最高兴的不是安隅亦不是徐绍寒,而是一众候在首都机场的媒体。 这日,下飞机时,徐绍寒本意与安隅分开,i让她免受记者围堵之苦,当然、她乐意接受。 于是乎、叶城护着安隅往偏道先上车时,这人便见徐氏集团一干人等被各大报社的人围在中间,用长枪短炮攻击着。 他所言不多,但句句都是精品。 这人,保持这一贯的冷漠与高度,无论是远观还是近看,都觉他与那雪山之巅高不可攀的雪莲有几分相似。 安隅坐在车里,正拿着手机给宋棠拨电话时,身旁车门被拉开,随之而来的是身旁空位被占了。 那侧,宋棠接起安隅电话,开口便是及其呕心沥血的道了一句;“谢天谢地,你可回来了。” 休息了十几天的人,此时无比迫切的想投身到工作中区,已恐休息久了,脑子生锈。 而身旁,徐绍寒听闻宋棠这一声哭爹爹叫奶奶似的哀嚎时,微不可察的紧了紧眉头。 z国人讲究落叶归根,在此之前,安隅从未理解过这四字含义的深厚,直至今日回到磨山,她才有种定心的感觉。 只觉、踏入磨山主宅大门时,周身有一股子轻松感与安定感随之而来。 那一刻,她才知晓,原来,磨山在她心理,已经是家了。 归家,徐黛与佣人们异常忙碌,更甚是在自家太太例假提前数日的情况下。 一时间,磨山后厨忙碌了。 暖宫、暖身、补血、等等食材在案板上跳动,在厨师手中变出花样。 归家,她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在出来时,神清气爽。 而徐黛,在见夫妻二人归来时,脸面上的笑意便未曾消散过。 “你家先生呢?”她擦着头发出来,未见徐绍寒人,便随意问了嘴。 徐黛闻言,笑到;“在下面陪悠悠呢!好久未见了,见先生回来便在下面狂吠,到底是养久了,有感情了。” 她下楼时,男人身上白衬衫被穿出了休闲味道,他坐在沙发上,白狗在他脚边打着转儿,吐着舌头在他脚边滚来滚去。 男人伸手,揉着它的肚子。 嘴边笑意幽幽,这样一个人,忙碌时分身不暇,闲下来时,却也能同一只白狗玩的欢快。 归家第二日,安隅投身于工作,徐先生并未言语何。 反倒是宋棠以及组里人员见她归来,高兴难耐,工作安排起来也是异常给力。 中午时分,唐思和吃了顿午餐,闲聊着工作上的事情,二人之间的关系好似酒是普普通通的同事关系,在无其他。 可实则,二人都心知肚明。 期间,他问;“休假如何?” 她笑答;“还行,。” 她也好,唐思和也罢,早年间在商场上行走的太用力,以至于此时,即便二人尚且年轻,对于工作,更多的是一份随意的心态,该休假时便休假,谁也阻挡不了。 第二日,徐先生在清晨被五雷轰顶。 不曾想,徐太太淡淡道;“例假还在。” 还在? 徐先生懵了。 遂问到;“平日不是该走了?” “有点不正常。” 于是乎、不正常到了医院。 路上,男人不知是因晨间未吃到肉而不高兴,还是因为自家爱人明知不正常却还不说而感到不高兴。 “不正常不知早些说?”这声询问,是冷的,且还带着些许嗔怪。 医院妇产科内,这二人成了第一个病患。 对于此事,林青海说些理论知识还行,倘若是让他检查,即便他有这个能力,徐先生也不会愿意。 于是乎、妇科专家为安隅做了检查,且还是位中年女性,当然、这是徐先生的要求。 一番检查下来,得出的结论;“水土不服导致月经紊乱。” 徐先生脸都黑了。 这都回来了还水土不服? 当真是被叶之秋说中了。 于是乎,这日,男人面色可谓是及其难看的,这种难看不怪别人,只怪自己。 傍晚时分,叶之秋前来,得知此事,将徐绍寒劈头盖脸一顿好骂,骂的人哑口无言,未曾开口反驳半句。 “提醒都是白说。” 安隅呢? 她不好言语,此等事情以往也不是未曾发生过,但她本人都未曾放在心上,一个长期熬夜满世界飞的女律师, 有这种现象可以说是及其正常了。 可此时,眼见叶之秋对徐绍寒破口大骂时,她愣是半句嘴都插不进去。 愣生生的望着徐先生被一顿好骂。 楼下,佣人不知发生何事,只道是下来吃饭时,夫人面色不大好,先生更甚。 反倒是太太,跟在二人身旁下来时,伸出小手拉了拉先生的掌心,似是在宽慰。 担忧的面色落在自家先生身上,多了些小心翼翼。 她是不好意思的,毕竟、害的一个而立之年的身家万贯大男人 被自家母亲如此奚落,确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件。 她的内心,是过意不去的。 徐绍寒伸手,反手包住她的掌心,不言不语,已经是最好的言语。 第一百四十章哄吧 十月九日,安隅在办公室开会时,收到一束九十九朵进口红玫瑰,黑色网纱包装,大捧花束被出现在眼前时,险些晃瞎了她的眼。 一众秘书办成员纷纷用暧昧不清的眼神瞅着她,那一眼中,带着无限深意。 这日上午,正带领公司老总给总统府做汇报工作的徐先生接到安隅电话,他太忙,以至于未接。 她知晓,亦能理解,于是未在有第二通。 火红的花束摆在眼前,女子幽深的目光落在花束上的卡片上,铿锵有力龙飞凤舞的一行字出现在眼前,平平淡淡,但却温情满满。 【人生、有你才算十全十美】 落款日期是十月九日。 很平淡的情话,但让安安的心颤了又颤。 这日晚间,安隅与办公室成员外出聚餐,临行前告知徐先生,后者大意今晚也有推不掉的应酬,稍稍叮嘱两句,并未多言。 回到首都,他们都是忙人。 忙人跟忙人之间的话语都是言简意赅的。 只是未曾想,安隅这日在首都商厦,撞见了赵家一行人。 不知晓这其中缘由的人只知晓这日气氛太过尴尬。 而若是让宋棠形容,她定然会用精彩来表达。 这日晚间,赵清颜生日,一行人万分奇怪的没有去赵家厨房,而是选择了在赵家首都商厦的一家日料餐厅。 双方撞上时,是以一敌多的场面。 安隅与赵波之间的关系,素来不好不坏,确切的来说,他们是陌生人。 而今晚,如此场合,互不干涉应当是最好的,可偏偏,赵波与胡穗前些时日因赵书颜闹不愉快,这日在外撞见安隅,他本能的想缓和家庭关系,也出于私心想邀请安隅一切,即便这只是做给胡穗看的。 而安隅呢? 她与赵家人素来不对盘,今日赵波的邀请,让这个本是面色平平的人多了些许寡淡与冷漠。 她薄唇紧抿未言,反倒是宋棠在身后打起了圆场,毕竟在外人多嘴杂。 “赵市长盛情邀请本该是去的,但安总今日、怕是挪不开时间,”转而,她将目光落在赵清颜身上,带着三分薄笑;“祝赵小姐生辰佳乐。” 赵清颜不喜安隅,会喜欢她的秘书? 怕是不见得。 于是一身不屑的冷嗤从后方传来,打了安隅的脸面。 身旁阮萍伸手拉了拉赵清颜,示意她莫要嚣张。 一来一往之间,双方关系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于是、宋棠也不当和事佬了,只是淡笑望着赵波。 望着这个首都的父母官。 反倒是胡穗,冷涔涔的视线落在安隅身上带着审视与看不清的深意。 “您的好意心领了,为了你们家族和谐,吃饭便罢了,我想寿星老也不愿见到我,”她客气开口,话语冷漠。 一行人站在店门口,你来我往之间让一旁的服务员看不真切,但好歹是个有眼见力的,转身去喊了经理出来。 赵清颜是电视台主持人,赵波是市长,这二人时常在大众眼前晃悠,旁人想不认识都难。 经理出来打圆场,见眼前这双方的关系稍有些头痛。 但哪方都不好得罪,便只得做着中间人,缓和这僵硬的气氛。 临进包厢前,安隅路过赵书颜身旁,冷淡的视线幽幽从她身上扫过,这一眼,望得这个素来冷傲的女子后背布上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这日的晚餐安和的人吃的平淡,但赵家的人面色稍稍凝重。 一个安隅,足以让他们方寸大乱。 赵清颜这个生日过的可真不是滋味。 临了,她忍不住开腔嘀咕了两句,坐在赵波身旁的胡穗闻言望了眼赵清颜,虽为言语,但面色不如初时好。 “我前几天听说她接了廖家的案子,让廖家公子离婚时损失惨重,离了婚险些让公司破产---------。” 她话语落地,赵波木管潜意识的望向赵清颜。 圈子里的事情,说来说去就那么多,此事、他不是未曾听过,但在听,还是觉得安隅手段厉害。 “她从中最低抽取了以亿为单位的佣金。” 安隅不仅是业界第一,她更甚是业界知名的富婆。 人的心理都是变态的,阳光的表面下隐藏着无限黑暗,比如,那个曾经靠着赵家救济与施舍才能过活的女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商界大拿,业界第一,更甚是身价过亿。 赵家的这群人,总归是不爽的。 那个曾经匍匐在他们脚下的人如今成了与他们旗鼓相当的对手。 任由谁,都接受不了这个落差。 所以今日,当赵清颜在单位听见同事对这个安律师津津乐道时,她免不了讽刺几句,更甚是摸黑几句。 包括此时一家人坐在一处,她虽不说什么过分的话语,但言语之间都在误导引诱对方,这个曾经仰人鼻息的女子人如今翻身之后成了白眼狼。 “听闻,最近海城首富的遗产纠纷案正有人想请她过去,海城首富,身家不菲,此行,她不得又是赚的盆钵满体。” 啪、胡穗手中的杯子不轻不重的搁在桌面上,瓷杯与玻璃桌面发生的声响不大不小,但足矣让众人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而胡穗,淡淡的提起跟前的茶壶给自己续了杯茶水,并未回应他们的话语。 赵清颜在自家母亲的眼神中,终止了这个话题。 赵书颜端起眼前玻璃杯喝了口清茶,未言语,但眼帘深处的算计一闪而过。 聚餐期间,安隅离席去往卫生间,商场里面的洗手间,隔的近点便好,若是隔得远了,九曲十八弯绕一大圈才能找到。 彼时,安隅从卫生间出来站在镜子跟前洗手,恍然想起某日,她亦是在商场里撞见了徐先生被表白的一幕。 如此死思来,稍有心塞。 正想着,身旁有一身影转过来,胡穗一身淡蓝色旗袍在身,一丝不苟的发丝,精致的妆容,无不提现着这个市长夫人的精致与高雅。 母女二人比肩而立站在镜子跟前洗手,谁也未曾言语,只听见水龙头响起的哗哗流水声。 安隅伸手,按出洗手液,弯弯的身子直起来对着镜面,轻勾唇角笑意幽幽的望着胡穗,后者抬眸,如她一般按出吸收眼,搓揉着掌心时,对上她略微讽刺的视线。 “我在想,赵波是怎么感动了你,让你心甘情愿回去的。” 赵波? 胡穗免赔那个勾起一抹冷嘲,问到;“在你眼前,我便只有如此手段?” “那倒不止,”她笑,微弯身将布满泡沫的掌心伸到社会龙头下,任由清水冲去掌心泡沫。 问题发生在谁身上,谁解决,因赵书颜起的祸水,必然是由赵书颜解决。 而胡穗,正是因为紧抓住这一点,所以、才在绿苑呆了那么多天。 “赵书颜怕现在是恨不得你去死,”她在道,话语淡淡袅袅夹着冷漠嘲笑。 水声停歇,只听哗哗哗的抽纸声响起,紧接而来的是安隅站在镜前擦着掌心的一幕,母女二人的动作一前一后响起。 镜子前,这长相稍有相似的二人难免让后来进来的人多观望了两眼。 但细看两眼之后发现,这二人面色端的都是无限冷漠与嘲讽。 不敢在多看。 匆匆离去。 胡穗冷笑,伸手将手中纸巾丢进垃圾桶,笑意深沉;“不还是得乖乖喊我一声妈?” 恨不得她去死由如何? 她一个活了将近五十年的女人若是玩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当真是白白多活几十年了。 胡穗、是狠的。 安隅时常觉得,那些宫斗剧里,胡穗在不济,也能混个皇贵妃的位置出来。 赵书颜、跟她比起来,到底是嫩了点。 “赵市长要是知晓你这恶毒的心理,怕是该吓得晚上睡不着觉了,”她笑。 “睡不着又如何?”赵波不敢离婚。 更甚是在继女还是徐氏集团少夫人的情况下,他更不敢离。 子女嫁进天家,他更该谨言慎行。 胡穗的这盘棋,下的够大,也够稳。 若论手段,赵波不见得是她的对手。 她冷笑,转身离去,二人一前一后,算不得比肩而行,但胡穗刻意与她同行,步伐自然是稍稍快了些。 追上时、她话语平淡开腔;“你跟绍寒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猛然、安隅前行步伐一顿,寡漠寒冷视线落在胡穗身上,话语间带着冰刀子,;“什么时候你可以插手我的生活了?” 言罢,不给胡穗在言语的机会,转身跨大步离去。 无视胡穗难堪的面色。 这夜间,归家,徐先生未归。 直至临晨近乎转点之际,她只觉腰间一暖。有身子贴了上来。 并未睡沉的人动了动身子,“吵醒你了?” “恩、”她嘤咛浅应,蹭了蹭被子。 身后、夜间饮酒过量的徐先生蹭了蹭她的脖颈,喃喃问到;“例假走了吗?” “恩、”她在应,依旧是慵懒的。 这夜、徐先生并未体谅安安,相反的,颇有些要闹腾她的架势。 月落乌啼之时,她一句;“我不行了。” 险些碎了徐先生的心。 到底,是爱她的。 清晨醒来,身旁已无徐先生的身影,安隅在床头浅坐了会儿起身,往常,七点半准时起床的人这日较早了些。 为何? 有事。 晨跑掐着自家爱人起床时间归来的人推开卧室门,并未在床上见到人。 反倒是寻了一圈在衣帽间内撞见了正在低头收拾行李的人。 霎时,男人面色黑了半分。 阴云密布冷睨着正将衣服往行李箱放的人。 这日的清晨,阳光正好,但徐先生的脸色,却是阴云密布。 猛然,安隅正欲方衣服的手被人抓住,侧眸望去,只见许先生满身阴寒站在身旁,一张脸黑的如同包公似的。 “怎么了?”她问,语气还算温软。 “什么意思?”他问,话语间冰冷的骇人。 清晨,徐先生面色不佳,语气不佳,更甚是说出来的话语亦是冷冰冰的骇人。 安隅不解,与其直视。 却见男人目光落在行李箱上,她了然,开口解释道;“去海城出差。” 安隅并非未曾出差过,她的办公室放着出差用的物品,但都是应付一两日的,此番前去,必然是一场持久战,所以,这才有了她今晨这一幕。 但徐先生,显然不喜。 且还是万分不喜。 徐绍寒冷涔涔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没说话,但安隅看到出,这人的面色,比之间更是寒凉了些。 手中力道不减反增。 “怎么了?”她在问,另一只空闲的手接过手中衣物搁在行李箱,转而落在他布满薄汗的臂弯上。 缓缓捏了捏,试图缓解他这满身阴寒之气。 不得不说,安隅知道如何缓解这人情绪,仅是一个动作,便让徐先生怒火消了半分。 “昨日怎没说?”他问,话语依旧是冰冷,但好过之前。 “昨日太晚了,忘记了,”她撒谎不眨眼。 能说? 自是不能。 以她以往经验,这人若逢上出差必然会连本带利的提前吃饱喝足在走。 昨日那般境况,若是提起,徐绍寒不得弄死她? “借口,”这人明显不信。 也是、小狐狸在老狐狸面前撒谎,成功的几率可谓是非常小的。 且不说徐先生此时证盯着她的一言一行。 “怎就是借口了?你昨夜回来都几点了?闹腾晚都几点了?”她一连三问甩下来让徐绍寒面色再度回归原点,意识到不能如此正面刚,徐太太缓和了语气。 试图缓解气氛,在道;“出个差而已,怎跟我要跟别人跑了似的。” 嚯、这话不仅没有疗伤效果,更甚是火上浇油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杀伤力太大。 若说刚刚面色是冷的,那么会儿,租可以冻死人了。 “你在说一遍。” “、、、、、、、”还说?还说不是等着吵架。 安隅想,差是要出的,钱也是要挣的,徐先生不高兴如何? 晾着?恐怕不行。 只怕是晾着晾着她连门都出不了了。 如何? 哄吧!!! “说错话了,我道歉,”到底是心有所想,安隅退了一步。 那软糯糯的话语如同晨起之时从天而降的羽毛落到自己身上,轻飘飘的,痒痒的,搅人心扉。 但如此,够吗? 怕是不够。 第一百四十三章大动干戈 深夜、他踏月而来。 这个城市的霓虹灯与万家灯火皆成了他的陪衬品。 秋意渐浓,林寒涧肃, 放眼望去,灯光朦胧,暖黄的路灯照在大步而来的男人身上,给他渡上了一层薄薄的柔光,掩去了他周身那冷峻的气息。 多年后,叶城在磨山同警卫聊起自家先生时,聊到这晚,除了感叹还是感叹。 身为警卫,身为旁观者,当他远远的见到台阶上比肩而立得二人时,狠狠抽了口凉气,他想,身后大多数人应当同他一样。 万籁俱寂的夜晚,寒风萧瑟吹过,女子发丝凌乱披着一件男士西装站在台阶上,遥望高空,而她身旁,男人单手插兜,目光追随着她而去。 叶城自认为,他是个俗人,肚子里没有几两货,可这日,他满脑子闪过的都是,比肩而立,傲世天下等等词汇。 2007年,安隅与徐绍寒在一起,众人目之所及看到的都是徐绍寒的强势霸道成熟稳重。 安隅站在他身旁只是徐太太,只是徐家四少夫人,只是赵家继女。 可此时,深夜寒风之下,二人立于高台之上,叶城再见安隅,看到的是安和律师事务所安隅,是律政界第一安隅。 唐思和站在她身旁,是温柔的,温软的。 曾几何时叶城听人说过如此一句话,大抵是唐思和身价不菲,背景雄厚,何苦跟一个女人分天下? 而此时,叶城想,若非足够爱,怎放低身段隐去周身光芒成全她。 安隅直视徐绍寒跨大步而来,越走近,越能看清这人脸面上的阴寒与怒火。 猛然间,肩头一凉,身上西装外套已经被他狠狠的扔到了唐思和身上,且那凶狠布满怒火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徐绍寒的隐忍与理解在顷刻间崩塌,这种崩塌多亏了安隅。 他的太太,用言行告知他,他只是次要的。 他苦心经营的婚姻此时危机重重,他费尽心思取悦的爱人,他妄以为已经爱上自己的爱人在这夜间将他当成了傻子。 在这个异地警局门口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他怎能忍? 清晨出门时分的你侬我侬在此时悉数化成了仇恨。 他的隐忍与退让只是对安隅,此时,面对唐思和,他恨不得伸手捏死人。 而确实,他也如此做了,2007年十月十一日,唐家公子与徐家四少在海城警局门口大动干戈。 唐思和也好,徐绍寒也罢,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领头羊,二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徐绍寒先动手,唐思和自也不会隐忍。 男人跟男人之间的解决方式简单粗暴。 徐绍寒一脚将人踹下楼梯,紧随着猩红着眉眼欲要追上去,却被安隅惊叫着拉住臂弯。 男人回眸,望向她,话语阴寒冷峻,“我劝你闭嘴。” 劝她闭嘴,不然,唐思和或许会死的更惨。 一场厮杀发生在了警局门口,有人冲出来想制止,但行吗? 这世间,能制止得了徐绍寒的人怕是不多。 安隅站在台阶上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二人,落在身旁的手微微收紧,良久,她欲要前去,却被周让挡住步伐,轻轻唤了声“太太。” “想让你们老板明日上头版头条吗?”她冷声反问。 欲要告知他事情的严重性,谁知周让摇了摇头道,“不会。” 这声不会,是因他相信徐氏集团公关部不是吃素的,也相信无人敢与徐家作对,这声不会,何其有自信。 深夜寒风之下,二人的不退让让他们看了场好戏。 “恕我直言,太太今日之事,处理的确实不够妥当,您的丈夫是老板,不是唐先生,身为旁观者,如果我的爱人这样,我也会做出跟先生一样的事情。” 简言之,他理解徐绍寒,自然也不会让安隅前去阻拦徐绍寒与唐思和的对决。 唐思和也好,徐绍寒也罢,二人皆是出生高贵,且唐家是将门世家,唐思和的手段与拳头在此时并没有输给徐绍寒,相反的,这二人不相上下。 安隅被周让拦住,站在一旁,冷漠无情的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二人。 恍惚觉得好笑。 那种好笑来源于徐绍寒的强势霸道与未问原由,来自于他的强悍霸道。 “所以你在商场上除了任何事情不是找同事而是回家找老婆?”她反问,眉眼间没有半分温度。 一席话,让周让有些难言。 她冷睨着他,等着这人的回答。 而周让的欲言又止无疑是给了她做好的回应。 良久,她低头莞尔一笑,那一笑中含了太多无奈,她伸手拢了拢身上外套,即便如此,依旧抵御不了寒风。 她视线平移落在徐绍寒与唐思和二人身上,面无表情看着那方的精彩,良久之后,她抬步,转身离开。 叶城见此,惊呼了一声,这一声惊醒了徐绍寒。 猛然踹开唐思和,跨大步朝安隅而去,擒住她得臂弯,怒目圆睁狠狠质问,“这就是你的态度?” 安隅回视,没有半分理亏,更多的是一副坦荡,话语傲气,“我应该有什么态度?难不成你一上来就跟人打架的时候我还得在旁边给你加油鼓劲?” “安隅------,”徐绍寒一声冷喝在夜幕下显得万般清晰,握着安隅臂弯的力道更甚是紧了又紧。 “徐绍寒,你要发疯别带着我,”她挣脱着,欲要逃离他得桎梏,却越挣脱越被紧握。 “我发疯?”男人反问,话语较之前更冷了。 原来,他心急如焚的飞过来在她眼里只是发疯? 安隅的冷漠与狠毒的语言将这深夜的风都幻化成了利刃,戳进他胸膛。 若说上次新加坡二人只是有了争吵的苗头,那么此时,一通大肆争吵只怕在所难免。 后方,唐思和伸手抹了抹嘴角血丝,忘了眼徐绍寒和安隅那方,一声浅笑从唇间溢开。 “你问原由了吗?你知道事情经过吗?你问过我是何想法吗?你一上来就跟人干架,我若像你一般,是不是什么都不用干了?每天只要满世界灭小三就好了。”她怒吼着,猩红的目光落到徐绍寒身上,没有半分退让与隐忍。 大意是你身边莺莺燕燕众多,我若如你一般,早就不用过了。 “你有权有势,解决问题自然简单,但你问过我想如何解决没有?”你的强势霸道不能涉及到我的工作。 安隅的话语异常凶悍,面对盛怒的徐绍寒她选择与之正面撞击,而这,无疑是下下之策。 “好--好、好,”他擒着安隅的臂弯,一连道出三个好,让一众跟随而来的警卫听的心惊胆战。 落在她臂弯上的大掌缓缓松开,嘴角带着怒笑,“不是有自己的解决之道吗?你去-------,” 最后一个你去,说的是那般平淡,平淡得好似每日清晨的问好。 可安隅知晓,这都是表面,此时的徐绍寒只怕是捏死她得心都有了。 那句你去中夹着满满深意。 她凝视着这个今日怒火冲天不顾形象的男人,垂在身旁的手缓缓动了动,四目相对各有各的倔强。 周遭一群人视线无一不是落在安隅身上,磨山警卫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眼见安隅脚尖微动,众人的心也跟着颤了几分。 周让与叶城正欲言语,只听冷风夹着男人冷怒布满阴傑的话语传来,“你若敢去,老子一定打断你的腿。” 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的好心被安隅当成了驴肝肺,他的担忧成了她的负担,他的爱意成了她的阻拦,既然如此,他还担忧什么? 秋风瑟瑟,吹的凌晨十二点的街头是那般凄凉,夫妻二人对视,苦的是一众身后人。 断了她的腿? 安隅笑了,为何笑。 她再笑,她怎会被徐绍寒这一厢柔情迷惑的忘了这人的本质? 他的本质是猛虎,是豺狼野豹,而她,恍惚以为这人也是她的白月光。 “太太------”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话,叶城说的。 这话,无疑也是在提醒安隅,此处不宜发生争吵。 安隅将落在徐绍寒身上的视线缓缓移到宋棠身上,后者会意,点了点头,算是知晓。 这日、她到底是顾及了徐绍寒的想法,没有直接将目光落在唐思和身上。 夜色阑珊,在这个本该在香甜睡梦中的时间,海城警局门口上演了一场激烈的戏码。 安隅自幼独来独往惯了,她孑然一身无需考虑谁的感受,可现如今,当她的丈夫用那满身怒火来质问她时,她是不想解释的,更甚是不想顺了他的意,不得不说,今夜、徐绍寒触了安隅的逆鳞。 若非叶城开口说那一句,此时,她怎会坐在车上随他离去? 驱车的叶城此时拿不定主意,目光落到自家先生身上,问及去何方。 徐绍寒直愣愣的甩出两个带着冰碴子的字;“首都。” 闻言,安隅视线落在这人身上,明显是带着不悦与抵触, 此时,叶城的想法及其简单,只想安隅莫在言语便好。 显然,他这中想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数秒,安隅冷静的嗓音在后座响起; “我是不是应该为你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怒火买单?” “安隅、你非得跟我呛?”他未回应她的话语,只是那布满寒霜的眸子冷意涔涔的望着她,看的出,这人是在极力压制怒火。 “倒是我的错了?”她反问,没有半分柔意。 徐绍寒是委屈的,难受的、委屈于自家妻子危险缠身首要人想道的是唐思和,难受与他如此待她,她是如何做的? 不求她回报,但求她不能对待这段婚姻不忠。 猛然、男人微闭眼,似是在缓和情绪,良久一声冷历布满杀意的声响在后座响起。 “停车。” “先生------,”叶城惶恐。 “停车、别让我说第三遍,” 一行车队停在路边,叶城尚未来得及撕开思考,后座门砰的一声被甩上,紧接着是安隅紧张的声响响起;“你干什么?” 2002年、海城被评为z国十大旅游城市之一,因海闻名,颇受z国人喜爱,也正因如此,这座城市的旅游业带动了经济,成了一个靠旅游而红火的城市,一个吃旅游饭的城市。 这夜、叶城说不出来是何感觉。 徐绍寒的强悍霸道撞上安隅的绝不退缩,不知是谁赢了。 或许、谁都没赢。 海风呼啸,在这深夜听起来如同婴孩的哭泣声。 浓墨之下,男人伸手拉着女子的臂弯往海岸线而去,安隅挣扎着,叫喊声,试图脱离他的桎梏,但始终无动于衷。 海浪拍打着沙滩,徐绍寒噙着安隅站在边缘,怒目圆睁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森冷寒意、道出来的话语比这秋日的海风还伤人;“谁是疯子?” “你放开我,”涨潮时分的海水拍打着沈岸边,湿了她的裤腿,冰凉的触感碰到自己时,安隅稍有退缩。 她不敢想,眼下这个漆黑无痕的夜晚,徐绍寒会干出何等疯狂之事。 “我问你谁是疯子?”他在问,这一声、比刚刚更加冰凉。 “你与唐思和在国外那几年,我都知晓,但我从未同你说过何,每个人都有过去,我理解你的过去也尊重你的过去,安隅,但你不能把我的理解和尊重当成你放肆的资本。” “安和是你的理想,是你的事业我从不要求你放弃它,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唐思和的位置摆在我之上、你为了一个外人,说一个疼你爱你宠你的人是疯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恩?”最后一个恩、何其咬牙切齿? “你若真的理解我尊重我,便不会强迫我,你所说的理解与尊重是建立在我听话的基础上。” 徐绍寒需要的爱人是一个听话的爱人,而不是一个有逆鳞的爱人。 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在某些方面不是平等的。 倘若真的平等,徐绍寒今日的怒火便不该有。 “你对婚姻的强势霸道远高与你对我的担忧,徐绍寒,你宠我爱我疼我是在我傻的基础上---------。” 哗啦一声响伴随着尖叫声闯入背对海岸线耳里的一干人等,周让猛然回头,看到的是一个躺在浪潮中扑腾的女子。 ------题外话------ 昨天跟前天那两章应该是四十一和四十二的,我怎么就弄成了三十几了?脑子蒙了、、、、、 还有一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他问谁告诉你的? 哗啦一声响伴随着尖叫声闯入背对海岸线耳里的一干人等,周让猛然回头,看到的是一个躺在浪潮中扑腾的女子。 徐绍寒伸手将人从海面上拎起来,提至跟前,手腕中的力道大的恨不得能捏死她、话语平仄无奇;“建立在你听话的基础上?你何时听过话?恩?” “你就是个疯子?”海风吹过,伴随着满身的湿冷,她狠狠打了个寒颤,咬牙切齿怒瞪徐绍寒,那绝不认输的模样好似年幼时每一次被赵家人欺凌的模样。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时便该知晓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即便是疯,也是被你逼得,”他说着,将人半托半抱上车,甩上车门一路疯狂飙车至酒店。 2007年十月十二日伊始,周让与叶城紧随而来,被房间里面的惨叫声、尖叫声、怒骂声给震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二人对视一眼,谁也不敢上前敲门。 四点半,徐绍寒抱着安隅从客房出来,吩咐回首都。 这日上午,安隅被送到了磨山,周让留在海城处理一应事物,得于徐先生的命令,海城、某些人必然会遭殃。 生活不可能一直甜下去,她会让你尝尽世间百态,领略人生五味陈杂。 在无限争吵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寻得一隅之地。 昨夜的慘况叶城也好周让也好,更甚是磨山一众警卫,都不愿回想。 所以、当徐绍寒抱着奄奄一息的安隅回磨山时,在触及到他脸面上的阴寒杀伐之气,徐黛颇为担忧的看了眼叶城,这一望去,身后一众警卫垂首不言,她明了。 昨夜、安隅去了半条命。 回归磨山,徐绍寒收了她的手机,更甚是让徐黛关了磨山一切通讯。 言语冷历;让太太好好休息。 磨山气氛有多低沉,海城那方便有多惊心动魄、 徐绍寒的命令在凌晨四点下达,而周让带着警卫前去时,赫然发现,有人先行一步,廖家人此时齐齐整整的跪在廖家客厅,为首的,是那个将将在警局门口见过的男子。 周让对与唐思和,不算很理解,但这些年在上层圈子摸爬打滚跟随徐绍寒出入声色场所之中,难免听闻关于唐家公子的传闻。 传闻,唐家夫人在z国制造业是一等一的女强人,而他本人首都大学政法研究生毕业,如此一个家世段位能力出众的独生子,应当是回家继承产业,但他最终选择了出来单打独斗,成立了安和。 那日饭桌上,众人聊及唐家公子时,眉眼间的欣赏与不解同时进行着。 欣赏他年纪轻轻可以放弃虚名浮利、单枪匹马出来创业,不解他何为如此。 他的出生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达不到的高点?而他却甘愿将这一切放至一边,选择自己出来独立门户,那日、周让初次听闻安隅的名字。 饭桌上,有人道;“唐思和厉害,他的合伙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无往不胜、在法庭上舌战群儒大刀阔斧的模样让我一个在商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头都觉得胆寒。” “这么厉害?”有人不信。 那人在道;“有人说,离婚官司碰到她,准备好倾家荡产吧!” 众人在聊及安隅时,只是短短三言两语,但此时,周让在回想起来,那日众人在聊及唐思和与安隅时,他身旁的男人一直在端着杯子浅酌清茶,让人看不清思绪。 那是2006年寒冬腊月。 即将迈入新年之际。 此时,在回想、周让不免想,或许、安隅在那时,便已成为了他的盘中餐。 不然,他想娶人的时候怎那般干脆利落? 外界传闻,徐家儿媳必定门楣极高,必然是站在首都高层的豪门千金,圈内人更甚是有人将这些人一一列举出来,一一排除,切不论如何筛选如何排除,始终没有安隅的位置。 却不想就是这样一个不被大家放在眼里的人最终占据了徐家四少夫人的位置。 思绪回到当前,唐思和也好周让也罢,都整夜未眠,二人神色上都稍有些疲倦,但唐思和的狠历掩盖了他的倦意。 周让站在身旁,视线扫过一种廖家人身上,客厅内,男男女女均着睡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的出,唐思和来的较为突然,让他们来不及准备。 门窗大开,萧瑟秋风吹进来,让某些上了年纪的人牙关轻轻打颤。 “唐少,”周让客气轻唤了声,问道;“不若、您先回去休息?我来?” 唐思和睨了人一眼,未曾应允。 但那一眼,足以代表一切。 身旁宋棠到底是紧张安隅,迈步过来问周让安隅去向,被告知已回首都时,这人面色有几分难看。 廖家的手段在首都这些人眼里,当真算不得什么,唐思和也好周让也罢对解决这种事情无疑都是个中老手。 唐思和说;“周特助还是去局子里看看吧!以徐家的段位,此处不适合你们。” 言下之意时,徐家出手,无疑是杀鸡用载牛刀。 大材小用了。 --------- 首都的阴雨连绵在下午三点转变成狂风暴雨,徐黛接到徐先生电话,让她上去看看主卧里的女主人。 徐黛去了。 但入目那满身的猩红与血痕站在门口的人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一个过来人,见此情景,不免心头一抽。 可想而知,这场战火到底有多激烈,也难怪楼下一众警卫抿唇不言,生怕祸水引到自己身上。 她站在床边轻唤,安隅未回应。 实则、她早便醒了,只是身上难受,趴在床上,听闻声响也不想回应。 这日中午,安隅未用餐,晚上、亦是如此。 徐绍寒收了她的电话,他不让她痛外界联系,那便不联系,她所谓的不联系,是将自己关在一个狭隘的空间里,只有自己,这个世界周遭的任何言语都入不了她的耳。 夜间,徐绍寒归家,从徐黛身旁走过,她闻见了这人身上浓厚的烟味。 刺鼻的厉害。 磨山佣人都知,自家先生抽烟,但不嗜烟,偶尔疲倦时、心烦意燥时会来一根。 但绝不留恋,但这人身上今日的烟味,着实是刺鼻的厉害。 “可有用餐?” 徐黛微微摇头。 安隅躺了一整日未喝一口水,她在跟徐绍寒较劲儿。 比谁更有毅力,比谁更心狠。 更比谁能扛得住这冷暴力。 这夜,当徐绍寒啪嗒一声按开卧室大灯时,床上的人将落在窗外的目光微微合拢。 “起来吃点东西,”这话、很温软,最起码,徐绍寒是收挒了脾气才言语的。 他有意缓和气氛。 昨夜的冲动在今晨太阳升起之后被悉数放大,整日在总统府的人心不在焉,不得不说他在后悔昨夜的吵闹与冲动。 以至于此时,他有意想缓解。 后背一暖,是男人的宽厚的大掌缓缓轻抚着,安隅依旧闭着眼躺在床上。 徐绍寒在道;“我昨夜的恼火,恼火在你出了事不是第一时间通知我,而是通知唐思和,安安、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虽大你几岁,但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吃醋不是?看见我爱人深夜同别的男人站在一处身上还披着别人的衣物,我该如何想?昨夜是我冲动过火,我道歉。” 他从不认为是无情无欲之人,相反的,即便他身处位高,也会被某些外在事情掌控情绪,只是,他比一般人能忍能控罢了。 认识安隅之前,众人都说他喜怒不形于色,可认识安隅之后,他想,他这辈子完了。 2007年冬末初春,他出差归来,回公寓之前去了趟绿苑,见到那个在小区侧街烧烤摊上一杯灌着一杯啤酒的女子,他的心,颤了颤。 仅是远看,便足矣知晓这人情绪不佳,以至于才有了深夜坐在街头烧烤摊借酒买醉的戏码。 那日,他是及累的,连续不断的出差与会议,下机已是凌晨光景,本该是急需休息的人,却在那日深夜坐在车内看着女子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 那日,一点过五分,叶城记得很清楚,他家先生推开车门下车,远远的跟着一女子进了小区,一路尾随将人送至小区门口,眼看着人屋内灯光亮起,他才转身离开。 只是安隅、怕是永远也不知。 卧室内、他宽厚的大掌落在她松软的发顶,在好言好语循循善诱规劝道;“你现在肯定恨死我了,起来吃点东西,好有劲收拾我不是?” 他倒也是有自知之明,知晓安隅此时恨死他了。 安隅想起某日,公司接到一个骗婚案件,大抵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假装自己很有钱将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骗上了贼船的故事。 公司同事总结道;“老男人的嘴,骗死鬼。” 此时,安隅将这句话送给徐绍寒。 而这日,徐先生示好与规劝悉数被安隅自动忽略。 这些年,她学的最为成功的便是沉默不言。 而此时,她将这一套用在了徐绍寒身上,用在了自家丈夫身上。 磨山的狂风暴雨来的悄无声息,徐黛将晚餐端上楼,眼见自家先生伸手欲要将女主人从床上抱起来喂她吃饭,却被人啪的一声拍开了掌心。 那力道,在这间屋子里有都有回响。 惊的徐黛放餐的手僵在了半空。 朝自家先生望去,见他看了眼自己一片绯红的手背,而后抿了抿唇,似是在压抑情绪。 片刻之后再度身上将人抱起来。 而此时,女主人再度一巴掌落下,此番,落在他的脸面上。 那一声响,打的何止是徐绍寒,打的是整个徐家的脸面,若此景,被徐家长辈看到了,那安隅在徐家的日子注定不的好过。 2007年,家暴一词尚且还没有被抄的热火朝天,但面对此情此景,徐黛想;男主人被家暴了。 婚后第三次。 第一次是被砸破脑袋,第二次是被抽,第三次依旧如此。 顷刻间,一碗清汤被甩在了床头柜,男主人猛然擒起女主人的臂弯,站在床沿居高临下望着她,话语凶狠;“你今日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你;要不要脸?”她半跪在床上怒目圆睁瞪着徐绍寒,骨子里的倔强一旦被逼出来,哪有那么容易消散? “所以至始至终你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徐绍寒冷声反问,刚刚的隐忍在安隅那一巴掌中烟消云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咬牙切齿开口,眉眼间的狠历不输这个被激出满身怒火的男人。 “好、好、好、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缓缓点头,被气的不轻。 “不吃是吧?那便不吃,徐黛,往后不许给她送饭,饿死了白了,你硬气是吧?我将宋棠和唐思和压在海城,看你还怎么硬气,”说完,他猛地松开安隅的手,失去重心的人狠狠跌回床上。 眼见着徐绍寒即将跨步出去,安隅怒声响起;“你若敢压着宋棠回不来,我使劲手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死徐子衿。” 顷刻间,男人怒气冲冲前行步伐一顿,回眸,那布满寒霜的眸子盯着半跪在床上的安隅,眉眼间的怒火起了燎原之势。 他似是未曾想到她会提起徐子衿,从未想过。 “我素来有仇必报,但因你,放了徐子衿一马又一码,”那个在她后婚第二日将她送上头版头条的女人,成了安隅的心头刺。 她不动她,但并不代表忘记了。 这笔账,她原本要算在徐绍寒身上的,却一忍再忍。 “谁告诉你的?”男人开口问,话语里的阴沉在此刻伤尽了安隅的心。 谁告诉你的? 他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一直在放纵她罢了。 他口口声声说要护着自己,可却包庇那些伤害自己的人,这就是他说的保护? 思及此,安隅跪坐在床上,看着站在门边的男子,眼眸中的倔强与不甘在一瞬间,幻化成了痛心与失望。 那种失望,是时间送给她的贺礼。 这么多年,她从未对任何人抱有过任期望,唯独徐绍寒,可最终呢? 他给的惊喜给她上了人生中最为惨痛的一课。 这世间,根本没有一心一意护着你的人,你所有的保护只能是自己给的。 你拔去一身尖刺欲要去拥抱他时赫然发现他的尖刺比你的还坚硬。 一场争吵,本不该设计这些的,旁人的事情怎能跟夫妻之间的争吵牵扯在一起? 二人到底是初入婚姻,没有经验亦没有磨合长久。 而徐绍寒,目睹她眼眸中的一切变化,本该是离去的步伐缓缓往床沿去了一步,想要将她揽入怀间。 可他的步伐终止在了安隅平淡无情的话语之中;“你就是如此护着我的?” 一声平淡失望至极的询问,将徐绍寒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你的拥护难道只针对外人不针对家人?”她在问,话语较为高涨。 冰冷的眸光落在徐绍寒身上,带着丝丝恨意。 而徐绍寒,黝黑的目光听着她,薄唇紧抿,一言不发,面上的凝重与阴寒是前所未有的。 身为男人、他在包庇徐子衿的同时无疑是不想家庭关系太过僵硬,没有包庇谁之说。 但他所想,和安隅所想到底是有所差入。 “谁告诉你的?”他在问,步伐向前。 安隅回视他,目光是那般的高傲与孤冷。 “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第一百四十五章徐先生的质问 昨夜一场大风,将这座城市的温度往下压了十几度,清晨起来,若穿着淡薄站在屋外,定会有种入冬之感。 风一动、寒一重。 将路边原本欣欣向荣的树枝吹弯了腰,磨山的灌木丛微焉儿了姿态。 而磨山的佣人们,亦是如此。 夜晚的一通争吵,真正难熬的不是安隅亦不是徐绍寒,而是候在一旁的徐黛,她亲眼见这二人是如何从冷漠走向怒火丛生,更甚是清楚的看到自家寡漠的太太是如何被先生逼得像只野兽一般半匍匐在床上咆哮。 而男主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立于卧室中间,本事深冷的容颜因着女主人的话语出现了丝丝皲裂,落在身旁的手寸寸捏紧。 他望着她,薄唇紧抿,眉头紧蹙,周身的隐忍之气在夜晚的卧室颇为骇人。 他面色沉如黑夜,眼眸中的隐忍与顾虑在此时彰显无疑。 “你若不能护我一生,又何须救我一时。”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救世主,救她出狼窝之中,可他现如今是如何做的? 是如何做的? 徐绍寒视线落在一旁徐黛身旁,后者会意,来不及收拾残羹便跨步出门,将起居室的门,我是的门悉数带上,似是怕佣人们撞见主人争吵的一幕。 “我护你一生的前提是你不能联合旁人来中伤我。” “若说中伤、开局你便任由徐子衿踩踏我,我说何了?”她冷怒质问,怒目圆睁瞪着徐绍寒。 转而,她掀开被子起身,赤脚站在地板上,任由那一身伤出现在他眼前,此时的安隅,不是寡漠的,她是个刽子手,手中拿了一把利刃,这把利刃,专戳徐绍寒胸膛。 “你口口声声说你尊我敬我,你尊我敬我的前提是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海城之事,它只是我的工作,我与唐思和即便联手,那也只是同事之间,但你呢?你想没想过,你若是出手,你生来就附带的权利会抹灭我这几十年来的努力,你会把安隅变成你们许家的傀儡、徐家的附属品。” 她是安隅,也只能是安隅,而徐绍寒只要一出手,她便做不成安隅。 权利一旦落下来会像压在你身上的大山让你遁无可遁,避无可避。 徐家那两个字多响亮啊? 若真是砸下来,会伴随她一辈子。 她避之不及的东西怎会愿意让徐绍寒白白送下来落在她肩头? “傀儡?附属品?”一声冷笑从徐绍寒喉间溢出来,他低喃着这两个字,转而,他笑了,笑的那般苦楚,那般无奈。 他说;“安隅、你错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让我的爱人成为天家的傀儡与附属品,终其一生都不会。” 骆家的事情他公然与权利做斗争,公然违抗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家族,为何? 为的是不想安隅成为天家的牺牲品。 可今日,当她冷声质问自己时,恍然间,他没了解释的欲望,没了言语的欲望。 “你与唐思和是简单的同事之情,唐思和与你呢?”他问。 话语平淡,但就是这平淡的话语让安隅的怒火去了大半。 她望着徐绍寒,瘦弱的臂弯在吊带连衣裙下显得更加细小。 这日的天,是寒凉的。 若是平日,她如此,徐绍寒早便说了。 可今日,他没有。 卧室里,气氛逐渐冰凉,夫妻二人,在怒声争吵过后都逐渐平息,她望着徐绍寒,平静的目光中累积着许久的失望在此刻悉数展现出来。 她说;“你娶我之前便该想想这个问题。” 首都的流言蜚语传了数年,谣传她与唐思和之间的种种。 而这一切,但凡是有心的人便会知晓。 可此时呢? “我不介意你的前程过往,介意的是你对他的态度,安隅、、、、、、我是个男人。” “我忍受的了你跟前男友同处一个屋檐下,忍受得了你们在同一个圈子,但我忍不了你有事情却将他放在第一位、安隅、你莫要高估我的忍耐性。” 前男友这三个字贸然从徐绍寒嘴里蹦出来时,安隅是诧异的,那种诧异与震惊不亚于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是、唐思和是她的前男友。 是她在过往中大大方方承认的前男友。 但此事,首都知晓的人不多,他们的过往发生在国外那两年。 回首都之后,那两年的过往成了他们闭口不谈的东西,时隔多年之后从丈夫口中听闻这三个字,可想而知她有多震惊。 “我忍你、让你、迁就你,尘世间,换成哪个男人能受的了自己的妻子跟前男友比肩而立?在深夜时分披着前男友的衣服站在自己跟前?安隅、就如此,你还说我不尊你不敬你?”他问,话语家间的咬牙切齿是那般愤恨。 他怒火喷张的眸子在此刻恨不得能烧死安隅都是好的。 徐绍寒极少有如此发怒的时候,婚后数月,安隅第一次见。 何止是安隅,若是叶之秋在,只怕也会吓的屏息不敢言。 徐绍寒,是成熟稳重、高傲矜贵的、可此时,他成了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他猩红着眼对着自家爱人咆哮着,垂在身旁握成拳狠狠颤栗的手彰显了他此时的隐忍与痛心。 “徐家儿媳没有一个是在外抛头露面的,唯你与众不同,这一切,是我抗住家族压力给你争取来的,安隅,你知不知道我要忍着多大的痛楚才能让我妻子留在前男友身旁工作?你说不公开那便不公开,你从不陪我出席任何活动,世人每每谈论你时带在嘴边的是唐思和,而不是我这个丈夫徐绍寒,我要像个旁观者一样听着外人谈论我的妻子和她的前男友,是你你会如何?” “昨夜之事,我气的是我太太出了事,唐思和却是第一时间知晓,而我却排在了他身后,我排在你前男友身后,安隅、你让我如何想?恩?” “你口口声声说我不尊你不敬你,我若不尊你不敬你,你此时只是徐家四少夫人,绝对跟安律师沾不上半分边,”他阴孑的容颜,在此时万分骇人。 盛怒中的徐绍寒是几人能承受的起的? 良久,男人双手插在腰间,微微仰头在屋子里缓缓渡步,似是在消散自己的怒火。 不该的、他不该的。 不该被一个小姑娘给激的怒火丛生,更不该随随便便就吼她。 她是他的爱人啊!是需要捧在手心上的人,怎能凶呢? 怎能呢? 不能吵、不能吵、吵架伤感情。 良久之后,他望着她,话语平淡开腔; “子衿的事情让你心有尖刺是吧?不急、我们先解决了唐思和在来解决徐子衿,我给你公道,也希望你、能还我公道。” 不是要解决嘛? 那就一起吧! 扫除了婚姻种种障碍,他们在好好过。 徐绍寒是铁了心了。 而安隅呢? 她必须承认,她踌躇了。 这种踌躇无关感情,关乎的是她知晓徐绍寒的强势霸道与强悍铁腕。 安隅及其不可置信,不信的是他知晓她与唐思和那段掩藏起来的前程过往,竟还能默默容忍这许久。 屋外,寒风凛冽,透过窗子吹进来,吹动了她的发丝,更甚是吹的她通体寒凉。 二人的周身的怒火被寒风吹散了许多,此时,无论是安隅,还是徐绍寒都清明了些许。 男人转身往衣帽间而去,转身在出来,手中多了件外披,递给安隅,话语平淡,刻意压制自己的怒火;他说;“我们一家人的和与不和只能我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解决,但若是有旁人挑拨离间,便不能放纵。” 他将徐子衿归结与自家人,家里人的事情只能自己解决。 外人敢来挑拨离间,只怕他不会放过那人。 安隅未接他手中披肩,侧眸望向身旁男人。 他伸手抖开披肩落在她肩头。 眉目上的冷意在此时泛滥成灾。 他在刻意隐忍。 ------------- 这方、海城。 廖家别墅大厅,周让明显与唐思和杠上了,而磨山的警卫都是专业来的,各个都一身好本事。 周让好言好语希望唐思和能罢手,而后者,显然未曾将他当回事。 “唐少、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掺合其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妥,”在周让看来,此事,还是得安隅和徐绍寒自己解决,若是唐思和参与其中,那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劲儿头可就大了。 而唐思和呢? 他目标明确;“我没那些闲劲去掺合安隅和徐绍寒的婚姻,但我公司的事儿,岂有让旁人插手的道理?” 周让闻言,正想开口,只听唐思和在道;“天家出手插手其中,你们老板没考虑过安隅以后在这个圈子里还混不混的下去吗?” 本就是工作上的事情非要弄的那般复杂,却还夹杂了私人感情在其中。 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晓,安隅这第一的名声会狠狠的砸在徐绍寒身上。 这点、他难道不懂? 周让闻言,面色一僵。 稍有些为难的望着唐思和,随后,招来警卫看着,他拿着手机出去,拨了通电话。 唐思和的退让,无关于私情,关乎的是安隅在这个圈内的名声。 这日晚间,周让的这通电话去的不够及时,此时,徐绍寒将将压着满身怒火从卧室出来,接到周让电话时,这人正满身阴孑靠在阳台上吹着冷风抽烟。 “说------”言简意赅一个字却足以让周让在那侧颤三颤。 他斟酌在三稳住颤栗的思绪才小心翼翼开口询问;“我们出手会不会影响太太在律政界的名声?” 回应他的是冗长的沉默,许久之后徐绍寒轻点烟灰,冷漠开腔;“唐思和告诉你的?” “不------不是,”周让稍有颤栗,但凡事聪明人此时都不会在徐绍寒面前提及唐思和。 徐绍寒笑了,这笑、太过无情。 一个个的都在骗他,拿他当猴儿耍? 行、行、行。 这日,叶城接到徐绍寒命令,请唐自白喝杯茶,这茶、怎么喝、在哪儿喝、喝什么茶、和谁喝、都有讲究。 于是、此时、由谢呈代办。 早年间,徐绍寒身旁有三大顶梁柱,两男一女,但最终,留下来的只有谢呈与周让,至于剩下那个,这么多年,他从未听公司老总提及过。 谢呈出生名门,父亲追随总统阁下,他本人跟在徐绍寒身旁,在首都也算是实打实的实力派,今日,当他接到徐绍寒的命令时,本想规劝,却不想,在听闻叶城提及海城事件时,犹豫了。 唐自白年少时为国奉献多年如一日,早年间从大西北一路爬上来,也是个铁杆司令,在首都颇有名气,提及唐家,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唐自白那一身铁骨。 可今日、这个一身铁骨的中年男人被谢呈请去喝茶了。 也算不得喝茶。 事情是这样的、谢呈直奔军区大院,站在门口敲门时,前来开门的是唐夫人,他礼貌客气的打招呼,而后道明来意。 唐自白下来,二人先是客气礼貌的寒暄了一阵,毕竟、门面不能失。 在然后,他说;“今日来,有些话想跟你说,不知您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谢呈放低姿态,话语浅浅开腔。 人们对于徐绍寒的理解停留在商界霸主这一词汇上,这人、不管走到哪儿,外人看见他都得客客气气的喊一声徐董,亦或是四少。 自古、金钱赛过一切。 那些能站在权利之巅的人,无疑都是用金钱推上去的,所以、无人想与他成敌。 与商界大亨为敌,无疑是断了自己的财路。 书房内,弥漫着一股檀香味,谢呈没心情打量这件装潢古朴的书房,反倒是看着唐自白,话语委婉的开口;“不知唐少现下在哪儿?” “他鲜少归家,是有何事?” 谢呈闻言,一副颇为为难的模样抿了抿唇,微微弯了弯身子,手肘落在膝盖上,而后掌心微搓,为难开腔;“唐叔、我就直接说了。” 这声唐叔,无形中拉近了二人距离。 “你说、”唐自白开口,威武的气质尽显无疑。 “思和跟安隅在海城发生了点事情,事关海城首富,怕是要唐叔给去通电话,”他本意是想告知唐自白劝劝唐思和莫要在跟安隅纠缠不清了,但思起来,成年人的世界里在发生如此跟父母告状的戏码,打的也不知是谁的脸。 于是、他思忖之下,折中开口。 唐自白到底是混迹多年的老人了,若单单说个唐思和,他或许不会多想,但涉及安隅,他明了。 本是轻松的面色瞬间凝重,思忖片刻,开口道;“是四少意思?” “我个人的意思,”谢呈开口。 天家人也不是万难的,拥护者少一个对于他们二人便危险一分,所以此时,说是徐绍寒的意思不大妥当。 “明白了,”唐自白点了点头,算是知晓。 这夜、谢呈离开唐家,狠狠松了口气。 上车的人跟虚脱了似的瘫在后座上,叶城见此面色及其凝重, 这夜间,谢呈走后,唐自白面色黑如锅底,给唐思和去了通电话,话语冷历让他速速归家,但回应他的是及其平静的话语;“徐绍寒找过您了?” 他似是都知晓。 所以、便不明说。 “思和,所爱之人已为人妻,你又何苦这样呢?”身为父亲,什么都懂,外人面前,他不便说什么,但自家人面前,该言语的还是要言语,唐自白理解唐思和这种和对于安隅的这种过分的呵护。 但这些呵护不是爱她,而是让她的婚姻让她的家庭发生危险。 “我与安隅之间只是简单的朋友之情,同事之情,我此时留在海城,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并非安隅,父亲要信我。” 唐思和的话,平静而有力量,他似是就是在简单的诉说一件事,告知自家父亲他的态度。 与此时的唐思和而言,他真的只是在处理公司的事情,安隅身为全国律政界第一,这个第一不仅关乎她个人名义,更与公司名声挂钩,如果让徐绍寒来解决此事,安隅名声不保,公司利益受损是必然,他怎能让他来处理,让他来解决? 书房内,唐自白握着拳头的手抵在桌面上,听着唐思和的话语,一颗钢铁之心在此时微微飘动,良久,他一声叹息,收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书桌上,抬手抹了把脸,说不清是何感情。 此时,门外,有一身影缓缓闪过。 磨山被一股子冷历的气氛笼罩着,佣人们低头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忙着自己手中事情,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 唯恐这把怒火烧到自己身上,主人们情绪不佳,连带着佣人们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可徐黛,并不能如此。 从卧室下来,她吩咐厨房熬了清粥,端上了卧室。 先生说的话,是气话。 怎能不给人吃? 她蹲在床沿好心规劝着,说着过来人才会说的话语;“夫妻吵架实乃常有之事,太太不要放在心上。” “你跟先生都还年轻,夫妻生活都是有磨合期的,吵架归吵架,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不是?” 她劝着,说着好话,可床上的安隅并不为所动,她还在较劲儿,在跟徐绍寒较劲儿,在跟这场争吵较劲儿。 这日,任由徐黛如何规劝,安隅不为所动,她的犟脾气早已定性多年,怎会因旁人的一两句好言相劝便行的? 无奈,她端着托盘下去,才一出门,便撞见站在书房门口满面阴寒的徐先生。 吓得她不发微停,不敢大声喘息。 从徐黛进去,他便站在这里,看看她到底是跟自己犟还是跟所有人都犟,直至看见徐黛端着托盘从屋子里出来,这人那阴寒的脸面,更甚了。 那蕴着狂风暴雨的模样好似瞬间就要把屋顶掀翻。 男人正与跨步进去,被徐黛腾出一只手拦住、急切开口;“先生、吵架伤感情。” 仅是这一句话,让徐绍寒步伐顿住了。 吵架伤感情,他跟安隅之间的感情本就薄弱哪里还禁得起伤啊? 这人、到底是有所顾虑。 人啊!只要动了情便会成为一个被情绪牵着鼻子的傻瓜,徐绍寒也不例外。 一日三餐未进食,说不担忧是假的。 可安隅的犟脾气不是你担忧便行的。 这夜、一人占据卧室,一人占据书房,成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磨山的动荡到底是没能逃过总统府的眼睛,这日傍晚,徐启政从总统府归家,远远的见叶之秋站在院落里修剪藤蔓,迈步过去站定身后,看着她将一方盆栽修剪完才开口道;“你去磨山看看,看看他俩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 “谁?”叶之秋尚未反应过来,有些蒙圈。 “你儿子,还能有谁?” “不是你儿子了?”叶之秋不喜徐启政,为何不喜? 有些人当领导当惯了回到家便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好似是个人都该把他端着。 以至于,这夫妻二人的相处模式在总统府也是个不能随便说的。 “半夜三更调专机去海城,凌晨四点抱着奄奄一息的安隅回磨山,你不去看,回头你那上心的儿媳被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弄死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说完,徐启政冷着脸面离开。 他在提起徐绍寒的时候要多嫌弃便有多嫌弃。 一方商界大佬在他眼里就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这也只能总统夫妇说,旁人连听到这种话都是颤栗的。 叶知秋听闻,猛地放下手中东西、转身去了磨山。 她去时,磨山上上下下正拢在一层阴霾的气氛当中,佣人们小心翼翼低眉颔首的模样让她眉心一跳,随即问道;“你家先生呢?” “在书房,”佣人回应。 来不及招呼便见这位素来端庄优雅的一国总统夫人跨大步前去,那风风火火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端庄得体的模样? 叶知秋上去恰见徐黛端着托盘正欲下来。 目光从托盘上扫过落到徐黛身上,问及缘由,徐黛只道了句;吵架了。 旁的、不敢多说。 这夜间,叶知秋的到来让磨山浓重的气氛散了些,众人将夫妻二人缓和之重任无形中落到了这位总统夫人身上。 ------题外话------ 试试评论区解锁没 第一百四十六章天都要吵破了 袅袅凉风动,萋萋寒露零。 这日下午,首都起了场凉风,呼啸着吹打着磨山的花草树木,将秋色又送近了半分,庭院里的荷花池面上漂浮着孤零零的几片枯黄的树叶,风一动,它便左右摇摆,看起来,是如此的凄凉与漂浮不定。 叶知秋来时,天色愈浓,漆黑的幕布笼下来,带起了丝丝薄雾,暖黄的路灯投下来,让这个院子多了几分神秘沧桑之感。 自古豪门佣人不好当,虽工资不菲,但对佣人的要求也不低。 徐黛便是其中典型。 叶知秋询问她关于夫妻二人之事时,她不可不说,但也不可全说。 怎么说,如何说、说多少、都有讲究,说多像挑拨离间、告状之为, 说少了不达其目的。 徐黛身处总统府许久,在此方面颇有自己的独特见解,而这一点正是徐绍寒欣赏她的地方,总统府能人不计其数,但最终也只有徐黛能让徐绍寒带着前往磨山,成为磨山管家。 这徐黛,说到底也是个可以跟叶知秋耍嘴皮子的人。 一席话,说的讲究。 “天天吵,天天吵,天都要吵破了,他人呢?” 这个他,徐黛自然知晓是谁。 她未言语,看了眼书房,叶知秋知晓。 随后,只见这个总统夫人面色凝重推开书房门进去,冷声质问声随着厚重木门落下而渐渐消失,徐黛不敢走,端着托盘站在长廊里,看着托盘里得粥品,一声叹息响起。 书房内,叶知秋的质问与徐绍寒得沉默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绍寒用沉默在护着安隅,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只能夫妻之间解决,倘若是牵连长辈,他无所谓,但安隅不行。 更甚牵连旁人,关乎感情之事,怎能让叶知秋对安隅又不好的意见?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叶知秋冷声质问。 “问你哑巴了?你大人家小半轮,人家娶个妻子回来是宠着惯着的,你倒好,天天吵天天吵,还想不想过了?” “我的错,”他勇于认错的态度没有让叶知秋怒火平息,相反的是越来越旺盛。 “早干嘛去了?”叶知秋眼中,对安隅与徐绍寒存在偏颇,这种偏颇有一半是徐绍寒的功劳,归功于他长期在外花花公子的形象,也归功于新婚期安隅那一瓶子的功劳,在她心中,始终觉得自己儿子是万花丛中过的主儿,更甚是这人再婚后还有不洁之举。 为人父母,怎样处理儿子与儿媳之间得关系,也是门学问。 徐绍寒刻意将叶知秋往那方面引导,而让叶知秋认为他真的就是如此。 “您去劝劝安隅,”他抬手抹了把脸,话语间是说不尽的无奈。 “安安怎么了?” “整日没吃没喝了,”他在道,难掩心疼之意。 叶知秋狠狠睨了眼徐绍寒,那满眼的恨铁不成钢不是演得。 卧室内。静谧无声,徒留一盏暗灯照着这秋日的夜晚,窗外是凉风瑟瑟,若是以往,卧室内定然是浓情蜜意温柔缱绻的,可今日,凄凉沉默的如同无主之地。 “安安~,”叶知秋一声轻唤,是及轻的,似是害怕吵到卧室内的人。 安隅听闻叶知秋的声响,心头是颤的,那种颤栗来源于亲切与熟悉感。 “吵架归吵架,不吃可不行,吃饱了母亲陪着你一起去收拾他,恩?” 叶知秋得安隅的心,为何得? 这日,她规劝安隅时,将姿态放的极低,磨山主卧的大床,因为徐绍寒身高,比平常床榻要高些,而此时,这个穿着名家定制旗袍的一国总统夫人,蹲在床榻旁极其爱抚的摸着她得长发,话语温软的如同夏日晨起的凉风。 “不想着绍寒,也该想想母亲不是?整日不吃不喝,母亲会心疼的,安安想吃何,母亲给你做,嗯?” 叶知秋放低姿态低声下气的讨好让安隅受尽伤害的心在此时飘忽起来。 这日夜晚,崩了一整日的安隅在叶知秋的柔声细语中崩溃了,她拉过被子将自己捂住,一行清泪从面庞上划过,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在沉浸良久的卧室响起。 她从未体味过的温暖在此刻竟然是如此的动人。 这世间,最温暖人心的是来自旁人的温暖与关爱。 徐绍寒是爱安隅的,他要求自家母亲给妻子温暖无疑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男人做不到的。 唐思和的懂体现在表面,而徐绍寒的懂是来自于长辈长者的懂与关爱。 这世间、若选婚姻,怕是大多数人都会选后者。 胡穗拍着她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是无限心疼漫上心头。 叶知秋此生、此女缘颇厚,生养过许多子女的老母亲见到这个生活艰难无人疼爱的女子时,不免心疼。 这夜、她未言语,坐在床沿,如同老友一般陪在她身旁,宽厚的大掌始终落在她瘦弱的背脊上。 转而,瞅见卧室门口的身影,她抬眸望了眼,一声无奈叹息就如此凭空响起。 内心不禁安慰自己;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啊! “好了、好了、咱们不哭了,”许久之后,哭声逐渐停歇,她柔声哄着,抚着她背脊的手一下一下的,温软的很。 身旁,徐黛端了碗温粥上来,叶知秋伸手将人扶起,哗哗哗扯过一旁纸巾擦着她面上泪痕,说着好言好语;“不哭了,哭多了伤身子,咱们吃点东西,好有力气去跟他算账,乖。” 接过徐黛手中的清粥,一勺一勺的喂着。 婆婆送上嘴边的东西,她即便在犟,也没有不吃的道理。 于是、这晚、叶知秋慢悠悠的好言好语给她喂了半碗粥,原想继续的,可止在了她的呕吐声中。 这一吐、不得了。 吓得叶知秋手中的碗都端不住了。 一声一声的高呼徐绍寒,眼看着安隅趴在自己腿边吐的昏天暗地,这经过大风大浪的一国总统夫人吓得面无人色。 手中瓷碗微微轻颤。 2007年十月十一日,宜出行、忌争吵。 磨山在这日经历了一场人仰马翻,在女主人与男主人的大肆争吵与冷战中,迎来了首都医院院长林青海。 ------题外话------ 收假工作忙,少更、大家晚安 第一百四十七章晨起她是局外人 人生行至30载,徐先生听闻过祸不单行这一词,但从未切身体会过。 直至今日。 直至今日,当林青海一脸一言难尽将他唤至外面时,他有了退却心理,不想听闻他的话语,更甚是有了扭头就走的冲动。 林青海望了他一眼,斟酌再三道,“四少夫无甚大碍……但……,” 他的心情如何言语? 大抵是从惊恐到害怕,再到高兴,然而高兴还没三秒钟,林青海的这个“最好是”险些让他站不住。 这个商业霸主,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控住全场之人,可今日呢? 男人伸手扶了下墙面,有些站不住,林青海见此伸手虚扶了一下。 他抬手制止,稳了稳思绪,而后万般艰难开腔,“你接着说。” “不排除是急性肠胃炎的可能,恐怕还是要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林青海这话,说的异常小心翼翼,望着眼前人,生怕自己一个错言就得罪了这一国太子爷。 今日不同以往,踏入磨山,他只觉这座山水之居没了以往的生气、反倒是多了层阴霾, 林青海望着眼前人,手心沁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汗,实在是摸不透眼前人的心思。 “去安排!”良久,他挥了挥手,示意人下去。 卧室内,叶知秋脸面能上的担忧尽显无疑,眼见林青海将徐绍寒唤了出去,那种紧张感更甚了些。 见人进来,面色无甚不同,她稳了稳心神,浅声问道;“如何?” “先去医院做个检查,”男人说着,转身进了衣帽间,在出来时,手中多了条披肩。 这日、安隅接受叶知秋的示好,但并不代表会接受徐绍寒的碰触,当他俯身欲要将人抱起时,迎接他的是自家爱人不愿与不配合。 他弯身站在床沿,姿态底下的如同一个耐着性子讨好的下下之人,“闹归闹,身体要紧。” 这话、他说的温软,毕竟、心有愧疚。 若非争吵,怎会如此? 徐绍寒想,他这辈子是逃不出安隅的手心了。 那种争吵的狠劲儿早就在她绝食中消失殆尽,此时,更甚是愧疚在心。 他何时有过如此时候? 鲜少、鲜少。 唯独在安隅身上开了一次有一次的先例。 身旁,叶知秋也加入了规劝的队伍,可安隅呢? 依旧是不从。 她拒绝跟徐绍寒接触。 叶知秋的好言好语在此时无半分用处, 爱一个人,她退缩的眼神就如同一把利刃,能戳的你血流不止。 “闹归闹,身体要紧,”他在道。 但这句话在安隅这里显然没有任何说服力,相反的,她颇为不喜。 此时的徐绍寒,即便是硬气,也硬气不起来了,一来、是叶知秋在身旁。 二来、是安隅身体不佳。 不能在让她受气。 他试图婉转的同安隅交单,但无用。 实在是无用。 这夜、叶知秋的好言好语徐绍寒的低声下气都没能让安隅动摇半分决心。 深夜将至,安隅的坚持未曾退却半分。 这夜、叶知秋留宿身旁,同她说着宽慰话,说着她本人步入婚姻的初级感受,,提及她与徐启政的婚姻时,这位优雅大方的一国夫人,眉眼间的温度是淡淡的柔柔的。 好似这段婚姻,只是一段婚姻。 安隅静静听着,身后叶知秋道;“我本人的婚姻算不得幸与不幸,但我那个年代,豪门贵族延袭下来的传统并未完全消散,相反的还异常浓烈,我跟你父亲都是那个年代家族里的牺牲者,婚姻这条路,我们一开始走的也并不顺畅,但好在,这么多年,坚持下来了,现下也算是过的平淡,所以、当初绍寒自主选择婚姻的时候我是支持的,自己历经过的便不想在让自己的后辈在经历一番,身为长辈,我希望你们能幸福,即便是身为好友,我亦是如此希望,绍寒的过往或许有些五颜六色,但不否认,他有担当,爷爷在质疑你的时候,他是极力维护的,包括他不止一次告诉我,让我将你当成亲闺女来对待,安安、夫妻吵架是常有之事,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处理方式,母亲是支持的。但万事以你自己身体为主,好不好?” 叶知秋的这番话,说的高超。 那字里行间简单的描述了她婚姻的悲哀,借她自己来彰显这个年代的自主选择权,而后在以父母长辈的身份夸自己儿子一句,不多、但说在了重点上。 这个年代,找到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何其幸运? 她大抵是了解年轻人的需求的,否则说话怎能如此一语中地? 安隅不仅思忖,叶知秋和徐启政的婚姻倘若是那个年代家族的牺牲品,那么在一段自己不欢不爱的婚姻中能如一颗白杨树般立在总统夫人这个位置上,屹立不倒,名垂千朽,自然、也有她的手段,或明或暗,或许都曾存在过。 她放低姿态以好友之势劝她,支持她用自己的处理方式去处理这段婚姻中争吵与矛盾,安隅想。 叶知秋这一招以进为退用的何其高超? 她说许多,最后一句、何其让人动心? 【夫妻吵架是常有之事,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处理方式,母亲是支持的。但万事以你自己身体为主】 瞧瞧,这句话,多暖人心窝子啊! 天家人、岂是她这等修为可以勘破的? 这夜、安隅静静听闻叶知秋的话语,未曾应允半句,但内心的泛滥,因着她的话语无限翻腾。 次日清晨,晨曦微露,安隅掀开被子起身,在清晨的寒凉之中着一身单薄睡衣站在阳台感受着这秋日的凉风。 眺眼远望,是整片山林之色。 忆起她与徐绍寒前段时日的恩爱相处,安隅怀疑,那段浅短的日子存在的真实性。 屋内是依然安睡中的叶知秋,眼前是整个磨山的秋色。 而她,处在这个中间,不上不下,既成不了天家的一份子,也融入不了这份浓厚的秋色当中。 院内,警卫巡逻走过,余光瞥见站在阳台上穿着单薄的女主人,纷纷将直视前方,以恐自己看到不该看的。 ------题外话------ 还有 第一百四十八章鲲鹏?蝼蚁? 大病一场,更显消瘦,这秋日的风,吹的她脑袋清醒。 路过四月桃林,七月暴雨、行至十月原以为婚姻平稳,看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空。 安隅必须承认,她是自私的,自私的不想委屈自己去放弃自己多年辛苦奋斗来的一切。 自私的不想放弃自己的事业去成全这段未来不定的婚姻。 她是安隅、他是徐绍寒。 仅此而已。 思绪飘忽之际,肩头一暖,一条披肩落在肩头,无需回首,鼻尖熟悉气息便已充斥而来。 她知晓是谁。 这日,清晨阳台上,夫妻二人比肩而立,望着远处渐渐变暖的天边,二人未曾言语,时间静谧的如同终止了一般,许久之后,直至巡逻警卫在度路过,安隅清冷的嗓音如同这秋日清晨的山涧水,寒凉的冻人。 “十五年的隐忍蛰伏,数年的匍匐努力,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她清凉询问,未曾点名徐绍寒,但此时阳台之上除了他再无旁人。 徐绍寒静默听着,他知晓,安隅后面还有话。 于是、片刻后,凉风吹过,她拢了拢身上披肩,在道;“倘若人生有上下之分,那我的上半场绝对是惨不忍睹,我竭尽全力拼了命的摆脱了赵家的人,站在属于自己的巅峰之上,我有足够的底气去与曾经欺凌我的人抗衡,可现在,有一个人,他用他的嫉妒心毁了我十几二十年来的努力。” 说到此,她侧眸望向徐绍寒,那平淡的眉眼毫无感情可言。 淡淡的,冷冷的堪比这秋日晨起的凉风。 “有些人的出生,是我奋斗一生都达不到的高点,他站在顶峰之上俯瞰我们这些在地上攀爬互相抢食的蝼蚁,妄想用几个月的相处便能感化别人深埋在骨子里的思想,妄以为我站在他身旁便是与他是同一高度之人,实则不然。” 徐绍寒以为,她进了徐家门便是徐家人,用徐家人那一套顽固的思想与行事作风来要求她。 将天家人的手段与强悍用在她身上。 他们这些人仅是翻手之间便能毁了她几十年来的建设。 “大鹏展翅九千里,怎能看见地上的蝼蚁?” 她将徐绍寒比喻成大鹏,将自己比喻成蝼蚁,无疑是在间接性的告知眼前人,她们之间,终究是有距离,有差距的。 而徐绍寒呢? 他想,他当什么正人君子,为何要等她将话语说完? 应该直接打断她的话语,不然,她这些戳他心窝子的话语怎能入的了他的耳? 他站在身旁,摸了摸身上,先掏烟,但最终无果。 他急切的需要一根烟来抚平自己的情绪,但此时,卧室内,叶知秋尚且还在浅眠,他不能高声呼唤佣人,于是乎,只能忍着烟瘾。 迎着秋风,他不知是本身就轻颤还是这秋风的功劳;“我若是大鹏,唐思和呢?” 唐家在首都亦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与她而言,唐思和呢? 是大鹏还是如同她一般,是蝼蚁? 一席话,问断了安隅的话语, 良久之后,她似是想起什么,一声浅笑在喉间散开。 “你何苦抓着我的过往不放?” “那是因为,在你心里,依旧有他的一席之地,”这话,徐绍寒说的咬牙切齿,安隅回眸望向他,似是开腔言语何,徐绍寒在道;“绿苑书房的抽屉里依旧放着他写给你的明信片,依旧存有你们二人的照片,安隅,你的辩解,何其荒唐?” 安隅或许不爱唐思和,但那种不爱却在心里有对方位置的感情更是叫人难以接受。 那该是一起历经过什么,才能让男女朋友分手之后依然留有对方的信件,才能让他们闭口不谈曾经,携手在一家事务所工作? 徐绍寒不敢想,他查过,但查无所迹。 她们的过往,有人刻意掩藏,更甚是有人刻意抹去。 婚后数月他不言不语,只因未曾感受到威胁。 海城深夜,叶城能看出的东西,他怎能看不出来? 唐思和与安隅之间,有着他们夫妻二人不曾有的东西。 那些东西是经年过往掩藏在骨子里的难以抹去的东西。 2007年、网络上兴起一句脍炙人口的流行语。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而此时,徐绍寒不禁想,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当他的婚姻中出现另一只雄性动物的时候,他的安全感便从未着地过,更甚的是他的妻子对于第三者依旧是处在不辩驳,不解释的状态。 那朦胧的姿态何其令他担忧。 “翻不过去的山便不要翻,商人不都注重及时止损,若不能过,那便算了。” 那便算了。 那便算了。 算何? 算婚姻。 徐绍寒能懂她话语里的意思,正是因为懂,所以才觉万分痛心。 曾经过往让安隅比喻成一座大山,徐绍寒便是这登山人,可此时,她在告知他,翻不过去便不要翻。 放弃这段婚姻的话语从她嘴里言语出来毫无重量可言。 那消逝的离婚二字在度从她唇间冒出来。 徐绍寒何其难以理解。 “在你眼里,婚姻是何物?” “俗物,”她直言,掩去心底的轻颤,尽量将话语说的毫无感情。 她是个俗人,婚姻于她而言自然也是俗物。 此话一出,徐先生的面庞白了三分,黝黑的眸子落在身旁安隅清冷的面庞上,此时的他,言语表达不出他的痛心与难耐。 俗物? 当真是个令人痛心的形容词。 肝火难忍,肝火难忍啊! 男人抬手狠狠抹了把脸。 “我徐绍寒这辈子没有离异,只有丧偶,离婚?”他一声冷嘲在喉间溢开,随后望着她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开口道;“你做梦。” 言罢,转身离开。 不能待下去,否则,他会被安隅气死在这晨间的阳台上。 这日上午,安隅与宋棠通话数小时,告知海城案件进展程度以及唐思和如何压着周让不让他插手其中。 宋棠话语平淡,纯属淡淡告知。 但这是这平淡的淡淡的告知,让安隅的狠狠叹了口气。 这日上午,徐绍寒一个电话将周让喊了回来,他此举,不知是在成全安隅,还是在成全自己,但不得不说,周让接到命令时,狠狠松了口气。 夫妻二人晨间的一起交谈虽说未曾疾言厉色,但平平淡淡的怒火更是伤人些。 上午时分,叶知秋离去。 因工作要事,不得不走,临走前,她站在屋檐下,拍了拍安隅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转身离去之时,频频回眸观望。 似是有无数言语,想言而又不能言。 这方,宋棠与唐思和身处海城处理事宜,期间,二人会面用餐时,宋棠与之聊及案件进展,随即询问唐思和;“为什么你会拒绝徐董插手此事?” 唐思和闻言,倒茶水的手一顿,睨了眼宋棠,继续将手中瓷杯续满清茶,随即笑道;“因为懂。” 因为懂的她这一路走来的不易,因为懂的她这一路的坎坷。 旁人只看得见安隅功成名就是的光鲜亮丽,而他看见的是安隅年少时的吃苦受难与有痛难言。 懂、多么伟大的一个字啊? “可徐董毕竟是她丈夫,”宋棠在道。 此时,唐思和未言语,他未曾回应宋棠的话语,换句话而言,不知如何回应。 但内心异常明白,倘若是知己好友,他懂她,过分吗? 不过分。 倘若是同事,他懂她,过分吗? 亦不过分。 但这些话,不能同宋棠言语。 他淡笑将此话题带过去,嘴边擒着一抹看似云淡风轻的笑容。 徐绍寒说,扫除婚姻之路的一切障碍,并非随意说说。 这日上午,谢呈拿着文件敲门进办公室,推门进去,诺大的办公室烟雾缭绕,如同人间仙境般,但那刺鼻的味道告知他,此人间仙境非彼人间仙境。 “老板,”谢呈伸手将手中一份文件递过去,搁置桌面上,望着那个此时正靠在椅子上吞云吐雾的男人。 后者透过薄薄烟雾低睨了眼桌面上文件,未急着言语,反倒是半直起身子在桌面上轻点宴烟灰。 他的办公桌上,是没有烟灰缸的,这人,并不习惯在办公桌前抽烟,于谢呈而言,难得见到此情此景。 “妥了?”他冷冷问出两个字。 谢呈微微震惊,但亦是点了点头。 “恩、”他应允了声,视线落向窗外,微眯着眼的模样好似想用心看看窗外的美景。 但实则,是吗? 不是。 他只是心头之痛有难掩之意,借此、来伪装自己罢了。 “唐先生毕竟是总统阁下的得力干将,此事、好吗?” 徐绍寒的举动在谢呈看来无疑是疯狂的,疯狂到亲自折毁徐家的羽翼,这一切起源与安隅。 这个控着徐家经济命脉的男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有自己的癫狂。 婚后,他变得有血有肉,但如此,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婚前的徐绍寒是一个只会为家族服务的机器,谢呈毫不夸张的说2005年八月至2006年八月,他留在首都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十天,这一年之间,他与徐氏集团某些部门老总跟着这位年轻的董事长成了空中飞人。 每日从这个国度到那个国度,从这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成了各大航空公司头等舱的常客,更甚是他都喊出那些空姐们的名字。 2006年7月,徐绍寒在首都停留四日,起因,是老总哭丧着脸同他道;在不回家老婆就要跟别人跑了。 如此,这人才将行程定会首都,让大家回家落个脚。 但也仅仅是落个脚而已。 一个满是蛀虫的家族企业在短短几年之间便焕然一新成为国家标杆,这其中的过程无法用言语形容,倘若说徐绍寒未曾付出努力,怕是无人相信,就如此一个人,现如今被婚姻折磨的失去了理智。 倘若此时让阁下知晓,会如何,他不敢想。 “有异议?”良久,男人凉薄声线在办公室响起。 谢呈望了他一眼,抿了抿唇,道出心中实话;“若单单从利益方面来说,个人并不支持这等做法。” “接着说,”男人伸手轻点烟灰在道。 “动唐家无疑是在动徐家的羽翼,唐夫人的制造业在商场上与我们并没有冲突,无论是从家族利益还是经济利益出发,我觉得此举、不妥。” 仅是如此吗? 并非。 但有些话,谢呈不敢说,他怕徐绍寒。 这个男人,看似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实则骨子里留着狼血,你若以为他是个好人,那便大错特错了。 他与好人二字从不沾边。 徐绍寒若是因为个人利益而损坏家族利益,那么第一个寻上来的必然是总统阁下这个一家之主,若他知晓此事间接性起源于安隅,那么于安隅而言,必不是什么好事。 婚姻之事,得夫妻二人之间去解决,若是因此坏了两家和气,阁下必然不会坐视不管,若祸水留到安隅身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便在难说清。 权力之巅的关系盘根错节,那些在明面上看起来正直挺拔的参天大树在暗地里藤蔓相连,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也是为何徐家力保骆家之由。 此理,他懂,徐绍寒怎会不懂? “何为妥?”他冷声笑问,言语中的不屑是如此清明。 安隅说他是鲲鹏? 鲲鹏? 鲲鹏个屁。 脱了徐家这身衣服,他就是个为权利卖命的凡夫俗子,为权利卖命的机器。 鲲鹏? 笑谈。 安隅的一句话,跟刀子似的戳进了徐绍寒胸膛。 让他铭记许久。 他问谢呈;“旁人说我是展翅高飞的鲲鹏,看不见地上的蝼蚁,你觉得呢?” 这话、谢呈不敢随便回答。 徐绍寒看似是悠悠问出来的,可是、、、、、、他就是不敢答。 古有朝堂之上君王问臣子,孤是鲲鹏否?臣子曰:是、亦或是不是。 都无甚好下场。 而今日,谢呈站在一旁,一层冷汗布上后背让他不敢言语半分。 见他经久不言,徐绍寒嗤笑了声,罢了罢了。 为难他们作何? 挥了挥手,将人遣退。 他想要的东西,不多。 可即便是不多,却也难以圆满。 第一百四十九章你能娶我? 磨山的景,一年四季更迭变幻,美的令人难以言喻。 此时、屋檐下,女主人一身白色针织长裙在身,目光无何定处望着远处风光,但身旁徐黛知晓,她的心、神、皆不在磨山。 昨日争吵历历在目,回想主人们剑拔弩张与怒目圆睁,徐黛依旧觉得后背发凉。 廊下,凉风起,她微弯身向前一步,轻言到;“起风了,太太。” 言下之意是提醒她该进屋了。 可后者呢? 她的思绪压根不在这这里,怎会听得徐黛的声响? 良久,她在唤了声。 安隅听见了,但她身影未动,仅是问道;“今日前院的警卫比往日多了些。” 这只是一句平淡的陈述句,可就是这句陈述句,让徐黛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些。 她该如何说,这些都是先生安排的? 不能说。 只道;“轮值的人员过来了,便要多些。” 一句话,简单带过。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秋日的风缓缓吹过,带动她的长发飘至半空,遂又回到肩头,这磨山里的任何事物都不能让这位女主人回神,唯独手中手机,她接起,那侧是秘书宋棠的话语,她在同她汇报工作,安隅静静听着。 “廖家这边愿意主动提出和解,所以,这个案子,我们可能需要收场了,”这话,宋棠说的小心翼翼。 徐绍寒出手廖家若在敢僵持,只怕是不要命了,原本一个势在必得且能将廖家踩下谷底的案子,最终演变成如此,不说安隅,就单单是宋棠都觉得痛心。 损失金额庞大,更甚是放过了这个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海城首富的遗产纠纷案,若是成了,安隅的名声、安和的名声谁能说不是更上一层? 资本家一出手,她们这些人许久来的努力与规划都得成为泡沫。 成为泡影。 “回吧!”她说,话语是那般平静。 “可是、、、、、”宋棠欲言又止,最终想起什么,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夫妻之间的事情,她这个旁观者言语再多,都只是旁观者。 这在她眼中或许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工作案件而已,而在徐绍寒与安隅哪里或许已经是夫妻问题了,她在说,也是无异。 生活中的难言之隐太多,并非每一件事都能言语清明。 “回吧!海城首富的遗产官司打起来定然是没有徐氏集团董事长的离婚官司带劲。” 哐、、、、、身后,一声清脆声响响起。 骨瓷茶杯在地板上开了花。 安隅这及其平淡的一句话惊得身后端着茶杯的徐黛失了手。 她拿着手机,及其平静的转眸望去,冷淡的视线如同这秋日的寒风带着丝丝凉意。 徐黛呆滞的表情在安隅冷眸注视中变的万分惊慌,她紧忙蹲下身子伸手去捡地上瓷片。 安隅开口;“小心手。” “嗳、”她紧忙应了声,但视线依旧是落在地面上,不敢看安隅。 她想,刚刚或许是她听错了,定然是听错了。 而那侧的安隅,惊讶程度不亚于徐黛,她拿着手机,久久未曾回神。 这个刚刚从咖啡厅与当事人会面出来的宋律师,拿着手机听闻安隅这句话,被惊得站在路边不能动弹,转而,身旁一辆摩托车开过,鸣了下喇叭,她才猛然回神,伸手捂住心脏,超速跳动让她胸口痛的厉害。 宋棠缓缓弯下腰身,话语轻颤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打离婚官司。” “谁?” “我跟徐绍寒,”她答,异常平静。 身旁,佣人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场争吵,如此激烈。 且今日自家太太光明正大的在佣人面前提及此事,更甚是让她们一干人等心头超数颤动。 徐黛听清了,彻底听清了。 这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管家,在听闻安隅再度清晰明了的言语时,面上的惊恐变成了心痛,那落在瓷片上的指尖不免紧了紧,全然未曾发现自己指尖已经湿润。 老一辈的思想中,在她们那个年代,婚姻是责任,是神圣的,是不可轻易放弃的。 可现如今,年轻人们对待婚姻的态度着实令人费解。 旧社会的人,衣服破了,是要补的。 现如今的人,衣服破了,是要扔的。 一个时代一种人的观点不是没有道理的。 最起码,徐黛如此觉得。 争吵过后不是想着缓解情绪,而是想着如何离婚,这一点,在徐黛看来,是何其疯狂。 “你疯了?”宋棠也觉得她疯了。 安隅是疯了吧,婚姻之中有矛盾是要解决的,谈离婚是不是过分了? “没有,”她答,万分清明。 她与徐绍寒之间,外人只看表面,实则她自己清楚。 她与徐绍寒此时,总该有一个人做出妥协,而这个强势霸道的男人不会妥协她与唐思和在同一屋檐下工作,她自己也不会退让道离开安和。 安和是她可以与资本抗衡的唯一的利器,若是放弃了、她这十几年的隐忍与努力终究会成为泡影。 徐绍寒不知安和与她而言的重要性,也不知安律师这个头衔对她而言又怎样的意义。 他不会退让,而她也不会。 与其将二人困在牢笼之中做斗争不如放对方一条生路,安隅如是想。 这段婚姻,终究存在差异。 “没有你提什么离婚?结婚这才多久就离婚?你想让谁嘚瑟?”宋棠问,显然她这些话都是处于真心,以至于直接咆哮出来。 青天白日街头,一个女子穿着精致拿着手机蹲在路边如此咆哮,怎能不引人注目。 意识到有人朝自己望过来,宋棠在道;“你疯了?现在离婚,赵家的人得笑掉大牙,要离婚也是弄死她们之后再离啊!” “你现在离婚,赵家人该如何讽刺挖苦你?你该如何在那群豺狼野豹面前----------。” “不离婚,我离开安和,你觉得如何?”安隅这一身询问,稍有冷意。 问懵了宋棠。 她满腔话语止在喉间,哑了嗓子,不知该如何言语。 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她想说,婚暂时不能离,但安和也不能离开。 可她知晓,安隅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像她这种女子,许多事情看的比旁人要清明许多。 “安和是我的命,宋棠、你懂不懂?”她问,话语虽轻微,但掷地有声。 “我懂、”宋棠答。 安和何止是你的命,也是唐思和的命。 这个事务所倾注了你们所有的心血。 这日中午,宋棠和唐思和踏上了返程的航班,一路上,宋棠都在想安隅说的那句话,她在想啊!昨夜、她与徐绍寒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让这对在海城隔着电话还你侬我侬的夫妻走上了即将离婚的道路? 现实生活中的意外来的太过急速,让她们措手不及。 这日下午,宋棠与唐思和下飞机直奔事务所,彼时,安隅已经在办公室。 她出门,来拿点东西,与其说是拿东西不若说是准备资料。 宋棠回时问前台安总在不在,前台告知在。 于是、她直奔安隅办公室。 “海城的案子结束了,但对方该给我们的酬劳一分不少,这件事情、、、、、要你来定夺,”这是宋棠的话语。 安隅此时,修长的指尖正在键盘上跳动。 她回应宋棠,异常干脆利落;“不食嗟来之食。” “明白,”宋棠闻言,退了出去,转身去办这事去了。 这日下午,唐思和回办公室,回了一个当事人的电话,才转身脱下身上外套欲要挂在衣架上,办公室大门被推开,转眼望去,见安隅站在门口望着他。 他见此,淡笑问道;“还来公司?不怕徐绍寒跟你没完?” 话语落地,随即转身将衣服挂在衣架上。 安隅睨了他一眼,迈步进去反手将门带上,嘴角擒着一抹难得的浅笑;“问心无愧,怕什么?” 闻言,唐思和手中动作一顿,僵在了半空,良久,他缓缓转身,望向安隅,眼眸中的坚定与爱意丝毫不掩满;“倘若问心有愧呢?” 时间是个很好的东西,它可以治愈一切伤痛。 也是个庸医,谎称包治百病。 唐思和与安隅之间过去这么多年,有人真的忘记了,想要放下过去,而有人却在假装遗忘,实则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问心有愧又能如何?能回到当初?”她问,话语中的残酷旁人不懂,唐思和懂。 她与安隅之间的过去早就成为了过去,在也不可能成为现实。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该放下,可他们之间,却总有人做着苦苦挣扎。 唐思和缓步至窗台边,靠在上门,拢手点了根烟,望着窗外如织车流,话语轻微;“你结婚了,我本该放下的,但若那人懂你便罢,他不懂你,我怎能甘心?” “我护着成长的女孩子,即便交付给别人,我也想她找一个懂自己的,爱自己的男人。” “海城那夜,你站在审讯室门口冲我浅笑时,我看到的不是现如今功成名就的安隅,我看到的是哪个匍匐前行受尽欺凌的女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模样,安隅,你懂那种感觉吗?我护在掌心捧在掌心的人,嫁人了,但所嫁非人的那种感觉。” 安隅在赵家受欺凌的无数个夜晚,是一个叫唐思和的人给了她温暖。 当她赵家人欺凌的无家可归时,是一个叫唐思和的人给了她一席安身之所。 当她被驱逐出门时,也是一个叫唐思和的男人站在她身后目送她远去。 而唐思和,知晓他所受过的一切苦难,知晓她这一路走来的不易。 他的存在,是见证。 安隅闻言,莞尔一笑,随即似笑非笑问道;“怕我所嫁非人,你能娶我?” 口口声声说怕她所嫁非人,可这人,能娶她? 不见得。 不见的。 她与唐思和之间的过往之所以成为过往,不是没有缘由的。 她们之间,永远不可能。 她不否认唐思和在她人生难行之时给过她温暖,给尽她依靠。 可她也不否认,这个男人成不了她一生的依靠,也成不了她的丈夫。 她懂、他亦是懂。 她们之间,若是除去那些曾经过往,当真什么都不是。 “唐思和,你不能娶我,不能给我未来,凭什么要求旁人呢?说到底,徐绍寒比你强,最起码,我现在稳稳的坐着他太太的位置,说什么问心有愧?真有愧、你能做什么?” 她的话语很残忍,很冷酷,很无情。 仅是三言两语便将唐思和的内心击的溃不成军。 仅是只言片语便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剖析的万分透彻。 她站在门口,身子挺拔,望着唐思和,那话语间的冷漠是如此的鲜明。 她似是在嘲讽,似是在规劝。 超肥唐思和的那句问心有愧,规劝他适可而止。 这种做法,怎能说不聪明? 那些个深夜国外街头的并肩而行,悉数化成了泡沫,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现实让她们必须面对。 他是唐家公子,有自己的使命,而她、只是安隅罢了。 一席话,让眼前人身形僵硬。 对于安隅的直言直语与毒舌,唐思和说不心痛是假的。 良久,一身低沉浅笑从他嗓间溢开;“你比谁都知道怎样才能让我最难过。” “我也不想,”她回应。 此时的安隅,不想跟唐思和有过多感情上的牵扯,不为别的,只为还他一些。 她担忧,担忧后来她若是真与徐绍寒闹离婚,这人、还会不会受牵连。 所以、不如说开了,大家心知肚明,来的好。 来的真切。 窗外,梧桐树叶逐渐枯萎,办公室可以不用再白天选择开灯,整间屋子稍显亮堂。 安隅站、唐思和坐。 她们二人,坦然的面对曾经过往,坦然的说出自己内心所想。 更甚是异常明白的指出症结所在。 窗边,男人指尖香烟袅袅升起。 眼前,女子长身而立,望着他抽烟的举动。 “我以为你知道,我也是受害者,”良久,他淡然吐出如此一句话。 安隅闻言,没回应,只是侧眸笑了笑。 她怎能不知? 只是此时,不能知罢了。 第一百五十章他说鱼和熊掌可以兼得 这日下午,徐绍寒归家,安隅将从公司回来,二人相差不过数分钟。 徐绍寒归家,扫视的目光尚未从屋子里扫完,只听徐黛道,“太太在书房。” “出去了?”他问,话语低沉。 “下午时分去了趟公司,”徐黛回应,但至于出去多久何时回的,她不能说。 以免在增加这夫妻二人之间的不和。 男人浅应了声,微拧了拧眉头,跨步上楼,行至楼梯口时,步伐微微停顿,不知他在想什么。 徐黛望着他停顿的背影,心头一紧,随着他跨步而上的动作狠狠舒缓了口气。 安隅既离了磨山,本不想回来,但她有事要办,不得不回。 这个事,是何事,安隅知晓,磨山佣人知晓,唯独徐绍寒不知。 这日下午时分,她归家,唤来徐黛要了一束红玫瑰,新鲜便好,剪枝插花她亲自来。 依往昔经验,每当这位女主人心血来潮时,总不见得是何好事,她虽如此想,但又怎敢多问? 带着佣人去花房采摘了新鲜的玫瑰,送至书房,进去时,女主人着一身出门时的精致装扮,坐在电脑跟前,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微拧的眉头望着眼前电脑屏幕,恍惚间,徐黛只觉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有着铁血手腕的商场女强人,而非徐太太。 她不是未曾去过安和, 但每每去时从未见过她办公时的模样,今日乍见,何止是徐黛,连着身后的佣人都觉得惊愕。 如此一个女子,怎能说跟自家先生不是绝配? 怎能说她不是人上人? “太太----,”徐黛声响打断了安隅手中工作。 她抬眸见人站在书房门口,指了指一旁茶几,示意她将东西放过去。 徐黛会意点了点头。 临退去时,不由得回首多望了人一眼。 她是徐太太,也是安律师,是哪个拿着手机对下属说要离婚的安律师。 徐黛此时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难以言喻再这二人的婚姻会如此短暂,难以言喻的现在的年轻人对待婚姻的态度如此浮躁。 生活中的好与坏在此时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大事?还能有何大事? 与他们而言离婚都不算大事。 徐黛走后,安隅处理好眼前文案,电脑未关,起身迈步至茶几前,自己动手动起了这满是尖刺的玫瑰花。 安隅不是个爱花之人,在年幼时那样的环境下,她怎还会有别的心情去爱这些死物? 生活的重担已经足够将她压垮,苟且偷生足以耗费她所有精力,她怎还有闲情逸致去爱这些东西? 唯一记得清楚的,有印象的。 是h国路边花坛那在暴雨摧残中还屹立不倒的小野花。 而她本人,自动将自己归结成那一类。 有些人,这一生,生于温室,长与温室。 惯性用自己多年的眼光去判断一件事情。 就好比这手中的玫瑰,远观,如何都是好看的。 只有上手的人才知,它是带刺的。 一不小心便能让你鲜血横流。 这段婚姻,于安隅而言就是一只玫瑰,艳丽、漂亮、是它的代名词。 她站在圈外,受了骗,恍惚以为觉得就是如此,便走近,却不想,行至跟前,才看清,那是带刺的。 她想,索性、她尚未伸手将自己的手伸过去,不然、遍体鳞伤在所难免。 她不否认对徐绍寒动了情,也不否认徐绍寒的强势霸道让她难以接受。 这段婚姻,伤就伤吧。 皮肉之痛总好过剔骨之痛。 这夜,徐绍寒归来时,推开书房门,乍见安隅坐在沙发上修建红玫瑰,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此情此景是在安隅去海城之前。 直至许久之后才认清事实,并非。 “今日出去了?”男人反手带上门进去,话语温软问道。 “恩、”她浅应,话语平平。 这日下午,二人没有争吵,没有冷言冷语,没有疾言厉色,相反的,很平静。 这种平静来源与徐太太。 磨山佣人无比相信,只要女主人低头认错,那么这场争吵便是不存在的。 因为、男主人有多爱她,大家都知。 可此事,无疑是幻想。 徐绍寒归家,坐在安隅对面,看着自家爱人低头修剪枝丫的模样,淡淡的眉眼,生涩的手法,小心翼翼躲避花刺的指尖,在这间屋子里都是鲜活的。 充满生命力的。 她将一只修建得当的红玫瑰放进花瓶里,话语平静开腔;“若是花艺师修剪玫瑰定然是熟练的,抬手落手之间都能恰当的避开上面花刺,而我、不行,太生疏了,即便是小心翼翼的避开,也总是有被扎伤的时候。” 安隅话语很平淡,平淡的徐先生稍有些坐不住。 聪明如他,怎会听不出来徐太太话语里的意有所指。 可如此又如何? 婚姻中的问题不是逃避便能解决的,要直面,要解决。 “没有人是天生的花艺师,那些看似风光亮丽万分熟练的花艺师,哪个不是日复一日的坚持下来的?这世间,怕的是自己不能吃苦却还羡慕旁人的人,”徐绍寒这话,是说给安隅听的。 她在逃避,他在直面。 旁敲侧击的告知她没有任何人的婚姻是可以一帆风顺的,也没有人是天生的赢家。 那些所谓的高手,无非都是经过日复一日的训练出来的。 徐绍寒的话,平铺直叙,他在警醒安隅。 在说她自己不肯为这段婚姻付出,却还在羡慕旁人的好,这是可悲的,也是可怕的。 安隅修建枝丫的手一顿,手中剪刀落了空,随即,伸手捻起一枝玫瑰,咔嚓一声响起,她未曾简短他的枝丫,相反的,简短了它的枝叶。 让好好的一只红玫瑰成了光杆司令。 “康庄大道,才能见奋力奔跑之人,阴暗小路,怎能见人影。” 一条路,若是康庄大道自然有人奋力跑追逐,换言之,这场婚姻如果是好的,那么她也愿意坚持,也愿付出,可此时呢? 并非如此。 这段婚姻,远算不上什么康庄大道。 “一条路,走道路,不是康庄大道也能看见光明,”他望着她,话语慷锵有力,黝黑的眸色中是看不见的坚定与深沉。 安隅闻言心中微颤,一抬眸,撞见他黝黑的瞳孔中。 那如深渊一样的黑瞳,险些将她溺亡。 恍然,她避开继续手中动作。 偏就如此,就这一秒之间,徐先生捕捉到了她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爱意与逃避。 如此,他怎能放她走? “你怕的不是看不见光明,你怕的是失去你原本拥有的东西,安隅,你的贪心程度不亚于鱼和熊掌都想兼得,你想要光明,也想要康庄大道。” 徐绍寒是懂的,他懂。 懂安隅不想放弃安和,更甚是懂她对安律师这个头衔的看重。 这个奋力爬上来的女孩子,比任何人都看重这一切。 “你不一样?”她反问。 二人相对而坐,眼前,是散落在茶几上的红玫瑰,刺痛了这夫妻二人的眼。 “你谋得我的身心之后还想谋我的人生,若说贪心,谁能赛的过你?”与安隅而言,徐绍寒是贪心的,他的贪心程度啊,无人能及。 先是谋婚姻,在谋身心,此时,还想谋她的人生。 安隅想,她就是个傻子,一步一步的掉进了徐绍寒这只老狐狸的圈套中,而后慢慢的被他啃食的尸骨无存。 眼前,她顿悟。 想逃离,何错之有? “谋你身心我承认,谋你人生,我不承认,”他开口,话语肯定。 望着安隅的目光带着一股子坚韧。 “你妄想让我离开安和,这不是吗?” “身为丈夫,我在你眼里,不及你的工作就罢,是否连吃醋的权利都没有?”二人的哑谜在此时亮堂了。 但这日,好过昨日,今日的平淡比起昨日的怒目圆睁实在是要好太多、 “安隅、你我之间争吵的根源在与你不把我当丈夫,且先不说我会用如何手段解决此次事件,就单单用身为妻子的身份而言,我爱人出事,我是否应该有第一知情权?但你给我这个知情权了吗?你没有,倘若我三更半夜搂着别的女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如何?问题的本质在与你解决问题的方式。” 这话,徐绍寒昨日没说,但今日、他说了。 为何? 大抵是此时的环境更适合二人交谈。 “你说我不尊重你,婚后数月,我何时插手过你的工作?”他在问。 安隅望着他,听他在道;“我一早便知晓你与唐思和的过往,婚后数月我都未言,为何此时拎起来不放你可曾想过是为何?安隅、问题的根源在与你处理问题的方式,即便我有错,我也只是在做一个丈夫该做的事情,最起码,从一开始,我从未想过插手你的工作。” 言罢,他起身,低睨着安隅,眉眼间的情绪有些说不上来的苍凉与冷漠。 徐绍寒是个有段位的男人,从一开始,他知晓安隅与唐思和的那段过往时,并未提出让安隅离开安和的话语,更甚是连这个苗头都未曾有过。 天家人在外,都有警卫护身,但安隅没有。 为何没有? 只因他不想徒增烦劳。他知晓,同在屋檐下怎会不碰面?又怎会不相约? 更何况她们二人还是合伙人的情况下,相约谈公事必然是在所难免。 倘若每日归家警卫同他报告安隅今日行程,这段婚姻改怎么过下去? 还能不能圆满? 所以、从一开始,徐绍寒都是退让的一方。 他迁就安隅的同时也在很好的扮演一个傻子的角色。 但有些东西,掩埋久了,是要爆发的。 海城之行便是爆发点,安隅对这段婚姻有意见,徐绍寒怎有不是? 徐绍寒的退让唤来的是安隅的进攻,安隅的退让唤来的是这个男人怒火东迁。 “鱼和熊掌可以兼得,但炖在一个锅里未必好吃。” 这是徐绍寒离开书房前说的一句话。 直至他走后良久,安隅脑海中依旧在重复上演这句话。 不得不说,徐绍寒是聪明的,他知晓,问题要有方式去解决,解决问题的方式更是千万种,但这人此时选择了杀伤力最小的一种,冷处理,二人不碰面,不争执,各自冷静好好想想 但话语要说开。 所以今日,他说开了。 徐绍寒从一开始本就没有想过要插手她的工作,反倒是安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个男人,;历经过商场的大风大浪,见识过政场的阴暗手段。 他的胸怀与心足以融纳百川,这也是为何,他明知安隅与唐思和之间有过一段过往还娶她的原因。 这也是为何,这顿婚姻从一开始他便扮演傻子的原因。 如此一个男人,怎能说他不聪明? 这夜,二人晚餐分开用,徐绍寒未曾出现触她眉头,而安隅也未曾离开书房。 她的眼前,不再是火红的玫瑰花,而是一封离婚协议书,电脑屏幕上,是她花了整个下午整理出来的离婚协议书。 ”太太,“门外,徐黛敲门数遍未有人回应,她大着胆子推门进屋,手中端着托盘,放着一碗燕窝。 安隅听闻声响,伸手将笔记本微微合上,此时,徐黛才敢走进。 这夜的燕窝,安隅喝了。 不过是耗时长久罢了。 临了,徐黛手中茶几上鲜花时,安隅停下手中动作询问徐黛;“手中伤如何了?” 徐黛愣了两秒,才响起她说的是上午时分的事情。 她点头;“无碍,劳您记挂了。” “扔了吧、”她再道。 扔什么? 自然是扔鲜花了。 身为磨山管家,身上本不该有哪些小市民气息,一直以来,徐黛都是大方得体的,可今日,有了例外。 徐黛道;“我们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衣服坏了可以修补,可你们现在这个年代的年轻人,衣服坏了都是直接扔的,但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件衣服是不坏的,所以太太,我多嘴一句,夫妻之间争吵实乃常事,您跟先生很般配,先生也很爱您。” 徐黛这席话说的真心,安隅知吗? 知。 她什么都知。 只是。 知晓是一回事,懂又是另一回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唐家气氛僵硬 安隅素来觉得,旁人的婚姻也只是旁人的婚姻而已。 可今日当这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管家蹲在自己面前,苦口婆心的告知时,她的心是颤的。 那种迫切想要离婚的感觉在一瞬间消了大半。 这大半中有徐绍寒那番直白话语的功劳,也有徐黛的功劳。 更有她幡然醒悟的功劳。 徐绍寒说她鱼和熊掌都想兼得,就差直接告诉她,在她眼中事业大过婚姻。 事业大过婚姻。 她宁愿放弃徐绍寒这么一个鲜活的大活人也不愿放弃自己的事业。 旁人眼中的身外之物,在她眼中,是必需品。 她多浮躁?多现实?多丑陋啊! 在这群资本家面前,在金钱面前,她既然成了个俗人。 成了个俗人。 这夜,酉时起了场大风,凉风起,秋意浓,一场秋雨一场寒,二十五六度的天似乎也呆不久了。 徐黛收拾残花,从书房离开,离去时,深深看了眼安隅,眼中的无奈与心疼是那般明显。 安隅想,或许在这个年长者眼中,她是一个可悲的人,不然,她怎会用如此眼神看待她? “您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徐黛行至书房门口,正欲拉开门出去时,听闻身后如此一声询问声响起,她脚步一顿,话语未有思忖,“这世间,极大多数人是未曾拥有过爱情的,但您现在拥有着,如果是我姑娘,我不愿她失去这场婚姻。” 徐黛这句话,说的可谓是极其大胆。 她用自己姑娘来评论安隅的婚姻,平日里,说什么是不敢的,可今日,当真是发自内心为她好。 爱情是俗物,亦是奢侈品。 有些人一边吐槽它,一边又想拥有它。 矛盾的不是情情爱爱,矛盾的是人们求之未得的心。 事物不会有错,错的是人心。 而此时,徐黛的一番话语告知安隅,她与徐绍寒之间的婚姻本没错,错的是他们。 而她此时却无比残忍的将过错悉数都推到婚姻上。 试图用婚姻的不辛来给自己找个完美的借口,尽管这个借口是如此的蹩脚,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借口。 可她依旧想要进行下去。 她是懦夫,是逃避者,在发生某件事情之后她想到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去逃避,去一劳永逸,去结束这场关系,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等让她为难之事。 何其残忍? 何其无情? 安隅想,磨山佣人肯定觉得她是十恶不赦的恶毒的女人。 徐黛走后,安隅坐在身书房沙发上,眼前的一碗燕窝还剩小半,但她无论如何都喝不下了,许是天甜腻了,又许是、、、、、心情影响胃口。 秋日的风,吹的夸张,阵阵凉风阵阵凉。 即便此时身处在屋子内,安隅都觉得周身稍有寒凉。 她想,秋日,当真是来了。 该来的,也不会晚多久。 此时的书房,如此静谧,此时的磨山,如此安静。 在这个警卫佣人众多的古老庄园里,安隅坐在沙发上好似一眼就望穿百年,那些现如今,那些当下都成了过往云烟,此时的她,独坐这繁华的书房中,好似一个活了百年的孤苦老人,无依无靠,仅靠秋风为伍。 2004年,安隅与唐思和初初成年安和事务所,这二人都有着一股子狠劲儿,一股子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狠劲儿。 那年深秋,南市霞明山枫叶红遍山头,甚是好看。 二人虽心向往之,但无奈工作繁忙,脱不开身,只得一边感叹着枫叶之美一边认同错过那场火红的盛宴。 那是初期。 2005年深秋、依旧是一年枫叶盛开之际,彼时,二人工作稳定也无须如此没日没夜的卖命,但那年,她们未曾提及过霞山枫叶之事。 有些事情到了一个临界点,便不在去想,不在去念,只想顺其自然,是想随遇而安。 她是如此,唐思和也是如此。 自h国分开,她们从未在提及过往,及其有默契的不去提起那些伤心事。 2005年深秋,是个繁忙、且拥挤的季节,安隅在周末休假时,独自乘动车专门去了趟霞山,那日的她,一身米色长款风衣在身,里头是见黑色的毛衣,脚底下一双马丁靴,时尚而又精致的装扮。 那日,正值周末,霞山人满为患,人头涌动,安隅寻了处近道缓步至山头。 多年后,她依旧记得那日,她从小道绕上去,避开了人群,却未曾避过从首都而来的唐思和。 那日,你若是问她缘分是什么,她定然会告知你,缘分便是千里相会。 那日,隔着重重人海,二人四目相对,许久之后,会心一笑。 那一笑,胜过千言万语。 那日,二人从山头下来,话语不多,未曾询问对方为何回来此处,更甚是未曾言明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有些话、不能说。 说了也是伤感情。 安隅知晓,唐思和也是知晓。 她们之间啊,都知晓彼此心念着什么地方,但彼此也都知晓有些话不能提及。 那日,从山头下来,半山腰下有一处寺庙,路过游客皆说此庙及其灵验,且还一一举例说明。 行至门口,唐思和望向她。 安隅缓缓摇头,她不信这些东西。 如果佛祖灵验,她这辈子早就脱离苦海了,何须挣扎那么多年。 唐思和淡言;“来都来了,进吧!求个平安。” 求个平安,求谁平安,他未说。 安隅也没问。 这日,寺庙排队跪拜时,安隅盯着那尊大佛看了许久,旁人总说寺庙里不能打量佛像,而她,却是不信的。 跪拜完,临抽签,小和尚问唐思和求什么。 他道;“姻缘。” 随即,小和尚误以为她也是如此,便给她摇了一只签。 她素来不信这些的,但那日,却信了。 那是一只下下签【上世孽缘此生还,姻尽缘无各自休】 她求解时,和尚只道了四个字;“有缘无份。” 2005年,她从人生最悲苦之时迈步至人生富有阶段不过短短数月,一个数月前连喂饱都难以解决的人,这日却极其大方的给寺庙捐了比丰厚的香火钱。 为何? 只因、此签、颇何现实。 她与唐思和之间,有缘无分,无须强求。 此生能相见不过是因为上世的孽缘,姻缘尽了,只能各自安好了。 这签,安隅给唐思和看了,他看完,沉默良久未曾言语。 如今在想起,那话,不是没有道理。 这夜、唐思和在父亲的命令下回归唐家大院,回时,正值晚餐时分,唐子白坐在沙发上翻着手中报纸等着他归来。 而他的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着。 见人归来,唐自白将手中报纸折了折,望了眼身后厨房方向,见妻子未出来,心安了安。 “坐,”父子二人之间的对话没有那么强硬,反倒是异常平和。 这日的唐家,气氛起初是温和的。 在唐自白同唐思和聊及海城之事时,这个男人脸面上始终端着的都是浅浅淡淡的面容。 唐自白坐在沙发上,许是在思忖什么,他弯身,从沙发上端起一杯清茶,望了眼唐思和,随后轻拨茶盖,端起杯子轻啄清茶,话语沉沉;“安隅竟已经结婚了,何不各自安好?” 这话,唐思和未曾回应。 唐自白在道;“你们留在一处,外界的闲言碎语或许你们本人不在乎,但那些风言风语对于一个已经结了婚的女人而言说没伤害是不可能的,思和,你护了她这么多年,也该够了。” 唐自白知晓唐思和与安隅之间的一切事宜,知晓他在午夜偷跑出家只是为了看看那个受了伤的女孩子。也知晓他频繁出国是为了那个女孩子。 更甚是知晓她们还有一段前程过往。 “关于事业,我有自己的选择,父亲莫要担忧,”他的话,说的中规中矩。 唐自白的话唐思和听一半,丢一半。 多年来,亦是如此。 唐自白又怎会不知自己儿子的想法,闻言,心底一声叹息响起。 “如果过你的存在对安隅的婚姻造成了伤害呢?” “那也只能说明徐绍寒不够爱她,我与安隅之间,清白无痕。” 身为当事人,他有足够的底气来说这句话。 正因为未曾发生过什么也正因为足够清白。 有些话,当真是不能言语。 “你能扪心自问你此时心里只是将她当成同事对待吗?”身后一身严苛的话语响起。 唐思和未曾转身,也知晓这话是谁说的。 他的母亲罗薇是80年崛起的第一代女企业家,有勇有谋有手段,即便此时年过半百,也依旧风韵犹存。 那狠厉的铁腕这么多年在岁月的侵蚀下变的越来越狠,越发老练。 她是强势的、霸道的。 对于子女是严厉的。 她给唐思和的爱,都是铿锵有力的。 以至于,她们母子关系算不得好,只是随着岁月的增长,随着阅历的增加,唐思和越发能理解自家母亲了,以至于对她的偏见在时间的推移下一点点消逝。 但偏见消逝,并不代表她们之间感情尚好。 对与自家母亲,唐思和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表达。 “罗薇、”唐自白拧眉看了眼妻子,显然是对她硬邦邦的话语感到不满。 罗薇看了眼唐自白望着唐思和的背影在道;“你守着你心里那一点点残破的希望就以为安隅能跟你旧情复燃了?” “罗薇。”唐自白在唤,话语较之高涨了些。 “我在就事论事,”到底是商场女强人,到底是这么多年历练出来的女企业家。 底气不输任何一个人。 哗啦,唐思和从沙发上起身,转身,直面自家母亲。 “您非得将气氛弄得如此僵硬才肯罢休?” “是你自己认不清事实,”罗薇不甘示弱。 “旁人不知我与安隅当初发生了何事,您也不知?难听的话,我不想说,但您也别太过分,。” “那些立于山顶之巅的人从不介意旁人的出生,偏偏那些半山腰上不上不下的人在那穷讲究,”言罢,他伸手抄起沙发上的外套,欲要转身离开。 行至门口,转身回望了眼自家父亲,抿了抿唇,终究是未言。 这日,负气离家。 他并未急着走,反倒是站在院子里抽了根烟,碾灭了烟头,这才抬脚离开。 屋子里的气氛,自他离开后便僵硬无比。。 夫妻二人都知,唐思和站在院子里未曾走远。 直至车子启动声响起,唐自白才将茶杯搁在茶几上,缓缓叹息了声。 望了眼自家妻子,一脸欲言又止。 “你也觉得我不好?”罗薇见他如此,心头微微颤了颤。 一个女人,最怕的是对一个家庭倾力付出之后得不到丈夫以及子女的理解。 唐自白未言语,伸手拍了拍罗薇的肩膀,无声胜有声。 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没有在提起的必要了。 此时,即便有心想婉转局面,也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我是为了这个家,”她在开口,话语较之前面高昂了些。 “我知道,也理解,”唐自白伸手将自家爱人圈进怀里,轻轻抚了抚背脊。 “你不理解,你要是理解便不会一脸有苦难言欲言又止,”罗薇不信他口中的理解,那都是骗人的。 “旁的事情我不多说,往后思和回来,尽量温和点,子女越来越大,离我们便是越来越远,你在将他往外推,往后我们两要成孤寡老人了,”这话,他说的随意,平和且温润。 这夜的风,及凉。 天气预报说,今明两日气温相差十度之多,提醒广大市民添衣加物。 首都街头,弥红灯闪烁,一辆灰色奔驰行驶在马路上,不缓不慢的速度与路过各个红绿灯路过,最终、停在了繁花柳绿的马路边,降下车窗,感受这夜半的凉风。 倘若人生之后六十载,那么前半生,他可谓是一无所得了。 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人生十二字,他走过了六字。 且都是及其不好的。 及其不好的。 路旁,树叶被秋风带动飞舞着,他点了根烟,垂在窗边的手轻点烟灰,正靠着抽烟之际,一片枯黄的树叶被秋风扫落下来,在暖黄的路灯下缓缓飘落,落在挡风玻璃上,而后缓缓下滑。 这一切,是如此平淡,及其符合自然规律。 可又是如此的凄凉。 落叶犹如人生,在秋去秋来的风中,在无尽的岁月洗礼中,慢慢的枯槁着自己的生命,奉献自己的一生、挣脱,离去、是如此潇洒自如。 思及此,唐思和笑了,那浅笑的声响在这无情的秋风中显得如此细小。 回忆前半生,他只是唐思和而已。 一场秋风,扫落了磨山树叶,这夜,安隅坐在书房良久,仅干了一件事情,便是盯着那封离婚协议看了许久许久。 她安静的可怕,如同那一个又一个被欺凌她独自落在阁楼舔伤口的夜晚,如同那一个又一个静默流泪的夜晚。 此时的安隅,可以说是无甚感情了。 旁边,男主人的书房内此时乌烟瘴气,桌面上烟灰缸里的烟蒂一根一根的摞成了小山,彰显着男主人这夜的心情。 吞云吐雾之间,隐隐约约能见他及其难看的面色。 各有所思,各有所想的二人将自己局限在一个区域里,努力想要跳出来,但最终却又跳不出来, 而磨山动荡又怎能躲的过总统府。 这夜,徐启政与叶知秋二人从会谈中脱开身,路上回总统府时,眼见窗外起了风,她担忧磨山那二人的争吵依旧未曾停歇。 思着去通电话问问情况,却不想这电话尚未拨出去,便被人制止了,徐启政侧眸望向她,目光沉静话语平淡;“你如此频繁插手她们之间的婚姻,是能让他们二人快速成长还是如何?” 于他而言,父母长辈管再多,只要当事人没这个成长的心情一切都是白搭。 扶着他,能立多久? 徐启政是现实派,而叶知秋是温润派,与她而言,子女的婚姻亦是需要父母长辈之间的帮助与关怀。 都说天家无情,此话,她不反驳。 “不要用你的那一套来局限我,”言罢,她伸手将手中从徐启政手中抽回来,且还斜睨了他一眼。 叶知秋不爽徐启政,徐家子女皆数尽知。 总统夫妻二人也未曾想过要解释。 “慈母多败儿,”徐启政很铁不成钢的来一句。 “那败的也是我自己儿子,没去祸害别人家,”意思是,管你什么事儿? 叶知秋何其理直气壮,就差直言,我生的,我想败就败,关你何事? 总统府的夜晚是忙碌的也是静谧的。 忙碌的是警卫,静谧的是主人们。 叶知秋一通电话过去,安隅未曾接听,徐绍寒亦是未曾接听。 于是,叶知秋稍有急切,一通电话拨给徐黛,询问情况。 那侧,徐黛如是告知,二人今日未曾剑拔弩张,但沉默的气氛似是太过僵硬,当然,关于安隅白日提起离婚之事,她没敢说,也不会说。 天家为人,何话该说何话不该说都应当知晓。 叶知秋是担心的,但在担心,她也不好深夜奔至磨山,且昨日安隅的不悦悉数写在脸面上,实在是不易在去现脸。 卧室内,徐启政脱了身上衣服丢在窗外,正抬手解袖扣时见叶知秋满面凝重拿着手机进来,他睨了人一眼,未言语,转身正欲进卫生间。 只听身后响起怒斥声;“成天衣服乱丢,能不能放好?” “、、、、、、、、”他这是?被牵连了? 他自认为自己没招惹叶知秋。 “半截黄土埋身子的人了天天让人给你擦屁股,你好意思?”她在道,话语较之前更高涨了些。 这些事,都有佣人干,今日之所以会将衣服放至床尾。是因夜深不想叨扰佣人。 所以才有了衣服落在床榻上的举动。 此举,本是平日常做的,但独独今日,却被凶了。 徐启政望着叶知秋,面儿上的那点点委屈显现无疑。 叶知秋看见了吗? 看见了。 那又如何? 她此时心情不佳,除了眼前人还能跟谁撒火? 哗啦、她弯身,将西装外套丢到一国总统身上,好不霸气。 “没一个好东西。” “、、、、、、、、、、” 城门失火,殃及鱼池。 徐启政在叶知秋这儿受了气,能让徐绍寒好过? 只怕是不行,这笔账,记下了。 每一个好东西? 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儿子儿子不是好东西,儿媳儿媳不是好东西。 本事要进浴室的人,也不进了,他敢进吗? 挪位置吧! 免得招惹她。 中年夫妻的相处模式大抵如同徐启政和叶知秋这般,行至半生,能不生事便不生事。 与徐绍寒恰恰相反。 ------题外话------ 明天下午见 第一百五十二章借酒消愁愁更愁 人生的起伏得失总在一瞬间,可许多人连这一瞬间都把握不好,而安隅或许就会成为这些许多人当中的一员。 这夜,一场狂风呼啸而来,带来了这座城市的秋天,将这座城市的树叶悉数扫落在地,掩盖了一地的悲伤。 安隅和徐绍寒便是悲伤中的一员。 男主人卧室里的烟雾弥漫与女主人卧室里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良久之后,她从静态中回过神来,伸手关了跟前笔记本,随后起身,看了眼茶几上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那刺眼的红让她不想多看一眼。 转身,她转身出去。 临离开时,且还关了书房大灯。 这夜、临近十点,徐太太离家。 她走时,背影太过清冷决绝,更甚是未曾回头看一眼,自然也看不见阳台上的那抹身影,她不会知道,在她打开书房门的那一刹那,徐先生站在书房门后,万般纠结只想同她示好。 可尚未等他开口言语,那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 她也未必会知,这夜、她跨大步离开庭院时,阳台上那抹身影到底有多孤寂与苍凉。 这世间的所有情情爱爱总归要有一个人来埋单,不是男人便是女人。 婚姻的账、无论怎么算都只能在二人头上。 阳台的风似是极大,吹红了男人的眼帘。 吹动了他这颗不安分的心。 身为丈夫他有错吗? 他从不否认自己没错,看也万分清楚,他的要求是每个男人的要求。 自己妻子与前男友同在一个屋檐下,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更甚是这二人的关系还暧昧不清,外界风言风语传言那么久,无人出来澄清半分,他怎能不多想? 婚后至今,他从未让安隅放弃自己的事业回归家庭,更甚,他一直知晓,那是她的立根之本,那是她与赵家搏斗的筹码与利刃。 所以,他理解她。 可安隅呢? 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摸杀了一个丈夫的该有的职责,让他只是拥有了这个头衔,让他成了个空权丈夫。 他不能生气,不能吃醋,不能因为自己妻子与前男友在同一屋檐下与之发生争吵,什么都不能。 安隅将他当成了无欲无求的活菩萨,每日只负责诵读念经便可。 不该有什么七情六欲。 可他是吗? 不是。 他是爱安隅的,即便如此,他也想着缓和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 可他的爱人,夜班出门那潇洒的姿态是如此决绝。 “先生-----”身后,徐黛上楼本想告知安隅离家之事,却见着人站在阳台上,她想,怕是已经知晓。 所剩之语、不说也罢。 于是、又转身退了出去。 2007年十月中旬,与徐绍寒而言,是婚姻当中一个最难熬的开端,熬过了新婚期的吵吵闹闹,原以为可以步入恩爱期,却不想一个唐思和将他们的婚姻拉回了原本位置,此时,他说不恨,是假的。 这厢,谢呈此时在首都银爵会所内,端着酒杯晃荡着想着下午时分的事情,身旁好友见他在如此吵闹声色场所中还能失神,不免多看了他两眼,随即踹了一脚,将他思绪拉回来。 询问何事。 他只道了句想写东西。 至于是何东西。 不便说。 关于徐绍寒近来的疯狂想法,他是不支持的,天家的关系错综复杂,若非迫不得已谁也不会去剪掉自己的枝丫。 这点,他懂,徐绍寒怎会不懂。 只怕这人是懂的。 只是控不住内心的憎恨与嫉妒。 “想什么呢?”身旁人好奇问问。 “没什么,”他答,不想多言。 首都这个圈子里,鬼魅众多,人鬼神色在很多时候你压根分不清楚,比如,有人在背地里说着他是徐绍寒的走狗,明面上,却又多的是人想攀附上他这个走狗,这点,谢呈知晓。 只是任由他们口是心非罢了。 深夜的老街,行驶在青石板路上,高跟鞋的声响异常鲜明。 十点半的光景,老街依旧热闹,这个城市不乏旅行者,那些初来这个城市的人多睡一秒都觉得是浪费,恨不得一晚上将这个城市的夜景都看个遍,贪心的不得了。 安隅一路朝着居酒屋去,沿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小情侣拿着手机正在找店面。 见安隅,还上来问了一嘴,她歉意看了眼对方,表示不知。 居酒屋里,此时留下来的大抵都是下晚班的人,老板娘一人站在吧台后面鼓弄着什么,听闻开门声,侧眸过去望了眼,见是安隅,一阵讶异。 原以为有人同行,直至安隅关上门,她才知晓,今日是她独行而来。 “夜半三更的已婚妇女不回家往我这儿跑做什么?”老板娘将手中正在擦拭的湿盘子停下来,伸手倒了杯大麦茶递给她。 落在吧台上往她跟前推了推,安隅淡笑接过。 “你这个已婚不女不还是夜半三更不归家,”简言之,有脸说她? 闻言,老板娘笑了,睨了眼安隅朝着厨房的方向睨了一眼,撒这狗娘开口;“我不回家是因为我老公在这里,你不回家,那你老公在这里吗?” 安隅本是要送至唇边的杯子在半空中僵了一秒,随后还是浅笑着端起。 浅酌了口,笑着摇了摇头,不知如何言语。 “喝点什么?”一个深夜有家不回的已婚女人此时出现在居酒屋,不可能只是为了吃饭。 “你看着给,”她倒是随意,一手搭在吧台上,一手落在身后的椅子上。 老板娘望了她一眼,指了指门外被凉风吹掉大半的树叶,问道;“你觉得今日的天儿,如何?” 安隅蹙了蹙眉,不明白她这话是何意思,但还是如此回答;“不好。” “得嘞、”她似是知晓,转身往身后酒架子走去,伸手在最高点取出一瓶清酒,陶瓷小瓶装着,看起来格外精美。 “这是本店最烈的酒,官方说法统称清酒,我给它起名,去忧水,”眼前,是浓烈的酒香与倒酒的哗哗流水声。 安隅望着那细小的水珠从瓶口流出来,听闻她的话语,问道;“还能擅自改名的?” “你先喝,”她不急着回答。 安隅倒也没多问,端起来喝了一口。 霎时,秀眉紧拧,似是对这味道难以接受。 “入口无味,进喉烧喉,入心烧心,喝了这杯酒,你只能感受到身体感官的难受,对于那些忧愁,哪儿还能记得半分?”说到此,她似是很自豪的冲着安隅挑了挑眉,笑意悠悠然。 惹的安隅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给人拿酒之前都会问问题?”安隅伸手端起大麦茶过了过喉间酒味。 正在吧台前擦盘子的女人手中动作未停,洁白的抹布在她手中变的灵活,她将手中擦干的盘子放在一旁望了眼大厅道;“今日来的众多客人中,你是唯一一个说天气不好的人。” 她伸手在拿起一个盘子,熟稔的动作可以让她不直视手中工作望着安隅道;“一个夜半三更已婚不归家的女人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填饱胃,还要填这里,”说着,她指了指心脏方向。 安隅笑了。 这笑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她喜欢这老板娘只因她身上有一股子洒脱。 这夜,她并非无处可去,只是想到这里来罢了。 “能笑,证明心情还不算太差,”她伸手将盘子落在一旁,望着安隅开口。 她端起跟前杯子,在喝了口那所谓的忘忧水,确实烧心烧胃。 见她准备在倒,老板娘好心提醒。 “这酒、是南方乡下农家晾的谷酒,度数极高,酒量不行的人三杯倒,你可别冲动行事。” 一杯酒她倒了一半止住了,望向她道;“我若能喝四杯,你给我免了这顿酒钱?” “你还缺钱?”律政圈子里响当当的离婚律师,出场价惊为天人的安隅也会有今天? “你觉得我很有钱?”她问。 老板娘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一本正经认真回到道;“您这一身名牌可以在我这儿包季了。” 事业有成的安隅在穿衣方面颇为讲究。 众人只知她衣品极佳,可无人知晓,在许多年之前,她是个穿过路边摊十块钱一件衣服的人。 只是大部分人只看眼前罢了。 “那我把衣服脱了抵给你?”她笑道。 老板娘的视线从她衣服上落到她手边名牌包包声;小声问道;“拿包行不行?” 闻言、安隅身形一僵,随即视线落在一旁的包包上,眼帘中的情绪稍有些泛滥。 老板娘正想在其中探出个究竟,却见她收了视线,望着她摇了摇头道;“不行、这包是我先生买的,若是抵给你,回去会跟我没完。” 这包、是徐绍寒买的、 某日、他出差归来,带回来的礼物。 清晨睁眼便见放在床头柜上,那种心情,她至今都记得。 徐绍寒不善于在岁月长河中用甜言蜜语将你泡在蜜罐里,但每一次出门,他都会给你惊喜,或许是些随身物件,或许是些日用品,但每一件,都足以看出是这人精挑细选出来的。 从购物袋至包装,每一样都是及其精美的。 即便此时,她起了离婚的心思,也没想将它抵出去。 徐氏集团董事长买的包,她敢给,她也不敢要啊。 那个身家万贯的男人给自家爱人带的礼物,她拿回去也卖不出去啊! “那算了,我怕我敢卖也没人敢要。” “、、、、、、、”原来是要拿去卖啊! 听此言安隅笑了,低垂首抬手扶额轻笑,那笑意啊!是她这两日最为开心的一笑了。 她想,她醉了。 看什么都是晕乎乎的。 此时脑海中闪现的竟然是徐绍寒的身影,兴许是老板娘这话提的不太合时宜。 临近十一点的居酒屋,食客三三两两陆续离开,老板娘说,“不管是有家无家的人十一点之前都会离开这里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人类的神奇之处在于有定向。 这夜、安隅醉了。 唐思和与安隅等人她都认识,且这二人还是这里的VIP用户。 深夜街头,正坐在车内抽烟的男人接到老板娘电话告知安隅醉在了居酒屋,那一瞬间,他的担心胜过一切。 道了句;“就来,”且还叮嘱老板娘看好她。 快马加鞭驱车而去。 她以为,她们之间还是以往的关系。 十一点过后的老街,有一穿着正装的男人跨大步行在青石板路上,细看之下,定能看见这人急切的步伐与着急的面容。 只是这人,临近居酒屋时,猛然、停住脚步。 那一瞬间,好似发条中断。 无法前进。 过堂风吹过,带动了男人身上的外套。 将那质感极好的外套吹的飞舞。 【安隅已经结婚了、何不各自安好?】 【你能娶我吗?】 【如果你的存在对安隅的婚姻造成了伤害呢?】 这深夜的街头,万家灯火他尽数看不见。 路边摊贩的收摊声他也听不见。 耳边充斥的,是来自父亲与安隅的询问声。 那一刻,唐思和只觉心痛的厉害。 他身形恍惚了片刻,迈步至一旁伸手扶住墙面,难受到无法言语。 这夜、宋棠接到电话,是唐思和的声响,他话语很淡,告知她安隅喝多了,在居酒屋。 连夜,她奔赴至此时,老板娘见是宋棠,讶异了一阵,但这份疑惑很快被压下去,没有多言。 “怎也不劝劝,”她这话,是对自家表姐说的。 “我要劝得住啊!”老板娘翻了翻白眼。 宋棠本是想带安隅离开的,但思及安隅最近与徐绍寒关系不佳,想着不若将这个机会交给先生。 但因是未婚,自己拿不定注意,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于是,交代自家表姐将人看着,随即急切问道;“你老公呢?” 她扬了扬下巴,告知在厨房。 安隅前去,询问了已婚男人对此事的看法,得到肯定时,她才敢拿出安隅的手机给徐先生拨电话。 却不想,这人的手机里压根没有徐绍寒的电话,唯有的只是一个徐黛。 这夜、正准备休息的徐黛被电话声吵醒,听闻消息时,睡意全无,奔赴至主宅将此事告知男主人。 片刻,院内引擎声响起。 夜晚离家,醉酒在外。 宋棠拨了这通电话,却不敢离开。 她在等。 用自己秘书的身份告知徐绍寒,安隅这晚是在借酒消愁。 至于为何,大家应当都知晓。 “她咋啦?”老板娘坐在一旁望着她问道。 宋棠耸了耸肩;“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不见得。 只是不能说罢了。 若徐家是平常人家还能言语两句,可徐家是天家,天家子女的婚姻她若是随随便便在旁人面前提起,除非是不想混了。 可宋棠的撒谎并未能将掩埋事实。 当深夜,一身家居服的男人迎着秋风跨大步而来时,老板娘那震惊的目光久久不能回神。 那个只能在新闻频道财经频道见到的钻石王老五,此时鲜活的站在跟前,周身沉稳的气场将她这件破败的小店都衬托的更加光辉亮丽了。 那抬手之间的强势霸道与电视里是如此相像。 男人见趴在桌面上的安隅时,焦急的面容有半分的转暖。 “喝多少?”他问,嗓音低沉有力。 蛊惑了旁人。 宋棠捅了捅老板娘,后者恍然回神之间伸出手;“四杯。” 真的只是四杯。 闻言,男人眉头拧了拧,见此,老板娘有些许怂,怕被权势怪罪,在接着道;“她可能今日心情不大好。” 这话、有半分撇清嫌疑的味道。 “多谢,”他未曾再多言,只是道了谢,伸手接过叶城手中的大披肩落在人肩头,伸手、像抱女儿似的将人抱起。 ------题外话------ 晚上继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酒后交谈 醉酒后的人,意识是混沌的。 比如此时,正趴在桌子上睡的迷糊的人被人翻动,她是及其不悦的。 眉头紧拧嘤咛着。 正冷战吵架中的徐先生猛的听闻自家太太这娇嗔的声响时,是有些呆滞的。 最起码,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良久,他伸手抬起一只手如同平常一般伸手摸了摸她发顶,轻言细语哄着;“乖、睡吧!” 稳住人,他才跨步离开。 离去,带走秋风,带回了居酒屋里三人的神志。 宋棠每每见到徐绍寒,总能在这个男人身上看见不一样的品质。 从安隅的言行之中能看出这二人这段时间感情不佳。 而这夜,徐绍寒那一声乖,连带着温软了外面凛冽的秋风。 温软了屋内三人的心。 一个正在跟自己闹离婚的妻子还能得到丈夫如此温软的呵护,宋棠想,若是不爱,怎能做的出来? “她老公是徐绍寒?”身旁,老板娘呆愣询问。 “你认识?”宋棠稍有好奇。 “想不认识都难,”这男人,何其优秀?长期占据经济报与财经报,更甚是新闻联播上时常露脸的知名企业家,首都的钻石王老五,想不认识,怕是不容易。 只是未曾想到,他是安隅的老公。 “那安隅,是首都市长继女?”前段时间的绯闻此时还能细想起来,老板娘这一问,问沉了宋棠的脸面。 只见这人转头冷冷睨着她。 冷森森开口道;“不该问的别问。” 头一次,她没辩解,不敢。 这二人段位都是极高的,她端起眼前杯子喝了口水,压了压惊。 丝毫不在乎这杯水刚刚安隅喝过。 长街外的阴暗角落里,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一旁,熄了火的车内,有一身影望着街头一幕。 男人一手拖着自家女子,她瘦弱的背脊上盖着一张宽厚的披肩,男人抱着她,一手落在她背上,缓缓轻抚着。 缓而,兴许是她有些些不舒服,男人步伐停在了青石板路上,伸手摸了摸她发顶,停留片刻,才抬步离开。 那一瞬间,唐思和说不清自己是何感觉。 心痛? 心碎? 亦或是所爱之人只可远观? 他想,言语所能形容出来的悲痛远算不上悲痛。 他与安隅之间的前程过往在她们二人婚姻上升期露出了水面,这种感觉,太过悲催。 倘若是一开始,安隅不爱徐绍寒,他尚且还能心安理得,可当这个受尽苦难的女子尝到婚姻甜头之后在来这一出。 唐思和说不清是何感觉。 他知晓自己与安隅之间已经不再有任何可能,一边希望她能好,一边又不信任徐绍寒。 这种感觉,太过纠结。 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皆在给世人传递一个信念,那便是帝王无情。 他亦是如此觉得。 良久,倒车镜中的身影消失不见,唐思和抬手抹了把脸,掌心一片湿润。 徐绍寒抱着安隅走的每一步,不是走在青石板路上,是走在这个男人的心尖上。 那种感觉,太过疼痛。 生活的本质是五味陈杂的,可唐思和此时觉得,除了痛他尝不到别的。 “先生、那是唐先生的车,”走远之后,身后叶城迈步向前小声耳语了句。 男人应了声。 似是并不影响他抱着安隅的动作。 他知晓,也知晓唐思和今夜并未跟安隅一起,更甚是知晓这人尚且还有点避嫌之心。 徐绍寒眼中的唐思和,不会干出荒唐之事,唐自白教育出来的孩子若是本质不行,那便说不过去。 这也是为何婚后许久,他从未提及安隅与唐思和前程过往的原因。 他信唐家的家教。 他与唐思和的相识要从父辈开始说起,年幼最能看家教,而唐思和的家教是整个首都他最欣赏的。 这夜、秋风吹开了桂花,行至磨山院内时,抱着安隅前行的人被鼻尖的阵阵桂花香引去了注意力。 男人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院内桂花树方向。 金秋十月,桂花盛开,为这凄凉的秋日多添了一抹清香。 桂花开了,他与安隅之间,不该在因细小事物争吵了。 以免,错过这秋日盛景。 院内,徐黛候着,不敢休息,乍一见徐绍寒将人抱进来,吓得面无人色。 熬好的醒酒汤在此时只怕是起不了任何效果。 酒后,她心情不佳。 徐先生将人放在床沿上,接过徐黛手中毛巾给人擦拭面庞时,啪、的一声响, 在静谧的卧室里显得尤为清脆。 安隅上手招呼,似是已经成了习惯。 徐绍寒握着手中毛巾望在床上满脸不耐的人,静默了许久,让候在身旁的徐黛心都颤了颤。 “不若、还是我来吧!”她试探性开口。 并不想让夫妻二人的关系变的更加僵硬。 “无碍,不早了,你去歇着,”徐绍寒到底是关心徐黛的。 这话说出来,语气何其温软。 时针指向十二点时,男人坐在床沿将她吊在外面的爪子放进被窝里,一声轻微叹息声响起,带着浓浓的无奈。 “我该拿你怎么办?”说着,他宽厚的大掌落在发顶上,一下一下的抚着。 浓意满满。 深夜的秋风在窗外呼啸,屋内的女子睡的不知身处何地。 这夜,安隅睡的并不沉稳,梦境中的场景变幻无常,在赵家、在h国,在首都,在磨山,这些场景想幻灯片似的在梦里轮番上演,让她睡不稳妥。 她梦见了唐思和,梦见了那个在大院灌木丛下找到她给她食物的男生,梦到了那个在h国街头默默无闻跟她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吃廉价盒饭的男生,梦到了安和律师事务所的唐思和,,从年幼到成年。 无数个场景悉数变幻,在然后,她梦见了徐绍寒,梦见她与徐绍寒那场不算盛大但足以让圈内人知晓的婚礼,婚礼上,徐绍寒的脸面与唐思和的脸面轮番交替上演,让她分不清站在跟前的人是谁。 最后,回到磨山,后院草坪里,一只白狗在撒谎,她听见男人的声音,但却始终见不到她的人。 这夜的安隅在梦境中挣扎,在睡梦中依旧如此。 她在梦境中看见的是撒谎的白狗,而耳旁是一声一声浓情蜜意的轻唤。 她寻着,找着,却始终不见身影。 身后的庄园,成了一座空城,整间屋子没有人影走动,只有一直白狗在不停的撒欢,她转身回望,万分惊恐。 霎时、一阵惊蛰,从梦中醒来。 浑身大汗淋漓,粗重的喘息着,猛然见入眼的却是徐绍寒的面庞。 “乖、梦境而已,”身旁,是徐绍寒半撑这身子抚着她脸面的温软声响。 兴许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她转身打量了这间卧室,这才安心。 她尚未言语,徐绍寒伸手便将人揽进怀间,轻轻安抚着。 而安隅呢? 尚且还在回味那个交错的梦境。 “喝点水,消消惊,”他将杯子递至唇边,温声细语开口。 安隅被梦境魇着了,窝在徐绍寒怀里的人,哪里还是白日那那个写离婚协议书的女人? 一场婚姻,有进有退。 而这次,退的是徐绍寒。 当抱着安隅从居酒屋出来看见唐思和的车辆时,他的心情,稍有复杂。 那种感觉,不知如何言语。 可他想,唐思和既然有避嫌之心,那他为何还要为难他的爱人? 这场将将盛开的婚姻,到底值不值得因为一个外人而破裂? 徐绍寒的回答是,不值得。 傍晚时分的冷处理到深夜听闻她醉酒时后,消失殆尽,反倒异常后悔。 他想,她一定很难过,不然怎会借酒消愁? 而让她难过的人除了自己,还有谁? 这夜、宋棠从居酒屋出来,沿着青石板路去停车场时,在路边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号, 随即停住步伐,拢了拢出门时随便套上的风衣,隔着挡风玻璃看着车内男人。 唐思和、安隅、徐绍寒,这场三角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三个人的感情,总该有一个人会被伤的千疮百孔。 她抬手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下,露出的是男人疲倦的面容以及那-----微红的眼眶。 她本想开口规劝的,可此时、、、、哪里还说的出口其余话语? “回去了,”她道,算是告知。 唐思和点了点头,算是知晓。 2002年,h国街头,唐思和从遥远的首都飞过去时,正值晚上十一点光景,那夜,他本是要出国参加比赛,但思及安隅,便绕道而行。 那次的行程,太过紧促。 直至飞机落地时,他才知晓。 但那日,他依旧到了她宿舍楼下,他想,远远的看一眼也是好的。 却不想,那日深夜,做好了在宿舍楼下等一整夜的人突然见到有一身影笼着外套迎着寒风而来。 以至于刚刚,宋棠过来时,他恍惚间好似看到了2002年深夜。 直至车窗响起,他才惊觉,不是安隅。 安隅从不会伸手敲他车窗。 宋棠直起腰身本想走的,但思及什么,转身回来,弯身望着车内的男人,话语淡淡,在这深夜异常清明;“徐绍寒待她很好,很宽容,唐总、安心。” 前半句是告知安隅与徐绍寒之间的境况。 后一句,是劝慰。 身为安隅秘书许久,她与唐思和之间有没有什么,她应当是最清楚的。 在徐绍寒怀疑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时,她应该最有话语权。 可这日、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态来劝慰唐思和的。 旁观者? 闺蜜? 好友? 宋棠从某些方面而言,是希望安隅幸福的,长长久久的幸福。 起初,她不认同徐绍寒的理由与这世间的所有人一样,只因帝王无情。 可当她每每去磨山,见到这个男人对安隅的细心与宠溺时,是那样随意与平常。 好似这一切本就是他们本来的生活。 那日,安隅穿了双亮黄色的高跟鞋,与身上一身浅色的衣物颇为相配,她觉甚是好看,便问及何时买的。 安隅低头看了眼鞋子,话语淡淡;“徐先生买的。” 简短的五个字,她听出了幸福的味道。 那一刻,她想,或许这场婚姻是好的。 所以当安隅提及离婚时,她第一感觉便是觉得这人莫不是疯了? 放着好端端的钻石王老五不要,要离婚。 磨山的夜晚,是静谧的。 这夜、多的是人难以入眠。 次日清晨,佣人们格外忙碌,只因昨夜那场风,吹开了桂花,吹落了树叶。 清晨转醒,安隅睁眼,发现自己窝在徐绍寒臂弯间,身旁,男人一手搭在眼帘上,一手张开,将她整个人护在羽翼下,醒来那一瞬间她是蒙的。 数秒之后,她拥被而起,惊醒了浅睡的人。 徐绍寒睡眼惺忪的眸子落在坐在床上的安隅身上,随即开口,那沙哑的嗓音在此时及其有辨识度;“醒了?” 她瞅着他,没说话。 只是四五秒之后,又抱着被子滚到了一边。 你以为她这是撒娇吗? 不是、她这是头疼。 老板娘昨夜那话还有一半没说话,酒后能让你醉三天。 那瓶忘忧水的功效着实是一等一的好。 此时的安隅,头痛、烧心、烧肺,难受的没有劲道去较劲儿昨夜是怎么回来的。 一床被子被她卷去大半。 徐绍寒看了看自己身上消失的被子,又看了看窝在一旁跟鸵鸟似的人。 起身,伸手朝她额头探去。 浅声问道;“头疼?” 她点了点头。 还烧心烧肺。 这日,清晨磨山内线响起,告知端碗醒酒汤上来。 到底是难受自己知晓,安隅也没跟他较劲儿。一碗醒酒汤喝得异常干脆。 尚早之时,宋棠电话过来,话语带着浅笑;”我表姐说,那酒后劲大,醒了才是难受的时候,让你多喝点茶压压,不然有你受的。” “、、、、、、、替我谢谢她,”安隅想,那人可真毒,昨夜怎不说? 这日上午,徐先生未曾出去晨跑,待在卧室里看着难受的我在床上直范愣的安隅,自然、宋棠那通电话他也听见了。 喝吧!喝吧! 活该难受。 他是这么想的。 但动作却不如此。 电话将挂,一杯热茶递过来了。 她愣了半秒,轻声道谢。 漫长的争吵、冷战、被这场醉酒给耽搁了。 二人皆是未言,徐先生坐在卧室里安安静静的给她倒茶,徐太太抱着被子窝在床上认命的灌着茶。 “四杯酒能把你灌成这样,你倒是能耐,”徐先生提了提手中水壶,见空了,没好气的冷嘲热讽了一句。 安隅听闻这语气,睨了人一眼,问道;“她没告诉你,四杯是一瓶吗?” “、、、、、、”那还真没。 四杯?一瓶?这中间的悬殊,大了去了。 这日清晨的夫妻二人,相处倒是和谐,但这和谐大部分因安隅此时不舒服。 上午九点,男人手机响起,他起身,去阳台接了个不长不短的电话, 再回来,安隅不见踪影,反倒是卫生间有响动声。 水喝多了,厕所也就跑的勤快了些。 问题发生,是要解决的,而徐绍寒想来崇尚的是解决之道。 他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迎难而上,如安隅那般当缩头乌龟只想退缩的举动他这三十年来都未曾干过。 海城一事,光争吵、是不够的。 争过吵过之后是要解决的。 昨夜,在唐思和未曾避嫌之前,他不否认自己想要弄死他。 许是他尚且还算识时务,徐绍寒想,罢了、给他一条活路,给他们的婚姻一条退路。 否则,他们之间的婚姻该如何继续下去? 他起身在倒了杯浓茶给她,安隅伸手接过,茶杯尚未握稳,只听徐绍寒道,“饮酒伤身,往后心情不佳冲我来,莫要自己遭罪。” 安隅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望着徐绍寒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往后有问题直接解决比借酒消愁来的更实在,”他开口言语。 “万一解决方法不是自己想要的呢?”她问,脑子尽管疼痛也要清明着同这人斗智斗勇。 “在你眼里,婚姻是什么?”徐绍寒试图让她理解婚姻本质。 可结果,总是差强人意。 安隅笑了,她问;“你问一个自幼在残缺家庭里长大的离婚律师婚姻是什么,你在讲冷笑话吗?” 徐绍寒对安隅的期望太高了。 他试图跟她讲婚姻,却从不知,安隅对于婚姻是排斥的。 他忘了她的本质与年幼时的生活。 以至于才将将开局便被人呛了。 她不知?那便告诉好了:“婚姻是包容,是理解,安隅,我理解你跟唐思和的前程过往,你是否也能理解我想在你生命中占据第一的心情?” 安隅没想到他会直接言语出来,反倒是对于如此直白的言语,她愣了。 “这是个很过分的要求吗?”他再问。 安隅依旧是未曾回答,只因不知如何回答。 这个要求很过分吗?一点都不过分,身为丈夫要求成为自家妻子生命中的第一,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此时这些话从徐绍寒嘴里说出来是如此的艰难,好似安隅根本就不曾给过他这个机会,他现在就像是一个乞求者在苦苦哀求自家妻子,让他占据他生命当中的第一位。 安隅听到这些话时是什么心情呢?复杂纠结,难以理解,她难以理解的,是徐绍寒这个强势霸道的男人,此时在说这句话时竟然是带着一丝丝祈求的味道。 她沉默良久。开口答道;“我从未给说过你不是。” “但你的行事作风很不像。” “你我之间的出发点不同,以至于看事情的本质不同,”她试图解释。 但这解释在此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徐绍寒未言语,嘴边一丝浅嘲是如此明显。 她的话语,是何其矛盾? 出发点不同? 婚姻当中的事情还能用工作当中的言语去解释? 她这是要让谁难过? “你口口声声解释的那么冠冕堂皇,但字里行间透露着你根本不爱我,根本不看重这场婚姻。” 安隅的解释,太牵强,牵强的徐先生听不下去。 他要讨论的是自己在安隅心底的位置,而安隅说的,是以工作未出发点。 她南辕北辙解释那么多,无非就是不爱他。 这场婚姻,始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在唱着独角戏。 这场婚姻,让徐绍寒看到了些许可悲。 安隅的解释太过牵强,牵强到这个想着跟她好好聊一聊的徐先生有了后悔的心情。 他想,她不懂,没关系,他教就是了。 可是此时,徐绍寒有了无力之感。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那个去海城之前的安隅好似只是黄粱一梦,现在,眼前的这个安隅才是鲜活的。 尽管此时他想解决问题,可妻子的逃避,让他无法在继续言语下去。 安隅沉默了,爱吗? 爱吧! 只是、不敢爱而已。 徐绍寒欲要起身,她伸手,拉住男人衣摆,那清明的目光就如此落在徐先生身上,带着纠结。 “若是喜欢便喜欢,这是连小孩都懂的道理,安安,你还要我如何?恩?” 我包容你,理解你,给你宠爱,恨不得将你捧在掌心。 争吵之余即便是我占理,我也依旧低头认错,我如此的想要将这场婚姻长久性继续下去,你还让我如何? 我还能如何? 你告诉我。 那一句你还要我如何,说的何其无奈。 “我跟唐思和之间是清白的,你信吗?”她问。 “我信,”他答。 若是不信,他从一开始便会将她从安和拉出来。 正是因为信所以才能一直沉默。 “但你从不信我信,”这是徐绍寒的后话。 从一开始,安隅便在用自己眼光审视他,将他扣上小气吧啦的帽子。 然后用他根本就不存在的错误来惩罚他。 她的手缓缓松了松。 徐绍寒都知道。 只是不说罢了。 “问题的根源在与,你不信我,我是干了何等伤天害理天理不容的事情让你如此提防我?恩?” 他从不否认自己手中占了鲜血,但也必须承认,他从未给将那些狠厉手腕用在安隅身上,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她如何说? 直言告知他,是你的性格告知我,你不是那般宽容大量的人? 这话、不能说,说了不过是让矛盾激化罢了。 徐绍寒的悲哀在与,他强娶了一个不爱他的妻子,更悲哀的是,她的妻子自幼未曾受过半分温暖。 以至于此时,当二人发生矛盾时,许多掩埋在深处的问题如同雨后春笋蹭蹭蹭的冒了出来。 若此时,华慕岩等人在,一定会冷嘲热讽来一句;“该他的,谁让他娶了这么个老婆,一个自由未曾受过半分疼爱的女子你妄想她在婚姻生活中给你温暖,无疑是痴心妄想。” 自幼的教育与处理问题的方式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难题。 家庭环境造就一切这句话在徐绍寒与安隅的婚姻中显露无疑。 那些年待在赵家将她逼出了一身傲骨,于是,她从不服输,从不主动低头认错,即便赵家人将她欺凌致死,她也学不来低头。 以至于此时,婚姻生活中,几度让夫妻感情发生危机。 “你明知我不通情达理,你明知我防范心重,却偏要娶我,可现在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问。 一句话,将她心里的纠结消散过半。 “我堤防了十几年,你妄想用一场婚姻便能抹去我这十几年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生活吗?徐绍寒,我不堤防,怎能活?” “但你堤防谁也不能堤防我。” “我若说那是扎根在心底的习惯,你是否又该说我不爱你了?”她冷笑反问。望着徐绍寒的目光没有半分温情。 他娶她之前,便该想好自己能否接受这一切。 若接受不了,便不该娶。 ------题外话------ 被迫营业,求打赏、、、、 第一百五十四章二选一 争争吵吵何时休。 男人跟女人之间吵架的逻辑总是不相同的,以往应该是女人抓着爱不爱我不放,今日他们俩的位置竟然换过来了,徐绍寒一口一个你根本不爱我,说的安隅头痛,而安隅她自认为这一切是她扎根在心底的习惯,不是短时间就可以改变的。 婚姻是个好东西,也不是个好东西,说它是好东西好东西就在于它可以让人感到温暖,让你有人陪伴,说它是个坏东西,就在于它可以短时间内让你怒火丛生,然后会恨不得这场婚姻根本就是一场秋梦。 恨不得能马上幡然醒悟。 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一个梦,这些争争吵吵这些吵吵闹闹都是在梦境中才会发生的,只要你睁眼醒来,现实生活依旧是你一个人依旧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吵什么? 她也不知道。 徐绍寒不说话了,因为他不知道如何说,他只知晓那是她根在心底的事物。 他现在不是单单的在跟安隅一个人争吵,他是在跟她过去几十年的生活习惯来争吵,他怎能吵的赢? 男人从床边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睨着她,那满脸的欲言又止,有苦难言看得安隅心头直颤。 她是爱的,只是爱的方式不对罢了。 比如此时,当徐绍寒满脸失望的站在她跟前,她首先想到的,是伸手拉紧他的衣摆。 他试图同她讲事实摆道理,可突然发现,她太聪明了,如果他的爱人是个傻子就好了,不那么聪明就好了,最起码,他能讲得通道理。 可此时,他不知如何言语。 聪明得人装起傻来,最为让你头疼。 “是不是我对你太温柔了?”他问,冷声质问。 “以至于我现在跟你讲什么你都能反驳回来,让我哑口无言,”他在道。 “我在跟你讲道理你在跟我装傻,安隅?你觉得我好欺负?恩?”一连三个询问让安隅手中力度缓缓减少。 他俯身之际,徐太太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似得猛然后退。 “不是能耐?”他嗤笑一声,带着嘲讽,男人伸手将手中东西搁在床头柜上。 随后,缓缓直起身子,那闲庭信步的模样好似刚刚那个低沉警告她得,不是眼前人。 行至窗边,男人大手一伸, 哗啦……清晨拉开的窗帘再度被拉上。 遮光窗帘的效果当真是极好的,阻挡了屋外的光亮,霎时-----卧室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安隅见此,惊骇声从嗓间溢出来,于是、这个坐在床上的人手脚并用爬起来,直奔门口时,撞在了徐先生身上。 温柔解决不了事情? 那便粗暴些吧! 徐绍寒不是个好人,他只是对安隅有耐心罢了。 但只是建立在夫妻关系好的情况下,于是这日,当一个试图讲道理和一个装傻的人碰撞到一起去的时候,总有一方要付出代价。 而这日,徐绍寒压了几日的怒火喷发出来,怎能让人好过? 于是这日,徐黛上楼喊二人用餐,将将靠近卧室门,便又退了出来。 无论是火星撞地球还是以卵击石总归是要有一方受伤的,而今日,是安隅。 下午时分,她迷糊中醒来,睁眼入目的是徐绍寒的身影。 男人宽厚大掌落在她发顶上,刻意柔着嗓子询问,“来,我们接着讲道理。” 她伸手,猛然拍开发顶上的爪子,怒斥道,“神经病。” “还硬气?”他俯身,从床头柜上摸出包烟,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只剩最后一根了,男人从床边起身,叼着烟,抹黑去起居室找火。 在转身回来,屋内开了盏暗灯,隐隐约约的,安隅能见这人满面的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他靠在门边,吸着烟,如同救世主似得倚在门边儿上打量躺在床上的爱人。 在道,“是讲道理还是--?” “滚------,”枕头朝他飞来,男人单手抓住,那动作,娴熟的令人咋舌。 “不急,一根烟的时间,你好好想想,”瞧瞧,他多大方,多明事理哇!给你时间你好好想,不急。 这个一分钟数位数进账的男人在这日放下缠身的公事专门回家跟自家爱人,“讲道理。” 如此,你怎能说他不看重这段婚姻,怎能说他不爱自家妻子。 他说到做到,真的倚在墙边认认真真的抽着烟,且还颇有心情的迈步至卫生间马桶旁,在上面,轻点烟灰。 卧室内,安隅一肚子火,被欺压但无力反抗让她此时颇像炸毛的猫。 恨不得冲上去挠死他。 可她没力气啊!此时的她像被抽了筋的龙似得,软趴趴的不能动弹。 一根烟,不长。 徐先生出来,身上沾染了些许烟味,坐在床沿,一下一下的抚着她得发顶。 不言不语,但这动作无异于无形之中给她压力。 她无力躲闪,只听人柔着嗓子问道,“想好了?” 她未言。 徐现身“恩”了一声,自下定论,“我猜你不想好好谈。” “我没说,”她跟只惊弓之鸟似得开口反抗。 男人闷笑声响起,似是达到了想要的效果,正了正身子开口道,“那就好好谈。” 徐先生想,果然是小姑娘,恩威并施的效果好过无一味忍让迁就。 果然还是需要长记性。 但这个记性怎么长还是需要方法。 而此时他无疑是得到了其中要领。 不然怎么会将这个装疯卖傻的徐太太逼到台面上,不得不去直面这个问题。 一个掌管着帝国企业集团的男人,若说没有手段没有方法,那是假的,不过是婚后至今他从不愿意将这些手段先用在自家爱人身上,可今日被她一逼在逼,这个男人没了办法,不得不将对待下属的那一套对在自家爱人身上。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效果异常显著。 这日的这场交谈,是个好开头,但……是不是好结尾就不一定了。 领导跟下属谈话怎么谈是有技巧,有方法的,比如今日,徐绍寒稳妥的坐在床边,一脸笑意深深的柔情的看着自家太太,“我问你答。” 这话可谓是说的异常清零了。不过他好似怕自家爱人听不懂在加了一句,“我没问的,你不许说。” 不能说和不许说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前三个字可能还带着半分柔情,后三个字完全是领导对待下属的命令。 徐绍寒为何会冒出这句话,他怕呀,怕自家爱人冷不丁的冒句话,将他气得火冒三丈,结束了这场交谈,于是他想,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先说断后不乱。 规矩摆在明面上,那意思是,你别惹我。 对于这种强势霸道的***要求安隅是不愿意接受的,可不愿意接受又能怎样呢?徐绍寒的强势霸道摆在眼前,这个男人今日是下足了劲儿的,要跟她搞到底了。 “对于这场婚姻,你是否有别的想法?” “…………”安隅原以为他要说的是海城一事,却不想人一开口是询问关于婚姻的事,这一问将安隅问懵了,她呆愣着看着徐绍寒半晌都回答不出一句话。 见他不回答,男人再多开口问道,“有?还是没有?” “什么叫别的想法?”她问。 “觉得丈夫不好,婚姻不幸,”徐先生给她答疑解惑。 丈夫不好?不,他很好。 婚姻不幸?目前来说,尚未觉得。 于是,她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那这场婚姻应当是有未来的,”这是一句陈述句。 徐先生望着她再问,“工作上,如果一件事情尚有希望,你会放弃吗?” 她摇头,不会。 她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别说有一点希望了,即便是没有希望,他也会费尽心思手段将那件事情变得有希望。 “那婚姻呢?”他问。 这日徐绍寒的坑,挖的太深了,这个男人贪心不足,他不是想将安隅推进坑里,而是想彻底的将她埋在那个坑里,生生世世出不来,所以这日当他询问安隅工作上的事情时,这个女人没有半分思考直言回答。 ,可哪里知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一句关于婚姻的询问,如果婚姻尚且还有一丝希望,你会放弃他吗?按照安隅上面的那个回答,应该是不会。 可此时说不会,似乎太过违心,那份离婚协议书尚且还放在她的电脑文档里。 徐绍寒拧了一股劲儿,得不到安隅的回答,似乎不会再接着往下言语,于是静谧的卧室里变得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他在等她。 她在思忖。 他不急。 她不想言,就如此,气氛越来越僵硬。 良久,徐先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眉目紧拧,明显不高兴了,他伸手正欲去抓安隅的掌心,却被人躲开,她急言,“不会。” 怎模样,真的是将徐先生当成了洪水猛兽。 躲都来不及。 他笑了,笑她的紧张,笑自己今日的坏。 他多坏呀?将一个炸了毛的野猫逼成了受了惊的小白兔。 真是太坏了,若是让母亲知晓,怕是又该说了。 “我不会要求你放弃自己的事业,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知晓那是你拼尽全力得来的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不会让我的妻子一无所有,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但安隅,婚姻生活是两个人共同经营的,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在向前进,而你却原地不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前程过往,你跟唐思和的前程过往,我可以闭口不谈,只要你们二人不做出逾越之事,我可以接受,所以别把我想的那么坏,也别把我想的那么小气,我想要的只是现在只是你的现在和以后,你的之前我未曾参与过,虽很遗憾,但我理解。” 徐绍寒这番话,说的有理有力有节。 怪只怪他认识她的时间太晚,以至于让她人生前半场都是旁人陪着走过的,这、他认。 他理解安隅与唐思和的前程过往并且接受,这并非假话。 他不大方但你也绝对没有安隅想的那么小气。 所以这件事情,他想,不可在继续。 “海城一事,到此为止,婚姻生活,吵闹久了伤感情,你说呢?” 徐绍寒的手段啊、何其高超。 威逼利诱,恩威并施之后,在来给你立立规矩,等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他跟个正人君子似的将这件事情的主动权交到你的手里,让你来做决定,多尊重你? 多看得起你? 此时你若是在闹,岂不是给脸不要脸了? 安隅想,这人当真不愧是商业霸主。 他翘班一整日徐氏集团一众事务抛在身后,若得不到些许回报,岂不是太亏了? 亏本之事,他素来不干。 ------题外话------ 还有 第一百五十五章午后,他在折磨她 卧室里,气氛完全被这个男人控在掌心,他的一言一行带动着安隅的思想。 这日,徐绍寒什么都没干,仅是坐在床沿,一脸笑意望着安隅,达到目的之后,他笑了。 那笑容啊!在这黑暗的房间里异常耀眼。 达到自己目的后,男人心情颇佳起身去往茶几方向,倒了一杯水,浅缓喝了半口,而后端子杯子坐在床边就着自己喝过的杯子,递到自家爱人嘴旁。 示意她喝口水。 安隅喝了吗? 没有。 她素来不习惯跟人共东西。 但今日徐绍寒在逼她,不动声色的逼她,他就坐在床沿看着她,不动声色的、不言不语的、那眼里的柔情蜜意的险些将她溺亡,她不喝、他便端着。 反正今日、不喝不行。 许久之后,她似是妥协,就这杯子喝了半口水。 静悄悄的卧室内,突然响起一声轻笑,这声轻笑,来自徐先生。 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的浓情蜜意,伸手将杯子搁在床头柜上,伸手将人抱起来,一边往阳台去,一边笑道;“今日做个闲人,陪着安安赏花。” 赏什么花? 桂花。 徐绍寒就是如此奇怪一人,你若是顺着他的心意了,他定能将你捧在掌心,将你惯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但倘若是不识相,这人、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2007年的秋日桂花,比往年晚了十几日,昨夜一场秋风忽然吹开了这座城的桂花, 大有一副时忽如一夜秋风来,千树万树桂花开的架势。 阳台上,安隅窝在徐绍寒身上,男人一手搂着她,一手将她肩头的披肩扯了扯,且道; “人闲桂花落、这话、当真不假,”他笑言,伸手捏了捏安隅的掌心。 后者心中情绪不减,偷摸摸的将爪子藏进披肩里。 徐先生知晓她小姑娘的心性,倒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只是道:“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旁人闲是闲的无聊,他闲是闲的有雅致。 哪里能知晓这个男人是刚刚在卧室里冷眼跟她杠上的人? 他悠哉悠哉的闻着花香,念着赞美诗的模样,颇像一个喝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酒贩子。 你以为他的闲情雅致仅是如此吗? 当真是错了。 这日,徐先生心血来潮拉着满脸不情愿的徐太太往院落深处去,去作何? 去看那开在枝头的桂花,那香味,确实足够沁人心脾。 但她此时,做不来赏花人这个角色。 她倒是宁愿徐绍寒去忙,她一人呆着,最起码清闲。 此时呢? 这日下午,徐太太被迫赏花,期间,叶城迈步过来,手中拿着他的手机,一脸为难站在远方,安隅见这人,心头一喜,伸手拉了拉徐绍寒的衣袖,随后引领着他的视线过去,告知他,叶城找你。 男人回眸,面色寒了几分。 但知晓叶城不是不像事之人,也就没多言。 男人轻颔首,示意他过来,于是、一通电话在桂花树下进行中。 如此一来,倒也是成全了安隅,这人,圆溜溜的眼睛转悠着,寻着如何才能不不着痕迹的摆脱这个闲人。 于是、羊肠小道成了最佳选择。 徐先生一通电话结束,哦嚯、人不见了。 叶城彼时光盯着自家先生去了,哪里注意到了自家安隅的身影,这一转身,吓的他险些给跪了。 接个电话,老婆不见了。 你说稀不稀奇? “我打电话给警卫室,”叶城当即想出解决方案。 伸手哆哆嗦嗦拿着手机按号码,顶着男人的满面阴寒,这无疑是一项苦差事。 “往北院去了,”叶城道。 北院?徐绍寒琢磨着这二字,心头有些烦躁。 在来说说安隅,她一味的想着逃离徐绍寒的摧残,却不想,自己对于磨山的路况并不熟悉,弯弯绕绕的小路,长的一模一样的灌木丛,都成了考验她智商的工具。 于是、很自然的,她迷路了。 人身体的本能反应在某些时刻会按照原来的记忆向前,所以这日,当她走到北院门口时,顿住了脚步。 脑海中那深夜的场景猛然闪过。 惊得她停住了步伐。 此时,身后一声突兀声响起,惊得她心头一颤;“怎不进去?” 徐绍寒问,怎不进去? 那模样好似要带她进去瞧瞧似的。 这男人啊! 明知她在想什么、却还能如此平静的询问。 徐绍寒的心若是不黑,她不信安。 她扭头就走。 行至徐先生身旁时却被人抓住手腕,“跑什么?” “谁跑了?” “谁应我就是谁,”他笑意深深开口。 让安隅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不想同这人做过多的争辩,于是,扭头就走,徐先生笑的跟只老狐狸似得跟在身后,那悠悠笑意,毫不掩饰。 我不怕徐太太看见了找人算账。 赏花未曾结束,好在这磨山桂花树颇多,不必回到原位,沿着弯曲小路皆能闻见桂花香。 临了回到院子,徐绍寒伸手接过佣人手中的擦手毛巾,一边擦手一边交代徐黛,拾些桂花泡茶不失为一件雅事。 谁曾想身旁响起自家爱人恶趣味的话语声,“安城人都说,桂花树下吊死鬼最多。” “…………”如此强硬的拆台手段,众人还是头一次见。 徐黛更是惊愕的望着她。 安隅不动声色擦着手,将毛巾递给佣人时接着道,“桂花来香气四溢,最是能引人。” “太太------”徐黛想开口打断她这恶趣味的话语。 却被徐绍寒抬手打断,且还一本正经回应她得话语道,“那我还偏要尝一尝了,安安得跟我一起才行。” “…………”这下,轮到徐太太无语了。 磨山桂花树众多,安隅如此言语,着实是叫人害怕。 一棵桂花树假若有十只吊死鬼,磨山只怕是有上百个吊死鬼天天围着山转悠。 思及此,有些佣人不自觉的摸了摸臂弯。 一场斗智斗勇,就此结束。 徐现身说想当个闲人,真的是当了个闲人。 这一日他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推掉了所有公事,将公司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周让与谢呈以及一众老总们,即便谢呈电话打来叫苦连天,求爹爹告奶奶的,希望徐先生接一通电话,而叶城着手机站在一旁满面为难与踌躇,不好上前半步。 他哪里敢打扰徐先生啊? 在历经数日争吵之后,磨山不好容易阴雨转晴,他若是此时上前去蹙眉头,饶了徐先生的兴致,不是找死吗? 所以他道,“你们还是自己解决吧!” 就差说一句,别指望我了。 说完,他毫不客气的收了电话,惹得那侧谢呈一脚踹在办公桌上,吓的身后周让一激灵。 得、他知道了。 这事儿,怕又是不成了;“消消气。” “滚、”谢呈睨了人一眼,怒火东迁到了周让身上。 周让伸手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我也是受害者啊!” 老板成天翘班,苦的是他们这些特助。 底下老总跟催命鬼似的一天n个电话询问老板踪迹,他们联系人还偏偏联系不上,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好端端的将他们弄成夹心饼干了,你说苦不苦? 此时,总统府。 叶知秋正站在院落里的树荫下思忖什么,徐洛微这个小飞侠从繁忙多的演出活动中抽身回家,便见自家母亲如此忧愁的站在树荫下,思绪远飘。 她走近,见叶兰站在一旁,轻声询问道;“母亲怎么了?” 叶兰回眸见是徐洛微,先是毕恭毕敬喊了声二小姐,这才道;“四少跟四少夫人最近闹得不可开交,夫人正愁着。” 闹得不可开交?徐洛微想,大抵是她最近太忙了,未曾关注家里的事情。 以至于消息有些闭塞了。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她问,但这话问出来便觉得不对了。 问谁也不能问佣人啊! 徐家有规矩,主人们的事情即便是知也要说不知。 不能坏了规矩。 而叶兰,是真不知,她摇了摇头。 徐洛微抿了抿唇,示意警卫将她行李送进去,她缓步至叶知秋伸手,悄无声息的伸手揽上她的肩头,笑着撒娇道;“远远的便见您站这儿不动了,这是在想我?” 叶知秋没好气的拨开她的手臂,冷嗤道;“谁想你这个小白眼狼儿?” 在叶知秋眼中,子女都没一个好东西,但结了婚的徐绍寒除外。 为何? 出差时间少了。 徐洛微也好,徐君珩也罢,包括徐子矜,这些人都是长期不在家的。 就连以前的徐绍寒亦是如此。 “这话说的,我不是回来了吗?”她笑道,丝毫不被自家母亲的冷嗤影响。 “难为你还知道回来。” “知道啊!鸽子都知晓归家,我一大活人,肯定也是知晓的,”她娇软的话语声让叶知秋心情好了半分,女儿到底是女儿,小棉袄也最能温暖人心窝子。 如此想了,叶知秋对徐绍寒的意见又多了一分了。 “那小子又惹你生气了?”徐洛微随意开口询问。 “除了他还有谁?”叶知秋没好气道;“原以为结了婚不会满天飞了,哪里知晓这结了婚,飞是不飞了,可光留家里吵架了,还不如成天滚出去飞着。” “、、、、、、、、”徐洛微有片刻无语,遂问道;“他要是成天出去飞,安隅怎么办?这不是娶个老婆回家晾着吗?” “安隅留家里,我倒是喜欢那孩子的紧,”叶知秋对于安隅的喜欢,不是说说,看起来是真的喜欢。 最起码徐黛如此觉得。 2007年,什么儿媳才是真爱,儿子是意外的话语尚未盛传。 但有这么一瞬间,徐洛微替徐绍寒默哀了几分钟。 深表同情。 “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没太记挂,自己身子重要,,”她好言好语的哄着自家母亲,以防她郁结之火难耐,惹的身子不好。 “唉、、、、、”叶知秋一声叹息声响起,随即握着徐洛微的手拍了拍;“晚间你去磨山看看。” “好勒,”她爽快应允。 儿子儿媳吵架,婆婆频繁出现,饶是在好说话的儿媳也会不快,叶知秋这安排,她能理解。 也支持。 这日晚间,徐洛微未曾招呼便上磨山时,恰好见如此一面,徐绍寒蹲在后院给那只白狗洗澡,而安隅坐在屋檐下拖下下巴百无聊赖的观看着。 这模样,哪里有半分争吵的迹象? 于是,她拉住徐黛问道;“你家先生太太和好了?” 徐黛望了眼后院,随即及其沉重的缓缓摇头。 倒不像是和好,倒像是先生在刻意折磨太太。 这一整日,非得让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尽管太太很不爽。 但自家先生跟没看看见似的。 安隅想,徐绍寒闲不过。 徐黛觉得,自家先生可能是在报复。 而徐洛微这个将将来的人,更甚是搞不清楚状况。 待她走近,拍了拍安隅肩膀时,才发现这人,是在发呆。 “这么有闲情雅致?”她笑问,坐在一旁椅子上问道。 安隅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与不悦,朝天翻了个白眼,算是回答她的话语了。 “有闲情雅致的是他,”她就差脱口而出有闲情雅致的是那个神经病了。 做什么事情都得拉着她。 不从便威逼利诱。 “欺负你了?”徐洛微笑问。 安隅点了点头。 “解救你,”她笑颜如花,在安隅看来,这人简直就是救世主的存在。 “绍寒,”她说着,朝一旁蹲着忙活的男人喊了声,在道;“安隅我带走了。” 男人起身,袖子高推至小臂,手中尚且还沾着些许泡沫,问道;“去哪儿?” “出去逛逛,”她答。 若是以往,徐绍寒定然是让她们二人自己去的,可今日,不行。 他停下手中工作,话语稳妥;“走吧!我给你们当司机。” 瞧瞧,多屈尊降贵啊? 他堂堂徐氏集团董事长,一秒钟入账n位数的男人竟然给她们当司机,若是不应允,是不是不识相了? 说着,他俯身在水龙头下将手臂冲洗干净,且还迈步朝她们而来。 霎时,徐洛微懂了,安隅这是被圈起来了。 “女孩子的聚会你去做什么?公司莫不是破产了?”她笑着揶揄,话里话外都在嘲讽他闲不过。 徐绍寒倒是不以为意,“你要拐走我老婆还不让我跟着?” 那意思明显,不带我别想把安隅带走。 徐洛微语塞了,望着他半晌没说话,反倒是无奈笑了笑,伸手将扑在托盘上的杯子立起来倒了杯花茶,喝了口稳了稳情绪,思忖了下怎么才能摆脱这个烦人精。 “你在,我们女孩子还怎么说悄悄话?” 如此?也好办。 徐绍寒点了点头道;“我离远些,可行?” 瞧瞧,这最后一声可行,可把徐洛微问懵的。 咳咳、、、、、、、霎时,咳嗽声响起。 他这是铁了心的要跟着了。 这人啊!闲的。 徐洛微想,不急、不急、跟徐绍寒这个老狐狸斗智斗勇就是急不来。 俗话说,十个姐姐九个打弟弟,剩下一个往死里抽。 徐洛微小时候也没少暗地里收拾徐绍寒,同在一个屋檐下斗智斗勇三十年,她就不信自己没法儿收拾他了。 于是,她将手中清茶喝尽,借口上洗手间离开了后院。 这趟洗手间上的时间不长也不短。 在出来时,男人面色凝重拿着手机站在屋檐下,满身郁结之气让徐洛微看着心情颇佳。 她安心了,伸手拉了拉安隅,示意她坐下来喝茶。 而安隅,笑了。 但这笑,没有太明显。 这日下午,徐绍寒接到总统府电话,将他喊了过去。 旁的事情可以推脱,但电话里徐启政一口一个必须需要来,让他无法拒绝、 这日下午,徐绍寒换上正装离开后,徐洛微笑了,那笑啊!颇为猖狂。 大有一副跟老娘斗,玩儿不死你的姿态。 “你干什么了?”安隅好奇。 “给父亲打了通电话而已,”她说的轻巧。 但就这么轻巧的将徐绍寒收拾了。 正所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此时,徐洛微说了句安隅在此后多年都未曾忘记的话语,她说;“聪明的女孩子懂得利用一切来为自己谋取利益,父母在某些时候会成为你的后盾与利刃。” 这话、在多年之后,安隅才领悟其中精髓。 这日下午,二人离开家,而叶城受意,跟着二人出门。 首都这座城市不乏各种名流商场,国际一线名牌,而徐洛微向来是这些店里的常客,这日下午,忙碌的半个月的人回到首都,拉着安隅逛起了商场、 闲逛之余聊着一些家庭的琐事,徐洛微生在天家,长在天家。 许多事情自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手段,她不问及安隅和徐绍寒的事情,更多的是跟她聊着一些生活上的琐碎事情。 而安隅显然也不排斥。 一家名品包店里,徐洛微进去,店长立马迎上了来,客气礼貌唤了声;“徐老师、好久未见您了。” 徐洛微身为国际艺术家,担得起这声徐老师。 众人知晓的也是她是首都的艺术名家。 惯性如此喊她。 “最近比较忙,”她笑答。 与徐洛微同别人的熟络不同,安隅对人对事都是较为平淡的。 看着徐洛微及其爽快的挑款,刷卡付款,安隅静默站在一旁,笑望着她。 出门时,徐洛微将手中两个购物袋交给跟在身后的叶城,继续挽着安隅前进。 安隅未曾想到,在此时此刻,她会在商场撞见经久未见的老熟人。 首都这个地方,当真是太小。 即便首都人口千万,你不想遇见一个人还是会遇见。 吵杂的环境中,安隅漫无目的的与徐洛微闲逛着,乍一抬眸之间撞见气势凌人的罗薇,四目相对之时,她也好,罗薇也罢,在对方眼里都看不出半分欣喜,但这二人皆是商场好手,善于隐藏,即便是不喜,也不会透过面色传递给外人知晓。 这日,反倒是徐洛微及其有礼貌的上前招呼,喊了声;“唐姨。” 唐自白与徐启政乃同届同学皆好友,且成年之后唐自服务于徐家,徐洛微这声唐姨,喊得。 徐洛微并不知晓安隅与罗薇之间的关系,反倒是向她介绍了安隅。 这二人都颇有默契的点头招呼,那姿态,陌生的好似她们之间真的只是初次见面。 商场放着优美的钢琴曲,徐洛微与罗薇聊了两句便分散了。 但有缘,总归还是会再见。 无论是孽缘还是姻缘。 这日,商场卫生间长长的过道里,安隅与罗薇再度撞到了一处,那几十米的过道愣是被她们二人走出来上千米的感觉。 两虎相对,各不相让。 “我们之间,似乎也有许久未曾见过了,”这话,是罗薇起的头,那清淡的语气好似遇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准备跟她叙叙旧。 ------题外话------ 还有、 被迫营业,三更送上,你们不表扬我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吗? 第一百五十六有花堪折直须折 “我以为、罗总是不愿见到我的,”安隅开口,身旁有人路过,她躲闪了一下。 罗薇闻言,笑了笑;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自然是不愿的。” “那还是不搭话的好,免得影响心情,”她直言开口,也毫不客气。 “安隅,我对你应当还算是客气,旁人踩你时我未曾雪上加霜,相反还暗地里给过你帮助,我对你的要求是任何父母都很平常的要求,”罗薇的话,说的很直白,平铺直叙的话语落下来,让安隅面色失了稳。 “唐夫人给我的,我可都还了,至于您说的什么要求,我不认为这对我而言是要求,换言之,您想多了,”行至卫生间门口,里面人多,二人不动声色站在队伍后面排起了队。 再厉害又怎样?到卫生间门口不还是得老老实实的排着队,解决人生的进出之当? 二人默契无言,直至排队上完厕所,站在洗漱台前洗手时,安隅将将按出洗手液正搓揉着掌心,身旁有一身影站过来,“雪上加霜容易,雪中送炭难,我希望徐四夫人能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 前半句是告知,后半句是在提醒她已经为人妻为的事实。 安隅闻言,冷嗤了声,伸手甩了甩手中水渍,侧身哗哗哗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刷的一声将手中揉成一团的湿纸巾丢尽了垃圾桶,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高傲冷酷的姿态让身后的罗薇微微紧了紧眉头。 罗薇是理智的,若是换成平常的市井夫人,定然会上去与她理论一番,但今日,未曾。 罗薇知晓自己的身份,也知晓安隅现如今的身份。 无论是自己还是她,都不宜发生冲突,这于家族而言,并无任何好处。 安隅从卫生间出来,往咖啡厅去,此时,徐洛微正低头看手中菜单,见安隅来,将手中东西递给她,问道;“喝点什么?” “咖啡就好,”她未接,直接报了名字。 徐洛微闻言,拧了拧眉头,心中却若有所思。 “怎么了?”安隅似是发现了异常,问道。 “没,”她答,总不好问你们不是在备孕吗?怎还喝咖啡? 她倒是想问,但良好的教养与不多管闲事让她莫要多问。 “啊、刚刚忘记跟你介绍了,那位是唐思和的母亲,”徐洛微似是猛然想起这个,同安隅道。 她缓缓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她稍有好奇,安隅刚刚的表情不像是知道的意思。 “不是很正常?”她端起跟前的白开水喝了口,笑问道。 安隅的意思是,她与唐思和的绯闻传的神乎其乎的,知道罗薇是唐思和母亲不是很正常?即便不知道,也听旁人提及过。 她恍然大悟,想到;“也是。” 她与唐思和是合伙人,知道罗薇是唐思和母亲也实属正常之事。 这日下午,安隅感谢徐洛微的出手相救,不然,她不敢想象自己会被徐绍寒那个阴险腹黑的男人摧残成什么样儿。 晚餐,徐洛微提议回总统府用餐,一来是因徐绍寒此时在总统府。 二来是母亲牵挂,带回去也算是好交差。 叶知秋与子女之间的感情算的上是极好的,以至于她的子女都颇为孝顺。 这夜间,整个总统府围绕在桂花香中,沁人心脾。 徐洛微提议下车走走,她欣然接受。 毕竟、能闻桂花香的时候,并不多。 秋日是美的,火红的枫叶,金黄的桂花都在这个季节争相斗艳。 而恰好,安隅两种都爱。 即便桂花树下吊死鬼多她也爱桂花香。 回总统府时,叶知秋许是没想到人会来,惊愕了数秒,这才跨步迎上来,握着她的掌心,拍了拍,问道;“晚间想吃什么?让厨房做。” “随意就好,”对于叶知秋,她稍有歉疚,毕竟那日,她流露出来的不喜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这日,她说话时,话语显得温软许多。 这日,她在总统府,又看见了徐绍寒口中那只蹭吃蹭喝喂不熟的野猫,它蹲在院落藤椅下,四爪并拢的姿态何其高傲。 安隅坐在沙发上透过落地窗望着它,总觉那人身影有几分相熟,都是高傲,孤冷的姿态。 这日,徐启政将徐绍寒喊进总统府训斥了一番,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就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父子二人的对垒,不来个两败俱伤都说不过去。 总统府书房内,气氛稍显僵硬。 众人都知,徐家子女四个,最是桀骜不驯的要数这个徐四了,他同总统阁下唱反调时完全不考虑面子问题。 更甚是随心所欲,自己坚持的东西任由你说破嗓子都无用。 办公桌前,徐启政刚刚签署了份文件交给秘书,这才拿着钢笔敲了敲桌面望向徐绍寒道;“老婆是你自己要娶的,娶回家争吵不休是何意思?” “夫妻之间吵架不是常事?”他问,很明显的,话语中带着些许轻嘲。 “旁人费尽心思娶回来的老婆都是放手心捧着的,你呢?” “婚姻不可能毫无波澜,有起伏才能见真情,”他反驳。 “吵归吵,你给我注意点形象,天家子女的婚姻传不得绯闻,别招惹是非,”高处不胜寒,站的越高越要注意自身形象。 这是徐家子女从出生便开始学习的必修课。 徐启政从未担心过子女会给家族抹黑,但此时,不得不担心安隅与徐绍寒的婚姻。 他怎能期望一个自幼被权势欺凌长大的女孩子能站在权势这边? 饶是谁,都只怕是不敢。 所以当徐绍寒说要娶安隅的时候,他是不同意的。 不为别的,单单是因为这个女孩子的成长史。 自幼接受教育不同的二人即便是在一起,也会产生分歧。 更何况还是安隅这种女孩子。 徐启政的担忧不无道理。 他的担忧与华慕岩等人的担忧是一样的。 人性总归是有丑恶的一面,让安隅依附权势恐怕比六月飞雪还要困难。 这话,徐绍寒没有强势反驳,反倒是很平常的应了一句。 表示知晓。 “我知道你现在在动什么心思,把你那些因为私人情绪而泛滥起来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家族利益容不得你去造作,”这话、是警告。 也许是因为徐家子女太过优秀,从未有让父母担心过的时候,所以徐启政也好,叶知秋也罢都鲜少对子女疾言厉色的教育。 但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一定是世态极其严重之时。 比如今日。 徐启政掌控国家大全,眼线众多,怎会不知徐绍寒最近动了恻隐之心,想去干些损害家族利益之事。 他先前不说,无非是坚信徐绍寒不是意气用事之人。 所以才能稳得住, 但今日见到了,有些话,该说得说。 敲敲警钟也是好的。 “恩、”他在度应允。 这个男人啊!将进退之度把握的如此到位。 “年初内阁将会商量将君珩调回首都,最近、首都动荡是必然,商场方面,你把控好局面,”这是一句告知,也是一句交代。 徐君珩在地方呆久了,自然是要回来的。 即便徐启政不说,徐绍寒也知晓。 这年头,真正权力之巅的人下到地方都是去做业绩,去历练的,该回来的时候,自然是要回来的。 徐启政这一句简短的告知,徐绍寒知晓他最近可能会频繁出差s市、只因那边开发区的建设。 有成绩才能往上走,这不管在哪里都是铁律。 其实,上次徐绍寒怼徐君珩那话,是有道理的。 【拿着我的钱去给你建造金字塔,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任何建设都离不开金钱,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此事、暂且保密。” “明白。” 政场前进没有一次是不流血的。 这道理,天家人怎会不知? 这夜、父子二人一起离开,徐绍寒正欲急忙离开,却被徐启政出生唤住;“赶着去投胎?” “找老婆,”他答。 一问一答,父子俩都觉得没什么,但旁人听了只想汗颜。 这二人在公众面前都是及其沉稳的主儿,可遇到一起,就变了味儿了,就跟那新鲜的菜在菜坛子里压久了,变酸了。 “去吧、跑快点,”徐启政坑他。 反倒是一旁贴身警卫干咳了声提醒道;“四少,少夫人在主宅。” 徐启政闻言睨了人一眼,负手下楼梯时,数落道;“就你多嘴。” “、、、、、、、、、、”他觉得无辜。 徐绍寒赶回主宅时,安隅正托着下巴看着屋外的野猫,徐绍寒走进,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见这么只丑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遂问道;“喜欢?抓回去好不好?” 突兀的声线打断了她的思绪,安隅一回头,撞见的是徐绍寒浅笑的面庞。 抓回去? 抓什么不好抓只野猫? 她没说话,主要是不想说。 “怎不理我?”他再问,话语间带着些许浅笑。 全然忘记了昨日的争吵是如何激烈了。 安隅微微转动身子,换了个方向,用行动告知他,自己对他的嫌弃。 “我还不如只猫了?”盯着猫能瞅许久,见着自己就躲闪,这是什么意思? “你---------,”安隅烦不过,转身欲要同人理论,余光瞥见叶知秋端着花茶从厨房出来,话语顿住。 偏生又碍于叶知秋在场,不好发作。 在磨山吵,那毕竟是她们二人的地盘,若是到总统府吵,便有些不识相了。 这道理,她懂。 反倒是叶知秋,见人和好,心情极佳。 这夜间,总统府的晚餐如期进行,临近晚餐时分,屋外有引擎响动声,叶知秋唤来叶兰去看看是否是徐子矜回来了。 却不想,还真是。 一家人,除去徐君珩都到齐了,她自然是高兴的。 自古言,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这精神一爽连带着看着不爽的徐启政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一顿晚餐,吃的平静。 饭桌上,徐洛微聊着她此行的趣事,徐绍寒偶尔同她搭着话,二人互怼。 倒也算是其乐融融。 如此场景,安隅在前面二十三年的人生中鲜少历经过。 就目前为止,徐家给她的感觉是怪异的。 自古天家,应当是各有所求的。 可婚后每每与徐家人相聚时,她总会怀疑自己的认知。 这夜,饭后,徐绍寒唤来叶兰去给安隅拿了件外披下来,领着安隅欲要去庭院里走走。 徐洛微见此,来了兴致,挽上徐子矜道;“正好一起,院子里的桂花实在是沁人心脾的紧。” 话是如此说,可后者面庞上的冷漠一闪即使。 快的让人捕捉不住。 于是乎,这夜间,四人沿着总统府的弯曲小道开始散着步。 那满院的桂花香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行至一颗桂花树下时,男人伸手折了簇桂花下来,插进她低绑的马尾上。 此举,如此赏心悦目。 身后、徐洛微伸手扯了车徐子矜的外套,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前方,看看徐绍寒是如此坦然的将一簇桂花插进安隅发间。 看看安隅是如此回眸望着她。 看看徐绍寒是如此宠溺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伸手牵着她漫步前行。 这一切,与徐绍寒而言是平常的。 可于徐子矜而言,并非如此,她的心颤了颤。 行至徐绍寒刚刚站定的方向时,抬眸望了眼桂花树,想看看到底是哪簇桂花惨遭毒手了,却半晌也没看出来。 而安隅始终记得徐绍寒怒火极盛时说的那句话,先弄死唐思和在弄死徐子矜,但凡是阻挡他们婚姻前进的人都该付出代价。 这日,见到徐子矜时,她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以至于这夜间,饭后消食散步时,在不经意间被徐先生撩拨了她也不知。 回程,路过桂花树下,安隅起了坏心,而这坏心,只针对某人。 她望向徐绍寒道;“折几根回去养着吧!” 有花堪折直须折,该折的时候得折。 对于安隅的要求,徐绍寒自然是依从。 只是伸手之余,听闻声响道;“随意折枝、怕是不妥。” 这是一句中规中矩的话语,来源于徐子矜。 若是换做平常,安隅或许会听。 可今日呢? 不见得。 她笑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它的意义,桂花开,是给人闻香的,是放在树上闻还是养在花瓶里,本质上不存在任何区别,我觉得无甚不妥。” 说到此,她将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闻到;“你觉得呢?” 这是一道送命题,徐先生不会不知。 这日,他用行动代替了言语。 片刻之后,一束折的整齐的桂花出现在了男人掌心。 他似是想借花献佛献给安隅,却不想这人双手背后,一副我不想拿的神情睨了他一眼,往前而去。 安隅再前,徐绍寒在后。 前者两手空荡荡,后者手中握着一把盛开的桂花。 只是路过徐子矜时,男人深沉的目光从她身上缓缓扫过,只是这一眼,便让徐子矜背脊发凉。 这夜,空手出门,满载而归。 徐绍寒见将手中的花枝交给佣人,让她找个花瓶养着。 随即往盥洗室去休洗了把手。 在出来,却见客厅里,只有安隅和徐子矜的身影。 叶知秋与徐洛微不知去向。 见此,徐绍寒微不可察的拧了拧眉头。 他个人是不愿安隅与徐子矜呆在一起的,这也是为何他鲜少带安隅回总统府的原因。 有些事不好说,但若想阻止他的发生,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第一百五十七我觉得你跟别的女人有染 徐绍寒以为的好解决,其实存在一定误差。 若是工作中发生两个女人撕逼的戏码,那一定好解决,可这两个女人一旦是自己的妻子与妹妹那便不好解决,自古家庭便是一场难唱的戏,徐绍寒或许尚且未曾体验到这场戏有多难唱,所以他才能说出一句好解决。 此时安隅坐在沙发上,拖着下巴,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看着叶知秋同徐子衿徐落微三人轻声交谈着,她得目光从徐落微身上缓缓移到徐子衿身上 缓而侧眸撩了一下头发,将耳边凌乱的发丝别致耳后。 徐绍寒走近,坐在她身旁,极其自然的揽上她腰肢,俯身问道:“在看什么?” 她侧眸撩了眼徐绍寒,问道,“徐先生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吗?” “那得分什么事情,”他并未直接开口否定,反倒是保持了一个客观的态度。 “比如我觉得你跟别的女人有染,”她笑望着他,那幽深的笑意就跟平常夫妻交谈那般平淡。 但安隅与徐绍寒此时的关系,还真平淡不起来。 安隅这话,说的某些人心里发毛。 他俯身端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不急不缓的浅酌一口,笑到,“这个第六感来的太荒谬。” “怕是徐太太巴不得我跟别的女人有染,”它一本正经的将她心思戳出来,让安隅面上一阵青白。 是呢!她巴不得徐绍寒跟别的女人有染,然后,她好有证据离婚。 强势的离婚。 需要什么离婚协议书?直接上到法庭环节。 “徐先生当真是答非所问的个中好手,”轻轻巧巧一句话便将话题转了方向。 自己不想答,就用一句反问轻巧的四两拨千斤将她给打回来了,说这人没有心机手段只怕是无人相信。 “按事实说话,”他笑意悠悠,伸手捏了捏她得腰肢,安隅低眸看了眼落在自己腰肢上的爪子。 伸手将人拨开,徐先生倒也是不坚持,顺了她得意收回手。 只听徐太太道,“徐先生怕不是按自己的事实说话。” 独断专行,妥妥资本家嘴脸。 “那倒不是-----,”他淡淡反驳,笑意明显。 安隅望着他,随即没好气的睨了人一眼,随后视线从他身上挪开,却不想撞见了徐子衿视线。 她许是知晓她望过来了,急忙将视线收回,却不想,依旧被安隅撞见了。 这一眼,当真是火花四射。 安隅低眸一笑,伸手端起桌面上杯子,浅缓喝了口水,视线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她的思绪。 掩住了她视线中的算计以及那些看不真切的情绪。 转而,她伸手,将杯子搁在桌面上,却不想,未曾握稳,啪--的一声,杯子从茶几上滑落在地毯上。 而身旁,徐绍寒眼疾手快的将人拉了起来,那面上的担忧尽显无疑。 “成天粗心大意,”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冷嗤声。 安隅半靠在他怀里,面上表情稍有些余惊。 “快看看,伤着没有,”叶知秋急切声响响起,就这么会儿……徐绍寒已经将她里里外外看了一番了。 确认没伤,他才敢接着站在这儿。 “把碎片收拾了,”话是如此说,他带着安隅挪了个位置。 担忧割着她。 谋权,谋政,皆不如谋心。 安隅在谋徐子衿的心。 但此谋非彼谋。 这个谋心,是谋杀她得心。 她想看看,徐子衿对于徐绍寒的感情到底是何种。 是身为姐姐不甘弟弟娶一个名不见经传臭名远扬的女人,还是是女人跟男人之间的不甘。 前者,她尚且是能忍的。 后者? 思及此,她牵了牵嘴角。 “还有脸笑,”这一笑被徐绍寒发现了,免不了数落一句。 安隅闻言,斜了人一眼,“徐先生倒老是习惯拿训下属的姿态训老婆。” 这话说的,徐绍寒有点冤枉。 好似他隔三差五闲来无事就喜欢训她似得。 果然----这话,产生了误解。 叶知秋护儿媳的时候恨不得把儿子扔出去都是好的。 徐绍寒可真是觉得六月飞雪都没他冤,尽管他关爱方式稍稍有些急切,但也不至于构成训人吧? 此时,看看自家母亲如此疾言厉色的训斥自己。 他想,难受,委屈,憋屈。 但又不敢言。 叶知秋一边训着他,他一边伸手摸摸口袋。 摸不着烟的人更烦了。 所以,万分识时务,“我出去静静。” 是静静吗? 怕不是。 院落里,男人拦住路过的警卫,欲要讨根烟,哪里知晓,人压根儿不抽烟,也没带烟的习惯。 这一问,问的警卫瑟瑟发抖,想着日后是不是要随身揣包烟? 正想着,只见徐四少颇为烦躁的摆了摆手,警卫串天猴儿似得速度离开了。 巴不得逃离现场。 这夜间,徐先生这根烟来的不容易。 凉风习习,他忆起往昔。 忆起年幼时徐家子女在这个院子里的一景一物,随即想起,院儿东边有一颗橘子树,桂花开,橘子熟。 也是这个季节了。 随即迈步过去,眼见橘子树上橘子挂满枝头,男人晒笑了声,随即抽了口烟,吞云吐雾以后将烟头叼在嘴里,伸手,在枝头拧了个句子下来,伸手捏了捏皮儿,见是软乎的,准备伸手拨开,他伸手将烟头从唇边夹下来,吸了口。 在挂到唇边。 如此反复两次之后,这人才准备伸手剥橘子。 “你还记着这棵橘子树呢?” 徐绍寒闻声,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人,他嘴上叼着烟没法儿应她得话,但是剥完橘子撇开递了一半给她。 女子伸手接过橘子,剥了一瓣往嘴里送,算不得甜,但也不完全酸。 男人男人,拔了嘴边香烟,随手扔在地上抬脚碾灭,那姿态,矜贵高雅的无法言语。 他伸手,将橘子往唇边送。 缓缓嚼着,姿态一如往昔般沉静高贵,许是特别好吃,这人啊!将整半橘子吃完才缓缓道,“不是小时候的味道了。” “水果的味道是不会变的,变的是人。” 小时候?小时候的纯真与无暇是这些年回不去的过往,长发之后再用小时候来与之相比,是否太过残忍? 她伸手剥了片橘子进嘴里,酸涩占大半,微甜只是小半。 “明知人会变,还守着过往不放算什么?”他这话,说的漫不经心,此时的徐绍寒在干什么? 他昂着头,颇有闲情雅致的围着这棵树转悠。 随后似是颇有感慨的来一句,“同一棵树上,长势好的,不一定是长在顶峰的,而是那些隐在半中的。” 太过露出表面,长期接受太阳暴晒,长势快,枯败的也快。 若是处于底层,受不到太阳照射,会因没有营养而枯萎致死。 相反的,是那些挂在半空阴阳调合的才能从头至尾活得好好的。 徐绍寒在敲打她,何其残忍? 徐子衿手中那半边橘子,吃不下去了。 她看着徐绍寒,眼见这男人伸长手在枝头摘橘子,一个、两个、三个、直至他的掌心握不住了,才停歇。 而后,他迈步过来,站在徐子衿跟前,话语淡柔,“走吧!夜间风凉。” 言罢,也不等她,缓缓跨步前去。 迈入主宅时,徐落微没想到橘子熟了,眼见徐绍寒捧着橘子进来,欲要伸手接,却被人躲开,男人道,“我家安安先来。” 猝不及防一口狗粮让徐落微险些伸手抽他。 这日夜间,徐先生耐不住自家母亲的训斥,逃离客厅去寻了处静处,在归来,他手中抓着满掌的青皮橘子,递至安安跟前,笑意悠悠然,宠溺万分。 此时,你若问安安何为生活。 她会告诉你,生活是满面无奈逃出门去,再进来,手中带着礼物。 这是婚姻,也是生活。 他总能给她一些生活中的惊喜,晨起跑步大汗淋漓在林间采摘回来的一把野花。 夜间出门的橘子。 都足以让安隅心颤。 她静静凝视着蹲在自己跟前的男人。 他的掌心很宽厚,没有寒门子弟特有的白净,相反的,很粗糙。 她无数次感受过。 青皮橘子躺在他手上,安安静静的,像是熟睡的小孩儿。 “来……挑一个,”他笑言,催促她。 一旁,徐落微那阴测测的目光都能成刀子了。 她回神,伸手拿了个小的。 见此,徐先生心头一暖,笑了笑,微弯身啄了啄她面庞,笑的宠溺,他的太太啊!太懂事。 安隅选完,徐绍寒扔了个橘子给徐落微,随机将最大的一个递给了叶知秋。 分了一个给叶兰。 还剩一个,他递给了在外进来的徐子衿,话语平淡,“一家人。” 一家人。 一家人。 世间这三字当真也是伤人得很。 这是警告,也是宽容。 总统府是个宝地,院落之间到处布满瓜果。 而徐绍寒总能不经意间给你带来一些小惊喜。 妻子,该有特殊待遇的。 比如这日,安隅手中的橘子是徐先生亲自剥开的。 徐落微那眼神啊!望的安隅稍有些不好意思。 这夜间,徐先生顺杆儿爬,见安隅脸色好,也没少缠着她。 卧室内,她躺在床上,望着灰白色的窗帘,同徐绍寒道,“在总统府住几天?” “我们有自己的家,”身后,徐先生轻声回答。 不太赞成她这个提议。 而安隅,也并非那么容易退缩之人,她笑到,“磨山没有好吃的。” 恍然,伸手闷笑声响起,男人不怀好意开口,“我是饿着你了?” 霎时,徐太太面上一片绯红。 “你能不能要点脸?”她反驳开腔,万分没好气。 “实话-----,”男人微翻身仰躺在床上,单手枕在脑后,那般舒心。 他的舒心,全然来自于徐太太的不爽。 这日,徐太太的一句随意的借口造就了在很长一段时间磨山警卫的忙碌,忙着干什么? 忙着当园工,在磨山的各个角落里挖坑栽果树,甚至夜间下班归来的徐先生也会脱了身上西装,加入行列中去。 而这一切,安隅知晓时,险些红了眼眶。 “生养你的地方,徐先生似乎极其不喜回来,”她翻身望着他,脑袋枕在手臂上。 大有一副睡前浅谈的场景。 他侧眸忘了人一眼,抬手抹了抹她得发顶,“小姑娘说话没轻没重,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可千万不能在母亲跟前说。” 若是让叶知秋听到指不定有点伤心难过一番了。 一个身在天王之家的男人,他的包容心足以容纳百川。 而他的太太或许是在百川中的其中一个支流。 无论她如何的闹腾,到最后都会被这男人的宽容给折服,都会被这男人的包容心给收住。 而此时安隅起了想一谈究竟的心理,又怎会白白放弃这个机会呢?,这一天夫妻二人留宿总统府,安隅的私心已经异常明显了,这个深邃阴暗的男人不会不知道自己妻子的想法,不过是不想知道罢了。 正所谓看破不说破人生才能好好过。 徐绍寒求得是个家庭和睦。 不愿多生是非。 她谈笑一声,觉得这个锅来的有点莫名其妙。 “罢了,我怎能猜透你的心思,”说着,她掀开被子翻身躺进去,欲要结束这场谈话。 本是悠悠然的男人见她如此,微微有些慌神。 “总统府事物繁杂,留下来也是徒曾烦恼,还不如磨山轻快,”这句解释的话语来得太过苍白,平平无奇的不足以让安隅信服,更甚事不足以让她接受。 “恩、”她浅应。 但这声恩中,带着太多情绪。 她的试探,终止与此。 安隅想,徐绍寒定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人太聪明。 聪明的可以勘破事实,聪明的可以装疯卖傻。 这人要是想将你往正道上引,想尽方法也能让你上正道,比如今晨。 这人若是不想让你上正道,你便怎么也上不去。 比如此时。 说他是老狐狸当真浅了。 这人啊!就是个活了上万年的老妖精。 该进则进,该退则退。 但这进退之间全由他自己掌控。 旁人想算计他,不可能。 安隅伸手推了推身后人,大意是想让他离远点。 而徐先生确实也是顺了她的意。 没再烦她。 这夜间的与安隅而言,算得上是不欢而散。 此时、总统夫妇卧室里,许是今日子女都回来了,叶知秋心情极佳,坐在梳妆台前抹护肤品,透过镜子看了眼靠在床头看书的人。 仅是那一眼,床上人抬头看过去,与之视线对上, 随即,男人漫不经心翻了眼手中书籍,话语淡淡开腔算是点醒;“你若真是为了绍寒夫妻好,别老让她们二人回来。” 这是一句警醒的话语,按理说、身为父亲,不该说如此话的,但今日他说了。 叶知秋难得没有反驳。 只是抹着护肤品的手一顿。 面上神色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卧室里,静谧的只剩下翻书声传来。 总统府是个深坑火炉,在这里,有人想锻造工艺品,有人想铸造利器,但无论是哪一种,同在一个炉子里出来的东西,必然有着相同的承受力,但又有着不一样的道路要走。 安隅不属于总统府,长期出没这里,与她而言,并无好处, 这点,叶知秋知晓、徐启政更是知晓。 而身为丈夫的徐绍寒,会不知? 次日清晨天未亮,总统府佣人还是前前后后忙碌着,这顿早餐,必然是丰盛的。 清晨,徐先生早起,问佣人要了篓子,往院子去。 行至昨夜那颗橘子树旁,满满的摘了一篓子橘子,且还让佣人装好,他带回磨山。 而这一切,只因徐太太昨夜那句话。 此情此景在很多年之后,总统府的老佣人都会笑着道出这四少对于妻子的疼爱。 叶知秋下来时,正见佣人将橘子包装好问了嘴。 佣人告知。 她愣了一秒,随即笑了笑。 对于徐绍寒的爱妻行为,她表示赞同。 清晨,起了阵薄雾,将总统府笼罩在白色迷障之间,让人看不清方向。 安隅起来时,站在窗前看了眼屋外情况,正欲转身时,见这人披着一层湿漉漉的外衣进来。 迈步行至安隅跟前,张开手欲要拥抱人时,突然停住了动作。 思及自己一身湿润薄汗,便将动作收回,转身去了衣帽间。 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出来。 “起雾了,多穿些,怕会凉,”清晨,她行至衣帽间换衣服时,徐先生弯腰将床上床单抽起来时说了如此一句话。 安隅恩了声。 转身进去了。 总统府的早餐,相比于磨山更丰盛些。 这日,徐先生放她一马。 让她好过了,安隅从总统府离开直接回磨山,历经昨日的摧残之后这人觉得,一人待在磨山的生活当真是万分轻松愉悦。 上午十点,薄雾渐渐散开,迷津散去之后,整个磨山的树叶都被堵了层水渍似的,看起来绿油油的无比娇嫩。 安隅双手环胸站在院落下不知在思忖什么。 而此时,徐氏集团顶楼办公室正在召开一场高级别会议。 以徐绍寒为首,众位老总坐在下放。 众人商议的是关于s市开发区一案的建设,徐绍寒要求,必须大力推进开发区建设,要在嘴短的时间内,完成招商引资工作。 给足了老总们压力。 谢呈坐在下放,眉头拧紧,面色异常凝重。 对于徐绍寒休息一日之后提起的要求,他并非不能接受,只是、觉得此事,太过唐突,没有丝毫准备。 这场持续数小时的会议结束之后,徐氏集团陷入了一场兵荒马乱之中。 起先是公关部,一个城市的建设离不开宣传,而老板的命令已经下来了,她们必须最短的时间内做到最快的到位宣传。 在来是市场运营部,众人将必须在最短时间内集中火力往开发区而去,做好运营营销等工作。 而最忧愁的怕是要属谢呈了,会议结束后,他站在会议室落地窗前静默抽了数根烟,才稳住自己的思绪与跳动的情绪。 天家拉开大幕,这首都,何止是一场商战这么简单啊? 徐氏集团公关部的能力有目共睹,在加上s市市政府的规划文件一出来,动荡的何止是首都? 动荡的是整个z国,那些投资爱好者将大量的金钱砸入那个总统府规划出来的顶级开发区中。 徐氏集团旗下房地产画地建楼的文件一出去时引起了后轰动。 有人摩拳擦掌准备出手,有人观望在后准备紧随而后。 一个地方的建设,离不开大批大批的人往里头砸钱。 而徐绍寒无疑是深知众人心里,熟知商场上的一切规律,于是、他在自己的天地里搅弄风云,带动着经济发展。 此时,某处办公室里,男人靠在座椅上抽着烟,看着电脑上的文件,眸光恍惚的让人看不清神色。 第一百五十八章唯物主义者? 2007年十月份,徐先生与徐太太发生了一场争吵,但这场争吵的原由来自于别人,这个别人的定义太过广泛,广泛到徐先生并不想在去了解这些人怂恿她爱人的最终意义是什么。 这日晚间,徐先生归家用餐是,接到谢呈电话。 那侧似是在报告什么,徐先生一手拿着手机一边给自家爱人夹菜,动作神情清淡的好似那通电话根本就不存在。 良久之后他说;“在吃饭,晚些说。” 在这通电话开展数分钟之后在生活如此一句话,安隅觉得是奇怪的。 不免抬起眼帘多看了他一眼。 恰好那人收了电话,与之对视,平淡无奇,但却带着浅笑。 好似一个在戏耍老鼠的猫。 这夜九点,徐先生在书房办公。。 九点二十,他关了电脑,穿上外套,行至安隅跟前,微微弯身同她轻言细语道;“我出去一趟,晚间你早点睡。” 她闻言,有些好奇,正欲多问,只见徐先生俯身着啄了啄她,在道;“会回来,别多想。” 他只是去办点事情而已,出门之前一定要同自家爱人讲的,以免她心里不舒服。 “月半三更出门可不是一个好丈夫的表现,”她试图套出些许是什么。 “恩、所以我早些出门,争取在夜半三更之前回来,”说着,还点了点她桌面上的电子屏,似是在告知,你看、现在还不到夜半三更的时间。 安隅看了眼电子屏、无言、睨了人一眼。 你以为这个男人会如此简单的放过妄想加害自己婚姻人吗? 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日晚九点半,电视台晚间新闻主持人蒋阑珊下班,行至停车场时被人拦住了去路,她卡看着眼前穿着工工整整的警卫员,稍有疑惑;“谁让你们来的?” 眼前、叶城一声浅笑响起,“蒋主播,我家徐先生邀您共进晚餐。” 这句话的重点在于“徐先生”和共进晚餐。 徐先生,这首都,你能有几个先生是请得起这么训练有素的保安的? 你能有几个徐先生是坐得起迈巴赫的? 蒋阑珊此时不需要想,都知晓叶城口中的徐先生是谁。 这日,她万分配合,坐上了磨山的车,往目的地而去。 这是一处私宅院落,在首都,这种四合院当真是随处可见,但能将四合院变成一个闹中取静多的私人会所的人,不多。 叶城站在门口伸手扣了扣木板门,话语毕恭毕敬开腔;“先生、人到了。” 屋内、男人嗯了一声,无甚感情,也没有任何起伏波澜。 叶城闻言,缓缓退开了身子。 示意蒋阑珊进去。 院内,她环顾四周,只见一颗桂花树下,男人单手插兜站在像下面轻点烟灰,那悠闲的模样好似今日请她来,当真是赏花喝茶的。 “不知徐董请我来,有何高贵干,”她问,话语平稳。 兴许是自身的底气,又兴许是家族的底气,蒋阑珊在面度徐绍寒是没有了那份卑微,相反的是比较坦然。 他未曾回应蒋阑珊的话语,反倒是震撼在树底下抽着烟,望着头顶上方这颗盛开的桂花树。 脑子里想的确是自家爱人说起的吊死鬼。。 时间被秋风一分一秒的送走,蒋阑珊的平稳逐渐有了丝丝皲裂。 反倒是徐绍寒一根烟结束,开始了第二根。 良久之后,他像是有一个回过神的赏花人,问道;“蒋主播喜欢桂花吗?” 瞧、他真的是喊人来赏花的。 蒋阑珊一阵诧异,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无喜无不喜,”她话语比较中和。 兴许此时,在徐绍寒这个是商业霸主跟前行中庸之道才是王道。 她是如此想的,但显然是忘记了,若论打太极,行中庸之道,谁是眼前这男人的对手? 只怕是谁都不是。 这个回答,让眼前男人一声浅笑失声铺开。 无喜无不喜? 这个回答,他觉得不大入耳。 “听闻桂花树下吊死鬼鬼多,”蒋主播可曾听过? 当深夜,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站在跟前跟你提起吊死鬼时,你若是不怕,那绝非常人。 就好比此时的蒋阑珊,听闻徐绍寒此言,她心头都颤了颤。 她必须承认,此时的自己,压根儿不是徐绍寒的对手,根本就摸不清这人的手段。 “徐先生不应该是唯物主义者?”有一个天家的儿郎谈什么吊死鬼? 这要是在某些年代是要被活埋的。 “唯物主义者?”男人低声念着这几个字,许久之后一声冷笑在喉间溢开。。 对待外人他当人是唯物主义者了,但对待自家爱人,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徐绍寒屈指轻点烟灰,烟灰落在地面上,散开,随后在微风下消失不见。 “蒋主播知道男人跟女人之间的行事方式有何不同吗?”话语中,男人微微转身望向蒋阑珊,夜灯下,将这人的把表情与神色拢的迷迷糊糊的,看不真切。 许又是这秋风的影响,让他的话,冷了又冷。 “徐子矜旁敲侧击希望你能入驻蒋氏集团,这是女人的手段,而我今日直白告知你,至多一周,如果蒋之林还在蒋氏集团的位置上,蒋氏集团将不复存在。” 这是他的手段,直言告知,他有这个能耐。 而正常的,当蒋阑珊听闻这话语时,面色寡白无常。 忽而,她想起前几日频繁跟她会面的徐子矜,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在看眼前这男人的凶狠与毒辣,有那么一瞬间蒋阑珊觉得坐蓐针扎。 “徐董是为了这个?”她问,稍有些不敢置信。 她总觉得眼前这人,不会如此简单,而确实,这只是一道开胃菜而已。 “人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要谋求,但蒋主播的把谋求利益的利刃指向我爱人,那便是罪。” 前一句尚且还算平稳,最后一句,那便是罪。 说的何其残忍。 最残忍的是秋风将这句话送至她耳畔。 让这个在人前沉稳处变不惊的年轻主播失了人色。 她提着包的手紧了紧,试图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动荡以及不敢言的事实。 但显然,她想多了。 她妄想在一国太子爷、在商界长袖善舞的财狼面前稳住情绪,无疑与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徐绍寒那冷漠的眼神足以将她击败的溃不成军。 老人家们怎么说,人在死后会入地狱,入地狱之前要经过审判官的审问,而此时的徐绍寒站在她跟前,那一句便有罪,无疑是将她判了死刑。 此时,这个男人不再是徐氏集团董事长,而是审判官,一个专门判人死刑的审判官,此时的蒋南山,说不清楚到底是何感情,他觉得这个男人太过强大,但最起码他有添加人培养出来的谦卑,雨有你,而此时,那些谦卑与尤里悉数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他的残忍与冷酷,秋风瑟瑟下这个冷漠的男人,那无情的三个字足以将它记得,溃不成军,浑身颤栗。 小男生突然发现,这个上层圈子里呀,说着是清明的,其实经历着他是阴暗的,任何人在没有触及到你自身利益之前,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可以当触及到的利益,他们就会变成一个审判官,变成一个拿着坚韧的筷子手,恨不得立马就能将你一刀捅死,包括徐绍汉,也是这样的人。 人性是一个难以琢磨的东西,讲男生一直都知道,但他以为这种难以琢磨,只是在凡夫俗子身上,却不想添加人身上更是尽显无益。 “徐董一边说着可以理解,一边定我的罪是否太过分了些,”她这话就想直接说,你一个一国太子欺负我一个平民百姓,是否太过分了些,但这么直白的话语,她尚且还不敢在徐绍寒这个阴孑的男人面前说。 文闻言,男人笑了,他好似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望着蒋阑珊轻点烟灰,然后抬手吸了一口,吞云吐雾之间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一国主播,他笑了笑,随即冷漠开口,“定规矩的永远都是赢家,不会是失败者,如果蒋主播觉得我这个话过分,那无疑是将你放在了失败者这个位置上。” 残忍,实在是残忍。 他一开口便将她放在了失败者的位置上,无疑是在打蒋阑珊的脸,这个男人要的,只怕不是如此简单。 有那么一秒钟之间,蒋阑珊捕捉到了徐绍寒今日来的目的,可也仅是一瞬间而已,一闪而过,快的让她尚未抓住。 夜色下,寒风料峭,落叶芳菲,鼻尖飘过若隐若现的桂花香。 男人手中烟头已经熄灭,但那根烟头依旧留在他指尖。 似是舍不得离去。 “每个人对失败者的定义不同,徐董眼中的失败者或许在当事人眼里,是在享受人生,比如您太太。” 前一句算是解释,后一句无疑是在用鲜活的人物来告知徐绍寒,他的太太也是他口中的失败者。 暮色下,男人眉头紧蹙,望着蒋阑珊的目光带着寒意,比这秋日的风还要寒上几分。 “2000年,安律师在被赵家老爷子驱逐出境,所有人都在可惜,悲叹,但与她而言,那无疑是一种解脱,所以此时,我个人并不赞同徐董的失败论,这件事情、本身无确切定义。” 一个饱读诗书、被各国利弊新闻熏陶出来的女人,嘴皮子功夫,也是极其利索的。 一个能坐上一国主播位置的人,除了手段若说没有能力也不会被民众多接受,她的存在,有一定的意义,更甚是有一定的水平。 “嘴皮子倒是利索,”他嗤笑一声,算是对她的夸奖。 这世上,若论嘴皮子利索的女人,一类是律师,一类是主持人,这二者,皆是靠嘴皮子功夫吃饭。 更为重中之重的是做这二种职业的女人。 有几个人敢惹? “就当是徐董的夸奖了,”蒋阑珊回应。 这笑啊!带着几分浅淡。 这夜间,这个素来鲜少夸奖人的徐氏集团董事长,站在这座不大的四合院中央难得的夸奖了这个一国主播蒋阑珊。 这日晚十点,二人交谈不欢而散。 徐绍寒扬了扬下巴示意人离开。 而蒋阑珊,当真是转头就走。 徐绍寒仁慈吗? 并不,相反的,他残忍起来时,周让也好谢呈也罢都很怕他。 这个生长在天家的男人,他的手段非一般人以比拟,曾几何时,在极长的一段时间,周让只要看见这人浅笑嫣然时,便会吓得瑟瑟发抖,只因,这人的手段与铁腕一度让他们刷新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2001年,徐氏集团刚成立,徐先生下午时分召集老总开了场极长的会议,大抵是要改革公司,让众老总回去准备准备将手中股份卖给他,他出个好价钱高价回收,将徐氏集团变成家族企业私有化。 但这个从九十年代便存在的企业,即便是残破不堪,摇摇欲坠了,也是一块极其肥厚的肉。那些吃惯了皇粮的人怎会愿意将这么一块肥肉拱手送出去? 除非他们脑子不好了。 那日,那场会议开得并不顺利,周让记得及其清楚,有一位常姓的老总那日在会议上公然带头闹事,牵引众人的怒火直接直指徐绍寒。 2000年圣诞节,徐家二小姐徐洛微出国演出时,给徐家四少徐绍寒带了一只钢笔,不算名品,但胜在做工精细,乃私人定制款,从2000年至2001年间,那支笔,时常出现在徐先生手头上,签署文件也好,私下写字也好,似是成了专用品。 而那日,常姓老总身将矛头直指徐先生时,男人转动在指尖的钢笔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仅是一秒之间,他似是颇为心疼,弯身捡起,且还将黑色钢笔打开敲了敲,见未摔坏,在西装裤上擦了擦灰尘。 有那么一瞬间,周让看见谢呈脸面上一闪而过的讶异,后来,他询问之后才知,这人是有洁癖的。 相识数年,像在裤子上擦笔的动作且还是头一次见。 那日傍晚,散会之后,徐绍寒摆了摆手说;“去、把常总请来。” 这个“请”字,带着别样意味。 那日,是个阴凉天,初夏午后下了场大雨,天气凉爽宜人。 常姓老总去而复返。 私人会所里,徐先生上了最好的茶,二人坐在包厢数小时,都未曾言语。 常姓老总坐在对面,从期限的雄赳赳气昂昂到后来的偃旗息鼓,这个过程周让亲眼目睹。 他想,饶是任何一个人坐在此时的徐绍寒对面,只怕都会吓得瑟瑟发抖,眼前这人也是一样。 那日,徐先生频繁的烧水,泡茶、起茶、更甚是连倒茶都亲自上手。 周让站在一旁,只觉后背冷汗涔涔。 身为秘书,老板将自己的事情全干了,他若说不心慌,只怕是假的。 那日的茶,只怕是将人给喝够了。 他一杯一杯的倒着,常姓老总一杯一杯的喝着。 不敢不喝,人多只是,他尚且还敢公然叫板,可现如今,这个天家出来的男人,无论从哪方面里说都是自己不能招惹的。 于是这日,茶水饮饱之后, 男人起身,伸手将靠椅上的西装外套拿起来,拎在手中抖了抖,随即套在身上,伸手将腕间袖子推起来,那动作,熟悉的好似每日都会做似的。 他望了眼眼前的茶盘,在看了眼老总,随即漫不经心朝周让道;“去、包上好茶,让常总带着路上喝。” 随即、他转身离开。 那日,之后让觉得这最后一句话是一句在平常不过的话语。 可不是、徐绍寒说的路上跟周让所想的路上并非同一个地方。 ------题外话------ 还有 第一百五十九章弄不弄死她随你高兴 周让以为的是归家路程,而徐绍寒说的,是黄泉路。 这日夜间,常姓老总在环城高速出车祸,四车连撞,当场身亡,且事故起源还是他。 那夜,周让整夜没睡,他坐在自家阳台上,乘着凉风,看着这个城市顶层的最高建筑。 那隐在黑暗中的建筑啊!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他不敢睡,怕做噩梦。 ‘怕梦见徐先生说的黄泉路,更甚是怕梦见那包他亲手包的茶叶。 这个男人,光明正大将人请来喝茶,光明正大送人茶叶,最终那人却死在了交通事故。 有一个长期活在光亮世界中的人,突然你将他扔到黑暗中,他是害怕的。 自那日开始,周让不敢一人独居,他频繁的来往谢呈公寓,只为有个伴儿。 而那事过后,谢呈的一番话让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他问;“你觉得z国走到现在最为困难的时期是什么?” 他想;“解放?” 闻言,谢呈笑了;“是改革。” 他又说;“你以为公司里的那些老总是什么?那是徐先生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他不将那些人踩下去,又怎能站在高颠之上,想将一个企业颠覆,你要花大量的时间、经力、人力、物力,更甚的是还要有流血的战争,但当然,流的、只能是别人的血。” 这个男人在建设时期使劲阴狠手段去杀伐,新如今,他投入大量金钱去做慈善企业。 就在不久前,他以夫妻二人的名义建立了慈善基金,帮扶留守儿童。 今日、事情再度重演,徐绍寒将手段用在了蒋阑珊身上。 而此时,周让再度面临这种事情时,是淡然的。 好似得心应手,在也不会讶异,惊奇,接受不了。 这夜间,徐绍寒归家时,安隅睡了。 他归家,轻手轻脚躺下去时,欲要伸手将人揽进怀里,熟睡中的人尽是不耐之意。 他俯身,说了两句软话,轻哄了几句。 这人的强势霸道无时无刻不再上演,他想得到的,无论如何也要得到。 次日清晨,下起了小雨,从昨日的24度一下子降到了十六度,晨间起床,窗户未关,徐绍寒起身晨跑之后,没了热源,窝在床上的人都稍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索性起身,也算是乖巧的,寻了身比较厚实的外套。 徐先生从在健身房运动归来见她老老实实添衣加物,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着汗哒哒的面庞轻啄了啄她。 惹得安隅抬手抹了抹面庞,满脸嫌弃。 此举倒是没有让徐先生不耐烦,反倒是笑的更愉悦了。 清晨,磨山的报纸送进了餐室,安隅端着杯子站在桌旁时随手翻了翻,突然动作停在了时事新闻报纸上。 那大篇幅的图案下写着大大的标题;【新闻台主播发生车祸】 看到此时,安隅在想,那人或许是蒋阑珊。 正欲往下看时,肩头一只宽厚的大掌落下来,且还带着浅淡的不悦声响起;“吃饭好好吃,站着像什么。” 瞧瞧,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呢,便被徐先生打断了。 他的手,在她肩头并未过多停留,只是轻轻按了一下。 安隅坐下去,伸手将手中报纸推给他。 男人伸手端起牛奶喝了口,睨了眼。 没说话,复又将视线落在她身上,似是再问,重点在哪儿? 安隅伸手点了点大标题,落在新闻台主播身上。 徐绍寒似是恍然大悟,这才道;“新闻台主播多了去了,是哪一个?” 安隅见这人装疯卖傻,没好气的睨了人一眼,伸手哗啦一声将报纸抽过来,正欲详详细看时,手中的报纸不见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乖乖的,”这是一声警告性的话语。 而安隅,想一探究竟的心情此时无比旺盛。 “你觉得会是谁?”她问,手中汤勺与瓷碗发出轻微碰撞声。 这日的早餐,牛奶稀饭加油条。 徐先生没有理会安隅的询问,反倒是伸手招呼拿块毛巾给他擦手,随后、男人空手拿起餐盘里的油条,细长的指尖将它们撕成一小截,而后伸长手往安隅跟前去,轻声道;“张嘴。” 清晨时分的磨山,便已经开始上演夫妻恩爱的戏码了。 仅是徐绍寒这一动作,安隅霎时面色绯红,轻嗔了人一眼,随即看了眼佣人,这一看,不得了,脸更红了。 随即伸手欲要接过徐绍寒手中的油条道;“我自己来。” 男人修长的手往边儿上去了去,躲开了她的动作,在道;“张嘴,摸来摸去,脏不脏?” 徐绍寒训斥安隅的时候,会让人联想起父亲训女儿的场景。 那温软的话语,微拧的眉头,以及宠溺的姿态,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极像了。 安隅怎能好意思? 半晌没张嘴,而这人,坚持不下。 身旁,徐黛抿唇轻笑,招呼了佣人离开餐室,将空间留给二人。 安隅这才张嘴,含住了他撕扯开的油条。 你以为仅是如此吗? 并非。 这一整根油条都是徐先生慢条斯理的喂给她的。 临了,男人伸手解决自己跟前的早餐,结束后,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才道;“去看。” 话语简洁明了,让安隅颇为不是滋味。 人性的丑陋面是每个人都有的,包括徐绍寒,在尚未得到安隅的心时,他求的只是她的心。 在得到安隅的心之后,他想要的更多。 想要她的依附,想要她的温软,更甚是想要她的一切。 安隅去了吗? 并未。 徐绍寒或许忘记了,他的太太也是一个异常独立自主的新时代女性,对于他如此命令性的话语,是不悦的。 感受到安隅的目光之后徐绍寒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强硬了。 心想,罢了、道个歉吧! 随即软了软话语,“去吧!” 前一句跟后一句的区别之处在于,温软了许多。 2007年十月,蒋氏集团千金发生车祸,此消息一出瞬间轰然了整个圈子。 就连向来不问世事的安隅也震惊了,反倒是徐绍寒,那淡然的模样好似真的是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的姿态。 这日清晨,他倒也是不急着出门,反倒是吃完早餐的人颇为悠闲的靠在椅子上看着自家爱人一本正经的翻看着眼前的报纸。 及其有耐心的等着她看完。 此时,人民医院门口各路记者汇集在此,试图挖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可观望许久一无所获。 而此时,躺在病房里的蒋阑珊心里无比清明,他这场车祸来的邪门儿,昨夜,她与徐绍寒分别以后,从一环汽车开车至二环,再然后到三环。 这一路上她隐隐约约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但几番观望之后并未找到证据,于是她想加快速度回家、却不想在三环线上发生车祸,而这场车祸的起因却是因为自己超速。如此举动,好比一群狼在驱赶着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羊。那群野狼将她驱赶到一个圈子之后,活活将她给逼死, 有那么一瞬间,蒋阑珊知道,徐绍寒这人,当真是不可招惹,倘若是你敢招惹,那必定要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这个男人太过狂妄,法律在他面前,不过是摆设而已。 此时她不用下去看也知晓,医院底下必定聚集了各路记者,对于她昨晚出车祸的事情更甚是五花八门天花乱坠的描写,身为国家新闻台主持人。如此一场车祸,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车祸,他尚且还有活路,可如果是醉驾酒驾这些罪名,她这辈子恐怕就完了。 此时,蒋阑珊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民不与官斗。 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日上午,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冷飕飕的,吹的人体态通凉。窗外雨水洒落到窗子上,而后顺延而下,消失不见,她靠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景象,一颗心像是这外面的天气一样,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永不停歇。 这日上午,蒋阑珊手机收到一条未知短信;【了表谢意,蒋主播收好】 随后,哐的一声,手机像个烫手山芋似的,被她扔下了床。 吓得一旁的护士一个惊颤。 了表谢意? 她险些在这场车祸中变成残废,而与他们这些天家人来说,只是了表谢意? 蒋阑珊想,她到底是低估了天家人的心狠手辣。 这日上午新闻台主播出车祸的新闻,在网上弥漫开来,有人猜测有人关注、更甚是有人大张旗鼓的渲染这件事情,以此事谋取利益,而身为当事人的蒋阑珊,从开始到现在并未出面,发出任何声明。 正是因为如此,让那些癫狂的人更加癫狂,让那些肆意渲染的人更加肆意。 这日上午,安隅到事务所时,宋棠与一种律所成员都在围着这些事情展开讨论,且还热火朝天的做出了点评,对于蒋阑珊这次的车祸,先是从个人利益,再到国家利益,再到电视台里一一列举出来。 期间,有人不免感叹道; 【演艺圈向来是个残酷的地方,蒋阑珊这一撞,国家新闻台主播的位置只怕是要让给别人了。】 【那可不,由来只有新人笑】 【这个车祸出的可真不值、赔了夫人又折兵】 损失巨大不说,更甚是兴许还会丢了工作。 安隅站在一旁听闻着,双手抱胸,目光落在地板上,似是在思忖什么 接着,只听人在道;“你们猜蒋阑珊下去谁会上来?” “我猜是赵清颜。” 话语落地,原本低头看地面的安隅猛然抬眸,视线落在同事身上,仅是那一瞬间,赵清颜那个名字在她脑海中过了数万遍。 赵清颜? 蒋阑珊。 若是相比起来,她宁愿后者还在那个位置上。 赵清颜。 呵、安隅保证,如果上新闻台的人是她,她绝对会将赵清颜送进医院。 不会让她白白捡了这个便宜。 期间,宋棠回眸,便看见有一冷酷身影离开大厅,转身朝办公室而去。 办公室内,安隅将手中衣物挂在衣架上,而后浅缓迈步至电脑前,伸手拉开椅子做下去,打开电话,看着今日的新闻。 随即,伸手在电脑上调出赵清颜的新闻。 望了许久。 安隅痛恨赵家人不是假的、这些年,但凡是是听到关于赵家人的一些什么事情,那种痛楚,好像是埋藏在我地底几万年之后,突然之间迸发出来。 就好比今日,她晨间门时心情应当是极好的,可当听到赵清颜这个名字时,那满身的阴孑之火噌噌噌地冒出来。如何都压制不住。 倘若蒋阑珊出车祸是为了给赵清颜做嫁衣的话,那么她宁愿蒋阑珊这个位置让给别人,也不要让给赵清颜那个贱人。 一个人幼时伤害过她的人,现如今无论怎么说,安隅都不想她在从中获得一丝一毫的利益。 电脑屏幕上放的是赵清颜的资料,从她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大学以及出社会之后的种种行为,都清清楚楚的摆在眼前,而这眼前的资料,是官方的资料,是过滤过的,都是好的, 但她的电脑里尚且还存在另外一份,那另外一份是赵清颜在高中时期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堕胎的资料。她在想,到底要不要将这人一脚踩进谷底,让她永世不得翻身,让赵家的旁支羽翼被折断。 结婚之后,她忙着跟徐绍寒斗智斗勇,根本就没心情去收拾赵家人,而此时,当她与徐绍寒的斗智斗勇结束之后,她在想,要不要去收拾那个狼窝里的人。 赵家人,迟早是要收拾的,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旁人总说年岁渐长之后会原谅年幼时的悲痛,而安隅与之恰恰相反,越是见证过这个世界的美好之后,她便越发痛恨那些踩压她的人。 “在想什么?” 宋棠推门进来,见她在发呆,开口轻轻问了嘴。 安隅抬眸望向她,伸手关掉网页,靠在座椅上望着进来的人,话语清冷问道;“在想要不要让赵清颜捡便宜。” 宋棠淡笑,但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反倒是一手撑在椅背上,一边笑道;“成不成全她、那还不是随你高兴?” 第一百六十章风渐起 宋棠那句还不是随你高兴,彻底的让安隅笑了。 她姿态颇为悠闲的靠在座椅上,如同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干部、笑脸盈盈望着宋棠。 “我有这么粗暴?” 宋棠坐在座椅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话语随意; “那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有些人也不给他点厉害看看,她不知道你姓什么。” 在尚不了解赵清颜跟安隅之间的纠纷时,,宋棠或许还会劝一劝,劝她不要多管闲事,但当唐思和语重心长的同她说了那么几句,安隅在年幼时的悲惨生活之后,宋棠想啊、倘若是设身处地的想。她一定早就弄死赵家人了,不会让他们留到现在。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安隅是仁慈的,这种仁慈,宋棠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 赵家人的那种残忍手段,其实根本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而赵家在这个城市里住这么多年,赵波又坐到市长的位置上,赵老爷子在生前更是响当当的铁腕人物,可就是那样一个人物,他竟然容不下安隅这样一个小人物,这样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 更甚是对他赶尽杀绝,这个世界是阴暗的,是无情的,这些阴暗和无情在我们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在上演,有些人可以顺利的逃过,而有些人只能被他们折磨,被他们欺辱,以至于成年之后落下心理阴影。 宋棠想了想,问道;“赵市长这么多年打的都是民众牌。” 这句话让安隅笑了,赵波这么多年打的是民众牌,他是一个颇为得人心的市长,民众之间呼声奇高,可就是这样一个颇得人心的市长,在她年幼无辜时,在赵家人欺凌呀时,打着家庭和睦的幌子将她推向深渊,让她站在悬崖边上感受着赵家人带给她刺骨的寒风。后来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词,那便是人面兽心。 这日上午时分,安隅不算繁忙,而宋棠并未有那么清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临近中午时,那场雨势逐渐转大,安隅站在窗前,双手抱臂望着在雨幕下狂奔的人,望着那五颜六色的车辆在面前呼啸而过,看着后车轮带起水花,而后一秒之间,又落回地面上。 如此场景,让她想起了赵清颜。 想起了那个她至今还记忆犹新的人。 那年,她在赵家阁楼上险些惨遭毒手,出去一个骆雨风,还有一个赵清颜。 骆雨风已经进去了,那赵清颜呢? 她想了想。 许是想到了什么让自己心满意足的答案,嘴角荡漾起一抹难得的浅笑。 雨幕菲菲,她在等雨停。 这个世界是残忍的,想让绯闻停歇你就必须制造另一件绯闻。 于是乎、安隅站在身后成了推波助澜的那样一方。 2007年10月,在国家新闻台主播蒋阑珊出车祸之后的上午。 娱乐新闻再度爆出一季重料,而这重料标题内容是,倘若蒋阑珊下台下一个国家新闻主播,下一个一姐会是谁? 更甚是网上出了种种密密麻麻的调卷,最后民众们得出的结论是,蒋阑珊如果下来了上去的会是赵清颜。 一瞬间,赵清颜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她无形之中以高傲的姿态,以无可取代的姿态站在了民众眼前。 这日中午时分赵清颜下节目之后,听完经纪人说起此事,面上平平无情说着自己没有蒋前辈那么优秀的话,但心底却放开了花 她在想她熬了这么多年,如果有一天可以做上国家新闻台主播的位置,那与赵家而言与她自己的人生而言无非是一件登顶之时。 电视台里的工作人员看着她谦虚转身时,不免说了两句赵姐可真淡定之类的话语。 而实则,回到自己办公室的赵清颜显得高兴的站不住,马上打开电话看网上的调查问卷。 在一行行的浏览下来之后,那眼底的笑意当真是越来越深厚了。。 她磨搓着掌心,想着,当天是天要助她。 而此时,台长办公室里,副台长正在跟人说起此时,闻言,哐当一声想在办公桌上响起。 那是拳头与桌子的撞击声。 他怒火丛生望着眼前人,质问道;“谁弄上去的?” “我不知道啊,”副台长也觉得很奇怪,她们一个搞新闻的又不是什么明星艺人,怎么就被那群狗仔给盯上了? “还嫌不够?还出新闻?打电话下去,全部压下来,就说是总局的意思,”当领导的最不喜的便是这种无形之间挑拨员工的负面新闻出现。 蒋阑珊也好,赵清颜也罢都是他手中的员工,无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也由不得旁人来说散到四。 “等等、”即将出门的副台长被人唤住。 只听他在道;“你去探探赵清颜的口风。” “台长怀疑这是她自己在推波助澜?” 那人睨了他一眼,适时让他闭了嘴。 后者后背一僵点了点头出去了。 而此时,赵清颜将将拉开办公室门准备去卫生间,一出门便撞见走廊尽头出来的副台长。 他拿着文件从台长办公室出门。 见到她,笑着招呼;“清颜,刚刚不错哦,收视率也很好。” “谢谢台长夸奖,”她笑答。 随后那人又问道;“下午我们也要去医院看阑珊,一起去吗?” “好呀,”她欣然答应,没有半分不妥的模样。 二人边走边聊,在卫生间门口分开时,赵清颜将将推开门进去,那面上的笑颜瞬间消失不见。 那变脸的速度比这阴雨天都快上几分。 她嗤笑一声;“老狐狸。” 随即,进了隔板间。 拿出手机准备坐在马桶上,尚未下午便听有人推门进来;“网上的网名们都是瞎了吗?拿阑珊姐跟赵清颜比,一个搞娱乐的怎么能去国家新闻频道?他以为那是好进的吗?” “有这么难吗?”身旁有人不以为意问道。 “你以为?”那人反问,颇有些没好气,“你知不知道,阑珊姐在商人之前接受过特殊培训,那种培训是国家级别的?阑珊姐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因私出国过,为什么?因为她出国要接受审批,还要说明缘由。” 一个国际新闻台主播,你以为她仅仅是一个主播吗?不,它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的是国家的脸面,代表的是国家的形象,所以蒋阑珊从业这么多年,她自认为问心无愧,对待这份工作尽心尽力。 而这些事情只有蒋阑珊手底下的工作人员知道,整个电视台没有人知晓 此时、网上将赵青岩一个娱乐主播和一个国家新闻主播作出比较时,有些人无形是发怒了。 那浅言的姿态无疑是告诉赵清颜不配跟蒋阑珊作比较,就这样一个女人,妄想做上新闻台主播,她悠悠那个能力?有那个定力? 随机应变,处变不惊的本事足够强大吗? 如果没有,那边是在打国家的脸面。 “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这么仓促决定的,一个国家台新闻主播无形之中代表的是国家的脸面,倘若是出了事,得有多少人吃不了兜着走你知不知道?台长也不会冒这个险。” 那人做出客观性评价。 这个评价太客观,客观的赵清颜坐在马桶上只觉难受的慌。。 国家台新闻主播。 她反反复读的念着这几个字。 企图从中间找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可到头来发现,她发现,这不只是一个头衔,一个称呼,这是一种许多人终期一生都达不到的巅峰。 人在权利面前都是蝼蚁,都是趋附者。 就好比此时的赵清颜。 这日下午时分,徐绍寒一通会议将将结束,正准备那手机给安隅去电话时,周让端着午餐进来,将餐盘放在他跟前,男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而后者,却没动。 掏出手机给自家老板看。 他此举是想告诉自家老板,他们给别人做了嫁衣,而这个别人是赵清颜。 当徐绍寒看到眼前的调查报告是面色寒了寒,男人盯着看了数秒钟,最后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似是稍稍有些不悦,随即冷酷的声音响起问道,“是谁?” 这个是谁可真是叫周让为难, 事情开始时,他以为是赵清颜在自导自演一场戏,自导自演一场是要自己推上高台的戏码。 可后来他查过之后才发现,这场推波助澜的戏码发生在自家太太手上,有那么一瞬间周让觉得恶寒。 徐绍寒是一个在商界上大刀阔斧长袖善舞的商人,更进一步说是一个阴险狡诈老谋深算的商人。 他娶了个太太是知名律师,专打离婚官司,在律政圈子也是响当当、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在今日之前、周让从未觉得、安隅跟徐绍寒站在一起,有什么不妥之处,可今日他发现了,他们夫妻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绍寒昨夜将蒋阑珊送上高台,而今日、自家太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了他的手段,将赵清颜推上了高台,此举,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安隅这是想弄死赵清颜。 这年头能在徐绍寒是手中捡便宜的人不多。 而他家老板娘,怎能说不厉害? 假以时日,倘若徐绍寒在商场上摧枯拉朽、大刀阔斧。 安隅在身后用法律武器为他断后,那么这夫妻二人,怎能说不会所向披靡? 思及此,周让才惊觉可怕。 这世间,最怕的是权利之巅的人踩着法律的底线干着谋财害命之事。 如此,便无人能掌控他们。 “老板娘,”周让说完这话,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半晌不敢挪开,定定的望着他,企图在他脸面上窥探些许自己不该见的东西。 而明显,上天没有亏待他。 他看见了。 这日午后,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下雨,雨势不大,但足以让这个城市温度下降。 2001年盛夏,有外企想就这徐氏集团刮起的东风乘风而上。 那日,徐绍寒直说了一句话;“东风亦能成为龙卷风。” 今日,他频频笑着点头,一字一句万分清明;“好、好、好、极好。” 前者是杀戮,后者是夸奖,是肯定。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让周让大跌眼镜。 对于安隅,徐绍寒是宽容的这种宽容让他感到诧异与惊奇。 他想,难道爱情当真是如此有魔力让人着迷到可以放弃利益? 良久之后,他想;“是的。” 徐绍寒伸手,屈指点了点桌面,那一下下的声响,直直敲进周让心里,他发号施令,话语冷酷寡淡;“去、加把油。” 言简意赅不容置疑的话语让周让不敢在多言,嗳了一声,转身离去。 安隅有心将赵清颜推上高台,徐绍寒身为丈夫,控着首都最顶尖的圈子,不推波助澜,怎么对得住老公这个头衔? 怎么对得住自家老婆? 徐先生若是乐意,还不是能随意陪着自家老婆玩儿? 这日下午,电视台工作人员去医院探望蒋阑珊,赵清颜也在行列当中。 下午时分从卫生间出来的赵清颜面色有些难看,难看只因公司同事说的那番话语,说无感觉只怕是假的。 但在人前,即便她在有情绪也要忍下来。 外界的风言风语怎能逃过蒋阑珊的眼睛,病房里,秘书刚刚还在抱怨吐槽来着,下一秒公司同事便推门进来了。 蒋阑珊躺在床上悠悠看了眼秘书,后者吐了吐舌头,表示无辜。 一行人来探病,有人是真心实意来的,有人是打着探病的幌子来探风的。 而这些人当中,哪些人是真心实意,哪些人是来探风的,蒋阑珊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成年人的世界,无非是看破不说话,无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半个瞎子。 病房里众人出言宽慰,告知她安心养病,不要多想之类的话语。 她均是一一点头谢过,直至众人寒暄过后,蒋阑珊笑意悠悠视线望向赵清颜笑道;“清颜也来啦?” “阑珊姐,”她开口,是这个圈子里的正经话语。 “好好表现,”蒋阑珊望着她,点头到了如此一句话。 深意满满。 让站在一旁的众人不得不纷纷将视线落在赵清颜身上,这一句话,含义简直是太过广泛,广泛的令人难以消化。 第一百六十一章他说母亲在催我们要孩子了 一句肯定性的语言,胜过一切猜测。 来之前,众人只是在猜想,为何赵清颜会无缘无故的被推上分口浪尖,此时,她们好似知晓,这一切是因何。 “阑珊姐??”赵清颜本人此时也是云里雾里的,不清楚她这一句好好干是何意思? 网上的风起云涌来的太过突然且不说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但就单单这一句好好干,无疑是在同事面前承认了这些绯闻与流言蜚语。 一时间,赵清颜只觉得同事之间看待自己的目光简直五彩缤纷。 好似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趁人受伤便抢夺她饭碗的筷子手,是这样吗? 并非。 她这个当事人根本就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网上的风言风语跟流言蜚语一时间起得太过猛烈,从上午时间冒出的苗头,然后从下午席卷了整个娱乐圈,这个速度无异于龙卷风过境,将一切事情缴弄的不清不楚,蒋阑珊这一句话无疑是认同了,这件事情是赵清颜做的。 而她本人此时站在偌大的病房里,感受着同事们五彩缤纷的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这件事情一直是蒋阑珊在背地里控制。 说来也真的好笑,这两个当事人在互相怀疑的时候,而旁人保持的是看好戏的态度。无论主播的位置是赵清颜,还是蒋阑珊,与他们而言,都没有半分好处。 此时他们应该做的是站在一旁观看场盛世大戏。 一个是蒋氏集团千金,一个是市长侄女,这二人的段位与背景都不可小觑,但此时她们在娱乐圈里发生冲突,无异于神仙打架。 “阑珊姐今天在病床里看了清颜姐的节目来着,一直在夸姐呢!”身旁蒋阑珊的小助理适时开口,为众人答疑解惑。 有那么一瞬间,赵清颜觉得蒋阑珊这场戏做的可真是极好的,让众人都误会他,然后再开口解释,这个过程看似清清淡淡的。 实则她早已将主场控制住。 这日的探病是不愉快的,最起码赵清颜如此觉得。 蒋阑珊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语将她推向高楼,让她险些成为众矢之的。 临走时,二人视线相对,谁也未曾表现出来喜与不喜。 只是淡淡的,以同事之前的关切打了声招呼。 离去时,与同事分别后,她的脸面上在也没有了浅笑淡然的一面,相反的,嫌恶,冷漠更甚是恶毒尽数爬上这人面庞。 首都这错城市,能让你瞬间起高楼。 也能让你瞬间从高楼落下。 而这一点,安隅无疑是吃的通透的,这日下午,她心情极好。 提前离开时,推门而出,发现公司旁边开了家花店,装修风格简约,花材也是及其新鲜的。 于是,吸引了这个本该下班回家的路人。 推门进去,中年老板的面孔映入眼帘,有那么一闪而过之间,她觉得这人太熟悉,只是不知这骨子熟系从何而来。 “您要买花吗?”老板娘亲切温软的话语响起,将她思绪拉回。 她点了点头。 “是送人还是自己拿回家呢?” “自己,”她言简意赅开口,不想同外人有过多交谈。 宋棠说,这是工作中的连锁效应,法庭深航跟人斗智斗勇说的口干舌燥之后回家便不想在说。而安隅想,可能真的是这样。 “您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吗?” 一个花店老板,面对来买花的客人,会尽心的询问她的喜好与需要,这是基本的。 但这些,有人不喜。 安隅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淡淡开腔,有阻止之意,她说;“没有特殊喜好,也没有什么想要的,单纯的只是想买把花而已,老板推荐一下就好。” 瞧、她也不是不喜欢说话。 这不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吗? 怎么能说她不喜欢说话呢? 老板闻言,有一秒钟的语塞,而后点了点头,不由得多打量了这人一眼,随即投身于花丛中询问道;“小雏菊如何?花期长,也好养,不需要浪费您太多时间。” “好。” 没有任何思考。 老板娘或许看得出这人是个惜字如金的人,那一句并不需要浪费您太多时间简直是颇得人心。 付款,带走。 干脆利落。 下午归家,徐黛见人抱了把小雏菊回来,有些有疑惑纳闷儿。。 正想问,只听她道;“送我书房。” 徐黛应允,转身便去干了。 在徐黛眼里,安隅真的不算是个有生活情趣的人,可就是这个一个没有生活情绪的人今儿破天荒的下班抱了捧花回来。 虽说磨山花房里不缺小雏菊,可她怎好出言在打击自家太太,也只得认命了。 这日傍晚,徐绍寒回家,站在客厅褪去身上外套时询问徐黛安隅今日之事。 只听徐黛道;“太太今日下班抱了把小雏菊回来。” 男人闻言,脱衣服的动作一顿,眉头拧了拧,面上诧异之色跟徐黛简直是如出一撤。 “在哪儿?” “在太太书房,”徐黛在道。 午后归家的一把小雏菊在最终落在徐绍寒掌心中。 当安隅质问他时,男人搂着她的肩膀笑嘻嘻道;“老婆买花自然是送给老公。。” 这强词夺理的话语让安隅一口气险些给自己气晕了过去。 工作中的强势霸道他在进这个门之前便悉数扔掉了。 归家之后的人是高雅,温润的。 安隅与之恰恰相反,她将所有的热情都贡献给了法庭那一亩之地上,归家之后她是淡然,冷漠的。 越是入秋,她发呆时间便更长了些。 这日,徐绍寒似是很忙,劫走了她的花,露了个面便不见踪影了。 直至天色渐黑,徐黛晚餐摆放好,才来将正坐在沙发拖着下巴发呆的人唤回了神。 夜幕中,他浑身大汗淋漓归来,迈步至沙发跟前,俯身啄了啄安隅面庞,话语温软;“先吃,我换身衣服就来。” 安隅动了吗? 没有。 此时的她是一个沉思者,一个正在想事情的沉思着。 刚刚徐黛来打扰她时,她是不高兴的。 只是未曾言明罢了。 这日晚餐,徐先生接了通电话,以这通电话来给安隅增强食欲。 她静默的用餐,他言简意赅的通电话。 良久,安隅觉得如此,太过影响食欲。 早早扒拉了两口变相起身离开,嚯、接了半晌电话的先生这才猛然发现,自家太太不高兴了。 可这通跨国电话,不能收。 眼见自家爱人起身,他放下筷子紧随起来,将欲要离开人摁进怀间。 那模样,似是在安抚一只有脾气的小野猫。 他刻意将手机拿远,低头用及其细微的声音道;“乖、你吃,我去外面接。” 说着,欲要将人往餐桌上带,她纹丝不动,看着他,“吃饱了。” 闻言,男人眉头拧了拧,这就吃饱了? 他视线移过去看了眼人的晚餐,米饭剩大半碗,吃什么了?就吃饱了? “不够。” 安隅知道,这人的控制欲只怕是又高涨起来了。 睨了人一眼,不太想吃,再吃便难受了。 她能让自己为难? 显然是不能,伸手一指,落在徐绍寒眼前餐盘上,大意在说,你看看你。 身旁,徐黛闷声失笑。 心中也觉好笑、 一个一口没吃的人说一个吃了半碗饭的人不够。 这哪儿哪儿都不太合适啊! 徐先生见此,气笑了,伸手掐了下她的腰肢,安隅躲过去。 与之隔了些许距离,手机中那方的声响还在传来,徐先生被气着了。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掐腰站在安隅跟前,指了指桌椅方向,话语淡淡开腔,随后捂着听筒道了句;“坐下,吃饱了就陪我。” 不是嫌弃我没吃吗? 一个回家还要加班的人被老婆嫌弃的不成样子,徐先生也是难受的,这会儿,较起了劲儿。 她不想接受这个恶毒的条件,想拒绝。 但这人,单手掐腰站在门口的姿态让她出不去。 于是、只好认命。 一通电话,持续了将近一小时。 徐先生收了电话之后甩了甩胳膊,似是举电话久了,稍有酸痛。 徐黛识相,见人结束,想晚餐扯下去。 正想问是重新做还是如何时、只听男人低沉开口;“莫浪费,热一热。” 天家对于子女的教育是及其严苛的,更甚是奉行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一原则。 这个男人,会话大价钱给自家爱人买包买鞋更甚是买些名贵饰品。 也会吃饭时热一热冷却的饭菜。 2000年,徐绍寒初初成徐氏集团总裁时,在食堂用餐时,发现员工有大面积的铺张浪费,于是那日,员工邮箱里收到一份来自董事长的亲笔邮件, 大意内容是,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徐氏集团员工在食堂用餐,不可出现倒餐现象。 自那以后,这事,成了传统。 直至去年,有急着采访时,询问此事,徐绍寒讲了一通关于他年幼时因浪费被家里人苛责的故事。 后来,网上流传其如此一句话;“富家子弟的教育也不禁全是宠溺。” 旁人不知,周让知,从徐绍寒的言行中看来,天家真的不是个宠溺人的家族。 相反的,还异常残酷。 但所幸,徐家对于子女的分配是及其均衡的,不会发生兄弟反目成仇之类的戏码。 这夜间,于徐黛而言,还有一个宁她至今难忘的场景。 饭菜热好归来,徐先生未曾强迫太太用餐,反倒是吩咐厨房上些新鲜的饭后水果。 后来,无数次之后她才知晓。 厨房每每热过的饭菜,先生从不要求太太吃,更甚是不赞同。 这个男人的勤俭,只是针对自身,在多年之后也针对他的儿子,但从不针对自家太太。。 后来,趁他心情好之时,,徐黛笑问此时,这方放下手中的工艺品,笑道;“因为最好的才能配上我爱人。” 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最是能心疼人。 也最是能知晓怎样才能让家庭和睦。 这夜间,安隅从书房出来时间较早,工作一旦放下,整个人便会轻松许多。 实则若是她细想的话,婚后生活会比婚前生活轻松许多。 婚前,她未曾有过空闲时间,每日出了工作便是工作。 可婚后,一旦工作停下来,她那悠闲自在的模样是如此轻松快活,是这些年都未曾体会过的快乐。 这夜间,她心情极佳,洗头洗澡护肤一整套下来精致得不像话。 徐绍寒推门进来时,已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乍一见安隅在敷面膜,稍有些不适应。 他想,兴许是他的爱人比较会挑时间,婚后见她敷面膜的景象还真是不多。 以至于今日乍一见,颇有些反应不过来。 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 但怕小姑娘娇羞,他没做任何评价,反倒是步调轻快的进了衣帽间。 在转身出来,进了浴室。 全程无交淡,无言语。 若非多看那一两眼,只怕是都没觉得有这个人。 再出来,这人在对镜抹脸,似是在等着他出来,男人将站定,坐在梳妆台前的人起身进了卫生间。 那与之擦肩而过的速度快的徐先生都没来得及言语,擦着头发顿在了原地。 直至卫生间传来流水声。 这人才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继续手中动作。 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淡然,而又安然。 恍惚间,他想起年幼时听过的一句话。 端一碗水,去捉月亮。 小时候看起来是如此的平平无奇,长大之后再看这番话,当真是美不胜收。 与他的爱人一眼。 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帘。 安隅出来时,这人正站在窗边一边擦头发,一边浅淡笑着,头顶上的暖灯将人照的那般温润。 徐绍寒行至如今,见过权力之巅的肮脏不堪,历经过商场上的人面兽心,看尽了男人在家好好先生在外花红柳绿的戏码。 倘若人生是一个不断前行不断反思的过程,那么安隅在遇见徐绍寒时,这个男人无异于是透过他人改掉了男人本质上的一些劣性根。 剩下的只是温润、高雅、矜贵、平和、等等。 他那温润的脾气足以包容婚姻中的一切,包容他妻子所有的好与不好。 她像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姑娘,存在多样的问题,倘若那多样的问题是江河中的小支流的话,那么徐先生便是足以容纳百川的大海。 这夜间、临睡觉前,徐先生端了杯牛奶给自家爱人。 天色见谅,安隅惯性的吊带裙外加了件中长款外披,不同往日的是,今日的她着了一身酒红色的丝绸睡衣,性感、精致,更甚是衬的整个人高贵冷艳。 窗旁,男人伸手将推开的窗子关上,且话语温淡;“天气凉。” 安隅闻言,伸手推开窗子,“花期短。” 这个花期短,说的是何,徐先生是知晓的。 罢了,由着她吧,他想。 虽是如此想,但搂着人的动作紧了紧。 二楼主卧室里,阵阵桂花香飘进来是如此的沁人心脾。 而许是这桂花香太过浓烈,隐去了她手中牛奶的醇厚味道。 “安安、”他轻唤她。 “恩?”她望月浅应。 “母亲催我们要孩子了,”他说这话时,是望着她说的,温软的话语陪着他深情的面庞,险些醉了安隅的心。 她侧眸睨了人一眼,未免自己失心,及时收回目光,端起杯子喝了口奶奶,而后佯装镇定漫不经心道;“还年轻,不急。” 她这个还年轻,不知说的是自己还是徐绍寒。 但不管说的是谁,徐先生听起来都不大高兴。 “谁还年轻?”他想问个究竟。 许是有些不大高兴了,这人揽着她肩头的手往下按了按,按的她肩胛骨疼。 安隅想了想,该如何回答? 说自己?那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话锋一转;“徐先生还年轻。” 这话,她说的万分乖巧,为何呢? 只因啊!她知晓这人有情绪了,在不识相,受罪的还是她。 “呵、”身旁,一声不屑冷笑声响起,徐先生本是就这这件事情好好聊聊的。 他想,他与安隅之间的感情尚且不大稳定,且还时常因一些琐碎小事发生争吵,若是有个孩子,会不会好些? 这一切,来源于公司老总一句话。 今日下午时分,徐绍寒在办公室见了公司几位老总,几人在工作结束之后浅聊了几句。 其中,有一孙姓老总最近因家庭琐事颇为烦躁。 大抵是与妻子感情不和,又或许是因其他原因。 旁人问道;“你家里的事儿如何了?” 那人端起茶水喝了口,无奈道;“能如何?为了孩子也不能如何啊!大人的世界行至过半了,孩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夫妻之间有问题,磨合吧!” 他那无奈的话语正是点醒徐绍寒的利刃。 他想,若是他与安隅之间有孩子了,感情上是否会稳定? 婚姻是否也会更坚固? 于是这夜间,徐先生便将此事提起来了。 男人松开她的肩膀,站在她身旁,双手抱胸冷眼睨着自家爱人,那眼里泛滥的情绪足以将人溺亡,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是在思忖该如何同她言语,才能不伤感情。 工作中强势霸道不可置疑的男人归家之后生了一个小脚丈夫。 说句什么话之前还得想想自家爱人是否会不高兴。 他忍了良久,才道出如此一句话;“吵架的时候嫌我老,忽悠我的时候说年轻,安隅、你这张嘴怕是连鬼都说的活。” “、、、、、、、、、。”这颇为咬牙切齿的一句话让徐太太郁闷了好半晌。 连鬼都说的活? 她哪里有这个本事? 有这个本事她还当他老婆做什么? “我何时嫌你老了?”她问,稍有些不甘示弱。 “自己想,”徐先生怒声甩出三个字。 拧紧的眉头恨恨的瞪着自家爱人。 她能说想不起来吗? 应当不能、若是说了,徐先生不弄死她也会伸手掐死她。 如何才能解决? 她想,多说多错,那就闭口不言吧! 如此总行了吧? 但到底,她低估了徐先生的意志力了,她一杯牛奶喝完了,按照往日是该催她睡觉了,可今日、、、、、、、没有。 他与她僵持着,大有一副不给答案别想走的姿态。 让安隅颇为头疼与烦躁。 她想走,嚯、徐现身伸手擒住她的臂弯。 那阴森森的视线是如此的强硬。 不给走? 不走吧! 她如此想。 反正她是想不起来了。 不给走,坐着总行吧? 但显然,她想多了。 她被拉着罚站了。 徐绍寒不依不饶的态度让安隅差点没忍住一杯子往他脑袋上招呼过去。 好在,动手之前,她看了眼手中杯子,尚且还有些理智,不想破坏夫妻感情在落得个家暴的名头,忍住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唐思和说变态 安隅眼中的赵家人,目无远见,心胸狭隘。 而对于此时,赵家子女辈的人,更甚是再也无人能挑起大梁。 赵清颜空有野心,没有谋略。 赵书颜,有谋略,但无那个命。 赵景尧? 思及此,她才想起,赵家还有一个赵景尧。 这日午后,徐家四少好夫人站在庭院里的一颗桂花树下,忆起了往昔。 年幼时期、赵景尧的父母皆在,真正离去,是在她入赵家的第五年,十岁光景,但因自幼夹缝生存,许多东西都是懂的。 她的母亲,在前五年内,有过一次身孕,却因滚下台阶而小产。 此后,多处求子未果,而赵家人对她的态度因这人的不能生养更甚是极差。 她记得、赵家老爷子与老太太从未将她当成自家人对待,而她傻乎乎的伺候着二老。 那年冬天下了一场极大的雪,将这座城市变得一片寡白,屋顶上浓厚多的积雪将一切都掩藏在了底下。 屋外的植物一个个的都冻弯了身子,家里养的猫猫狗狗都窝在壁炉前不敢往外挪。 那日夜间临近十点光景,赵家灯火通明。 也正是那夜,赵家老爷子同老太太对胡穗说了有史以来最为温柔的一句话。 素来瞧不起她的人,今日竟然拉着她的手拍着她的手背,同她轻言细语。 为何? 只因、她们想将赵景尧过继到赵波名下,而这理由,何其简单,她不能生养。 温柔下藏着的都是剧毒之针。 这话,不假。 最起码那夜的赵家是不太平的。 而安隅也从门缝中看见,大人们的神色是变幻莫测的。 她敲了两眼,正欲转身离开,乍一回头却见身后有一身影笔直而立。 吓得她倒抽一口凉气,细看之下才知晓,是赵景尧。 在此之前,她们见过,不过是对彼此印象都不深刻罢了。 今日再见,这人没了以往的阳光之气,剩下的只是满身的冷漠与疏离。 她瞧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看眼身后的大厅,笑了笑,转身离开。 她自己都无法自保,何来的心情去心疼旁人? 此后,在赵家生活多年,但凡她躲在哪个阴暗角落里,赵景尧总能很神奇的找到她。 即便是找到了,也不说话。 或许是在她被关在阁楼上时,偷偷给她送点吃的。 又或许是在某个纪念日,给她门缝里塞上些许钱。 这一系列的的事情做下来,她们二人都及其平静,没有过多的客气与道谢,什么都没有。 她与赵景尧在赵家都是不该有的存在。 都是外来人,所以很多时候,那种心灵阴暗的人在某些想法上总能默契的达到一致。 她被欺凌,被侮辱。 他总能在第一时间给她一丝丝温暖。 许多时候,安隅想,那些悲惨的人生剧情根本就不该发生在赵景尧身上。 倘若没有,这人、该是如何的温暖。 2007年,徐先生的工作重心移到了s市,在那边以大刀阔斧之势拉开了开发区的建设与规划,这日傍晚时分,安隅接到来自徐先生的电话,告知此时正在s市出差,今夜大抵是不归家了,而后,在三叮嘱、细心交谈、直道身旁有人来喊,他才依依不舍收了电话。 行至十月,2007年所剩不多。 安隅在首都欲要弄死赵清颜,而徐绍寒欲要用金钱给徐君珩堆出一个高台。 这二人,都投身到了繁忙工作中。 这夜间,徐绍寒的不归家让安隅没了在家吃饭的心思,索性,约了宋棠出来开启了这个冬日里的第一顿火锅。 火锅店包间里,二人脱了身上外套,撸了撸袖子一副摆足了架势的模样。 服务员陆陆续续送菜上来,安隅起身将店里窗户推开。 只怕待会儿出去,头发身上全是火锅味儿。 临了,待服务员走了,安隅一边往桌子上去一边问道;“市政那边什么动静?” 宋棠站在桌前拿着筷子往里面下肉片,话语平平淡淡;“能有什么动静?赵市长这些年最会做的事情不是打太极便是撇清关系。” 这是他人生之路最擅长,也是最经常做的事情。 安隅闻言,伸手拉开椅子坐下,缓缓点头;“那倒也是。” 随即伸手,动起手将东西往火锅里下。 这顿火锅,如同平常的每一顿,唯一不同的是缺那么几个人。 正吃着,宋棠手机响起,伸手接起,那侧是陈宇的声响。 大抵是询问什么,随后只听宋棠道;“我们安总在撸火锅,你来不来?” 那侧、陈宇有一秒钟停顿,随即道;“来。” 地址报上,便收了电话。 私底下,她与陈宇等人关系应当算是好的,一起吃饭撸火锅这种事情时常上演,而安隅也并未觉得有何。 只是这夜来的,不知是陈宇,还有一个唐思和。 “在附近见一个当事人,当真是个奇葩,”陈宇一坐下来便开始滔滔不绝的念叨着今晚的进展。 唐思和就较为淡定了,脱了外套挂在一旁衣架上,站在菜品旁瞧了瞧,伸手一边解袖扣一边望向安隅道;“整点儿?” 国人的习性很简单,没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若是解决不了,在整一顿。 安隅想,唐思和估摸着今儿被气的不轻。 素来除去应酬不喝酒的人今儿开荤了。、 “我随意,”她耸耸肩,表示没问题。 “那就来点儿,”他伸手将袖子往上推,在问道;“白的?啤的?红的?” “白的吧!啤的胀肚子,等下火锅没吃多少全喝酒了,”这提议来自宋棠。 全票通过。 宋棠望了眼安隅,二人视线相对,想法应该是一样的,唐思和今儿被气的不轻。 期间,服务员将白酒送上来,唐思和要了新杯子给他们倒酒,似是想起什么问安隅道;“你那边儿怎样?” 安隅抖了抖手中青菜的油质,不急着回答,反倒是往嘴里送着,吃完之后才道;“就那样,平稳向前。” 说着,伸手接过唐思和递过来的酒杯。 陈宇端起杯子轻抿了口,眯了眯眼,而后侧身看了眼唐思和手中的酒瓶子,许是觉得这酒不太好入口;想看清楚是什么牌子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别老跟人挠痒痒,要解决就一次性解决到位,咱又不闲,有那时间还不如去多赚点钱,”说着,他端起杯子跟唐思和碰了一个,在道;“看看我跟唐总,就是典型的教训。” 以往的一个案子没有解决干脆,以至于这会儿险些将他们的命给搭上了。 “有道理,”唐思和喝了口白酒,应和着陈宇的话语。 他俩当真是闲的。 以至于这会儿,焦头烂额。 “温水煮青蛙太耗费时间了,不如猛火燎原来的痛快干脆。” 唐思和伸手捞起火锅里的肉片,往自己碗里送,随即下了些青菜进去。 “拿钝刀磨人才有快感,”安隅浅笑说着,靠在座椅上伸手朝唐思和扬了扬杯子,二人隔空相碰。 “变态,”唐思和睨了人一眼,低头继续手中动作。 “不变态能学法?”宋棠笑问。 “有道理,”他非常赞同。 “我劝你快点、许多事情都是瞬息万变的,她们那群人,回过神来便能来反咬你,趁人病要人命才是王道。”这是唐思和给的忠告。 对于首都那个圈子里的人,他了解的太过透彻,自幼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即便是没干过,听也听过她们那群人的阴险手段。 “不急、上帝欲要人死亡必先使其先癫狂,”她说着,伸手将青菜下进去。 如此平常的聚餐在她从业多年来,是常有的。 也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 宋棠也好,陈宇也罢都是如此觉得。 包厢里的气氛尤其强烈,酒足饭饱之后,聊起了唐思和最近手中弄的一个案子。 这个案子,太诡异。 一个时隔多年的刑事案件。 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在这个案子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杀人抛尸?”宋棠好奇问道。 “你猜不到的,”陈宇摇了摇头,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宋棠。 宋棠起身,给众人倒了杯清茶,欲要醒醒酒刮刮油;“你直接说不行?” “这个案子如果上法治频道,名字一定是这样的,【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法律工作者,若说没有嗅到一点苗头当真是假的。 宋棠不想听了,及时打断了陈宇的话语。 反倒是唐思和沉默了。 一瓶白酒四人平分,此时算不得醉,但最起码稍有微醺。 他沉默良久,听着陈宇跟宋棠之间的话语,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对安隅道;“你明儿得跟我去一趟,我得看看这件事情以女性的角度该如何看待。” 显然,这是个纠结的案子。 唐思和的行为与表情足以证明一切。 这夜间,酒后散场。 四人一同离开,安隅伸手将长发捞过来嗅了嗅,还没开口嫌弃,只听唐思和道;“回去洗吧!肯定是做味道的。” 吃火锅怎么可能没味道。 行至楼下,凉风一吹,火锅味更加浓厚。 她招呼叶城过来接人,这会儿,驱车而来的叶城乍一见到站在安隅身旁的唐思和时,头皮发麻。 后背密密麻麻的爬上层冷汗。 心里只觉的自家太太当真是一万个不长记性。 不知是她行的端做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是何。 叶城想,若是让先生看见了,只怕是有该没完了。 期间,驱车归家路上,安隅开了窗子,透了透气,欲要散掉自己身上浓厚的火锅味儿。 等红绿灯间隙,车窗落下,侧眸,见到了熟人。 四目相对,仅是一秒之间便移开。 那就是那一秒,对方眼帘中的诧异与稀奇被尽收眼底。 “叶城、”她出生轻唤。 “靠边儿听下,我去买点东西,”她在道。 正开车的人将车往路边移动,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安隅;“您要买什么,我去吧!” “不方便,”她答,言简意赅。 但足够让叶城闭嘴。 路边是一处商场,安隅下车,提着包直直往地下一楼超市而去,而后,在那一排排的货架后面开始逛起来,好似她真的是一个要买东西的人。 身旁,人影将至,随后退开;“撸火锅了?” 闻言,安隅笑了;“这么明显?” “还喝白酒了,”那人再补充了一句。 此时,二人震撼在货架旁,低头看着眼前东西,缓缓往旁边去了。 “这么光明正大的出来,不怕被你老公发现?”身旁这人话,说的何其有深度? 有深度的旁边路过的大妈不免多看了她们两眼。 阴她? “你都不怕你老婆发现我怕什么?”她反问回去。 身旁路过的大妈推着推车经过,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安隅见此,要笑不笑的望着身旁男人。 后者更甚是一脸看傻子的神色瞅着她。 摇了摇头,走了。 行至食品区,拿着篮子开始挑选菜品。 安隅站在一旁,拿着西红柿在掌心转了转,话语清浅,只有二人能听到;“最近如何?” “赵家那个老妪又带着她儿子回到医院了,也就这两天,我估计她又要开始找你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浅答,围着台面缓缓走动着。 转而,视线落在一旁橘子上,恍然想起那日总统府,徐绍寒摘回来的橘子,情不自禁的伸手扯过一旁的袋子,捡了几个橘子。 她告诉自己,如此做,不过是怕叶城怀疑罢了。 没旁的。 身旁人见她如此,多看了一眼,没言语。 “你这一招防患于未然当真是无人能比得过你。” 她低头捡橘子,笑意浅浅;“人被逼急了,什么手段都出来了。” “也是,”他说着,往别处去了。 而安隅呢? 她仅是捡了几个橘子,行至收银台准备付钱时,犹豫了。 直至服务员问她还要不要时,她沉默数秒,微叹息一声、起了不要的心思。 开口道了句不好意思,转身离开。 直至行至三五米远,前行的人恍然顿住步伐。 站在原地。 纠结许久之后,转身行至收银台,又将橘子拿走了。 倘若是用一句话形容安隅的感情世界,那便是,想爱、不敢爱。 ------题外话------ 冒泡 第一百六十四章徐先生说放养不得 这夜,徐太太提了袋橘子回来可惊坏了下人。 只道是若凡是都由主人亲力亲为,那他们存在的意义便不大了。 这日夜间,安隅归家,将进书房时,电话响起。 低眸望了眼,半分接的欲望都没有,只是任由它响着,伸手脱了手中外套抖了抖搭在椅背上,窗外凉风灌进来,带起了她身上的火锅味,安隅皱了皱眉,伸手抄起外套,甩到了远处沙发上。 好似离得远便闻不见似得。 此时,躺在桌面上的手机还在放声高歌。 好似她不接,便不会停歇似得。 安隅弯身开电脑,登录邮箱,将将停歇下去的手机又开始了。 她看了眼,依旧是那个号码。 伸手,接起,许是不大想拿着手机,索性是开了免提放在桌面上。 “有事?”她问,话语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有时间回来吃饭,”那侧是胡穗公事公办的声响。 安隅闻言,稍有停顿,伸手点了点鼠标,将文件展现出来,话语平铺直叙,“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何事。” 那侧,胡穗拿着手机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拿着手机的指尖稍稍往下压了压。 “电话里说不清楚,”这夜,赵波归来,大概同她说了那些事情,这才有了的这通电话。 从私人因素出发,胡穗自是不愿安隅放过赵清颜,更甚是恨不得能尽早将她送进地狱。 但她不能表明出来。 不仅不能表明出来还要颇为体贴的站在赵波的位置上为他考虑。 为赵家考虑。 “说不清楚那就不说,”她没耐心去听她的为难之处。 更甚没耐心去跟她好好沟通。 闻此言,胡穗目光在度落在赵波身上,后者见此,搁下手中杯子,伸手示意胡穗将电话给他。 后者照做。 “安隅、我是赵叔叔。” 难于闻言,有一秒种呆愣,于她而言,在生活中,赵波极少同她通电话,数年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今日这一举动,让安隅意识到;赵家、不能轻易回。 她伸手,指尖依次从桌面上起落,嘴角笑意深深;乖巧喊了声赵叔。 “有时间的话跟绍寒一起回家吃个饭?”这话,是询问句。 且还稍有些低声下气的模样。 “我有时间,徐先生不见得有。” 找她是假,找徐绍寒是真。 那侧,有冗长的沉默闪过。 赵波在她得身命中,扮演得是一个旁观者,他不参与她与胡穗之间的斗争,也不阻止赵家人对她的欺凌。 所以今日,当他这通来意明显的电话过来时。 安隅从一开始便抱定了这个态度。 而赵波,高估了自己在安隅心目中的地位,他妄以为他的职位亦或是其他,能让安隅让他三分薄面,事实证明,并没有。 只因,她不吃这一套。 这通电话,无疾而终。对于安隅这个当事人而言,并没任何影响。 但对于赵家而言,引起的是一室沉默。 赵书颜将目光落在对面胡穗身上,大抵是对她不言不语的态度感到稍有些不解。 若是以往,胡穗即便是跟安隅发生争吵也会将她拉回来,但今日……没有。 她很沉默,任由安隅拒绝了赵波也没有任何言语。 “胡姨,”她轻声开口。 胡穗闻言,视线落在赵书颜身上,轻抿唇,等着她的言语。 “您在厨房炖的燕窝时间够了,”她善意提醒,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语。 但就是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语。 足以让胡穗听出他意。 她浅笑起身,转身之际,脸色瞬间晴转阴云。 在这父女二人看不见的地方,再也没有了温婉端庄的模样。 厨房里,胡穗挑起水龙头洗了把手,动作平静,一身绯色旗袍在身,衬的她皮肤白净。 身旁,佣人望向她,胡穗侧眸望之,笑问,“怎么了?” “您最近瘦了,”佣人回答。 “瘦了好,”她笑言。 这夜临睡前,安隅接到徐绍寒电话,那侧,男人话语声温软平静,交代着些许事宜。 安隅躺在床上,静静听着。 “安安~S市温度比首都低。” 安隅闻言,有一秒呆愣,似是有些摸不清楚徐绍寒这话是何意思,但想了想还是道:“那你注意身体。” 片刻,那侧响起轻笑声。 本是轻声交代着的徐先生突然来这么一句话,无非是想听听徐太太的关心声。 得偿所愿,怎能不开心? “好……我注意身体。” 男人一本正经的话语声让她面色微红。 蹭了蹭被面,“困了。” “那睡,小姑娘睡觉不老实,夜间不要踢被子。” 这话,没有得到安隅的回应。 反倒是迫不及待的挂电话。 徐先生此时坐在座椅上,伸手摸了摸下巴,笑的一脸青俊高雅。 “老板、”门外,周让早便侯着了,听闻里面有话语声一直没进来。 直至声响停歇,扣门声才响起。 周让推门而入,手中拿着文件,微弯身将文件递至男人跟前。 “赵市长那边刚刚来过电话了,”周让轻声言语。 男人低眸翻着手中文件,未曾抬眸,只是淡淡问道,“何事?” “说是让您和太太抽空回去吃饭。” 这话,成功让徐先生视线从文件上移开,落在周让身上,微微拧了拧眉。 随后,男人关了手中文件,将宽阔的后背靠向座椅,望着周让,似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赵市长又要保赵清颜的意思,太太似乎并不想放过她,而且,唐总最近也在暗地里推波助澜--------”说到此,他的话语停住了,接下来的话,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老婆的绯闻男友在推波助澜,这放在任何男人身上只怕都不是一件能接受的事情。 “他推什么?”闻言,男人眸光乍变,随即一身硬邦邦的询问甩了出来。 “估计是查灰色地带,”这本该是一句肯定话语,但此时,他说出来,是模棱两可的。 只因这人啊!气场太强硬。 周让站了良久都没等到男人的话语声,反倒是最后,冷嗤了一声。 颇为咬牙切齿道了句,“果真是放养不得。” 周让垂在身旁的手紧了紧,掌心布上一层浅薄的湿汗,他轻抬手,沿着裤缝擦了擦。 “那--------”去还是不去? “去会会,”徐先生答。 他骨子里的强势霸道并非刻意隐藏就能让人瞧不见的。 实则此时周让很想问一句,不商量? 但他不敢问。 徐先生说的这句放养不得,无疑是说安隅了。 次日清晨四点半,卧室闹钟声响起,安隅起身,对着镜子洗了把冷水脸,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五点不到,女主人驱车离开磨山,直奔外环郊区湖边,这一路,她从天色阴暗行至晨曦微露。 观湖台入口处,有一身影面湖而立,安隅伸手拢了拢身上风衣,在这清晨的湖边,一件风衣似乎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日,她弃了高跟鞋,着了一双平底白色板鞋,牛仔裤配风衣,整个人休闲而又青春活力。 步伐向前,男人许是听闻声响,微微转身,见来者,扔了手中香烟,随手抛进了江里,动作潇洒利落。 “污染环境,”这是她走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赵景尧闻言,笑了。 “听你这意思是想让我上去捞起来?” 安隅睨了眼人,视线落到湖面上,回应道,“你去呀!” “你让我去我就去?”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安隅冷嗤了声,似是懒得跟他瞎扯。 朝观湖台而去,双手搭在木质栏杆上,眺望着平静的湖面。 内心的平稳在此时难以用言语形容。 她像极了一个刽子手,在这个黎明将晓欣赏着这个城市里的湖景。 忽而,手边一温,一杯咖啡递过来,安隅看了眼伸手端起,浅喝了口,“你知道吗?我在这个城市生活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心情去欣赏它的美。” “生活都难以进行,哪有心情去欣赏它的美。” 赵景尧背江而立,手中端着咖啡杯,视线平平望向天边云彩。 吐出来的话语无甚感情。 “我要的人带回来了?” “恩、”他应允。 “你就不问问我想干什么?” 闻言,赵景尧斜了人一眼,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笑的冷淡无情,“这世上不适关你屁事就是关我屁事,你干什么,关我屁事?” 霎时,清晨晓雾中一声银铃的浅笑从赵景尧耳边划过,他侧眸望去,之间那人望着湖面平静开口,“年幼时,当我们站在夹缝中苟且偷生时,我们看不到美好的黎明,可当成年后,我们穿过重重荆棘来到山顶眺望远方的黎明曙光,其实这时,黎明也好,曙光也罢都是别人的,我们不过是历经磨难带着满身伤口浑身流着鲜血站在残垣断壁之上被人观望的小丑。” “黎明总是会来,但曾经在也回不来了。” 赵景尧与安隅,她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 惺惺相惜?同病相怜? 或许都是。 “小丑也会有反杀别人的一天,”他笑,但这笑,冷的堪比这清晨的凉风。 “比如我,”她大方回应,也承认。 赵景尧手肘落在木质栏杆上,看着逐渐往这边来的人群。 清晨早练的人怕是要占据这里了。 这日,离去时,安隅伸手打开手中咖啡盖子,顺手将手中剩下的咖啡倒进了湖面上。 随后,笑意悠悠将杯子递给赵景尧,后者接过。 无奈摇了摇头。 “摇什么头?”她问。 “告诉自己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他直言。 安隅笑了,凉爽的风将她笑声送到赵景尧耳里。 男人拿着杯子的指尖微微往下压了压。 “你倒是大度。” “不然呢?”他反问。 安隅闻言,耸了耸肩,“你高兴就好。” “是大家高兴就好,”他开口纠正安隅的话语。 这日清晨,二人分道扬镳。 无半分留恋。 清晨徐黛起床,以为安隅还在睡。 便未多想。 哪知,七点半光景,院子里响起了引擎声,她以为是徐绍寒出来了,不想却是安隅,骇了一跳。 “您晨间出去了?” “恩,”她浅应,脱了身上外套,抖了抖递给徐黛,欲要往前走的人反身道,“倒杯热水给我。” 徐黛惊魂未定,只想着,先生不在家,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楼上书房,安隅伸手将身上衬衫袖子往上推了推,俯身打开电脑。 伸手拨通了唐思和电话,那侧接起话语稍有些沙哑声。 “喂?” “没起?”如此问着,安隅看了眼时间。 那侧响起窸窸窣窣声,唐思和做起身子揉了揉眉心,话语平静,“你说。” “东西弄好了?” “甩出去了,”他直接告知,速度快的让安隅有些咋舌。 “看报纸,看新闻都行,”那人在提醒着。 “你睡,”她言语,伸手挂了电话,点开网页之余还不忘将徐黛唤上来。 要了今日份报纸,翻得哗哗直响。 可一摞报纸,让她从头翻到尾也未曾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她正欲伸手给唐思和去电话时,电话响起,唐思和的声响随之而来,“被劫了,对方说人家自报家门,是赵波那边的人。” 回应唐思和的是那边冗长的沉默。 他在唤,迎来的是挂电话声。 无人知晓这日清晨徐黛目睹了一场何其惨烈的盛况。 安隅啪的一声将手中报纸狠狠摔在了桌面上,一摞折叠好的报纸飞到了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女主人双手擦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的景象。 她像是一条正在努力克制自己怒火的野豹。 微仰着头望着天花板,深呼吸着。 徐黛出言轻唤,话语间是毫不掩饰的轻颤。 却见她挥了挥手。 示意她出去。 “赵波、赵波、”安隅轻声呢喃着这二字。 但一句比一句咬牙切齿。 一句比一句阴狠。 民斗不过官是吧? 民斗不过官。 她缓缓点头,嘴角笑意一寸寸蔓延来开来。 不急、不急、赵清颜,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这日清晨,徐先生一通电话过来,安隅没接。 她没心情接。 此时的她啊!被仇恨与恼怒占据了整个脑子,哪儿还有心情去与徐先生言语? ------题外话------ 还有、十二点见 第一百六十五章车内夫妻二人火气很大 而那方,徐先生在清晨早起时便已知晓整件事情的经过。 所以、一个电话不接,他便未在打第二个。 大抵是不想去触她眉头。 他想:不急、一切等他今晚回去再说。 这日、安律师心情不佳,清晨组内成员将一份文件弄错了,被其冷声训斥了一顿,将一个从业多年的律师给训红了眼。 出了办公室直接钻进了卫生间偷偷抹眼泪。 一旁,宋棠眉头紧了又紧,想进去,但又不敢去招惹正在气头上的人。 站在门口的人抬手叩门的动作再度落下。 安隅鲜少有怒火中烧殃及旁人的时候,然今日,明显是事态严重。 上午时分,唐思和要是缠身,挪不开身子,在见安隅时,她的怒火早已从高涨变成了平稳,唯独没变的是那一身生人勿进的气息。 她后悔了,后悔昨日没有答应胡穗的要求,应该去会会赵波的。 人性的矛盾此时在安隅身上彰显无疑。 周三,各行各业都在忙碌着,唯独那些自由职业者闲得很。 这日下午时分,徐落微来时,只觉整个事务所气氛怪异,压抑、逼仄、更甚是静默的厉害。 就连带着她告知前台要见安隅时,那人的回应不是问她有没有预约,而是劝她明日再来。 有那么一瞬间,徐落微好似明白了什么。 她道;“我是你们安总的姐姐。” 前台闻言,纠结稍稍减了些许,道了句;“您稍等。” 前台不知晓徐落微这号人物,宋棠知晓。 所以、当前台告知时,宋棠点了头。 这一整日,徐落微是唯一一个敢敲响安隅办公室门的人。 站在门口的人久久未曾听闻声响,纠结着进还是不进,侧眸看了眼宋棠。 后者站在身后隔着门板道了句。 这才有了安隅低沉的应允声。 徐落微甫一进去,看见的是躺在地上的玻璃渣。 以及隐忍着满身怒火的安隅。 但这人,在天家生活多年,事故沉浮,见而不言的本事早已练就的炉火纯青。 她只道是没瞧见罢了。 直接道明来意;“母亲在附近逛着,让我过来带安安一起。” 这日上午,难得叶知秋有空闲时间,有心情、便想着拉着女儿们出来晃晃,想着儿媳妇儿,便让人来接了。 却不想,好巧不巧。 安隅今日心情不佳。 徐落微想着,若是她拒绝,自己该找一个怎样的理由才能让母亲不多想。 但显然,她想多了、 这日上午临近午餐前,安隅虽她一起出了门。 期间,徐落微询问两句为何心情不佳,安隅未言明,只道是工作上的事儿。 说来,她也是个识相之人,在婆婆面前即便是心情再不佳,也有所收敛。 以免让长辈担忧。 安隅未曾想到、这日,徐子矜也在。 见此,她笑了。 一家女性的小聚会在此之前安隅是从未经历过的,若非今日叶知秋、她此后的多年之内怕也是不会见到如此场面。 若说为人父母,叶知秋的人品当真是无可挑剔。 这日的小聚会,倒也算是平淡。 直至下午时分,徐子矜接到一通电话,大意是工作上的事情,准备离开,临行前歉意的告知了叶知秋一声,子女工作繁忙,为人父母的自是能理解。 安隅忙吗? 不闲。 下午时分,当宋棠一通电话告知当事人来了时,她尚未开口,叶知秋好似知晓,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叮嘱她几句,便放人走了。 直至人离开。徐落微挽着自家母亲的手望着安隅离去的背景道;“安隅今日心情不大好,但在您面前还是稍有克制的。” “是个好孩子,”平辈之间看人,总归是缺了点,但叶知秋,行至如今,又身处高门之中,见多了物是人非,历经过人生中的大风大浪,在看人,有一套自己的准则。 所以这话,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可信度自然是极高的。 二人前后脚离去并未扫了叶知秋的兴致。 反而是徐落微,在某些方面,她是向着安隅的。 那一声她心情不好,无疑是在告知长辈,儿媳妇儿今日心情不佳却也能耐着性子陪你逛街。 这是一句极有深度的话语。 若是旁人说出来,叶知秋或许会想想,但从自家闺女口中说出来,味道变了。 徐落微在想,能让安隅气的砸杯子的事情定然不是什么小事。 这日下午时分,先行一步离开的徐子矜并未急着走,反倒是入了停车场,坐在车里许久,才启动车子离开。 无人知晓她在想什么。 她前脚驱车离开,后脚安隅从电梯出来,望着她扬长而去的车身,站在原地,薄唇抿了抿。 有些东西不提及不见得是忘了。 更何况是素来记忆力极强的安隅? 这日傍晚时分,安隅并未准备及时归家,相反的,她有意想在公司静静心。 但显然,有人不给她这个机会。 当办公室大门被人叩响时,她以为是宋棠临下班前同她招呼,便未放在心上,道了声进、便在无其他话语。 不想只听见推门声,许久不闻声响,安隅转过椅子回眸,乍一入眼的是一身正装站在跟前稍有些风尘仆仆的徐先生。 “怎?准备让保安下岗?”这是一句取笑的话语,但安隅在这话语间听出了别样意味。 “你怎来了?”她问,话语平平,但眉间的那一点点不悦并未逃过徐先生的眼睛。 “我不来,怎知晓我老婆下班不回家,喜欢坐在办公室发呆?”他笑问着,步伐往前。 安隅见人过来,伸手拉开椅子起身,紧抿的薄唇在瞬间出卖了她此时心情不佳的事实。 出差两日归来,没有半分笑脸迎接,先生自是有些不愿。 以至于,这日,在办公室里,他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安隅没反抗也没迎合。 反应淡淡的。 将些许不好的负面情绪全都展现在了徐先生跟前。 这人倒也不生气。 反倒是不愿让人碰,那便不碰了。 他下了飞机便来接人下班碰上了冷脸,这人心中虽有气,但半分未曾表现出来。 可谓是藏的极深了。 安隅眼中的徐绍寒,是那种强人所难非达目的不可的人。 但这人,今日的行为着实很令人费解。 下班离开,许是安隅今日心情不佳,往日出差归来喜欢拉着人言语的徐先生也没了话语声。 二人静静坐在后座,不言不语没有任何交流,气氛平淡可怕。 反倒是前座开车的周让稍觉煎熬。 频频透过后视镜看这二人。 内心隐隐不安。 行至分岔路口,本在发呆的徐太太猛然回头,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去哪儿?” 这并非回磨山的路,更甚是并非回总统府的路。 相反的,与大院方向有几分相似。 “去赵家,”徐绍寒轻言开口告知,仅是如此之后便箴了言。 不再言语。 好似说这三个字都为难他了。 “去赵家做什么?”她问。 “赵市长让我们回去吃饭,”他答。 “他让你去你就去?”这话,是一句带着浓浓怒火的反问,安隅的怒火来源于赵波将这通电话拨给了徐绍寒,来源于徐绍寒的不告知。 “于情于理、都得去,”徐绍寒这话,说的没错, 即便是没有安隅这层关系在,依照徐家与赵家之间的关系,每年坐在一起吃几顿饭也是常有之事。 赵波竟然说了,无论是身为徐家人还是身为赵家女婿他都没有不来的道理。 安隅不愿,也没办法。 “那是你的情理,与我何干?”她反问,呲牙裂目的盯着眼前男人。 她不是徐家人,也干不来她们那种于情于理,你来我往的礼节之事。 也不想干。 “我们是夫妻,你说与你何干?”安隅那话,让徐先生不高兴了。 婚后许久,无论是最初开始还是行至如今安隅在婚姻中总是想将自己摘干净,将他们二人个体化,甚至是不想跟他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点,让徐先生难以接受。 “夫妻就该不尊重对方了?”她反问,横眉冷目的模样带着几分倔强不服输。 “旁人家一件及其随意的事情到你我身上怎就上升到尊不尊重的问题了?”这话,是徐先生问的,他可能真的是被气着了。 不然怎会忘了,旁人只是旁人呢? 他更甚是忘了,自家老婆是个不讲理的人。 于是、就有了徐太太接下来这句话;“旁人家好你去找旁人家。” “不可理喻,”他冷嗤。 “强人所难,”她回怼。 二人皆是不甘示弱。 后座人的争吵,苦的是前座开车的人。 “停车,”安隅怒喝开腔。 “不许停,”徐先生冷声制止。 阻了安隅的念头与想法。 想来,他心情不佳也是有理由的,出差归来,没有吴侬软语也就罢了,一番争吵让他去找旁人。 鉴于徐太太之前怂恿旁人的恶行,徐先生今日起了要跟她扛到底的心思。 而前座的周让,只觉浑身已被汗湿。 这车开的可谓是万分煎熬。 一番争吵,谁也未曾退让。 往日里依着她的徐先生今日并未如此。 可见当真是被气着了。 “你不该将你的想法跟要求强加在我身上,你的人情世故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你我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与行径,事先不告知便是不尊重,你的那些人情世故之乎者也的大道理只适合用在你们这些人身上,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即便是嫁给了你,也只是个凡夫俗子,你休想用几个月的婚姻生活就能改变我这几十年根深蒂固的思想。” “再者,你明知我与赵家人的关系僵硬,却偏偏还要将我引过去,徐绍寒,你到底是何居心?”最后一句直呼其名的话语听起来是那般咬牙切齿。 徐绍寒在某些方面其实是很劣性的,最起码,安隅如此觉得。 他的控制欲与霸道即便是刻意隐藏,也会在偶尔给你冒出来。 平日里的婚姻生活他不否认这人是隐忍收敛的。 可如同今日这般情况,他那些可以隐忍的刻意早已消失不见。 而徐绍寒呢? 一个帝国集团的总裁,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掌控主动权的,更别说此时,他无半分想让这自家爱人的心。 “所以呢?你口口声声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你我之间有距离---------” “我没有,”面对他的污蔑,安隅直接毫无礼貌的打断了男人的话语。 “你没有?”这是一句反问话语,那高涨的语调让周心都颤了颤。 此时,若是徐氏集团老总在此,只怕都能给吓跪了。 许是后座的动静太大,吓坏了他这个司机,以至于周让握着方向盘的手啊,直抖。 “好、你没有,”他狠狠点头,且还带着冷笑,“撇去其他关系不淡,就算是婚前我与赵波之间的人情往来也不再少数,你与赵家人关系不和,那么我为了你是否还得放弃这层关系?我若不放弃,走的近了,你能保证你不会有情绪?” 这声反问,掷地有声。 砸进了安隅心里,将这个强横霸道能言善道砸的哑口无声。 她会。 这是任何女人都会的。 而她也不例外。 徐绍寒在问;“所以呢?为了你的心情我的利益,我俩是不是得互不干涉?离得远远的?” 安隅那一句我没有,可真是气着徐绍寒了。 国际商会论坛上能舌战群儒的徐先生怎会是个假把式? 说不赢,不过是让着她而已。 “我依着你千百回,你依着我一回就如此艰难?”他在问,锁着安隅的视线泛着丝丝猩红。 本是靠在座椅上的人直起身子侧眸望向安隅。 那冷涔涔的视线跟隐着冰刀子似的。 他在道;“一味索取也该有度。” 这是要就很平常的话语,也是长辈们经常教育晚辈的话语。 可今日,徐绍寒在安隅面前说了。 这话、若是平常心平气和的说,定然是没什么的。 可今日、气氛不对,语气不对。 以至于,徐太太听闻这话时,拿着刀子狠狠的一刀扎进了徐先生的胸膛;“我从未给要求过。” 简言之,我从未给要求你对我隐忍退让。 这句话的杀伤力如同什么? 如同你亲手挖出一颗真心双手捧到那人面前,她看了看,敲了敲,端详了端详,当你以为她要接受的时候,她却伸手狠狠的将你一颗真心扔到地上,且还抬脚,踩得稀巴烂。 安隅啊! 没良心、白眼狼,等等词汇都难以形容这个女人的心。 最起码周让如此觉得。 婚姻行至如今,夫妻双方都付出了感情,本不该说这话的,但安隅说了、 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说的。 徐先生此时只怕是如同万箭穿心般,痛的难以言喻。 他那满脸震惊与痛心毫不掩饰的呈现在安隅眼前。 “所以、一直是我自导自演的自作多情?”他问,话语轻颤。 “所以、这段婚姻行至如今你依旧觉得它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连续两问都及其咬牙切齿。 车内空间本就逼仄,徐绍寒这阴沉的话语声步步紧逼,让安隅退无可退,直视他? 她怕自己内心的那点点心虚逃不过这男人的火眼金睛。 “说话,”这是一声冷嗤,紧随而来的是腕间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擒着安隅,怒火占据了他的大脑,此时哪里还想着去控制力道? 她依旧是不言,徐绍寒伸手擒住人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直视。 “我让你说话,”徐绍寒虽是商人,但到时是出生贵胄之家,那上位者的气场此时在这狭小的车内阴沉的让周让只想弃车逃跑。 “说什么?”她问,隐去内心的心虚与其直视。 “说你一边对我好,一边有要求我有回报?我以为你是无私奉献,其实一开始你就是带着目的来的,”从一开始,徐绍寒的好说到底不过都是一种手段,一种让她失心的手段。 可婚姻行知此时,她失了心,原以为这人的好是单纯的。 此时才知晓,他做这一切也都是要回报的。 他没有那么大公无私,也没有那么活**。 他不过是个一开始便划定了游戏规则的人,让你跳进那个圈子陪他们玩游戏。 且还不允许你有想法,只能按照他的游戏规则走。 “你口口声声说你迁就我,隐忍我,其实从一开始你的迁就跟隐忍都是抱着目的性来的,”她似是怕自己前面一句话说多的不够清楚,又加了一句。 “所以呢?你觉得这场婚姻活该我一个人自导自演?” 砰、、、、、车身猛颤,后座争吵中的二人猛然回神,潜意识里,徐绍寒伸手抓住了往前扑的安隅,将她摁进了怀间。 这日夜间,等红灯的人无缘无故被追了尾。 且还动静不小。 但却适时阻了二人争吵声。 徐绍寒双手抱着安隅是,三五秒之后反应过来,同周让道;“去看看。” 此时,被吓懵了的周让才猛然回神,推开车门下车。 2007年,类似于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句子尚未流行开来。 但此时,当周让站在车尾查看情况时,懵了。 他想、当真是祸从天上来。 “会不会开车?”他伸手敲开人家车门,冷着脸到了如此一句。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周让冷着脸的一句话,将后车驾驶座上的小姑娘险些吓哭了。 见此,周让叹息一声,选择报警。 等个红灯都能被人亲屁股,他是无奈的。 但小姑娘如此,在为难就显得他有些不是东西了。 索性,罢了。 2007年,周让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可笑之事。 被一个将将出驾校们的小姑娘给追了尾。 且这个尾、追的还不便宜。 这日、徐先生最爱的这辆3257就如此身负重伤。 他围着车转了一圈,感谢这和个女孩子救他于苦海之时,也颇为心疼这车。 心想,辛亏叶城没瞧见,不然、、、得跳脚。 周让在车旁呼吸了会儿新鲜空气,这才站在车旁叩了叩车门,弯身同徐绍寒告知情况。 身为公众人物,出门在外,平日里他是及其注重安全问题,但今日,因归家心切。 所以才会有今日这一幕发生。 给了别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但周让办事,无疑是干脆利落的,出事没多久,叶城带着警卫过来,徐绍寒换了另一辆车。 而二人的争吵声也就此停歇。 但赵家之行,不可避免。 即便安隅不愿,无没有办法。 曾几何时,安隅看到过如此一句话,一个人潜意识里的动作会代表人的内心,所以,当刚刚徐绍寒伸出双手将她摁在怀里时,她便没了争吵的欲望。 第一百六十七章她的猖狂 这日傍晚时分,车子将将停在赵家,胡穗开门出来迎接,依旧端的是那副端庄得体的姿态。 徐绍寒客客气气喊了声母亲。 后者笑颜如花,望着眼前人,一副颇为满意的模样。 “外头凉、进去在说。” 言罢,她挽着安隅的手进屋。 而后者,即便是不愿,也没有在外人面前拆她的台。 只是进去时,那周身的孤冷没有半分掩饰。 赵家人的天性应当是凉薄的,在她生活在赵家的这些年中,赵波从未对她呵护过。 可此时,当他需要自己时,即便是身处高位的人也能拉下脸。 安隅想,这大抵是她在修炼十几年都达不到的境界高峰, 屋内,赵波从二楼下来,笑着迎来,而此番,徐绍寒喊人,喊的不是父亲,而是一声赵叔。 这声“赵叔”让胡穗回眸看了人一眼, 但仅是一秒之间,便收回相信中诧异。 恢复了平静。 “来来来、坐,”他说着,将人引了过去。 赵家客厅内,徐绍寒与赵波坐在沙发上,眼前是摆好的围棋。 如此看来,这二人是有博弈的念头。 他伸手扯了扯西装裤坐下,且坐下之余看了眼安隅,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后者抿了抿唇,自是不愿去看两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下棋,但不愿,她还能如何? “安安还是跟我一起进厨房吧!不打扰你们二人,”这话、胡穗是笑着言语的。 徐绍寒没有强求,反倒是坐下一本正经望着胡穗道;“那您得小心家里的厨房了。” 这应当是一句玩笑话,丈夫取笑妻子厨艺不佳。 但胡穗却在这话里听出了浓厚的深意。 当这深意未曾持续过久,正当她准备言语时,徐绍寒一句“去吧!” 便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语。 厅堂内,是男人博弈的天下。 厨房里,。是女人大展身手的天下。。 这日的聚餐,胡穗亲自下厨,如此,一众佣人自然是不会在到厨房这里来。 赵家的格局是典型的俯视别墅楼,客厅与厨房之间隔着一道横梁倒也不至于然外面能看见里面的状况。 甫一进厨房,胡穗懒得做戏,松开了安隅的臂弯,抬腿朝吧台而去,且话语间的恨铁不成钢在此时一样明显;“我要是你,从一开始便弄死赵清颜,而不是给她和赵家人喘息的机会。” 安隅闻言,冷嗤一声,满面不屑,伸手从水槽里拿出一个洗好的西红柿在掌心转了转;“你行你上啊!” “胡女士,吃里扒外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一边花着赵家人的钱一边想着怎么弄死他们,”这话、说的太过真实。 安隅眼眸中的胡穗便是这等人。 “我这是在替你谋不公。”她压低嗓音看了眼厨房门口方向。 安隅背靠吧台面向门口,漫不经心睨了她一眼,“少在这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若真是为我谋不公,你早干嘛去了?” 胡穗的那点心思与小九九安隅岂能不知的? 说什么为她谋不公,这人、典型的唯我主义者。 她想要的,不过是自己弄死赵清颜之后能让她站在赵家更有底气,多个后台。 这才是她的真实想法。 说什么为她好? 倘若真是如此,安隅只怕是睡着都该笑醒了。 “你的人生难道就没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你是为了过上富贵生活身不由己,为了坐上这赵夫人的高位身不由己,不是为了我,请你看清事实。” 言罢,她横睨了人一眼,张口,咬上了手中番茄。 那淡然啃着手中番茄的模样怎能说跟她亲生父亲没有几分相像? “见过景尧了?” “没有,”她答。 “不管有没有,你离他远一点,”这是来自以为母亲的忠告,也是来自于一个市长夫人的忠告。 “若是那个老东西听到你这话,只怕是恨不得从地上爬起来,连棺材板都按不住,”这话,她是笑着说的,且那笑啊! 毫不掩饰。 胡穗喜欢赵景尧吗? 不喜欢,从一开始都不喜欢。 当初,老爷子老太太将他塞进来,那鬼算盘敲的叮咚响,她怎会不知道? 说什么是她不能生养当自家孩子养着。 实则是想让他进来稳住赵家财产。 不想让安隅分走一分一毛。 胡穗还想说什么,但目光触及到厨房门口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及时收了话语声。 反倒是回到一旁拿起围裙,一边低头一边系着开口道;“自古以来,文火炒菜没有猛火好吃,这是经年流传下来的经验,经过数代人认证过的。” 她啃着手中西红柿,笑了笑;“但王八、老母鸡都得文火炖才能熬出原汁原味。” 外人眼中,她们母女二人在聊着如何做菜,其实她们自己才知晓。 在聊什么。 一旁,胡穗忙着手中动作,安隅啃着手中西红柿。。 如果此时,你妄想她进厨房是旁胡穗的。 那么她可以直接了当的告知你,她宁愿不吃这顿饭也不会动手帮助胡穗。 厨房后面有一道门,直通赵家后院,安隅静站了会儿,拿着还剩一半的番茄去了院子里。 此时,暮色降临,漆黑的幕布落下来掩盖住了整座城市。 首都这座城市,其实没有白日黑夜之分,有人睡着便有人醒着。 身处在繁华圈子里的人,那闪亮的霓虹灯能将整个黑夜照亮成白昼,身处在圈内的人,只怕是分不大清楚。 你想要在座城市找到夜晚真真实实的存在,只能往边缘去。 边缘、在边缘。 安隅抬头望天,手中捏着半个西红柿,忽而、脚边草丛有什么动静。 她凝住视线望过去,只见一只黑猫从草丛里跳出来、 安隅想,许是这猫太好看了,好看的她情不自禁的将自己手中西红柿伸了过去。 许是居无定所流浪在外,怕人归怕人,但手中的食物对它还是有一定的吸引力。 这是一只黑白相加的猫,白胡子,白爪子,白嘴巴,肚皮下面一些些也有些许白毛。 仅是那一眼,安隅想,比起总统府那只土黄肥的橘猫,她更爱这只黑白相间的小野猫。 光是看着,便惹人喜爱许多。 她看着它,蹲着的步子往后去了去,然后转身、进厨房,端走了胡穗烧好的鱼块。 且炒菜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一盘子鱼块,已经进了猫腹了。 有人天性凉薄,便有人天性善良。 安隅虽清冷无情,但骨子里的善意总归是没有被赵家那群豺狼虎豹给啃食掉。 这也是为何,徐先生爱她的原因。 “安隅-------,”前厅正在下棋的人听闻胡穗这一声高喝,手中白子哐当一声落在棋盘上。 赵波反应过来,人已不见。 再来说说胡穗,本是在炒菜的人,转眸之际只见一身影一闪而过,反应过来时,侧首探头望出去,一盘烧好的鱼块进了猫腹,这才有了这一声惊吼。 就如此一声吼,安隅也好,胡穗也罢,实则都想到了些许不该想的东西。 那种感觉,好似年幼时偷偷使坏被抓包之后的心虚。 而胡穗忆起的,是在安城那段时光。 忆起子女在屋子里捣乱的光景。 这一声吼,让她觉得,这才是生活,才是人生。 徐绍寒急切奔过去时,看到的是安隅蹲在草坪上看着猫吃鱼,胡穗双手叉腰站在廊下的景象。 那奔赴进去的人猛然停住脚步,站在背后看着眼前景象。 笑容俊雅。 “你可长点心吧!喂它一时你能喂它一世?” “因为有心,才喂的,”安隅回眸睨了人一眼,视线角度原因,她看不见站在厨房门口的徐绍寒,以至于话语毫不掩饰。 “你这是害它,你要喂就自己动手,拿我的东西做什么?” 安隅理她了吗?没有。 甚至是觉得她很烦。 “闲的你,”厨房的锅里正煮着汤汁,胡穗也没时间跟安隅瞎掰扯,转身进屋。 而门边的徐绍寒,浅笑悠然转身,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没了下棋的心思了,他要去看看她爱人喂猫。 去看看那个偷了鱼块去喂猫的小狐狸。 这日,赵书颜从楼上下来,撞见正转身的徐绍寒。 撞见了这男人盛满笑意的眼眸中。 那一眼、万年之久。 徐绍寒这个男人,他有足够的资本让人一眼万年,他是那高岭之花,高不可攀遥不可及,可当他展露笑颜时,你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这日晚间,院子里一盏暖风照着,安隅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看着眼前的黑猫,下巴搁在膝盖上,嘴边是一丝浅浅的笑意。 他静站身后,看着蹲在跟前的爱人,凉风过境,带落树梢树叶。 随即,安隅肩头一暖,侧眸仰头望去,只见徐先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后。 背灯而立,他是如此矜贵高雅。 那浅笑悠然的模样足以让她沦陷失心。 “喜欢它?”徐先生问。 她点了点头,表示喜欢。 徐先生在道,“带回去好了。” 安隅闻言,侧眸望去,目光中有些不可置信,似是在思忖徐先生这话是真是假。 但这人,动作是极快的,转身回去,再出来手中多了个纸箱。 多年之后,赵书颜躺在病床上回顾此生时,身边的所有人都记不清了,记得清的,只有那日晚间,那个高贵优雅的男人拿着纸箱陪太太在后院抓猫的场景。 后来,宋棠说,徐先生给的爱是呵护。 他在呵护安隅那仅剩的一点小女生姿态,呵护她的善良。 徐绍寒将纸箱交给叶城时,叶城拿在手中掂了掂,似是在想这里面是什么,当听到猫叫时,这人险些石化。 徐先生说,“送去宠物医院做个检查,都完好便带回家给太太。” 他惯着安隅,但也谨慎。 流浪猫长期在外流浪,谁知道有没有什么传染病。 赵家屋内,胡穗陆陆续续将炒好的菜品端上桌面。 卫生间内,徐先生抓着徐太太的爪子在洗漱台前狠狠搓着,洗手液上了一遍又一遍。 挫的安隅爪子发热。 她回眸望向正在摧残他爪子的徐先生。 后者与她对视。 四目相对之余,他俯身轻啄眼前人,笑的温雅。 “好了,”他说。 且还伸手扯过毛巾给她擦手。 赵家餐厅内,一家人的气氛但也算是平静,安隅晨间的怒火与隐忍与其说是消散不如说是尽数发泄在了徐绍寒身上。 一顿饭,吃的随意。 但这随意之中,夹着暗潮汹涌。 云诡波谲之间是看不见的较量。 上了餐桌,安隅即便在是记性再不好,也不会放任如此机会。 赵波啊!她心心念念一整日的人,可不能忘了。 “年底将至,赵叔该是要忙起来了”,徐绍寒伸手给安隅夹了一筷子菜,平淡的话语如同翁婿之间聊着家长里短。 徐绍寒喊胡穗一声母亲,喊赵波一声赵叔,谁能说,他不是站在自己爱人的角度来看待他们之间夫妻的关系呢? 安隅如果不开口寒赵波父亲,徐绍寒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喊的。 至于胡穗生育之恩摆在那里,不可磨灭。 “每年如此,”他答,平平无奇。 明明才十月,可这群人已经将长远的目光看到了年底,亦或是看到了更远之处。 “母亲手艺了得,”这话,他是夸胡穗的。 但徐绍寒这只千年狐狸夸人也有自己的手法与准则。 倘若是贸贸然夸奖,会显得无比虚假,这日,他先是尝了一口菜,入嘴细嚼之后,似是觉得不错,夹了一筷子给安隅,这才说出了这话。 何其有水平。 仅是一句话便逗弄的胡穗心花怒放。 不多不少,不显刻意也不会突兀。 徐绍寒这话一出,安隅觉得眼前的菜,其实并没有那么美味了。 但许是不想驳了他的面子,极其牵强的吃了一口。 而这一幕,未曾逃过赵书颜的眼帘。 她捏着筷子望向安隅笑问道;“记得你口味比较清淡,还合适吗?” 一句看似清浅的询问,将她放在了客人更甚是陌生人的段位上。 平常人听起来是一句简单的询问,可安隅知晓,胡穗知晓,这声询问,不简单。 安隅闻言,笑了,她侧眸望向赵书颜;“我亲生母亲做的饭菜能不合我胃口?赵小姐想说什么?” 以往,安隅也是直白的,但彼时赵家老爷子在,她的直白没少让她吃尽苦头。 可此时,她不再是那个手无寸铁的安隅,而是握着利刃的安律师。 赵书颜总是看不清事实,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可以随意踩踏安隅的时候。 当真是可笑至极。 一时间,屋子里气氛尴尬。 安隅目光直视赵书颜,那强势霸道的气场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而后者,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将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稍有些求救的意味,但后者,端起杯子悠悠抿了口清酒,笑意淡然。 显然,他并不准备开口多管闲事。 往日里,胡穗定然是会插嘴从中打断安隅的咄咄逼人的,但今日,她并没有。 换句话来说,自上次离家出走之后,胡穗在回来,对于赵家的事情都是及其冷淡的,她没变,还是那个为了赵家的胡穗。 她变了,变得不再一心向着赵家不管安隅了。 相反的,许多时候,她的言行告知众人,她是向着安隅的。 比如今日。 一桌无人,除去对立的两个当事人,其余二人围观,剩下一人,不好开口。 “抱歉,我说错话了,”正所谓能屈能伸乃大丈夫所谓,而赵书颜的演技安隅早已见证了数十年,她不认为赵书颜这种时候会正面跟她杠上。 相反的,她会示弱。 会让众人怜惜她,可怜她。 用她的柔弱衬托出她的恶毒与凶残。 索性,她就恶人做到底,安隅伸手搁下手中筷子,望向徐绍寒,嘴角挂着官方客套的浅笑。 赵波不是在敲算盘吗? 不是在算计吗? 既如此,那让赵清颜也尝尝委屈吧! 于是、她撑着桌面缓缓起身,姿态孤冷的如同寒夜中挺立的松柏。 眼见安隅起身,赵波那不言不语的姿态稍有些皲裂。 只听安隅在道;“竟然不喜,往后就别喊我们再来,我没兴趣拿着自己的热脸---------。” “道歉,”她话语尚未说完,赵波冷厉的声响从对面传来。 慷锵有力的二字砸进了赵书颜耳畔,她望向赵波,诧异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原想开口言语,只听赵波在道;“道歉。” 家族利益面前,个人的喜与不喜,在此时都该悉数抛之脑后。 赵波身上,怎能说没有那些世俗呢? 他的本质与天家人无疑。 安隅在等。 在等这个林黛玉开口道歉。 她在想,她是道歉,还是如同往常每次一样捂着胸口上演一场心脏病发的戏码。 但这日,显然,他的好戏没看成。 赵书颜开口道了歉。 即便是满脸委屈,她依旧是开口道了歉。 “性子太急,不好,”此时,徐先生适时在身旁开口,轻轻苛责了句安隅,但这句苛责,,稍有些不痛不痒。 与其说是苛责,不若说他是在看准了时机将她拉下来。 这个人精。 怎会允许旁人占自家爱人便宜呢? 这日餐桌上,赵波与徐绍寒二人喝了不少酒。 晚餐过半,女性皆以离桌,剩下翁婿二人在碰杯浅酌。 而安隅,即便是坐在沙发上,亦是有些心不在焉,她的思绪留在了餐桌上那人身上。 “我实在不知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一再与我为敌的,”身旁,忽而响起如此一句话。 安隅未曾回眸也知晓这话来自谁。 “我也实在不知道,我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一再跟我过不去的。” 前者说的是现在,后者说的是以前。 “赵小姐,我若是你,一定不会这么不识相,”这是一句警告的话语,安隅在警告赵书颜。 就如同年幼时赵家老爷子警告她一样。 直白的话语中带着阴狠。 “你若是识相,便不会回来。” “你以为我想?”她冷笑反问,好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这日的安隅,一身时尚正装在身,妥妥的女强人装扮,此时、对着穿着一身米色长裙的赵书颜,她妥妥的坏人模样。 “赵小姐不是即便不踏足这个圈子也能知晓这中间的牵连吗?不若你今日跟我说说,赵市长今日找徐绍寒来、所谓何事?” 这声询问、可真不怎么客气。 问的赵书颜脸色寡白,说不清是何情绪。 “你不是自幼聪颖过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吗?”她在问。 不带赵书颜回答,她冷笑一声,话语中的嘲讽是如此明显;“是因为缺点什么所以眼耳比旁人要好使些?” 赵书颜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性心脏病,这病、用老百姓的话语来说就是个富贵病。 得亏她生在了赵家,这若是生在平常家庭,早就死成千上百回了。 她的命是养出来的,是用钱推出来的。 二者缺一不可。 安隅不跟她一般见识,只因这人缺。 范不着她自己动手。 但今日,赵书颜不自量力非得上赶着不识相,她能如何? “赵小姐,旁人说没心没肺都是口头与,而这话用在你身上是妥妥的。” “安隅、”赵书颜开口,话语没了温婉,多了份喘息。 面色也没了刚刚那般红润,更多的是一丝丝的寡白。 “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之前,在我跟前你一直是个将死之人,我放你一马,并不代表你可以在我跟前为虎作伥作威作福,你应该感到庆幸,庆幸我懒得去报复你。” “安隅-----,”这一句,比上一句急切,赵书颜呼吸微微急促,望着安隅,平稳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着。 连续两声直呼其名,让安隅笑了。 但这笑,嘲讽、无情、更甚是满面讥讽。 她说;“不急、你慢慢说,我等你。”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仅是一瞬间,而此时安隅在做什么? 她把刀子递给赵书颜,让她自己解决。 这才叫心狠手辣。 这夜、安隅冷漠无情的言语将赵书颜刺激的心脏疼,她冷酷的站在赵家客厅中间,看着赵书颜的喘息从平稳到计急促,在道这人微微捂着心脏弯着身子站在跟前。 她的面色始终是平静的。 嘴角笑意依旧。。 此时的安隅,像审判官,她站在九天之上,看着底下的蝼蚁是如何在跟前匍匐、挣扎的。 她是无情之人,所以此时,当赵书颜扶着沙发靠背弯着疼的免得发白,大口喘息时,安隅嘴角的笑意深了又深。 客厅里的一切正在上演。 期间、徐绍寒因念着安隅,在酒足饭饱之后先行一步离开了餐室,将将跨进客厅玄关之处,便见安隅双手抱胸擒着一脸冷笑站在窗边。 那高傲的姿态好似一个在俯瞰着众生的神佛。。 而赵书颜,一手扶着沙发背一手捂着心脏弯着身子在她跟前,大口喘息着。 如同一个即将溺亡正在垂死挣扎之人。 徐先生步伐往前进了吗? 没有。 相反,他望了眼自家爱人之后,抬步离开了客厅玄关之处,不仅如此,这人挡住了赵波前进的步伐。 话语温和;“响起有些事情要咨询赵叔,不若我们去院子里走走?” 客厅内,安隅听闻脚步声,侧眸望去,余光瞥见了徐先生离去的背影。 转而视线落在赵书颜身上,步伐微动,她踩着七寸高的高跟鞋缓缓迈步至起跟前,微微弯下身子,挑起她的下巴,话语冷漠无情;“濒临死亡无人救赎的感觉如何?恩?” “赵书颜,你要知道,即便你在我跟前苦苦挣扎,我也不会伸出援手救你分毫,你更要知道,我若想让你死,你便无生还的可能。” 第一百六十八章火候欠佳 赵书颜然想起年幼时,赵家老爷子说过如此一句话,安隅这等女子,若不能为自己所要,便不能留。 只因她周身的狼性太深。 赵书颜在此之前根本不能理解这句话是何意思,但今日再赵家这个空旷的大厅里,在这个饭后闲谈之际,她突然理解了这句话到底是何意思,此时的她像是一个漂浮在海上的浮萍,急切的需要救赎,她将自己的生命放在了安隅手上,而这个女人却残忍的冷酷无情的,双手抱胸擒着冷酷无情的笑容在她面前看了场大戏。 这女人,你若说她心不狠手不辣,有几人相信? 只怕是无人。 她濒临死亡也好,垂死挣扎也好。 眼前这个女人都没有半分要救她的意思。 只有安隅,她想过弄死赵书颜吗? 没有。 更甚是从未有过。 在她眼中,她就是一个一只脚已经进了鬼门关的将死之人,为难她,实在是有失身份。 但这日,这个素来放他一马的安隅不仅没放过她,更甚是与其争锋相对了。 为何? 她想,赵波这几日,应当是太闲,才有时间多管闲事。 她今日,弄赵书颜,无非是想给那个多管闲事的中年男人舔舔赌。 安隅站在她跟前,双手抱胸,嘴角那冷酷多的笑意在此时无限蔓延开来,修长的指尖缓缓点着臂弯,她冷笑道;“当死神呃住你咽喉之时,你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拿什么跟我斗?拿你那缺了半边的心脏?还是拿你父亲?” 她直白的话语直戳她的痛楚。 于赵书颜而言,此生,唯一的遗憾便是患有心脏病。 否则,出生在她如此高位上,怎不是前途光明璀璨? “你妄以为你是王者?坐在赵家大小姐的高位上便能俯瞰一切?”说到此,她一声讥笑好不掩饰的响起;“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连对手都不配当的人。” 眼前,安隅刺激的话语如同一块块的大石头突然砸到赵书颜的心脏, 旁人或许只会觉得心堵罢了。 但于赵书颜而言,于一个心脏病患者而言,这或许是致命的。 她的面色,在安隅的话语越来越苍白。 那捂着心脏的手摁的越来越紧。 人的求生欲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比如此时,赵书颜起了找人救命的意思。 这些年,她的身体极限在哪里,她知晓。 倘若此时,她死在了安隅手上,那一切都完了。 “你的父亲为了能跟徐绍寒好好交谈,今日的赵家没有任何一个佣人,你的胡阿姨此时正在楼上洗漱,你的父亲--------,”安隅想,还是不说了。 她朝窗边而去,伸出指尖挑起窗帘。 让她看了眼,赵波正在屋外与徐绍寒浅淡。 且看背影,谈的还不错,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她用实际行动告知赵书颜,此时,无人能救你。 更甚是直白的告诉赵书颜,我若是想让你死,你没有半分可以活命的机会? 此时的屋内,只有安隅一人可以救她。 但安隅不会救。 她双手抱胸站在胸前的姿态好似一个俯瞰苍生的救世主,但不是每一个人她都救。 缓缓的、安隅踩着七寸高的高跟鞋缓步向前,行至赵书颜跟前,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啧啧叹道;“年幼时看红楼,总觉得那个男人能娶到林黛玉当真是幸福的不得了,成年之后,见到你如此病恹恹的模样,我在想、若谁能娶到你,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话语落地,赵书颜急促的呼吸声更是高涨起来。 她的面色啊、白的吓人。 安隅抬眸,余光看到楼梯口站着的身影,嘴角笑意更浓了些。 她看了眼,而楼上洗漱下来的胡穗与之四目相对时,选择了转身,将身影掩在身处。 她的做法,与徐绍寒一样。 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更甚是给机会给时间安隅弄死赵书颜。 “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确实好不到哪里去,”她点头回应。 落在她下巴上的手缓缓垂下,扯出桌面上的纸巾擦了擦,随后将纸巾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旁人见我,最起码会有所遐想,但见你,仅是你那副病恹恹要死不活的身子便能让人断了一切念头,不然,为何赵清颜那个名声狼藉的女人都有人上门提亲,而你-----从未有过?即便你父亲身处高位,即便往后你会继承万千家产,首都上层圈子里的男人最现实,可是、你瞧、就是那么现实的他们,在面对你雄厚的背景和巨额财产面前,都不愿跟你这个病鬼有任何牵连。” “安隅-------,”赵书颜这一身吼,可谓是用尽了全力。 随后,哐当一声,勉强站立的人膝盖一软跪在了地板上。 那一声响,砸的太狠。 “莫不是觉得我言之有理,要行个大礼来感谢我?” “你滚-----。” “你想清楚了,我若在,你尚且还有半分生还的机会,我若走了,你必死无疑。” 安隅这话的意思好似在说,我在这里,倘若是良心发现了还能救救你,我若走了,谁能救你分毫? 这个抉择何其难做? 人在被疼痛的占据整个身心之时,思考能力是及其低弱的,就好比此时赵书颜。 她浅笑着,伸手扯了扯西装裤腿,随后踩着七寸高的高跟鞋蹲在赵书颜跟前,低眉浅笑之间说出来的话语凉如水;“我不收拾你,并非不敢,只是你不配做我的敌人,你记住,我若想弄死你,好比捏死一只蚂蚁如此简单。” 婚前,安隅空有手段,心机不够。 婚后,在徐先生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不能不说学到了东西。 比如,今日这招,徐先生在她身上用过。 他时常说,不长记性是因为不够深刻。 瞧、赵书颜之所以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不就是因为记忆不够深刻? 此后在极长的一段时间之内,赵书颜晚上时常会做梦,梦见安隅笑意悠悠站在她跟前,不言不语,但仅是那脸面上寒意森森如同厉鬼般的笑容便足以将她吓得瑟瑟发抖。 显然,安隅今日,下足了猛料。 她跪坐在地上,如同一个溺水缺氧之人。 她正欲上前一步有所动作,口袋里手机传来震动声。 拿出一看,见是徐绍寒的号码,夫妻之间,呆久了,总归有些相似之处。 数秒之后,客厅响起高呼声。 安隅一声声的高呼徐绍寒,院落中的男人闻言,飞奔进屋。 ----医院冗长沉默的走廊里------ 赵波、胡穗、安隅、等四人,坐在医院冰凉的凉椅上。 四人沉默无言,但面色各有不同。 “你们先回去吧!不早了,”这话、是赵波说的,话语间没了下午时分的有力,多了一股子沧桑。 “无碍,”这话是徐绍寒应的。 这夜间,徐先生徐太太联手演了一场好戏。 那通电话是一声提醒,提醒安隅适可而止,不要让赵波撞见犯罪现场。 提醒她,动手要快狠准,收手更要快狠准。 这夜,赵书颜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赵波是第一个冲上去的,胡穗随后,没有以往那么焦急的表现,而安隅本不想起身,但却被徐先生伸手捞起来。 夜间,安顿好一切在离去,亦是临近十二点光景。 夫妻二人行至电梯,徐先生伸手捏了捏安隅的掌心,甩出了四个字;“火候欠缺。” 这四字,点评的异常到位。 若论心机手段,安隅比不上徐绍寒。 这男人沉浮深沉的如同深海之地,表面蔚蓝一片,实则湖底藏着万千阴谋诡计。 世人评论徐绍寒,手腕狠厉,商场利益之间进退得宜。 他能长袖善舞搅弄风云,亦是能大刀阔斧收复江山。 所以,今日这句点评,安隅心服口服。 “放火可以,但切莫烧身,”他在道。 今日若非徐绍寒暗中推波助澜,安隅此时,极有可能脱不开身。 但从某些方面来说,又不会脱不开身。 “比起徐先生还是略逊一筹,”她开口言语,话语间带着浅笑。 徐先生闻言,睨了人一眼。 “事忌脱空,人怕落套,自己斟酌尺度。” 一场事故,一场教育。 徐绍寒年长她几岁,一个人,仅是一瞬间便能成长,更何况是这几年? 几年,足够让一个手无寸铁的男人笼统商界成为一方霸主。 他的知识、见地、与人生经验,是他多年来一步一个脚印累积下来的财富。 如此宝贵的财富,安隅能从中获得分毫,该感谢他才是。 思及此,她浅笑温婉。 临出电梯,徐先生脱下身上风衣将人包住,拢风衣时,笑问小姑娘;“笑什么?” “感觉自己像个小偷。” “偷什么?”徐绍寒伸手揽着人的肩膀往外去。 尚未得到安隅的回答,他随意开腔问道;“偷心吗?” 她睨了人一眼,没好气答道:“人生经验。” 这下,换徐先生笑了。 此时,他说了一句极为暧昧的话语:“何止如此。” “长夜漫漫,你确定自己偷得只是人生经验?” 霎时、夜色下,徐太太脸面一片绯红。 伸手娇嗔欲要推开身旁人。 却被人大笑着搂的更紧,不给她得逞的机会。 若是旁日,先生也就罢了。 可今日,不行。 “归家路途漫长,徐太太好好想想,我今日帮了你,你该如何感谢我。” “我原以为夫妻之间不该计较这么多,”夜风将她清冷的话语吹到徐先生耳畔。 凭她以往对这人的理解,这人定然不会那么好说话的。 这夜、吹的是西北风,徐先生松开人的肩膀,转身至另一旁,挡了大半寒风。 嘴里且还念念有词道;“昨日没有、前日没有、大前日也没有,在往后推两日,你亲戚该报道了。” 瞧、他记的多清楚? 这一番不痛不痒的念叨,彻彻底底让徐太太红了脸面。 伸手一巴掌落在男人臂弯上,夜色下,啪的一声响格外清脆。 这人不怒反笑。 如此就罢,且还颇为不要脸的将人揽进怀里。 暮色之下,灯火阑珊的医院通道里,有一男一女相拥前行。 凉风习习带起阵阵桂花香,掩住了医院里浓厚的消毒水味道。 安隅心情好,于徐绍寒而言,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次日清晨,朦胧转醒,时间尚早。 她静躺两秒,正欲起身,却被人拉回怀间。 “还早,”身后,是男人尚未睡醒多的朦胧沙哑声。 “上厕所,”她说,话语间带着隐隐不悦。 徐绍寒闻言,适时松开人的臂弯,但微阖的眼帘却随着她的身影一起进了卫生间。 直至安隅出来再度爬回床上,他才重新将人揽入怀间。 浅声开腔:“夜间陪我参加一场聚餐,恩?” 徐绍寒很少开口让她陪他参加什么活动,但今日能让这人单独拿出来说的,想必不是一般的聚会。 “什么聚餐?” “公司副总儿子满月宴,私底下一个小聚餐,不会太久,没有外人。” 徐绍寒这人,你若说他心狠手辣,但他对待下属是极好的。 那些跟着他起家的副总,若是无坏心,他带人必定是一场大方, 众人每每在被徐绍寒摧残的叫苦连天之时,不得不感叹这人出手大方,不会苛待下属,他给你高工资,但也有高要求。 工作上铁面无私不讲私情,实则私底下,他也会出席徐氏集团管理层的些许小聚会。 如此,你怎能说他不平易近人? “我想想-------,”她说。 “那便是答应了,”他轻笑开口,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晨间早餐,徐黛不在,为何不在? 她昨夜便受了徐先生的意,今日天一亮便让叶城送她前去了人名医院心脏科病房,去给赵家人送饭菜。 这顿饭菜,送的颇有讲究,这讲究如何来的? 清冷的病房里,赵书颜早已转醒,在面对赵波的询问时,她没有轻易开口。 昨夜、安隅的一番话,到底还是让她装进去了。 在面对家族利益和个人安危时,赵波无疑是会选前者。 他怎会去跟徐家做斗争呢? 她思忖着,病房门被敲响。 ------题外话------ 还有 第一百六十九章不理徐太太的徐先生 胡穗开门,只见徐黛提着食盒站在身后,许是东西太多,且身后还跟了两个警卫。 这日清晨,徐黛进来,对人客气有加。 话语之间端的是大家风范,她伸手将东西摆整齐之后,望着赵书颜开口道;“我家先生说,望赵小姐好生休养,改日在来看您。” “劳烦您了,”赵书颜客气开口。 徐黛闻言,话语毕恭毕敬,万分端庄;“不劳烦,先生说都是自家人,范不着如此客气。” “你们用餐,我得回去了,我家太太昨夜受了风寒,身子不利索,先生一人在家怕是忙不过来,”这话、徐黛是笑对赵书颜说的。 这句受了风寒,该如何言语呢? 大抵是想告知赵书颜,昨夜之事、、并非只有你一人不舒坦。 你的身份跟徐家四少夫人的身份比起来,看谁重要。 话语说完,徐黛稍有些懊恼的抿了抿唇,大抵是说错话了。 “严重吗?”这话,是赵波问的。 “不严重,怪我,先生交代我莫要乱言语,怕家里长辈担忧,”这句怕家里长辈担忧,她说的异常清明。 徐黛此行,绝不是白来的。 昨夜、徐绍寒说,“明日晨间送餐去医院给赵家人,敲打敲打赵书颜,让她识时务些,至于如何言语,度量在哪,你自己斟酌把握。” 此行,叶城对徐黛的佩服又多了一层,只觉这个中年管家一语双关的本事简直是神乎其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无人匹敌。 那寥寥数语下来便让坐在床上的赵书颜不敢在开口有半分言语。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日清晨徐黛归家,徐绍寒正在餐室里给亲自动手给安隅布餐。 见徐黛回来,余光瞥了眼进来的人。 后者微微颔首,表示已成。 徐绍寒继续手中动作。 若说人生前三十几年是他一人踽踽独行的话,那么遇见安隅之后,这人刻意放慢了脚步同她前行。 昨夜、安隅那番作为,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但即便如此,他陪着她演了这出戏。 演完之后,点评一番。 事后,再给她擦擦屁股。 如此,就好比一个父亲在教一个初出社会的女儿做人做事。 说无宠溺,无爱意,是假的。 安隅从盥洗室洗完手出来时,恰好撞见徐黛进去的背影。 昨夜归家太晚,安隅尚未想起,清晨站在盥洗室洗手时才想昨夜那只黑猫。 遂问道;“我猫呢?” 这是一句及其没有礼貌的询问。 没礼貌到徐先生不想回答她的话语。 抬头撩了人一眼,继续手中动作, 前行的徐太太步伐顿住了,望着徐绍寒,眨了眨眼睛,摸不清这人是何意思。 见她杵着不动,布好餐的人伸手停住手中动作,睨了人一眼道;“愣着干什么?过来吃饭。” “我猫呢?”她再问。 还是心心念念想着。 “你在问谁?”徐先生不管她,拉开椅子坐下去,一句询问甩了过来。 “、、、、、、、、、”有毛病。 她想。 一句询问,犯的着他如此上纲上线? 索性也不问了,拉开椅子吃早餐。 反倒是她熄火了,徐先生才多看了她一眼。 心想,就如此了? 这日上午,安隅在办公室修改下面送上来的文件,且对面,正坐着组内员工,听着她用清浅的话语勾出自己方案中的不足,以及各方面的不妥之处。 身旁,站着宋棠,她静静看着安隅,女子侧眸的容颜当真是引去了她所有目光, 这日中午,安隅抽空去了趟医院。 心脏科高级病房内,只剩胡穗与赵书颜,这二人单独相处时,都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但若是想想撕逼,赵书颜怎也不是胡穗的对手。 安隅来时,正值午餐时间,赵家佣人送了餐室过来,在伺候二人进餐, 且还说这惋惜话,大抵是感叹她苦命。 安隅推门而入时,阿姨才停住口中言语。 赵书颜用餐的动作被安隅止住,她望着她,此时的二人,差距颇大,一个一身干练妆容满身风华,一个一身病服满面寡黄。 一人坐,一人站。 安隅视线从胡穗与佣人身上扫过,漠漠开腔;“介不介意留点私人空间,” 胡穗闻言,看了眼床上的赵书颜,转而视线落在佣人身上,那一眼,那人便以识相。 “感觉如何?”她伸手拉开床边椅子坐下去,问的平淡。 “何必来狐假虎威,”她就差直言,此时的安隅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狐假虎威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赵小姐要如此想,”她那一声浅笑、太过猖狂。 她将人弄得半死不活,连夜做了一场大手术,险些连命都搭上了,此时在来说这个,说她心肠狠辣只怕也不为过。 “那我还得感谢你了?” “不然呢?你该感谢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赵书颜该感谢安隅的地方何止是一点? 倘若她没有手下留情,早就将她送进了地狱。 倘若她在狠心一点,还有她什么事儿? “你该谢谢我,能让你看见明天的太阳,”她冷笑开腔,话语粗俗,而又直白。 “小小教训,赵小姐要吃一堑长一智,切莫在干出什么没脑子之事儿。” 她来,只是为了警告。 安隅的警告和徐先生的警告不同,徐先生的警告从深层面出发。 而安隅,直白有力 且无比猖狂。 言罢,她缓缓起身, 睨了眼眼前人,转身离去。 屋外,只有佣人在候着,胡穗不见踪影。 她未曾多想,转身往电梯去时,却在电梯口撞见了胡穗。 那人见她来,视线落在其身上,深深看了眼,未言语,转身往一旁露台走去。 “不弄死她留着干什么?” 胡穗最为嫌弃的便是安隅那优柔寡断的姿态。 “弄死她对我有什么好处?” 答案是半分好处都没有 弄死赵书颜,赵家的财产不会有她半分。 相反的,她还要花时间精力去对付这么个人。 “留着她给你添堵吗?”胡穗稍有些咬牙切齿。 “给我添堵?”她似是听闻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问了这么一嘴。 在紧接着道;“一年见不了三五次,她如何给我添堵了?” 你以为这话能堵住胡穗的嘴吗? 怕是不行,她冷声道;“你跟赵波一年见得了几次?” 那意思是说,见不了几次人家照样也能给你添堵。 话语落地,安隅沉默了。 因这里是一方大露台,恰好今日天气较好。 不少病人出来放风。 而安隅与胡穗的交谈自然会因为旁人而压低声调。 这一点,都是二人潜意识里发生的。 “你这么厉害,何不自己动手??”她冷笑反问。 “不弄死她,你对得住昨夜我与徐绍寒的视而不见?”昨夜那场戏,若是徐绍寒和胡穗不陪她唱,安隅哪里会将赵书颜送进医院? “你的视而不见说明你内心的狠毒,与我有何关系?是我要求你了?”她反身质问,露台上的风,太大,吹的她发丝随意飞舞。 她伸手,将头发别至耳后,望着胡穗的目光泛着冷冷星光。 她妄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这一点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她尚且还没傻到为旁人做嫁衣的时候, “光想算什么?有本事自己动手。” 她正想与胡穗念叨念叨,口袋手机响起,拿起看了眼,见是徐绍寒的号码,她本意是想直接挂断的。 但思忖着,与其跟胡穗在这里斗智斗勇,还不如接了徐先生这通电话。 于是、权衡利弊之下,徐先生受宠了。 若是这人知晓,只怕是该头痛一阵了。 第一百七十章卧室内,二人火气正浓 2007年十月中下旬,徐先生身旁得力副总喜得贵子,借此,办了场不大不小的小聚会,地点就在对方家里,一套大平层公寓,足以容纳他们这些商界精英。 众人到齐时,有人念叨了一嘴:“徐董怎么没来?” “徐董接安律师去了,”一旁,周让喊了嘴。 这一声言语,让众人愣了两秒,随即有人砸了咂舌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 “就你这文采,还当老总呢?”有人随之喝道。 “那你说。” “风水轮流转,在厉害的男人不还是的回家接老婆,”说完,那人杨眉看了他一眼,笑的一脸得意洋洋。 这夜,天色将黑,安隅和徐绍寒来时,众人已经到齐。 这日下午时分,她将一身西裤衬衫正装换成了一条秋款墨绿色长袖连衣裙,适当的腰身将她得好身材体现的淋漓尽致。 二人踏进屋门,本是闹哄哄的房子瞬间安静,众人视线落在门口这俊男美女二人身上。 徐绍寒他们是看多了,但安隅,少见,且每见一次众人都觉惊艳。 “咳------,”身后,有人掩唇轻咳了声,将众人思绪惊了回来。 “老板娘好,”众人开口,整齐划一的打了声招呼,吓得安隅脚尖往徐绍寒方向动了动。 还不待她挪步,伸手一只大掌扶上了她的腰身。 “安律师好,”人群中,有人迈步过来伸出自己的右手,安隅回握,随即松开。 “早听说老板跟你结婚了,我一直没敢说,”卢博说着,忘了眼众人,而后在道,“我离婚官司,安律师的杰作,亏的我险些连裤子都没得穿的。” 说完,卢博忘了眼徐绍寒,一脸痛惜的摇了摇头,那满脸难过的模样当真是毫不掩饰,好似再说,?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怎就偏偏找了个离婚律师? 人群中,不知是谁没憋住,喷笑了出来。 卢博不以为意,在接着道,“不信?” “信、”有人答。 毕竟是行业第一,没有不信的理由啊! 你要问安隅此时有何感觉,安隅一定会告诉你,尴尬,实在是尴尬。 “简直是损失惨重啊!”卢博哀嚎着。 随即似是想起什么,望向安隅闻道,“跳槽吗?能发家致富的那种。” 先来说说这个卢博,徐氏集团人事部经理,国际顶尖HR,乃徐绍寒花重金在国外挖回来的实干型人才,能力出众,但……婚姻不幸。 安隅闻言,笑了笑,问道: “把我挖过去专给你们公司的人打离婚官司吗?” 何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安隅这句话,阻了后面所有的话语。 有人在身后踹了卢博一脚,示意他闭嘴。 见此,安隅笑了。 而身旁徐绍寒,一直静立身旁,看着众人的闹腾,不言不语,但面庞上的笑意如此清雅。 他望着安隅,笑的如此美好。 生活的温软在此时尽显无疑,一屋子人吵闹之余想起了家里的新人。 主人家抱着孩子出来,几个大男人自然是不敢动手去抱,反倒是几位女士伸手去抱,而安隅,站在一旁,只是静看,却没有半分动手的意思。 她不喜欢小孩,一直以来都不大喜欢。 说不上是何原由。 更别说,她不敢想自己往后或许也会成为母亲。 “来、徐董跟夫人也来沾沾喜气,”公司里,年长的女士将孩子抱到安隅跟前,示意她伸手抱一抱。 而安隅,潜意识里往后退了一步。 这种事情,旁人都不会有何误会,换做是谁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第一次伸手去抱这软糯糯的孩子都不大敢。 那人只觉得她是不敢,便笑道;“很简单的,没那么吓人。” 一旁,副总爱人也在言语着;“对啊!就像抱个玩具就好了。” 而安隅呢? 没伸手,她不敢,也不想。 身旁,徐绍寒望着她,后者视线跟他对上,摇了摇头。 这人伸手缓解了她的尴尬,笑着伸手,“来、我来试试。” “这看来以后家里下一代的重任要交到徐董手上了。”身旁,有人笑着揶揄。 实则,徐绍寒对这种事情也没任何经验,且还是在副董爱人的帮助下摆好了姿势才敢将软糯糯的孩子抱在怀间。 “娶了个小姑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这话说的无奈。 随即望着怀里正睁着眼睛的小家伙道;“你说是不是?” 白日里杀伐果断的商界大亨此时却抱着一个不足百日的婴儿在逗弄着。 而身旁,众人听闻此言笑的开怀,反倒是安隅站在一旁,双手有些无处安放,。 心底多的尴尬因着徐绍寒这句话而泛滥开来。 他也只是伸手抱一会儿而已。 一场聚餐,都较为随意,抛开工作上的事情众人私底下也能段子满天飞。 期间,不知是谁道了句;“就缺了徐经理了。” 这话一出,和谢呈一起坐在牌桌上的周让无形中对视了眼,这一眼,深意太浓。 仅是一秒之间,谢呈道;“徐经理是勤快人啊,你看看我们。” 这是一句揶揄的话语。 众人都知晓, 安隅好似从未见过徐绍寒上牌桌,但今日,这人上了。 不仅上了,手艺还不太好。 全程放水,只负责掏钱。 且这放水放的比较有水平,旁人不知,坐在他身旁的安隅全程看在眼里。 他每放一张牌都要瞅瞅桌面上有没有,看起来谨慎小心,实则实在给人放水。 安隅看了两盘,稍有些看不下去了。 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却在使劲儿念叨这个败家男人。 当真是有钱人的世界她不同。 安隅正要起身时,这人伸手拉住她的掌心,瞅了她一眼,话语低低道;“去哪儿?” “阳台,”她说,透透气。 见不得这男人使劲儿往外掏钱的模样。 闻言,他松了人的手,示意道;“去吧!” 这夜,这场牌,打的比较有技巧。 一桌子四个人,谢呈跟徐绍寒,外带喜得贵子的老总在加另一人。 全程,谢呈与徐绍寒属于放水状态,使劲儿往外掏钱,且这二人掏钱掏的比较有水平,自己胡的都是小的,放出去的都是大的。 起先安隅坐在一旁还能看看,最后,看不下去了。 但他没说, 像徐绍寒如此段位的男人,应酬之地不仅仅是在酒桌上,棋牌桌上送钱也不失为一门应酬之术。 安隅懂、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这夜间回去时,时间不算早,临告别离开、上车后,靠在座椅上的人显得有些恹恹儿的,不大爱说话。 盯着窗外发呆,有强光打过来时还会闭上眼睛。 伸手,一只宽厚的大掌伸过来捏了捏她的手背,话语温软;“累了?” “恩、”她答。 “晚上没吃多少,回去在吃些,”此时的徐绍寒,没有如同望向一般靠在座椅上,相反的,他直起身子,侧眸望向安隅,欲要看清她脸面上的神色。 斑驳灯光打下来,让她面色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话语淡淡袅袅,听不出是何情绪;“够了。” “怎么了?恩?”大抵是听出她情绪不高,徐先生有些急了,话语温软的不得了。俯身看着她捏着她掌心的手紧了紧。 怎么了? 没怎么。 大抵是晚上的场景让她有些不舒服罢了。 但她不能说,于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有点累。” 她侧眸,望了眼徐绍寒,话语说出来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男人见此,心落了落地,俯身轻啄她, “来、”说着,他伸手将人抱到膝盖上,摸了摸她的长发,话语软软;“睡会儿,到家喊你。” 这夜的徐太太,心中有事。 许是有事压着了,整个人也格外乖巧。 叶城车技平稳,一路朝磨山而去。 这夜、徐先生也有心事。 他的心事与徐太太的心事在某些方面来说,是一件事。 夜间卧室里,安隅钻进被窝里,徐绍寒伸手放下手中书籍,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安安、”他轻启薄唇开口,话语温温淡淡。 “困、”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不想听,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睡吧!”徐先生无奈,啄了啄她的发顶,带着温软。 安隅是困了,但尚且还没困到能一秒入睡的地步,所以接下来,徐先生那话她听见了;“不想生就罢了,以后把猫猫狗狗当儿子养。” “--------”徐太太想,这人可真是有毛病。 你以为就如此? 一个能进能退能屈能伸的男人怎会在同一件事情上频繁的栽跟头? 显然不会。 他抱着她,也不点她名字,只是就好比自言自语似的呢喃着,说着一些不着天际的话语。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总是离不开那件事。 未曾见过还好,今日见了副总家的儿子,徐先生的心,痒得不的了。 结婚生子实乃人生常事。 结了婚,生孩子也是必然,但安隅给人的态度,不是想晚一些,她就是不想生。 他说着,闹着,起先还好。 安隅这夜间本就心有郁结之火。 当真以为她不知晓这人今日一定要带她去的原因? 往常的每一次她拒绝,这人也不会再强求,可今日之行,他可是敲着算盘带她去的。 为何? 不就是为了前几日的那场因为生孩子的交谈吗? 心机婊,当真是个心机婊。 她猛然翻身,动作大的惊吓住了身后人,漆黑一片的卧室内,安隅冷淡的嗓音响起,她在质问徐先生;“怀孕?然后呢?生下来?你有足够的时间陪伴他?你能让他身处在天家这个环境下不被家族所摧残?” “你别跟我扯那些你尽量,什么叫尽量?我不明白尽量是什么意思,”她阻了徐绍寒的话语,半撑在床上看着他,目光凶狠,在道;“别跟我说不会被家族摧残,我不信。” 倘若此时,你问徐绍寒是何感觉,他不会告诉你。 只因,他自己此时也说不清楚是何感觉。 前两次,她尚且还会欺骗他,用些吴侬软语哄着他。 可这次,在这漆黑无痕的卧室内,她的话语直白的如同一只利刃插进他的胸膛,让他血液四溅,鲜血横飞。 “所以说我还年轻只是借口,真正的理由是你不想将孩子生在这个环境下。” “我不否认。” “所以呢?”徐先生躺不住了,他做起身子,伸手按亮了床头灯,他要看看,要看看安隅此时面上的神色与表情,看看这个满嘴谎话哄他的女人此时是何表情。 “你是准备丁克还是准备弃我再嫁?”这话,徐绍寒问的颇为咬牙切齿。 他深沉的目光紧紧锁着安隅,不放过她脸面能上任何一个表情。 难以想象,这个傍晚时分还在一起恩恩爱爱的夫妻此时坐在床上争得面红耳赤。 “所以呢?你觉得我会丁克,我会弃你再嫁,也没想过要去改变环境?” 一个业内第一的律师,一个商界大财阀。 这二人若是斗起嘴皮子耍起字眼来,只怕谁也占不了半分便宜。 安隅这声质问,让徐绍寒沉默了。 夫妻间的战争就是如此,一方偃旗息鼓一方便不会在有声响。 就好比此时的安隅与徐绍寒。 “你从未信过我,对吗?” “你不信我会护住你,不信我会护住我们的家庭。” 这话、徐绍寒问的平淡,他好似突然之间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安隅对他从未曾信任过,即便他不惜抱着跟家族翻脸的态度也要保全她。 即便他放她自由。 “我不想冒险,”话已至此,安隅觉得在说下去没什么意思。 实则她也困得慌,在吵下去,并不会有何结果。 她困,想睡。 但显然有人不给她这个机会。 “说清楚,”徐绍寒伸手拉住本是困的不行的人。 他不允许夫妻矛盾过夜,所以自然也不会给安隅睡觉的机会、 “怎么说清楚?”她问。 “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徐绍寒不依不饶。 安隅那句大环境下无疑是伤了这个男人的心。 这夜、徐先生的不依不饶着实是让安隅惨叫连连。 这种苦、来自于心、来自与身。 倘若你以为他只是言语上的不依不饶,那简直是大错特错。 第一百七十一章主动示好 2007年、徐先生的婚姻遇到了危机。 这危机,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家爱人。 他怎样没想到、他的太太对人生平常的结婚生子之事会如此排斥。 换句话来说,是排斥跟他生。 安隅这人,实则内心冷漠无情,为达目的时,不惜扮演一个深情者,哄着你、骗着你。 让你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捧给她。 下半夜、徐先生停歇,安隅得以解脱。 躺在床上的人伸手一掀被子将自己捂住,不愿在多言半分。 一场争吵、冷战,即将拉开序幕。 身后,是良久的沉默,无任何言语。 徐绍寒也气着了。 即便此时,那气那没消散多少。 所以这夜,头一次,他没有将她拥入怀间。 女人的心理是很纠结的,妄想在吵架中占领制高点,又妄想自己有人疼有人爱,所以这夜,当徐先生仅是单手塔在眼帘上躺在身旁时,安隅心底的小火苗蹭蹭蹭的往上冒。 在困在累在脑子清醒的情况下谁还能睡得着? 她伸手,啪嗒一声关了床头灯,气呼呼的将自己捂进被子里。 “给我一次机会,”午夜时分,徐先生低沉的话语稍显寂寥与无力。 他不知该如何跟安隅去沟通生孩子的事情。 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敢保证与肯定。 “不给我一次机会,你怎知我不会护着你们?”他问。 “那这尝试的代价未免太大了,”生个孩子出来给他一次机会? 如果不行呢? 那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富贵险中求。” “我不是商人,我是律师,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商人的本质是冒险求胜,可她是律师,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徐绍寒这句富贵险中求在她身上得不到半分回应。 “那你想如何?”他恼了,刻意压下去的怒火起了半分愠怒。 “我想如何你便能让我如何?”她反问,话语也高涨了半分。 良久,身后都没有声响,仅剩下的是男人微重隐忍的呼吸声,半晌之后,他怒斥开口;“你休想。” 不生也好,丁克也罢,都不是他能接受的。 但这些,他不能说。 安隅满身逆鳞,你若是压制太狠,必然会适得其反。 这夜,徐先生怒气冲冲离开了卧室,独留安隅独守空房。 此景,婚后半年鲜少发生。 这夜,夫妻二人均是无眠。 安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底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让她喘不过气来,午夜难眠,实在不是一件幸事。 生孩子? 一个自幼没被宠幸过的人怎会轻而易举的再将另一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来? 何况还是带到徐家如此家庭。 安隅此时在想,是她将生活想的太难的,还是徐先生太自负想的太简单了? 但好似不管是哪种都不大好。 生孩子? 思及此,她嗤笑了声,但这声嗤笑中带着些许苦涩。 随即,暗夜中只听有人无奈喃喃开腔;“自己这一生都没理清楚。” 清晨早起,徐黛明显觉得夫妻二人关系不佳。 但又不知是因何而起,只得小心翼翼伺候着。 一顿早餐,二人均是未言,这不言不语中带着些许尴尬在空气中流淌开来,将整个餐厅都铺的满满当当多的。 徐黛安静布餐之余用余光频频打量这二人。 “晨间叶城去宠物店带小猫去了,先生。” 她开口,试图用什么连接点来缓解这夫妻二人之间的尴尬。 徐绍寒闻言、没多大情绪,反倒是不咸不淡嗯了声。 而安隅,那沉默中的人被徐黛这话吸引去了视线;“接回来了?” “应当在路上了-----。” “啪------,”筷子跟餐盘的碰撞声。 徐黛话语止住,朝声源地望去,只见自家先生正冷眼瞧着自己。 是的、瞧着自己。 那凉飕飕的视线在这晨霭之中吸纳的颇为渗人。 安隅见此,难得的,为了徐黛开口言语了一句;“去、给你家先生倒杯冰水来,降降火。” “太太、”徐黛颇为为难,心想。您这不是要降火,您这是要火上浇油啊。 徐绍寒理她了吗? 没有。 晨间,男人肝火旺盛欲要出门时,恰撞见叶城提着笼子将小野猫带了回来,洗干净的小猫便的惹人怜爱许多,黑白相间的颜色,长长的白胡子,看起来到不想是野猫。 徐黛见这猫,啧啧叹道;“这猫可真不像是野猫。” “很好看对不对?”女主人见到猫,心情极佳。 蹲下来将笼子打开,小猫跑出来蹭了蹭她的裤腿,安隅浅笑了声。 “取名字了吗?”徐黛见女主人心情佳,随即扯开了话题。 “还没,”安隅笑着逗弄着。 “那取一个吧!若是不知,让先生给娶一个也行,”徐黛有意缓和二人关系。 安隅闻言,抬眸仰视了眼徐绍寒,发现对方正在瞧着她,见此,她浅笑开腔,眼底一抹坏意流淌开来;“叫寒寒好了。” 徐绍寒:“、、、、、、、。” 徐黛:“、、、、、、、、、。” 满屋子佣人:“、、、、、、、。” 而将猫送进来的叶城想,这么不操心的名字她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安隅想,如果她跟徐绍寒因为生孩子的事情闹的不可开交,着是不是件什么好事。 倘若有朝一日叶知秋加入了队伍,她该如何? 权衡利弊之下,安隅觉得,争吵也好,冷战也罢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她开口求和。 聪明的女人怎会将自己置于死地呢? 不会。 如徐绍寒所言,就安隅这种女人,为达目的,她可以哄你、骗你、用甜言蜜语淹死你。 徐先生知晓,自然不会上她的当,伸手套上风衣,准备离开,将将跨出一步,却只听身后一声话语声传来,将这个素来沉稳冷静的人气的一个踉跄,险些遭到在地,而后恶狠狠的回头瞪着人阴沉沉道了句;“你给我闭嘴。” 徐太太说什么了? 徐太太说;“那就叫寒寒了。” 闭嘴? 让一个律师闭嘴? 那不是丢了吃饭的家伙了?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徐先生阴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她只当不知自。 且还一本正经的想将这个事情定下来。 “安隅、”跟前一句的阴森不同,这一句正常许多。 她抬眸望向徐绍寒,只听人问道;“你想在让它当回野猫吗?” 这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 徐太太怂了吗? 并没有,她伸手摸着猫背、话语淡淡;“我跟它一起归野好了,自由自在,极好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大抵是跟徐太太直接说离婚没什么区别。 “太太,”徐黛眼见男主人面色及其难看,便轻轻喊了声。 安隅闻言,没看徐黛,反倒是仰头看了眼徐绍寒,她在等,等什么? 等徐先生开口言语, “你去睡一觉吧!做个梦,能实现,”言外之意无非是在说她白日做梦。 言罢,徐绍寒转身就走。 这日的离开,没有离别轻拥,也没有轻声交代,反倒是干脆利落的很。 扭头就走的架势好似他从此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徐绍寒走后,徐黛叹息了声,蹲在一旁看着女主人,轻声言语道;“太太、夫妻和谐关系和谐比什么都重要。” 安隅闻言,望了眼这位操碎了心的女管家,无奈道;“你没看见你家先生不想搭理我吗?” 意思是,我想和谐,也和谐不起来啊! 而徐黛此时如此想的? 她想:你要是不惹先生会和谐不起来? 徐先生宠爱人,在磨山人尽皆知,反倒是自家太太,清冷孤傲的如同一个世外之人。 今日,她这话说出来,不仅是徐黛不信,就连站在一旁的叶城都开始翻起了白眼。 他好心帮她捉了只猫回来,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还叫寒寒? 这要是让总统跟夫人听见了,怕没那么简单了。 “您这哪里是想和谐啊?”叶城在一旁忍不住,嘀咕了一嘴,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安隅听见。 旁的不说,今日安隅当真是想讨好徐绍寒来着,为了往后能过的舒心点,如果一件事情与自家丈夫发生了分歧,往后在有人提及这件事情而无人跟她统一战线的时候,安隅想,那一定很令人头痛,所以此时,她想拉着徐绍寒,统一战线。 想讨好是真的,但不得要领也是真的。 于是这日,安隅做了件让众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她问;“怎样才行?” 叶城闻言,呆愣望着人半晌,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至人在问了一句。 他才敢确定,真的是在问自己。 于是乎、这日上午,一个单身狗在教安隅安隅如何去主动示好,这么惊悚的场景在磨山发生了。 徐黛不信,一众佣人好似也不大相信。 上午,安隅从法庭出来,衣服都没换,直奔徐氏集团了。 但实则,她没上去。 正在开会的周让接到来自叶城的电话时,听闻那方的声响,呆了呆。 好似有些不相信,问道;“你说什么?” “太太来了,在楼下,”叶城在道了遍。 此时、会议室里,徐先生心情不佳,虽说未曾发火,但这人晨起进办公室时那一脸阴沉郁结的模样难免让人退避三舍,此时,他不言不语的坐在首位听着底下人员做汇报,修长的签字笔在他指尖缓缓调动着。 周让收了电话,迈步过去,俯身耳语了句。 原以为这人会有反应,但不曾想,他未曾给出半分回应。 霎时,周让似是懂了什么。 退了几步,回到原位上,拿出手机给叶城去了同短信, 这日十一点整,会议结束,众人狠狠松了口气,心想,老板只是心情不佳,尚未为难他们。 走廊里,男人伸手解了袖扣,一边往上推着袖子一边朝身后秘书办成员开口;“让刘总上来,关于s市开发区的案子我要知道进展。” 他一边说着,一边跨大步往前去,周让紧随身后,眼见办公室近在眼前,他快跑两步推开了办公室大门。 “让公关部跟宣传部的人做好---------。” 男人话语声止在了这里,身旁秘书听闻他话语戛然而止,抬眸望了他一眼,顺着视线望去,只见有一女人,此时、堂而皇之的站在办公室中间,似是在打量这里的装潢与摆设。 “您好,您哪位?” 徐氏集团公司老总大抵都见过这位老板娘的庐山真面目了,但秘书办成员,见过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此时、身旁人不认识安隅,也在情理之中。 她还想上前,却不想被周让拉了拉臂弯示意她离开。 直至进了秘书办,人家问道;“那是谁?” “老板娘,”周让为其答疑解惑。 “、、、、、、”迎接他的是那人的沉默,数秒过后,女秘书迈步过来握住周让的手,一副大恩难以为报的模样瞅着周让;“周特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啊。” “我不要你以身相许,你可打住,”周让赶紧止住话题。 秘书办其他成员闻言,一阵哄堂大笑霎时响起。 安隅初来徐绍寒办公室,突然想起了唐思和那话,说徐绍寒这办公室乃整个周首都数一数二的风水宝地,此时看来。 当真不是假的。 安隅一直以为,磨山书房有着独特的设计与兼容性。 可此时,见了他的办公室,突然觉得,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一间办公室,假山、流水、古董、字画,尽数展现,落地窗眺望出去,能望见整个中心圈的景象。 安隅想,这人当真是个及其会享受的人。 倘若你以为这样一间办公室是以古董铺展来的,那你便错了,这间办公室与古典沾不上半分边儿,反倒是大气、明亮,乍一眼便能看出格局高大。 徐绍寒心里的气,依旧没消。 所以此时见安隅出现在眼前,他仅是反手带上门往屋内去,拉过一旁的椅子准备办公,丝毫没觉得办公室里多了个人。 而安隅呢? 她本身就不是个会讨好别人的人,此时受了叶城的怂恿找上了人家办公室,却被冷脸相待,多多少少会绝得面上有些挂不住。 而此时,徐先生拉过椅子想坐下,却不想,有人从中阻挠。 他侧眸冷着脸望向站在一旁的徐太太,凉飕飕的视线落在她伸手,而后从脸面上扫到她按着椅子的手背上。 她不言不语的阻了他的动作。 “松开,”这二字,无甚温度,听起来冷冰冰的。 “饿了、”她说,也仅是两字。 这两字,说的可谓是有水平的,若是直接要求他去吃饭,徐绍寒本就心情不佳,定会呲她一顿。 若是说出想法,他也不见得能接受。 索性,她只道这个两个字,且还说的乖巧。 若是往常,徐先生不得惯着她? 可今日? 并没有,他只是冷飕飕道;“饿了就去吃饭。” “一起、”她在道。 “没见我忙?” “那等你,”多了一个字,难得。 “随你、”言罢,徐先生加大手中力度,拉过椅子坐下,当真是办起了公。 这日中午的气氛,着实是诡异,平日里,周让会在十一点半准时将午餐送进办公室。 但今日,他想,老板娘来了,这二人如何安排有待商榷。 于是,他瞪了瞪,观望了一阵儿。 于是、从十一点观望道十一点半。 还不见人从办公室出来。 十一点半整,他敲门进去,正欲询问。 乍一推开门,却见这夫妻二人之间怪异的很。 男人低头办公,纸张翻得哗哗响。 女子拿着一本书坐在他对面,浅淡的翻着,丝毫不受他影响。 细看之下,倒是能看出徐绍寒眉头那越来越深的不耐之意。 ------题外话------ 就问你们想不想看追妻火葬场? 第一百七十二章难能可贵是温柔 秋季午后、若是不去太阳底下暴晒,相反还是有些凉飕飕的。 这日,安隅着了条短裙出来,笔直的大腿被丝袜包裹住,露在阴凉空气下,显得有些凉意。 周让站在身后,叩了叩门,轻声询问;“老板、要叫餐吗?” “一人份,”那人,头也未抬直接开口道。 干脆利落的模样好像真的不给老婆饭吃似的。 一人份,徐太太闻言,视线抬起睨了眼男人,抿了抿唇,这是不准备给饭吃了? “再加一份,”她回眸,望了眼周让开口。 这--------周让为难了。 到底是一人份还是两人份?他瞅了眼低头办公的徐绍寒,见其面色无甚起伏波澜,似是懂了什么。 身为秘书,察言观色乃必备之要领。 周让走后,安隅将双腿叠在一起,试图缓解丝丝凉意。 她望着徐绍寒,望着这个将自己当成空气的男人,静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们聊聊。” 眼前,那人伸手将文件阖上,修长的指尖落在鼠标上,点开了电脑上的文件报表。 一副并不想跟她言语的模样。 “徐绍寒,”她连名带姓开口,正经得不得了。 “聊什么?聊你不愿意生反过来想做我的思想工作?” 说到此,徐先生一声冷笑从唇边溢开,随即冷酷无情的话语在安隅耳边炸开;“为难你了,揣着一颗比谁都现实凉薄的心,这会儿却要佯装深情的跟我聊一聊。” 安隅并不是个主动低头示好之人,她自认为,能做,已经是低下头颅求和了。 但此时,徐绍寒不仅不言和。 说出来的话语且还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儿。 “这种事情应该是你情我愿,而不是单方面。” “结婚生子乃人生必经之路,”徐先生视线从电脑上挪开,落在安隅身上,话语带着隐隐的火苗。 “那这辈子因身体有恙不能走这条路的人怎么办?”她反问,话语问的慷锵有力。 “别人是别人,你我是你我,你总是分不清主次。” 徐绍寒不想跟她聊了。很明显的,这人起身,更甚是想抄起一旁的衣服准备出门。 可行吗? 不可行。 她竟来了,怎会空手而归? 于是,办公室发生了如此情景。 徐先生想出门,徐太太双手张开挡在厚重的木板门前,挡住了这人的去路,不仅如此,她那满眼不服输的模样着实是让徐绍寒头痛。 “无理取闹,”他怒斥开口。 话语间没了往日的温软,多了份压制的怒火。 安隅依旧不让。 哗啦,徐先生伸手,将手中风衣扔在了一旁,话语间带着些许咬牙切齿;“不可理喻。” “我认为这种事情你应该尊重我的意见,而不是单方面的给我施加压力,用言行给我冷暴力。” “我尊重你千百次,你尊重我一次行不行?”本是向前的人听闻安隅的话语,突然回眸,望向他,清明的眸色中迸发出一簇簇的小火苗。 “安隅,我走九十九步,你向前一步行不行?”他再问,那本是笔直的背脊,因着他那隐忍的话语声微微弯了弯。 临近门前,他因躁得慌,伸手解开了袖扣,此时,精壮的臂弯露在空气下,男人微抬手,双手叉腰站在跟前。 那微弯的身子如同一株苍天大树为了适应自然规律佝偻了半分身子。 他弯着腰,同她言语。 尚未得到安隅的回应,他喃喃开腔;“你不该来的。” 安隅张了张嘴,想言语,只听他在道;“你来作何?若是让我静静,不定晚上回去我就舍不得跟你较劲了。” 说到此,他狠狠叹了口气,百般无奈的模样若是让任何一个心仪他的女子看见了,只怕都会心疼。 “让叶城上来送你回去,”他说。 “我---------。” “我不想吵架,”这个生在天家的男人,教养是极好的,即便是在用餐时,也会慢嚼细咽之后再同你言语,他的言行,足以称为教科书典藏版,供世人学习。 可就是这么一个有教养的男人,在今日,开口打断自家爱人的话语,且还不只是一次。 由此可见,他当真是被气急了。 他怎能不气? 从一开始的排斥,道后来的接纳,当他以为自己已经虏获她的芳心时,一切都该顺理成章的发展时,她却一脚将他挡在了门口,让他进不得进,退不得退。 徐绍寒到底是高估了安隅的仁慈之心了。 高估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高估了这段婚姻在她人生中位置。 他何其可悲? 一路走来,他向前走了九十九步,而安隅,却一步都不想动。 他能接纳包容她的一切,而安隅,却不愿成就他一次。 唯一的一次也不行。 徐绍寒有时在想,是他做的还不够?还是安隅的心足够冷硬? 不能想、不能想。 想多了会影响夫妻感情,徐绍寒抬手抹了把脸,将满眼的猩红挡在掌心之间。 可仅是那一瞬间,安隅看到了。 随即而来的是内心的轻颤与动荡。 她向前一步,而徐绍寒却拢手点了根烟,往窗边而去。 时隔多年之前,他也曾如此站在这间办公室里愁眉不展隐着满身戾气拢手点烟,那周身的孤寂、苍凉、与无力感在烟火点燃的一瞬间迸发出来。 此时的他,不再是商界大亨徐绍寒,不再是徐家四少。不再是总统之子。 他仅仅是一个丈夫,一个面对妻子不愿妥协的丈夫。 商场上的任何变故,他都有足够的信心去解决,可此时、、、、、面对安隅的强硬与不退缩,他无能为力。 如她所言,此事,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这个商贾大亨,这个世族权贵、也有如此无能为力之时。 徐绍寒眺望远方,似是有些看不清,于是、他在薄雾之中微微迷了眼。 可眯眼,依旧是看不清。 眼前的盛况,如同安隅的心,你以为她只是穿了一层坚硬的外衣,可当你将她那层坚硬的外衣脱下来之后,她还有一层软甲在身。 看当你费尽心思剃去拿曾软甲之后,发现、最坚硬的不是她那层坚硬的外衣,不是那层软甲,是她那颗刚硬不催、不肯退让半分的心。 一时间,他纠结了,踌躇了。 这个素来运筹帷幄的人不知该如何前行。 行路难、行路难、何止是难于上青天。 他抬手,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际,安隅修长的手落在他腰间。 这是示好、是求和。 她想求和,是因为二人是夫妻。 一时间、徐先生的手僵在了半空,他低眸,看了眼腰间皓腕。 若说攻于心计,徐太太又何尝不是个中高手呢? 她仅是一个动作,便能让徐先生怒火消了大半。 徐绍寒办公室,位于整个CBD制高点,可俯瞰整个商业区。 早年,这人入驻徐氏集团、并非外间传言的那么顺利,2000年至2005年这五年间,他的安身之地不是在飞机头等舱上,便是在办公室简陋的休息间里。 二十几平的屋子,一张床,一个卫生间,外加几套衣物,便代表一切。 比起磨山、比起总统府,比起他在外公寓,此处,简陋的不像话。 安隅在这间卧室醒来时,仅花了数十秒的功夫便将这间屋子打量个干净。 躺了数分钟,她伸手,在床边衣物上摸出手机,给徐绍寒去了通电话。 此时、办公室内,几位老总正坐在沙发上同为首的男人报告这s市开发区进程,有人低头浅言,自有人望向老板,有人抬头之际,望见老板脖子上的血痕时,呆了一秒。 随即低下眼眸,抬手用食指搓了搓鼻尖,掩掉那些尴尬。 成年人、看破不说破。 生活才能好好过。 “根据s市下达的文件来看,开发区的招资引商已经---------。” 报告声被桌面上的手机打断,坐在对面的老总抬眸看了眼,入目的是依旧是上次那二字,虽说不是初见,但到底还是稍有惊蛰。 这通电话,他没接,仅是道了句;“稍等。” 便伸手放下手中文件,修长的大腿往休息间迈步而去。 坐在外间的人目光相对,显得有些、呆愣。 随即、周让被人踹了一脚,只听身旁人悄咪咪问道;“老板娘在里面?” “恩、”他应允、漫不经心。 “你看见老板这里没?”那人说着,伸手指了指脖颈之间。 周让闻言,横了人一眼,善意提醒道;“老板最不喜欢旁人提及他私事了,别踩雷。” 衣帽间内,安隅趴在床上,微闭目养神,身后门被推向,她眼帘未动,直至头顶有只宽厚的大掌落下来,她才侧眸望了眼人。 “醒了?” “饿了,”一问一答,倒也是和谐。 闻言,徐先生笑了,那清雅的笑意让安隅没好气的睨了眼人家,他道;“让你不乖。” “在躺会儿,一会儿喊你起来吃,”言罢,他欲要走。 却被人拉住衣摆,复又重新坐回了床上。 “怎么了?”这话,柔了半分。 徐绍寒最吃的便是安隅此时睡醒之后的撒娇。 毫无抵抗之力。 “去哪儿?”她问,嗓音糯糯。 徐先生俯身,啄了啄她发顶,温软开腔,晨间的不愉快在这间简陋的卧室里烟消云散,他说;“周让和一众经理在外等着,要去开个小会,餐食送上来了我在抱你出去,你在休息会儿。” “若是觉得不舒服,洗个澡也行。” 此时,他轻声的交代,温软的言语都成了这个午后的绝唱。 安隅躺了很久,她自认为如此。 可实际呢? 并没有。 徐先生出休息间便吩咐秘书叫餐,他担忧餐食送上来而自己工作依旧未结束,于是、将这场会议控在了半小时之内。 可当他抓紧时间进休息间将窝在床上的懒猫抱出来时,这人还是及其不满的嘀咕了两句。 嘀咕的徐先生心头直跳。 “乖、下次快些。” 话是如此说,但他当真是觉得够快了。 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 这件事情解决了吗? 似乎并没有,只是二人都潜意识里不去提及这件事情。 这日下午,安隅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吃了一顿饭,没让徐绍寒多言。 许是饿及了,当真是觉得什么都香。 这日午后,徐先生很忙,见安隅安顿好,转身去了会议室。 片刻,办公室内,只剩她一人。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这间办公室都变的温软。 安隅站在窗前,站在徐绍寒刚刚站的位置上,眺望着座城市的经济区。 恍惚间,阳光从对面楼的玻璃反射回来,晃了她的眼。 随即,她转眸,将视线落在办公室, 在看此处时,她看到的不是财富的象征,不是权利之巅的无限荣耀,她看到的,是这个位置的不易与磨难。 就好比,外人眼中的律政第一,也并非是白白得来的, 高处不胜寒,这句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言语,是有一定道理的。 正想着,响起手机震动声,她以为是自己的,伸手摸了摸口袋,并非,走进,才看见,徐绍寒手机没拿走。 而屏幕上调动的二字,让她丝毫未曾犹豫半分。 直接接起。 “四少,出事了。” 话语将将接起,那侧急切的话语声从耳边炸开,安隅拿着手机,默了两秒。 这熟悉的嗓音不是别人,正是徐君珩的贴身秘书祁宗。 一个她早年间便熟识的人。 今日,从徐绍寒的手机里听闻这人急切的话语声,安隅有丝丝晃神。 “四少?”那侧话语微杨。 “是我,”她轻启薄唇开口,凉薄的嗓音没有丝毫的温度。 让那侧急切的话语声明显愣怔了半晌。 “安律师,我找四少有急事,”那侧,话语稳了稳,且还客气了许多。 “恩、”她说。 对于徐绍寒的公事,她不会插手,不会从中作梗。 更何况,事关他的家人。 “稍等。” “多谢。” 天知晓,祁宗在听闻安隅声响时的那一瞬间,脑子是放空的。 那清冷的话语声如同多年前的午夜,她撑着伞姿态孤傲站在雨幕下问他;“我是死是活,与你们何干?即便我今夜死在此处,那也是我心甘情愿。” 从那个午夜,在回到现如今,祁宗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那种感觉,太过强烈。 这日,安隅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去找徐绍寒。 实在是不能怪她不认路,要怪、就怪徐氏集团占地面积实在是太过广阔。 一路照过来,着实是费力。 会议室门口,她叩响门。 里面众人的话语声在瞬间戛然而止。 只因,这在徐氏集团是未曾发生过的。 徐绍寒视线自然的落到周让身上,后者起身,而会议室内正在做报告的那人,将ppt关了,似是在以防万一。 如此谨慎,不愧是徐绍寒培养出来的得力干将。 周让隐着疑惑,打开门,却赫然见安隅站在门口。 呆了一秒钟,回首喊了徐绍寒;“老板。” 徐绍寒回眸,见安隅。 于是乎,大庭广众之下,安隅伸手将手机递过来,话语淡淡;“电话响了。” 者应当是一通很重要的电话,否则,这个清冷的女子怎会专程找到这里来给他送手机? 会议室里,有那么些许人见过这位老板娘的庐山真面目,有那么些许人未曾见过。 而安隅今日,站的姿势是如此的巧妙,厚重的木门挡了她半边脸,众人即便是够着身子望,也只能看见个身影罢了。 这日,仅是一个下午的光景,徐氏集团众人对这位老板娘的传言,高达数种。 徐绍寒给祁宗回了通电话,那侧焦急的话语声从电话里流传出来时,他看了眼谢呈、而后者,点头,知晓如何做。 徐绍寒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牵着安隅往办公室而去。 将这场会议终止在了半道上。 安隅想,他大抵是要忙了。 于是、回到办公室的人很识相的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实则,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只包罢了。 徐先生这通电话接的压抑,那种压抑无异于沈清风雨欲来。 他收了电话,见安隅提包站在一边,伸手将电话揣进口袋里,迈步过来将人拥进怀间,一声轻叹微微响起。 “让叶城送你回去,”他温淡的嗓音响起,带着浓浓的不舍与无奈。 在安隅怀疑他能不能抽出更多时间去要孩子时,徐绍寒此时是不愿出差的。 一丁点儿也不想,但事关s市那边,不能不去。 家族利益摆在跟前,他无从选择。 这日,安隅什么话都没说,她仅是点了点头。 一个地方的建设总该是有人牺牲的,但牺牲的,不能是自己人。 徐家想将徐君珩弄上来,即便是动静小,但有些鼻子灵敏的人怎会闻不到? 徐绍寒将大笔资金砸入s市时,有些人便已经开始闻风而动了。 妖魔鬼怪多了,总会生出时段,而此时,这事端便生出来了。 且还生的不小。 这日下午,徐绍寒带着警卫直奔s市,暗地里更是调走了不少人。 这夜、安隅都知道。 从徐氏集团离开时,是叶城送她走的。。 徐绍寒见她送到叶城跟前,这才放心离开。 每每徐绍寒离家,安隅都是处于放养状态,乐得清闲。 临近下班时分,约了宋棠。 二人从商场至美容院,一路下来已是临近夜间十一点光景。 归家,徐黛未睡。 许是心里担忧这二人,见院子里有车灯打过来,本是昏昏入睡的人瞬间惊醒,迈步行至屋檐下,见是安隅一人,面上担忧神色尽显无疑。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在这个中年管家身上体会到了长辈的温暖 顷刻间,内心的不安与歉意一闪而过。 “还没睡呢?”她问,话语温温。 “先生没回来吗?”徐黛左右瞧了瞧,当真是没看见徐绍寒,这才问了嘴。 “他出差去了,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她不是个会关心人的人,以至于这话说出来稍显生硬。 “太太,”徐黛望着安隅,在这浓黑的颜色中有些不安与痛惜。 “先生很好,您别老气他,待日后行至我这个年岁你会知晓,人这辈子遇到一个温柔的人,有多难能可贵。” 她的话,很平静。 是一个过来人说的话语。 徐黛在婚姻这条路上行走过,自然也有些许切身体会的真实感受。 今日,她说这话,是规劝,也是发自肺腑的想告知安隅好好相处。 “我明白,”她接受徐黛的话语,也明白。 徐绍寒的温柔是她贪恋的东西,她怎会不知?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午夜时分,这个中年管家的一番话语在安隅脑海中盘亘许久未曾离去。 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一个温柔的人,多么难能可贵。 第一百七十三章她说值钱的是利益 这夜、安隅独守空房。 很难得的,在徐先生出差之时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原以为会一夜好梦,却不想,这夜间,断断续续的梦境将他困扰的睡不安稳。 直至次日清晨起来她睁开眼帘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摸手机。 除去些许运营商的短信之外,再无其他。 这日上午,安隅在律师事务所接了一通案子,这是一通关乎婚外情的案子,来的是正牌夫人,且还是圈子里赫赫有名的女士。 安隅乍见这人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望着人家,愣了三秒,且才开口言语;“我若没记错,今年六月初您跟您先生还被评上了模范夫妻。” 邓女士听闻,低眸浅笑之际说出了一句扎心的话;“不过都是为了利益罢了。” “你这样、不怕没世人谩骂?”安隅端着杯子靠在沙发上,这日的她,穿着简单,因着不出庭,并未穿正装,相反的一身白毛衣在身,披散着头发,让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丝温软与随和。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男人吃了屎,被嫌弃的总是女人呢?我不过是通过离婚让大家看见真相罢了,”邓女士开口,话语之间带着些许随意,脸面上丝毫没有丈夫出轨的痛楚,更甚是没有觉得自己即将成为离异女士而感到悲伤。 豪门之间的恩恩怨怨,何止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 那些表面上的夫妻,一对儿赛过一对儿。 打开门是夫妻,关上门指不定就是仇人了。 在外面一致对外,在家、指不定就是拔刀相见的敌人了。 “说说你的条件?”她对八卦素来不感兴趣,这世间能有什么让她跟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一座一上午的,也唯有金钱了。 “让他净身出户,得不到一毛钱,”邓英开口,直奔主题。 安隅如何说的?她想了想道:“有点难度。” 夫妻之间的财产二者之间都有份,若仅仅是因为出轨让对方净身出户,有点难度。 邓英听这话,没说话,仅是伸手将一份文件往安隅面前推了推;“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知道安律师出场费极高,我也知道海城首富的遗产案是在你手中过的,我不在乎钱,我在乎的是如何让那个男人身败名裂。” “模范夫妻反目成仇,”安隅笑这念叨出了这么几个字。 头版头条的标题她都给人家想好了。 “在金钱面前,一点绯闻算什么?”邓英今年四十七岁,人生走过大半。 与丈夫结婚二十五年,育有一女。 年少无知找了个穷小子,凭着一腔爱意奋斗至今,如今事业有成,身价不菲,女儿长大成人,本该是该享福的年岁了,可如今呢? 丈夫出轨,搞大了人家的肚子,且还归家商量离婚。 何其可笑? “不急、你先稳住他,”这是安隅在了解全过程之后说的唯一一句比较正经的话语。 在一个急切的想离婚的男人面前,稳住他是最好的,也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办法。 “他很久没回家了,怎么稳?” “那得看你自己了,想要多少钱,”她浅笑沛然。 一场和谐的离婚官司足以让她从中获利不少。 说到此,安隅在提醒了一句;“倘若小三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先生的,拖到她把孩子生下来。你有绝对的证据证实你先生出轨,你是受害者,对你有益。” “还是安律师高手段,”邓英笑了。 “我那个年代的女孩子,成稳、踏实,大多都有吃苦耐劳的奋斗精神,而现在这个世道怎么了?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竟然成天想着傍大款,她比我女儿还小你知道吗?我在想,真恶心,他怎么就下得去口,”说到此,邓英摇了摇头,满脸冷笑与不屑。 安隅伸手将杯子搁在茶几上。翻了翻眼前她提供的资料,面无表情开口;“狗吃屎当然是捡热乎的吃,难不成去找一个凉的差不多的半老徐娘?” 一句话、直入心扉,何其惨烈。 见将这个世界某些现状抨击的一干二净。 “总听旁人说安律师口若莲花,能舌战群儒,如今看来,当真是名不虚传。” 啪嗒、她关了手中资料,望着这人,漠漠快腔;“我倒不觉得你是在夸我。” 两个女强人之间的对谈,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安隅也好,邓英也罢,在某种定义上来说都是靠自己起家的女人,身上那股子干脆利落的劲头一般男人都匹敌不上。 “如果他有任何异议,让他的律师联系我。” “好。” 这日上午邓英离去时,事务所一众工作人员炸开了锅。 纷纷对这位赫赫有名的铁娘子邓女士的到访感到难以置信。 最难以置信的且还是进了安律师的办公室。 “你说、邓女士找安律师干嘛?”有人问。 “离婚?” “不能吧!模范夫妻呢!”有人低声回应。 “那-----立遗嘱?”有人在问。 “她就一个女儿,有什么遗嘱好立的?”有人再道。 所以,当一个万众瞩目的人稍有一些风吹草动,那便足以让整个圈子动荡。 上午,送走了邓英,安隅依旧是没接到徐先生的电话、亦或是短信。 于是、她发了通短信过去,话语简单;【忙吗?】 那侧,久久未曾回信。 直至下午时分,邓英的丈夫柯松找上门来,安隅才停止了想这件事情。 对面,这个中年男人,隐隐发福,他坐在对面,那面相,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绝不会将他与出轨二字牵连上。 “柯先生来这儿所谓何事?”她询问,话语端的是官方客气、 “我想让安律师帮帮我,劝劝邓英尽快结束这场婚姻,”她此话一出,安隅将目光落在对面的律师身上。 那寡淡的目光看的人心里只犯怵。 “我是律师,只能征求当事人的意见,您说的这些,我做不到。”安隅摇了摇头。 果断而又不拖泥带水。 “如果你们夫妻双方关于离婚案件有任何冲突,可以让你的律师来跟我当面交涉,”她再度开腔,提醒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说带此,男人正欲开口言语些许什么,安隅桌面上手机响起,她拿起看了眼,那侧,是徐先生发来的一通短信,如此,她更甚是不想在跟你这人在这里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了。 关了时间,她挂着官方浅笑望着眼前人。 那疏冷客气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 柯松身旁,律师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他稳住。 随即问道;“不知安律师有没有时间跟我聊聊?” “业内人都知晓,不管找哪一个同行都是需要提前预约的,”她说着,扬了扬手中手机,在问道;“你觉得我有没有时间?” 尘世间,什么样的女子最难以接近? 高傲,冷酷、无情。 而这三者,安隅全占。 那人闻言,起身,微微颔首,识相离开;“那改天约。” “宋棠,”这声高唤,来自安隅。 大意是想让她送客。 二人尚未出门,安隅打开手机,看了眼徐先生的短信,言简意赅;【正忙,将看见,安好】 七个字,凑成了断断续续的三句话。 他忙的,忙到现在才看见安隅的短信。 而安隅,拿着手机,踌躇了半分,伸手拨了通电话过去,那侧接起的速度,不快、可谓是慢的出奇。 “安安~~~,”那温柔的嗓音在透过听筒传过来时。 连她本人都未曾发现,实则,她内心的舒坦也仅是在那一瞬间罢了。 “一天没接到你电话了,怕你出事,”她直言开口。 他很忙,,忙到安隅都能听见那侧的声响,她想细听,却消失了。 “无碍,别多想,在家好好的。” “什么时候回来?”她问,稍显急切,大抵是听出了这人想挂电话, “可能要些时日,要听话,”往常,安隅若是关心,徐绍寒怎么也得撩拨人家两句,可今日,他没有。 没那个时间,每个精力。 “别多想,恩?我先忙。” “恩、”她浅应降落,那侧电话已经挂断。 安隅拿着手机站在会客室里,抿了抿唇,没说话。 脸面上的失落难以掩饰。 她拿着手机,在屋子里缓缓渡步,那浅缓的步伐不轻不重的踩在地毯上,来来回回之间,似是在压制什么、 宋棠进来,本是要聊及公事的。 见这人如此,复又转身退了出去。 且恰好撞见唐思和从会议室出来。 见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问了嘴;“怎么了?” “没、”她回答、 此时,宋棠未曾带紧,透过门缝,唐思和看见了正在屋内渡步的人,拧了拧眉头。 挥了挥手,让一众人下去。 随后、他推开门进去,见安隅双手抱胸在会客室地毯上来来回回踩着步子。 恍惚间,想起了h国傍晚的那个街头。场景重复交叠之间,他竟然有些分不清楚此时彼时。 “在想什么?”身后,突兀的声线响起,打断了安隅的思考。 她回眸,见是唐思和,浅笑从唇角拉开;“没什么,想点事情罢了。” “如何?”她问。 男人耸耸肩;“就那样。” 唐思和最近被一起官司缠身,对方是个死不要脸的弱势群体。 干他们这行的碰见老赖的次数多了去了,但碰见不要脸的人, 一句会令人头疼,这个世界是扭曲的,众人在听闻一件事情时不会探究它的真相,而是会将一颗烂泥巴心放在让弱势群体身上。 好似你有钱、有能力,便是过错。 “接了柯家的案子?”他问。 “恩。” “模范夫妻分道扬镳的戏码若是卖给媒体你说能值多少钱?”唐思和笑问,迈步至一旁给自己倒了杯白水。 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 “一段破碎的婚姻能值几个钱?值钱的是柯家的产业与股票。” 安隅冷情剖析,对现如今的时局可谓是把握的精准。 婚姻是不值钱的,值钱的是各种利益关系下的金钱牵扯。 安隅翻身,靠在了沙发背上,双手落在靠背上,望着正靠在一旁喝水多的唐思和。 后者望着她半晌,稍有些淡淡然然的问道;“徐绍寒出差了?” 安隅闻言,平静的目光中蹦出了些许光亮。 似是在问他怎么知道。 唐思和不急不慢喝了口水温温道;“徐君珩在s市被人追了、且动静不小。” 身为首都这个圈子里的人,更甚是唐自白如此段位,想知晓些什么并不难。 见安隅稍有震惊,唐思和在道;“徐绍寒此番,没有十天半个月脱不开身,据我所知,谢呈今日带着人去了。” 谢呈本就是明面上的人,知道并不为过。 但唐思和那话语中的深意,应当不仅仅是指一个谢呈。 s市的动荡直接牵引着首都,徐君珩是徐家的人,有人想让他上来,自然有人给他使绊子,徐绍寒此番前去,怕不简单。 首都尚且有总统阁下坐镇,只怕这趟 s市之行,要出点什么大动静。 唐思和不说这话,安隅内心出去想念并无其他,但他这番话语一出来,想念被担忧替代,那本是平静落在沙发靠背上的手微微紧了紧。 不自觉的。 而唐思和,将这一切悉数看在眼里。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她似是嗅到了什么苗头,隐去内心的动荡问道。 “想告诉你,徐家不太平,保身为重,”这是唐思和给的忠告,也是来自一个朋友的忠告。 “哪里是太平的?”她笑问,但这笑不急眼底,带着些许冷沉沉的寒意。 “安隅--------,”唐思和喊她,本是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他望着她,望着眼前这个带着尖刺的女子。 仅是那一瞬间将所有的话语都咽了下去。 她的防范,让唐思和伤尽了心。 良久,男人嘴角牵起一抹苦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安隅此时,即便与徐绍寒成婚已久,但看到的,只是徐家的表面罢了,此时的安隅,只是站在徐家的大门口观望着,她并未真正的走进那个阴暗的家族中。 但这话,唐思和不能说。 说了、便是挑拨离间了。 说了,便是觉得他在图谋不轨。 可是吗? 并非。 他尚且还没阴险狡诈到如此地步。 且不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安隅置于高台之上,让世人的闲言碎语将她淹没。 唐思和将杯中最后一口水喝干,而后,修长的指尖将杯子放在台面上,嘴角擒着淡笑。 笑望安隅,未言语。 只是转身离开。 这日晚间,安隅应当事人之邀赴酒局,同行的还有宋棠与林恺二人。 若是一场平常的酒局,自然是可去可不去,可今日这场酒局,兴致不同。 年轻资本家在身体康健之时定下遗嘱,且还有许久年岁可以长活,说起来是一场感谢之局。 但实则,不过也是个拉拢之局。 安隅知晓,只是不好推脱罢了。 首都高级会所有很多,但能留住豪门贵胄的无外乎一个天府尊邸,安隅算不上这里的常客,但能在这里为首的哪个不是人精? 她将将踏进去,经理那一句四少夫人让她拧了拧眉头。 随即将她引进了包厢。 宋棠与林恺在身后对视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话语。 良久,她笑了。 笑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宋棠只知晓,比起那句四少夫人,她更喜欢的是安律师这个称呼。 而安隅,她仅是觉得不舒适而已,在无向之前一样去纠正旁人的话语, 有些东西是可以被时间推移的,被时间改变的。 那些留下的,本质也许是好的。 这日的应酬,难免少不了会多喝两杯,你来我往之间即便宋棠与林恺挡了很多,但依旧是少不了她的。 酒量这个东西,若是时常练,必然是能练出来。 但安隅、近段时间鲜少喝,以至于几杯下去,不胜酒力。 稍有些晕乎乎的,人晕沉,但脑子清醒着。 席间对方的话语苗头抛过来,即便是在微醺状态,她也能稳妥的接住。 只是这日确实是元气大伤。 离去时,勉强没让自己失态,只是上车之后整个人晕沉的厉害,靠在后座的人除去闭目养神再无其他举动。 停车场内,叶城正准备启动车子离去时,斜靠在后座的人眼帘微微掀开,乍一眼便见台阶上下来一个淡紫色的身影。 “停车,”她猛然开腔,让叶城一脚刹车下去。 尚未反应过来,便见这人推开车门下去,迎面寒风吹过来,吹的她晕沉的神志清醒了许久。 何为冤家路窄? 安隅与赵清颜便是原价路窄。 这些时日,赵清颜在赵波的冷脸之下收敛了许多。 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也在他的作用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夜间,在天府尊邸,乍一见到站在车旁的安隅时,赵清颜有那么一瞬间怂了。 本是下楼梯的步伐缓缓抬起来,落在平面上,这不自觉的一个动作就暴露了她对安隅的恐惧。 夜风吹过,叶城推门下车,明明是隔着一辆车,但他却清晰的闻到了安隅身上浓厚的酒味。 安隅见到赵清颜,就好比一直饿久了的猎豹见到了可口的食物。 此时,她正垂涎欲滴的看着眼前食物,想着用何种姿态才能将她匍匐在地。 撕咬她,啃食她。 啃尽她的血肉。 这夜,酒后微醺,安隅靠在车旁看着站在台阶上的赵清颜,笑的一脸清淡,那盛开的容颜如同黄泉之路上的曼陀罗花,盛开、妖艳、但也要人命。 她越是如此,赵清颜便越是怕。 她站在台阶上,望着这人,她想,兴许是今日温度骤然下降,否则,着一身长款风衣站在这夜风下,竟有种瑟瑟发抖的感觉? 安隅见她久不下来,没了耐性,侧魔望了眼叶城,微醺开腔;“去、将赵小姐请下来。” 叶城想,若非她那满身酒气,他当真要怀疑这人到底是真醉还是假罪。 那清明的话语声,如平常无异。 叶城照做了,他迈步前去,笔挺的身子一看就是经过某种专业训练。 行至台阶上,话语恭敬朝赵清颜道;“赵小姐,我家太太请你过去。” 此时,赵清颜在也无半分退路,在一众朋友的注视下,她缓慢的迈步下去。 旁人眼中兴许会羡慕,但赵清颜尚且还没傻到以为安隅找她只是为了聊聊家常。 台阶不多,但每走一步,赵清颜总觉得自己是行走在刀尖上。 她忽然想起,昨日,她去看躺在医院的赵书颜,她那惨白的面暗色在一瞬间浮现在自己脑海中。 赵书颜惨白的面色在一瞬间与安隅冷情的脸面重叠在一起,如此一来,这人前行的步伐更甚是定在原地。 不敢向前半步。 她怕了,怕安隅。 怕这个夜晚街头望着她笑颜如花的女子。 那笑,哪里是笑? 那明明是催命符,是毒药。 “怎?怕什么?”山不就我,我就山。 安隅迈步前去,步伐站定,望着这个一身黑色风衣的女子,那唇边的笑意啊!盛开的如同一朵漆黑的彼岸花。 “你先干什么?”赵清颜问,话语随着凉风而来,带着阵阵颤意。 “你觉得呢?大庭广众之下,我能干什么?”她笑问,迈步前去,伸手扯了扯赵书颜的衣领,笑意深深。 且还抚了抚她皱褶的领口,用一种帝王的姿态俯身在她耳畔言语了如此一句话;“天凉,夜间出门,小心路滑。” “你什么意思?”赵清颜伸手推开她拧眉问道。 “字面意思,赵小姐如果够聪明就一定想得到。” “安隅、你别给我卖关子。” “聪明人从不会觉得我在卖关子,”她笑意融融开腔,嘴角的讽刺是那般明显。 就一个赵书颜,跟她斗? 到底是你嫩了点。 安隅深意满满的眼眸从赵清颜身上一闪而过。 而后,拉开车门上车。 闭目养神之际,冷漠开口道;“去、让人家出来溜溜,憋坏了,我心疼。” 这话、是说给宋棠听的。 她知晓,颔了颔首。 拿起手机给那侧拨了通电话,话语言简意赅。 而叶城,仅是从那只言片语中听闻出了些许阴谋诡计的味道。 这夜、归家,叶城车子将将听闻,安隅伸手拉开车门捂着嘴巴冲进了一楼盥洗室,随之而来的是女子的呕吐声。 盥洗室内,安隅趴在台面上吐的昏天暗地。 夜间的一场应酬,将这个许久未曾饮酒的女子给弄醉了。 徐黛满面凝重的顺着她的背脊。 一边半侧着身子苛责叶城;“也不知道劝着点,先生若是知晓,又该心疼了。” 叶城想,心疼是真的,可劝? 怎么劝? 她的秘书难道没劝? 只是应酬场上,有些酒,难免是推不掉的。 这夜、安隅归家,过度饮酒,回到磨山便倒在了床上。 这夜间,徐先生抽空给安隅来了通电话,但接电话的人却是徐黛。 听闻徐黛嗓音时,徐绍寒有种不祥的预感。 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稳住嗓音问道;“太太呢?” 徐黛看了眼躺在床上拧着眉头不省人事的人,回应道:“太太夜间应酬,有些喝多了。” 那侧,回应她的是冗长的沉默。 果真,不祥的预感得以实现。 徐绍寒每每出差安隅总能给他些许不一样的惊喜或者惊吓。 喝多、夜不归宿、等等戏码都算是平常的了。 像什么? 像一个爹妈不在家的野孩子,一没人看着就撒丫子狂欢,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拉都拉不回来。 他没时间去瞎想,若真是每日每日的如此瞎想,只怕自己也活不长久。 索性,交代徐黛照顾好安隅,便收了电话。 男人伸手,啪嗒一声将手机扔在桌面上,伸手揉着眉心,一副头疼不已的模样。 第一百七十四章不是安隅就是唐思和 古人总说,恶鬼素来只在夜间游行,,而这话、在今夜、赵清颜切切实实多的体会到了。 年少轻狂时,她因不懂事,与家人唱反调,在叛逆期将自己折腾的险些身败名裂,若非当初老爷子在、力挽狂澜的将她救回来,她此生,哪儿会过的如此快活? 而安隅,一早便想弄死她的,若非赵波从中作梗,她又怎会让她多快活这几日? 今夜酒后在见,安隅的脑子是清晰的。 清晰的告诉自己,她想弄死赵清颜。 这种想法,异常浓烈。 赵书颜夜间归家,远远的便见自家大门口站这一位玩过友人,原以为是哪家的客人出来散步多的,毕竟这种地方,并非一般人能进的来。 走进、赵书颜三魂六魄失了一半。 那年少时的不堪与污秽在这日夜间悉数上演,她惊恐的看着眼前人,如同在这深夜撞见了鬼。 夜间的凉风吹过来让她浑身汗毛耸立,那惊愕的面容上在也没有装出来矜贵与大家闺秀的气质,相反的,像是一个落魄街头被人追赶的舞女。 她站定数秒,随即想转身就跑,却不想被人擒住手腕。 她挣扎着欲要摆脱,却不得其果。 此时,赵书颜才知晓,安隅那话是何有意思。 倘若眼前男人是厉鬼,那么那个女人,比厉鬼还恐怖。 她转身,怒火冲天望着身后人,问道;“安隅让你来的对不对?” “不重要,”那人开口,依旧是擒着她的臂弯。 “你说我要什么?”那人在反问,唇边的讥笑毫不掩饰。 这疯狂的人生中从来不缺少丧心病狂的人。 比如眼前这男人。 ”你要什么直接说,我告诉你,有些人不是你惹得起的,“她开口,话语狠厉中带着够果断与决绝。 由此可见,这人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不想让自己变的太难堪。 “比起另外一个女人,我觉得还是你更好惹,毕竟------,”话语至此,男人未在开口言语,反倒是冷笑了一声。 这一声冷笑,足以让她癫狂。 于是、夜间,一声清脆的把掌声被冷风送走。 “在我的地盘上猖狂?你也是有胆子,”赵清颜说着,伸手掏出手机欲要叫保安。 却不想,那人伸手一把抢过她的手机,一甩手,将手机扔了出去。 这夜、赵清颜在自家门口上演了一场久别重逢的爱恨情仇。 而另一旁,草丛里、端着相机的记者今夜可谓是赚得盆钵满体。 2007年十月23日,夜间起了一场凉风,将首都的温度在往下压了压,安隅清晨起身,便觉得稍冷。 即便是穿着毛衣都觉得凉飕飕的。 清晨早餐时分,这个苏面朝天的女主人坐在餐桌上,早餐一口未动,手中的报纸倒是被她翻了又一次又一次。 随后,只见她的目光停留在娱乐报的大版面上。 唇角勾了勾。 这才伸手端起眼前的清粥,缓缓品着。 就好似,她翻的不是什么新闻,而是这晨间的开胃菜。 徐黛视线移过去看了眼,只看到如此一个标题【娱乐主播深夜与人幽会】 如此醒目多的标题在配上大了马赛克的照片,倒真是下足了本。 徐黛视线再度回到安隅脸面上,见她低头浅笑喝着清粥,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个孤傲清冷的女主人这一清晨,便是在等这则新闻。 直至女主人吃完,徐黛吩咐佣人收拾时,目光落在那份报纸上,看见赵清颜那三字时,惊住了。 收拾的动作将在了半空。 视线转回,看见的是女主人蹲在地上逗弄黑猫的场景。 且远远望去,这人心情颇佳。 按徐黛往日的经验,醉酒后的女主人并没那么好伺候,但今日啊! 格外顺利。 客厅内,安隅逗弄着那只黑猫,拨着它的白胡子。 她不是个喜欢猫的人,但唯独那日在赵家院子里瞅见这只小心翼翼的黑猫时,心生怜悯之心。 为何? 只因啊、它那日钻出来的那个草丛,是它年幼时的藏身之地,与其说她对这只黑猫产生了怜悯之心,不若说她对自己年幼时分的处境产生了怜悯之心。 那明明一身傲骨却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在某一处触动了安隅的心弦。 于是乎,她将这只同病相怜的黑猫给带回了家。 清晨,手机响起,先是宋棠告知今日行程。 她说了两句便收了电话。 正想将手机放下去时,电话再度想起,看了眼上面号码,她伸手接起。 那侧清平静的话语声询问道;“动手了?” “消息倒是够灵通啊!”她笑着揶揄。 “山顶洞人也不会对外界一无所知吧?”他冷笑反问。 “那可不一定,”安隅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黑猫从地毯上跳上来站在她的膝盖上,安隅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一声舒服的猫叫声从这方传到赵景尧耳朵里。 “养猫了?” “恩。” 那侧闻言,笑了声;“怎?准备跟徐绍寒上演猫猫狗狗一家亲的戏码?” “要你管,”她冷笑反驳。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 安隅收了电话,伸手揉着黑猫。 徐黛候在一旁,看着自家穿着舒适的太太,开口问了句;“太太今日不去公司吗?” “上午不去,”她答,话语浅淡。 比起徐绍寒的繁忙,安隅的工作实则是较为轻松的。 兴许是早年间行走的太过用力,以至于现在,她并不想将自己的全部都投入到工作中去。 这点,她与唐思和之间有着莫名其妙的相似。 而外人眼中,这是得心应手之后才有的一种人生姿态,这点、安隅不否认。 她曾经,也历经过非人的岁月。 “先生昨夜来过电话了,”徐黛一席话让撸猫的人手中动作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她望着徐黛,有一秒失神。 “何时?” “您睡着之后。” 话语落地,徐太太明显有些不悦,这层不悦不是针对徐黛,而是针对自己。 清晨,她拿出手机给徐绍寒拨了通电话,第一通,属于无人接听。 第二通,依旧如此。 直至第三通,那侧才响起男人沙哑的声响;“安安。” “在睡觉?”安隅问。 “睡醒了?”这话,是来自于徐先生的反问。 昨夜彻夜未眠的人在办公室小憩了会儿,实则也不过数十分钟罢了。 便终止在了徐太太的电话声中。 “恩、”她浅应。 “昨夜是喝了多少?”男人说着,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洗了吧冷水脸,想让自己清醒些。 “也没喝多少,最近酒量不佳,”前一句是真的,后一句也是真的。 她当真觉得自己没喝多少,怎就醉了呢? 且还醉的迷迷糊糊的。 “出门记得带叶城,”徐绍寒不想在这宝贵的时间里拿着她醉酒的事情一说再说,惹她心烦。 索性、就不言语了。 “要忙很多天?”她问。 这话,应当是委婉的。 怎说? 在此之前,安隅偶尔的表露关心也仅仅是层面上,但今日这声询问,徐先生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站在洗手间里的人看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随即问道;“想我了?” 这么没羞没燥的直白话语一出来,安隅只觉脸面发烫,伸手拍了拍窝在自己膝盖上的小黑猫,微微转了个身子,脸面对着落地窗,看着屋外隐隐有些苗头的太阳。 按照往日,她定然会嘴硬反驳。 但今日、未曾、她说:“一点。” 仅是这和个一点啊!很不得让徐现身长了翅膀飞回去都是好了。 “傻丫头,”这简单的三个字,是如此的宠溺无深爱。 “在家等我,忙完了就回来,”他在道。 “太久了。” “那如何?”徐先生笑问。 “我过来找你,”她这话,说的细如蚊吟。 但即便如此,徐先生还是听到了,可听到了又如何? 这人坏着呢! 他问;“没听见,刚说了什么?” “没听见算了,”她本事腆着脸说的,在重复一遍,她可没这个心情。 许是知晓她面皮薄,徐先生闻言,笑的更开怀了,那困倦之意,在安隅的三言两语中消散了大半。 “在家呆着比较好,这边忙,来了也没时间陪你,恩?听话。” “我可以待酒店。” 上次新加坡之行,他在忙,夜间也有休息时间,可这段时日没有。 每日睁眼闭眼不是在外面就是在办公室出谋划策力挽狂澜。 他连休息时间都没有,若是将安隅弄过来,冷落了人,不好。 “乖乖、很忙,”他说。 徐绍寒的内心此时是动荡的,他想扔了这烂摊子直接奔回首。去陪安隅。 去过他自己的婚姻生活,他不想睁眼闭眼都是阴谋诡计。 婚后数月,徐太太的初次要求,被徐先生拒绝。 这人,即便是知晓他繁忙,也难免的会有些许小情绪。 安隅沉默了片刻,许久未言语,直至那侧在唤了句安安。 她才道;“亲戚要来了。” 这话,功效太过、无异于再说,我很想你,希望你能立马回来。 人体的荷尔蒙与激素分泌是个很奇怪的过程。 每个月亲戚到访之前,亦或是之后那几日,安隅也好,徐绍寒也罢,都格外喜欢那段时间。 她今日、如此说,无异于是在直白的告诉徐绍寒,她真的很想他。 这种想,不是单方面的心里上的。 果然,那侧沉默了。 冗长的安静让安隅有了想挂电话的冲动。 她叹息了声,话语无奈间带着些许隐忍,她说;“你忙吧!” 便有了收电话的冲动。 “安安、”正欲挂电话的人听闻那边急切的喊声,她止了手中动作。 只听那侧在道;“山长水远,我们还年轻,等我回来,好不好?” 最后那三字,是恳求,也询问,是放低姿态。 也是这个男人在表达对自家妻子的爱。 “好,”她说,言简意骇。 徐绍寒的原则底线会因安隅一改再改,但这些底线与原则也仅仅是在未曾触碰家族利益的情况下。 她想,或许如此。 他很忙,她又怎会闲? 不过是、试探而已。 但试探这东西,伤人伤己。 不能说罢了。 安隅挂了电话,伸手将手机放在一旁,而后趴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屋外景色。 良辰美景佳色,无人与她共享这秋日阳光。 思及此,安隅将脸面你在温软的毛衣上蹭了蹭,一头如瀑长发垂下来,显得整个人三分慵懒中带着七分随意。 她都闲适淡然与赵家的惊天动地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隅这盘棋,下的够大。 赵波从中作梗,她将赵书颜送进了医院,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此时,她在想弄死赵清颜简直是如同捏死一直蚂蚁般简单,不费吹灰之力。 赵家的狂风暴雨在这日清晨来的太过猛烈,赵涛气急之余一巴掌落在了她的脸面上,打的赵清颜晕头转向,整个人委屈又愤恨。 “你就是不长记性是吧?”赵涛怒目圆睁瞪着她,似是恨不得立刻马上便能弄死她。 “我没有,”赵清颜捂着脸哽咽反驳。 哗啦一声、赵涛伸手将报纸扔在她脸面上,怒斥着问道;“你没有?这是什么?” “是安隅要弄死我,对、就是她要弄死我,”她猛然想起安隅这号人物时,开始咆哮着,声泪俱下近乎撕心裂肺的望着自家父亲,试图让他相信自己。 可赵涛此时,被自家女人那满篇的绯闻给气的脑子嗡嗡作响,哪里还有心情去想其他? “安隅害你?她让你三更半夜跟男人在家门外搂搂抱抱亲亲我我了?她害你?是她摁着你做这些的?赵清颜,你若是有几分脑子便也不会被人穿小鞋。” “她要害我我能怎么办?”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的脑子呢?”父女二人的争吵成了这个晨间的下饭菜,当然,绝不会是赵家人的下饭菜。 “要不是你没脑子,能让人抓住把柄?你当别人闲的?没事儿就找你麻烦?” 这一切的根源在与赵清颜年少无知在外面乱搞。 以至于成年之后这件事情成了她的命脉,被那些知晓的人狠狠的抓在了掌心。 狠狠的摁住了她的咽喉,令她不能喘息。 “她就是个白眼狼,我们赵家养她这么多年,她不知恩图报便罢,还反咬我们一口,”赵清颜咆哮的话语一处,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赵涛狠厉的视线望着她,没有半分父亲该有的慈爱之情,相反的,有几分嫌弃与冷漠。 赵涛的冷漠与赵清颜的哽咽咆哮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中年男人在清晨发了通怒火之后猛然之间看清了些许什么。 “你养她了?”他问。 “什么?”赵清颜尚未反应过来。 “我问你,你养她了?”赵涛再问,步伐逼近赵清颜,那冷厉的视线中冒着星星之火,一副马上要将她燃尽的模样。 “爸爸、你在说什么?” “啪---------,”话语降落,迎来的又是一个巴掌。 赵涛的冷漠,绝不单单是简简单单的冷漠,那是蕴着一股子蓄势待发的火。 不是不发,是在积攒更多的怒火。 “赵清颜,收起你的无知,”赵涛身处食指指着她,这是警告,赤裸裸的警告。 不像是父女之间,更像是敌人之间。 “你的一言一行不仅代表你自己,还代表着我们整个家族。” “我是我,跟家族有什么关系?”她捂着脸咆哮着,明显是未曾从这一巴掌中缓过神来。 “你生在这个家族,接受这个家族的教育,享受着赵家带给你的一切资源与荣华富贵的生活,你享受了,便该有义务去维护,赵清颜,我告诉你,有舍有得,有得有舍,都是相辅相成的,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你姓赵,你享受了父辈用血肉给你拼回来的一切,那你便有义务为了家族牺牲自己,放弃自己,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可以了,若是敢出去说,你看我不打死你。” 这世界,倘若你从出生便含着金钥匙,享受着荣华富贵,那你一定要比别人付出的多。 平常人的选择与生活在你跟前,或许都是奢侈品。 就好比此时的赵清颜,当她的父亲疾言厉色咬牙切齿狠厉无情的告知她关于家族的真相时,她是震惊的。 诧异的。 那句有舍有得,有得有舍说的那般咬牙切齿。 “可这件事情,真的是有人要害我,”她哽咽的泣不成声,试图用委屈来诠释这句话的意思。 可回应她的只是长辈特有的冷漠声;“万恶之源、万恶之源,源头在哪里,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首都郊区某校场里,有一穿着训练服的男人坐在操场台阶上,一手夹着烟,一手看着膝盖上的报纸,盯着上面大篇幅的报告微微出神。 他在想,自己初见安隅是何时? 哦、是在赵家家宴上,那时、他父母尚在,他随长辈出席赵家家宴,期间无聊提早溜了出来,却不想,在赵家后院的秋千上,看到了仙女。 安隅生的极美的,看她的母亲便知晓。 胡穗是典型的江南美人气质,而安隅气质虽未曾遗传到,但那张脸,到底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工艺品。 他乍见安隅,只觉这人啊! 当只能是太仙了,八九岁的年纪虽不懂事,但也记事了。 他还记得自己那夜归家路上同父母说起了后院里的小仙女。 经年过去,谁曾想,那个后院里一袭白裙子的小仙女此时成了一个专吃人血肉的厉鬼。 且还是唱着尖牙利爪的厉鬼。 赵景尧看着眼前报纸,思及此,一声冷笑从唇边溢出来。 “笑什么?”一道阴影挡住了秋日的阳光,直至身旁人坐下来,那道阴影才消失, 赵景尧尚未回答,膝盖上的报纸已经不见了。那人拿起瞧了瞧。 随即甩给他;“什么时候看这些八卦新闻了?” “随便看看,”他说着,在台阶上点了点烟灰。 目光望着远方校场上奔跑着的身影。 那人闻言,在将报纸拿过去翻了翻,翻到背面,似是看见了什么,抖了抖报纸,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赵景尧见这人正儿八经的看着,笑问道;“看见什么了?” 那人伸手将报纸递给他,点了点示意他看。 “看到没?看娱乐新闻还不如看这个,”赵景尧顺势望过去,看见的,却是安和律师事务所对于法律援助方面发出的声明。 话语犀利,言辞简洁。 直中要害。 “听说这个安律师是个狠人,专跟月老作对的人。” “这你都知道?”赵景尧似是很好奇,问了嘴。 “能不知道?只要你关注了律政圈,新闻上天天放的不是安隅就是唐思和,要么就是安隅何唐思和。” ------题外话------ 你们猜、邓英是个什么人物? 第一百七十五章关起门来收拾 赵景尧听着好友的话语,不禁有些失神,对于安隅与唐思和的关系,他说不清自己是何心情。 那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感在某处慢慢的开始膨胀开来。 99年安隅被驱逐出国,他偷偷去送了一程,可那日,他是偷偷去的,有人是光明正大去的。 机场来往人流中,男人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脸面,让人看不见她的神色。 可他知晓,那日的唐思和与安隅在机场面对面占了数十分钟。 临别前的那一抱,让他在许多个午夜梦回之日都会想上一想。 她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何事开展的。 赵景尧从那人手中将报纸拿过来,随意翻着看了看,视线漫不经心落在关于律政圈子的那一块儿上。 上面是一段安和律师事务所安律师的话语。 简洁明了,看起来有种大快人心的味道。 他在翻回去,落在大版面上,一个女主播和外国男子拉拉扯扯的照片。 不要知晓那人名字,他都知道这人是谁。 有那么一瞬间,赵景尧开始怀疑自己帮助安隅,到底是对还是错。 帮她对付赵家人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抬手,想要吸烟,却发现,指尖香烟早已熄灭。 抽烟的人大抵都会在潜意识里不让香烟熄灭,而今日,赵景尧望着手中神不知鬼不觉熄灭的香烟,稍有些出神。 “怎么了?”身旁人个感觉道他的出水神,问了嘴。 “烟灭了,”他说,有些喃喃自语的味道。 “烟灭了就点啊,”说着,身旁人抛了个打火机过来,赵景尧接过。 却迟迟未曾点烟。 秋日的天,时好时坏,一会儿让你冻的瑟瑟发抖,感受到冬天的阴凉,一会儿让你热的想脱衣衫,想回到夏天去浪一场。 而今日的天,燥热的慌,最起码,安隅如此觉得。 这日上午,事务所无她何事,索性也没去。 这人,上午当了回优哉游哉的撸猫人。 徐黛私底下听佣人说;“太太带回来那只黑猫真是粘人的很。” 徐黛想,是粘人。 但只粘太太一人。 磨山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男主人喜欢的东西或许不是最重要的。 但女主人喜欢的,必然是无可替代的。 看悠悠和这只黑猫就知道。 这日上午,安隅窝在阅览室翻着手中书籍,眼前电脑上放着今日份新闻。 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长发微散,黑猫窝在她胸前,乖巧的舔着爪子,听话的不得了。 上午时分的暖阳洒进来,让她整个人多了丝丝温软与随和。 院落里,微风缓缓吹动树枝,安隅抬眸,见洒扫的佣人在院落里忙着。 静看了数秒,随后伸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太太、”身后,徐黛拿着手机进来。 安隅回眸看了眼只听她道;“您手机响了。” 她伸手。示意徐黛将电话送过来,拿起看了眼上面的号码,直接放在了茶几上,不接听,也不挂断。 s市的动静不算小,但凡是圈子里的人应当有几分耳闻。 能将徐家四少惊动的事情,怎会是小事呢? 徐绍寒也好,徐君珩也罢,可谓近乎是彻夜难眠。 徐绍寒在清晨挂了安隅那通电话之后,靠在阳台上抽了半根烟,提了提神。 满脑子想的不说如何突破此次危机,他想的是自家爱人那委婉的一句话。 身后,一众人员或趴桌子,或躺沙发上闭目养神,唯独只有他一人,靠在阳台上眺望着这座城市的中心点。 “不休息?”徐君珩见人靠在墙边抽烟,问了嘴。 “睡不着。” “辛苦了,这几天,”徐君珩说着,拉过一旁的椅子递了个给徐绍寒。 后者笑了笑;“一家人,言什么谢。” 徐绍寒伸手将烟盒丢过去,那人接过,拢手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之际望着天边云彩,话语中的浅淡在这个清晨显得尤为寂寥;“旁人都在羡慕天上的白云,可唯独白云自己知晓,她们也很无奈,随风散的命运永远也改变不了。” 就好比生在这帝王之家,外人羡慕她们风光无限,权利在握。 可谁能知晓,为了权利,她们要用一生的光景去搏斗,去防范,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凤翔台上,除了风光无限亦有悲哀无限。 徐绍寒没抽了口烟,没应允他的话语。 不知如何言语。 这种感觉,他只会多,不会少。 婚前,尚且还没这么感觉,觉得自己此生即便是将自己埋在家族里面也无何要紧。 婚后,当所爱之人在身旁,当晨起日落之时有了相拥的对象。他便不想在将自己这一生都奉献给家族。 他想要围困于厨房之间,给她做一顿可口的晚餐。 他想要晨起之时,给她摘一束花。 他想每个周末能牵着爱人的手去感受自然的美好。 可这些,他只能想想而已。 一旦公事缠身,数日不见实乃常态,怎能去做这些围困于厨房之间的细小之事? 徐绍寒对家族有了退缩之意,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无路可退。 他有小家,也有大家。 小家跟大家之间还得需要他去平衡这层关系。 这话事情,只能埋藏在心底深处,不让人发觉。 倘若有一天有那么些许苗头冒了出来,无疑是将安隅置身于危险之中。 徐绍寒有时在为了家族付出、颠簸时,会默默的想,安隅在他的人生当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妻子? 女儿? 还是同行者? 后来,他才知道,都不是。 她是他人生中的一场梦,一场不可醒的梦。 荒凉白日里,他被家族禁锢在这座无底深渊里,在权利的沼泽里被乌云蒙蔽住了双眼,他的世界,是阴凉的、漆黑的,寸草不生,荒芜一片。 直到有一日,她从荒原中走过来。 她所行之处,万物开始复苏,枯萎的野草变的生机勃勃,常年不开的花卉瞬间绽开,铺满了整个世界,他看见鸟儿在枝头鸣叫,看见世界有了色彩。 看见了人生尽头是你。 此后,天光大亮,她照亮了他三十年的阴暗人生。 他与徐君珩的命运应当是一样的,但他此时尚有留恋之处。 “跟安隅通过电话了?”这个话题,不适合在清晨提起。更何况身后还是一众跟随他们的人。 倘若主人家心不稳,那他们还有什么跟着的原由? “通过了,”他答,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唇边的一抹浅笑。 “母亲昨夜也来电话了,询问情况,”徐君珩开腔答道。 “让她在家注意身体,别想太多,”对于徐家女性,徐绍寒也好徐君珩也罢,无形之中都是在保护她们,让他们不被家族利益所伤害。 徐洛微是最好的证明。 自古帝王之家,红颜薄命。 几千年的文化流传下来,他们谁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 “上次回家听母亲念叨说你们婚后也有小半年了,还不准备要孩子?” “不急,”他道。 在家、他自然是希望安隅能从了他的意,但对外,他不会让她一人独挡。 安隅或许还是不太了解徐绍寒的人品与担当,无论何时,她所想的那种情况,都不会发生。 “趁早生一个,稳稳夫妻感情,”这句话,徐君珩说起来,是带着私心的。 那种私心如何言语? 大抵是她知晓安隅在国外与唐思和所经历的一切,眼下这二人又每日同处一屋檐下,他担忧徐绍寒多的婚姻会出现变故,所以才有了这句话。 徐绍寒到底也是个人精,从这话里听出了些许苗头,侧眸望向徐君珩,只听这人在度漫不经心道;“母亲年岁也大了,子女婚姻若好自然是好的,子女婚姻若是不好,愁白头多的怕也只是她了。” 这话,无任何破绽。 徐绍寒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在外人眼中,或许生不生孩子是他的想法,可唯独他自己知晓。 自家老婆是个人精。 自打提起怀孕一事之后,她的防范之心一日比一日强。 紧要关头之时非得提醒他一句。 弄得他窝火。 思及此,徐绍寒抬手抹了把脸,无奈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徐君珩问道。 男人的回应万分欠收拾;“想老婆了。” “、、、、、、、、、”徐君珩想,他还是离开吧!给足他空间慢慢想老婆。 只是临跨进屋内之余,顿住了脚步,说了如此一句令人想入非非的话语;“婚姻之间,夫妻感情固然重要,但要谨防他人。” 这个他人是谁,他不多言。 徐绍寒应当知晓。 徐君珩走后,徐绍寒是真头疼了。 这内忧外患的婚姻着实是让他万分头疼。 倘若在家看着还好。 可此时,事务繁忙,将徐太太放养。 他说不担心,只怕是假的。 婚后数月,吵吵闹闹,闹闹吵吵,停停休休,起起落落,着实是令人难以接受。 这日上午,磨山有客来访。 这客,安隅不想见。 但徐黛始终将那句到底是自家人挂在唇边。 她说;“将人请进来,关起门来如何那是自家人的事情,旁人是不能说的,可若是闭门不见,便是您理亏。” 这话。直白的告知安隅,关起门来放狗也无人敢说您半分。 拒之门外不如请进来收拾。 安隅懂了。 她懂了。 徐黛到底是在天家摸爬滚打多年了,见多了天家之间那些难以言明的事情,不说,并不代表不懂。 关起门来收拾,主动权在她们手上,倘若是将人拒之门外,到底是她们理亏。 晚辈将长辈拒之门外,这话传出去,有违孝道、乃大不敬。 安隅伸手,将手中被子搁在茶几上,而后伸手,拍了拍身旁的黑猫。 示意它离开。 起身,她抚了抚身上衣摆,浅淡的笑意中蕴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霸气,她说;“走、去会会那群妖魔鬼怪。” 她是安隅,是安律师,其次在是徐太太。 这日上午,赵波与赵涛、赵书颜等人前来。 安隅原以为,仅仅是个赵涛罢了,却不想,赵波也在。 彼时、她在想,看来那味药下的还是不够猛烈。 否则,赵波怎还有闲工夫在这儿多管闲事? 此时,在赵清颜眼里,纵使磨山景色优美,装修格调精致高雅,也不过是一处房子而已。 比起磨山的一步一景,她此时更为担忧的是自己拿岌岌可危的人生。 今日之行,若是把控不好,自己很有可能会将一生都交代在安隅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手上。 此时,磨山客厅气氛说不上来的怪异。 安隅并不是个喜欢多言之人,特别是在面对赵家人时。 此时、她们不言语,而她本人自然也不会挑起话题。 徐黛全程候在身后,观察客厅里的一举一动。 许是冗长的静默让这位中年管家觉得有些浪费时间,随即问了一嘴;“赵市长是来找我家先生的?” “不是,”他言语。 徐黛闻言,笑了笑,弯着身子前行两步给众人续茶。 在度退回去,没了言语。 徐黛到底也是识相之人,一句话开了头,后面的话语,自然而然的顺理成章的出来了。 “安隅、清颜的事情恳请你高抬贵手。” 这话、是赵涛说的。 身为父亲,为了自家女儿开口说这么几句话,情理之中。 而安隅呢? 她闻言,低眸浅笑看了眼手中茶杯,青花白釉的杯子,据说是徐绍寒最喜欢的一套,今日被拿出来招待赵家人,安隅只觉亏得慌。 她垂眼冷笑的动作在这个秋日的上午显得有些清凉与寡漠。 青花白釉的杯子在她掌心缓缓转动着,安隅的笑容,从唇边一点散开。 “曾几何时,我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抬眸,望向赵涛,嘴角的笑意是那般夺人眼球,但话语间没有半分温度可言,那凉薄的声线堪比屋外的凉风。 “赵先生是如何做的?”她问。 安隅话语落地,赵涛擒着讨好笑颜的面容一僵,手中的茶杯好似在那瞬间变的万分烫手。 “谁都有年轻气盛之时,如今我们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你看------。” “十年之前,赵先生气盛倒是真的,年轻?”她沛然浅笑,唇角拉起了好看的弧度。 对于赵清颜此次事件,她不推脱,相反的、是大方承认。 告知赵家人,没错,我就是要弄死赵清颜,你能如何? 安隅的猖狂不是赵家人助长起来的,相反的、她的仇恨与心狠手辣是在赵家人的逼迫下培养起来的。 “到底是一家人-----。” 赵波在一旁打着圆场,但这话尚未结束,迎来的是安隅浅笑悠然的目光。 那淡笑中没有丝毫的温度,相反的,带着无尽的冷意。 一家人? 安隅初初听闻这四字的时候,是想笑的。 一家人? 她们何时将自己当成一家人过? 她在赵家那段日子连赵家的狗都不如。 赵家的狗好歹还有人关心着,每日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她呢? 寒冬腊月里被赶出屋外挨饿受冻实乃常有之事。 一家人? 安隅笑了;她说;“可能是我年岁小,对一家人这三字的理解有什么误会,赵先生您不妨给我解释一下?” 她这话,让赵波沉默了。 此时,这个男人,即便身处高位,在安隅面前,也成了一个理亏之人。 此时的赵波知道,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今日他没有任何理由坐在她面前。 即便是她想弄死赵清颜,也并不过分。 安隅年少时在赵家受的那些欺凌放在平常人身上或许早就死成千上百回了。 若非她心理素质强,若非她坚韧。 这世上或许早就没有一个叫安隅的人了。 “您为人父母官,民众眼中的无私奉献的清官,可此时您是以什么由头坐在这里的?”她在问。 “寒冬腊月里你们将我驱至门外挨饿受冻时可曾想过我是一家人?”她望向赵波问道。 随即视线落在赵清颜身上,浅笑开口;“赵清颜带着骆雨风想玷污我清白的时候可曾将我当过一家人?” “你们将我当成蝼蚁踩踏的时候可曾当过我是一家人?现在有求于我就来上演一家人的温情戏码了?都说官家人唯利是图,现下看来,倒也是真的。” 安隅的话语很平淡,这期间,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在接着道;“你们谋我财害我命,还要我对你们谦卑友爱?” 一声冷笑在客厅炸开,只听安隅在道;“滑天下之大稽。”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善便是善、恶便是恶,赵小姐心狠手辣害我命,现如今让我高抬贵手,是否晚了?” “我只是遵循大体环境而行而已,倘若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人来赎罪,那那个人也绝不会是我。” 安隅出来赵家,欺负她的人不是自己,也并非她开的头。 如她所言,她不过是随着大体环境而走罢了,称不上要犯。 赵清颜这话道出了实情,也道出了赵家的劣性根。 安隅闻言,笑容更甚了。 反倒是赵波跟赵涛二人因她这话,面色寒了又寒。 安隅转了转手中杯子,突觉脚边一暖,一直毛茸茸的身子靠过来,她低头瞧了一眼,见是黑猫,笑容浅了浅。 “那会是谁?”她问。 清冷的眸子从赵波跟赵涛二人身上缓缓滑过去。 她是一个审视者,在找罪魁祸首。 “我说过,恶人无须天收,我一个一个来,谁也跑不掉。” 安隅的猖狂与冷冷酷无情在此时尽显无疑,她是独立的、坚韧的、也是心狠手辣的。 在面对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时,她从不仁慈。 年幼时所受的摧残,每每在冬季雨夜都会提醒着她曾经所受过的一切。 身体上的折磨在成年之后变的更加清晰。 “你为你母亲想想,她还需要在赵家做人,”这是一句中肯的话语,赵涛说出来时,带着些许谈判的意味。 他以为,安隅最起码会看在胡穗的面子上,可没有。 她笑了,这笑啊、残忍无情,无半分思忖,她说;“你真是太高估胡穗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了。” 他妄以为用胡穗便能让自己收手? 难、实在是难。 安隅此生啊!狠胡穗狠的牙痒痒。 她低眸望了眼脚边的黑猫,心想,畜生永远都是畜生,可人、有时候却不是人。 安隅端起杯子喝了口清茶,嘴边的冷笑与讥讽是那般明显。 这日上午,赵波与赵涛二人走后,安隅起身,去了院子。 离开主楼、正站在秋日暖阳下,她抬眸望了眼天空,一片碧蓝,阳光是如此清澈。 她沿着磨山的青石板路一路缓缓前行,一身亚麻连衣裙外披着一条绯色披肩,她伸手拢着披肩,步伐缓慢的次踩在院子里的青石板路上,磨山毕竟是九十年代的老住宅,在怎么翻新,也掩盖不住这栋宅子历经多年的沧桑感。 脚下的青石板路逐渐消失,转行至鹅暖石小路,这日的她,着了双舒适的平底鞋,踩在鹅暖石道路上,触感异常清晰。 安隅停下步伐,低眸,视线落在脚下,看着底下的青石板路,微微失神。 忆起今日与赵家人争锋相对的一幕,心底的那抹子无力与荒凉感在度盘爬上来,如同爬山虎的藤蔓长满了脚。 有些东西,埋藏在心底就跟草原上的草似的,一个季度枯萎,一个季度茂盛。 而她此时,对于赵家的仇恨正是茂盛期。 将赵书颜送进医院是远远不够的。 她不否认自己沾了徐绍寒的光,将弄死她们的事情提快了速度。 磨山与总统府,是整个z国财富与地位的象征,这里住着一国权贵。 但她不是,她与权贵沾不上边儿。 她只是一个被权贵摧残的平凡人。 徐黛站在身后,看着女主人低垂首站在鹅暖石道路中间,望着自己的鞋尖,片刻,只见她轻抬脚尖点了路面。 她知,她又跑神了。 磨山人人都知,徐家四少娶了个爱人。 四下无人之时,时常能见到她放空思绪,明明人在身旁,思绪却已然在九天之外。 磨山人人也知,她们的先生,最不喜的便是如此。 徐黛年过四十,人生中该走的该经历的已然都尝试过, 此时,站在磨山院落里,望着低头看着自己鞋尖的女主人,恍惚有种怅然隔世的感觉。 她只觉,眼前这女主人有自己的一方天地,谁也进不去。 良久之后,她抬眸,望了眼天空,那一眼中、没有多余的情感。 仅是一眼,她收回视线,继续如同一只孤魂野鬼游走在这诺大的园林深处,磨山的秋色,浓的不像话,更甚是美的不像话。 随处一拍便是一副风景画。 这日,女主人着一身亚麻长裙行走在浓秋之中,徐黛随手拿起手机拍了张背影。 却不想,仅是这张照片,在多年之后成了徐先生书房桌面上唯一的一张独照。 行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住步伐,她望着枝头桂花,喃喃道;“桂花的花期,原来也这般长。” 徐黛闻言,候在不远处开口道;“倘若一夜秋风起,落地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没在言语。 而徐黛,似是有意想同她言语,在道;“每年桂花开,先生总会习惯拾些新鲜桂花煮茶。” “是吗?”她问,话语漫不经心。 好似对她所说之事完全不感兴趣。 是吗? 不是。 只是这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 雨有雨季、花有花期。 世界万物都有迹可循。 但唯独人心,没有。 这日,安隅问徐黛,“世道浇漓、人心不古,你说那些人,怎就如此贪得无厌心狠手辣的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痛下毒手?” 第一百七十六章博个同情分 99年寒冬,安隅别的不大记得,只知那年冬天异常的寒冷,冷空气在一夜之间席卷整座城, 在瞬间,将这座城市变的苍凉与凄凉。 那年,她怎也想不到,她的一生,会在这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永远都记得骆雨风那肮脏的笑脸与赵清颜那得意的笑颜,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便已知晓用如此肮脏的手段去对付旁人,假以时日成年之后岂不得变本加厉? 在赵家那段时日,是她这辈子深埋骨子里的痛,难以言喻,无以言表的疼痛。 即便时隔多年,偶尔在翻开看一看,都会带动伤疤,血流成河。 一个人的一生,被她们用阴狠毒辣的手段给贯穿了,而现如今,她们竟然敢出现在自己面前让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 真是无稽之谈。 一个尚且不满十周岁的女孩子被她们压榨的一度想离开这个世界时,她们怎没收手呢? 赵家人的脸啊,都不要钱。 否则她们怎么可能有老脸去低下头求别人呢? 寒冬腊月里,当她跪在雪地里冻的瑟瑟发抖命悬一线之时,赵家人即便是从她身旁路过也未曾伸出半分援手。 更甚是冷漠无情的面庞望着跪在地上的她,恨不得她下一秒便能去死。 1995年她尚不满十岁,但在这个年岁里,过早的知道人心险恶这句话到底是何意思。 许是那些埋在心底的东西被深挖出来,前方女子眼眶微红,但这抹微红,徐黛看不见。 唯独她自己知晓。 事隔经年之后,再度忆起往昔,她越发迫切的想让赵家人血债血偿。 这方,赵波离开,去到医院,医院病房里,胡穗正在翻看着一本杂志,而赵书颜靠在床上亦是同样端着一本书。 这二人,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摆的清清楚楚的。 赵波进来,眼里是压不住的凉意。 他视线落在屋内,胡穗恰好放下手中东西起身,伸手去接他拿在手中的大衣。 她转身,伸手欲要将衣服挂在衣架上,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不温不淡的话语;“清颜的事情是安隅一手策划的。” 胡穗伸手的动作僵了僵,但也仅是一秒之间,便将东西挂在了衣架上。 她没说话,反倒是转身望着赵波。 眸光异常平静,似是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你去劝劝,到底是一家人,传出去有失颜面,”他说。 赵书颜的病房里,胡穗望着赵波的视线稍稍有些陌生,那种陌生如何说? 在这十几年的夫妻生活中赵波鲜少见到,唯独见过一次,是赵家老爷子当着他的面用拐杖抽安隅。 她也是像如今这般望着他,不言不语,目光中没有丝毫温度。 赵波并不大能看清胡穗,她的端庄贤淑体贴懂事是每一个为官者都喜欢的。 但有时,她的冷漠,令人难以把控。 胡穗如何想? 在某些时刻,她是瞧不起赵波的,这个男人,在外是父母官,拥声极高,可对内,对家庭他有事软弱的不像话。 如果过一开始,他不纵容那些人去欺负安隅,那么还会有今日的情况发生吗? 她想并不会,这一切事情,若一定要论一个始作俑者出来,那一定是赵波无疑。 他像是一个包庇犯,在包庇着那些人犯罪。 到头来当被害者想要反手出击时,他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谴责他,去怪罪她。 这样的男人在外面他或许能独当一面,可回到家里他那柔弱的姿态,他那求和的姿态,无疑是给了别人一把利剑,让他们用这把利剑对着安隅去伤害她。 良久,她嗓音温柔,开口道,“好。” 仅仅是一个字,再无其它。 赵波好是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点了点头,迈步前来伸手拍了拍胡穗的肩膀以示安慰,但这种安慰绝对不是她想要的安慰,这种安慰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男人的软弱无能。 一个男人委屈女人的姿态。 “辛苦你了,”他说。 对于安隅,赵波其实是亏欠的,愧疚的,但没办法,为了大家利益只能损害个人,所以从一开始,他将安隅放在了被害者的9位置上。 让赵家人去中伤她,去迫害他。 他之所以敢做这一切,不乏胡穗的功劳。 他知道,一个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子,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跟他较劲。 而胡穗呢? 她如何回应的? 她说,“应该的,一家人。” 很早之前安隅便说过的时间,他所认识的女人当中若论攻于心计,胡穗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这个女人的阴谋诡明谋暗谋联合加起来足以让你死成千上百回。 他那柔软的外表成了她最坚硬的铠甲。 任何人都攻不破。 赵波闻言,叹息一声,未有过多的言语。 他走后,胡穗在坐回了刚刚的位置,依旧是拿起一本杂志浅缓的翻着,没有过多的言语。 但赵书颜能看出,这人的视线中夹着的是那冷淡的凉意。 “让自己的女儿受尽委屈好似是你最为拿手的事情,”赵书颜漫不经心的话语从唇边飘出来,带着几分讥讽与冷嘲。 胡穗闻言,连头都未抬,只是笑了笑,开腔道;“你若觉得自己活够了,大可直言。” 那潜意识的话语无非是让她闭嘴。 安隅跟胡穗到底还是有些相像的,这母子二人都不愿去跟一个将死之人浪费时间。 觉得没意思。 而这日,赵书颜那句讥讽的话语并未让胡穗有任何动摇,相反的,她翻书的模样依旧是哪个娴静淡然。 可手中的杂志,写了什么,她半分都未曾看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安隅想弄死赵清颜的事情。 一个赵清颜而已,安隅想弄死,说到底是轻而易举的很。 “你这话要是被父亲听到了,你说会如何?”赵书颜反问。 “你觉得会如何?”胡穗缓缓伸手关了手中杂志,坐在沙发上的人挺直背脊望着赵书颜,那冷酷的视线中带着凉意。 “会休了我?”说到底,她不屑冷笑一声从病房里泛滥开。 “赵书颜,我若是你,一定老老实实的看清现实,且不说你父亲此时正在人生转折点的关键区,离婚对他事业前途影响巨大,就单单是整个官场的人都知晓徐董是他女婿这一点,你觉得他会跟我离婚?还是会为了你放弃这大好的仕途?明命不久矣不可怕,可怕的是没脑子。” 她说着,起身,去往一旁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次性的杯子被她握在手间,好似成了一个精美高贵的工艺品。 “相信我,现在,与你父亲而言,死女儿比离婚获益更大。” 这话的残忍程度无异于拿着一把尖利的刀子狠狠插进了赵书颜胸膛,她喘息着,略微惊恐的望着胡穗。 却只听她在道;“死女儿尚且还能博个同情分,若是离婚,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她这话,何其在理。 总统府放出消息,大抵是有人要上去,但这上去的人是谁,尚且还未敲定,为官者,有几个是不想高升的? 不想高升,只怕是脑子有问题, 赵波对于权利的追逐或许没那么浓烈,但对于稳固老爷子留下来的百年家族他有着迫切的愿望。 自古三大喜,乔迁,生子、高升。 而现如今,有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尚且还能尝一尝这喜头,谁能说他不高兴,谁能说他不够谨慎? 自上一次赵清颜的绯闻无缘无故失踪开始,胡穗便知。 赵波在无形中异常看中这次机会。 她想,他绝不会干出那等损人不利已之事。 “在如何我也是他亲生女儿,“赵书颜在做最后的斗争,而胡穗呢? 她仅是撩了人家一眼,好似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个笑话,足以让她将赵书颜放在傻逼的位置上。 她一个清明人,何苦去跟一个傻逼共段长? “你笑什么?”赵书颜也好,胡穗也罢,都是戏子,只是这唱戏的二人在没有观众的情况下,谁也不愿再委屈自己去成全旁人,于是乎,赵书颜收起了自己那林黛玉一般的柔弱外表,变成了一直斗兽。 而胡穗,收起了自己好后妈,好继母的温柔面庞,变成了一个冷漠无情的女人。 说冷漠无情尚且还是仁慈了些,应当说是一个黑心黑肺手段高超精于算计的女人。 这日上午时分的医院病房内,上演着后妈与继女的狠毒戏码。 赵书颜望向在胡穗面前扳回一局,而后者,那冷若冰霜的面庞让这只斗兽的撕咬得不到半分回应。 无论赵书颜说什么难听的话语,胡穗那清冷的面庞总是擒着一丝丝轻蔑。 良久之后她冷声道;“你弄不赢我女儿却望向在我这里占得半分便宜,赵书颜,脑子是个好东西,要用起来。” 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扎心。 是啊!赵书颜连安隅都玩儿不过,这会儿、却妄想能在胡穗这里占得便宜。 这痴心妄想的程度不亚于想上九天揽月。 中午时分,宋棠来磨山,与安隅共进午餐。 安隅领着人进餐室,接过佣人手中毛巾擦了擦手,而身旁,宋棠亦是如此, 这日上午,她将将从法庭出来,便直奔磨山。 这会儿,同她聊着手中案件进展以及稍有疑惑之地, 安隅静静听着,适时的,给出一些指点。 “上午听前台说有个自称是何先生爱人的人来找过你。” “谁?”安隅捏起筷子的手顿了顿。 宋棠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是谁,我在想会不会是邓女士那边。” 安隅想了想、有片刻沉默,而后道:“随她去。” “不是说怀孕了?这会儿随她只怕是得疯,”当然,这疯的人绝对不会是他们。 “成年人,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敢当小三儿,就该做好被千夫所指的准备,”安隅说着,伸手端起跟前瓷碗,喝了口汤,那漫不经心的姿态聊着的好似不是旁人的人生大事,而是一件及其简单日常琐事。 “要真有这个觉悟,她也不会去睡别人老公了,”宋棠在一旁附和着。 简短的话语间带着丝毫的不以为意。 “你说这个世界怎么了?年轻漂亮的姑娘去找有钱的已婚男人,已婚男人翻山越岭去找那些小姑娘,图什么?新鲜?刺激?还是想碰一碰法律的底线?想试试道德能沦丧到哪里去?” 干这行干久了,看人都不是人了。 看见那些有钱的男人真的是想绕道走。 宋棠说着,摇了摇头,“我以后找老公要找个没那么有钱的。” 安隅闻言,低头喝汤的人抬头睨了她一眼,冷飕飕道;“找个穷逼要是还出去乱搞,你不是更亏得慌?” 结婚这东西,不是图人便是图财,你总的图一样。 若是一样都不图,你当结婚是学**做好事搞无私奉献啊? 安隅这话太犀利,犀利的宋棠没了言语。 犀利的徐黛目光中有丝丝讶异。 “结婚这东西,不是图财便是图人,你总得图一样,要什么都不图,你当结婚是学**做好事搞无私奉献?” “图爱不行?”宋棠问。 爱? 安隅笑了笑,心想,到底还是太年轻。 尘世间,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可以让你图的? 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都是权衡利弊。 图爱?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两个素未蒙面的小青年因酒精上脑都可以搂搂抱抱着说爱对方爱的死去活来的,你所谓的爱,是指什么?” 这是一场浅淡,且交谈者都是漫不经心的姿态。 安隅也好,宋棠也罢,在很多时候都在饭桌上就着这些事情展开探讨。 探讨人性的凉薄,探讨着人性的苍凉与冷漠。 探讨着这个病态的世界。 “世界怎么了?”宋棠漫不经心喝了口汤。 摇了摇头,话题再度转回到案子上,“邓女士到底是个聪明人,知道及时止损。” “她要真聪明,早就该止损了,而不是等小三儿怀孕之后,”安隅直言,话语间带着一个律师专业的刁钻。 “你说那些家境好的姑娘为什么都会看上穷伙子?是看中脸了?还是看中人了?”宋棠觉得很奇怪,她们接过太多关于凤凰男的离婚案件了。 结婚时说清说爱闹得沸沸扬扬,离婚时恨不得能吸干对方身上最后一滴血。 安隅夹着一筷子青菜本是要送进嘴里的人,搁在了碗里,她望着宋棠道;“那些遇到人渣的姑娘都是自幼缺爱的人,追求时给你温暖与宠爱便会觉得这是全世界,其实,万物归根结底不过都是缺爱引起的罢了。” 宋棠闻言,拧了拧眉,没说话。 只听安隅在道;“女孩儿比男孩儿更难教育,你既要带她看尽世间繁华又要告诉她人间冷暖,既要教会她独立自主,又要让她依靠父母,你要给她最好的,也要带她看最坏的,以此、她才不会在成年之后被人用一块面包骗走,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便放弃拼搏奋斗,养男孩简单多了,你只要教会他有责任、有担当,有毅力、不去敢非法勾当就可以了。” “很多父母,做不到以上那些,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骗走。” 等到发现时,为时已晚。 徐黛或许很好奇,好奇这个尚未生子的安隅怎会说出如此通透的见解。 于是,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试图在这个未生养过的女子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看到的,只是她平静多的面容,再无其他。 许是徐黛的目光太过炙热,安隅侧眸望去,见她望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没、只是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 “见多了,总结出来了,”她漠漠开腔道。 宋棠在一对面恩了声,而后异常赞同安隅的话语;“还是有道理的。” 干他们这行久了,看问题都比较犀利。 宋棠正想言语下去,餐厅里响起电话铃声,接下来的言语也在安隅的电话铃声中停歇。 ------题外话------ 十一月、愿大家安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她说因为我从未输过 一通电话,将安隅和宋棠的谈话就此打住,这通电话,算不得重要,但也不能说不重要。 宋棠只见安隅望着桌面上的手机有一秒钟拧眉,随后拿起手机,那侧颇为不耐问了句;“何事?” 那拧紧的眉头无疑是在告知众人她此时心情不佳。 那侧,男人沙哑的嗓音流传开来;“她来了。” “恩-------,”简短的三个字让安隅面色稍稍好看了些。 此时,某医院顶楼,有一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端着咖啡站在围栏边缘,左手电话,右手咖啡的姿态站在高台之上,冷风吹过,带动他身上的白衣。 远远望去,有种翩翩君子的感觉。 “再吃饭,回聊,”简短的五个字,安隅收了电话。 她并不想在外人面前将这通电话持续太久。 只因,与她而言,并无好处。 这日下午,二人一起去公司时,聊及唐思和最近缠上身的麻烦,在磨山时,宋棠便想说了,只是碍于徐黛在场,一直没有合适的场合言语出来。 此时,宋棠驱车平稳行驶在磨山主干道上,看似漫不经心的道;“唐总那边的麻烦好像暂时还脱不开身。” “对方还是不依不饶?”她问,有些疑惑。 按理说,依照唐思和快刀斩乱麻的性子,绝不会让一件事情过度困扰自己,而此次,他似乎没有这个觉悟。 反倒是一拖再拖。 “不太清楚,”宋棠开口应道。 行至磨山分闸路口,她等了个不算太长的红灯,而后打了左转向灯往公司方向而去。 “唐总平常也不像是拖泥带水的人,”她道出心中疑惑。 从一开始,唐思和在安隅的职业生涯中扮演的是陪伴者,同行者的脚步,那个偶尔会劝她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的人,此次在这件事情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她想,唐思和什么时候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地痞流氓身上了? 不太像他的作风。 这日去公司时,难得的,唐思和在。 她倒是未曾直奔办公室,反倒是伸手叩响了唐思和办公室,里头,一句清浅的进让她推门进去。 “下午要出庭?”见安隅,唐思和疑惑问道。 安和的两位合伙人虽说法力无边,但某些时候,她们对于工作的热情并不似当初,相反的,随意的很。 安隅也好,唐思和也罢,若是无事,说不来便不来了。 “这几天手中的案子都分下去了,过来见了当事人,”她说着,伸手拉开唐思和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去,紧接着问道;“你呢?还在被那个案子缠着?” 唐思和闻言,用手中钢笔点了点桌面,一副颇为头疼的模样。 “这必定是场持久战,”他说,道出了实情。 这场持久战打到最后谁赢谁输都是未知数。 “同无知的人讲法律就好比告诉他们西红柿就是番茄,”看似简单,三岁小孩都懂,但他们偏要告诉你不知晓。 这世界,越是无知的人越会触碰法律。 安隅闻言,也对此有些头疼,她侧首,一手撑在扶手上,揉着太阳穴,一边问唐思和道;“强硬点呢?” “社会的同情心会毒打你,”他道。 那些肚妒富如仇的键盘侠会用自己的武器淹死他。 所以此次,唐思和才会在这件事情上耗费太多时间。 “晾着吧、热度消下去了在收拾她,”他说,话语平淡而随意。 二人正聊着,办公室门被敲响,随之推门露脸的是陈宇,他一手扶着门把手一边露出半边脸望向办公室内,话语轻声道;“安总,有人找。” “谁?”她问。 “好像是跟柯先生那个案子有关的人,但不是邓女士,对方自称姓梁。” “不见,”她出口便是甩出这个两个字,安隅大抵是猜到是谁了。 跟柯先生的案子有关的,不是邓女士,除了宋棠口中那人还是有谁? 老板的强势话语让陈宇不敢在有半分废话,点了点头,拉开门出去了。 “谁?”唐思和待陈宇走后问了这么一嘴。 安隅睨了眼人家,没好气道;“小三登堂入室找律师,你说这是什么梗?” 说着,她气呼呼起身,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扬长而去,那修长的背影在开关门之间消失无踪。 眼见她气呼呼走后,唐思和的阴霾一扫而空,这人啊,且还无奈的撑着脑袋,笑的一脸没办法。 说到底,安隅骨子里实则还是有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的本性的 只是藏的深,不被发现罢了。 小三儿登堂入室一般都是找原配,而今日,却找到了律师。 这个梗、实在是初见。 “安隅---。” 在来说安隅,她气呼呼离开唐思和办公室,本以为那人已经走了。 却不想,她将将要伸手推开办公室大门时,身后一身急切高呼响起。 且还是直呼大名。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想,这人可真是不知礼貌二字如何写。 她回头望去,只见那人跨大步过去站定在她跟前,没有礼貌开口道;“我是柯松的女朋友。” 安隅闻言,将落在门把手上的手收回来,就如此,站在办公室门前,冷着眸子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女人。 随后那冰冷的带着冰刀子的目光落在身后前台跟保安身上。 后者猛地低垂首,战战兢兢开口道;“安总,她一直扬言自己是个孕妇,我们也不好拦着。” “哦-----,”她话语延长,目光看了眼跟前如斗鸡一般的女人,开口道;“竟然如此,那报警吧!” 小三儿登堂入室的找上门来,她自己都不嫌丢人,她们有在意什么? 身后,前台跟保安愣了一秒,猛然回神之后开口道;“好的、安总。” “安隅、我要见邓英。” “你要见邓英你找她去,闹到我公司来是个什么意思?”她拧眉反问,话语带着几分不耐。 “我若是能找到她,也不会找到你这里来,”梁女士反驳开口。 “我没义务帮你找人,要么离开,要么进去喝喝茶,你自己选,”言罢,她欲要伸手推开门,正要反手关门的人被阻了动作。 梁心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她即将要关上的门。 且话语见带着几分不自觉的骄傲;“我要跟你淡淡。” 安隅视线低睨,看了眼撑着门的女人,话语有些凉薄。 “我劝你松手,法律没有规定我必须去让一个孕妇,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别追悔莫及,”她说着,那寒意涔涔的眸子落在女人肚子上。 带着几分残酷与冷血。 那阴沉的话语与寒意森森的眸子无形中都在告知眼前人,她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没想得罪你,我只想见邓英一面,”它再度强调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安隅闻言,没了耐心,“那我也在告诉你一遍,这是你们的事情,自行解决。” 言罢,她伸手欲要一点点拨开门把手上的爪子。 “我跟柯松真心相爱,不过是想让她高抬贵手,”她这话,说的自己好似多么纯洁无瑕似得。 好似她跟足够可以当他爸爸的男人谈恋爱是多么纯洁无瑕值得歌颂的事情似的。 猛然之间安隅想起一句话,不要脸的人不分大小。 有六七十岁无知的老妪不知法律。 亦有知法懂法的小年轻踩着法律去宣扬自己是道德的,是正确的。 安隅笑了,笑的无情无义。 “梁小姐回去问问你父亲,看你父亲怎么说。”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自己领悟,”说着,她伸手扒开落在门把手上的手,这一次,没有半分温柔。 如她而言,法律没有要求她包庇一个孕妇。 “安隅-------”她猛然,将自己办个身子挤了进来。 门外的人看着,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道,这女人当真是厉害。 都说怀孕的女人最有母性光辉,今日,她却强行挤着身子进去。 就此,安隅不得不松开手。 敞开了大门即将这个女人放了进来。 “私闯?”若说前几句的话语只是有冷意的话,那么这两个字可谓是冒着隐隐怒火了。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聊一聊?”安隅笑了,随即问道;“聊什么?” “聊你的真情?真情到可以去拆散别人的家庭?且还准备怀着孕登堂入室?还是说,你觉得你找一个可以当你父亲的已婚男乱搞,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 “即便我不去破坏他的家庭,也有别人会去。” 这是一句颇有道理的话语,有道理到安隅没了回应的劲头。 这话分析开来应该怎么说? 哦、对。 他见到野花就想采,不是我,他也会采。 与其他去采别人不如来采我。 所以,问题的本质性根源不再眼前人身上,而是在柯松身上。 她这话啊!有道理的何止安隅哽塞了。 后面站着的人,以及听闻动静赶过来的唐思和也有半分语塞。 倏而,宋棠将视线落到陈宇身上,那眸光里带着无限深意。 后者见此,激灵了一下,问道;“看我做什么?” 梁女士这一句话,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将无数男人都推向了火坑。 “旁人那是旁人的事情,但现在,主角是你,”安隅将话语摆正,让她看清事实。 不要破坏了别人家庭还一味的想要去找借口摆脱、澄清。 “我只是想见邓英一面,安律师有那么为难?” “你这话说的跟你刚刚上句话那般一样容易,”她本想说,你这话说的跟你去睡别的男人一样简单,但她没说。 为何?有失颜面。 为了一个道德沦丧的女人将自己拉下水可不是什么聪明举动。 “送客。” “安隅-----,”这人的不依不饶让安隅没了半分好脾气。 她很好奇,这个口口声声歌颂他们是真爱的人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来的? 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烦什么事儿不好,非得去拆散旁人的家庭? 本是转身的人缓缓停住动作,而后慢慢转身,视线冷冷,嘴角擒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望着眼前这个斗志高昂的女人,她说;“梁小姐大概不知道,这场离婚案一旦柯松输了,他能分得的财产近乎是寥寥无几,某种层面上说,不亚于净身出户。” 这是一句警告,也是一句试探。 安隅想知道,如果那个男人一无所有,只剩下一副年过半百的皮囊,她还会不会上赶着贴上去,说什么采别人不如采我的话语。 果真,安隅话语落地,那人高傲的头颅有些许低垂,她望着安隅,有那么一丝丝的轻颤,且最后还强装镇定道;“你凭什么说他会输?” “因为我从未输过,”因为我是业界第一,如此猖狂的话语啊!也只有安隅能说的出来。 她双手抱胸如同一个成年的长辈正在看着一个十足少女,那颇为心疼的面庞足以彰显一切。 她心疼的是她的遭遇吗? 不、她心疼的是这人没脑子。 有一个妄想用自己全部青春去赌一个年过半百多的男人的女人是最愚蠢的。。 那种愚蠢的程度不亚于明知前面是火坑且还上赶着一边说着什么情情爱爱,一边往里载。 这可真是愚蠢至极,回炉重造也改变不了她的智商。 “你凭什么那个笃定?”她再问。 此番,回应她的不是安隅,而后身后一众伸长这脖子看好戏的人。 “美女,来之前问问度娘,它会给你答案的,”这是一句善意的略带讽刺的提醒。 安隅的笑容更是高深莫测。 “梁女士回去好好想想,一旦这个男人一无所有,你还爱不爱他,”她将“爱”这个字咬的及重。 随后再道;“一个年过半百一无所有的男人有什么是值得你爱的?他对你的好?他的人品?还是他自身魅力?” “我也在奉劝一句,他对你的好,他的人品,他的自身魅力,比不比得过那个生养你长大的父亲?只有傻子才会将自己多年青春堵在一个已婚男人身上、而且还是一个即将一无所有的男人。” 话语此次,安隅冷漠的视线从这人身上缓缓扫过。 而后落在身后宋棠身上,后者会意迈步前来带她离开。 离去后,安隅站在办公室中央并未急着回到座椅上,反倒是无奈冷笑了一声。 “笑什么?” “笑他们傻。” 还能笑什么? ------题外话------ 徐先生:不打算把我放出来溜溜? 不言:没有你,大家都很好 徐先生:、、、、、、 第一百七十八章还惦记着悠悠 一场火药味的交谈止在了安隅的冷笑声中,对于此等事情,在她跟前,如同家常便饭那般常见。 自然、她也未曾放在心上。 2007年10月25日,安隅利用手段将赵清颜推上高台,且多方运作之下,令其热度经久不下。 这日下午,安隅离开,且未曾让叶城跟随,此事,论功臣还是得宋棠来。 晨间的一通电话让她心中已然有数,只是未曾表明出来而已。 这日,首都天气异常明朗,行至中午时分,外套已然是穿不住,正在开车的人迎着太阳直照,随即,一个等红绿灯的功夫,伸手将外套脱下,甩在了一旁副驾驶上。 红灯过,松开刹车往前而去。 首都这座城市,无数人说它好,无数人说它不好。 说它好的人无非都是在这里找到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说它不好的人,无疑都是未曾看见光明。 而安隅呢? 她处在一个灰色地带, 一边,享受着婚姻带给她的温暖。 一边,将毒手伸向赵家人。 她的周身,一半阳光,一半阴暗。 旁人总说,幸福会滋养人,让一个人变的温柔,而安隅觉得,她的温柔或许永远不会对准赵家人,她的温柔永远不会原谅那群财狼猛兽。 午后太阳,透过挡风玻璃照进来,晒得脸疼,但此时,她避无可避,唯有前行才能到达目的地,也唯有前行,才能永久停歇下来。 一如她多年来的人生。 即便一路走来布满荆棘火海,她也只得忍痛前行。 即便一路走,一路鲜血弥漫,她也只得咬牙前行。 只因,后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路旁,商场前的大屏幕正播放着国家新闻,安隅等红灯的间隙,看到了徐启政站在媒体前发表着一番慷锵有力的话语,谈论着z国经济形势。 聊着民生问题。 许是看的出了神,身后响起喇叭声,她才猛然回神,启动车子离开。 旁人眼中的徐启政是一国总统,而安隅眼中的呢? 不过是一个为了权利牺牲自我的人罢了。 直至后来、某一天,当安隅风尘仆仆心急如焚奔向s市时,恍然间,她看到自己后半生的悲凉。 那种悲凉,是从伴侣身上隐射出来的。 她站在病房外,看着躺在床上的徐先生时,不是想进去,而是想逃离。 逃离自己丈夫即将可能带给自己的一切。 逃离这个家族数百年遗传下来的劣性根。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这日中午,安隅将车停在医院旁的商场停车场里,而后坐扶梯上了七楼,一家花园简餐厅,倘若你以为这家餐厅的饮食很美味,美味到足以让安隅驱车十几公里奔过来的话,那便是大错特错。 她素来不是个长情之人,也记不清这些地方。 唯独能记住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和必须要得到的。 餐厅里,安隅推门而入,去前台点了份简单的餐食,而后环顾四周,似是想找一个舒心的位置坐下,随即,视线落在窗边,同服务员指了指那个位置。 服务员为难道;“那个位置那个先生已经坐下了?” “可以拼桌,没关系,”她说着,开始拿出钱包掏钱。 “那我去给您问问,您稍等。” 安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她的举动,好似人家整间餐厅,她只瞧得上窗边那个位置,拼桌也没关系。 服务员许是怕那位先生有约,正在等人,便选择了小心行事。 安隅理解,便不多言。 片刻之后,服务员过来,去时,她脸面上稍有为难,回时,面色喜悦且嘴角带着丝丝浅笑,安隅想,成了。 点餐,付钱,转身拿着单据往窗边而去。 她拉开椅子坐下时,对面那低头用餐的人未曾抬眸看她一眼。 直至安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将视线落向窗外,这人才抬眸,看清了她的侧脸。 未曾言语,随即又低下头去用餐。 二人之间沉默的好似真的不认识对方似的。 直至服务员将她点的餐送上来,那人才开口道;“在救也就那样了。” 安隅伸手,将桌面上的刀叉摆放换了个位置,话语冷淡;“愚蠢至极。” “聪明人之所以聪明是因为她们不用为了生计发愁,当一个人活着都很用力的时候,哪里会想着怎样提高自己的智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切着牛排。 随后,送了一小块到嘴里,缓缓嚼着。 那慢悠悠的姿态好似一个权贵家族的小伙子利用空闲时间出来欣赏了一顿人间美味。 “同情她?” “按事实说话。” “这么厉害你怎么不转行?”她讽刺道。 那人闻言,抬眸睨了眼正低头切牛排的人,眼眸中的诧异尽数流露出来,随后似是对于她的强势霸道与强词夺理无可奈何,摇头笑了笑。 倘若远观,定会觉得这是女朋友在无理取闹,男生无可奈何摇头浅笑的一副美景。 可实则,并非如此。 安隅也好,这人也罢,都不会觉得对方是自己的谁谁谁。 在某种定义上,她们只是认识而已。 除此之外,在无其他。 男人喝了口汤,问道;“转行干什么?当律师?” 随即,他自问自答道;“我怕死在你手上。” “呵------,”这话,莫名的让安隅浅笑了声,“你放心,弄死谁我也不弄死你,我还指望你呢!”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是你最擅长的?” “你这话有偏见,”眼前汤喝完,安隅伸手将汤碗挪了个位置,将牛排往跟前移了移。 “是吗?”男人漫不经心嚼着口中东西,发出了一声浅短的质问声。 安隅抬眸睨了人家一眼,随即切着手中牛排。 她的用餐礼仪比不上徐家任何一个人,这点,她必须承认。 一个自幼无人看管的野孩子从来就不指望跟出生在豪门贵族里的人攀比什么礼仪、习惯之类的东西。 好在,徐绍寒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对她有苛刻要求,相反的,随她去。 而安隅,也乐得自在。 这顿饭,吃的简单,谈的不简单。 “你想如何?”他问? “能如何?无用之人罢了,”她说,那满不关心的姿态好似谈论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 “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她切了块牛排,叉子落在上面,听闻这人的话语,停了手中动作,道了句:“我恰好需要这么一只兔子,” 话语落地,牛排进了唇齿之间。 “怎?准备上大戏了?” 这话,安隅没回答。 不易回答。 也没有回答的必要。 许是猜到她不会回答, 那人并没有说什么。 “那就去了。” 这是一句陈述句,不是询问,也不是寻求意见。 而安隅,端起杯子的空隙“恩”了一声,没别的意思。 这顿饭,结束离开时,男人从兜里掏出一盒子东西扔在安隅跟前。 她疑惑望向人,尚未开口询问只听人道;“川贝枇杷膏。” “、、、、、、、、” 那意思明显、让她别老跟人吵架。 “我还得谢谢你了?” “客气,”那人话语落,随着而来的是落在靠背上外套被抄起。 离开、没有道别。 而安隅呢? 在他走之后依旧坐在位置上,停留了十几分钟。 才起身离开。 医院素来是个黑白之地,有人来有人去。 每天都承载着家庭的喜悦,也承载着家庭的悲伤。 有人在此尝尽悲欢离合,亦有人在此感叹生命之伟大。 有生离死别,有生病的人对新生的然然希望,有新的生命诞生。亦有将死之人的离去。 一袭白墙之内,所有的丑陋肮脏,都不过是给生离死别的点缀罢了。 那些与病魔抗争的人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向往着新生,那些新生之人向往着成长。 来去之间,大道无常。 谁也不知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在这栋白墙之内,生离死别实乃家常便饭。 这夜间,医院二十八楼重症科病房内,一张白布送走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随之而来的是家属绝望的哭喊声。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笼罩着整个病房。 医生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望着家属,宽慰了句;“节哀。” 随即,并未过多停留。 在这诺大的尘世间,生命的来去是那般正常。 病房门将家属的哭喊声隔绝在了身后,年轻的护士忍不住嘀咕道;“不知道家属是怎么想的?一开始都说了这病要住院治疗,不能出去感染细菌,她偏不听,总觉得自己儿子好了,非要出院,将好?出院不到两个月又回来了,且还是--------。” “好了,”身旁,身穿白大褂的一声轻斥了句。 随后,许是觉得自己话语太过严厉,在道了句;“嘴下积德。” 人都死了,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护士憋了憋嘴,没再是说话。 这日下午时分,安隅回到律所,尚未到下班时间,索性看了些许文件,这一看便是天黑的光景。 一些案例分析需要一一审查,索性,她也不带回家了。 留在了办公室。 晚间七点,办公室门被敲响,她抬眸望去,只见唐思和吊儿郎当站在门口望着她,笑问道;“怎?徐绍寒不在家连家也不回了?” 安隅闻言,冷眼睨了眼人家,用笔尖敲了敲桌面问道;“实习律师的案例分析你一概不管,现在有脸来说我?” 话语落,唐先生没说话,万分识相的转身离开。 都是大忙人,没功夫闲聊。 在安隅那碰了一鼻子灰的人倒是随意的很。 又反身回了办公室。 实则,婚后、安隅自己都未曾发现,她加班的次数远不及婚前。 不知是潜意识里的状态还是如何。 这夜间,十点整,徐先生来了通电话,而安隅此时,依旧在办公室。 律所是个快节奏的地方,加班是常态,而十点,对于那些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消化知识的人们来说,还早的很。 徐先生电话来时,安隅正在低头看案例。 手中的签字笔不时在纸张上飞舞。 身旁电话响起时,她未曾瞧一眼是谁的,伸手就接起。 官方性的一句您好,问懵了徐先生。 那侧,徐先生拿着电话愣了数秒,随后将手机下来敲了敲,好似是怕自己拨错了号码似的。 随即确认,才在开口问道;“在忙?” “嗯、”安隅应允,听闻是徐绍寒的声响她也没多诧异,反倒是顺着话题聊了下去;“怎了了?” 这一声怎么了,问的很有主动性,但这个主动性让徐先生有点不高兴了。 “在家还是在公司?”他问,话语藏着点小情绪。 “在公司。”安隅一边用笔尖在纸张上画着,一边开口道。 “几点了?” 这是一声带着温火的询问,徐先生似乎很不喜她下班不回家窝在公司加班。 以至于这声询问出来,压着阴森森的火气。 安隅呢? 她以为这人单纯的只是在问几点了,且还侧眸看了眼手表,一本正经的告知徐先生;“十点十一分二十三秒。” “、、、、、、、”而回应她的是徐先生漫长的沉默。 徐太太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反正,不管是真是假,这声询问让徐先生颇为不高兴。 听闻那侧久久未有声响,于是、徐太太在问道;“怎么了?” 这声怎么了、问的徐先生怒火蹭蹭的往上冒。 本就是空隙时间给人打通电话,想着念着人家,却不想这通电话打的异常心塞,于是、徐先生话语高涨了半分,嗓音也寒了寒,伸手端起跟前冷却的咖啡灌了口,欲要降降火,却不想越喝越燥。 于是,整间办公室的内阁成员以及华慕岩一干人等结结实实的听着徐先生颇为阴寒的问了如此一句话;“没怎么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瞬间,一屋子人将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徐先生身上,或诧异、或惊愕、或呆滞、或懵圈。 只因、这声询问,怒火中夹着一丝丝委屈。 生气是因为徐太太频频问怎么了。 委屈是几日不见,没有关心、没有体贴,有的只是她的不耐烦。 这一声询问,可算是将正在忙碌中的安隅思绪给收回来了。 她停了手中笔,靠在座椅上,一手搭在桌面上,望着黑漆漆的电脑屏幕中印出来的影子。 “不是、只是看案例看的正紧要中,”她解释,而后顿了两秒,许是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性、在度开口道了句;“没别的意思。” 这声没别的意思,成功的让徐先生的脸色晴了半分。 “吃晚餐了吗?”安隅在问。 “恩、”男人答,听着话语声,依旧是有些不悦。 “什么时候能忙完?”这是一声询问,一声来自妻子的询问,所以显得有那么些许的温软。 温软了徐先生的心灵。 “还要些时候,”徐先生答。 “你多待几天,”这话,安隅是笑着说。 随后,不待徐先生询问又补充道;“冬天到了,狗肉火锅应该也不错。” “、、、、、、、、”还惦记着悠悠? “安安、”徐先生说这话时,安隅听到了拉凳子声响。 随即是关门声。 这人,起身离开了屋子,去了阳台,随即才道;“家养的狗不能吃。” “我知道啊!”但我还是惦记。 当然,真吃吗? 不一定,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徐先生当然懂,随即笑了声,道了句;“安安、z国沿海一带有一道菜叫冬笋炆猫肉,不知你听过没?” 婚姻是什么?是你爱我我爱你吗? 不是、是你今儿想炖我的狗,我明儿要炆你的猫。 安隅笑了,被气笑的。 而徐先生呢? 成功扳回一局,且心情颇好的在口袋里摸出烟盒,燃了根烟,站在阳台上慢悠悠的抽着,那姿态,当真是高傲的不得了。 冬笋炆猫肉? 徐太太服输吗? 自然不服,眼前电脑放着,她也不干别的事儿了,隔着电话一个劲儿的开始给徐先生报菜名。 什么、狗肉火锅、狗肉煲、柴火狗肉,都上来了。 那意思好似在说,看是拿你先炆我的猫,还是我先炖你的狗。 本就是夫妻之间的情趣,炖狗炆猫谁也不会真干。 徐先生听着,笑的一脸温软。 在夜晚灯光下,显得这人身上多了份淡然与随和。 “你笑什么?”本是在报菜名的人听闻笑声没好气问道。 “是不是饿了?”徐先生这话,问的可真是“一本正经”的很。 问的徐太太直想挂电话。 “嫌你烦,”她没好气嘀咕了一句。 “嫌我烦?那不行,我这么喜欢安安,安安要是嫌我烦,我会伤心的,”徐先生隔着电话委屈巴巴开口,话语是委屈巴巴,可看面色,这人意气风发的很。 2007年,你若问徐先生做了什么最令他有成就感的事。 他会告诉你,逗他爱人,最有成就感。 世人或许会觉得这个商贾富商,在前不久的峰会上给z国带来经济上的繁荣足以让人津津乐道谈上许久。 而他这个当事人并不觉得这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情,相反的,这件事情的成就感远比不上他逗弄自家爱人来的实在。 “心就是用来伤的,”安隅随口甩了这么一句出来。 “小孩儿心态,”徐先生倒是不以为意,也未曾深究这句话的深意,只倒是她年虽小,口不择言。 “在家要听话,好好待悠悠,它很聪明,”徐先生浅声叮嘱,看了眼手中香烟,见以过半,在道;“别加班,下班早些回家、安安、我不参活你的工作与事业,但我希望,你能给我安心,我此时,身在曹营心在汉,念着你想着你不能见已是够为艰难。” 成年男人在婚姻中,面的每一次问题都能得出反思与结论。 而后在将自身的不足归结出来,去加以改正。 若是往常,徐绍寒定然会将这番话放在心里,只因想着,若是说出来,安隅会不开心。 可自上次海城一事之后,这人改变了策略。 只因他发现,安隅也好,自己也罢,都是一个强势的个体,一纸结婚证将他们绑在一起,她们依旧是个体。 而个体与个体之间,最好的防止发生问题的方式便是将话语敞开了说。 这就好比先说断后不乱。 所以,今日、徐先生说了。 他那个“安心”安的是什么心。 安隅怎会不懂? “就回,”她应允,干脆利落。 成年人之间的矛盾大部分来自于独自承受。 徐先生现在学到了,与其他生闷气把自己气死,不如直接开口。 夫妻二人正聊着,安隅办公室门被叩响,随即,唐思和拎着外套站在门口问她;“走不走?” 这是一句简单的询问,没有任何意思,但就是这一声简单的询问,让徐先生静默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霜降她受了风寒 世间万物之间,承载着太多喜悦与忧桑,而人的七情六欲是喜悦忧桑的主要来源。 主宰这一切。 这年,徐先生三十而立,在将近十年的职场奋斗中,他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商业帝国一夕之间崩塌。 她担心的是他的妻子跟前男友的旧情复燃。 倘若知晓她们当初为何分手还好,可偏生是不知。 行至如今三十年,他总不好像个十七八的小伙子去追问人家姑娘为何跟前男友分手吧? 年岁小,那是意气用事。 而立之年还干这等事,便是愚蠢。 于是、徐先生在为自己的聪明付出代价。 代价是他要时时刻刻担心着被人挖墙脚。 也要时时刻刻担心妻子内心的动摇与波澜。 这样一个深沉如水的男人,在面对妻子与前男友的关系时,选择了接受。 可这接受,当真是让人难受的很。 屋内周让频频望向这边,他本意是要收电话的。 可此时、不敢收了。 也收不得。 老婆在加班,老婆的前男友也在加班。 徐先生此时是看不到自己到底容颜,若是看到了,定然会被自己脸上的妒忌吓一跳。 “准备、你先走吧!”那侧,是安隅的话语声。 温温淡淡、与平常无异。 “这么晚了,有人接吗?”那侧声响再度响起。 “叶城在外面,”安隅答。 于是、那侧没了声响。 安隅静了几秒,没听到徐绍寒的声响,于是、唤了句。 换来的,却是徐先生颇为咬牙切齿的声响;“安安、我恨不得把你踹在兜里随身携带。” 这话,若是用平常的吴侬软语来说,定然是一句颇为暖人心窝子的话语。 可此时,徐先生那咬牙切齿的语气,没有半分温软不说,还带着些许愤恨。 安隅默了片刻,随即沛然浅笑道;“太大了,塞不进去。” “赶紧回家,”他恨恨开腔。 哪儿还有商界大亨的气场,全然是一个初入情场的毛头小子。 当真是奇怪的很,安隅想。 明明徐绍寒是那个万花丛中过的人,怎此时,她竟隐隐觉得她们之间的角色换了过来呢? “恩、”她如此应着,也有了动作。 俯身关电脑,将衣服套在身上。 “想不想我?”那侧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徐太太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下,以至于,一只手臂进去了,另一只手臂还在外头。 数秒后,她继续手中未完成的动作,话语说的平平淡淡带着些许小女孩儿的娇羞;“想你又不能回来。” “先想着,想着想着就回来了,”这是一句很有道理的话,有道理到安隅不知该如何会回答。 想着想着就回来了? “很棘手吗?”她问。 “算不得棘手,但要耗些时间,”这是徐绍寒的回答。 或许,在外人眼中难以补救的事情,在这个大财阀眼中,只是一件需要耗费些许时间的小事而已,商场之时。 她不多问。 也知晓,即便是问了,徐先生也不定会说。 “你多加小心,”她在关心他。 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关心。 而徐绍寒呢? 内心颤了颤,他在想自己真是混蛋,让安隅担心了。 “安隅、我此生只想做你丈夫,其余的、不要也罢,”丈夫丈夫,他此生,只想做安隅一丈之内的夫。 那些官家斗争,商场阴暗,都不要也行,但安隅不能不要。 那是他的新生,是他的希望。 而此时的徐绍寒、恨不得将眼前的烂摊子悉数扔了它,而后、奔向自家爱人。 与她过上平淡安稳的生活。 但他不行,他生在这个家族,就有义务维护它。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不能残忍自私的将这一切都扔到徐君珩身上,那样与他而言,不公平。 而自己也不能这般自私。 安隅呢? 徐绍寒这话,她没有放在心上。 为何? 不相信罢了。 一个生在帝王之家的男人,能做到什么都不要? 倘若什么都不要,他去s市做什么? 旁的她不知,但s市是徐君珩的管辖之地,她也隐隐约约听人说过,这人怕是要上来了。 一个人若想高升,必然要有业绩,而徐绍寒今年一整年都将s市开发区的案子放在首位。 为何? 不过是想用金钱给他铺出一条康庄大道罢了。 这些,安隅懂。 只是不说罢了。 “等你回来,”简短的四个字,不温不火,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平静的好似二人已经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再也不会有任何激情。 徐先生大抵是知晓她不信,再无多言。 叮嘱了几句,收了电话。 临出门时,安隅将将挂断的手机再度响起,她低眸瞧了眼,伸手接起。 “成了,”那侧,清冷的嗓音传来。 让安隅向前的步伐猛然蹲在原地,她一手拿着包,一手拿着电话,站在事务所的大门前,夜间的凉风呼呼的往里灌着。 吹动她的发丝,带动着她的衣摆。 让她周身透着无限冰凉。 2007年10月23日,安隅行至事务所大厅,值班保安正在听着夜间新闻;【2007年霜降比2006年要来的晚些,比起去年足足晚了五小时,提醒广大市民,要做好防寒准备,秋深山有骨,霜降水无痕,霜降是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也是秋季到冬季的过度,繁霜降兮草木零、又是一年菊花开----------】 主持人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从广播里流淌出来,进了安隅耳畔之内,前半段,她听着,可后半段,她什么也听不进去。 这夜间,保安听着广播看着自己的老板行至大厅,而后站在门口半晌,缓而低眸看了看自己掌心,在然后,将那空洞无神的目光投向屋外,有那么一瞬间,保安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只剩她一人。 那种苍凉与悲哀毫不掩饰的从她周身散发开来,席卷周边所有事物。 安隅低眸看掌心时,她在想,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又多了一分。 她在看,看自己掌心此时是否已经猩红一片,她的掌心此时是否已经沾满了鲜血。 “在听?”那侧,话语传来。 安隅猛然回神,她将包包挂在臂弯间,掌心狠狠的在裤缝上擦了擦。 她在害怕,在颤栗。 但即便如此,她也要告知自己,不能停歇。 “在听,”她说,停驻良久的步伐抬步向前。 跨向屋外时,一股凉风吹来,让她猛然之间一个惊颤,屋子挡住的寒风,此时悉数都归还给了她。 眼见叶城的车停在门口,她快步奔过去,不待叶城伸手拉开车门,她自己动了手。 让这个警卫站在车旁及其尴尬的站了好一会儿。 “挂了,”她说。 而后不等那方回应。 直接收了电话。 “去人民医院,”叶城上车将一拉开车门边听见后座声响响起。 他稍有疑惑,打量了后座女主人一眼,遂问道;“您是不舒服?” “没有、去就是了,”她不愿多言,也无甚心情多言。 首都这座城市,从来不缺乏奋斗的人,这夜间十一点的光景,大街上依旧有急匆匆的行人在奔向下一个地点。 窗外,寒风吹落了树叶,将干净的街道铺上了一层树叶。 来往行人踩在树叶上,是那般容易。 叶城将车子开进去停在人名医院院落里,安隅坐在车里侧眸往这这间医院的门口许久。 推门下车,站在车旁,她仰头望去,那仰视的姿态将她是如此静默。 叶城自知他是个俗人,肚子里没有几分墨水,但此时,你若问他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安隅,他定会用简单、浅白的话语告诉你。 你见过山巅之上仰视天空的雄鹰吗? 它们任何时候,都是沉默的。 那无言的姿态,好似除了上苍,她们便是这个世界的王者。 而这夜间十一点,安隅左手插兜站在医院旁,仰视高楼的姿态好比山巅之上仰视天空的雄鹰。 那孤傲的姿态,不将底下的苍生放在眼里。 除了天、她便是王。 许久之后,她抬手,敲响了驾驶座的窗户,叶城摇下车窗,只听女主人那及其清冽冷漠的嗓音响起;“有烟吗?” “什么?” “烟、”她再度开口,言简意赅。 这夜间,叶城许是吓着了,给安隅掏烟时,手都在抖,那颤颤巍巍的模样好似站在他身旁问他要烟的不是自家女主人,而是一个从地狱而来的女阎王。 当某日,徐先生问及安隅今日状况时,他如数告知之后,只听周让在身旁道;“2007年10月23日晚十点四十五分整,赵家女佣人的儿子在医院进了太平间。” 有那么一瞬间,叶城的腿都是抖得。 他不是个怂货,一个能在前线舔血回来的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会害怕这些鬼魅之物? 他怕的是安隅,是安隅那日站在医院门口的那种遗世而独立的姿态。 那种俯瞰苍生的冷漠。 叶城伸手,将烟盒给了安隅。 安隅伸手抽了根烟出来,微颔首,拢手点烟。 那娴熟的姿态好似她是一个多年的老烟民。 深吸一口之后,薄薄的烟雾从她唇瓣间出来,随后迎风飘散。 消失不见。 一根烟,她抽了一半,风抽了一半,还剩点点星火之时,她伸手将香烟丢在地上,抬脚碾灭。 就这个动作,叶城觉得,安隅跟徐绍寒之间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走吧!”她说,话语寡漠中带着无情。 随后,拉开车门,离开此处。 叶城不知她为何会来这里,不敢多问,也怕问。 人生来去之间,自有生死来定义, 而有些人的生死,是自己不可控的。 窗外,暖黄的路灯洒下来落在她的脸面上,让人看不清她的面色,但前座开车的人知道,车内气温依旧在直线下降。 这夜间,回到磨山,徐黛还没睡。 见她抱臂进来,迈步过来温声道;“怪我,今夜霜降未提醒您加衣。” “无碍,”她道。 霜降在夜间,是她自己加班过量。 这夜,安隅回到磨山冲了个热水澡,才将周身那抹子寒凉压下去, 站在镜子前的人看着被雾气蒙住的镜子,他伸手擦了擦镜子上的雾水。 试图让自己的脸面变清明些。 可有些东西,哪里是瞬间就清明的, 与恶龙搏斗久了,自己亦是化身成了恶龙。 安隅在想,她此时,到底是安隅,还是复仇者? 她的父亲,是个学者,自幼教她做人的道理,可这些道理,她怎能用在那些人身上? 雾气在起,她再度伸手擦了擦镜面。 可浴室里,空气不流通,哪里是擦得清楚的? 她越是急切的想清明些,便模糊的越快。 如此反复,反复,在反复。 她内心的焦虑与急躁让她成了一个被情绪控住的人。 霎时,她起了狠心,伸手挑开水龙头,掬水浇向镜面。 可到底是范围太小,于是,她伸手拿起台面上的洗漱杯,一杯水浇下去。 水花四溅,湿了她的衣物。 “太太------。” “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与轻唤声惊的她将手中的瓷杯猛然甩向远方。 那一声脆响,让屋外的呼唤声高涨了许多。 猛然。安隅回神,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急切,愤怒的面容万分陌生又万分熟悉。 她惊愕的视线投向不远处碎的七零八落的杯子,那是徐绍寒的漱口杯,此时、碎的稀巴烂。 “太太----”徐黛内心焦急如焚,端在手中的姜汤险些端不住。 “我在,没事、杯子摔了,”她稳住心神开口应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屋外的中年管家连着念叨了两句,心头的焦急才缓缓压下去。 若是有事,她无法交代。 安隅双手撑着台面冷静了许久,稳住情绪才拉开浴室门出去。 见徐黛端着瓷碗站在跟前,她望了眼,尚未来得及询问,只听徐黛道;“姜汤,给您去去寒。” 她伸手接过,浅声道谢。 徐黛迈步进去,见浴室里有玻璃碴,随即动手清理,收拾完后,见本该是一对的漱口杯变成了孤零零的一只。 这对杯子,且还是先生亲自挑选的。 思及此,徐黛叹息了声。 迈步出去望着坐在长踏上喝姜汤的女主人道;“太太、杯子摔了,要在换一对吗?” “换一只好了,”她说。 “可-----”徐黛稍有些欲言又止,见安隅视线落过来,接着开口道;“这对杯子,是先生亲自挑选的,若是摔了一只,便没意义了。” 她想说,本该是一对,倘若是成单,怕先生是会有情绪。 话语落地,安隅默了。 一对自然是寓意好的,可摔了一只。 便没了寓意。 在换? 她喝完手中最后一口姜汤,才道;“我明日再去挑一对,不早了,你去歇着吧!” “嗳、、、、”徐黛应允,脸面上的为难瞬间阴雨转晴。 她心想,太太亲自挑的,无论如何,先生都是欢喜的。 这夜间,安隅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境中,她身处赵家阁楼,又是那个晚宴,又是赵清颜怂恿并且帮助骆雨风进入了她的房间。 她挣扎着,叫喊着,而楼底下热火朝天的宴会并没有因为她的绝望而停歇。 相反的,好似她的叫喊声成了她们的伴奏。 梦境中的她在挣扎,而在睡梦中的她亦能好到哪里去。 猛然间,梦境变幻,她在与赵清颜搏斗的过程中,梦见自己化身成了魔鬼,在张牙利爪的欲要撕扯眼前人。 她成了魔鬼中的一员。 猛然间,她从梦中惊醒。 大口的呼吸着,翻动身子抱着被子窝在床畔,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周身都难以动弹。 静躺许久,才动了动身子。 吹完冷风之后彻夜难眠的后果便是次日清晨起来稍有些头重脚轻。 这种感觉,好似年少时在大冬天偷偷吃了根冰棍之后回家不敢告诉长辈的那种感觉。 安隅病了。 磨山佣人惊慌了,最为惊慌的应当是徐黛。 清晨在客厅见安隅抽纸巾擤鼻子的时候,她就慌了。 那种感觉,简直是难以形容。 她本事要去后院看看洒扫佣人工作完成了没,听闻声响,停住了脚步。 静默了两秒,这才疾步朝安隅而去;“太太。” 这突兀的声响吓得安隅一惊。 侧眸望去,只见这位年长的管家迈步过来,伸手探了探她额头。 “吃点药吧!” 话语落地,她恍惚想起前几次生病先生都不太赞同用药,于是、安隅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徐黛的眉头拧紧了些,在拧紧了些。 而后,她似是万般艰难的下了决心,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去了阅览室。 干嘛去了? 给叶知秋打电话去了。 只因徐绍寒临走时交代,有何事让她看着解决,解决不了的,找叶知秋。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道行尚且还没有高深到可以让自家太太老老实实听话的地步。 索性,求助了叶知秋。 这日上午八点,叶知秋来了。 让安隅头疼的是,这二位围着她一通嘘寒问暖,那架势。 太吓人。 “昨夜下班突然降温了,吹了点凉风,不碍事的,您别着急,”她试图开口缓解这二人焦急的情绪。 但显然,作用不大。 “今日就别去事务所了,休息一天也无碍,身体重要,”这话,是叶知秋说的。 休息一天是无碍,可她的身体也无碍啊。 婆媳之间的关系,处的好像母女,处不好像仇人。 而安隅与叶知秋之间,此时,无疑是前者。 在阔别长辈温情的十五年之后,徐先生给她圈了一块温情之地,这种温情,不单单是他自己,且还包括他的家人。 曾几何时,在安隅不知道的地方,徐绍寒用平静的话语对着徐家众人开口道;“安隅是我妻子,是我费尽心思手段娶回家的爱人,我妻子,你们若是喜便好,若是不喜,往后我们少回来。” 他这话,没当着安隅的面说。 只因不想让他背负上挑唆的罪名。 那日,他说完这些,徐家客厅有片刻沉默。 随后是叶知秋温婉的话语声在打着圆场;“我看那孩子性子虽说冷了点,但也是个懂理之人,倒是得我心。” 婆婆都如此说了,徐家人在不识相,也不会在开口言语何。 2007年三月,寒未过,春未至的深夜里,徐绍寒刚刚与国外老总应酬完,拿下一旦大生意,许是高兴,席间多喝了几杯。 那夜,酒后失态,坐在后座的人问前座开车的周让;“每日总会无意识想起一个人,是何原由?” 彼时。周让怎也想不到自家老板动了凡心,且这凡心是单相思,他以为只是一身简单的酒后询问,于是道;“能让自己每日念着的不是仇人便是爱人。” 而后座的人,在反反复复念叨这句话;“不是仇人便是爱人?” 他细细琢磨,字句之间清楚又模糊,似是想琢磨清楚。 第一百八十章女律师女公关 十月24日,安隅过上了被人看管的生活,一场不大不小的感冒,或许是压根就没有的感冒,让她围困与这磨山之间。 叶知秋对于安隅是上心的,且这上心的程度不亚于自己的亲生儿女。 她也好,徐落微与徐子矜也罢,无一不是在她的呵护中成长。 这日午后,料峭寒风过去,叶知秋拉着安隅进阅览室,找了处暖阳之地铺了套桌椅,她煮起了清茶。 安隅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见她伸手摆弄跟前茶具,来了兴致。 她见过叶知秋的茶具,且见过的每一套都价值不菲,唯独今日这套。 做工粗糙,上不了台面。 乍一眼便能看出不是什么好物件,好似一个仓促完成的手艺品。 叶知秋见她疑惑,小声笑道;“这套茶具,是薇薇亲手做的,虽说工艺不够精美,但确是我最爱的一套。” 如此说来,安隅懂了。 千金难免情谊真。 这套茶具看起来不值钱,但许是在叶知秋心里,这是最为值钱最无可替代的一套了。 午后暖阳晒进来,晒得人暖融融的,安隅调整了姿势,避免自己被太阳直射。 “绍寒最近工作忙,为难你了,一个人在家。” “还好,”她浅声应着。 实则内心想的是,他不在家,她更是舒坦自在,无人看管的日子简直是太过舒坦。 但这话,不能说。 也不能在叶知秋跟前表现出来。 叶知秋闻言,正在清理茶具的人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提起茶壶用热水淋着茶具,话语淡淡道:“有时候,太懂事了、也不好。” 这话,成功的让安隅诧异了。 她望着叶知秋,只听这位婆婆在道;“无理取闹的女人在某些时刻或许会更有优势些,但这度量得安安自己去把握。” 这话,她是笑着说的。 安隅怎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个身处高位一国总统夫人还会坐在跟前说如此一番话。 实在是诧异,震惊。 这话、倘若是亲生母亲来说,是常见的。 可换成婆婆来说。 换做是谁只怕都会震惊。 许是觉得自己说好有失态,安隅伸手端起杯子轻抿了口清茶。 压了压心底的诧异与不适。 “怎么了?母亲说的话让安安很难接受?” 叶知秋见她如此,笑问道。 而安隅呢? 她想了想,才道;“没有、只是觉得-------”话语至此,她稍有犹豫,看了眼叶知秋的面色,在道;“这话,婆婆说出来不大合适。” 安隅小心翼翼的话语成功的让叶知秋笑了。 她望着安隅,笑的一脸慈祥;“傻。” 但她仅是到了一个字而已。 其余的话,她未在言语。 她该如何告知安隅,嫁进天家的女人或许上辈子都是挖了徐家祖坟的人? 她之所以告知安隅这些,无非是想让她在这阴暗的漫漫人生中有自己的独特性。 人们总是在自己历经过后才会有切切实实的感同身受,而叶知秋,从一开始站在安隅那方,一半是因徐绍寒的要求,一半是自己的私心作祟。 片刻,鼻息间茶香声袅袅飘过。 “s市的事情很棘手吗?”她端起茶杯,似是漫不经心的挑起这个话题。 叶知秋端起杯子闻了闻茶香,望了眼安隅道;“会耗费些许时间。” 她的答案,与徐绍寒的答案如出一撤。 而安隅知晓,这其中有些事情是她这个外人不能知道的。 即便是问,也问不出个原由来。 中午的午餐比较简单,清粥小菜,都是营养师搭配着来的。 安隅吃的也较为舒心。 而这日,赵清颜的新闻热度在逐渐往下消,安隅晨起时大致浏览了一下,兴许是有人从中作梗,她也不恼,随人家去了。 但欠她的人,没有不还的道理。 这日中午,胡穗相约见面,安隅的本意是见一见,也好离了磨山得些空闲时间。 但显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叶知秋并未给她这个机会。 反倒是颇为热情的给胡穗去了通电话,相约磨山见面。 婆婆跟母亲之间的关系,安隅至今都没摸透这其中的深意。 所以当这日下午时分,胡穗来时,她是懵的。 看着这两个千年老狐狸手挽手说着贴几话,她站在一旁稍有些局促。 尘世间、不缺乏戏子。 但戏唱得好的,或许也就那么几人而已。 三人进屋,黑猫从后院溜进来,恰好胡穗瞥见了,而后视线悠悠落到安隅身上来。 她回视,没有丝毫退缩。 叶知秋大抵是知晓胡穗与安隅之间有话要说,寒暄几句,便借口午休上了二楼。 而徐黛呢? 在历经上次赵波等人之事后,对胡穗的好感,也就如此,并没过多热情,相反的,客气有加。 担这客气中带着疏远与冷漠。 阅览室内,阳光落进来,让整间屋子稍显燥热,安隅脱了晨间外套,只着一件衬衫在身,靠在沙发上,看着徐黛将茶水布置好,直至退出屋子她才将视线落在胡穗身上。 似是在等着她开口言语。 “这么有同情心,怎不将赵书颜也放了?”她开口便是讽刺。 胡穗这辈子最不会的事情大抵是跟亲生女儿好好言语了。 否则,她们之间的关系怎会如此僵硬? 安隅伸手端起跟前的茶杯落在掌心,似是想找个东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毕竟,她不想在磨山跟胡穗撕破脸皮。 “畜生永远都是畜生,而人有时候却不是人,放了赵清颜?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她清幽开腔。 话语里的淡漠在此时显露无疑。 “不放过她,也不弄死她,你是觉得自己余生还长有时间跟她耗着吗?”胡穗在度开口,话语依旧强硬。 “你熬得死赵家老爷子是因为他年岁大了,但赵清颜,便不一定了。” 胡穗今日在出门之前,赵波那歉意的面庞,温软的话语好似都成了过眼云烟,她大抵是忘记了,赵波让她来好好劝劝安隅,劝她高抬贵手,放赵清颜一码。 赵波到底是低估了胡穗的狠心了? 放她一马? 不添油加醋就不错了。 她可没有放马的癖好。 “赵市长要是知道你今日来煽风点火,添油加醋,怕是该气的脸都白了。” “与我何干?”她问。 话语直白而又残忍。 与她何干? 确实与她无关。 这些年,赵家何止是欺凌了安隅,胡穗也没少欺凌。 被赵家所凌虐的何止一个安隅,胡穗这些年也没少受赵家人的欺凌与侮辱,行至如今,你让她像活菩萨那样原谅那些人在他身上加注的痛苦,原谅那些人曾经所做的一切他做不到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活菩萨,不弄死他们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所以今日当赵波满面为难的站在她跟前,希望她能去劝劝安隅的时候,她一口答应了。 但答应归答应,到底劝不劝还得看她的心情而来。 “你不是需要依附人家?”她冷笑反问。 “我依附人家难道就要忍受凶手在我面前蹦跶?”她问。 一问一答,平静而快速。 “忍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放个屁出来,怎?现在是想借着我的手去铲除人家?”她这话,粗俗而又慷锵有力。 安隅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高雅人士,与对手辩论时,偶尔飚出一两句脏话也是常见之事。 所以今日那句话,她并未觉得不妥,相反的胡穗眉头拧了拧。 安隅见此,冷笑荡漾开来;“本就是市井出身,便不要幻想自己是高雅矜贵的富太太。” “我大可留着赵清颜将祸水东引到你头上让你不好过,但我没有,所以、我高抬贵手放过你,赵太太是否也该识相一些?” 那意思是,别闲来没事到我跟前瞎晃悠。 “安隅,你即便在讨厌我,也改变不了我是你母亲的事实,不喜我?那又如何?假以时日我年老不便,你依旧有养我的义务,即便我对你不好,你也不能将我弃之不顾,弃了、那便是不尊不孝、不义,国民不会允许你这样,而徐家,更不会允许你做出有辱家门的事情,你厌我,那又如何?” 徐家历代从官,且行至高位,对于子女的要求是极高的,像这种丧失道德的事情 她们绝对不会允许发生在自己身边。 简言之,行之高位便要有其好带头模范的作用,便要起好表率的作用,徐家身为官家,站在山顶之巅的人物,他们不会允许像安隅这样的儿媳妇儿存在,更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媳妇儿做出那种不仁不孝之事,胡穗深知这一点,所以今日她才可以坐在磨山理直气壮的同安隅说出这番话。 安隅不得不否认,她的话很难听,但很在理,那字句之间掐的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她握在掌心的杯子缓缓转动着,嘴边扬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低眸浅笑之间,将目光落在胡穗身上,笑道;“死了、一了百了。” “我不会给你制造谣言的机会,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绝对我心狠手辣的将源头扼杀在摇篮里,即便你是我母亲,即便我身上流着你的血。” 对于亲情,她是向往的,是憧憬的。 但这向往和憧憬发生在没有被徐家呵护之前,没有被叶知秋疼爱之前。 她像所有缺爱的小姑娘一样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被长辈捧在手心里疼着,在历经叶知秋之前,她始终将这份希望寄托在胡穗身上。 可此后,当她见证到叶知秋的好,安隅才知晓,她这一生,从一开始便所托非人。 她怎能将希望寄托在胡穗这么个趋名逐利的女人身上呢? 那跟自寻死路有何区别? 她对亲情的那份小心翼翼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悄然消失。 所以此时,当胡穗听闻安隅说出这番话语时,她是震惊的 但这震惊,只是存在与内心,并未表露出来。 这日下午,安隅送胡穗离开磨山,直至人走后,她站在院落的桂花树下,望着眼前蓝天,良久之后缓缓转身欲要进屋,却被院内的引擎声吸引去目光。 远远的,见两辆黑色轿车行驶而来。 停在跟前,便家徐子矜跟徐落微一前一后下来。 顷刻间磨山成了个热闹之地。 徐落微迈步过来,伸手挽住她臂弯,大抵是听说她受了凉,便嘘寒问暖言语了几句。 在历经胡穗刚刚那一拨冷言之后,此时、徐落微的关怀让安隅整个身心都暖和了。 她说;“受了风寒怎还在屋外站着,快些进屋。” 话语落地,便开始挽着她进去。 身后,徐子矜不远不近跟着,始终是那副恬淡的模样。 这日下午趁着徐落微去洗手间的功夫,徐子矜将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带着打量与冷冽。 那斜靠在沙发上的姿态颇像一个身居高位的女强人,那股子强势霸道丝毫不掩饰。 “一家人,安律师这么做,太过心狠手辣了些。” 徐子矜即便不说清楚,安隅也知晓她说的是何事。 闻言,她低眸浅笑,伸手将垂在一旁的碎发别至耳后,端起杯子轻抿了口清茶,笑道;“徐小姐这么仁慈,怕是明天的六月十九,大家还得在多拜一尊活菩萨了。” 话语间的讽刺很明显。 你这么有仁慈有爱之心,怎不去当活菩萨? 在这里跟她念叨什么? “我倒是想,可惜道行不够,”她浅笑接着。 “多行善积德,总有够的一天,”她回应。 女强人之间的对决,若说没点火花,怕是无人相信,安隅对徐子矜本就心存芥蒂,而徐子矜对安隅又能好到哪里去? 于是、这二人坐在一起,若说不发生点什么,怕是说不过去。 “旁人总说安律师法力无边,怕是含蓄了。”徐子矜端起杯子喝了口清水,缓缓笑道。 但这笑容里,含着点点讽刺。 安隅呢? 在历经与胡穗的一番斗智斗勇之后,她是火力全开的,更甚的是没有半分想要友好相处的意思。 “世人说徐经理手腕了得,我看确实如此。” 一个意有所指,一个直言了当。 一个是手段强硬的女公关,一个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女律师。 一个心机深沉手段了得,一个阴险狡诈善于变脸。 第一百八十一章徐先生问感冒了? 她们之间的共同点,在潜意识中都是靠嘴巴吃饭的人,徐子矜一语双关的本事是全国顶尖,而安隅咄咄逼人的手段亦是不让分毫。 客厅内,二人均是浅笑悠然望着对方,倘若是不走进,不细听,你当真会以为这二人之间相谈甚欢似的。 其实呢? 不见得。 笑面虎之间的斗争必然是悄无声息的。 看不出火花的。 “若论手腕,我自诩不是安律师的对手,海城豪门大案在安律师的手中,不过也就是多费点功夫而已。” 事关海城一案,旁人不知,赵清颜却知道。 徐绍寒与唐思和在海城发生的那些事情她是全全皆知的。 此时,她在借此事来嘲讽安隅,嘲讽她身为律师的职责,嘲讽她这个第一的来处。 安隅闻言,指尖压了压手中杯子,随后浅笑道;“我这么厉害,不知道能不能坐上徐经理的位置呢!” “那也得看安律师本事了,饕鬄之心,人人皆有,但能笑到最后最后的却没有几个。” “那也是有的,”说到此,她伸手,将眼前杯子端起,喝了口水。 那笑意泯然的姿态悠闲的不得了。 那也是有,及其简单的一句话。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也是机会。 而徐子矜望向借此事来打击她,显然是个不大明智的手段。 “安律师倒是心态好,”她嗤笑一声开口反驳。 “在现如今这个肮脏的,只为金钱服务的社会,心态不好怕是活不下去。” 女公关对上女律师除了耍嘴皮子之外她们比的是那股子淡然之气, 法庭上安隅会咄咄逼人的对着当事人,也会用高傲的姿态藐视对方。 而徐子衿是徐氏集团公关部经理,在面对那种大大小小的发布会场和,她必须要有稳中求胜的姿态,以及端庄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她也是高傲的,那种高傲且还是被徐绍寒养出来的。 这二人对上,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怕也是不为过。 “安律师但是剖析的准确,”徐子衿轻扯嘴角端起杯子看了眼言语,那笑容间的冷意赛过着十月秋风。 “迫不得已罢了,不像徐经理,生来便是高位,”自嫁给徐绍寒的第一日起,安隅一直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处在何种位置,在徐家,她从不将自己跟那些出生于名门的子女攀比,更甚是,徐绍寒也好,徐洛微也罢,他们这些人身上都有着世家带出来的观念。 所以今日当徐子矜说出这话时,她很自然而然的自我嘲讽了一句,但这声自我嘲讽,在徐子矜心头无疑是狠狠的扎了一把刀子,让她鲜血直流,指尖轻颤,,让这个一开始便浅笑沛然的女人,面上那股子淡然再也挂不住。 徐子矜伸手按了按手中玻璃杯,温热的触感传到指尖并未给她太多温暖,相反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她感受到了自己浑身凄凉。 “高位又如何?”良久之后,她冷声开腔望向安隅。 遂而在道;“身处高位的人只会加快死亡速度罢了。” 不带安隅回应她,在道;“你知道徐绍寒现在在干嘛吗?” “子衿、、、、”徐子矜话语落地,身后响起了徐落微冷声轻嗤声。 而后者,坐在沙发上的人伸手将腿换了个位置,那悠然的姿态好似刚刚与安隅展开唇枪舌战的人不是她。 倘若是以前,凡心未动之时,徐子矜这话全然不会影响到她的心情。 但此时,不行。 当徐子矜那句询出来时,安隅的第一反应便是想给徐绍寒去通电话,亦或是知晓他在s市到底在作何。 她迫切的想知晓徐家人在什么事情上瞒着自己,亦或是她的丈夫在干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勾当。 此时,她的内心是挣扎的,惊恐的。 那种感觉,好似她被扔在了一个圈子里,看不见外界的事务。 只能呆在那个圈子里苦苦等待。 她从不相信徐绍寒会犯男人普遍都会犯的错误,或许在某种定义上讲,这世间远有比犯错误更恐怖的事情。 安隅慌了。 但这慌、不能在徐子矜跟前表现出来。 是呢!她怎能在对手更前惊慌失措呢? 怎会让小人得志呢? 她笑了笑,眼前徐落微寒着脸走过来,倒也是不气恼。 笑着打圆场;“我前些时日带回来了一只黑猫,异常乖巧,让人抱出来给你瞧瞧。” 她这话,只是告知,并非征求徐落微意见。 随后高声唤了声徐黛,后者领意,将关在笼子里的黑猫放了出来。 许是黑猫真得人心,又许是徐落微亦是世故圆滑的高手,本是僵硬的气氛在黑猫的到来中,得以松弛。 徐洛微着一身白毛衣碎花裙蹲在茶几前看着蹲在茶几上多的黑猫,伸手撩了撩它的胡子,笑道;“这猫倒是会生,白胡子白爪子白肚子,莫不是猫也知道黑白配?” 闻言,安隅笑了。 这笑是因为,原来所有人跟她一样,注意力都在它的配色上。 “不是还有只狗?”徐落微摸着黑猫的脑袋,壮似漫不经心问道。 徐绍寒不在家,磨山佣人都潜意识里形成了一种意识,那边是白狗不能放出来。 以免一个不注意,惨遭自家太太毒手。 所以今日,亦是如此。 当徐落微问及这话题时,还不待徐黛思忖,一旁有人便开了口;“太太不喜欢狗,现在不在家,狗便一直关在笼子里呢。” 佣人自认为自己这话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当徐子矜那倏然冷酷的视线从前方射过来时,她险些抖了抖。 不自觉的往徐黛身后退了一步,想寻求庇佑。 也仅是一秒之间,徐子矜意识到自己失态,才将目光收回,不料在听徐落微道;“是不如黑猫可爱。” 说着,她还伸手将黑猫抱起来坐回徐子矜身旁,而后在浅笑悠然望着身旁人道;“摸摸?软趴趴的,我也想去养一只来着。” 这身旁人,出去徐子矜还有谁能? 都说杀人诛心,徐落微怕也是顶尖高手。 徐子矜视线与其对上,那一本正经的面色与她四目相对之际,谁也不曾让半分,笑里藏刀的姿态让徐黛这个站在一旁的中年管家暗暗擦了擦掌心中的汗水。 在反观安隅,她倒是颇为悠闲的端着杯子喝着清茶。 好似乐见其成,徐黛想,若是允许,只怕她还会煽风点火。 然而,她想想法将将落地,身旁响起了清冽声;“猫不如狗懂事听话,但人的征服欲摆在跟前,越是不听话的越想驯服。” 这话,无疑赤裸裸是说给徐子矜听的, 越不听话的越想驯服? 这是每个成年人都有的心理。 “每一个想去强行而动的人到头来总会弄得一身伤,死是小事,怕的是想死也死不了,”徐子矜伸手将杯子搁在茶几上,给自己又续了杯温水,继而端回杯子,姿态优雅的靠在沙发上,笑的深意渐浓。 顺应而为才是高手。 而安隅这种偏要反其道而行的人怕算不得聪明之人。 “那又如何?”她笑问。 一条狗,险些让磨山的客厅起了战火。 安隅始终端着女主人的姿态坐在一处。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是恒古不变的定律,而这三人的这台戏,唱到最后,也不知是谁输谁赢。 这日晚间,用完餐的徐子矜与徐落微离开。 来时,因着是她驱车,所以回去时,也是如此。 但今日,车子将将驶出磨山地界,徐落微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而后侧眸并不大友善的望着徐子矜。 后者呢? 她目视前方,好似全然未曾看见她眼眸中的星星怒火。 “安隅不是我们、你别妄想拉她下水。” “我们不拉她便能永远站在岸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绍寒会护着她,她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们这个外人来操心。” 身为丈夫会护着妻子,这是何其简单的一句话? 可此时呢? 徐子矜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太过讽刺,讽刺多的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会护着她? “他护得住吗?”她冷声反驳,那眉眼中的水光潋滟成功的让徐落微闭了嘴。 片刻之后,她启动车子离开磨山。 在也没有半分言语。 天家人的感情是很为微弱的,她们可以为了自身利益捅你的刀子,也能为了某一句话收回自己那满腔怒火。 这日,徐落微和徐子矜走后,安隅借口上楼,拿起手机给徐绍寒拨了通电话。 那侧,久久未曾接听。 于是、她在拨。 在无人接听。 在拨。 那夺命狂call的架势好似今日这电话若是不通她便不罢休似的。 于是、许久之后,电话通了,那侧,是男熟悉的温软声;;“怎么了?安安?” 简短的五个字,却让安隅的心无形之中冷静了下来。 她稳了稳自己泛滥的情绪,开口问道;“何时回来?” 她这夺命狂call的架势,以及这一生清冷的询问,配上这淡漠的语气,徐先生怕是有了什么苗头了。 遂而、问道;“怎么了宝贝儿?在家受委屈了?” 这本是一句简单的询问,可听在安隅耳里,是那般的温软。 瞧,她在干什么? 她的先生在外忙于公事,她呢?这一声声询问,像极了无理取闹。 受委屈了?那倒没有,受担心倒是真的。 “没有,”她糯糯开腔,对自己刚刚的言行感到几分不好意思。 卧室内女主人叉腰而立,起先焦急的面容在此时稍有好转,良久,她抬手抹了把脸,往阳台而去,将一拉开阳台门,晌午凉爽的风吹进来,让她一个激灵,伴随而来的是一声声短浅的咳嗽。 那侧,疲倦揉着眉心的人手间动作猛然一顿,且话语急切:“感冒了?” “没有,”她答。 伸手关上阳台门,未曾听闻那侧声响在道了句,“刚受了点凉风。” “安安,我若出门在外,你有何不适,难受的不只是你,”这是徐绍寒静默良久之后道出来的一句话。 “为人丈夫,不能时时刻刻在妻子身旁已然是足够让我难受,倘若你再有何不适,我该如何?” “无碍,别担心,”她再度强调。 “无碍便好,”他说是如此说,可实际呢? 尚未挂电话,伸手招呼过来周让,他没言语,怕安隅有所察觉,伸手从一旁桌面上抽出张A4纸,哗哗哗的写下一行字。 周让乍一见愣了一秒,随即感受到来自自家老板阴冷的目光,紧忙点了点头,拿着手机转身出去了。 这通电话直接拨给了徐黛,在回来,徐绍寒依旧在跟安隅讲电话。 许是那侧再讲,男人靠在椅背上安静的听着。 他将进去只见一手拿着电话的人伸手敲了敲桌面上的A4纸,周让领意,哗哗写下一行字。 顷刻间,这人面色寒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她说出来的话语依旧是温软的。 这点,周让对他素来是佩服有加。 明明内心狂风咆哮,可在面对自家妻子时,永远都是一副温润的模样。 比如此时。 “安安、”他轻言细语开腔,“夫妻之间,依偎同行才算佳话。” 这话、说的不清不淡,安隅尚且还没从这话语中悟出些许什么来,这人便急忙忙收了电话。 仅此一次,仅此一次。 婚后许久,徐先生从未在未曾告知的情况下挂了她的电话。 而安隅,拿着手机看了许久才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她想,许是忙,便没多想。 但这个想法,并未持续太久、 她拿着手机下去,交代徐黛,倘若是徐绍寒问起,便说无碍。 可谁知,她话语将落,徐黛一脸为难的看着她,稍有些为难。 “怎么了?”她问。 “周特助刚刚电话来问过了,”那意思时,安隅这话,说的稍晚了些。 安隅懂了,瞬间懂了徐绍寒那电话为何挂的如此干脆利落。 也懂了依偎同行那几字到底是何意思。 安隅紧了紧手中手机,菲薄的唇缓缓抿紧,告知徐黛她此时心情不大好。 “太太----。” “无碍、你去忙,”不知者不罪。 只能说徐绍寒那招太高明。 而徐先生呢? 他太懂安隅了,懂她的坚强,懂她的不愿多言。 懂她的一切。 懂她那种不愿麻烦旁人的心态。 可某一瞬间,徐先生内心那股子郁结之火摁不下去,原来,自己在她心里,只是一个旁人。 这种想法,让他险些压不住自己的怒火。 索性,挂电话来的实在。 病了? 而此时,徐黛正纠结着该如何开口时,手机响起,她拿起看了眼,随后为难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后者许是懂了。 “你接、”那意思是,不打扰她。 徐绍寒这个电话,来意太过明显。 即便是隔着电话,徐黛听着那人冷厉阴森的话语依旧是忍不住的轻颤了颤。 他从不大声吼你,更甚是不会直言你办事不利,相反的,他会擒着平淡的嗓音淡淡的问你可否知晓自己职责所在。 徐绍寒这人的心机,如古井般深沉。 而徐黛,即便是年长他多年,又同他生活多年,也堪不破这人的内心。 “安隅年岁小,生活经验不如你丰富,独自在家,恰逢寒露重,添衣减物还得你多言语,我这话,不是以男主人的身份在同你言语,是以一个丈夫的身份,徐黛。” 2007年,徐黛四十二岁,这年z国学者们研究得出,国内人均寿命为72岁,若以人均寿命论算,徐黛此生依然是走过大半。 这四十二年间,她服务于豪门之中,见多了豪门中貌合神离的戏码,更甚是见多了那种出了门是一家人,关上门各自生活的夫妻。 却从未见过,一个身处高位的男人愿意放下身段用温和的话语同管家如此的言语。 此时,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主人,他仅仅是一个丈夫。 仅此而已。 “这是我的职责,先生,”徐黛开腔,话语间的多的是一份恭敬。 “拜托你了,”他说。 拜托你了,这是一个丈夫对徐黛说的话。 徐黛挂了这通电话时,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最自己此时的心情。 复杂? 难以置信? 还是感叹这个天家男儿的一片真情? “如何?”这话,是安隅问的。 徐黛看着她,抿了抿唇,而后将徐绍寒的那话语简洁明了的言语出来。 有良久的一段时间,安隅是静默的。 徐黛看着她面善过的表情从复杂,到难以言喻,在到纠结。 那种种情绪如同幻灯片似的在她脸面上轮番上演。 徐绍寒大抵是无可奈何了,那种无可奈何只因自己此时身在百里之外,不能照顾自家爱人,所以,他只能无奈的求助徐黛。 而这日,徐黛想,她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便是将徐先生的话语悉数告知自家太太。 夜间寒雾起,朦胧薄雾将磨山给笼住了,安隅因晨间有出庭,起早了些。 行至书房向外眺望时,发现外面白蒙蒙一片,稍有些看不真切。 站定两秒,未多想,转身去开了电脑。 此时,她身上睡衣未换。 所以当徐黛晨间上楼欲要打扫书房时,撞见坐在书桌前的安隅时,实实在在的惊住了。 “您是晨间早起还是夜间未眠?”徐黛这话,问的稍有轻颤。 “晨间早起,”她许是很忙,没时间抬眸看徐黛一眼,而后道;“先去别处吧!” 意思明显,她此时,不想被人打扰。 晨间早起忙工作,并非第一次,但是像今日这般穿着睡衣坐在电脑跟前,徐黛确是第一次见,以至于临去前多看了两眼。 这日早上,宋棠很早便来了。 七点不不到,安隅急匆匆吃完早餐,便要离家出门、 她离去时,叶知秋将将起身,见无人,询问一番才知晓忙去了。 叶知秋站在楼梯前点了点头,心道;忙吧!忙吧!大家都是大忙人。 上午,安隅在法庭出来,与对方律师展开了一场言辞激烈的辩论,那咄咄逼人的姿态恨不得将对方逼至阴沟,法庭上的安隅,才是鲜活的,是有力的。 这场案件,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关于离婚财产的挣脱案。 在某些方面,她的当事人或许是不厚道,亦或是阴奸了些。 但这些,又何妨? 临离开前,女子挡住她的步伐,言辞激烈问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才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你帮着罪犯掠夺他人财产到底还有没有同情心?” “身为律师,我有权利维护我当事人的利益,要怪,”说到此,她冷笑开腔;“就怪你没找对人。” 言罢,她伸手推开挡在跟前的女人,擒着冷笑扬长而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凌晨他踏月而归 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双面性的,有人身为子女,有人身为父母,有人身为律师,亦有人身为一个平凡人。 而安隅这话从某种层面来说是没有任何错误的,她身为律师要为自己的当事人谋得利益。 残酷而现实的一句话。 这日,宋棠与安隅一起离开,下台阶时,她道,“这世间,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先机,抢占先机才是赢家。” 这话,是在理的。 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帮这个女人的律师是安隅的话,那么这场案子绝对是胜券在握。 可并非。 所以说,从一开始她便没有占过先机。 以至于失了城池。 “不评价,”她说。 这也是她一贯的作风。 这日,大雾朦胧,晨起出门之时宋棠连车都不敢开。 且还是拜托了叶城。 为何? 她说,大雾难行,看不清前路。 2007年霜降之后起了一场大雾,这场大雾足足照在首都上空一整个上午,直至中午太阳出来时分在渐渐消散而去,一场大雾让这座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看不清他它真实面目。 晨间出门的宋棠和安隅好似在这迷雾当中艰难前行的人。 这日上午,安隅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正欲驱车离开时,宋棠将将拉开车门,飞来横祸。 真真是飞来横祸。 一辆车子直接撞了过来。 撞得他们二人皆是蒙在了原地,看着被撞进去的车屁股,在看那冒着袅袅青烟的车头,有那么一瞬间,安隅想无奈叹息。 “谁啊?瞎啊?”宋棠是个暴脾气,大上午的被人撞了车屁股,暴跳如雷的将手中包丢给安隅,冲上去就要手撕那人。 那人出来,看那样儿也是蒙圈中,听闻宋棠粗暴的话语,瞬间火气高涨起来,“有停车场你不停把车停路边,你等撞啊?” “没看这儿画线了?我说你瞎你还真不谦虚,”这世上有个奇怪的定律,比如,吵架这种事情男人在读书万卷,在饱读诗书,也干不过一个随随便便的女的。 更不论宋棠这个女律师的身份了。 跟律师吵架,无疑是找骂。 骂人不带脏话那可都是小意思。 本该是回律所的,可这一撞,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开,这日上午,唐思和亦是有场案件出庭,且才出法庭,只听熟人道,“唐律师你快去看看吧!安律师在门口跟人吵起来了。” 闻言,那本是跟法官浅声交谈的人愣了愣,而后边跨大步前行边急切问道,“怎么回事?” “不清楚,”那人拔高嗓音回应了句。 一场撞车事故,撞的是车,劳累的是人心。 唐思和急急奔过去时,便见宋棠双手叉腰用泼妇骂街的姿态跟人吵的火热,而对方,虽说不是她得对手,可也不遑多让。 反倒是安隅,一脸无奈。 这日中午十一点,安隅站在秋风下看着宋棠跟人吵架,十一点半,唐思和加入战场,试图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解决这场事故。 可男人不依不饶,且还动了手。 霎时,这场争吵便不那么好解决了。 一个刑事律师,尸体,解剖都见过不少数,会怕一个满嘴脏话三大五粗的地痞流氓? 那真是可笑。 十一点四十,警察来处理此事。 正交涉中,安隅手机响起,她本是要加入队伍中去的,却被这通电话阻住了步伐。 若是旁人电话,就不接了,可徐绍寒的电话,不行。 她昨夜又给人去了几通电话均是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短信发了几条,也石沉大海了。 今日这人这通电话能过来,着实是不易。 “喂,”她开口,尽量远离事发之地。 但闹市中的争吵那声响可不小,徐先生隔着远远的电话线都听到了。 “那边在干嘛?”此时,这人端着一杯将煮好的咖啡,欲要醒醒脑提提神。 “车停路边被撞了,正吵着,”她如实开口。 这种事情,徐绍寒只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他也从不允许这种人来浪费自己的事情,于是道:“让叶城解决。” “安隅,过来,”徐绍寒话语将落,那侧响起唐思和的声响,大抵是警察需要问些什么,他又被那个地痞流氓气的火冒三丈,伸手叉腰站在原地高唤了这么一声。 徐先生忽然觉得,这杯咖啡失了原本该有的味道。 人的思想总是奇怪的,他若是能每日见到安隅,便也能理解唐思和身为合伙人在他身边出现得事实。 可此时,数日未见,隔三差五能通过自家老婆的手机听闻其他男人的声响,徐绍寒想,得亏是他忍耐力好,否则,早就吵破天了。 “交警估计要询问,我过去下?”安隅这话,说的有技巧。 她依旧记得昨夜徐绍寒那干脆利落的挂电话声,所以今日当唐思和声响响起时,她主动的解释了一嘴,试图将争吵的苗头摁下去。 而徐先生呢?他能如何? 他深知,吵架这事儿不能隔着电话来。 所以,道了句,“去吧!” 一场撞车事故,将鼎鼎有名的安和律师合伙人都召集过来了,交警一边记录一边感叹这人的无知,临近完事儿时拍了拍人肩膀,“兄弟,得亏人家好说话,不然你会赔的裤子都没得穿的。” “你少唬我,”那人明显不信。 “唬你?你当我闲的,这二人可都是大名鼎鼎的律师,安和律所听过没?没听过回去多看看法治频道,”且不说安隅,就单单一个唐思和,可是国家法制频道常见人物。 某次,主持人旁敲侧击用开玩笑的话语询问唐思和,大抵是问他怎都是他出来撑门面,唐思和笑道,“大抵是我颜值较高。” 仅此一句话,让人感叹这个男人双商极高之时,也对安和另一位合伙人产生了遐想。 有人好奇,自然有人求证。 求证之下,知晓这是一句玩笑话。 且还有人扒出安和安律师是一名妥妥的美人,英气逼人身段高挑气质清冷,总之是不可多得的气质型美人。 警察话语说完,那人呆愣了半晌,那呆愣的容颜让交警伸手指了指他身侧,他猛一回头,首都西城区人名法院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那人狠狠咽了口口水。 宋棠的车是报废了,一行四人回律所路上,她依旧是咽不下那口气,骂骂咧咧一路。 “让你们安律给你报销,”后座,唐思和悠悠来了句。 “可以,”安隅欣然应允,不是什么大事。 这话说得,宋棠虽有不服,但提了口气,想着一行人才从法庭跟人撕逼出来,再吵就闹了。 开车的陈宇见人气鼓鼓的坐在副驾驶,腮帮子鼓得跟金鱼似得,笑着逗弄道,“人生中没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顿。” “走吧!我请客,”唐思和应允,格外豪爽。 行至中午,忙了一上午,大家都饿了。 一顿午餐顺理成章的就成了。 只是回了律所,四人走过去,有人嗅出了火锅味,问了嘴。 而后,便能见安隅跟唐思和二人极其有默契的伸手脱了身上外套,放在手上甩了甩,想去掉那股子味道。 果然,上班时间不宜吃火锅。 这日下午,安隅临下班前见了当事人了解些许情况,归家已是七点光景。 不算早,但也不能太晚。 只因,叶知秋还在。 七点半,婆媳二人一起用晚餐,安隅是个忙人,忙到什么程度呢? 一顿晚餐半小时,她评论每五分钟便有一个电话。 而叶知秋,虽说能理解,但到底是心疼饭都不能好好吃的人。 直至最后,安隅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入夜,九点光景,书房正上演一场唇枪舌剑,组内成员之间意见不统一,正在各抒己见发表自己对于这通案子的独特见解,而安隅对于工作,本身也是个喜欢听取大众意见的人。 索性就听着他们的争执与歧义。 叶知秋端着燕窝进来时,便见安隅将原本披散下来的头发挽成了马尾扎在脑后。 书房内电脑里传出来的争执声充斥整间屋子,安隅靠在座椅上双手抱胸闭目养神,那静默的模样似是正在思考什么。 叶知秋站在门口,叩了叩房门才将人思绪拉回。 安隅回眸望去,见叶知秋,视线从她手上瓷碗望去,心头微暖。 起身迎了过去。 叶知秋知晓她在开会,并未大声言语,小声道;“夜间吃得少,在补点儿。” 她开口道谢,这谢,是真心实意的。 她感谢叶知秋带给她那些难得的温暖与厚爱。 “傻孩子,”她笑道,话语温软。 这夜,安隅从工作中脱身已经是临近十一点得光景。 已是深秋之时,半山腰上的风呼啸吹起,稍有些骇人。 她伸手,关了书房的灯。 往卧室而去。 十一点二十五分,卧室一片漆黑。 曾几何时,她听过如此一句话,倘若一个人真的爱你,披星戴月跋山涉水他也会来见你,而这日,安隅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这夜,凌晨一点三十五分,安隅在睡梦中被惊醒,她转身回眸,乍一入眼的是自己多日未见的丈夫。 夜色朦胧,卧室里仅靠着起居室的灯光才有些许亮堂之意。 床边,男人一脸风尘仆仆,身上带着着深秋时分才有的寒意。 他蹲在床沿,一手落在安隅脑袋上,一手落在她腰侧。 那久违得温软让安隅在这个深夜十分一下子就陷入了云端之间。 “怎回来了?” 她问,夜半惊醒,嗓音沙哑的不像话。 “想不想我?”他答非所问,蹲在床沿目光与其平视。 那一眼之间,万年之久。 “恩,”她浅应,话语间温软的不像话。 相隔数日,再见,那些浓情蜜意哪里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这日下午,徐绍寒本该是有场大行动的,可临行动之前,周让与华慕岩等人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这人却说;“多给他一日活路。” 随后,便不见踪影。 后来,当徐君珩问起,周让才支支吾吾说,先生回首都了。 谁也不知道,徐绍寒此番归来,冒了极大的风险。 谁也不知,他此次归家,若是错过最佳时机,又会如何。 这夜,徐君珩站在客厅久久未言。 那是一种他这个上位者不该有的情感,他嫉妒徐绍寒也嫉妒安隅,继续徐绍寒的随心所欲与说走就走,更甚是嫉妒安隅能有如此一个好丈夫。 夜间,磨山的风呼呼作响,吹的院子里的树叶左摇右摆,将这秋日温度又降了一分。 安隅也好,徐绍寒也罢,无疑是格外喜欢这段光景。 “怎回来了?”卧室内,女主人微弱的嗓音响起,带动这男主人的心弦。 “太久没见,念你念的厉害,”他说,伸手掩了掩她身上薄被。 她有何尝不是? 只是未曾言明罢了。 “那边的事情解决完了?”她问着,蹭了蹭面庞,欲要将压在脸面下的头发蹭开。 徐先生见此,低笑了声,伸手将她头发拨开,笑道;“还要些时候。” “还得去?”简短的三个字,问的尽是浓浓的小情绪。 乍一听闻这话,徐先生心都颤了颤,伸手将人带进怀里,“很快的,安安要相信,我比你还急切的想尽快解决。” 花式如此说,可到底是许久未见,若是长久不见也就罢了。 可归来在走,谁能说不是更难受些? 她转身,将自己捂进被子里。 满身的不悦尽显无疑。 徐先生能如何? 他除了宽慰人家还能如何? 安隅越是如此娇嗔闹小性子,他便越是不舍。 “乖,听话,”他开口轻哄着。 但到底是疗效不大。 “不生气、恩?忙完这阵子回来好好陪陪你,恩?”这话,是真心的。 徐绍寒当真是如此想。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家更重要,而他的太太,对他出差离家一事始终都有介怀。 这种介怀,由他引起。 “恩、”她应允,鼻音浓厚,不温不火的态度让徐先生心都疼了。 到底是自己心尖儿上的人物,哪儿能让她受点点委屈? 可在大家面前,徐绍寒有时候也是无从选择。 于是,他说;“安安、我也想陪在你身旁,只是人生有太多无奈之处。” 婚前,他从不会说这话,婚后,他频频觉得人生无奈。 如何说呢? 人在没有牵挂的时候世界的色彩都是一样的,可一旦有些牵挂,便不一样了。 徐绍寒的牵挂,是安隅。 欲握玫瑰、必成其痛。 徐绍寒竟然想握住权利之仗,必然是要承受住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楚。 而这痛楚,有太多。 这夜,安隅静默良久,问道:“倘若有朝一日,我与你的大统权利之间发生冲突,你如何抉择?” 这是任何一个身在帝王之家的人都会想到的问题。 旁人她不知,可她出差m国时到底是听闻了些许陆景行与沈清之间的故事,虽是片段,但也联系的起来,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问。 她虽知晓这个话题稍有些无理取闹,可到底是想知晓组绍寒的答案。 这话,问的徐绍寒箴了言。 沉默良久,他是如此回答的;“我不是权利者。” “可你生在权力之巅,”她开口,与他展开了角逐。 生在权力之巅便有自己的义务,特别是男人。 这点,安隅深知。 是啊!他生在权力之巅,所以所有人好似一眼便能将他的人生望向尽头。 连他的妻子也会问这个问题。 这夜,徐绍寒没有选择用甜言蜜语将这个话题带过去,相反的,他的回应很直白:“此时在说什么甜言蜜语太假、安安,我需要守护我的家族,这关乎着我们全家的性命。” ------题外话------ 还有、 第一百八十三章成大事之人 二人的交谈声,终止在此。 凌晨四点,徐绍寒缓缓起身,他知道安隅没睡。 夜间归家也不过三个小时,谁也不愿放过这难得的时间。 他欲起身时,安隅闹着脾气不依不饶,他无奈,只得顺着人家的意。 许久之后,他尽量放低嗓音柔着嗓子开口道;“乖乖、我比你还不舍。” “那就不去,”她闹着开口。 徐先生没回应,但起身的动作未停。 伸手掩了掩她身上薄被,啄了啄她面庞话语温软;“乖、还早,再睡会儿。” 他转身,进了浴室,冲完澡换好衣服出来便见这人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看的人心头软了。 本想往床沿去的人,生生逼着自己将脚步停在半道。 俊逸的面庞上布满不舍与为难,空气静默了许久,徐先生落在身上的手缓缓紧了紧,狠了狠心,转身欲要离开。 他行至门口,落在门把上的上正欲推开房门,只听身后传来凉薄的嗓音;“我不希望我的丈夫只是一个挂名者。” 蹦、的一声,徐先生好似听见自己胸腔内心弦的崩断声。 侧身,回眸望向安隅,后者那清冷面庞上没了娇嗔与委屈,相反的多了一丝决绝。 他有理由相信,倘若他此时出了这个门,在回来,老婆可能不是老婆了。 猛然间,他奔至床沿,将人搂进怀里,恶狠狠问道;“我要拿你如何,你说。” 安隅是故意的,她故意想让徐绍寒留下来,故意想让他难受。 故意不想让她的丈夫在度离家,她想暗暗的用爱情战胜权利。 可到底是太年轻了,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在徐绍寒心目中的位置。 低估了人们对权力的向往。 “不想让你走,”她开口直言,将面庞埋在他肩头,说出来的话语都是软糯糯的。 “我恨不得每分每秒都与你共度,你知不知道?”他在问,比上一句还用劲。 院落内,响起了直升机的轰隆声。 那声响,像是催命符似的。 安隅不言语,徐绍寒此时断然也是不敢言的。 这场分别,在她们看来,好似如同生离死别那般严重。 静谧的卧室响起了手机震动声。 那是来自警卫的催促声。 安隅知道。 “等我回来,要听话,”他说着,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发顶。 安隅未言,但落在他腰间的手缓缓下垂,那动作明显,是放他离开。 “乖----,”他心头温软。 徐绍寒想,他这辈子大抵是栽在安隅手上了,见不得她撒娇,见不得他受委屈,更甚是意见不得她明明不舍却还懂事乖巧的模样。 这夜,徐绍寒离家,行至院落外,抬头望向卧室方向,人眼的确实站在阳台的安隅。 夜幕中,她着一身红色丝绸睡衣站在阳台,望着他,他的眼中,她是守候者, 她的眼中,他是离家人。 夜风凉,带动了她的发丝,徐绍寒前行的步伐顿在原地,本意是想狠心离开,但步伐却不受控制的转身。 候在远处的警卫,只见好不容易下楼的人猛然间转身又跨大步飞奔上了二楼。 仅是一秒之间,那本是站在阳台上的女主人也转身不见了踪影。 他不知的是,磨山二楼冗长的过道里,男女主人相拥在一起的场面是何等优美。 “外面凉,别着凉了,”他轻声交代。 徐绍寒对于安隅的爱,或许早已在某个不知名的时候跨越了夫妻之间。 她依旧是不言语,那静默的姿态让徐绍寒心疼的不得了。 “要听话,安安、我离家,你别送,不然,我会舍不得离开,别送了,好不好?”这声询问,低声下气尽显无疑。 她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这夜,徐先生离家,徐太太未相送。 倘若徐绍寒是风筝,那安隅定然是牵着她的那根线,让他飞不远,让他心有念想。 让他时时刻刻想归家。 卧室内,安隅站在阳台玻璃看着飞走的直升机。 夜间,徐绍寒归家,她猛然发现,原来,这个男人在她生命中已是如此重要了。 原来,他已经足够影响她的情绪了。 原来,她不再是一个冷清寡漠的人了。 良久之后,她缓缓转身,将自己埋进床单之间,大床上,依旧停留着他的气息。 这夜,安隅未眠。 徐先生亦是如此。 临近天亮时分,徐绍寒回s市,徐君珩在这夜未曾合眼。 见他回来,那提着的心才将将落下。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眼眸中有许多说不清的情绪涌现上来。 “无碍?”徐君珩问。 “无碍,”徐绍寒答。 问的是何,答的是何,她们二人知晓。 “无碍便好,”他说,算是庆幸。 天色将晓时分,徐绍寒与徐君珩二人再度将事情确认了一遍。 而安隅呢? 她清晨躺在床上,徐黛敲门进屋时,鼻尖一动,但未言语,只是见女主人醒来,问道;“守夜佣人说昨夜先生回来了。” “恩、”她应允,兴致缺缺。 徐黛见她情绪不佳,便没在言语何。 这日上午去公司,安和所有人都知晓,自家老板心情不佳,以免触火山。 中午时分,宋棠进来询问赵清颜的事情。 安隅道;“我没时间在她身上浪费,直接解决了。” 以往、她说,岁月酣长,我们慢慢来。 现如今,她说,没时间浪费。 宋棠不知晓这区别在哪里,但安隅知晓。 人生中,一旦有了牵挂,便觉得其他事情都是浪费时间。 这日下午,因绯闻被停工的赵清颜在度成了热门人物。 年少时分因疯狂而堕胎的事情浮出了水面,安隅这是狠了心要弄死赵清颜了,没有任何余地的,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安隅此时,无疑是把赵清颜按在地上踩,不给她半分活路的机会。 此时,徐氏集团公关部办公室,有人在盯着电脑屏幕研究此时,感叹道;“赵清颜也不知是惹到谁了,领导侄女,父亲又是企业家,赵家又是将门之后,这么一把好牌,生生被她给打烂了。” 身旁有人附和道:“要我说,我佩服这个弄她的人,这循序渐进、层层剥皮的手段只怕是我们徐总都不及,捅你一刀让你喘口气,等你以为她要放过你的时候,在给你来一刀,这一下下的,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人手段狠成这样儿,赵清颜这么个公众人物没被逼疯也是心理素质够强的了。” “赞同,”有人附和。 而此时,徐子矜将员工们的话语悉数听进了耳里,她大抵知晓是谁动的手,也知晓她们夸的人是谁。 当旁人在夸奖安隅时,她内心的轻颤在某些时刻是稍有些难隐的。 端在手间的杯子缓缓紧了紧,随后冷笑一声转身往办公室而去;“恩将仇报。” 平地而起的狂风让许多人心头微凉。 而赵波呢?他看着眼前的新闻,面色异常难看。 关山站在跟前看着他的面色,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特有的隐忍与不言。 良久,他伸手摘下眼镜扔在桌面上,伸手揉了揉疲倦的眉心,话语道;“或许,当初老爷子说得对,我不该留着她。” 这是一句悔不当初的话语。 关山听闻,心底是震惊的。 但这震惊,他没有显现出来,此时,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怎会有如此狠毒的想法,怎会容不下这么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关山跟随赵波许久,他初见安隅时,只知晓她是寄人篱下的蝼蚁。 再见,是给她安排出国之事。 匆匆两面,他对那个女孩子并未有多大印象。所以不过多做评价。 他只记得,那日人来人往的机场里,有一女子伸手将自家母亲送给她以供联系的手机毫无留恋的扔进了垃圾桶。 那一扬手之间,关山看见的是一个年少女孩子不该有的决绝。 赵家行至她们这一代,本就人丁稀薄,骆雨风已然是没有出路了,赵清颜如此名声尽毁还能有如何光明大道可走? 而赵书颜是个身体破败的主儿,剩下一个赵景尧且还不是亲生的,跟他们不亲。 有那么一瞬间,赵波身上那股子沧桑感近乎掩盖不住。 好似一个好好的无限风光的家族毁在了他手上。 关山候在一旁,小声提议;“不若,让二小姐出去避避风头吧!” “去安排,”他摆了摆手说道,赵清颜的事情他已经没有力气管了。 即便多年过去,安隅一直念着赵家那夜的事情,她将毒手伸向骆雨风时,他便想到了,下一个会是赵清颜。 可不想,她如此凶猛的不留任何余地。 对于安隅,赵波不知该如何形容。 他承认自己让她在赵家受了许多不白之冤,他明知自己心胸狭隘到需要牺牲一个年幼的小女孩来维护自己家族和平,却也一方面想让她高抬贵手,放赵家一马,可是、何其艰难啊? 人们总是这样,鱼和熊掌想兼得。 无论你是年幼还是行至半生。 这日下午,办公室内,温平将一份报纸摆在了阁下办公桌上,徐启政停下手中需要签署的文件,伸手拿起报纸抖了抖,随后大致阅览了下,温平在一旁解释道;“四少夫人痛下杀手了,赵领导想必也是无可奈何,将人送出国了。” 徐启政看着手中报纸,良久都未言。 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到底是被豺狼逼着长大的孩子。她的狠心程度绝对不亚于赵波这个多年政场老手。 “对这个孩子,你有什么看法?”徐启政这话,问的稍有水平。 身处高位之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字斟句酌之后才会开口的,比如,这句话,他用了“孩子”二字,显然他对安隅是欣赏的。 温平想了想,正准备投其所好开口言语,只听这位当权者开口道;“我不听虚的。” 他尚未开口言语,徐启政便看出他的内心,有那么一瞬间,温平想,自己到底是嫩了些。 “心够狠,是个成大事的人,”他开口,先说了一句中肯的话语,抬眸忘了眼阁下在道;“若论手段,我想,三小姐或许比不上她。” 徐启政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到底是在被豺狼追赶着长大的,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怎样能诛她们的心。” 在赵家的欺凌与打压下,她能活成如今的模样,怎能说不是她的本事? 这日,徐启政许是心情好,同温平多聊了两句,他问;“你知晓她为何要弄死赵清颜吗?” 温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徐启政见此,笑了笑,但那笑里夹着半分欣赏;“99年、赵老爷子寿宴,赵清颜怂恿骆雨风对她图谋不轨,随后,她一花瓶险些毁了。” 这话,徐启政是笑着说的。 而温平是震惊的。 问道;“那她出国?” “是被赵老爷子驱赶出去的,”徐启政回应道。 “您是听旁人说的?”一国领导有时间去听闻这些,温平也是觉得奇怪。 谁知,徐启政摇了摇头,“我在现场。” 顷刻间,办公室有一秒的静默,温平不知该如何言语。 那年,他在现场,目睹了这个一半的过程。 他在赵家阁楼初见赵波继女时,被她眼眸中的猩红与憎恨给惊住了。 那夜,你若说她是个成年人,徐启政也是信的。 因为,她的眼神,当着是太过骇人。 阁楼阴暗的灯光照的她整个人阴霾尽显,他见到她时,女孩子手中握着一快花瓶碎片,地上男孩子躺在哀嚎打滚,她凶狠的目光落在骆雨风身上,若非有人在场,他绝对相信,这人会上去弄死他。 那夜,赵家老爷子一巴掌甩下去时,他这个旁观者,稍有心颤。 他感叹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一身傲骨之余却又不能出手相救,毕竟是别人家事,不好管。 那夜之后,过了许久,与内阁成员聚餐时,他才知晓,那个女孩子,已经离开国门。 听闻这消息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叹,但也仅是一瞬间而已。 在无多一分。 温平震惊之时,只听徐启政再度开口道;“这还不算。” “这还不算?”他诧异开口,就想问一句,到底什么才算。 徐启政摇了摇头,笑着同他道;“赵老爷子的骨灰,不知在哪儿呢!” 他笑着摇头。 他欣赏安隅的心狠手辣之余,不得不感叹这个女孩子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以及痛恨赵家人的心里。 z国人常说,落叶归根落叶归根,归根之后寻一风水宝地便是余生圆满。 可安隅并未给在赵老爷子这个机会、 04年深秋,赵老爷子仙逝,他在出殡前一天见到了这个女子,庭院菲菲冷风中,女子着一身大红色连衣裙站在赵家门外,旁人是来奔丧的,而她怕是来送喜的。 那日,即便他是一国领导,也不免被这女孩子惊住了。 身旁高管浅声议论,随后之见她母亲快速奔过来将她拉至一旁,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时,徐启政明显觉得自己微不可察的叹息了声。 似是失望。 那日,他离开,让警卫长去跟着她。 次日,老爷子出殡,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深夜十二点,警卫长给他来了通电话,抖抖索索的道;“您还是来一趟吧!” 于是、他去了。 z国人讲究风水,大抵是南通北透,位于京郊的赵家墓园之中,老爷子的陵墓之位无疑是风水极佳,赵家是大家,而赵老爷子是那个年代舔血出来的人物,赵家的墓园采用的是圈地式,与首都许多家族一样。 那夜,徐启政连夜出家,穿着一身厚重的大衣,带着警卫出门时,行至地点,警卫问道;“阁下、是这里?” 他点头应允,应当是这里。 那夜的情景徐启政至今记忆犹新,他身处高位,见过许多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历经过许多阴险狡诈的手段,但从未见过今夜这般如此令人惊悚的情景。 ------题外话------ 我这么棒,你们确定不夸奖一下?(傲娇脸) 第一百八十四章掘人祖坟 2004年深秋,京郊陵园中,有一女子着一身红色连衣裙,披散着头发跪在地上伸手在扒别人的坟墓。 那年类似于挖别人祖坟这样的话语尚未流传下来,但徐启政一行人提前实实切切的见证到了。 一旁,他的警卫长正在瑟瑟发抖,见他来,吓得险些跪在地上站不稳。 徐启政也吓住了,他站在树荫下,望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孩子的红色身影。 倘若是夜间不知晓的人,定然会被此景吓得三魂七魄尽失。 他们这一行人,各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可这夜,却险些被一个尚不及二十岁的女孩子给吓跪了。 这夜的安隅,比厉鬼还恐怖几分。 此时,身旁,警卫长瑟瑟发抖牙关打着颤道;“阁下。” 他抬手,示意他别说话。 徐启政对于安隅的兴趣只是在那个阁楼的夜晚,在让警卫长跟着,是对她着一身红色连衣裙来参加别人葬礼起了浓厚兴趣。 徐启政想,他历经过人生大起大落,走过大风大浪,原以为一切事物都不能让他动荡了,可却不想,那日,安隅让他内心颤了颤。 许久之后,新坟被扒开,那个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子抱着骨灰盒出来。 她正欲起身时,有一男子狂奔而来,站在她身旁,众人稍有惊骇。 见他无甚反应,转过头之际,才看清,这是唐家长子。 瞬间,众人将目光落在阁下身上,却见那深沉的一国总统人仅是拧了拧眉头,便无言。 这夜,安隅抱着赵老爷子的骨灰盒离去。 直至不见踪影,警卫问道;“阁下,还需要跟着吗?”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 而此时,最为震惊的是温平。 他想在问几句,却发现,徐启政已经没了要开口的意思。 片刻,手中文件签署完,他伸手将文件递给他,问;“s市那边如何?” “无大碍,今晚就该成了,”他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四少和大少做事您放心就好。” 是该放心,徐启政许是同意他这话语中的意思,点了点头。 徐绍寒也好,徐君珩也罢,都是世家里熏陶出来的,怎会差呢? 这日夜晚,安隅归家较晚,只因徐绍寒不再,她回去也是钻进了书房,不如在公司将事情解决完。 首都的风平浪静与s市的暗潮汹涌大有不同。 安隅夜间归磨山,吃了些许晚餐便本想直接睡觉,但大抵是时间尚早,睡觉早了些。 于是,她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翻着,直至电子屏上的时间跳至十点半,她才放下手中书籍,准备睡觉。 却不想,将将拉开被子躺下去,屋外响起敲门声。 她起身开门,见本该休息的管家候在卧室门口望着她道,“赵二小姐来了,在门口。” 安隅闻言,微拧眉。 明显是对赵清颜深更半夜造访而感到不悦。 “何事?”她拧眉问道。 徐黛微摇头。 安隅本想开口拒绝,但此时,手机响起,她转身回去,见到上面号码,静默了数秒,伸手接起。 那侧,赵清颜话语直白,“人之将死,安律师这个机会也不给我?” 安隅没回应她的话语,反倒是干脆利落的收了电话,转身望了眼徐黛,后者会意,转身离开。 2007年五月,她与徐绍寒步入婚姻殿堂,二人虽都是大忙人,加班乃家常便饭之事,但她也好,徐绍寒也罢,都未曾将人带入夫妻生活之地。 起居室连着卧室,衣帽间,卫生间,一门之间别有洞天的设计非一般人能想象得到。 这日,赵清颜成了这里的第一个来访者。 她来时,徐黛推开起居室的门,赵清颜一身淡蓝色西装在身,她站在起居室门口,看着那个穿着浅蓝色睡袍披散着长发的女子站在高大斗柜前焚香。 一根上好的私制檀香在她掌间点燃,随后,她伸手甩了甩将手中柴火甩灭,丢进了脚边垃圾桶。 有那么一瞬间,赵清颜恍惚看到了站在阁楼的那个小女孩。 “原来人这一生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比如你喜欢檀香。” 年少时的安隅,就格外喜欢这些东西,她的阁楼始终弥漫着一股子清淡的檀香味。 安隅闻言,看了眼徐黛,后者微伸手将人请进门。 安隅伸手拢了拢身上披肩坐在沙发上,笑问道,“你难道没发现我点檀香的方位比较特殊?” “什么意思?”赵清颜问。 “赵家老爷子住在南方,而我每日朝南方竖三柱香,你说我什么意思?”说着,她抬起脚姿态傲慢的翘起了二郎腿。 安隅这话是笑着说的,那浅笑嫣然的姿态好似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一句随意的不能再随意的话语,可并非。 她内心的阴暗在极小之时已经显现出来了,她痛恨赵家老爷子时恨不得每日都让他过成祭日。 所以今日,这柱香到底是何意思? 徐黛也好,赵清颜也罢,都被这句话给弄得汗毛耸立。 “怕了?”她笑问。 “真怕做事情前就该想想后果,”她在道,冷意尽显无疑。 入住磨山,徐黛从未见过安隅点香,这是第一次,所以,难免心中稍有些凉意。 再配上她这凉薄的话语,徐黛心底得寒凉更重了些。 “这话应该送给你自己,”赵清颜冷声反驳。 安隅笑,伸手招呼徐黛倒水,随后漫不经心冷声问道:“被人驱逐出境的感觉如何?” “你想让我走你走过的路,想让我重蹈你的覆辙,可安隅,说到底你也是个可怜人,你妄想用成年的报复来弥补你年幼时受到的伤害,可说到底,你年少时那凄惨的岁月早已定型,无法改变,即便你弄死我,也无法改变,那些年少时的经历早已经在你身上定型,你想甩也甩不到,安隅,你说到底,也是个可悲之人。” 赵家给安隅的伤害岂是一言一行可以言语出来的。 那些东西早已在他身上根深蒂固,那是成年之后再如何温暖也回不来的。 “难为你还能知道赵家人的禽兽行径,”她冷笑开口,那般凉薄。 赵清颜有一秒语塞,随即回应,“怪谁?要怪只怪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妄想飞翔枝头变凤凰的母亲,她崇尚权势,想当豪门阔太,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她很残忍的让你承受了这些代价。” 徐黛此时,上了茶水,递给安隅的是一杯热牛奶,而赵清颜是一杯清茶。 她伸手接过,握在掌间缓缓转动着,随即低眸浅笑,那冷酷的笑意在这间温暖的起居室里,显得如此无情。 她身后,是一副婚纱照,照片中的男主人笑的一脸俊逸,女主人则满面清冷,这张照片本不该存在的,可徐先生不依。 他说,这是婚姻中的一种仪式感,一种必须存在的物件。 本该是挂在卧室床头的,可她不依。 二人一综合,外加徐先生素来依着她。 索性就从了。 可今日,当赵清颜看着起居室的大篇幅照片时,映入脑海的是宠溺二字。 对于赵清颜那句话,她是如此回应的,“罪魁祸首也好,帮凶也罢,都该送进地狱。” 一句话,将赵清颜视线从安隅脸面上拉回。 脸面上的震惊半分尽显无疑。 “你以为我会包庇谁?不存在的,我是法律者,是大公无私的判官,我若让你三更死,你以为你能活过五更天?” “你不过是披着判官皮的野狼罢了。” “那又如何?”她高傲回应,如此狂妄。 “我能踩着法律底线将你逼上绝路,我能让你孤立无援,我能让你被家族抛弃,你能如何?反抗?呵……”她冷笑声响起,伸手将手中杯子不轻不重搁在桌面上,“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飞蛾扑火的下场只有一个,不会有第二个。 这夜,赵清颜直至离开,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是,她说,送你离开是给你留条活路,你会感谢我的。 多年之后,当赵清颜站在山巅之上回顾这一生,猛然忆起安隅这句话,惊起一身冷汗。 岁月酣长,慢慢走过,猛然回首刹那之间,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赵清颜被送出国门,她离开磨山直奔机场时寄了一封信出去,到机场时,赵家人都在。 她望着这个曾经繁荣一时的赵家,稍感凉薄。 这夜,赵波伸手拍了拍她得肩膀,轻声宽慰,“出去呆一阵子,四处逛逛,心情好了在回来。” “好,”她点头应允。 可到底是不是她心情好了就能回来的,谁也说不准。 豪门世家之中容不下的不就是她这种伤风败俗的后代吗? 这种情景,她历经过一次,第一次,是因自己年少无知犯了错,需要买单。 第二次,似乎也是如此。 可这两次的心情截然不同。 前者是她心甘情愿离开,可此时呢? 并非。 她很想告诉赵波,安隅即便弄死了我也不会罢休的,她痛恨的是整个赵家,是整个赵家的人,不会因为弄死谁而罢手。 她想告诉赵波,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 从骆雨风,再到她。 这一切都是安隅设好的局,她像个放羊的人在甩着疆绳,一个一个套牢,而后一个一个拉进火坑,让你感受烈火的炙烤,让你无法摆脱。 “去吧!” 她微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那一转身之际,一滴清泪划入面庞。 消失不见。 成年之后的失败比年幼时更能打击人。 赵清颜啊!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那复杂难以言喻的心情。 一个被家族抛弃的人,她能说什么? 她又有何种资格言语? 似乎没有。 又是一夜凉风起,吹醒无数伤心人。 这夜,胡穗没来,只因她知晓,赵家人并不一定会希望在这种场合见到她。 而赵清颜,临去时,极想在人群中看胡穗一眼,看看这个养出了一直白眼狼儿的母亲到底是何种人物。 赵清颜走后,安隅坐在起居室久久未有动作,她的视线落在不知名的空洞处,不知在想何。 赵清颜说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妄想将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残杀掉,而好来寻找心灵的慰藉。 是如此吗? 人在年幼时如果被践踏多了,心理是会变态的。 而安隅,承认这一点。 将人送下去再度返回来的徐黛见人如此,候在一旁张了张嘴,却没言语。 目光自然而然的投向了那一柱檀香上。 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她害怕安隅那如同地狱阎王的手段,同时也能理解她的手段。 这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这厢------------ 2007年10月27日晚,s市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淅淅沥沥的将街道打湿。 某街头小巷里,有一穿着黑色运动装的男子穿行在此,撑着把黑伞,那不紧不慢的动作让人感觉他是个夜间多食之人,出来消食的。 s市是一个生态城市,这座城里,不乏有钱人,一个城市里,倘若经济水平上来了,人们对于生活的追求也会高上一层。 即便此时,夜间十一点光景,;路边叫卖的摊贩与店铺里的生意依旧是红火着。 男子漫步至此,侧眸,望了眼远处高耸的烟囱。 仅是片刻之间,低下头颅,撑着伞继续前行。 这夜,凌晨一点,s市发生了一场兵荒马乱,这场兵荒马乱的源头来自一家高级商会。 这里在不久前进行了一场鸿门宴,而这场鸿门宴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徐绍寒。 场面功夫上的逢场作戏已然成了她们的一种生活日常。 即便暗地里双方斗的你死我活,明面上见了面还得握手道一声你好。 商人之间的手段不会很残暴,徐绍寒在铲除异己时有自己一套手段。 既能将你推上高台,也能让自己全身而退,这是他的手段,也是他的本事。 “徐董不愧是商界龙头人物,出手便是数亿投向开发区,您的善举可真是让数代人都感恩戴德啊!” “苟利国家生死矣,*******,老师教的东西,不能忘。” 他端着杯子靠在座椅上浅笑应允。 那悠然的姿态让餐桌上的女人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对于这个商界的传奇人物,钻石王老五级别的高岭之花,多看两眼,实在不过分, 众人闻言,浅笑沛然,对这句半玩笑的话语稍有些无可奈何。 华席散场,奔赴另一场,而徐绍寒站在酒店门口,目送对方离去的背影,随即视线从一旁树荫下一扫而过,对方会意。 转身离开。 一个城市里,最不缺的应当是繁华柳绿之地,而每每这种地方,最是容易惹是生非。 商场应酬,自古有有一场接着一场的架势。 这夜、s市高级会所里发生了一场狗血的感情戏码。 大抵是男人不知晓自己女朋友在神色场所上班,冲进来寻人时,恰好见他的女朋友窝在对方怀里,于是、就如此顺理成章的发生了名案。 这人有备而来,刀刀致命,一旁的人谁敢上前半分? 霎时、整个包厢乱成一团。 而徐绍寒寻了处僻静之地看着眼前景象,只道会所保安冲进来将人制服时,他才挪动了身子将自己置于明亮之下。 此时,本事被制服的人猛然挣脱朝他而来,这夜、当血腥味与酒精味混合在一起时,众人除了吓得失声尖叫之外在也找不到其余的动作可以代替自己此时惊恐的心情。 场面一度异常混乱。 顷刻之间,因s市某高管私生活混乱引起情敌愤慨伤及他人的新闻瞬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且还附带图片做出了解说,生怕旁人不知晓这个某位到底是何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他问那我在为谁负重前行 商海浮沉中,多的是阴险手段,而徐绍寒无疑是深谙此道的个中高手。 若论阴谋手段谁人能比得过徐绍寒? S市近两个月,讨论的最多的不是这个城市的父母官,而是带他们走向人生巅峰的企业家徐绍寒。 一个新城区的建设,必然要有一个旧城区的推翻,而此时,一大批无出头之日的人猛然被一笔巨额拆迁款砸中,这比中彩票还要刺激。 这种惊险的刺激,让无数人眼红。 徐氏集团成了这个城市里人们谈论的佳话。 而这日,这个财神爷在应酬局上被伤连夜送近抢救室的消息不胫而走。 传遍S市的大街小巷。 让一部分款项未到位的民众,担惊受怕。 担心这个财神爷突然抽离,让他们钱包空空。 早在数月之前,徐绍寒下达命令让徐氏集团公关部在这个城市下足了力道。 水能载舟亦可赛艇,民众得呼声在此时显得尤为重要。 而徐绍寒无疑是在许久之前便开始下了这盘棋。 每一步走向早已在他掌握之中。 怎可出错? 他既来了,怎会空手而归? 几十年的商海浮沉从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论谋略铺展,徐先生的手段,无人能及。 这夜,S市得这场雨吓得某些人心里颤的厉害,救护车与警察冲进会所时,一切都乱了。 这个高级会所里,不乏各界精英人士,一点风吹草动便能吹起龙卷风。 “副市长、”身旁,有人轻唤,那人吓得呆愣的眸子此时哪里还能聚焦? 伤着别人他不怕,可这人,不是别人,是徐绍寒。 是近来,这个城市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给老先生打电话,”他愣了半晌抖抖索索开口言语。 秘书闻言,立马拿着手机奔赴出去,可尚未出门便被人拦住去路。 来者,是谢呈。 他将本欲夺门而出的人寸寸逼了回来。 那人见此,惊骇之色尽显,步伐缓缓后退。 “法治社会你们想干嘛?” “你应该庆幸现在是法治社会,若搁在古代,诛九族都是小事,”谢呈冷笑声响起。 迈步进去,伸手带上包厢门。 望了眼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视线冷凉。 “什么意思你们?” 谢呈没回应他得话语,反倒是给身后检察院的人让了条路出来。 那意思明显,没什么意思。 此时,商场烽火连天,政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市政府的一通声明发出来,无疑是将对手摁在地上不得动弹。 【关于市政同事引起伤害企业家之事做出如下声明】 仅是这个标题,便足以将他踩入谷底。 徐启政说:政场斗争不可太明目张胆。 徐绍寒说:那就暗地里来。 徐启政在道: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他说:明白。 一场政场斗争,就如此拉展开来。 官家斗争不能太明显,所以,徐君珩不宜出面。 那就徐绍寒来。 自古政商一家亲,可若是反目成仇起来,也能拔刀相向。 徐绍寒身为商界龙头人物,此消息一出在商界也好政界也罢引起了轩然大波。 徐君珩的推波助澜将整件事情无形之中推向高潮。 此时,市政处,周让站在电脑跟前看新闻,看着网页上大篇幅的新闻,内心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喜悦,喜悦来自于他们规划许久的事情得以成功。 有心酸,心酸在与即便此时徐绍寒已然是商界财阀,可也逃不脱为家族献身的下场。 他堂堂一国首富啊!可到头来,还要以身试险,为了让徐君珩上位不得不做出这些事情。 这世间,果然没什么彻底风光的人。 那些表面风光的人实则暗地里不知为了这一切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这场阴谋,是百般推翻重设之后才得出的结果。 为了彻底将人踩下去, 为了有更猛烈的效果,徐绍寒这招走的又险又狠。 “在发什么呆?”身旁,是华慕岩的询问声响起。 周让回眸看了眼人,望了眼身后人,无奈耸耸肩道;“只是觉得老板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 华慕岩闻言,笑了笑,用一种很常见的语气轻唤开腔;“家常便饭罢了。” 身处他这个位置的人,没有几个人是舒舒服服的坐上来的。 徐氏集团看起来是徐家产业,可在徐绍寒接受之前,不过是一个破败的即将破产的公司而已,若非徐绍寒,哪能有现如今的徐氏集团? 这男人一路行至如今,谁能说他手上没有沾染鲜血,谁能说他手上没有沾染人命。 有些人,只是习惯痛的时候沉默不言罢了。 徐绍寒的痛,无人能懂。 也无人能诉说。 “高位不胜寒啊!”周让站在电脑跟前抱胸感叹,抬头望了眼天空。 华慕岩伸手拍了拍人肩膀,无声胜有声。 随即抄起一旁的外套,话语淡淡道;“走了。” 去哪儿? 去s市人名医院。 这日凌晨两点,正在睡梦中的人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吵醒,那一阵阵不停歇的声响好似她不醒便不罢休似的。 安隅伸手,按开了床头小灯,正欲伸手接起,卧室门被人大力推开,徐黛披着外套穿着休闲服急匆匆的进来,就她如此装扮,都能给安隅一种发生了天大事情的感觉。 “怎么了?”她问。 夜半三更被人吵醒,难免不会有小情绪。 “夫人电话过来说是先生在s市受伤了,”徐黛急切的话语声在静谧的卧室响起。 半撑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人霎时睡意全无,一个冷战惊醒。 伸手接起电话,那侧响起宋棠急切的声响;“看新闻没?徐绍寒在s市受伤了。” 这夜,本是该睡觉的宋棠拿起手机刷了会儿新闻,不料将将打开页面,大篇幅的报道铺天盖地而来,覆盖了整个版面。 于是,她急忙给安隅去了通电话。 安隅此时如何感觉? 大抵是全世界的人都知晓她的丈夫受重伤了,而自己却不知道。 这个夜晚,注定难眠。 s市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 安隅连夜奔赴而去时,已经是凌晨光景。 此时,s市的新闻已经成了全国家喻户晓的新闻,人人都知晓徐氏集团董事长在s市受伤的消息。 凌晨五点四十五分,安隅风尘仆仆抵达人名医院,此时,楼底下被记者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她无奈,只能寻求周让的帮助。 这日清晨,本该是在睡梦中的人却连夜奔赴至了s市,医院冗长静默的走廊上响起了女人高跟鞋触到地板的闷响声,那响起的频率无疑是在告知众人,这声响的主人是在奔跑。 是的、从走廊的一头到另一头,不算长,可就这么百来米的距离在安隅看来,简直是格外漫长。 漫长多的如同一条看不到头的时光隧道。 听闻他受伤,安隅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的焦急与担心害怕。 可这日,当她站在病房门口看见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时,她来时、那急切的步伐在此时狠狠顿在原地。 双腿像是灌了铅,挪不动半分。 病房内,徐绍寒着一身病服躺在床上,而他的身旁围绕着谢呈周让等人,且还有徐君珩与他的秘书祁宗。 更甚是,还有总统府见过几次的内阁成员以及秘书温平。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怕了,此时,她看到的不是一副简简单单的景象,她看见了,是政场上的阴谋诡计,是这个家族的阴暗与手段。 看到的,是自己的后半生可能都要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而她的担惊受怕在某些人看来,这只是一场不足轻重的戏码而已。 安隅怕了,她后悔了,她想退缩。 此时,她若是有足够的勇气,伸手推开眼前这扇白色大门,那么屋内的人或许都会因为她的到来而让道。 可她没有,没勇气。 良久之后,这个连夜从首都风尘仆仆奔赴而来的女子站在病房门口起了退缩之意。 她缓缓转身,欲要离开这里。 欲要离开此处。 可就是一转身的功夫,病房内的徐君珩看到了她凉薄清冷的身影。 转身追了出来。 冗长静默的走廊里响起了这个男人的询问声;“怎不进去?” 安隅未转身、只是冷腔回应道;“怕打扰到你们共谋大计。” 安隅怕,怕什么? 她怕权利最终会将她吞噬,让她成为那个圈子里的人,跳不出来,走不了。 她好不容易脱离了赵家的掌控啊!怎能在跳进徐家这个火坑里? 所以,潜意识里,她先逃走,想远离。 “我们没你想的那么可怕,”这是徐君珩的原话。 而安隅呢?她说;“你们肩膀上背负的东西于我而言就已经足够可怕。” 可怕? 这怎么能算是可怕呢? 这不能算是可怕。 真正可怕的,足够吞噬人们灵魂的东西尚且还没显现出来。 “要自由的人,就要担最大的责任,选别人少走的路,就要背负最沉重的枷锁,从来都没有不需要负重前行的人。” 本是背对徐君珩的安隅在听闻这话时,猛然回过头来,望着徐君珩恶语相向,那面目狰狞的眼神在瞬间迸发出火苗,直指徐君珩;“他是在为你负重前行,你此时站在我跟前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无非是想找到一个足够解脱你自己的借口。” “那我在为谁负重前行?”洁白安静点的走廊上,安隅与徐君珩之间发生了争吵,你说怪不怪。 一旁的警卫谁也不敢将目光过多的往这方看。 弟媳与大哥之间的争吵怎么看都怎么奇怪。 安隅的话语自然是没错,可徐君珩的话语又何错之有? 他在为谁负重前行? “那你要问你自己,而不是来问我。”她冷声反驳,冷怒的面孔上带着的是森冷寒意。 “我只知道,我的丈夫此时躺在医院病床上,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你的上位做铺垫,我也只知道,他在用他的商业帝国为你铺就一条康庄大道,你问我你是为了谁?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而不是问我。” “要自由也好,选别人少走的路也好,那都是你们一开始选的,”安隅严词厉色的话语跟把刀子似的插进徐君珩的胸膛,他站在原地,就这么望着安隅。 他该不该承认安隅说的这一切都是及其有道理的? 该承认吧? 他如是想。 可承认又能如何? 他跟徐绍寒生在这个家族里,怎会不知晓家族中的这一切? 可知晓又如何? “我没有答案,诸子百家、孔孟之道都没有告诉我答案,这几十年也没人告诉我为到底在为谁负重前行。” 三十多年的人生,徐君珩自幼出生便在开始走这条路,这一路走来,从没有人告知他答案。 安隅呢? 她在想,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医院长廊上当着警卫的面儿跟徐君珩争吵个什么劲儿? 有什么好吵的? 她抬手,抹了把脸,试图缓解自己这恐惧的情绪以及难以把控的心情。 良久,微微低头,望着天花板,颇为无力问道;“他如何?” “还好,”徐君珩答。 他的想法大抵是跟安隅一样的,在反省自己怎会如此失态。 “进去看看,”这话,是一句陈述句。 徐君珩在同安隅言语。 这日的安隅,不如以往精致,她不是在法庭上精致强硬的安律师,她只是一个夜半三更担忧自己丈夫急匆匆本奔赴出来的妻子。 素面朝天,长发披散在身侧,身上穿着的风衣也微微皱褶。 “不了,”她说,话语说的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的思忖。 “安隅,”许是她的干脆利落让徐君珩稍有些难以接受,于是,这声轻唤,有些怪异。 清晨朦胧的光景,安隅正欲徐君珩在医院长廊上僵持着,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二人侧眸望去,只见叶知秋满面担忧急切而来。 徐君珩快步迎了上去。 随之而来的是身为母亲那担忧的害怕的询问。 徐君珩在三保证无甚大碍,叶知秋才稳住心神。 而后,视线落在站在一旁的安隅身上,迈步过来伸手抱了抱她,话语浅浅;“让你担心了。” 她没回应,只因,不知如何回应。 她想,叶知秋或许比自己更担心。 病房内众人因着叶知秋与安隅的到来悉数退了出去,只是周让临离开前,将视线落在安隅脸面上。 带着些许难言的情绪。 徐绍寒的伤或许是真的无大碍,以至于众人担忧他时,这个当事人还能躺在床上同人言语那么久。 病房内,叶知秋坐在床沿看着躺在床上的徐绍寒,一番担心的话语自然而然的流淌出来。 她拉着徐绍寒的手,说着一个母亲才会说的心疼话语。 而安隅,她站在一旁,双手交叉落在腹前,显得那般局促不安,那低垂的视线更是未曾落在徐绍寒身上半分。 而徐先生,她虽在听着自家母亲的话语,可眼神,确是频频落在安隅身上。 他看出了她身上的逃避与抗拒。 仅是一秒之间。 他抬眸望向她,安隅在撞见她视线时,同他对视一秒,而后无甚表情的垂眸。 好似他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罢了。 “安安、”他突然开口喊她。 安隅站在一叶知秋身上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只听那人在问;“怎不说话?” 叶知秋本是个及其有眼力见的人,一番查看知晓他确实是无大碍,也不在充当电灯泡的角色,索性是起身将空间让给了这对小夫妻。 叶知秋离开后,安隅并未有上前的意思,依旧是站在原地。 反倒是徐先生,他朝安隅伸出手,话语温软带着哄骗;“乖、过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是安隅的丈夫徐绍寒 那一声浓情蜜意的轻唤,若是放在昨日安隅或许就过去了。 可今日,并未。 她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徐绍寒,那平静的视线中带着少有的陌生与水抗拒。 猛然间,她想起一句不经意间看到的话语,社会很现实,官场更甚。 她好不容易从赵家那个火坑里逃出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却在转眼之间,这个自认为可以让她托付终生的人却在为了权利折腰。 让她没有丝毫安全感。 这种确实感像什么? 像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一块浮萍,可那块浮萍告诉你,他有主了,只能短暂的救你一下。 这种感觉,是痛的。 比知道自己即将死亡还可怕。 没有皈依与依托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认为找到了依托,却发现,对于对方来说,你不是最重要的。 于是、她问;“事情办成了?” 这是句简单的询问句,身为妻子站在受伤的丈夫没钱,她没有问对方身体如何,伤势如何,而是问他,事情可否办成了。 而徐绍寒,有种那么一种感觉,好似此时站在自己跟前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合伙人。 是跟他并肩作战,跟他一样投身于权利的合作人。 “安安-----,”他隐隐不安。 但这股子不安只是稍有苗头而已。 “恩?”她浅应,话语中带着些许询问的味道。 “过来,让我抱抱,”他在道。 而安隅呢? 她依旧未动,她依旧站在原地,在她伸手,与雨过天晴的晨曦初阳,晨曦洒在她后背上让她的显得那般不真实。 好似她是九天之上下来的仙女,眨眼之间就会消失不见。 “徐绍寒,你是什么?”她身形未动,在问。 “过来,”他清颜开腔,这一句,比上一句更显急切。 “徐氏集团董事长,徐家四少,儿子,兄弟,丈夫、这些什么,与你而言,那个是最重要的?”她再问。 “你过来,我告诉你,”他在度开腔,企图诱拐安隅过去。 倘若刚刚他是不安的,那么此时,徐绍寒是惊恐的,恐惧的。 他感受到了安隅的情绪,而这情绪,极有可能是他控不住的。 这个在政场上意气风发刚刚铲除了异己的男人应当是最高兴的时候,可此时,并未。 在面对自家妻子质问的话语时,他是惊恐的,害怕的。 那些政场得意早已被安隅那轻飘飘的询问声给洗刷的无影无踪。 剩下的只是担惊受怕。 安隅如何想? 徐绍寒有多种身份,在此次行动中,他或许想到徐氏集团那数以及万的员工,或许想到了徐家的大统,或许想到了徐君珩的大统之路,或许想到了徐启政这个当权者的利益。 但唯独,没想到她。 没想到她这个妻子。 更甚是没想过当他为了政途以身试险的时候她这个前一夜跟他难舍难分的妻子会不会担惊受怕。 此时的徐绍寒,他想到的是利益,是政途,是权利。 却唯独没有他。 “我来告诉你,你是徐家四少,因为你要维护你的家族,在然后是兄弟,你要为辅助徐君珩登上大统,在然后,是徐氏集团董事长,你要为了那数以及万的人负责,为了整个国家的经济负责,你不是丈夫,当你在外以身涉险的时候你未曾想过你的妻子会不会担惊受怕,你未曾想过若是你有个好歹有人会守活寡,徐绍寒,你是徐家四少徐绍寒,不是安隅的丈夫徐绍寒。” 她的话语很平淡,没有争吵。 那是一种看清事实之后的冷静。 不似以往的每一次争吵。 她很平静,平静的在诉说一件及其简单的事情。 好像她的丈夫根本就没有做出什么令她担惊受怕的事情。 可事实呢? 不是,而是她知晓,在这种时候,在去谈其他的都是空谈。 她的情绪同她的话语一样,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而徐绍寒呢? 他惶恐不安,胆战心惊,他望着眼前人,心跳超速跳动。 她的话,是那般的有道理,说对她哑口无言。 是呢,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他的不是。 他在设局时,并未考虑安隅会不会担心,所以今日,当安隅毫无起伏波澜的诉说这件事情时,他是无言的。 他张了张嘴,但那哽在喉间的话语许久未曾出来。 似乎,他本人也知晓,说出来没什么可信度。 “你也觉得对对不对?”她问,眉头稍稍蹙起。 这一声简短的询问,好似已经敲定事实。 “是我考虑不周,安安、我可以改,”他试图用虚薄的话语为自己找到一点点后悔的余地。 “你心系于民,胸怀天下,但在你心里,我不是你的民,也不在你天下之内,”她轻言开口。 安隅的心是痛的,她蹒跚数十载,在一段婚姻中好不容易劝说自己对这个男人托付终生,可到头来,短短时间内、这人,就用现实给她上了残酷的一刻。 片刻,当窗外的暖阳彻底洒进来,安隅轻抬腿,绕过床尾,欲要离开病房。 身后、是徐先生一声高过一声的轻唤声。 可这些轻唤并未能让安隅的步伐停住。 直至行至门口,她修长的指尖落在门把手上,稍有停顿,而徐先生的呼唤也终止与此。 他以为她会转身,以为她会留下来。 可最终,她只是开口道;“有些人此生能找到一个依托,而有些人此生就该适合孤独一人。” 言罢,她毅然决然拉开房门出去。 她想,她到底是适合一个人的。 因为一个人,才不会失心。 一个人,才不会去想去要那么多。 长廊里,叶知秋正低声同徐君珩说这话,一旁谢呈等人或站或坐靠在长廊里,房门响起时,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这个清冷的女子身上。 只见她带上门出来,未曾同任何人招呼,那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似是在极力隐忍什么。 “安安-----,”叶知秋唤她。 她步伐未停,反倒是有加快的趋势。 “安安-----,”叶知秋在唤,依旧没能让她步伐停下来。 到底是长辈心底的担忧不是假的。 她正欲抬腿追上去时,只见病房门再度被大力拉开,徐绍寒手穿着病服打着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追了出来,手背上的鲜血顺延而下,一手扶着腰侧,及其艰难的跨大步追上安隅。 伸手,将那个毅然决然准备离开的人揽在了怀里。 2007年10月28日,倘若你问周让,徐绍寒爱不爱安隅,他会沉默。 只因在这清晨里,他猛然发现,用爱这个字来形容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实在是太肤浅了。 静谧的长廊里本是有坐有立之人,可当眼前景象发生时,众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望着走廊尽头那二人,每个人心底的想法都是不同的。 有震惊,有诧异,有担忧。 更甚是有惊恐。 前方,众人只能看见徐绍寒伸手抱住了安隅,可并不知这二人说了什么。 但看眼前景象她们或许能猜到些许。 本是想要离开的人猛然被人抱住,安隅的心说不颤只怕是假的。 “我道歉,”他开口便是一句认输的话语,这年头,除了安隅只怕是无人能让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说出如此低声下气的话语了。 安隅的本事,可见一斑。 “你说我不将你当丈夫,其实你我本质是相同的,你也未曾将我当成你妻子不是?但无奈是我犯错再先,我不能学你那般大动干戈恨不得吵个天翻地覆,我只能自我消化,且还要告知自己是我有错在先--------。” “你是我妻子----,”他急切开口,打断了安隅的话语。 这话,徐绍寒是听不得的,听了心里难受。 从一开始,在他眼里,安隅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可替代的,怎会不是妻子呢? 徐绍寒缓缓转身,面向安隅,抬手捧起她略显憔悴的面庞,低垂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开口道;“是我思虑不周,是我犯了错,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恩?有问题我们好好解决,心平气和的。” “我--------,”她本想说什么的,可当脸面能上有温热的感觉落下来,她侧眸望了眼,这温热之感,来自于徐绍寒,他手背上的鲜血触碰到她的面庞。 仅是那一侧眸之间,徐绍寒略显惊慌,他伸手擦拭她的面庞,似是怕这鲜血沾染了她干净的脸颊。 “儿女情、英雄气、并不相悖,怪只怪我,没有思虑周全,安安、不会再犯了,”他再开口,话语间的低声下气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徐绍寒伸手将人拥进怀里,那姿态,好似他稍一伸手,安隅就会消失不见。 而后者,她双手垂在身旁,安隅必须承认,她不敢回拥。 为何? 只因、不定性太强。 夫妻二人之间的交谈无人听见,但徐绍寒那一转身之间,脸面上的纠结与痛楚尽显无疑。 叶知秋站在身后将掌心放在腹部,缓缓捏了捏,紧了紧,而后才轻缓跨步向前,话语低低道;“有何事情进去说吧!” 这是一句轻巧多的话语。 按理说,儿子儿媳正在争吵之际,她这个做婆婆的不该上前言语何的。 但实在是外人在场,若在过分些,便有辱天家颜面了。 病房内,医生重新为他扎针,在触及到腹部伤口的鲜血时,张了张嘴但见病房气氛僵硬,愣是没敢开口言语。 而安隅,站在一旁,徐绍寒一手拉着她,似是生怕她跑了似的。 “伤口要重新包扎一下,”医生开口,看了眼安隅,似是在询问。 可见这人是及有眼见力的。 而安隅呢? 未言。 她的视线落向地面,未看这屋子里的任何人。 医生在说了一遍。 将目光落向徐绍寒,而后者,只是将视线落在安隅身上似是在告诉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他只听安隅的。 “安安------,”一旁,叶知秋轻言唤了声,安隅将视线移过去,撞见的是这位老母亲稍稍恳求的目光。 她呢? 看了眼徐绍寒,仅是看了眼徐绍寒。 后者便有动静了。 安隅自认为,面对这种鲜血淋漓的场合,她应当是麻木的,毕竟,唐思和出席刑事案件时,她偶尔也会跟随,更甚是解刨现场她都看过几次。 可今日,当医生拆开徐绍寒身上的纱布时,她有些看不下去了。 比起解剖现场,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可此时,她心痛了。 她想,或许那些人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她可以麻木的看待旁人的死亡。 可眼前人,是她交了心的人。 所以那难忍的,复杂的心情统统涌现了出来。 安隅此时,在医院病房内,完全不知外界的狂风暴雨到底有多激烈。 这栋高楼将所有的一切都挡在了外面。 而屋外,周让与一众智囊团成员本该是同他商量接下来事宜的。 可此时,谁人敢进去? 只怕是无人。 真因为如此,他们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频频站在门口将视线往病房里眺望,而安隅,好巧不巧的撞见了几次。 她伸手,欲要将自己的爪子从徐绍寒的大掌中抽出来。 可后者,并为给他这个机会。 “我去打个电话,”她说。 “在这里打,”他道。 而后,许是觉得有些不妥,在继续道;“我可以当没听到。” 徐太太呢? 听闻这人如此孩子气的话语,没忍住,牵了牵嘴角。 视线落在他受伤的位置,没好气问道;“付出这么大代价,不准备收尾?” 说着,她将视线落向门外。 似是在告知他那些人的存在。 徐绍寒摸不清安隅这话是何意思。 女人的心理许多时候不能用正常心里去猜想。 他怕,若是顺着她的话语下去,唤来的是她的再度转身就走。 许是知道他的猜想与担惊受怕,安隅抿了抿唇,温温道;“忙吧!我一边等你们。” 这话,是真心的。 毕竟网已经撒出去了,不收尾,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徐先生到底是不放心,此时的他无比庆幸叶知秋在。 即便是放人出去了,可同内阁成员商榷事情的人依旧是心不在焉。 病房门开着,许是有警卫把守,附近并未有人员走动,而安隅与叶知秋坐在门外,以便徐绍寒一抬眼便能看见。 屋外,叶知秋没言语,仅是伸手,拍了拍安隅的手背。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隅侧眸望去,只见叶知秋目光落在屋内,思绪却早已飘远。 良久之后只听她呢喃开腔;“有时候,清明并不见得是件好事,太较真的人不会幸福。” 叶知秋稳坐一国总统夫人多年,她的人生经历与阅历足以谱写成一本厚如字典的书籍,那些冗长难熬的岁月,那些为权利斗争的岁月,那些流血的岁月,那些痛不能言的岁月其实早已刻进了她的骨子里,跟她的气质糅合在了一起,成了她独有的气质。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难的是糊涂,”她在道。 而安隅呢? 她没接话。 她不是叶知秋,她的人生阅历不如她吩咐,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与一个年近六十的总统夫人比人生阅历与经验,她自诩自己道行不如她身后。 此时的安隅,是一块有鳞有角的石头,而叶知秋,是一块已经被权利世家打磨的光滑圆溜的成玉。 她们二人没有任何可比性。 这日上午,徐启政来了s市,许是秘密出行,阵仗并未太大,他来时,徐绍寒正巧将所有事情都吩咐完。 周让出来,告知安隅,徐绍寒让她进去, 她闻言,点了点头,但身子未动。 第一百八十六章感情是个鬼东西 许是因为因为她应允却不动身,周让站在静看她数秒。 而安隅呢?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将世界摈弃在外。 “太太,”周让见她未动,在唤了声。 安隅依旧未动。 他在唤。 这人才将思绪收拢了些许,抬眸望向站在自己不远处一脸为难的周让,问道,“有事?” “…………先生让您进去,”理智战胜无语。 堂堂业界第一,发起呆了怎就跟被人抽了魂儿似得? 安隅点了点头,这才缓缓起身往屋内而去。 目送背影消失在门里,周让才将视线收回。 才一转身,一根烟扔过来,谢呈拿着烟盒叼着烟往一旁消防通道而去。 楼梯间,谢呈靠在墙边拢手点烟,数日未曾休息好,让大家身上都有种颓废之气,没了商界精英的姿态,相反有些地痞流氓的气质。 “你说,以后我们跳槽,能不能将这些都写进履历里?” 周让笑言,伸手接住谢呈扔过来的打火机,笑问,后者闻言,淡笑了声,“那你可能会成为镇守徐氏集团的人物,魂跟人都出不去。” 真敢这么干,只怕还没出公司大门门这世上就已经没周让这个人了。 闻言,周让笑了,笑意融融之间将烟送进嘴里。 他们这波人都是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罢了,实则,内里也就是个凡夫俗子,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神乎奇乎。 所以这日,当徐氏集团董事长的左膀右臂毫无形象的坐在医院楼梯间抽烟时,有人是诧异的,且还不止多看了一眼。 恍惚间,他们好像有一种上仙落入凡间的冲击感。 而周让与谢呈见此,仅是摇了摇头。 忙碌数日,奔波劳累许久,抽根烟得功夫放松放松自己的脚丫子也会被人当成国宝来观摩,该说他们人气太旺,还是说他们在天上待久了? 周让单手落在膝盖上,投过楼梯间得窗口望向远方,轻声开口,“权术这条路,稍有不慎便会尸骨无存,想来……恐怖至极。” 在权利面前,人命如草芥。 花草枯萎有个过程,而权力之巅的人枯萎是直接从繁盛到衰败,没有任何过渡,亦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或许一个转身之间,你苦心经营几十年的事物轰然崩塌,你花了几十年修建起来的金字塔顷刻间倒塌。 喘息之间,云雨成烟。 多恐怖? 周让知晓徐绍寒的段位,原以为他不从政,所以也不会碰触那些险恶之物,可他忘了,不管如何,他姓徐。 出生和姓氏不是任何人可以改变的。 “这条路,只有赢和输两种选择,而相对应的是生和死。” “无路可选,也无路可退,”周让吐了口烟圈,喃喃道。 随即想到了什么问及谢呈,“她为什么要走?” 这个她是谁,二人都懂。 谢呈忘了眼周让,不疾不徐的抽了口烟,“未曾尝过权利的人向往权利,从权利中逃出来的人恐惧权利。” 而安隅属于后者。 她得想法,大抵跟周让是一样的,觉得徐绍寒从商,政途这条路他不会走。也不会去触碰。 可猛然间见到他为权利献身时,恐惧了,退缩了,想逃离。 “我以为,她已经熟悉了这条路,”周让想。 安隅说道理是从赵家那个狼窝里爬出来的人,对于权力之巅的这些斗争与阴暗,她应该是相当熟悉的,可周让没有想到,就是这么熟悉权力斗争的一个人,在今日晨间或起了想逃跑的心思。 “熟悉不代表不恐惧,”他说。 初出牛犊不怕虎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有些东西在陌生的情况下,你才有足够的勇气去颠覆它,去征服它,可一旦等你长年累月的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下,熟悉他了,知道他阴暗之处时,才会更加恐惧它。 安隅不想参与到任何权利斗争当中来,但如果她身处在漩涡中心,谢呈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个女人有的是手段将敌人踩在脚底下,不能喘息。 “昨天晚上,赵清颜被送出国门了,”谢呈轻声开腔,用很平静的嗓音告知他这件事情。 周让抽烟得手一顿,稍有些不可置信望着身旁人,问道,“安隅干的?” “不然呢?”谢呈冷笑反问。 “安隅跟徐绍寒还是有些相像之处的,他们二人对待敌人从不会心慈手软,不弄死决不罢休,”狼心也好,手段也罢,都是如此想象。 周让坐在身旁,思忖着今日上午眼见的那一幕,心底的些许情愫在泛滥开来。 倘若真如谢呈所言,安隅明明见过权利的血腥与残忍,却还恐惧它。 那么有朝一日,她会不会放弃身在权利中心的丈夫? 身旁,谢呈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随手丢在楼梯上,抬脚碾灭,起身之际似是幸灾乐祸道;“世界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碰什么不好,偏要去碰这个鬼东西。” 他说着,欲要转身离开,身后,周让适时问了句;“你在说老板,还是说你自己?” 这话,谢呈没回答。 他心底有所念之人,身旁人大抵都知晓,但所念之人已为人妻,旁人也知晓。 他起身离开,周让也未曾多待。 只是不巧,二人才一起身,便见一熟悉身影从这方而来。 这日上午,一国总统秘密出行s市,身后跟着一众警卫。 此时、病房内,安隅安静的坐在床边,没有任何言语,今日起,她稍有些沉默寡言,往日也会有安静的时候,但今日的她,明显拒绝与人交谈。 徐绍寒懂,所以一直试图开口将她低沉的情绪拉回来。 但显然,效果不大。 “在想什么?”他问,话语轻柔,带着往日常见的温软。 她未神游,只是不想讲话吧了。 听闻他询问,抬眸望了人一眼,道:“没什么。” “家里都还好?”他在问。 本就是一句无意的话语,在安隅听起来稍有些无话找话说的感觉,家里都还好?一屋子佣人能不好? 废话。 但这话,她没说,仅是点了点头,表示都挺好。 虽说话是没说,但那嫌弃的白眼丝毫没有吝啬。 徐先生见此,胸腔微动,闷声失笑。 逗弄安隅,或许是他此生觉得最有趣味之事。 依照此时的情况,在聊几句也不是什么问题,但好巧不巧,病房门此时被人推开,夫妻二人侧眸望去,只见徐启政站在门口。 潜意识中,徐绍寒并不愿意有人占据他此时的时间,但无奈。 来者是长辈。 安隅见此,微微起身,没有喊人,也没有客气话,她知晓,该腾地儿了。 徐启政跨步进来,安隅迈步出去,临与其擦肩而过时,身旁响起徐启政的话语声;“人事往来,纷扰之间,赵家那边该收手也得收了。” 安隅闻言,脚步猛的顿住。 侧眸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徐启政,眼幽深的瞳孔中迸发出来的不是尊重,不是冷漠,相反的是点点不悦。 对于赵家之事,她自认为不需要与任何人言语商量何,但今日,徐启政当着徐绍寒的面将这话说出来时,不单单的只是劝告,而是下命令让她收手。 可安隅呢?她素来一身逆骨,会听从他的话语吗? 答案是,不会。 但不会归不会,她还没有傻到在外人面前与这个一国总统做斗争。 于是,她选择无言离开病房。 将空间,留给了他们父子二人。 屋内,徐绍寒对于自家父亲刚刚的言语明显是感到不满,只是未言语出来罢了,他沉沉视线落在徐启政身上,在度开口道;“说好的,我的妻子不能成为家族牺牲者。” 徐启政不急着回答,伸手拉过一旁凳子坐下去,;“我何时让她牺牲了?” “赵家的事情她怎么高兴怎么来。” “你是找了个女儿还是找了个老婆?这么惯着她你是有几条命够她造的?” “那是我的事情,”他开口反驳。 惯着安隅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外人无关,徐启政这话或许本不该说出来。 他的妻子如何也只能自己来说,旁人说,他自然是不爱听的。 “说浅显是你的事情,说深点那便是徐家的事情,”徐启政沉入冷雾的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带着上位者特有的霸道与不可置否。 徐绍寒近段时间听的最多的两个字便是徐家,徐家长,徐家短,他和徐君珩的每一步都离不来徐家二字,生在这个家族里,他们成了这个家族的附属品,成了权利的附属品,言行之前思考的不是自己,而是家族利益。 所以,这日,徐绍寒问:“所以我们到底是为自己而活,还是为家族而活?” “没有家族,哪儿来的你们?”徐启政反问,看起来那么没道理的一句话,可徐绍寒半分也反驳不出来。 屋外,艳阳高照,午后凉爽的风吹动着这个城市的深秋,昨日下了场雨,今日温度又降了几分。 即便是在屋内,徐绍寒也感受到了这种温度上的落差。 这个城市的秋色或许比首都更美上几分,可再美的景,他也无心欣赏。 这日,徐绍寒问徐启政;“倘若我们失败了呢?” 徐启政是怎么回答他的?他并未急着回应他的话语,反倒是沉吟许久,;“恐惧风险,就不要追求成功,如果志在山野就不要追求庙堂之高,追求庙堂之高,就不要在乎权术险恶,明知权术险恶,就不能让自己失败。” 这番话语,说的是那般平静。 徐启政坐在高堂之上几十载,年轻时自己为了高位作斗争,此时为了让自己儿子上高位在与旁人做斗争,他这一生都在阴谋与算计中度过,都在权谋中畅游。 所以此生,与他而言,不能有失败。 当他用如此平淡的话语告知自己儿子这条路的走向时,内心其实也是动荡的。 未曾得到时想拥有,拥有时又想放弃,想放弃时又害怕拉着全家陪葬。 这是他的一生。 他知晓自己的子女都不愿继承大统,更甚是都不愿走上这条道路,可没办倘若不走,等着他们的是一个家族的衰败,亦或是旁人的撕咬。 这个道理,徐绍寒懂,徐君珩也懂。 所以、他们未曾在自家父亲面前言语什么要放弃的话语,对于权势的追逐,徐绍寒没有任何退缩之心,唯有一点,他不希望安隅卷入漩涡之中。 庙堂之高?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东西。包括徐氏集团也不是,可他没办法,生在豪门之中的人,太多无可奈何。 而比起要继承大统的徐君珩,徐绍寒又暗自庆幸。 他自己,尚且还算好的。 这日上午十点,安和律师事务所以及整个律政圈子瞬间炸开了锅。 2007年10月28日上午,素来不喜在社交平台上活跃的安和律所合伙人安隅发了这样一条动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下面,是一张关于今晨事情的截图,截图的主要内容是她的先生受伤的信息。 安隅这一举动无疑是让整个律政圈子的人将目光悉数聚集到了这件事情上,圈内人纷纷猜测,安隅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出手对付这件事情的主谋。 答案是不一。 此时、安和事务所内,众人围着电脑,将安隅这条动态反反复复看了几十遍,有人嘀咕道;“安总是什么意思?” “想替徐董出头?可徐氏集团不有专业的法务部吗?” “或许、只是发表一下看法而已,”有人试图找个理由劝说自己。 “她上一条动态是去年律师管理会的消息,”有人小声戳破了那人的自我安慰。 一时间,静默了。 而此时,唐思和提着公文包站在一旁,身后跟着陈宇。 她们站在这里许久,久到将同事们的小声谈论声从头听到尾。 这条消息在平常人眼里看来只是消息而已,可在唐思和眼里看来,并非如此。 这是安隅在想全世界宣告,宣告她与徐绍寒之间的关系,宣告她们二人是一个整体。 外人看的只是表面,而唐思和看的,是安隅的内心。 如果,她心里没有徐绍寒,她又怎会发这样一条动态? 安隅啊!到底是失了心,到底是抛弃他这个曾经一路同行的人了。 “老板,”陈宇在身后轻唤了声。 唐思和回神,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跟着, 转身,进办公室,开了电脑,时隔一年之久之后更新的一条新动态却事关她丈夫,唐思和即便是在想自欺欺人,只怕也没办法去捂着眼睛说自己是个瞎子。 那简短的八个字,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法律人的发声,而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保护。 他无奈,靠在座椅上看着电脑上这通声明,心里五味陈杂。 而另一方,同行们在见到这通声明时,无形中倒抽了口凉气。 有人问道;“怎么了?” 那人坐在电脑跟前略微轻颤道;“倘若徐绍寒在跟前大刀阔斧横扫千军摧枯拉朽,而安隅在身后握紧法律利剑替他披巾斩麻保驾护航,这首都,只怕是无人能敌这二人。” “安律师不是家事律师吗?”那人在问。 “她心够狠。” 简短的四个字,道出所有。 安隅的厉害之处在与,她在法庭上只是一个端着法典的判官,她没有任何感情,只看利益,不看对放是否有难言之隐,上了法庭她便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判官。 凡人的情绪,她都没有,她有的只是冷血无情。 而对此感到震惊的,除了首都这波人,s市那波人,何尝又不是。 安隅在律政圈子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有她的推波助澜,谁能说不是事半功倍? 有时候,法律真的是一把很好的利刃。 比他们算计这些阴谋阳谋什么的好使多了。 长廊里,安隅将手机揣进口袋,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望着洁白的墙面。 洁白无瑕的墙面干净的好似能看见里面的杂质。 权利啊!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一百八十七章一碗面吃出了前程过往 凄凄秋风、吹动着这个城市的花草树木,吹伤了某些人的心。 她坐在洁白静默的长廊上,思忖自己对这场婚姻的态度,思忖自己对徐绍寒的态度。 那日,宋棠问她,是否对徐绍寒失了心。 她是如此回答的;“成年人的世界,每一次失心都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心甘情愿。” 所以、她对徐绍寒敞开心扉,是心甘情愿,不存在失与得。 也不存在是徐绍安诱拐她上贼船。 这场情爱中,不过是她遵从内心的选择罢了。 可这是之前,倘若现在,你问她对这场婚姻是何感觉,安隅会沉默,会无言。 会不知如何回答。 她在交心给徐绍寒之前往了他身后庞大的家族了。 忘了这个男人本来的面目,爱情真不是个好东西,她会蒙住你的双眼让你自动过滤那些不好的事务,留下那些美好的,让你向往的。 她向往徐绍寒的温暖,可却忽略了这人本就不只是她的丈夫。 人心啊!何其复杂难言。 安隅直至发出那通消息之后许久都未曾回过神来,她在思忖自己与徐绍寒的关系,思忖自己为何会出手,可最终,未曾得出答案。 这日上午,料峭寒风之下,她缓缓起身,拢了拢身上风衣起身离开医院,身后,周让唤了两句,她似是未曾听见,所以也未曾有半分回应。 s市人民医院,坐落在市中心繁华地段,所以,不缺乏街边小店与能够歇脚之地。 这日,赶路至此,未曾进食。 她许是饿了,找了个不起眼看起来脏乱差的混沌店坐下来,点了碗混沌,眼前桌面上一是盘咸菜,安隅伸手哗哗抽出桌面上粗糙的纸巾,将跟前油渍擦干,而后将卫生纸团成一团,准备一会儿在收拾。 “晨间没吃?”身旁话语声响起,安隅侧眸望去,见徐君珩西装革履的坐在身旁简陋的位置上,不免有些出入感。 她想,他这身西装足以买下老板这间店铺了。 “走错地方了?”她浅笑开口问道。 “怎?你能来我不能来?”说着,他招呼老板过来,要了碗混沌,老板询问他要何时,这人许是懒得思考,也许是不饿,随意道了句;“跟她一样。” 混沌店里,安隅侧眸望向身旁徐君很,见那人面上一派正经,没有揶揄打趣的意思,这才知晓这人真的是坐下来吃混沌的。 “我以为你现在没什么空闲时间来跟我这个闲人聊家常,”安隅略微讽刺的话语声开口。 他确实是没时间,晨间一番争吵过后他便离开了,忙完些许事情听闻父亲在,遂又赶过来,不想,尚未下车便见安隅从医院侧门出来,周让不远不近跟在身后,他下车,挥退了周让,迈步尾随她而来。 见她迈步进了这家不起眼的混沌店,徐君珩倒是没有思忖,也跨步跟了进来。 “确实没有,”他答。 正说着,老板将混沌端了上来,徐君珩伸手接过,而后推至安隅跟前,她倒也是不客气,伸手从筒子里抽出一次性筷子低头吃着。 “但我想,你应该愿意跟我谈谈。” 混沌刚起锅,很烫,安隅尝了口,便觉应该等等,于是,她一手拿着一次性汤勺,一手拿着筷子在等混沌转凉,听闻徐君珩的话语,她笑了笑:“不见得。” 她尚且还没发现她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也不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关于这次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证据链,”徐君珩开腔,话语间到底还是带了些许谨慎,只是聊着,但片字不提是因为何事。 以免叫有心人听了去。 天家人的谨慎安隅想,她在修炼一世,怕也是到不了那种巅峰的。 安隅闻言,侧眸望了眼这人,而徐君珩此时,视线也落在安隅身上。 四目相对,一人是志在必得,一人诧异。 安隅想,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可以如此自在的跟自己提起此事? 于是她问;“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想拉我下水?” “你发那通声明时不就是将自己摆在了我们这方。”徐君珩道。 这是一句陈述句,不是询问句。 倘若在半小时之前,他尚且还摸不准安隅到底是何种心态的话。 那么在见到那条动态时,他知晓了。 在某种情况下来说,安隅已经将自己摆在了徐家四少夫人的位置上。 已经将自己摆在了徐绍寒妻子的位置上。 不然,那条动态从何而来? “言论自由是我的权利,如果你想以此来验证什么的话,那我劝你,还是醒醒吧!” 说着,她将手中凉却的混沌送进嘴里,缓缓嚼着。 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好似徐君珩真的是在跟她聊着家长里短,而不是在共谋什么大计。 “怎?难道你刻意截图为证发声明不是因为徐绍寒,而是因为闲的蛋疼?”他颇为嘲讽的话语在耳边炸开,让安隅不免停下了手中动作。 见她望向自己,徐君珩在道;“还是说,你只是想向广大网友证明任何人都有言论自由的权利好带领大家一起来抨击你丈夫,评论这件事情的起由?” “你有意见?” “那到没有,只是觉得安律师闲得慌罢了。” “怎?徐少爷管天管地还管我闲不闲得慌?你活在人世间真是浪费了,那么厉害,你怎不上天?”啪嗒,安隅将手中筷子落在碗沿,那清脆的响声在这间临街小店里不算清脆,但徐君珩离得近,听见了,也看见了。 “我要有那本事,也不会坐在这里策反你了,”徐君珩答,端着一副不要脸的姿态在她身旁,,丝毫没有因为安隅怼他而感到不悦。 老板将混沌递过来,他伸手接过,道了谢,如她一般抽出一次性筷子搅动着碗里的混沌。 “你还知道是策反,”她冷笑反问,看徐君珩的目光跟看神经病好似也没半分区别。 “有些人,惯于自欺欺人,我不过是做回人生导师罢了,听起来是侧翻,其实是带领人家走上正道。” “倒是难为你了,”安隅冷笑开两口。 “难为到不难为,不过是有人觉得我管天管地还恨不得将我送上西天罢了。” “、、、、、、、、”安隅一阵无言。 她望着正在低头吃混沌的徐君珩,止了言。 只觉的这人,今日实在是格外欠收拾。 她们之间,被出了徐家不该有任何交集的,可此时,却异常怪异的坐在一起吃着混沌说着那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语。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安隅冷嗤一声,低头舀起混沌往嘴里送。 “一把年纪了,在没点自知之明,不是白活了?” 这是一句自嘲的话语,旁人听不懂。 但安隅懂了。 那是2002年深秋街头,枯黄的落叶被秋风垂落在地,给青石板路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金黄的地毯,咖啡馆里,有人正低头忙碌着,亦是有人正在享受着这难得的午后时光。 而安隅,属于前者。 她低头擦着吧台之时,同事迈步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视线远眺,望着窗边位置。 她抬眸望过去,见那人时,她眉头狠狠拧了拧。 于是、未理。 直至下午时分的高潮忙过去,得以空闲时,老板让她过去看看,她才抬步过去。 窗边,那人跟前放着一杯摩卡,已经不清楚是第几杯了,总是,依旧在冒着袅袅热气。 她走进,那人扬了扬下巴指了指对面空位,话语简短干净;“坐。” “您有事?”她尚且还算客气。 但无奈面色太过清冷无情。 “过来看看你恢复的如何,”他直言开口,说的直白。 而那日,他确实是出差h国,想起这个被撞的老乡,寻过来看一眼。 “你的秘书已经来看过了,”安隅并未坐下,反倒是站在跟前回应着。 这人,是个及其会看颜色行事的人,他未曾急着回应她的话语,只是道了句;“我坐着,你站着,总归是不好,” 说着,他拉开椅子起身,欲要与其平视。 而安隅见此,眉头微拧,伸手拉开椅子缓缓坐下去。 他这才道;“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跟我说,就当是了表歉意。” “不需要,”她果断拒绝,没有半分思考。 “您也不用为了这件事情三番五次的让人来打扰我的生活,医生都说没事了,那便是没事了。” “撞你的人是我-------。” “你也不用担心我日后会借着这件事情在你身上占便宜,像您这种段位的人大抵是善于用金钱也喜欢用金钱来解决某些事情,我能理解,您若是信不过,我可以给您写个证明。” 咖啡厅的午后,有那么一瞬间,徐君珩对眼前这个素面朝天的女孩子多了一丝丝的异样。 行至他这个段位,淡妆浓抹的女子见过不少,素面朝天的小姑娘也见过不少。 但唯独没见过一个这么敢说的女孩子。 他诧异之间,她起身坐在对面,伸手哗哗哗的写下了一张证明。 且一边写,一边道;“一把大年纪了,骗你对我没好处。” 这是一句无意的话语,可有些人蒙圈了,比如徐君珩。 直至安隅转身离开,他都未曾回过神了。 他承认,比起那个尚在读大学的女孩子而言,他确实年长些。 但应当远不止于到一把年纪的地步吧? 所以这日,但安隅听闻这话时,内心稍有轻颤。 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动了动。 良久,她伸手吃了口混沌,细嚼慢咽将口中食物咽下去之后道;“徐家的事情我不掺和,你也休想将我拉下水,沼泽泥潭也好,荣华富贵也罢都与我无关。” 她表明自己的立场,坚决不让自己跟这群权力之巅的人同流合污。 可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不是没道理的。 “如果绍寒身处险境需要你出手相救呢?” 徐绍寒身处险境需要她相救? 安隅笑了。 她怎不知道,自己有这等本事了?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徐家家大业大,徐启政什么事情办不了?需要靠她一个凡夫俗子出手相救? 她若真有那个本事,当初也不会无可选择的栽倒在徐家这颗大树跟前。 “安律师业界第一的名声难道是白来的?” “难道徐绍寒要靠我打离婚官司或是要靠我分遗产?”她问,望着徐君珩的视线有些好笑。 “徐先生怕是忘了我的特长了,你要是忘记了,我不介意在提醒你一遍,往后有离婚官司亦或是遗产纠葛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实在不行,小三扶正也可以。” “、、、、、、、、。” 安隅多恶毒啊? 她这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诅咒徐君珩离婚,亦或是早死,更甚是、、、、、出轨。 女人心,海底针,当律师的女人,那颗心,乌漆嘛黑就罢了,还九曲十八弯。 良久,徐君珩笑了, 被气笑的。 “好男不跟女斗,”他开口,冷嗤道。 “那倒是委屈你了,”安隅不甘示弱。 一碗混沌,吃出了前程过往,也让安隅将自己的立场拎的更清楚。 “是有点,”徐君珩说着,伸手搁下手中筷子,而后掏出钱包,抽了张大面额纸币放在桌面上,临走时,同她道;“人数上百,形形色色,让人跟着,稳妥些。” “我若没记错,应该是有人跟着的,徐先生在说自己吧!”从她起身到离开,周让一直在跟着。 他这话,安隅不承认。 徐君珩未回应她的话语,转身离开,离开时,唤了名警卫过来。 而安隅呢? 安安静静的吃完这碗混沌,且还小坐了会儿,直至徐绍寒电话过来,她才起身离开。 出门时,见候在门口的人,停了一秒,随即继续,转身离开,原路返回。 此时,徐启政已经离开。 安隅在回到病房时,躺在床上的人左右瞧了瞧她,见她空手归来,问道;“没我的份?” “、、、、、、、”安隅无言。 徐先生在道;“偷吃也不想着自家老公?” “既然是偷吃了还想着你,那还叫偷吃吗?”她出口问道。 迈步至一旁用一次性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本该是有杯子的,但她想,算了。 “早上没吃?”徐先生浅声问道。 她也没隐瞒,恩了声。 吃东西是次要的,主要是她想静静。 想屡屡思绪。 桌前,她一手扶着椅背一手端着杯子喝水,那淡然的姿态全然看不出在不久之前,她的内心是何等煎熬。 “怎突然想到要发声了?”事情发生不久,周让便进来了,当他将手机递过来时,徐绍寒望着屏幕上的信息,说不出是何感觉,有欣喜若狂,有隐隐担忧。 喜的是安隅终于愿意用徐太太的身份直视所有人了。 忧的是,他并不想安隅陷入到这个漩涡中来。 权力之间的斗争,哪里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 “闲得慌,”她说,话语间带着些许小情绪。 她想。自己可不就是闲得慌吗? 插手谁的事情不好,去插手徐家的事情。 “瞎说,”身后,是徐先生稍微苛责的话语声。 安隅侧眸望了人一眼,没回应。 是在瞎说。 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是那些不平等的事情从不会让人看见罢了。 徐绍寒大抵是知晓她不愿聊这个话题,遂而转移到;“混沌好吃吗?” “不好吃,”她答,而后许是觉得这话有些怪,怕徐绍寒问一句不好吃你还吃,她在加了句;“葱放多了,猪肉也放多了。” 徐先生闻言,笑了,且还笑着揶揄道;“那安安肯定是点了碗猪肉大葱饺子。” “、、、、、、、,”她可能并不太适合聊天,安隅想。 第一百八十八章午后病房,她与他的纠葛 生活并非总是平淡无奇,那些波澜起伏可能存在于不经意之间。 S市得事情,旁人或许不懂这其中的风波暗涌,但赵波无疑是懂的。 身为徐家的追随者,有许多事情他比旁人知晓的多一些,就此次世间而言,他知道,这是一场权力与权力之间的角逐和斗争。 而安隅呢? 她在这场斗争当中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 旁观者还是参与者? 这日上午,他临出门时与赵清颜坐在屋檐下聊了会儿。 当赵清颜将手机递过来给他看着八个字时,有那么一瞬间,赵波好似看见安隅站在自己跟前,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的同他说着这八个字。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赵波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安隅这八个字,或许真的是说给赵家人听的。 而赵清颜何尝不是这种感觉? 看到这八个字时,她想到的是安隅在赵家受摧残的那些年。 他们用权利权势碾压她踩踏她,且还将她驱逐出境,这些,哪一样是法律容许的? 好似都不是。 赵清颜静默半晌,轻言开腔问道,“爸爸,如果有朝一日我们成了清颜和雨风呢?” 这是一句致命的询问。 这话的片面意思无疑是在问,如果有一天,安隅对我们也痛下杀手呢? 这话,让赵波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才道;“不会。” 但这声不会,没有丝毫的底气。 这日清晨,离家之后,赵波有一段格外沉默的光景,关山坐在前座频繁将视线落在身后人身上,但却不敢询问半分。 对于安隅,赵波一直以为她是一个不定性因素,他一直以来,将亲情这个东西这个东西看的太重,他想,安隅即便在如何痛恨赵家人,也会给她母亲的后半生留一条路,可后来,他才发现,并没有。 她不再乎胡穗在赵家是否会寸步难行,也不在乎胡穗后半生的幸福,她要的,只是自己高兴。 她要的,只是将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悉数是绳之於法。 赵波想,他活了大半辈子了,却依旧看不懂安隅这年轻姑娘的心里。 她不清楚安隅是想将主谋悉数送走,还是想一锅端了赵家。 如果是前者尚且还能忍,可如果是后者呢? 说什么情深义重,大家在利益选择时谁会真的傻到将利益让给别人? 赵波犹豫了,踌躇了,他在想,到底是守株待兔还是亡羊补牢? 而这边,徐氏集团公共部本是在商议如何将这件事情推上巅峰时,有人拿出手机看了眼,而后唤道;“徐经理。” 徐子矜听闻声响,将视线从电脑中抬眸望向生源之处。 那人伸长手,将手机从桌面上推到她跟前;“安律师发声了。” 话语落,众人纷纷从兜里掏出手机去一探究竟,包括徐子矜本人。 她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看到这简短声明是的心情,复杂?纠结?难以置信?亦或是感到震惊? 都有,这些思绪在她脸面上齐齐变化。 而变化的何止是他。 下面,有人道;“安律师真是推波助澜的好手,这样一来,我们好像也不需要怎么费力了。” “是啊!”下方有人应允着。 一来一去,及其简单的话语,但让徐子矜的面色难看了数分。 许久之后,她问;“那不若把安律师挖过来好了,大家都可以放假了,如何?” 这是一句从管理者口中说出来的冷嘲的话语,众人闻言,稍有惊颤,随后悉数缄口不言,止了话语。 为首的,徐子矜缓缓起身,将手中电脑阖上,话语冷沉道;“不要将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除非你们想失业。” 言罢,她起身离开。 从座位到办公室门口仅是一小段的距离,而徐子矜却走出了人生百味。 百态人生在这小段的距离中齐齐上演,快的让她抓不住。 对于徐绍寒此时s市事件,她是知晓的,且自己还是这规划人之一,在此之前,她原以为,跟徐绍寒并肩齐行的人或许只是她,也只有她。 可此时,当安隅一通声明在业界内搅起轩然大波时,她沉思了。 犹豫了。 事情本身到底还该不该如此进行下去? 行至会议室门口,她伸手推开大门,而后,那佯装坚定的步伐才缓缓虚浮了一下。 徐子矜想,倘若有朝一日有人取代了她的位置,她该如何? 前路漫漫,荆棘众多,她该如何自处? 该如何在这个虚浮的世界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根本? 该如何继续? 2007年10月,安隅的这通声明或许成了某些人这一生的转折点,也成了某件事情起因。 当多年之后,她醉酒之后同好友回首往事,直道自己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这日下午,安隅困了,在徐绍寒的病房里和衣躺在沙发上补眠,而尽管在此之前,徐先生一直强烈要求她上上床休息,且还直言愿意将病床分她一半。 徐太太一句话将人给怼了回去;“我没病。” 那无疑是说,你有病你用着。 我好着。 于是,沙发成了她的修整之地。 下午时分的阳光早已不见踪影,最起码在病房里见不到,安隅窝在沙发上,长发未散,随意披在脑后,有些许,不听话的落在了地面上,调皮的很。 徐绍寒唤来周让,眼神示意他弄床薄毯给人盖上。 后者会意。 转身出去在进来,手中多了床薄毯。 安隅想,她这一觉你若是让她睡到晚上去,也是行的。 只因、半夜未眠又加上白日心理负担过重,她此时,需要的是休息。 需要补充能量,需要让脑子清醒。 而现实与想法总爱和大相庭径的,比如,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推门声被吵醒,更甚是完全没想到一抬头会看见徐子矜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二人眼眸中都稍有震惊。 且最后,还是徐绍寒开口打破这无声的尴尬:“怎过来了?” “担心你,过来看看,”她说,且视线落在躺在沙发上的安隅身上,问道;“怎睡沙发了?” 安隅半撑着身子起身,一头长发乱糟糟的,并未急着回答徐子矜的话,反倒是将午休被吵醒的不悦落在了徐绍寒身上。 徐绍寒心想,他也是委屈,旁人是可以拦住的,但徐子矜,到底是自家人。 “吵着你了?”他问,话语温软。 “我现在说没有会不会太假?”她问,这话意思明显。 “怪我、来的太急切,”徐子矜在中间倒是说了句圆滑话。 但就是这圆滑话让安隅有些不高兴了。 冷涔涔的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 空气中的逼仄一闪而过,徐子矜来,说是没带目的明显是假的,但她既然来了,又怎会空手而而归? “安隅,我跟绍寒说点事情。” 这意思明显,闲杂人等皆数避让。 “直接说就是,这里没外人,”这话,是徐绍寒说的。 大抵是知晓安隅对徐子矜不满,此时若是顺了她的意。 为难的,只怕是自己。 而安隅呢? 怎会不明白女人之间的心里,她倒也是没有为难徐绍寒,起身将毯子放在沙发上,离开了病房,给这二人腾出了空间。 她倒要看看,徐子矜能翻出什么大风大浪。 对于徐子衿,安隅素来随心情。 病房内,面色微微寡白的男人望着徐子衿,而后者,同样用如此姿态望着他,“这不在计谋之内。” “额外附加,”他开口直言。 “安隅呢?也是额外附加?” “你想问什么?”他问,话语清凉。 没有丝毫兄妹之情,相反的多了丝丝凉意。 徐绍寒直白的询问让徐子衿心头一颤,许是他的话语太凉了,凉的徐子衿即将说出来的话语噎住了。 “你觉得我想问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更叫不醒一个不愿在你面前醒来的人。 徐绍寒无疑是这种人。 他不想懂,所以无论徐子衿如何问,他也不会开口言语何。 话语落地,徐子衿有片刻的沉默,良久之后,她如此问道:“所以呢?我该退位让贤吗?” 徐氏集团公关部经理,乃整个徐氏集团耍嘴皮子最厉害的人,可在徐绍寒跟前,到底是差了点。 “子衿,事有缓急,位有轻重,你应该知道我是何想法。” “我不知道,”她开口,劫过徐绍寒的话语,随即再度恶狠狠开口道,“我只知道,你这是在夺去我安身立命的根本,你明知道我现在如同海上浮萍,需要一个救命之物,可你呢?,” “你对不起我,徐绍寒,”徐子衿也好,徐绍寒也罢,都极少拿曾经的事情说些什么,今日,若非危机四伏,她段也不会提及。 可徐绍寒呢?他如何说的? 他说:“我会弥补你。” “怎么弥补?”她冷声质问,话语高昂。 逼仄的气息在病房里流淌而过,屋内的暗潮汹涌与屋外的清冷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 “给你想要的一切,”他再度开腔。 “我想要的你也没给,”徐子衿反驳回去。 一个心机深沉手段狠厉的男人是不会让人如此逼迫自己去做选择的,徐绍寒自然也是如此,面对徐子衿的逼问,他稍有静默,才道,“一株树干可以长出千万条枝叶,而一件事情也有千万种解决方法,你心知肚明的事情莫来问我。” 他说着,伸手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淡淡的姿态,冷冷的腔调,如同他同任何一个下属言语。 而徐子矜呢? 心酸纵有千百种,沉默不语最难过,她此时,内心的痛楚好似三言两语可以道明白的。 “我曾经以为我心知肚明,但现在-------,”后面的话,不说也罢。 屋外,吹着下午凉爽的风,秋天是个很奇怪的季节。 晨起能将你冻得瑟瑟发抖,晌午能让你热的脱衣解物,到了下午时分,温度又逐渐转凉,刮起了料峭的风,哗啦啦的、吹的你面上冷飕飕的。 一日之内,天气的转变,堪比此时徐子矜的心情。 她远道而来,要的只是一句定心的话,可徐绍寒并未给她, 这个男人啊!心思太过深沉。 汪洋大海都不及他十分之一。 徐子矜视线紧锁着他,而徐绍寒呢?他如同一个帝王,即便穿着病服也掩盖不了他周身的气场,那云淡风轻的姿态,让徐子矜的心,疼得厉害, 良久,她将视线移至窗外面,洁白的云朵映衬的她面色更为难看。 行至如今,徐子矜有时会想,她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或许、本就没任何意义。 “我后悔了,”病房里,呢喃话语声响起。 让靠在床上端着杯子的男人指尖狠狠往下压了压。 仅是片刻指尖泛白之色转变。 行至徐绍寒如此段位,商场的起伏也好,政场的动荡也罢,都难以让这人内心有强烈的震动感,除去安隅,徐子矜大概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能让他三思的人。 这种三思,无关爱情。 关乎的只是一直难以言喻的情感。 对于徐子矜的这一句后悔,他是如何回答的? 徐绍寒说:“让你后悔,我很抱歉。” “但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是在不断的后悔中度过,后悔,谴责,反省,而后继续生活。” “可我的后悔来自于你,”这是徐子矜今日咆哮的最大声的一句话,大声的让屋外的安隅都听见了。 在来说说安隅,她依旧是回到屋外坐下,依旧是原先那个位置,今日的她,稍有些可怜,如何说? 屋子里但凡是有个人进去,她就要退位出来,坐在凉飕飕的走廊里感受着医院特有的阴凉之气。 这日,徐子矜进去,她出来。 唤来一旁多的警卫给她倒了杯开水,正端着杯子准备开始喝。 屋子里一声尖细的嗓音传来,让她将将送到唇边的杯子抖了抖。 滚烫的开水溅到了手背上,安隅伸手将杯子搁在身旁,而后抬手,擦去手背上的水渍,将视线落向病房门处,想在听点什么,没了声响。 她想,这该是有多激烈才能让这个徐氏集团公关部经理失了冷静沉稳。 屋内,她那一声尖细的声响让徐绍寒眉头拧了拧,他许是知晓,病房里的隔音并不好,担忧安隅会听见。 徐绍寒伸手将手中杯子搁在一旁,伸手扯了扯盖在腿上的薄被,不冷不热的视线落在徐子矜身上;“议事者身在事外,宜悉利害之情,任事者身居事中,当绝利害之虑。” 徐子矜身处事情当中,却在乎得失顾虑,这一点,最为致命。 “你知道吗?有时候,你比大哥更适合当一个上位者,你满口的仁义道德之乎者也,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去哄骗他人,让她们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一切追随你,服从你,徐绍寒,若论谋心,无人能与你匹敌。” 这话,徐子矜说的平静。 这平静中带着某种绝望。 而这种绝望,来自于徐绍寒的沉默不言。 “你怎能对得起我?”她在问,话语中隐隐含着些许撕心裂肺。 她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徐绍寒出生在山顶之巅,她费尽全力才站在半山腰的位置,只不过是恰好碰上了下山赏风景的他罢了。 这日,徐子矜离去时,与坐在门口的安隅四目相对,眼眸中对了些许愤恨。 而安隅想了想,大抵是徐绍寒招惹她了,这人拿她泄愤。 徐子矜该是愤怒的,可突然,她猝然浅笑,这笑声中夹着一股子同情。 数秒之后,她转身离去,干脆利落。 安隅目送她的背影进电梯,这才缓缓起身,端着次性杯子往病房而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她问是不是很久没打架了? 进去时,入眼的是沉默思考中的徐绍寒。 安隅见此,前行步伐微顿。 他不想知道徐绍寒和徐子衿的前程过往,但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与暗波流动,安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在眼里。 她的信任不言,他的纵容,一切都是那般清明。 任何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为别的女人失神,安隅也是,于是、她问;“要给你点时间让你缓缓?” 徐绍寒猛然之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道;“进来了?” 他回眸见安隅满面清冷站在身后,面色中有一丝慌忙一闪而过,许是自己刚刚想事情想的太过入神,以至于并未发现安隅进来了。 才让她撞见自己失神的一面。 而安隅呢?她淡笑了声,不吵也不闹,只是极其平淡道,“有需求就说,一家人嘛!” 瞧,多明事理。 多懂事儿。 你有需求就说,我绝对满足你。 而徐绍寒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安隅那个要不要给他点时间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由此可见,这人的防范之心啊!太过浓重。 安隅回到原来的位置,躺是躺不下了,坐?那就坐着吧! 不过空座也无聊。 晨间护士送了报纸进来,索性,她就翻着。 翻得徐先生心头微颤。 安隅想,她近来心情应当是极好的,不然,这么个好闹腾的机会,她怎就没闹呢? 不该啊! 许是赵清颜给了几天的好心情,以至于拯救了徐绍寒, 她是如此想,可徐绍寒呢? 并不见得。 安隅越是平静,他便越是心颤,空气中的静默如同龙卷风似的席卷而来,于是,他找了个不痛不痒的话题开腔;“在休息会儿?” 这是一声询问句。 安隅视线依旧落在报纸上,她淡淡开腔回应这句话;“你确定不会在有人来惊扰我?” 不确定。 正值紧要关头,楼下的记者,舆论的走向,外界的动荡,每件事情都要经过徐绍寒,他怎能保证会无人来惊扰她。 安隅坐在沙发上,离得他远远的,目光始终落在手中报纸上,好似真的是一副认认真真看报纸的模样,可是吗? 不是,她的内心,云海翻涌、跌宕起伏,更甚是掩不住的轻颤。 世人从言,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来的莫名其妙,但有时候有准的莫名其妙,以前,安隅不信这话,后来,她信。 对于徐子矜这个处在自己婚姻对立面的人,她并无太多好感,更甚是觉得这人万分搞笑,她与徐绍寒的婚姻是好是坏,也不是她能做任何决定的。 不喜也好,厌恶也罢,都也只能如此而已。 以前,她是如此想的,但今日、那一声激烈的声响让她不能不多想。 是什么才能让一个女人疾言厉色的咆哮着她的后悔来自与他? 安隅想,若非徐子矜姓徐,她当真会以为这二人有一腿。 可是,她姓徐,二人还同住一屋檐下,还喊着一个爹妈。 她不能往哪方面想,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不能不想。 女人是个奇怪的生物,有时候宁愿相信只觉,也不相信身旁人。 比如此时,她将手中报纸放在桌面上,对徐绍寒道;“我去打个电话。” “在这儿打,”他一直在盯着她,所以当安隅手中有所动作时,这人便先开口言语了。 才有安隅一言,他一语,来的这么及时。 “不方便,”她答,且还有了行动的动作。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他问。 安隅动作停住了,望着靠在床上的男人,她不是个温柔的女人,相反的,某些时候她崇尚暴力。 她往这徐绍寒,是什么感觉呢? 大抵是那种,你要不是我老公,要不是怕别人说我欺负病号,我可能真的会一花瓶扔你脑袋上。 她如此想的,于是便问了句;“我们两是不是很久没打架了?” “、、、、、、、、说重点,”徐先生无言一阵后冷硬开口。 “嫌你烦,”她道,就差翻白眼了。 “嫌我烦也得忍着,”这是徐先生的话。 说的异常强硬,而后许是觉得如此不够在道了句;“还没开始就嫌我烦了,要是以后我如何了,你是不是得把我踹了?” “知道就好,”她顺着徐先生的话语而来,全然不顾这人此时是不是气的七窍生烟中。 “你扒拉我的时候怎就不嫌自己了?”这话,说的好。 扒拉这个词,徐先生在许多事情中用到过,比如、卧室里、比如、大床上,在比如,浴缸里。 夫妻许久,在某些事情上是极度有默契的,比如,这在外人听来就是一句简单的话语,可确确实实的让安隅脸红了。 且还是直接红到了耳朵根上。 徐太太没言语了,冷怒瞪了眼人家,那面上啊!要多娇羞有多娇羞。 气急之时,狠狠道了句;“你要不要脸。” 安隅这人,你若说她是职场女强人,实则在某些事情上,她面皮薄的可怜,比如此时,徐先生这句话成功的让这人恼羞成怒了。 到底是身边人,徐绍寒怎能不懂。 他伸手,话语浅淡温软;”好了,来、抱抱。“ 话语间带着些许轻哄。 真要是恼了,就他现在这德行也该有他苦恼的了。 在强势霸道的人也有娇羞的一面,比如此时的安隅。 她没动。 但也没走。 如此便是好的。 于是,下午时分的病房里,你能看见一个男人略微小心的从病床上下来,穿着病服,缓缓的迈步至安隅跟前,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好了、我这都没说什么,你就气的跟河豚似的,这真要是说什么了,不得气炸了?” 这个形容应当是比较贴切的,安隅此时,确实气的跟河豚似的。 圆溜溜的眼珠子瞪着人,没有半分缓转的意思,徐先生见此,觉得眼前人甚是可爱,俯身,啄了啄她鼓鼓的腮帮子。 “好了好了、”他安抚着,说着贴己话。 “想不想我?恩?”他问,仅是一句话,就让病房里的气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安隅想,自己到底是心软,怎能让这人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呢? 于是伸手,推搡了一下人。 随之而来的是某人的倒抽声。 且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安安不仅不想我,且还想家暴我。” “你少瞎说,”倘若之前,没有发生过类似于家暴之类的事件,安隅完全可以无视他。 可发生过、、、、、便不行了。 不能任由这人到处乱说。 坏了她的名声。 这叫什么? 这叫前科在手,底气不足。 “指着我伤口按,这不是家暴是什么?” 这话,徐先生说的一本正经的,且还准备将病服捞起来让她看看,到底是不是按到伤口了。 安隅微微侧眸,好似他的伤口有多么不忍直视似的。 他不罢休,继续道;“你看。” 安隅想,到底是她脑子不好了,还是眼前人太过蹬鼻子上演。 默了半晌,安律师冷涔涔的实现落在徐绍寒身上,话语淡淡,且带着强大冷静的气场:“家暴是指侵害生命健康权的家庭暴力。对家庭成员的溺、弃、残害。所谓溺、弃,是指采用溺死、闷死、掐死、饿死等手段杀害家庭成员的行。” 她望着他,问道;“我是闷死你了?掐死你了?还是饿死你了?” “、、、、、、、、” 空气有一秒的静默。 徐先生想,他大抵是又忘记了自家老婆是干嘛的了。 跟一个家事律师谈家暴,他大抵是伤着脑子了。 “渴了,”他转移话题,试图用病人的身份来博取老婆的关爱。 可、、、、、他老婆有些异于常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断胳膊断腿了。” “安安、、、、,”某人开腔,委屈尽显。 “自己倒,”她无视某人的装腔作势。 “安安-----,”某人锲而不舍。 生活中,总该是有一人在笑,一人在闹的,而今日,闹的这人是徐先生,笑的、或许是徐太太。 最终,她无可奈何,睨了人一眼,迈步过去倒了杯水给病号。 心里想着,就当是关怀残疾人士罢了。 而徐先生呢? 他心里啊!高兴的很。 如同那六月天开的第一朵向日葵,向着阳光,恨不得摆动自己的枝叶宣告全世界,告诉所有人,这场婚姻,有了爱情的味道。 五月底到十月底,历经五月光景,安隅与徐绍寒的夫妻关系在吵闹中、动手中、逐渐转向恩爱,逐渐转向相依。 但这相依,或许安隅不知。 可徐绍寒知。 一开始,这场婚姻便是他的囊中之物,安隅就好比她踹进裤兜了的一块菱角分明的石头,起初,是割手的,或许一不小心稍稍用力一些还能让你鲜血直流。 可徐绍寒,他有的是耐心,每日每日的揉搓着它,逐渐的、将她磨成了一块圆石。 周边逐渐光滑,且还颇为顺手。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徐先生将这话,在婚姻生活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午后暖阳下,这人背对窗边,端着一杯水,笑望自家爱人,恍惚之间,那俊逸的笑颜赛过天边的云彩,美过午后的阳光。 安隅觉得晃眼,不动神色之际欲要转身,却被人窟住腰肢。 秋色靡靡、风拾落叶,高楼病房之内,她是徐太太,他是徐先生。 午后落日余晖洒满屋子,徐绍寒半拥着安隅立在窗边,眺望这座城市闹区的热闹。 楼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来往行人匆忙奔赴下一个目的地,低头看手机之际或许还能与身旁人摩肩擦踵。 但这个城市里的人,许是太过繁忙,忙的没时间理论,浅声道歉,而后离开。 任何城市,或许都一样。 有人闲庭信步必然有人匆匆忙奔赴。 有人坐在高颠看风景,必有人在尘埃里讨生活。 有人光鲜亮丽,必有人肮脏不堪。 这是生活,也是人生。 身后,徐绍寒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话语声软软传来;“在想什么?” “想这个城市的内里,”她眯着眼睛似是想看的更清晰,说出来的话语也是轻飘飘的,虚晃的很。 正看着,突然、眼前一黑。 随之而来的是徐先生浅缓的话语;“我说过,若看不清远方,便享受当下,安安、在我身边,你可以不用走的太用力。” “习惯了,”前面二十几年的生活,倘若不是用力奔跑,她怎能活到今天? 二十几年的人生早已经贯穿到骨子深处了。 怎能说改变就改变? 徐绍寒这句话,对安隅而言,没多大作用。 “慢慢改,人生酣长,我们有的是时间,”他说着,伸手捏了捏安隅柔软的掌心,话语间的宠溺足以溢出表面。 “时间、是最不可信的东西,”她一直这样认为。 曾几何时,在被赵家人欺凌的时候,她以为,只是日久见人心,她们只是还没见到自己的好、时间久了就好了。 可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是被时间骗了,还是别这个世界骗了。 “时间可不可信不重要,我可信便好。” 一声轻叹,从安隅胸腔发出来,她在徐绍寒怀里,微转身,将落在屋外的视线收回来,微闭眼,靠在了他的胸膛。 得到了暂时的温暖。 “负重前行、累不累?”她问,话语闷闷。 徐先生顺势揽上她,话语温温淡淡;“为了你,如何都不累。” 这话、安隅没回答。 她问的是家族,而徐绍寒回答的是婚姻,是爱情。 再多说,显然是有些穷追不舍了。 这日下午,叶知秋从徐君珩公寓煲了汤带过来,同行而来的还有徐黛,而安隅,在s市的工作除了陪护,再无其他。 这是一场追逐与较量,安隅懂,所以不多问。 他也知晓,徐绍寒此时,即便是无大碍,也不能离开医院。 更甚是知晓,这家医院,于他们而言,就是战争的根据地。 此时、首都的暗潮汹涌也在酝酿之中。 徐绍寒与徐君珩在s市做好铺垫,徐启政带领一众内阁成员在首都收网捞鱼。 天家的男人,能有几个是仁慈的? 总统府办公楼里的暗涌,早已在无形之中被拉开, 同样是权术斗争、s市是千军万马弛聘而过,而总统府,是一场暗士谋斗。 第一百九十章你喜欢她 依往昔,苦痛岁月。 看今朝,怎是一字能言。 从日暮清晨的温暖行至黄昏时候的心凉,徐子衿始终站在这条孤寂的道路上,走的缓慢而又艰难。 雨后阴天被她避开,可晴日暖阳照旧温暖不了她那颗破碎的心。 屋檐下,徐子衿抬头观望,看见的是一片蓝天白云,以及这个城市的特色建筑。 她静站许久,未曾挪动步伐,良久之后,救护车呼啸而来,护士急匆匆的从她身旁穿过,她才动了动步伐,往旁边去了去。 “子衿,”一声轻唤将她视线引了过去。 远处,只见叶知秋带着口罩站在一旁,身旁跟着徐黛提着食盒。 徐子衿的视线从叶知秋身上缓缓移到徐黛手中的食盒上,在转而回到叶知秋脸面上,喊了句,“妈。” “上去没?”叶知秋问,迈步而来,站定在其身旁,话语一如既往的温软。 “刚下来,”她答,而后在道,“准备回去了。” “连夜赶回去吗?”她再问。 “恩,公司事情多,”徐子衿想,这个借口是极好的,最起码叶知秋相信了。 她握着人的手背拍了拍,温软开口,“辛苦你了。” “还好,”她浅应。 若说不辛苦太假,可若说应该的,没有谁是应该的,她这句还好,是思忖之后出来的回答。 这日傍晚,徐子衿抬步欲要离开,而身后,叶知秋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时,内心有那么些许微澜,于是,她唤住了她。 徐子衿微微转身,望向叶知秋,而身后人,千万无语汇成了一句,“路上小心。” 仅此而已,再无多言 而徐黛,站在一旁,将这位一国总统夫人的难言纠结,尽收眼底。 叶知秋目送徐子矜离去,视线中的迷雾在某一个瞬间铺展开来,秋风带起她风衣衣摆,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消瘦。 也让叶知秋内心的怅然,无法形容。 “屋外风大,该进去了,太太,”身旁,徐黛轻声提醒着。 叶知秋凝神望着叶知秋离去的背影,直至她上车,消失不见,叶知秋才喃喃开口;“我始终坚信,这世间没有平白无故的成功也不会有白受的委屈。” 这话,徐黛不敢回应,即便是听见了,她也只能装没听见, 天家人能说,事内人能说,她一个事外人,怎敢言语? 藏巧与拙,用晦而明的道理,她自是懂的。 此时,料峭秋风下,站在这个生死实乃常事的医院大厅内,站在这个与死亡赛跑的地点之上,叶知秋想,倘若徐子矜是第二个安隅会如何? 倘若她跟安隅一样为达目的心狠手辣会如何? 倘若她跟安隅一样能隐忍蛰伏十几年会如何? 倘若她亦是跟安隅一样能拼个鱼死网破会如何? 思及此,叶知秋一个冷颤袭来,秋风、果真是凉。 随即,转身,去了病房。 一顿晚餐,进行的平静。 叶知秋到底也是权利之巅的人。 情绪的把控,也算是顶尖上的人儿。 席间,安隅手机响起,许是工作上的电话,又或是私人电话,她起身离开之际,叶知秋将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话语温淡;“子衿来过了?” “撞到了?”他问,话语稍显的有些漫不经心。 “恩、”叶知秋应允。 伸手端起桌面上的水杯喝了口清水,随即视线望向徐黛,后者会意,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这母子二人。 “首都的天,迟早是要变的,到底是一家人,别弄太僵,”这是叶知秋的想法。 而徐绍寒呢? 如何应允的? 他说:“知道。” 母子二人,便在无言语。 徐绍寒也好,叶知秋也罢,都知晓对方口中的源头在哪里,所以,点到即止,也不失为一门艺术。 屋外,安隅一通电话接的时间不算太长久。 那人说;“火化了。” 她应了一句,便在无他话。 随后,是漫长的沉默,沉默到那人开口询问了如此一句话;“手上有多了条人命,怕吗?” 怕? 她连厉鬼都见过,还会怕? “怕什么?”她冷笑反问,话语寡淡。 “鬼、”那人答。 隐约间,安隅听见了打火机的响声。 她笑了,这笑,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好似这个笑话能让她笑许久似的。 那侧,那人轻轻拔着嘴边的烟,听着她银铃般冷漠的笑声。 竟出奇的觉得,有些悦耳。 但接下来的话语,并不太顺耳,她说;“我连人都不怕,还怕鬼?” 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阴间鬼、怎敌阳间鬼可怕,”这是一句冷嘲,清冷的嗓音没有任何温度可言。 她年幼时,便见过了最阴暗狠毒的人心,以至于成年之后,那些鬼魅在她眼中,早已经不值一提。 那些鬼蜮伎俩,阴险害人之物,那些口腹蜜剑心术不正笑里藏刀的阴险小人,伴随着她整个童年。 人心不古,有的是人想弄死你。 鬼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在你身旁说着贴几话,却恨不得想弄死你的人。 那些口腹蜜剑的人比鬼可怕多了。 “那倒也是,”那人点了点烟灰,应和了如此一句。 “阴间鬼有阎王收,阳间鬼呢?” “我来收,”她薄唇微启,波澜不惊的话语中带着一份坚定与阴狠。 安隅啊!她是阳间的阎王。 专收那些曾经负过她的人, 这通电话,持续时间不长。 一人是因为忙,而一人是因为不想多言。 ------首都-------- 赵景尧离家许久之后在度归家,对于赵家,他应当是无甚感情的,不然,也不会离家许久不归,归家一两天便离开。 这个屋子,成了他的旅馆,每月定期住两天,而后离开。 相比于赵书颜,他像一个旅客。 赵家不是他的归宿,也不会成为他的归宿。 午后暖阳下,从医院出来不久的赵书颜坐在落地窗前晒太阳,身旁,佣人不时走动着,给她填茶倒水,亦或是送些许水果。 赵景尧进去时,正见佣人端着水杯从他跟前走过,见到他,开口招呼了句;“景尧少爷回来啦?” 赵书颜闻言,侧眸望向玄关处,正见人进来。 话语淡淡;“回来了?” “身体如何?”他问,步伐缓缓朝赵书颜而去,走近,见她膝盖上放着一本厚重的英文著作,赵景尧看了眼,将视线落在她脸面上。 “还好,”安隅还给我留了一条命。 后面这话,她没说。 她伸手,将膝盖上的书放在一旁茶几上,而后仰头望向站在眼前的赵景尧,话语凉淡问道;“清颜出国了,你知道吗?” 这话,平淡中带着些许试探。 赵景尧闻言,背脊僵了僵,而后伸手将身上外套脱下来,一边动作一边浅应道;“恩。” “没什么要说的吗?”赵书颜眸光落在他脸面上。 见他毫无表情,没有忧桑,没有不悦,亦是没有觉得不妥。 问了这么一嘴。 赵景尧脱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望着赵书颜,话语硬邦邦的;“说什么?” “对于安隅的雕心鹰爪,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的残害我们的家人,你没什么好说的吗?”安隅这人,狼心狗肺,何其毒也。 徐子矜说她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儿赵书颜是认同的。 她即便没有受到赵家的庇佑,赵家也给了她一席安生之地,可她呢? 转过身,便开始撕咬她们,将她们一个个的往火坑里推。 恨不得能弄死赵家全家都是好的。 赵景尧并未急着回答,反倒是脱下手中衣物,搭在一旁沙发上,而后俯身就着赵书颜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花茶,轻抿了口,不咸不淡问道;“我应该说什么?责怪她?批斗她?还是替你们报仇?” 他端着杯子,睨着坐在沙发上的赵书颜,在度开腔;“多年前我袖手旁观,现如今,也一样,”所以你们不要指望我能插手到你们的斗争中去,也不要将希望寄托在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年幼时,她们欺凌安隅的时候他未曾插手,那么成年之后,关于安隅是否撕咬她们,是否凌虐她们,都与自己无关。 他素来端的是事不关己端的姿态。 赵家的水,要多深便有多深。 “你这样父亲会有何感想?”赵书颜的话语声在无形之中微微拔高,她望着赵景尧,好似在望着一个陌生人。 好似她全然不认识眼前这人。 眼前的这个赵景尧,不是真的赵景尧。 或许他不是赵家的赵景尧。 他伸手,将杯子搁在茶几上,话语不咸不淡;“静心、才能养心。” 这话潜意识里无非在提醒她心脏不好的事实。 而赵书颜呢? 一个将将被安隅踹到鬼门关里去的人啊! 在被人如此提醒一句,她的心,何止是颤这个字能言语的? 赵景尧伸手抄起沙发上的外套,欲要转身离开,对于赵书颜,她们之间若非有那点点血缘之情,只怕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你喜欢她,”一句话,让赵景尧的步伐狠狠止住。 这是一句肯定句,不是询问,不是疑惑。 而是万分肯定。 赵清颜侧身望着他僵硬的背影,在度开口;“她走的那天,你去送了,但你不如唐思和勇敢,你不敢让她知道。” 安隅被送走的那天,赵家并未无一人相送,最起码,赵景尧去了,她知晓唐思和一直送她到机场,可赵景尧何曾不是? 只是赵景尧对于安隅的守护与爱,不如唐思和来的光明利落,可实则,唐思和也好,赵景尧也罢,都输给了一个徐绍寒。 这二人,即便在安隅年幼受尽苦难时费尽心机的呵护她,给她温暖。 可也抵不过一个半路插进来的徐绍寒。 徐绍寒的爱,太过强势,强势的将唐思和和赵景尧从她的人生中踢了出去。 “院子里的那只猫也是你放进来的。” 安隅归家的前一晚,赵景尧归家,餐桌上,赵波提及次日徐绍寒和安隅会归家吃饭的事情。 赵波询问他是否留下,他说,有任务,不能多留。 用工作为由,找了个很好的推脱借口。 那夜,他出门许久,在归来,并无异样。 可深夜时分,她起身喝水,见院子里有人影走动,以为是贼人。 细看之下,才知是赵景尧。 那夜,他抱着一只好看的黑猫,应当是刚出生没多久,这人一只手边将它拖住, 她看见赵景尧,接着月光在院子里的灌木丛里寻着什么,许久之后,才将那只猫,塞进了灌木丛里。 起初,她并未多想。 可当次日,当她见安隅在院子里撞见那只猫时,一切明了。 这人夜间出门许久,深夜时分留滞后院,不是没原由的。 安隅带回去的那只猫,跟赵景尧夜间放进后院的猫,一模一样。 不过是脏了些而已。 世人皆以为那是只野猫,实则不是,那是赵景尧精心挑选之后,放在安隅身边的。 “因为你不能陪着她,所以才有了那只猫,对不对?” 赵景尧回首,视线冷淡如冰,明明是尚未到达冬天,可赵书颜在他目光中看到了寒冬腊月才会有的阴寒。 那冷峻的视线伴随着阴沉的语气,是那般骇人;“是因为这世间所有的名贵宠物都入不了她的眼,是因为只有无家可归被人遗弃的夜猫才能让她泛起怜爱之心,书颜、在我跟安隅眼里,你活的如此幸福,可你心如深渊,阴暗不堪,不感恩就罢,且还处处算计、为难他人,别人光活着就已经很用力了,而你活的很轻松,相反的、算计别人很用力。” 赵书颜活在赵家,即便是母亲早逝,可她活在赵家长辈的庇佑下,自幼受尽宠爱,赵波更是对她疼爱有加。 她从出生,便高贵如公主,可就是这么一个高贵的人,却要百般为难一个寄人篱下苟延残喘之人,且还将她踩进泥潭。 她既然生的高贵,怎就不能放旁人一条生路? 她们踩踏安隅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将她逼上绝路,现如今,安隅反过来啃咬她们之时,她们又四处散播说她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 赵书颜身体不好,赵家这么多年处于无烟状态,这是大家潜意识里维护她的举动。 可今日,赵景尧不紧不慢的掏出一根烟,随手低头,拢手点烟,浅吸一口问道;“我喜不喜欢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世间只有向来没有感同身受,只有同病相怜,书颜,你活的太好了。” 他喜不喜欢安隅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只要安隅与他同病相怜,只有安隅与他经历相仿。 也只有安隅,才能切切实实的体会他的隐忍与不易。 而赵书颜? 她是公主,自然也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活的幸福而又备受宠爱。 可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公主? “所以呢?你就要忘记你的本家?”赵书颜这一声询问。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赵景尧站在原地,异常平静的抽完手中香烟,而后迈步至一旁将烟蒂丢进垃圾桶,临离开时,将目光望向赵书颜,话语平静道;“你会不会像对付安隅那样将毒手伸到我跟前来?书颜,委屈无辜人,绝对是你的拿手好戏,” 年少时,一场假装的心脏病让安隅在寒冬腊月的下雪天里险些冻死在外面。 那么今日呢? 在赵家明令禁止禁烟的环境下,他当着赵书颜的面抽烟,且还将烟蒂扔进垃圾桶。 这人会不会比如年少时委屈一样,在对他下毒手? 如若真是这般,赵景尧真得将她好好供起来一天三炷香的谢上几天几夜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凛冬将至 曾几何时,最令他想不通的,是赵书颜明明已经什么都拥有了,更甚是夺去了安隅的母爱,可她依旧不知足,依旧心深似海算计安隅,剥脱她生存下来的权利。 若说罪魁祸首,没有赵书颜,哪里来赵清颜,哪里来骆雨风?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除了她还能有谁? 赵景尧漫不经心吸了口烟,随即吐出烟雾,话语慢悠悠道: “你问我对安隅有何想法,我倒想问问你,让亲人替你背锅,有何想法。” 赵书颜问赵景尧,问的有些莫名其妙,而赵景尧问她,问的有理有据。 那慢悠悠的语气好似他并不急着要回答。 楼梯口处,男人一手塔在扶手上,一手夹着烟,平淡的视线冷涔涔的落在坐在阳光下的女人身上。 秋日暖阳照下来,本该是显得整个人无比暖融融的。 可今日的赵书颜,她觉得,自己或许坐在了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 “如果不是胡穗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想做豪门阔太也不会有安隅此后的人生,若论始作俑者,一切的起因原由绝不该在我身上,”蛤蟆想上樱桃树,她既想攀高枝,又有高口味,如果不是她将安隅带来,何来后面的一切与种种? “人生而向上,即便胡穗想攀高枝,也得你父亲愿意接受她,如若让你这般推脱下去,你父亲才是始作俑者。” “你放屁,,”一席话,让这个有着良好教养的豪门大小姐抱了粗口,她不能接受自家父亲犯错的事实,更甚是不能容忍赵景尧如此话语。 “既然贪图人家美貌,就该承受一定的代价,若非你父亲见色起意,把不住本心,胡穗在有本事,也进不了赵家门,书颜,你不仅会委屈他人,你自欺欺人的本事可谓也是练的炉火纯青。” “成年人的世界,若说不贪图对方点什么,你信吗?”何况赵波遇上胡穗那年,三十好几了。 对于一个丧妻的男人来说,二婚若是不贪财不贪色那他结婚图什么?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他已经躺进去一次了,尝过了婚姻的疾苦,若非有何令他心动之处,他是疯了,才会往火坑里跳第二次? 这个世界对女人是不公平的,豪门之中人人都说胡穗手段了得,将赵波迷得团团转,拱手将市长夫人的位置送到她跟前。 可却无人说,赵波贪图美色。 人们将错误惯性放在女人身上,实则,是对胡穗最大的不公平。 “驽马焉敢并麒麟,寒鸦岂能配凤凰,明明是她不自量力。” 赵景尧闻言,伸手在一旁的花盆里点了点烟灰,冷笑了声,没急着回应。 “太用力的人,走不远,你冒不起这个险。” “我若太用力,那安隅呢?”她依旧不死心的想在某些人口中得到答案,即便这个答案她早已了然于胸。 赵景尧睇了她一眼,嘴角牵起意思若有若无的笑意,流转自如道;“她年幼时分吃的苦,是某些人一生都难以比拟的,她的人生已经历经了一个先苦后甜的过程,你呢??” 话语落地,并未等赵书颜回答,他在道;“不放过自己,不见得是件好事。” 说到底,赵书颜也不算是个聪明人,她若是聪明,又怎会在安隅身上出不来,她若是聪明,又怎会跟安隅斗? “莫唯此木缢,放眼观众林,我劝你,别在一棵树上吊死,”赵景尧伸手将手中半截烟蒂摁在了花盆里,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惦记着赵书颜的身体的,血缘之情有时候就是如此奇妙。 即便他不愿。 “你不想输给安隅,可你从一开始便输了,从你为难她开始便输了,豪门嫡女就该有豪门嫡女的样子,你这样子,跟那些争宠斗艳的风俗女子有何区别?” 赵景尧这话,说不过分是假的,他将一个市长之女跟风俗女子做比较,这件事情无论是谁,只怕是心里都会膈应的慌。 他缓慢迈步过去,站在赵书颜身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轻不重,;“至于你说的喜欢,我也告诉你,因为感同身受,同病相怜、所以格外拥护。” 他不护着赵书颜,是因为她身旁已经有太多人在为她遮风挡雨了但即便是如此,她依旧是不甘心。 此时的赵书颜,就像是个被人勘破心事的小孩,赵景尧的一番话语无疑是将她的内里都扒开放在阳光下,将她的阴暗赤裸裸的暴晒在阳光下,让她心颤,恐慌,更甚是难以隐忍。 于是、她说;“那你这爱真够无私奉献的,即便她与唐思和有过一段前程过往,即便她此时以为人妻,你也依旧摁不住一颗躁动的心。” 这话,挺狠。 最起码赵景尧如此觉得。 他是如何回应的? 他说;“怕你是忘了,赵家有一个堕了胎也依旧想嫁个好人家的赵清颜。” 比起她的肮脏不堪,他这些算的了什么? 话语落地,赵书颜面色狠狠一僵。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寡白之色。 “别忘了你也是赵家人,”她说这,伸手将肩膀上的手掌扒拉下来。 赵景尧倒也是顺了她的意,伸手将掌心插进裤兜里,笑道:“你刚刚的言语,哪一句将我当赵家人了?” 倘若你以为赵景尧还要说什么,那便是错了,他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开腔;“夏虫不可语冰。” 这话的潜意识,在赵书颜听来,跟好男不和女斗无半分区别。 她望着他,只见他伸手抄起沙发靠背上的外套,毫无留恋的离开。 一番斗智斗勇,让他没了留下来的兴致,关门声响起,佣人从厨房出来,环顾屋子,见人不在,原本想问赵清颜,可见人面色不佳,未曾多言。 首都的秋,已然不能在深了。 多一分,便该入冬了。 寒冬料峭而起之时,也正是首都政场变天之日,这些,极大多数人都懂。 多数人处于一个观望状态,徐家枝叶的繁茂已经让人眼红妒恨,更甚是有人暗地里欲要撼动这颗大树,身为徐家当家人的一国总统断不会让这等事情发生在自己执政之年,也更不允许徐家落败,所以此时,徐家以及内阁成员在年初便开始策划这场大戏,年初至年尾,数十月的策划,此时一举收网。 稳固的是权利,动荡的是那些漂浮不定的心。 权力之下,何枝可依? 而安隅、处于权利的中心点,又该如何? 这日晚间,赵景尧离去,启动车子将将出院门,便见一辆黑色s级奔驰往这方而来,随后,他放慢速度,回车之时降下车窗。 “要走?” “才回来?” 二人异口同声的话语声响起,紧随而来的是浅笑声。 唐思和也好,赵景尧也罢,都有些失笑。 “喝一杯?”唐思和提议。 而赵景尧应允。 本就是临近晚餐时分,首都这个城市从不担心没有美味佳肴,只看你用不用心找。 这夜间,一家日式居酒屋内,两名身姿卓然、品貌非凡的男人前后而入。 引去了许多人的目光。 更甚是有人低声交耳,小声议论。 吧台前,唐思和点了瓶清酒,服务员将烫好的杯子递过来,他伸手接过,提起酒壶倒酒,薄唇微起,话语淡淡道;“好久没回来了吧!” 话语落,他将跟前杯子推至赵景尧跟前。 后者倒也是没客气,端起杯子浅酌了口酒,随意道;“太忙。” 闻言,唐思和笑了,给自己续满酒之后放下酒瓶,笑容温和;“这话、你跟别人说说就算了,跟我说就太假。” 他端起杯子抿了口清酒。 日式清酒的味道或许没有国酒熟悉,但也并非难以入口。 人生在世,善于接受新事物,是一件较好的品质。 赵景尧浅声失笑,似是被人看穿了,但他也不恼,反倒是问道;“你呢?麻烦解决了?” “麻烦这个东西跟海里的海藻似的,解决不了。”解决了,也会疯狂的蔓延出来。 一簇簇的、一团团的、将你包围住,让你不能喘息。 索性、换个好心态,不急不躁,慢慢来。 “倒也是,”他笑答。 “首都的天,怕是该变了,”赵景尧喝完杯中清酒,话语呢喃开腔,眼眸中好似有团迷雾将他团团包裹住,让人看不清内里所想。 服务员将菜品送上来,唐思和微微侧身让人将食物摆放整齐,稍后,直至服务员离开,他才道;“今年的天,温暖的时间长久了些。” “细菌在高温的滋养下,蔓延迅速,在不变天,人就该变异了,”2007年的冬天,确实来的晚了些,往年的十月底,早就寒风料峭阴雨连绵了。 可今年的秋天,一天降温,一天高温暴晒,让你在秋天与夏天之间徘徊。 让你怀疑天气是否正常。 昨日阴雨连绵,今日阳光普照,变态的很。 赵景尧伸手拿起筷子开始用餐之前,应道;“确实如此。” 首都的天,或许早就改变了。一拖再拖之下,不见的是好事。 而身为旁观者的她们,除了用旁观者的姿态聊两句之外,在没有其他, “只是不知此番变天,会不会伤到无辜人,”间隙,赵景尧低声呢喃了如此一句话。 正是这声低喃,让唐思和拿起的筷子僵在了半空。 若是与自己无关的人,想必谁都不会关心。 但既然担心,应当是自己有关之人。 “还念着人家呢?”这是一声询问,话语落地,唐思和也没想得到答案,俯身开始动眼前的食物。 而赵景尧呢?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清酒,视线落在吧台后面的一副壁画上,目光微微迷离,那是一副女人低眉浅笑的照片。 日式妆容,樱桃小嘴,低眉之际,是那般风情万种。 猛然间,他想起了安隅,想起了赵家老爷子出殡那日,站在人群中笑的一派从容的安隅,那一晃眼之间,美的动人心魄。 首都习俗,老人出殡之日,亲人晚辈须披麻戴孝着白衣,而赵家,身为首都世家,对于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素来更为尊崇,那日,满屋的白,都抵不过安隅那浅抹笑来的动人心魄、 “你不也一样,”他视线收回,望了眼身旁唐思和。 这是一句陈述句,说来,唐思和与赵景尧在某种层面上应该算是情敌,可此时,这二人坐在一起像极了有共同理想与人生抱负的生死之交。 “我不一样,”赵景尧答。 “哪里不一样,”唐思和问道,不过都是心有所属不得归,哪里不一样? “我未曾尝过甜头,无非就是苦于不苦之间徘徊,可你不一样了,”这话,他是笑着说的。 唐思和与安隅的那段前程过往,或许不够刻苦铭心,但也真是存在过,那段爱而不得的过往或许足以令唐思和此生难忘,他从未甜过,不过是苦于不苦的区别罢了,而唐思和呢? 他不同。 那些尝过甜味的人,在让他去尝甘苦之味,只怕是无人能接受的。 吃过山珍海味的人怎会愿意在回去吃粗糠剩饭。 这话、有道理吗? 有的。 唐思和必须承认。 可他无法回应赵景尧的话语,找不到任何回应的话语。 与安隅那段爱而不得的过往在某些时候早已经成了过去时,可即便是过去时,那也是存在的。 他久久未做出回应,沉默良久之后才道;“徐家的风,太大。” 唐思和无疑是担心安隅,担心她在这场狂风中受到波及,受到伤害。 担心她逃离了赵家的虎口之后又入了徐家的狼窝。 自今日见到安隅的那条动态之后,唐思和可谓是心难安。 难安的不是安隅对于徐绍寒的情谊。 难安的是徐家这风。 会不会刮到她身上。 帝王之家,利益面前,谈情爱都是假的。 天家人,有几个是有情的? 而赵景尧呢? 他何尝不是担忧着? 令他孤枕难眠的不是安隅将终身托付给了徐绍寒,难免的是这天家的阴谋与算计。 他担心安隅会在一此受到伤害。 这二人的想法,在此时,何其一致。 朝代更替,人事代谢。无论是哪一样都足以让这座四方城刮起乱城之风。 赵景尧轻叹一声,提起酒瓶给二人满上清酒,话语无奈;“这秋天,也该走到头了。” 一壶清酒,三两言语,均是平淡无奇。 深秋过后是寒冬。 可这年首都的天,在深秋与尾夏之间徘徊。 愣是不见冬天的影子, s市的风起云涌在瞬间席卷开来,徐绍寒与徐君珩的手段不得不说是高超的,徐绍寒受伤一事让媒体镜头悉数对准了这方,而他们围追堵截的那人,即便是后台再强硬,也不敢上前半步,只因、稍有风吹草动,媒体的镜头便会对准他们。 彼时、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家族。 无人敢冒这个风险,也无人会傻到去冒这个风险。 老人常言,关门打狗,关门打狗,而徐绍寒无疑是将这四字领悟的淋漓尽致。 关起门来打狗,令对方鞭长莫及。 夜间,叶知秋离去时,询问安隅是否离开,她是没意见的,本意是想跟随叶知秋离开,但徐绍寒不大愿意了。 他说;“安安留下来,母亲回去就好。” 叶知秋听闻这话,暧昧的在她们身上一扫而过,霎时,徐太太在自家婆婆的注视下,面色绯红一片。 转眸,狠狠睨了眼徐先生。 许久未见,在加白日时分的一场惊心动魄,徐先生晚间说什么也不愿放人离开,拉住她,一番磨搓,才能抚平自己那颗动荡轻颤的心。 ------题外话------ 还有、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一百九十二章寒风渐起 次日清晨、晨光微熹。 安隅睁眼时,身旁人早已转醒,她乍一睁眼,撞进了一片深色漩涡之中。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天翻地覆。 良久之后,徐先生略微沙哑的嗓音响起;“早。” “早,”她浅应,面色微红。 昨夜,徐太太担忧这人伤势,本想着睡沙发的,但无奈,拧不过这人。 病床并不大,挤一夜也行,但清晨起来的后遗症是浑身酸痛。 安隅想,她都如此了,徐绍寒这个病号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半撑这身子缓缓起身,站在床沿伸手人揉了揉后腰。 身后,徐先生微沉嗓音问道;“腰疼?” “酸、”她应允,也不矫情。 “来、过来我给你揉揉,”他道。 “不用,”徐太太直言拒绝,迈步过去拉开窗帘,原以为是个大晴天,不曾想,这个城市跟神经病似的,一日晴一日雨。 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 她静站床边片刻,望着水珠从玻璃上顺延而下,而后回眸望了眼徐绍寒,话语喃喃;“下雨了。” “这场雨下完,该降温了。”他道。 “徐先生转行了?”徐太太轻言询问之际在度将目光落向窗外? “恩?”他不明所以,语音微扬,捎带询问之意。 “神算子,”她在道。 不然怎会知道明天该降温了? 话语落,身后人如低沉笑声乍然而起,笑的一脸徜徉,他说;“乖乖、天气预报是个好东西,要看。” “、、、、、、、”哦、她忘了这个了。 安隅无言,清晨的闹剧就此结束,一顿早餐,将事情拉开了序幕。 这日上午,安隅接到宋棠电话,无疑是公事,索性,她将病房让给了徐绍寒等人,而自己,转身去了走廊。 廊下,安隅拿着手机靠在墙边,许是觉得清晨稍缺点什么,招呼警卫给买杯咖啡。 那侧,宋棠话语声响起;“邓女士那个案子该提上来了,昨日那人有找上门来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只怕产期将近。” “那就提上来,”安隅道,干脆利落。 “现在开始,拖到她生完孩子做亲子鉴定坐实他婚内出轨的罪名,也够了。” “明白,”宋棠与安隅的想法一致。 不过是执行前,依旧是需要确认罢了。 这日,首都也是个阴雨天,路上车流行驶缓慢,造成了交通拥堵,城区更甚是用水泄不通来形容。 此时,宋棠刚从法院出来,被堵在路上,可谓是心力交瘁,望着眼前一水儿的红屁股,烦躁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在到事务所,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 将一进去,便见一大腹便便的身影坐在会客室,同事见她回来,紧忙小跑过来挽住她的臂弯小声道;“又来了,这次且还是奸夫**一起来的。” 宋棠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紧了紧,小声提醒;“注意措辞。” 身为安和的律师,她们是一个整体,因为一句无意之言极有可能让他们名誉受损,这是人人该知晓的事情。 “您去看看,”那人知晓自己口直说错话,小声收了收性子。 宋棠朝会客室而去时,果真见到了这二人坐在一起,眉头微微拧了拧,双方见到她,慌忙起身道;“宋律师。” “有事?”她问,站在门口的步未动。 “我们想找安律师。” “安律师不再,”宋棠直言告知,而后似是觉得这话说的不够彻底,在道;“这几天都不会在。” “宋律师,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商量,”身后,男人伸手微微揽上女人腰肢,话语说的温和。 “这真不是商不商量的事情,是安律师最近真的不再,你们连着来好几天了,也没见到人不是?这种事骗你们对我也没好处,”宋棠本就是堵车堵得心烦意燥,将回来撞见如此事情,话语稍稍有些冲。 没有半分好脾气。 说完,也不等人家回答,转身离开,没有给人在言语的机会。 2007年十月最后一日,徐先生依旧住在医院,而徐太太依旧被人禁锢在身旁不得远离,即便这人白日繁忙,也不允许她离开。 深夜,狭小的病床上挤着二人,安隅将将被闹着睡着,徐先生修长的臂弯落在她颈后,搂着人轻哄着,话语温软恬淡。 说不清的爱意。 她是不悦的,这种不悦在于明明困得紧,却还要别人拉着闹腾一番,若非她良心发现,徐先生说不定早就被踹下去了。 好在,这人并未得寸进尺,不仅如此,哄人的手段也是极高的。 安静的病房内,徐先生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后背轻唤拍着。 直至怀里人呼吸平稳,正欲停歇。 却不想,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让怀中人猛然一个惊颤,随之而来的是她潜意识里伸手去床头柜上够自己的手机。 那一系列的动作如同一个惊吓住了的小猫。 “喂,”这一声喂,带着惊恐、倦意、与惊吓。 “出事了,”那侧,宋棠的话语声传来,许是事情太过严重,以至于她话语轻颤。 “什么事?”她伸手将垂在跟前的头发拢至脑后,半趴在床上接电话,眉头拧紧的模样说不清的难过。 而身旁,徐先生将她一系列动作表情净收眼底。、 说不心疼,是假的。 “邓女士的老公在十分钟之前出车祸了,当场身亡。” 话语落地,宋棠等到的,是安隅长时间的沉默。 若非这通电话未曾挂断,宋棠真该怀疑她还在不在。 “安隅、”她轻言唤了声。 “我在,”她答,静默数秒之后她道;“跟邓女士说,马上火化,将家里但凡是关于她老公的一切都焚烧掉,如果他不想让人来分割财产的话。”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柯老爷子在,亲子鉴定还是能做,”安隅原先想,既然要打离婚官司,既然要分财产,那便要占上风,拖到孩子出生做事婚内出轨的罪名,对她的当事人是最有利的。 可现如今,柯松去世。 为了防止那人来分割她的财产,快速火化不留痕迹是最好的方法。 “那就要看邓女士的本事了,”她说,而后在道;“给见她,用客观的角度跟讲这件事情,避免留下证据,我明天回来。” 睡意全无就罢,且还万分清明。 安隅挂了电话,伸手将手机放回床头柜,而后捂着脸趴在床上,一副颇为头疼的模样。 片刻,头顶一暖,她侧眸望去,见徐绍寒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发顶缓缓揉着,心头微微暖。 转了身子,将脸面迈入徐先生胸前,话语闷闷道;“往后你若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先生笑意浅浅,胸膛微颤;“不敢,借我十个胆儿也不敢。” 他一再强调。 自己没那那个本事。 “明天要回去,”她说,将脸面蹭了蹭。 “让叶城送你回去,”徐先生道。 闻言,安隅略有诧异,抬眸望向眼前人,问道;“不是不让我回去?” “傻、我支持你,并且理解、尊重你的工作,闹归闹,但公私要分得开,”徐绍寒这话,说的温软,且还是温软到了徐太太的心坎儿里。 她昂首,啄了啄徐先生的面庞,仅是这一个动作,险些让这人方寸大乱。 而徐先生,怎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雨夜滴滴答答的声响从窗户外传进来,徐绍寒卧床第二日,实则伤势已无大碍,但碍于计谋,不得出院,只得装作病患,在后方,出谋划策。 这夜、徐太太问徐先生;“你的人生有过失败吗?” 他答;“徐家的子女,不允许失败。” 第一百九十三章徐土匪? 昨夜一场大雨,将这个城市洗刷的干净。 次日清晨,安隅离去时,徐绍寒让徐黛与叶城一同离开,她本意是想拒绝的,总觉得让他一个病患待在医院不太好,想来周让和谢呈也不是个会照顾人的。 但显然,在强势霸道的徐先生面前,安隅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法而已。 首都的天,走的要快些。 昨夜那场大雨,将这个城市从深秋完美的过度到了初冬。 一夜凉风,迎来了冬天。 她走那日,磨山院子里一棵数十年银杏正美的不可收拾,枯黄的叶子挂在枝头,参天的枝干笔挺而又粗壮。 枯黄的叶子挂在枝头给磨山平添了几分秋色,增了几分美感,可今日归家之时。 满地金黄,而枝干上早已空荡荡一片,树下,佣人正弯身拿着篓子将枯黄的银杏叶拾起来,安隅站在车旁,抬眸望了眼高大的银杏树。 仅是一夜之间,寒凉之意已经如此明显。 这个城市的冬天已经近在眼前。 凛冽寒风呼啸而过,带动了她的话语声;“银杏叶有何作用?” 佣人抬头,望了眼安隅道;“可入药,太太。” 是啊!她忘了,银杏叶可入药。 这日、宋棠急匆匆来磨山,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安隅原想,冲个澡换身衣服去事务所的,可抵不住宋棠的心急如焚。 她来时,安隅将将进衣帽间,徐黛将人引上去时,宋棠跨步进去,只见安隅正伸手脱下身上外套。 “你可回来了,”她这话语,就差谢天谢天地了。 感谢安隅还知道回来。 “昨夜一场大雨下来,首都四五起车祸,最惨的有一场无非就是柯先生了,邓女士昨夜连夜将消息封锁了,且准备今日火花。” 宋棠火急火燎的话语声没能打断安隅脱衣服的动作,她身上,将手中风衣扔进篓子里,而后开始解开衬衫的袖扣,问道;“你去的时候邓女士已经封锁消息了?” “是、”宋棠回应。 “她有何不妥之处?”她伸手解开一只扣子,而后许是觉得话语问的有些云雾不清,在道;“或者有何不一样。” 闻言,宋棠稍有惊骇,“你是觉得、这会不会是邓女士的计谋?” “不排除,”安隅伸手将身上衬衫脱下,仅着一件白色吊带站在衣柜前,而后伸手开始从衣柜里拿出衣物。 “不会吧!”宋棠仍旧稍觉不可置信。 “怎就不会了?”她问,话语浅淡,而后越过宋棠转身往浴室去,“豪门中这等挣脱财产的戏码你还见得少?就怕车祸是假,人为是真,若是真是人为,邓女士这人、得防。” “不急、我先冲个澡,你下去等我,”这是安隅的话语。 回来之前,她是急切的,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可当那股子急切过去之后,平静取而代之,她想到的,是这件事情里面含着的隐情与巨大的利益关系。 柯家的资产,上亿,离婚,她最多也只能平分,可若是丧夫,那她和自己女儿便是法定第一继承人,一切都是她的。 若真是后者,那么邓女士那人,安隅不得不防。 这年头,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情数不胜数,她不能让自己栽这人手里。 本该是急切的,而此时,安隅不急了。 她只是一个律师,离婚官司打不成了,那就遗产分配吧! 至于怎么分配,如何分配,那得看看邓女士的手段了。 安隅的速度,素来是快的,冲个澡,也就数十分钟的事情,穿戴整齐下来时,宋棠依旧愁眉不展的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始末。 她迈步过去,让徐黛给泡了杯咖啡提提神,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温道;“不想了。” “不应该啊!”宋棠依旧在纠结。 “有什么不应该的?数亿的资产让你你会分给别人一半?” “不会,”宋棠直言。 安隅点了点头;“那不就行了。” 徐黛端着托盘过来,安隅伸手端起咖啡往阅览室而去,安隅归家时,徐黛将黑猫从笼子里放了出来,这会儿见安隅回来,喵喵着拖着大尾巴过来,蹭在安隅的脚边。 宋棠好奇;“哪里来的猫?” “捡的、”她答。 “你还挺会捡,捡了只品种这么纯正的猫,”她道了句。 安隅对猫素来没什么了解,之余品种不品种的她还真不知道,只知晓这猫长的挺好看。 倒是真的。 “什么品种?” “拿破仑矮脚猫,”宋棠答,随即在道;“这猫要是买,估计也不便宜。” “你在哪儿捡的?不会是别人家跑出来的被你当流浪猫撸回来了吧?”宋棠稍有疑惑,按理说,这只猫的品种摆在这里,也不可能成为流浪猫啊。 安隅这一声捡的,让她有点儿怀疑。 这么一说,徐太太沉默了。 当时只想着抱回来,也没想这个问题,于是,她有点儿纠结了。 纠结到夜间回来同徐先生通电话时说了这事儿,徐先生默了默道出了一句让安隅脑子嗡嗡响的话语;“我们抱走的时候,没人看见。” 那意思是,偷偷摸摸的,管它谁家的。 安隅闻言,有片刻静默。 此时、宋棠坐在沙发上盯着那猫瞅了半晌,且还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对自己的想法,简直深信不疑。 这或许是一只家用的猫被安隅不小心给捡回来了。 “要真是别人家的,也不会这么亲我吧?”她依旧怀疑。 宋棠闻言,笑了,道;“猫养不熟,谁给她吃的,它跟谁亲。” 猫这种生物,不比狗。 不管你对它多好,该跑还是得跑。 安隅没在言语,手中咖啡喝完,将杯子搁在茶几上准备离开。 离开安和这几天,最糟心的不是安隅,不是宋棠,而是前台。 为了挡住那些来寻人的,她可谓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见安隅回来,跟见了活祖宗似的,就差喜极而泣了。 上午时分,安隅并未在公司多待,反倒是去了趟殡仪馆,取了些许东西,这趟,她带上了唐思和。 身为刑事律师,她想,有些事情唐思和比她更专业, 路上,唐思和问:“有疑虑?” “防患于未然,”她答,话语温温,坐在副驾驶的人侧眸看了眼正在开车的男人。 “你觉得事有蹊跷?” “从一个家事律师的专业角度来看,并不简单,海水不可斗量,人心不可直视,防着点总没错,”她说。 安隅从事家事律师这些年,什么奇门歪道没见过,什么手段没见过? 像这种车祸事件,是及其平常的事件。 不怕邓女士心狠手辣谋杀亲夫,就怕反咬一口将脏水泼到她身上。 路上,路况并不算好,唐思和开的较慢,行至路口等红绿灯时,侧眸望了眼安隅问道;“你就没想过其他的?” “什么?”她尚未反应过来,有些云雾不清。 “没什么,”他本想说的,可是、不能说。 若是说了,那跟挑拨别人夫妻关系有何区别? 从某种角度来说,结合安隅的猜想,这或许并不是一次简单的商业案件,亦或许夹了些许政治的色彩。 可这些,并非三言两语说的清楚。 殡仪馆内,安隅与唐思和去时,不出意外的遇见了些许熟面孔,首都这个圈子说大说小不小,更何况柯家从事商业,多多少少有些许认识的人。 一身招呼,几句言语,安隅同邓女士站在一旁浅声交谈。 这是一个悲哀的地方,安隅如此觉得。 殡仪馆外,安隅注视眼前女子,话语淡淡道;“节哀顺变。” 邓英闻言,叹了口气,神色稍有哀愁。 “哪里知道说走就走了,要真是这样我还费什么劲儿啊!”这话,说的有些无奈。 生前,即便是如何斗智斗勇,可突然之间人没了,说什么也是难过的。 “那人那边------”安隅的话语、欲言又止。 但邓英到底是知晓何事的。 当事人跟律师之间的关系,正常吗? 或许不正常。 微妙吗?相当微妙。 比如此时,安隅这番话问的看似平平淡淡,但实则,暗藏玄机。 仅是一句话,就将邓英放在了主导地位。 “该怎么办怎么办吧!”她说。 话语是如此说的,但决口不提那人名字,话语间也多了分隐藏。 此时,在巨额财产面前,谁也不在多个人出来跟自己分一杯羹。 “年纪轻轻的怀孕数月,也是为难明小姐了,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她这话,无奈中加了些许叹息。 这本不该一个律师说出来的。 但今日,安隅此行目的并不简单,所以,看似无意间带出一个名字,谁能说不是预谋呢? 而邓英,到底是半个商场女强人,在法律意识也是有的。 安隅这话出来,她没应允,只是面色有些不大好。 而后者见此,似是未曾察觉到自己话语里的不对,反倒是问道;“怎么了?” “安律师是不是说错话了?”邓英问。话语间的不高兴丝毫不隐藏。 “烦请邓女士明言,”她似是不懂。 “明小姐跟我丈夫并无任何关系,我们也不认识这号人,安律师口中的明小姐是谁?”邓英到底是道行在,这一番反驳与澄清让安隅计谋险些落空。 她淡笑点头,似是将将恍然大悟;“是我言错了,邓女士别见怪。” “无碍,”她说。 安隅在道;“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前面只是开胃菜,真正重要的,在后面。 承上启下这一词,安隅用起来可谓是及其顺手的。 “安律师请说。” “可能会有些难听,邓女士也愿意听吗?”她问。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我刚刚那话,安律师别见怪,”邓英想,她虽有法律意识,但在这个z国第一的家事律师面前,应该是稍逊一筹的。 俗话说,做人不能太猖狂,于是,她选择放低姿态洗耳恭听。 “于邓女士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柯家老爷子那边,如果他愿意做亲子鉴定的话,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空谈,”这话,安隅说的平稳。 “安律师放心,老爷子那边,我去做工作,绝对不会让那个杂种进我邓家大门,”这话,邓英说的稍有些义愤填膺。 面上的冷怒之色丝毫不减。 安隅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不是什么孤魂野鬼都能飘进我家大门,一个遗腹子而已,我邓英活了四十多年还能玩儿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 她恶狠狠开腔,似是对这件事情真的很气愤。 安隅道了句;“您往好处想。” “死都死了还给我留下一堆麻烦,我该如何往好处想?”这是一句气话。 那怒气冲冲的话语直逼安隅,让安隅面上浅笑淡了淡。 没在言语。 这日、说是来祭拜,实则不过是寻求一条退路罢了。 离去,上车后,她伸手将口袋里的录音笔掏出来,丢进了包里。 唐思和将车从停车位挪出来时,边看后视镜边道:“成了?” “防范心很重,但触及利益时,道行依旧不高,”这是安隅对于邓英的评价。 唐思和将车驶入正道,这才将视线落在安隅身上。 “她女儿没什么防范之心,许是还没历经过社会的毒打,三言两语就稳不住了,”安隅在屋外同邓英暗斗。 屋内,唐思和也没闲着。 一番看似漫不经心带着关怀的交谈,实则都是暗潮汹涌罢了。 此行,目的达到,安隅明显心安许多。 回公司时,唐思和将车停在停车场,二人走了一段,且走时,聊着公司近况。 这只是合伙人之间正常的交谈。 临进公司时,前方有个小伙子疾步跑过来,唐思和伸手拉了下安隅,此举,换做任何一个在身旁的人或许都还会如此做,也不过是个及其普通平常的举动。 这日夜间,安隅归家,徐先生电话过来时,她正想着邓女士的案件。 接起电话,徐先生询问工作上的事情,安隅浅答。 临了,进衣帽间时,开了免提,伸手换下身上的衣物。 那侧,徐先生听闻声响有些空洞,问道;“在干嘛?” “换衣服,”她道。 “累不累今天?”他在问。 “还好,”奔波一上午,回来就投入工作,说不累是假的,只是尚且在承受范围之内罢了。 “对了,”她似是响起什么。 “恩?”徐先生温软声响响起,等着她的话语。 “宋棠今天说猫可能是别人家养的,”她道。 而后将宋棠说的话语给徐先生在转告了一番,那侧,徐先生闻言,静默了片刻,才道;“安安、我们抱回来的时候没人看见。” “、、、、、、”徐太太静默了。 这是什么土匪行为? “管它是谁家的,带回来了就是我们家的,”徐先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语说的不够直白,在加了如此一句。 这话、听起来不是东西,但实则细想下来好似有那么些许道理的。 安隅伸手从柜子里拿了套睡衣,她觉得,她需要消化消化徐先生的话语。 一个商场财阀,怎就成了个活脱脱的土匪? 于是,她借口洗澡,挂了徐先生的电话,。 徐绍寒话是如此说,但到底是让叶城去查了查,这只猫的来处,可别真是别人家的便不好了。 这方,徐绍寒大刀阔斧的算计旁人。 首都,安隅身旁正在酝酿一次航暴风雨,这场暴风雨的中心点或许是徐家,或许是赵家,亦或许是她本身。 如同叶知秋所言,这世间,从没有白吃的苦,白受的难。 那些送到你面前的东西,实则一切都标好了价码,只要你伸手去触碰,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一百九十四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夜狂风,将这个城市彻彻底底的送到了冬天。 晨间,徐先生电话过来,告知s市即将收尾,大抵过两日便能回了。 安隅闻言,心有小喜。 许是晨间心情好,以至于早餐都比往日多用了些,徐黛见此,笑意悠悠问道;“太太今日心情很好。” 安隅稍有惊愕,只道、自己表现的如此明显? 磨山的白狗,活的是好还是坏,全然取决与太太的心情。 比如今日,徐黛将白狗放了出来,放白狗跟黑猫一起蹭到安隅脚边时,这人也没嫌,反倒是伸手撩了撩,看的出来,心情是及其不错的。 2007年十一月,临近年关,季度完结,各大公司忙绿不停, 用不可开交来形容不为过。 这日上午,安隅进公司开了场会,这场会持续时间良久,九点进会议室,在出来,已是临近十一点半的光景。 临了散场之后,安隅也好,唐思和也罢,面色都有些凝重。 大抵是年关将至的那种压迫感,让二人都稍有压力。 走廊过道里,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异常清脆,安隅的话语声响起将这清脆声压了下去,她说;“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一个合伙人。” “我也觉得,”唐思和应允。 在来一个合伙人,她们最起码也不会忙成这样,多个人多份力,这话、总没错的。 “交给你了,”安隅彻底将这个艰难的任务甩给了唐思和,且不待人回答便直接推门进了办公室。 不给这人反驳拒绝的机会。 走廊里,就剩唐思和望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无奈摇了摇头。 一脸无可奈何。 狂风暴雨来临之前的前夜,总是异常平静,这夜,安隅归家,与徐先生通了一通长达半小时的电话,二人话语间聊的无非是些家长里短之事,偶尔,徐先生问及工作,徐太太告知近期可能会很忙,而后者,,同为管理层,表示理解。 这夜,首都又起了一场大风,妖风呼啸,吹完了树枝,让整个磨山都沉浸在恐惧与阴森中。 夜半,安隅被这如婴儿啼哭般的风声闹醒,在也睡不着。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虽说安隅并不信鬼,但今日的天气,着实是骇人。 辗转反侧之际,她拿起手机给徐先生去了通电话,那侧接起,许是没睡,嗓音异常清明。 夜半三更来的一通电话,足以让徐绍寒提心吊胆,问道;“乖乖、怎么了?” 而安隅,伸手拉了拉杯子将自己捂在里面,话语闷闷道;“睡不着。” “怎么了?”难得有夜半不睡觉的时候,徐先生不多想怕是不行。 “妖风太大,”她说,带着些许无奈。 到底是年岁小,徐先生如此想。 徐绍寒自幼生活在这座四方城里,对于首都天气的变幻也是知晓的,他年幼身处总统府也被这山林妖风吓过许多次。 如今想起自家爱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感受着妖风的嚎叫,心里头稍有些不是滋味儿。 总觉自己这个丈夫,做的并不好。 “不怕,我在,”他说,话语尽显温软。 且还带着些许轻哄。 这夜,徐先生起了兴致,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报纸,给安隅读起了睡前故事,而那方,徐太太除去好笑之外,更多的是内心深处平添了一分温暖。 徐先生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很标准,更甚是轻重缓急之间运用的异常到位。 只是安隅想,这内容实在是不堪入耳。 读的什么? 读的国家经济政策方针与扶贫项目的开展。 安隅无言许久,但好在,自己自动过滤了。 她也知晓,这人床头上除了报纸什么都没有了。 与其听他瞎诌还不如听点这个。 万籁俱寂之时,最显心底温软。 安隅在许多年之后在回想起徐先生对她的宠爱与呵护,以及那无底线的包容时,总会想起这夜的读报声。 声响不大,但足以将安隅一颗内心击的的溃不成军。 她所有的坚强与强势在徐先生跟前早已经消失殆尽。 遇强则强,遇爱呢? 这辈子要有多幸运,才能碰到有一个温柔的人? 赵家人的阴暗被徐先生的阳光悉数盖了下去。 昨夜的狂风一直持续道次日清晨,清晨伊始,首都大街小巷都被流言蜚语掩盖了。 而流言的中间点,是安隅。 事实如她所想,一场车祸,将她拉上了台面。 全国第一家事律师的名声在无形中受到了质疑。 【柯松之死,与某律师有关?】 【法律到底是正义还是某些人赚取利益的工具?】 【业界第一到底从何而来?】 一条条的头版头条将安隅送上了舆论制高点,清晨伊始,徐黛看见报纸时惊骇的将晨间的报纸都收了起来,可到底是抵不住公司人的电话, 一早,唐思和电话便过来了。 安隅彼时尚未起身,听闻唐思和的话语披着外披去了书房,按开电脑时,只听唐思和道;“到底是你有先见之明。” 柯松现在已经火化了,舆论大众说他死于非命也你即便在有底气的去争辩也无用。 一个聪明人是争不过一群瞎子的。 且还是一群装瞎的人。 对于这种事情,安隅从来不过多辩解。 只因无任何辩解之意。 ”防的就是这一手,“她开口言语,话语较为平淡。 打开电脑看新闻时,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早已经将她形容成了一个未赚取利益不惜谋谋害他人的刽子手。 她静看数秒,视线较为平淡,面容也无多大起伏波澜。 “安隅、邓英一人是没这个本事的。” 唐思和片面的提醒了一句,敢将毒手伸向徐家的人,只怕是没几个。 而近段时间,徐绍寒关门打狗架势无疑是激怒了某些人,够不着徐家,够一个安隅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件事情的始末,或许又是一场政治斗争。 而唐思和,有义务让安隅知晓这其中利害。 “我知道,”她说,话语沉稳。 对于网上这种抹黑的新闻是浏览不完的,于是,安隅伸手关了电脑,将瘦弱的背脊靠在椅背上,而后话语淡淡;“让陈宇负责带头搜集证据,以公司名义发声明,集体寄律师函。” “你放心,财狼野豹也好,小虾小将也好,我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她不去插手政治斗争,但若是谁敢将脏水泼到她身上来,拼尽全力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有些人,欲要困难是退缩,而安隅呢? 她素来是迎难而上,高山也好,天空也罢,只要她想,便没有登不上去的。 晨间下楼,徐黛面色不大好,带着些许打量之意,安隅见此,简言道;“莫担心。” 简短的三个字,代表了太多。 徐黛望着她,张了张嘴,许多话语止在喉间,难以言明。 “我自幼比别人多受了许多苦,心理也好,身体也罢,早就是金刚不坏之身,外界的舆论与言语,都伤不得我半豪,莫担心,”她做出解释,那平静的话语好似在诉说什么会浅显的事情。 可徐黛知道,这哪里是浅显啊! 这是名声,是事业。 更甚是一个人的一声。 世人总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安隅将阴狠毒辣的舆论引向赵清颜时,便做好了准备。 只是来的稍晚了些而已。 人生,从来就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路途。 它是一半阴暗,一半光明。 它是黑白组成的灰色地带。 你若自带光彩,那便是阳光。 你若阴暗,那便是永夜。 这方,徐绍寒知晓时,一通电话拨给了安隅,电话响起时,安隅正低头用早餐,她平淡的话语似是丝毫未曾被外界舆论所影响。 徐先生问:“新闻看了?” “看了、”她道,话语平铺直叙,随后想起唐思和的话语道了句;“徐先生引火烧我,这笔账先记着。” 许是安隅的话语太过俏皮,俏皮到徐先生无声浅笑,那沛然的笑声从听筒传来后,随之而来的是徐先生万般宠溺的话语;“好,先记着,等我过两天回来安安在同我好好算算。” 夫妻之间,势均力敌是何感觉? 此时的安隅与徐绍寒无疑是在用言行告知众人。 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并驾齐驭,这些词语用来形容跟着夫妻二人似是都不为过。 这日上午九点,徐氏集团公关部部长以及徐绍寒钦点的华启山副总到磨山,询问安隅此次事件如何解决。 而安隅的回答,异常简单,她说;“需要帮忙之处我在同你们言语。” 意思明显,不需要旁人的帮助。 那人闻言,有片刻震楞。 尚未反应过来,安隅已经做好了送人走的准备了。 此后,华启山回到公司,有人询问今日之行情况时,他对安隅的评价,已经不是简单的业界第一如此简单了。 一个有着强大心理与应变能力的女人在任何时候都足以让人敬佩。 她的气质气场给人一种沧海桑田倒下来我都能挺住的感觉。 面对众人的询问,华启山没言语,他抬手,挥散了众人。 旗鼓相当自然是好事,可行至徐绍寒如此段位,在找个旗鼓相当的女子,那是婚姻吗? 华启山身为过来人,对于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只是隐隐觉得,有好,亦有不好之处。 这日上午,安隅未出门,任由网上狂风暴雨平地起,她似是一个局外人坐在磨山阅览室里抱着黑猫翻阅手中书籍。 那淡然的姿态,好似任你狂风乱舞心急如焚,我自岿然不动。 徐黛见此,会想起她晨间说的那句话。 【我自幼比别人多受了许多苦,心理也好,身体也罢,早就是金刚不坏之身,外界的舆论与言语,都伤不得我半豪】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该是经历了多少才会练就一身金刚不坏之身? 中午时分,宋棠来了,面色算不得凝重,但细看之下稍有些愁眉不展。 徐黛引着她到阅览室,宋棠乍一见安隅如此悠哉的抱着黑猫品着茶翻着书,不由的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狠狠道;“你倒是有闲情雅致。” 安隅未曾抬眸,只是伸手翻了页书籍,漫不经心道;“不然呢?着急容易上火。” 话语至此,她看了眼徐黛,后者会意。 转身离开,在回来,手中多了杯菊花茶。 宋棠见此,更是没好气了、 不知该说安隅体贴,还是该说自己沉不住气。 她伸手,接过徐黛手中的菊花茶,狠狠喝了一大口。 徐黛心想,辛亏是温热的。 “那你也不能如此悠哉啊!你没看外面的风言风语如何飘忽?有人闹到柯家的葬礼上去了,”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才是宋棠的重点。 而安隅呢? 她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媒体都去了?” “、、、、、、什么意思?” 安隅未回应,伸手拍了拍膝盖上黑猫的脑袋,黑猫从她腿上跳开,安隅俯身端起茶几上的花茶轻抿了口;“年纪轻轻的,要沉住气。” 安隅说这话的语气,让安隅想起了自家爷爷。 那语重心长的话语以及势在必得的姿态,让人联想起胜券在握四字。 “有对策?”宋棠对安隅,看的永远不真切,她看见的,是安隅愿意让她看见的,可安隅隐藏起来的那部分,是她永远也堪不破的。 她从不在旁人跟前诉说自己的悲伤,你也永远看不到她的悲伤。 这样一个女子,年幼时历经的一切已经让她学不会哭了。 “不急,”安隅姿态悠闲的靠着沙发背,慢慢悠悠道了句,而后将视线落向窗外,温温道;“让媒体都去柯家葬礼,好戏、不能我们自己看。” 她是如此说的。 实则,如果宋棠不来,这件事情安隅也是要吩咐她去做的。 “明白,”宋棠应允,起身便去办这事儿了。 2007年十一月初,天气预报连续三天都说有雨,可昨夜的一场大风刮下来,没有丝毫的雨点儿滴下来,相反的,那黑压压的天空倒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磨山地处山巅,树木众多,天气阴沉之时,难免会比外界更轻易的感受到。 磨山此时,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宁静,稍有些骇人。 阴云密密的压着,像种无声的催促。 你明知会有一场暴雨泄顶而来,可你不知,它何时会来。 那阴黑阴黑的天压在你头顶上,让你时刻恐惧中,站在恐惧瑟瑟发抖,与绝望比肩而战的感觉就好比站在地狱门口看着孤魂野鬼从你身旁川流不息而过。 磨山佣人望了眼这天,嘀咕着这雨不知何时能下下来。 而徐黛想着的,不是这雨何时下下来,而是首都的狂风暴雨到底何时才会拉展开。 清晨,太太便将叶城遣出去了,利用天家关系网去查一件事情当真是及其简单的。 就如同清晨安隅从徐绍寒而言,这是一场引火烧到他人身上的故事。 这日中午,安隅吃了午餐,午睡了会儿。 临出门前,画了个精致的妆容,着一身红色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呢子大衣。宽松版型,让她整个人显得越发清瘦。但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她周身的气质气场,一头长发,她微微挽起,扎了个低马尾放在脑后,大红色的口红让她气场尽显无疑。 这日,你若让徐黛形容安隅,她会告诉你,这不是一个正在历经流言蜚语摧残的豪门阔太,这是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女强人。 她下来时,宋棠稍有些眼前一亮。 随后笑道:“你每次如此之时,我总会告诉自己,输这个字绝不会与我们有任何干系。” 安隅浅笑,从徐黛手中接过包,笑道;“要尊重敌人。” “是他们的荣幸,”宋棠回应,话语间的高傲与安隅如出一撤。 此时、各路媒体正在向柯家葬礼前行,而同样奔赴柯家葬礼现场的出了安隅,还有叶城。 安隅的未雨绸缪在某些时候是让人佩服的。 比如,晨间被唤出门的叶城便是如此觉得。 他怎也想不到,一个孕妇,成了她手中的利剑。 邓英的手段在狠,也狠不过这个从狼窝里爬出来的女人。 若论心狠手辣,谁能比的过安隅? 如同赵景尧所言,安隅这些年走过的路,足以比拟某些人的一生。 葬礼现场此时媒体云集,邓家人怎也没想到,好端端的一场葬礼,怎就成了直播现场了。 当媒体的长枪短炮聚集而来时,邓英稍有慌神,更甚是触及到媒体询问的问题时,她稍有些躲闪。 【你好,请问今天的新闻中提及去世的人是你的丈夫吗?】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邓英逃避话题,压根儿不愿提及。 【新闻是不是你放出去的呢?是针对安和律师事务所还是仅仅是针对安律师个人呢?】 “死者为大,你们这样有没有意思?” 【是安律师下毒手残害你丈夫的吗?】 “出去,”媒体的所有问题,邓英都没有回答,换句话来说,不能回答。 因为,稍有不慎便会被捕风捉影。 然后夸大其词。 将你抹黑的你亲妈都不认识你。 “不是、”突然,身后转来一声尖细的声响,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以怀孕数月的女子一手扶着肚子站在门口,且视线中的憎恨落在邓英脸面上带着怨毒。 “是她,”孕妇伸手将食指指向邓英。 “是你对不对?是你不离婚,不想让柯松平分你们之间的财产,所以才弄死了他,好想独吞你们之间的一切。” “说话要讲证据,你就不怕负法律责任?”面对媒体的邓英和面对孕妇的邓英截然不同。 “证据?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证据,都说死者为大,柯松五点出车祸宣布死亡,你六点不到就将人送进了火葬场?为什么?你能说你没有企图?能说你没有存私心?你有没有良心,好歹跟你夫妻这么多年,你却为了钱将人送上黄泉路。” “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柯家的种,有证据吗?”邓英到底是历练出来的女强人,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乱了阵脚。 “大不了亲子鉴定,”孕妇倒是底气十足。 媒体们聚在一起,是因安和律所安隅摊上了人命,今日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寻求真相而已。 可当真相越来越扑朔迷离时,众人选择了沉默。 这是一场夫妻之间的斗争,还是一场律师与当事人的斗争? 殡仪馆外,一辆黑色奔驰车里,有两个女子将目光落在闹哄哄的门口,宋棠看了会儿问道;“不进去吗?” “凑什么热闹,让他们狗咬狗去解决,我们看好戏就成,”她说。 有股子临危不乱的气场。 屋内的大戏正在上演,而安隅呢? 不进去也知晓这两个女人是如何撕逼的,只是撕逼撕到一定程度需要有人去解决,于是、这个去解决的人,除了叶城似乎也没别人了。 这夜间,当大戏落下帷幕,安隅深夜出门,依旧是白日那身装扮,只是不同的,是她前行的步伐并未止在车内,而是朝某人而去。 殡仪馆内,邓英正坐在凳子上凝神屏息。 想着白日里的事情,似乎万分头疼。 身旁,她的女儿正在一旁宽慰她。 白日里的那一闹腾,邓英原以为柯家老爷子会向着她,但没有,相反的,她们对于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稍有些期待。 老一辈重男轻女的思想到底是存在的,她这辈子就一个女儿。 她们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女人的遗腹子身上,让她头疼不已。 若是以往,媒体的注意力不再这里,她尚且可以悄悄解决。 可此时呢? 邓英有那么一瞬间的恐慌。 “妈、”门口的脚步声引起了女孩子的注意,她唤了句自家母亲,邓英回首,见安隅双手插兜站在门口,一脸默然的望着她。 夜色之下,她一身红衬衫与这殡仪馆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邓女士想来不大好受,”安隅站在门口,冷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睥睨与轻嘲。 邓英从座椅上起身,望了眼自家女儿,示意她离开。 安隅见此,笑道;“怕你女儿知晓你为了钱将她父亲送上了黄泉路吗?” “污蔑我对你有何好处吗?安律师?” “抹黑我又对你有何好处?邓女士?” 一问一答,显得如此轻松。 安隅的一派淡然与邓英的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隅步伐依旧未动,她站在门口,好似前进一步都会脏了她的鞋子似的,她望着邓英的女儿,话语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似是在诉说一件及其平常的事情。 “你父亲的死,与你母亲脱不了干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金钱引起的罪孽,几十年的夫妻情,抵不过金钱的诱惑,你怕还不知晓你母亲的心狠手辣。” “你少含血喷人,”邓英怒及反驳。 “含血喷人?我是律师,做任何事情都讲究证据,邓女士,敢与我作对,是谁给你的胆儿?”安隅阴森的话语与屋外的狂风糅合到一起,显得那般的骇人。 黑压压的天持续了一整日,在入夜时分刮起了大风,安隅站在门口,黑色大衣随风飞扬,身后,是枯黄的树叶从树枝上纷纷落下,洒满地。 “这座城可不信安,”邓英冷笑言语。 “安律师别流言蜚语缠身就说是我做的,这些年败在安律师手上的人还少?想报复安律师的人还少?” “邓川现在在s市生死未卜,邓家即便权利在大也是鞭长莫及,手够不到徐绍寒便想拉我当替死鬼?邓英,你真是太小瞧我了。” 安隅话语一处,邓英面上有一闪而过的凝重。 她是邓家之女,但这层关系,已经极少有人知晓了,但今日,当安隅冷笑狂妄将这话语道出来时。 邓英稍有些轻颤。 “妄想败坏我的名声让徐绍寒分心,你们好达到自己的目的?”说到此,一声冷笑声响起。 她在道;“那你真是小瞧我了。” 背后,是呼啸的狂风,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吹弯了树枝,更甚吹断了树枝。 她步伐微微向前,将狂风摔在身后,望着邓英冷笑道;“我也是万分好奇,当初邓家抛弃你的时候何其干脆利落,如今你却为了一个抛弃你的家族弄死你的丈夫,邓英,我是该说你聪明绝顶,还是该说你傻得可怜?” “妈妈、”身旁,邓英的女儿稍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别听她胡说,”邓英开口,欲要反驳安隅的话语。 “我胡说?你不姓邓?”她残酷的语言,将现实如同洋葱似的一层一层的扒开,血淋淋的放在邓英女儿面前,让她看清现实。 她本不想去摧残这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子的,但心想,温室的花朵总该有人来摧残,那摧残的那个人为何不能是自己? “邓家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让你能狠下心弄死自己丈夫的?还是说,邓家的条件无所谓,有所谓的是你的丈夫对你的背叛?”她说着,步伐缓缓向前,慢慢的、坚定的,朝她而去。 一寸寸的逼近邓英。 英气的面容上端的是阴孑之气。 她每往前一步,邓英便往后退一步。 安隅在道;“你当初放弃了做千金大小姐的机会,跟着柯松这么多年,原以为会受尽宠爱别呵护一辈子,却不想还是躲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来插足你的婚姻,你不甘心自己奋斗多年的财产要分给这个吃了屎的男人一半,所以你起了狠心弄死了人家,那样所有的财产都是你们的,外人占不去分毫。” “你胡说,”邓英开口,嗓音尽显尖锐。 “我胡说?”她冷笑反问,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用盛气凌人的姿态寸寸逼近邓英。 “生死之礼,乃z国多年流传下来的传统文化,人死要放三天,入棺、出殡、火化每一样都要选个黄道吉日,你尊了哪一样?邓女士,为了一己私利不尊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丈夫的入墓之礼,你就不怕他夜半三更嫌地下冰凉转身回来找你?” “你闭嘴,”邓英咆哮。 试图让安隅终止她的话语。 “怎么?心虚了?还是说害怕了?”她冷笑问道。 转而视线落在上方的黑白照上,那是一个柯松年轻时的照片,英俊潇洒,颇有几分书生的味道。 “你看看、他在看你呢!” “你闭嘴,”邓英咆哮着欲要伸手过来撕挠安隅,却被她轻而易举与的躲开。 睥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帮着邓家对付我。” 良久。安隅视线从她女儿身上扫过,而后落在邓英隐忍怒恨的脸面上。狂妄至极道;“东南西北四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题外话------ 尽力了、啊啊啊啊啊、两更做一更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疾风暴雨下,他撑伞而来 安隅的狂妄是许多人承认的,若说可进可退,可收可放,那么安隅,无疑是将这八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你以为仅是如此吗? 不不不、如此,尚且还不过。 一个从狼窝里爬出来的人,她的心里已经变态到足以将人世看穿。 那些,名利、欲望、追求,更甚你是易某轨迹的手段在她年幼是,早已经耳濡目染的历经一番了。 安隅的前半生,尝尽了豪门世家的印痕手段,此时,在用到别人身上来,是如此的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她步步逼近邓英,视线从她女儿身上缓缓扫到灵台上那个浅笑淡然的遗照上。 这夜,邓英觉得、屋外呼啸的狂风都抵不过这个女人浅笑嫣然之间的阴森之气。 她善于控心,抓着你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一点一点的送到你面前。 逼着你直视它,逼着你跟它对视。 且还告知你,瞧、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 安隅伸手,擒住邓英的臂弯将她往灵台那方拖,后者挣扎着,抗拒着,但都抵不过安隅,抵不过安隅心中的那股子狠劲儿。 “来、看看你的身边人是如何被你利用成灰烬的。” “你这个疯子,”邓英挣扎着甩开了安隅,她适时松手,看着这个满面惊恐屡屡后退的中年女人。 转瞬间,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我是个疯子?你是什么?杀人法?还是一个打着可怜牌的杀人犯。” “你懂什么?”邓英咆哮着,恨不得上去撕了安隅。 她年幼时为了这段爱情为了这段婚姻放弃了一切,可到头来,依旧抵不住外面花红柳绿的吸引,依旧抵不住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来摧残她们的婚姻。 她付出了百分百,原以为会得到百分百,可到头来,只得到了百分之五十,更甚是极有可能连一半都没有得到。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叫婚姻吗?你懂那种付出一切得不到分毫的痛吗?”邓英怒号着质问安隅。 尚不待她回答接着咆哮道;“你不懂,你以为你现在站在这里帮着徐家对付我就可以了?不是,那些所谓的豪门世家,她们内里的阴暗是你永远也堪不破的,需要你的时候你是自己人,不需要你的时候你便什么都不是,安隅、帮着徐家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安隅闻言,笑了,且那笑啊! 冷酷无情的没有半分温度可言,“帮徐家?邓女士将利刃对准我就罢了,且还想挑拨离间?” 她说着,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黑色的风衣里大红色的衬衫露出来,黑红配色,跟这间黑白的灵堂是如此的般配。 哒哒哒、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响是如此清明。 “怎?还是你觉得我能傻到连分辨的能力都没有了?” 她步步逼进,邓英步伐步步后退。 猛地,她伸手擒住人的脖颈,指尖力度狠狠下压,扣的人呼吸艰难。 她伸手,强制性的将人带到灵堂前,逼迫她看着柯松的遗照。 随即,阴冷的话语在这间灵堂里犹如来自地狱的审判官;“看看、看看这个跟你生活了几十年最终被你弄死的男人,你本不想弄死他的,但想着,反正柯松已经靠不住了,不如在靠回邓家,为了能将我踩得深一点,不惜下狠手弄死了自己的丈夫,邓英,你这是舍孩子去套小白兔啊,我是该说你聪明绝顶还是该说你傻得可怜呢?恩?” 最后一个“恩”?尾音微扬。 询问中带着阴狠。 “妈妈。” “叶城。” 前者来自邓英的女儿,身为女儿看见自家母亲被人如此钳制,说不急是假的。 后者来着安隅,她正收拾邓英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来打扰她半分。 这夜,叶城与宋棠正候在屋外。 凛冽的寒风吹着二人衣摆,许是男性体温较高,叶城只是觉得稍有寒凉,而宋棠呢? 这变天之后的夜晚,近乎将她冻得瑟瑟发抖。 叶城见此,默不作声的换了个位置,挡住了她的凉风。 宋棠见此,笑望叶城道;“还挺暖。” “夜半三更在殡仪馆门口吹冷风,不冷也觉得阴森森的,你还有劲开玩笑?”叶城睨了人一眼,开口答。 这日,未缝吉时,最起码叶城如此绝对的。 夜间出门驱车出来,狂风吹弯了树枝,吹倒了路边的广告牌,犹如台风过境似的,渗人的狠。 天气不好导致路况不佳,沿路撞见几起车祸。 叶城这一路驱车过来可谓是心惊胆战。 “这就送了?”宋棠侧眸睨了人一眼,浅笑问道。 叶城回视,那眼神好似在说。 这还不够? “殡仪馆算什么?凌晨三点的停尸房去过吗?”远方,树枝被吹的群魔乱舞,宋棠视线落在那些树枝身上,话语显得有些缥缈,而视线,即便是在这个雨夜,也稍有些不清晰。 回想起以往的种种,安隅也好,唐思和也罢,都是一群不要命的人。 而他们呢? 跟着一起卖命。 凌晨三点的停尸房都算不得什么。 “你去过?”叶城稍有些不可置信,他一个大男人夜半三更去那种地方都会慎得慌,而身旁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竟然去过? 宋棠闻言,笑了笑,下巴往屋子指了指;“常客。” 简短的两个字道出所有。 而叶城呢? 被宋棠这漫不经心的两个字弄的心虚发毛,他不是没见过安隅狠厉的模样,但今日听闻宋棠这漫不经心的话语时,心头还是凉了凉。 只觉得,这凉风,吹的更加阴森了。 “一个家事律师,打打离婚官司就好了,她去停尸房做什么?”叶城这话问出来,便觉得稍有不对,安隅是家事律师没错,可唐思和------。 这声询问,他不想要答案了。 因为答案,或许不是他想要的。 宋棠许是知晓他在想什么,冷笑了声,伸手拢了拢身上大衣,没说话。 怒号的狂风将树叶从树上吹落下来,而后又将叶子卷入天际,让他们无依无靠的,异常绝望的在空中飞舞,翻滚,不知道自己会被吹到哪里,而后、在落回地面。 那数秒之间,或许如数年般长久。 她们这一路走来,什么人没见过。 “你-------,”叶城一句话尚未说完,屋子里响起安隅的冷厉呼叫声。 宋棠与叶城二人猛然回眸,而后快步本想屋内。 乍一进去,叶城撞见眼前景象,惊骇的脚步定住,而宋棠呢?她并未有半分惊讶,好似此情此景早已在她跟前上演了数百变,不足以让她感到惊愕与震惊。 她迈步过去,伸手擒住欲要奔赴过去的柯怡。 你若问叶城今夜有何感受,他只能说,冲进去那一瞬,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看见的不是安隅在呃住那人的脖颈,看见的,是一个站在地狱之门的女人牵着一个即将死去的亡魂在往黄泉路上走。 邓英被她狠狠的摁在灵台上,眼前是柯松的依照,身旁,放了一个瓷坛子,他想,或许是柯松骨灰。 他以为,如此已经算是惊恐了,可是吗? 不是。 他听见安隅冷声开腔道:“跟我硬碰硬的后果是,我受的是伤,你丢的是命。” 而此时的邓英,就好似溺水即将要窒息的人,她伸手想要抓住些许什么,但却始终不得空,安隅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直至,她阴沉的话语声结束,猛地松开她的脖颈将人狠狠的推到地上。 而后,似是觉得很脏似的,伸手丛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掌心,随手丢在桌面上,她居高临下,犹如帝王似的睥睨着躺在地上狠狠咳嗽的女人。 这个曾经铁骨铮铮的商场女强人此时在安隅面前,犹如一个困兽,做着斗争,但却始终都没有机会。 “智者不与法斗,不与势斗,玩得过我,我跟你姓,”猖獗的话语在这个灵堂里显得如此放肆。 她低睨着邓英。 今日这场战,她势在必得。 输这个字、不再她的人生中存在, 她这一生,对于敌人,自损八百也要伤人一千。 2007年十一月,对于某些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月,关乎着家族在政场中的存在,关乎这一生努力奋斗来的成果,关乎着自己的后半生。 而这年十一月,对于安隅而言,不过是一个重复的月份罢了。 十一点二十五分,安隅跨步出灵堂,屋外的狂风呼啸的吓人,在数分钟前,一场瓢泼大雨从天上倾倒下来,豆大的雨点将路边的车辆砸的响起了警报声。 安隅踩着警报声她们而出,而后,站在屋檐下看着这漆黑一片的深夜。 那种怅然若失感迎面而来。 她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这么多年,每当她的人生在进步时,总会有如此感觉。 对于赵清颜也好,骆雨风也罢,在将他们送进地狱时,她未曾有半分快感, 更多的是一种失落。 她偶尔会想,成全自己弄死他们,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与恶龙搏斗久了,亦化身为恶龙,她可能已经成了条恶龙了。 身后,宋棠松开柯怡,默不作声的将安隅丢在灵台上的手帕揣进兜里。 迈步而去,站在她身后,望着她惆怅的背影,话语低低沉沉道;“你先回去,后面的事情我来解决。” “让人把今日下午的新闻放出去。” “好,”宋棠应允。 “公司那边的证据已经收集好了,今晚寄出去?”她在问。 “恩、”安隅浅应。 她的视线落在了殡仪馆角落里的一只小野猫身上,它缩着身子躲在树荫下,感受着狂风暴雨的肆虐,缩在角落里的身子,瑟瑟发抖。 安隅静静望着它,在某一瞬间,好似看见了自己。 看见了在寒冬腊月的里被赶出赵家家门的安隅。 她亦是如此,缩在门外瑟瑟发抖,无依无靠,感受着死亡的逼近。 顷刻间,野猫的身子和年幼时时的她,重叠到一起,渐渐的、清晰、渐渐的、模糊。 如此轮回交替数次之后,安隅鬼使神差的抬步欲要下楼梯,直至她临走进雨幕中时,宋棠伸手拉住她的臂弯。 且对着叶城道;“你们先回去。” 她知,也懂。 安隅心底那些残破的过往在四下无人夜深人静的街头时,偶尔会冒出来,侵蚀她的理智。 然她变成一个傀儡。 猛然间,安隅回神,视线落在宋棠身上,有片刻清明。 爱你的人,翻山越岭会来,风雨交加会来,狂风暴雨也会来。 2007年十一月初,徐家夫妇在政场的斗智斗勇中分分合合数日。 这日,首都刮了一整日的风,夜间一场倾盆大雨倒下来,风雨交加,砸的这个城市稍有些虚晃。 安隅站在殡仪馆门前,正欲离开时,一道车灯打过来,照的她睁不开眼,抬手半挡着,直至车子停稳,她眯着眼睛微微张开指缝看了眼眼前景象。 只见雨幕中,有一男人撑着雨伞站在车旁,笑望他。 仅是那一瞬间,安隅觉得,周遭的狂风暴雨都安静了,变的悄无声息了。 爱你的人,狂风暴雨也会来。 黑色雨伞下,是她熟悉的身影。 恍惚间,安隅响起一句话;缘来、我撑伞等你,缘去、我笑颜相送。 安隅见此,缓缓放下手腕,垂至身旁,本是迷茫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泛红,她站在台上望着徐绍寒。 他的身后,是狂风暴雨,是风雨交加,是怒号的狂风在吹打着树枝。 而他眼里,只有安隅。 安隅呢? 她的身后是尚有温度的灵堂,她的眼前是疾风暴雨,可她的心里,是徐绍寒。 爱你的人、翻山越岭也会来,狂风暴雨会来, 疾风怒号雨潇潇,半世温情半生你。 一念起,咫尺天涯。 安隅唇角微牵,猛地,她抬步下楼梯,而雨幕中的男人撑伞跨大步而来,在她冲进雨幕之前,一把将人拥进了怀里。 随后、一番的低头浅啄随之而来。 漫长,而又深情。 这夜间,在历经安隅的心狠手辣与恍惚之后,在看眼前徐绍寒与安隅之间的相拥浅啄,宋棠想,或许、唐思和并非她最好的选择。 有些太熟悉的人,是不能在一起的。 思及此,宋棠低眸,那眉眼间的有一瞬间的失落蔓延而过。 雨幕菲菲想,是徐先生和徐太太。 这日下午,徐绍寒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后对徐君珩说;“你的大业近在眼前,而我的安安还在等我。” 于是、他离开了。 尚未归家便直奔殡仪馆。 疾风骤雨下,相隔两日在见,所有的思念喷涌而出, 他一手撑伞,一手放在她的腰后,浅声问道;“回家?” “回家,”她答,嗓音嗡嗡。 这世间,只怕无人能想象得到,这个前一秒犹如地狱魔鬼的女人在转身之际便成了自家先生怀里的小女人。 如此大的转变,不仅是性格,更是安全感。 徐绍寒给安隅的安全感,哪里是一言半语便能说清楚的? 这夜的风有多大? 大到磨山的树枝被吹断,躺在了路中间,司机开车之际将车停在路边去捡了树枝这才反身回来。 一进屋,突如其来的温暖将安隅包裹住,紧随而来的是一个喷嚏出来。 徐先生见此,伸手,脱了她身上略微沾了雨水的大衣,伸手交给徐黛,随后牵着人进了一楼盥洗室,放了冷水给人洗了个手。 如此不够,她唤来徐黛说;“去放水,让太太泡个澡,温度不宜太高,快去。” 最后两个字,尽显急切之声。 反倒是安隅在身后道了句;“不急。” “要急,感冒就不好了,”他说着,伸手牵着人往二楼去,将人送进卫生间内,话语温温道;“你卸妆,我去给你找衣服。” 瞧、多体贴的徐先生啊? 他将转身之际,腰间一双细腕落过来了。 如此主动的一个动作,让徐先生心头一惊。 半晌都没言语,低眸望向腰间的臂弯,才相信,哦、这是他的爱人安隅。 “怎么了?”徐先生问,话语温软。 安隅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摇了摇头,但未曾言语。 徐绍寒是懂的,他懂安隅的小情绪,懂她的摇头不言。 于是、这日。 他未曾转身,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背,缓缓的揉捏着,轻声细语道;“傻丫头。” 是傻的、安隅虽说手段狠辣,但尚未泯灭人性,尚未与身在臭水沟的她们同流合污,这是她最傻之处,也是徐先生最爱之处。 他在道;“佛只是个了仙,也是个了圣。人了了不知了,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 有些人自以为很聪明,却不知整日活在烦恼欲望的束缚中而不能自己。很多事情未来时起渴望妄执,已来时生非分追逐,去后复在心中念念不忘,全不知放下的快乐,而不断地以欲望自我烦恼束缚。 若心中还有放下的念头,便是还未完全放下。 闻言,安隅缓缓松开手心,即将落下之时,却被人抓住,只见徐先生转身,话语轻笑道;“来、抱抱。” 这并非一声尊询。 他说;“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这句话,可用在任何地方,人情世故,政场官囫、商场斗争,任何地方都可以用到,任何事情,进一步就要喜一寸,安安、你该高兴。” 她未言,或许说是不知从何而言。 徐先生似是并不需要徐太太的回答,他伸手,拍了拍人的背脊,话语柔和;“去泡个澡。” 他松开人,走了两步,复又停下步伐,回望到;“夜间想吃什么?” 安隅未多想,只道;“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这是一句及其简单的话语,而徐先生却愣了一秒。 随即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安隅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想徐先生动手。 他能如何? 只能惯着。 不依着她,晚上哪儿能有自己舒坦的? 不依着她,哪儿能让自己尽兴? 与其说是依着,不若说是讨好。 成年人,对于自己欲望的追求总是无止境的,安隅知晓自己想要什么的同时也会怀自己。 而徐先生一席话,无疑是告诉她,人的欲望要适可而止,这样才能得到来之不易的欢乐。 对这句话,她深表赞同。 但赞同归赞同,实施起来稍有难度。 厨房里,徐先生煮了碗姜汤,而后这才开始找食材弄晚餐。 临近转点的一顿饭,注定是清淡的。 安隅将头发吹的半干寻到厨房时,徐先生正叼着跟烟将锅中的面条盛到碗里。 许是温度降得厉害,让他身上衣服从白衬衫变成了薄款针织衫,袖子高推,一手拿着锅一手拿着锅铲,唇边叼着的香烟且还冒着袅袅青烟。 安隅见此,站在门口,多望了这人一眼。 而徐先生呢? 视线瞟到安隅时,伸手及其快速的将唇边的香烟拔下来丢进了水槽里,挑开水龙头将香烟滋灭。 安隅见此,笑了。 有种自己是母老虎的感觉。 她双手抱胸靠在门口看着这人的动作,笑问道;“抽就抽,我又不说你。” 不说、是因为她自己也抽。 并非不碰这个东西。 所以没资格去说人家。 “要以身作则,”徐先生道,伸手将锅放回灶台上,一手端着一碗面条望着她问道;“在哪儿吃?” “房间,”她未曾思考直言道。 徐先生点了点头,道;“过来拿筷子。” 对于磨山厨房的摆放,安隅是真的不熟悉,即便上次徐先生告知过了,她依旧是拉开了两个抽屉之后才找到筷子的安身之地,抽出两双筷子起身时,只听徐先生没好气道了句;“不长记性。” 确实是不长记性,长记性怎么可能不知道筷子放在那里? 这夜间,徐先生一手端着一碗面条上楼,而徐太太拿着两双筷子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远远看去,像徐先生的小尾巴。 卧室内,徐先生将面条放在桌面上,安隅将筷子摆的齐齐整整的放在碗面上。 她正欲动手,徐先生转身下楼了。 在上来,手中多了碗姜汤。 “父亲给你打电话没有?”徐现身伸手抽出两张纸巾递给自家爱人, 安隅伸手接过摇了摇头。 “明日跟我回趟总统府,”他道。 安隅恩了声。 这顿迟来的晚餐,有些清淡,安隅或许是真饿了,安安静静低头用餐,全程没有过多言语。 徐先生看的心疼,但到底是没打扰她用餐。 只是临了喝姜汤时,徐太太怂了。 偷摸摸的欲要蒙混过关,却被抓了现行。 徐先生说了两句好话之后没任何效果,只听闻冷着嗓子问道;“一碗姜汤罢了,能要了你的命?” “烧心,”徐太太是如此答的。 “回头感冒了别嚷嚷,”他唬着一张脸恐吓着徐太太。 对于安隅,徐绍寒可谓真的是跟养女儿似的,叛逆的时候哄着,乖巧的时候稍加严厉。 以达到最佳效果。 你以为如此能吓住她? 想多了。 实在是想多了。 徐太太一边摇头一边往床上爬,且还一本正经道;“不嚷嚷就不嚷嚷。” “、、、、、、、、、”操碎心的永远都是爹,这话,总归是有道理的。 这碗姜汤喝了吗? 喝了。 怎么喝的? 不便说。 总之,当徐先生端着碗站在床边恶狠狠的瞪着不听话的安隅时,是如此说的;“下次在叨叨、还如此收拾你。” 在外,她是女强人。 可归家之后,她是徐太太。 是他捧在掌心里的人物。 这夜间,宋棠与叶城留在殡仪馆处理接下来的事务,二人全程都未言语,心中所想之事,有些许相交点。 叶城想的是安隅,宋棠想到的是徐绍寒。 想的是哪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给安隅的温暖。 想的是哪个穷尽一生都在报复赵家的女人是如何被人融化的。 有些事情啊! 细想下来是如此的悲伤。 安和事务所里人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大概就是唐思和对于安隅那隐忍不言的爱。 她无数次看到唐思和眼中那泛滥的爱意,无数次看到他的隐忍不言。 可那些泛滥的爱意与隐忍不言在此时悉数算不得什么了。 夜间,离去时,叶城提议送她离开。 她点头应允,并未矫情。 只因夜深人静的,实在是不好打车。 却不想,二人将将迈入停车场,宋棠在角落里见到了那辆熟悉的s级奔驰,那诧异的眼眸中有何种情绪一闪而过。 随即,晃神之际,险些甩到。 若非叶城眼疾手快,她只怕是已经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拥抱了。 “怎么了?”叶城问。 “没,”她说,连忙将视线移开。 离去时,她透过后视镜望向停靠在阴影下的那辆车,心底五味陈杂。 凌晨一点的首都街头,有环卫工人正在清理街道。可凉风依旧,树叶照样还在飞舞,怎么潜清理显然都不够。 宋棠回到住所,才卸去一身的疲倦,将自己投身于沙发上,欲要就此到天明。 而确实,也如此了。 只是这夜间,她做了个冗长而又繁琐的梦境。 梦中景物频频变幻。 窗外的狂风暴雨逐渐停歇,转而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势顺着玻璃而下,丝丝细细。 磨山的景色在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个样。 安隅以为,徐绍寒回来,她能睡个好觉。 实则,折腾完后,如梦之时,依旧是劳累至极。 整夜的梦境让这人晨间早早就醒来。 她醒了,难得的见到徐绍寒还在睡梦中。 随即,翻身,钻进了人家怀里。 潜意识中,徐先生伸手将人往跟前捞了捞,抬手压了压她后背的被子。 仅是如此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能看出安隅在其心底到底是何等重要。 安隅睁着眼,缓和自己的情绪。 良久之后,在又翻了个身。 好了、将徐先生闹醒了。 安隅睡觉是及其安稳的,夜间偶有翻身,但不会频繁,极大多数时候睡着之后再哪里,醒来依旧。 短时间内频繁翻身,徐先生醒了。 宽厚的大掌捏了捏她的爪子,嗓音沉沉;“醒了?” “恩、”她浅应。 “睡够了?还是不舒服?”说着,徐先生抬手摸了摸她额头。 安隅蹭了蹭,将额头上的爪子蹭开,转身窝在他胸前,嗓音闷闷道;“睡不好。” 这三个字,比不舒服更让徐先生紧张。 睡不好的原因有很多,心里有事,压力太大,亦或是不舒服。 他半撑起身子,看了眼时间,七点未到。 冬日的清晨,总是来的慢些。 特别是下雨天,此时,外面的天还蒙蒙亮。 徐先生起身,去起居室倒了杯温水。 随即转身回来扶着窝在床上的人起来,轻言细语道;“喝点水,醒醒。” 一杯水,尚未送到安隅嘴边,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开始疯狂的震动起来。 安隅的、徐绍寒的,皆是。 ------题外话------ 依旧是两更揉一更,求夸奖、喵呜 第一百九十六章无人不冤有利皆孽 古人言:祸不单行。 行至二十三岁,安隅对祸不单行这四字早已有了深刻的领悟。 所以这日,当唐思和一通电话告知她孕妇割腕自杀的消息时,她除了脑子稍等之外似乎也没其他反应。 而徐绍寒呢? 清晨,公司老总告诉他,徐氏集团上头条了,如何上的? 员工割腕自杀。 他是头疼的,诺大一个徐氏集团,既然要靠着员工割腕自杀才能上头条? 这男人此时,说不清是何心理。 安隅挂了唐思和的电话坐在床沿望着微微拧眉的徐绍寒,沉默良久之后问道;“你公司员工?” 徐先生微微点头,用模棱两可的话语道;“好像、是这样。” 头疼,实在是头疼。 昨夜的温存到此时早已烟消云散,徐太太将手机人扔在床上,而后抱着被子重新窝下去,满身的戾气,周身散发着一副不想言语的惨样儿。 割腕就割腕吧!怎割到自己家来了? 且还把徐绍寒送上了头条,贯上了压榨员工的资本家的称号。 也就是说,弄来弄去,感情都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安隅想,这天底下应当没什么比这更戏剧性的事情了,她郁结之火难以消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狠狠瞪着徐绍寒;“你怎不早说?” “我也没想到。” “是你公司员工你也不知道?” “怪我,公司人太多了,记不住,”前一句是认错,后一句是可怜兮兮的辩解。 那意思好似安隅在为难他,为难他将这上万人都记住。 查的时候也没查出来啊!”这是最让她恼火的地方,查人家的时候并未查出来人家是徐氏集团员工。 现下好了。 “她正在休产假,”徐先生答。 给安隅答疑解惑。 后者,还是郁结丛生。 今日上午的总统府,怕是去不成了,而徐绍寒也知晓,区区一个割腕自杀的头条尚且还不足以绊住他的步伐,总统府,他要去。 而安隅,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医院外,聚集了大批记者,好似那些本该蹲在s市的记者悉数回到了首都,叶城驱车停在医院门口时,稍有为难回眸看了眼安隅。 而后者呢? 面色较为平淡,好似这些记者的存在并不足以影响她的心情。 “太太,”叶城一手握着方向盘,回眸看了眼坐在后座的安隅,她视线平平,无甚波澜。 望着医院大门的方向,叫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何。 “去停车场,”她道,话语直白。 医院的入口不止一个,想进去,有的是机会。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这些记者的能耐了,何止是医院门口,就连病房门口都聚集了不少记者,得亏宋棠提前上去看了眼,否则,若是贸贸然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宋棠的去而复返到底是让安隅面色冷了冷。 而此时,总统府办公楼内,徐绍寒的到来让某些人频频侧眸观望。 温平见人时诧异了半分钟,这次迎上来问道;“四少何时回的?” “昨夜,”他答,且前行步伐停住,询问道;“阁下在?” “阁下在与吴部长会谈,可能要稍等些时候,”温平道。 闻言,徐绍寒点了点头,但这等待,并未太过漫长,许是徐启政也迫切的想知晓些什么。 徐绍寒进去时,徐启政正端着杯子从一旁到沙发上,见他进来,睨了人一眼,话语淡淡道;“昨夜回来的?” “恩、”他浅应。 徐启政在问道;“事情解决了?” “快了。” “那就是还差点,”他道,坐在沙发上望着徐绍寒。 后者闻言,笑了笑:“您想说什么?” 这话,徐启政没回答。 徐绍寒与徐君珩的关系,是兄弟,是战友。 但兄弟也好,战友也罢,都没有义务牵着人的手将人送上高台,他能做到此,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徐启政不说。 想必与s市,首都的事情或许现在占去了他的所有注意力,邓家将脏水泼到安隅身上不得不说是第一个大胆的选择。 此时,的那番是安隅跟徐绍寒之间有些许不和,她们成功的几率是极大的。 倘若安隅是个没手段的,想必她们这场战也是打的漂亮的。 可惜了,踢到了铁板。 那日,温平将东西送到跟前来时,徐启政翻看了眼,随后,将视线落在报纸版面上静看了数分钟,温平跟随他许久,素来会察言观色,随即浅声问道;“需不需要让人去解决?” 徐启政没回答,正当温平想着去解决的时候,他才淡淡开口;“不用。” “四少万一问起来怎么办?”他在问。 徐启政笑了、这笑、来的莫名其妙,来自于旁人对安隅的不了解,“你太小看安隅了。” 小看这个从狼窝里爬出来的女孩子了。 女人毒起来哪里还有男人什么事儿呀? 安隅啊!心狠着呢! 所以,从一开始徐启政就没想过要过问这件事情。 于是,这日,这个素来严厉的总统阁下说了如此一句话,“安隅这件事情处理的挺好。” 这是一是一句极其简单的夸奖的话语,可徐绍寒听来这是一种认可,是一种对他爱人的认可。 于是,这个男人似是很引以为豪的道了句;“我选的人,自然不会差。” 瞧、多傲娇? 屋外的初冬的暖阳,屋内,是父子二人在为权利展开的一场交谈。 徐家这长战争,已经是赢方了。 尽管事情尚未落地,但曙光已经高高升起。 若这世间,分胜负的话,那么徐启政无疑是这条权利之路上的胜利者,此时,他更甚是正在将他的子女们逐渐引向这条路,让他们这条路走的平稳、顺畅。 荆棘坎坷不怕,怕的是、没有决心。 权力之路,容不得二心。 办公室内,一杯清茶在他掌间由热渐凉,缓缓的降低温度,徐绍寒静默听着自家父亲的话语。 不时回应两句,亦或是不时发表自己的意见。 转而,直至聊及今晨头条事件时,他才开口到了如此一句话;“一群挣扎的蝼蚁,无非就是多踩一脚的事情,无须挂心。” 徐启政闻言,抬眸撩了眼徐绍寒,问道;“安隅如何想的?” 这在外人听来或许只是一句平常的话语,只是一个公共在询问儿媳妇儿的意见。 可在徐绍寒停来,这其中,深意太浓。 浓的让他不得不多想。 “她没想法,”徐绍寒果断的话语出来,让徐启政端着杯子的指尖往下压了压。 “是她没想法,还是你觉得他没想法?” “父亲想说什么?”那本是随意的面庞上突然多了些许严肃,而后缓缓的将手中被子搁在桌面上,这话、问的有些谨慎。 徐启政贼心不死,为何如此说? 从某些层面上来说,他看中的安隅的能力,亦或是看中了她的心狠手辣,执政场上,心不狠手不辣走不长远,而安隅,具备他所欣赏的一切。 从一开始,徐启政就起了要将安隅拉进来的心思。 若非徐绍寒极力挡着,就这个天子的阴沉之心与算计的手段,安隅只怕是早已身在计谋之中。 徐启政的目的早已表现的非常明显,而徐绍寒呢? 身为丈夫,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葬身与权力之间。 这个自幼生活在权力之巅的男人,见证了权力的阴险与阴暗,所以婚后,下定了决定绝不让自己的妻子迈入这其中来。 可他的父亲,屡屡将手伸向安隅。 这一点,是徐绍寒所不能容忍的。 于是、今日,他在道且话语异常冷静与沉稳,那一本正经的面色直愣愣的盯着自家父亲,好似他不是父亲,而是敌人;“我可以为家族做贡献,但安隅不行。” “这件事情,父亲不要在说了,我为徐家做贡献,是因为自幼身在徐家,长在徐家,享受徐家带给我的一切,我享受了必然要承担,但安隅没有,她也没义务为徐家做贡献,更甚是没义务将自家葬身到这个圈子里来,我的爱人,很干净,泥潭深坑我去闯,其他的、您别在说了。” 这是异常坚定的一番话,不允反驳的话语。 徐绍寒说的及其明白,安隅未曾享受过徐家带给她的一切,所以也没有义务去为徐家服务。 徐家人也没资格去要求她为这个家族做贡献。 “很干净?”徐启政笑了,低头呢喃着这三个字,随后不急不慢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清茶问道;“你所谓很干净的人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你知不知道?” 徐绍寒不言。 但面上的坚定未改。 只听徐启政在道;“一个连自己亲生母亲都能毒害的人你说她很干净?绍寒,人没本事不要紧,但千万不能瞎,一旦瞎了,就会分不清这个世界的黑白。” 在这个黑白不分的权利世界里,倘若是看的不真切,极有可能丧失自己的本质与一切,看的真切,当真是赛过一切。 你以为徐绍寒如何回答的? 他说了及其简单的三个字,他说:“我愿意。” 世间一切都抵不过我愿意三个字。 我愿意接受那样一个安隅,我愿意接受她的好与不好。 我愿意与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站在一起。 我也愿意替她承担一切。 这是徐绍寒的愿意。 他爱安隅,所以愿意接受她的一切。 他心甘情愿的做一个瞎子,旁人能说什么? 徐君珩的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有一秒的停顿,而后恍惚间,想起了他与叶知秋年轻时走过的路。 想起了自己的婚姻,想起了这三十年的执政生涯,想起了这三十年他与叶知秋的相处模式。 “你以为她是白月光?但其实,她的手中也占着无辜人的鲜血。” “没有人是无辜的,有所得,必有所失,没有牺牲的斗争便不叫斗争,这是您教我的道理,”徐绍寒对安隅的坚定,好似已经深入骨髓,那本该是一种经年累月深埋在骨子里才会有的坚定,可徐绍寒,仅仅是用了半年的时间。 “你不觉得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很冤?” “无人不冤,有利皆孽,”在权利的世界中,没有人不冤。 说冤?安隅不冤吗? 她身处在赵家的那十几年不冤吗? 成为赵家人情绪的发泄品她不冤吗? 若要谈冤枉,谁能比的过他爱人? “人的眼睛切忌只看一个地方,绍寒,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在徐启政眼中,此时的徐绍寒无疑是只看得见自己想看的,而旁人告诉他的,都只是空谈。 即便外人觉得安隅是个杀人犯,他只知晓那是自己的妻子,在也看不见其他。 这点,无疑是致命的。 “父亲就是因为看太多了,所以此生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母亲的爱,”他反驳,话语淡淡,但却就是这么淡淡的一个字砸进了徐绍寒的心。 叶知秋与徐启政行至如今,四十年的婚姻路,走的异常平稳,他自年幼起始,从未见二人发生过争执,身为权利的接班人,徐启政对于自身的要求近乎是极高的,她们二人的婚姻不存在有第三者插足,而徐启政也不允许有第三正插足,可就是这么平淡的婚姻,让徐绍寒觉得,那也只是婚姻而已。 没有办法情爱可言。 生活中的烟火气,他从未在自家父母身上感受到。 叶知秋对于徐启政永远都是淡淡的,无悲无喜,不会因为他犯了什么事儿而大吵大闹,更甚是不会因为他工作太忙经久不归家而感到不悦。 这在天子眼中看来,或许是个极好的贤内助, 可在历经过婚姻的徐绍寒看来,不爱你,你如何她都不会管你。 “管好你自己,”这是身为父亲的尊严。 徐启政固然知晓自己婚姻中的问题,但只要不离婚,他到也是随意,可今日、当徐绍寒说出这句话时,他内心的不悦稍有些压不住。 没有一个父亲愿意自己的儿子如此直指自己这一生的错误。 话语直至,在说这些似是有些伤感情了,于是他话锋一转,在度开口道;“大哥那边的事情您别担心,但安隅的事情,您也别过多操心,我老婆,我不允许她身陷险境。” ------题外话------ 还有、 第一百九十七章病房内,她是买家 而此时,医院病房内安隅推门而入,乍见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孕妇时,步伐稍有些停滞。 反倒是身后的宋棠倒抽一口凉气,小声道;“你信她会将自己弄成这个德行吗?” 安隅未言,但姿态已经表明了。 不信。 病房内,女子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安隅迈步过去,伸手将窗帘半阖,挡住了光线,而后,拉开椅子坐在床边,看着那个面如死灰的女子。 而对方,从她进来开始就已经看到人了。 安隅视线平平落在对放苍白的脸面上,望着她许久,未曾开口言语。 而后许久,对方轻声咳嗽一声,安隅起身端起一旁的杯子欲要给人喂水,抬手之际,发现早已冰凉,扬了扬手中杯子,示意宋棠去换杯温水。 片刻,宋棠将水杯递过来,安隅扶着人起来喝了半杯水。 喂水之时,她话语淡淡;“早知道你是徐氏集团员工我就不废这么大力了,说来说去都是自家人。” 安隅松开人,将手中杯子搁在床头柜上,继而伸手抚了抚身上大衣坐在椅子上。 望着那人。 “你不怕被人拍到?”那人问。 话语微弱。 安隅笑了笑,“老板娘来探望员工,怕什么?” 这个理由可谓是自己好的,而安隅似乎也如此觉得。 “你是徐董妻子?”她似是才知晓。 安隅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说来也实在是好笑,安隅也好,这人也罢都不知晓对方的身份,以至于啊!废了那么大周章。 一个孕妇,被人算计成如此模样,安隅不知该说些什么。 或许,从一开始她便是无辜的。 若说有罪,那便是不该去参合别人的家庭。 可此时,想必她自己早已经悔不当初。 “后悔吗?”安隅问,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 “后悔有用吗?”她反问,话语间带着些许冷嘲。 “或许有用呢?”在旁人跟前说没用或许追悔不及,但此时,在安隅面前,但凡她有一丝丝悔过的机会,安隅都能给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那人闻言,笑了,但这笑,比哭起来还难看。 那笑啊!是苦笑。 “世上没有后悔药。” 安隅未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在床沿,而那人,看见此时,明显稍有震楞,转而惊愕的视线落在安隅身上,稍显诧异。 “五百万,我买你一个发布会。” “你想让我帮你掰倒邓英?” “是让你说出事实,还大众一个真相,”安隅改正她的措辞。 与其说是掰倒,不如说是说出实情与真相。 从一开始邓英就开始设这个局了。 而她本人,稍有些后知后觉。 “身处漩涡之中我本人也不愿意,邓英或许一开始便在密谋这一切,而你我都是受害者,明小姐想清楚,你现在除了我没有人可以依靠。邓家即便给你开出一千万的条件,以他们的手段,你难保他们事成之后不会弄死你,亦或是,”说到此,安隅憋了眼她的肚子。 在道;“弄死你的孩子,你肚子里的孩子但凡是存在,必然会让邓英有所损失,但与我不同,你我之间没有任何牵扯,无非就是金钱买卖,货到付款的关系,我买你卖的关系,相反、事成之后、我还能保你平安。” 安隅多的话语,说的平铺直叙,没有过多的抑扬顿挫,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流动。。 她在告知这人,你不同意,我也还是有办法的,只是觉得你可怜,给你一条活路罢了。 与其说觉得她可怜,不如说、安隅稍有良心发现。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除我之外,你没有其他的选择,”这是现实,赤裸裸的现实。 没有任何转机的现实。 “邓家人找上门将你弄成这样,而不是将你弄死,为什么?是因为你有可利用价值,一旦你没有利用价值,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机会躺在这里?” 人心的阴暗不可估测。 而那群为了权利杀得头破血流的人逼急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安隅只是在告诉她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那人呢? 她依旧在犹豫。 而一旁,宋棠道;“门口候着上百的记者,她们想从你身上得到有力的信息,想利用你去宣扬些许什么,但这些人,不仅不会给你钱,还会抹黑你的名声,你以为、眼前的机会有许多?年轻人,该有点脑子。” “你如今这一闹,哪家公司还敢要你?你的生计都是问题,更别说孩子了,明小姐,智者善于看眼前。” 这是规劝,也是最后的告知。 安隅在宋棠的话语声,缓缓起身,抚了抚大衣,而后双手插兜居高临下的站在是床沿,看着这个躺在床上面色寡白的女人。 对于她的不买账,她未在多言,反倒是微微弯身欲要伸手拿回床单上的支票。 指尖将将碰到支票,一双纤细的手就按了上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子坚定的话语;“你想让我如何做?” 安隅闻言,笑了。 笑她的识相,笑这趟没有白来。 这日,离去时,宋棠在电梯里笑道;“还不傻。” “她知道扒上有钱的男人就证明她不傻,”这是安隅对她的夸奖。 那些但凡是年纪轻轻不好好脚踏实地奋斗的女孩子,不是向往金钱就是向往权利。 而安隅,无疑是抓住这点。 直接用金钱切入主题,免了自己多费口舌。 她不去批判旁人的对错,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人生,但这世间,对于明知对方有家庭还插足上去的第三者总是痛恨的。 安隅能做到的,是不去跟着别人一起骂她。 宋棠闻言,笑了,这笑好像在告诉自己这是想多了。 这日中午,二人找了处地方用餐,宋棠说,她近期真是火热的时候,找个开放的餐厅无疑是让对方看她下饭,索性去了日料店。 将一进去,老板娘见她,扫了眼,而后仅是一秒之间,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在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道;“我要是告知媒体,你是不是能带着我的店火一把?” 安隅笑道;“你要是不怕火太旺将你烧死,你就打。” 一顿午餐,吃的随便。 当律师的,总有被绯闻缠身的那么几天,安隅是如何做的? 她好似一个局外人,这个城市里的所有喧哗都入不了她的眼,这日下午去律所时,众人见到她,微微惊愕,而她本人,浅笑了知。 下午,一通声明,从网络上炸开。 安隅坐在办公室,看着这场新闻发布会,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指尖缓缓扣在桌面上。 而脸面上露着胜利的笑容。 你以为自是如此吗? 不、安律师的手段,不将人逼死,决不罢休。 她做事情,想来不给对方的第二次崛起的机会。 骆雨风与赵清颜都是最好的证明。 邓英、只是毁了。 而此时,安隅内心的想法异常简单,要么送进去,要么,逼离首都。 十一月,徐家的布谋在近乎接近尾声,邓家的屡战屡败无疑已经让外界人知晓,子女的绯闻足以毁掉这个家族。 而天家人,谋得就是这一点。 这日傍晚,安隅临下班前接到叶知秋电话,告知回总统府用餐,她应允。 只当成平常的普通的家庭聚餐。 如同往常一般。 可事实、并非。 总统府的这顿晚餐,稍有些风起云涌。 饭桌上的暗波流动告知安隅,这又是一场鸿门宴。 全程,她充当局外人低头用餐,可若有人有心将你拉下水,你怎也逃不掉。 比如,徐启政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充满玄机的问了句;“安隅、邓家的事情解决的如何了?” 若是不直呼其名,安隅尚且还可以装疯卖傻不回答这个问题,但这人,心机何其深沉? 他连名带姓的话语让安隅不得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得不让她停住手中手中的动作。 “邓家的事情我不知,若父亲想知晓我工作上的事情倒是可以说一说,”安隅这话无疑是将自己从政治斗争中摘的干净。 也是变相告诉徐启政,她对付邓英,只是因为自己,不因为任何人。 更不为邓家。 身旁,徐绍寒伸手将手中汤碗搁置安隅跟前,碗底放在桌面上不轻不重,但稍有声响。 总统府的餐桌是木质餐桌,且用餐严谨,餐盘前放了垫子,若是轻拿轻放,声响是不会有的。 而徐绍寒这声响,若说不是刻意的只怕是无人相信。 他说:“喝汤。” 言简意核,但话语间的不高兴尽显无疑。 这日,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来了,一场家庭聚餐,除去徐君珩之外,皆数都在。 你以为徐启政这话语只让安隅和徐绍寒不好过吗? 并非,且还有一个徐子矜。 坐在对面的人,伸手唤来佣人给她倒了杯凉水。 且指明要凉水,好似这样能降降火。 不然、她怕自己会被郁结之火憋死在餐桌上。 “入冬乍寒之时,喝什么凉水,”这话,是叶知秋说的,来自一个母亲的关心。 “偶尔,无碍,”徐子矜开口道。 且给佣人使了个眼色,让她去。 你以为徐君珩会如此结束这个话题吗? 当权久了,他何时在谈判桌上输过? “邓英之于邓家,无疑是垂死挣扎的筹码,凡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安隅呢? 她低头喝着徐绍寒递过来的汤,那不紧不慢的动作好似在品尝眼前这碗汤汁,并未有其他想说话的欲望。 以至于徐启政的话说出来,久久未有人回答。 餐桌上的气氛,一度下降。 徐子矜也好,徐落微也罢,此时无疑将目光放在了低头喝汤的安隅身上。 良久、她缓慢放下手中汤勺,望着徐君珩,异常平静开口;“我会看着办。” 没有赞同,没有反驳,一句我会看着办,无疑是在片面的抚了徐启政的面子,一国总统,无论吩咐任何事情,旁人不都是照办? 可安隅呢? 她的举动,无疑是不给这个一国总统半分面子。 按理说,即便不想着他是一国总统,也应当想想他是长辈吧! 可安隅没有。 不尊老?倒是有点。 没家教?也有点。 但旁人能说什么? 徐绍寒将人娶回家的时候人家什么底细徐家人会不知道? 都知晓,所以此时才会无言。 而一旁,徐落微有意缓和餐桌气氛,朝叶知秋道;“我觉得今日这汤还挺好,浓淡适中。” 叶知秋正欲开腔,不曾想老爷子先行一步道;“嫁进徐家就该以家族利益为重,个人利益皆数放一边,婚前没家教,无人教,婚后该学得学,不然出么旁人说的不会是你安隅,说的只会是我徐家。” 老爷子毕竟每年岁摆在那里,说出来的话语有种无形中的威严。 若是以往,安隅定然会回应他,并非她想嫁进徐家。 可此时,这话不能说。 说出来太伤人心了。 于是、一时之间,她有些语塞。 不知如何回应。 但被怼,内心的那口气还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脚徐绍寒,面上没有任何波澜。 失了心之后,想的便多了。 在乎的也多了。 安隅开始在乎徐绍寒的感受,也开始顾及他的感受。 “当季蔬菜,爷爷。” 此时,让徐绍寒去回应,他能如何回应? 对于老爷子,他不能很硬气的怼回去,无关于不敢。 只是家教不允许他如此做,且还是在全家人都在的饭桌上,不能佛了老爷子的面子。 更不能让这个耄耋之年的老人难堪。 所以徐绍寒身为一个和事老给老爷子夹一筷子菜,无疑是有意想缓和老爷子的情绪,也有意想结束这个话题。 他话语说的平静,是一个孙子的语气,带着些许讨好与关心。 而老爷子呢? 八十多年的人生岁月,历经跌宕起伏上过战场最终走向权利之巅的人物,怎会不知晓自家孙子的做法? 怎会不知他有意想缓和她们之间的气氛? 但z国有句古话说的好,老顽固老顽固,老爷子的思想若是能让徐绍寒一筷子青菜给改变了,那他也不能强硬的坐在那个位置上那么多年了。 ------题外话------ 最近太忙,工作都推到一起去了,少更,送上剧透,微博见 第一百九十八章卧室内,他情绪尽显 他望着徐绍寒,那深如古井般的视线让一桌子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而徐绍寒呢? 他本人倒是很平淡,面对老爷子锐利的视线,他好似习惯了似的,淡淡地回视他。 不待老爷子开口,他道;“难得一起吃顿饭,我妻子讲话没有规矩,您别见怪。” 这段话,说的何其有技巧,难得吃顿饭,这话无形之中是在告知,一家人吃顿饭本该其乐融融,不该因其他事情而闹得不愉快,再者,他说,我妻子讲话没规矩,而不是安隅,我妻子三个字,无疑是将他和安隅绑在了一起, 这意思无非告知大家,安隅的错便是他的错,旁人说安隅,就是在说他。 而徐绍寒是徐家出来的人儿,说他,无疑是打徐家的脸面。 徐绍寒这话说的浅淡,可听这话的人心底到底是有想法,只是这想法,并未表明出来。 而一旁,徐落微没有不向着徐绍寒的道理,在中间缓着场子,“爷爷我们吃饭,不跟绍寒一般计较。” 都说老小老小,而徐落微无疑是将这二字掌握的通透。 她言语之间说的是徐绍寒,刻意将安隅忽略过去,无疑是在护着她。 一家子人,除了徐启政跟老爷子之外,只怕无人在想多生事端。 安隅呢?她无疑是在给徐绍寒脸面。 若是真不顾及什么,直接与老爷子吵起来,难看的也只是他这个中间人,她没这么做,无疑是证明她已经将自己与徐绍寒归结道一家人去了。 一顿饭,吃的不太平。 何其不太平? 老爷子郁结之火压在胸口不得发,狠狠的哼了声。 以彰显自己的不满。 而老太太呢? 她的关注点始终在下一代身上,好似见一次说一次,非要说道她们造人成功为止。 但今日,老太太这话说的比较委婉,她先是提及自己年轻时的好友前几日撒手人寰,走的太过突然,这个话题提起,让餐桌里气氛有些沉重。 按理说,家里有老人,便不宜提及这些话题,总觉得太过沉重,压抑,亦或是会触及老人心底的恐惧。 但这日,老太太主动提及了,她说这话时,徐落微跟徐子矜还在一旁安慰她,说着什么延年益寿身体健康之类的话语。 而安隅呢? 她竟莫名的从老太太的话语里听出了别样的意思。 所以,她未言语,只是用餐速度慢了许多,片刻之后,老太太话锋一转,说道;“她走时、好歹也是四世同堂,也算是享了齐人之乐了。” 嘎嘣、徐子矜宽慰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徐落微亦是如此。 反倒是徐绍寒靠在座椅上修长的指尖落在跟前的玻璃杯上轻轻点了点,笑望老太太,好似这一切他早已看穿,只是在看着老太太演戏罢了。 此时,老太太在道;“我如今也一把年纪了,不知何时会撒手人寰,生平的愿望便是希望见到四世同堂的美景,安安、奶奶这个愿望不过分吧?” 安隅如何回答的? 她坐在徐绍寒身旁,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不过分。” 身旁,徐绍寒冷睨了人一眼,尚未来得及开口只听安隅道;“这事儿,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您跟绍寒说。” 这锅,甩的漂亮。 甩到徐先生眉心颤了颤。 最终结果如何? 安隅吃好了,端着杯子靠在座椅上悠闲的喝着茶水,而对面,老太太炮轰似的话语朝着徐绍寒扑面而来。 半道,安隅起身上厕所归来,在说。 安隅接了个公事电话回来,还在说。 屋外,凉风呼啸,安隅拿着手机站在屋檐下,接了宋棠的一通电话,数十分钟的交谈足以将事情说的清楚, 许是屋外严寒,她欲转身进屋子,只是将将转身,却见徐子矜不知何时站在屋檐下,一脸冷漠望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脑子里的思绪有片刻空白,而后望向站在自己跟前的徐子矜时,眉目有些冷蹙,好似,见到她,令她心情极其不愉快。 徐子矜呢? 她寻着安隅的身影而来,见安隅横眉冷蹙,莫名的,她稍有些高兴, 俗话说,让对手不高兴,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见到我,安律师似乎很不高兴,”徐子矜笑问,那温淡的语气,莫名的,让她觉得与徐绍寒既然有几分相似。 “难为你还知道,”她开口,豪不掩饰自己对她的不喜。 徐子矜闻言,笑容更甚,“没办法,不喜我们也要在同一屋檐下见面,也免不了要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更甚是时常见面。” 最后那个时常见面,她可谓是咬字及其清晰的。 好似怕安隅听不懂似的。 安隅闻言,笑了笑,莞尔一笑之际伸手将自己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话语间带着的惋惜与睥睨是那般清明:“那真是为难你了。” 为难? 为难什么? 安隅出来许久,入冬之际天寒地冻之时,这飒飒寒风吹的百草枯萎,寒风之下待久了,总归是不好的,更甚是她并未穿上大衣。 徐绍寒寻出来时,安隅这句难为你了将将说完。 于是、她站着未动,余光瞥见拿着大衣出来的徐绍寒,那笑意悠悠的视线落在徐子矜身上,好似这是一场必赢的战争。 徐绍寒在徐子矜伸手缓步而来,随后,越过她,一伸手,厚重的大衣直接落在安隅肩头。 她顺势,窝进了徐绍寒怀间,感受着这个男人的温暖。 也感受着他带给自己的胜利。 徐子矜不喜欢自己,安隅知晓。 但这不喜欢,有一部分来自于徐绍寒,她也知晓。 所以,她明确的知道,想让徐子矜在这场战役中输的一败涂地,利用徐绍寒绝对是最快捷、最便利、最省事的方法。 一个商场女强人,善于利用一切便利条件为自己去谋得胜利。 而安隅,无疑是知晓的。 凉风吹过,带动了院子里的灌木丛,四季长春的香樟树被寒风吹的瑟瑟作响,在院子里响起了美妙的篇章。 安隅窝在他怀间,微微低眸之间,眼底的那抹浅笑一闪而过,那是胜利的笑容,也是心满意足的笑容。 女人的虚荣心,也是极盛的。 而身后,徐子矜的视线从安隅身上落到徐绍寒身上,后者目光平平,没有多大波澜,反倒是抬手,拍了拍安隅脑袋,话语淡淡:“风大,进屋。” 简短的四个字,他是望着徐子矜说的。 而后者呢? 在这四个字落地时,垂在身侧的手狠狠一紧。 料峭寒风,吹走的不止是温暖的天气,还有某些人那颗颤栗的心。 徐子矜望着徐绍寒,那平静无言的眼神中,蕴含了这几十年来难以言喻的感情,是失望、是被背叛、被抛弃,是一种无言的痛楚,更甚是一种难言之隐。 她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身处火海之中,你以为自己即将要永离人世之时,有一双手将你从火海中救了出来,当你被这场火烧的面目全非时,他告诉你,他会是你的依靠,可多年之后,你以为一切已经定型了,他转身在将你推向火海,任由那场大火将你烧的面目人非。 你问他:隔岸观火为何不救你。 他却告诉你,火是他放的。 心如死灰是何感觉? 徐子矜这半年来,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 心如死灰也好,失望至极也罢,这些词语都不足以将她内心的痛楚表达出来。 良久,寒风吹来,吹红了这人的眼眶,她微微转身,只是方向,不是主屋,而是一旁的羊肠小道。 她想,进去,无非就是让众人看笑话罢了。 总统府的人,绝口不提天家的事情,佣人们之间更甚是守口如瓶,你若想从中知晓些什么,无疑是徒劳。 而安隅,也未曾傻到去套路她们。 只是随意处之。 在转身进屋,老太太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传宗接代的事情,而安隅,低眸不言,不去参合这其中的话语。 但显然,老太太说完徐绍寒之后继而特意坐到她身旁,握着她的掌心苦口婆心劝慰道:“早生早好,身材恢复的好,趁现在你母亲有精力也能帮着你们带带,虽说徐家不愁找不到月嫂奶妈,但自家人到底还是要好些,教育也更得当,安安、你可要上点心,不能由着绍寒来。” 安隅如何回应的? 她点头,应和着老太太的话语,转而恶狠狠的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我尽量。” “什么叫尽量?” “这事儿,也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啊!奶奶,”她继续祸水东引,把锅往徐绍寒身上甩。 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旁人不知晓,叶知秋还会不知晓? 只是没拆穿而已,到底还是亲妈。 虽说抱孙心切,但到底还是向着自家孩子的。 没跟着老太太催促已经是极好的了。 “徐绍寒,”老太太怒了,一声连名带姓的呼唤哪里还有平日里慈祥的模样,反倒是有了几分凌厉,到底是跟着老爷子走过风风雨雨的人,即便是老了,威严也在。 “眼下正值事务繁忙之际,年底公司事物不断,外加政场内外堪忧,这会儿要孩子,的确不是什么好选择,在说,眼下情况也不知何时能断,若是前路不顺,得花极大的精力去披巾斩麻,此时要孩子,实在不妥,我是没什么事儿,但安安不同,孕期十月,我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受着苦不是?您也是过来人,要孩子这种事情我们有自己的考量,您抱孙心切我们也能理解,但您也该理解理解我想做一个称职的父亲的心理。” “怀胎十月,受苦受难,我若被事务缠身分身不暇,对妻儿自然也不会有多大关注,您跟母亲肯定会帮着照顾,但到底我也想陪着孩子出生,您身体康健,切莫在说什么撒手人寰之类的话语了,等大局稳定,国泰民安,政场稳定,不用您催,我们自己都会上心,毕竟,我也老大不小了。” 徐绍寒这番规劝可谓是说的及其体贴人心的,最起码一旁的徐启政和老爷子都听的挺顺耳,一个男人,以事业家族为重,这是应该的。 他从大局出发,先顾大家在顾小家的一番话语说的确实是贴切实际情况。 可老太太吃这套吗? 她及其刚强的回应道;“如果当时我是这个想法,也没你爸什么事儿,大局稳定大局稳定,徐家人扎根权政近乎百年,也没见大局何时稳定过,你爷爷、你父亲、你大哥,每个人都在这条路上耗费了太多时间,说是一辈子也不为过,大家固然重要,但没有小家,你只是一个空有权利的流浪汉,国泰民安?就怕国家安泰民众安稳之后你也成了权利之巅的孤家寡人,莫说我没提醒你。” 老太太这激昂的话语让屋子里稍显安静。 一旁叶知秋端起杯子喝了口花茶,那淡淡的视线落在桌面上,虽没言语,但是及其认同老太太这番言语的。 权势斗争,从来都不会停止。 这世间多的是人对这个鬼东西趋之若鹜,有人向往,徐家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对手。 大局稳定? 大局永远都不会稳定。 而人心永远都会止不住贪婪的本性。 叶知秋的视线悠悠飘到徐启政身后,发现后者也在看她,她淡淡的将视线移开,无甚表情。 平淡如水。 好似她看的,不是跟自己潮汐相处的丈夫,而是一个普通的没有任何交集的人。 安隅呢? 她稍有震撼,震撼老太太会如此强硬霸道的说出这番话。 而这话,只怕也只有老太太敢说,这里的每一个人,谁敢如此直言? “权利是个看不见的深渊,永远也填不满,唯一能将它填满的东西,就是你的骨灰。” 只有化成骨灰之后,才不会对这个东西有过多留恋,只要你活着一天,欲望便存在一天。 “贫贱之人,一无所有,及临命终时,脱一厌字。富贵之人,无所不有,及临命终时,带一恋字。脱一厌字,如释重负;带一恋字,如担枷锁,依恋权利,你这辈子就要被他束缚禁锢,看不到光明,找不到出路,人人都以为站上权力之巅便能与太阳比肩,可没人知道,站的越高,看见的阴暗便越多。” “绍寒、如果传宗接代这件事情都要随着权利走的话,那我只能说,做你的孩子不见得是件什么幸福的事。” 老太太一席话,让徐绍寒沉默了。 让这个游走于各大国际论坛的男人沉默。 谈判桌上,他是谈判霸主,可此时,在老太太面前,他似一个虚心受教的小学生。 一屋子人,都分外沉默,无人开口言语,。 只因老太太这话,道出天家人的本性与事实。 安隅呢? 徐家人未曾开口言语,她自然不会说何。 只是片刻之后,老太太微微叹息了声,无奈道;“人人只道权利好,哪里好?” “说太多了,”老爷子的话语随之而起,阻断了老太太这突如其来的感慨与低叹。 徐家的男人,一辈子都在为了权利拼命。 她能说什么? 什么也不能说。 良久,叶知秋开口打破了屋子里静谧的氛围,问道;“今晚是留宿还是回磨山?” “留宿吧!”徐绍寒答。 且说着,伸手捏了捏安隅的腰肢。 叶知秋唤来叶兰,让人去收拾。 她以为如此本该结束了,可没有,老爷子话语声响起,他说:“重权固然不好,但行至如今,不是我们不想要便可以放下的,有些事情是你到一定段位之后不得不去做,没有人天生该为了权利牺牲,但这条路,于徐家而言,停止等于死亡。” “徐家上下数十条人命,赌不起,妇人之仁可以有,可以听,但绝不能做为参考,他们不是在为了权利奋斗拼搏杀得头破血流,是为了整个徐家。” 徐家人站在这个段位上,不进则退,退等于死。 这个道理,徐君珩也好,徐绍寒也罢,都是知道的。 所以,他们只是闷头行走,从未有怨言。 可今日,当老爷子跟老太太站在对立面就徐家目前的情况展开一番言语战争之后,安隅莫名的,觉得有些理解徐绍寒。 有些理解徐君珩。 安隅低眸,看了眼叶知秋跟前的花茶,徐绍寒许是注意到了,唤来佣人给倒了杯花茶递给安隅,若是往常,他定然会叮嘱她小心烫,可今日,未曾。 安隅撩了眼徐绍寒,只觉这人面色稍沉重。 这夜间,留宿总统府,安隅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寻了一圈未见徐绍寒身影,最终在阳台看见这人的背影。 他长身而立,身影被灯光拉的修长,眺望着远方,指尖香烟冒着袅袅青烟。 她本是想过去喊人的,但思及这人此时可能并不大想被人打扰,于是,转身进了浴室吹头发。 徐绍寒一根烟结束,带着寒气进屋时,听闻卫生间吹头发的声响,寻了过去, 伸手,接过安隅手中正在工作的吹风机。 安隅知晓他心情不佳,兴许是老太太夜间那番话语让他心情颇为沉重,安隅呢? 她存了私心,未曾言语。 担忧徐绍寒就老太太提起的那个话题在跟她言语些什么。 发丝吹干,徐先生伸手摸了摸。 安隅转身欲要回卧室,却被人抱了个满怀。 徐先生靠在她肩头微微蹭了蹭,话语温软;“安安、要个孩子吧!” 崩、安隅的心弦猛然断裂。 她双手垂在身旁,未曾抬手拥抱他。 不知如何回应。 徐先生在道:“老太太说的对,权利是场无休止的斗争,我们不能因为它而失了自己。” “在缓缓,”她说,这话说的苍白无力。 “不想缓,”徐先生强硬回应。 “急不得,”安隅在道。 “那该如何?” “顺其自然,”安遇到。 “成天做措施,顺什么其自什么然?”他话语微杨,带着浓厚的小情绪。 安隅万分知晓,此时、若是发生争执,吃亏的必然是自己。 于是、她选择放低姿态,轻言细语道:“二人世界总该在长些才是。” “生了孩子照样也能过二人世界,”这是徐先生的原话。 “孩子谁带?”她问。 “一屋子人还愁没人带?” “刚不是说想自己带吗?” “偶尔放养也不是什么问题,”他应允。 安隅沉默了,她想,不管她今晚说什么,徐先生都能给她挡回来。 她稳下去的情绪,终究是被老太太三言两语给挑起来了。 可生孩子,简单吗? 兴许是简单的、于旁人而言。 可于安隅而言,并不简单。 “于你而言或许生孩子只是人生中一件及其平常的事情,可于我而言,它不是,徐绍寒,我有心理阴影,你不能强迫我。” ------题外话------ 想一口气写完的,困得不行,大家晚安 第一百九十九章顺其自然 这是安隅的原话。 她说的直白。 而徐绍寒呢? 他静默了。 这种静默来的太过迅速, 来的太过猛烈,让安隅不知如何缓解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 安隅有心理阴影,徐绍寒知晓,但他以为,这种阴影,是面对某一个人亦或是某一个环境才有。 这种阴影,不该来自于他。 于是、他说;“你不信任我。” 这是一句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不是,”安隅试图解释。 可徐绍寒在道;“我从未强迫过你。” 在外人面前,不管他内心如何想,但始终会给安隅留面子,将所有的过错都包揽在自己身上,决不让她承受一点风雨。 努力给她一个温暖的环境,努力给她最好的一切。 可安隅呢? 她心有阴影,但这夜的徐绍寒觉得这种阴影不该来自于自己。 “希望以后也是,”安隅应允道,望着徐绍寒的视线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 “这件事情不可以,”他有原则有底线,以往顺着安隅是因为不知事态的严重性,眼下老太太一番话将他在心里给自己树立起来的防线给彻底打破了。 让他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要跟安隅争个对错高下。 她静默了,没说话,望着徐绍寒,夫妻二人都异常坚定,谁也不想退半步。 安隅知晓,这场谈话,或许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争来吵去除了伤感情在也找不到其他益处。 于是,她放软了姿态,“困了。” “不急,”徐绍寒怎会不知晓她逃避的心里? 一而再再而三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虽纵容安隅,但到底还是不能太过放纵,有些事情该有底线还是要有,该有原则亦是要有。 生孩子这件事情上,不容她胡闹。 此时的徐先生颇有一副今晚就要将事情谈清楚的架势,谈不清,觉也不用睡了。 徐太太虽有无奈但到底是没办法,不能跟他硬碰硬。 徐绍寒这人,相处久了,性子也摸得半分了,他想弄清楚的事情若是没弄清楚,那股子拧劲儿能让你生不如死。 可知晓是一回事,苦口婆心的给人做思想工作又是一回事,你若让她舌战群儒,是没问题的,你让她在法庭上与人撕逼也是没问题的,可是、、、、你若让她劝说自己的丈夫放过她。 尚且还有点难度,这个难度难在她不能与之硬碰硬。 只能用及其温软的话语来缓和这人要跟他扛到底的拧劲儿。 “我没说不生,在缓缓,”安隅开口,若是宋棠在,定然会被她如此温软的话语给吓得魂不附体。 “多久?”他不依不饶开口。 一定要等个确切时间。 安隅呢? 她拧不过徐绍寒的坚持,也知晓在聊下去伤的是夫妻感情。 于是,她微恼道;“生孩子不是一件能规定时间界限的事情,我也不是你的员工下属,不是你给我一个任务我就能告诉你多久完成。” “当领导当久了,回家也放不下架子了?” 安隅试图用其他的话语来引开徐先生对于这件事情的执着,她故意挑起事端,欲要用他的一句话挑起争吵的苗头。 可徐先生是谁? 徐先生是历经商场数十载的老狐狸,什么腥风血雨叵测人心没见过? “我在一本正经极其认真的跟你说着生孩子的事情,而你却在言不及义的跟我扯这些歪门邪道,你的话,看似都挺有道理,但字里行间都是在逃避,安隅,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前半段是指责,后半句是询问,是徐绍寒询问安隅对这场婚姻的心理。 “你让我如何回答?”她望向徐绍寒,清明的视线中泛着点点星光,在问道:“或者你想听到什么答案?你想要我就该配合?你需要我就该做到?我不能有一点点自己的想法?” “其他事情可以。” “这件事情不行?徐绍寒、”安隅凝视着徐绍寒,直呼其名,而后再道;“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我后面不愿意?还是在担心你的家族会让你耗费太多时间?你想早点解决传宗接代这件人生大事?” 传宗接代? 这四字从旁人嘴里说出来或许没什么,可从安隅口中说出来,徐先生不得不承认,这宁他感到极其不高兴。 这明明是一件极其高尚的事情,可当安隅用冷嘲的话语说出来时,徐先生的面色可谓是冰寒之际。 “你非得把夫妻之间的恩爱传承说的那么官方?” “抱歉,”她适时开口道歉。 不想在就这件事情纠缠不清,在道;“我困了。” 而后,许是怕徐绍寒不信,望着他在异常认真道:“真的。” 徐先生闻言,没再强势霸道的切断她的话语,而是凝视她许久,道了句;“那睡。” 你以为睡是如此简单的睡吗? 安隅躺在床上,才将将准备去梦周公,却不能如愿。 徐先生说的睡觉与安隅所想的睡觉并不同,这人,一旦认准一件事情便会将它完成,使劲手段想法设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安隅这夜,彻彻底底的将徐先生的坚韧体会了个遍。 任由她如何好言好语说着好话,但这人固执的不肯有半分退让。 夫妻之事,她能如何? 依着他吧! 安隅想,气撒出来总比憋着跟她较劲儿强吧? 她是如此想的。 但显然,她太过天真烂漫。 次日清晨伊始,她不太认床,但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早早便醒了。 正欲动弹时,被人往身后捞了捞。 随之而来的是朦胧沙哑的话语;“再睡会儿。” “上厕所,”她道,话语嘤嘤咛咛的,好听的很。 徐先生蹭了蹭她的发顶,随机松开她,放了人去解决三急。 他原以为,上完厕所应当还会爬上来的,却不想,听见的是卫生间的水流声。 徐先生抬手搭在眼帘上,俨然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直至安隅从卫生间出来,这人依旧还在床上。 他微抬眼帘,看了眼穿戴整齐出来的人,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温温道:“过来。” 安隅迈步过去,坐在床沿,这人伸手将她身子往下压了压,蹭着她干净的面庞道:“顺其自然,不许吃药。” 清晨,徐先生跟安隅说了很多事情,但安隅只记住了这八个字。 异常清楚的记着。 昨夜,没做措施。 这不是第一次了。 她一边害怕着,一边抗拒着。 这日下午,安隅离开事务所,带着宋棠去了趟邓英家,此时的邓英,是不好过的,她的问题,在于太高估自己,低估了敌人。 安隅到访时,她没了往日的气定神闲,反倒是如同惊弓之鸟般防范着她。 准备着时刻与她战斗。 而安隅呢? 她着一身黑色大衣站在门口,单手插兜,高傲的姿态凝视着眼前女人, 那傲视的姿态让人联想起了商场女强人。 “邓女士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一门之隔,是敌也是友。 “安律师不请自来还有要求?” “你想清楚,站门口无非是吹点冷风,算不得什么,但若是让记者拍到你了,损失如何,你自己掂量,”安隅的话语说的平淡,好似真的在规劝她似的。 那姿态,明显的是我进不进去无所谓,但你想清楚,你输不输得起。 邓家的客厅,是当下豪门世家中最爱的中式风格,好似如此才能彰显主人家的大气似的。 这装修与赵家竟然稍有相似之处,一旁的宋棠进屋之后明显感受到安隅的气场冷了半分。 但却不知为何。 邓英阴毒防范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好似生怕稍有不注意,她便能要了她的命似的。 “明小姐的那份礼,邓女士觉得如何?有何感慨?” 安隅转身,漫不经心的话语悠悠道出来。 直视邓英的目光好似她才是这个屋子里的主人。 “还得感谢安律师了,世人皆言安律师手段高超,却不知安律师笼络人心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事后,她们找到那人,试图花大钱让她策反,然而,这人啊、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坚决不答应。 以至于邓英后来气的险些砸了整间屋子。 安隅冷笑开腔,温淡的话语没有半分思索;“邓女士大概没听过一句话,打蛇打七寸,谋事先谋心,急功近利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说着,视线落在一旁木质高几上的花瓶上,高大的瓷器瓶身上没有任何装饰,从外观上看,这或许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古董。 但从安隅看来,这是一种念想。 她偶然得知,柯松喜欢古董花瓶。 安隅视线平平落在花瓶上许久,问道;“人都死了,邓女士还留着这些是想警醒自己?还是装个样子?” “与你何干?”邓英回应,话语中火气尤其茂盛。 她没回应,一直认为,只有即将失败的人才会在言语上高昂的如同一只斗鸡似的想要去战胜别人。 这日,离开返程时。 宋棠开车,驱车回公司时,等红绿灯之际,坐在副驾驶的安隅侧眸将视线望向窗外,一家药房就在身旁。 恍惚想起晨间徐绍寒说的话语,她心头有些发杵。 此时的安隅脑子里好似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在让她下去,一个在劝说她顺其自然。 她的纠结,在脸面上尽显无疑。 对于徐绍寒想要孩子这件事情,安隅是抗拒的。 但这抗拒之中心底又有一道声响告知自己,她年幼时受的那些灾难并不关徐绍寒什么事情。 婚后数月相处下来,徐绍寒的细心与体贴足以证明他将来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可安隅始终过不了那道坎儿,过不了那段昏暗的岁月。 她纠结,徘徊。 这是往常未曾有过的。 红灯过,宋棠驱车离开,药店渐行渐远,而安隅,靠在副驾驶依旧想借用倒车镜在看的清晰些许。 人在走,心在留。 这种感觉,何其煎熬? “怎么了?”许是发现她的一样,宋棠开口问道。 安隅摇了摇头道;“没。” 只是转弯,药店小时不见,安隅才将视线收回。 “看你一直看着窗外,”她道。 “邓英估计是做不了妖了,该安心了。”宋棠以为安隅在念着邓英的事情,开口宽慰着。 作不了妖?? 并不见得,安隅始终认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邓英只是被她们剪了枝叶而已,她的根基还在。 而安隅呢? 她此时并不太想邓英的事情,只因,她有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 那便是她与徐绍寒之间的问题。 “不见得、暂且让她喘口气,压着打总归是没意思,”这是安隅的原话。 以往的安隅,想来是快刀斩乱麻,绝不允许那些不相干的人来浪费自己的时间,可今日的安隅,稍有些不一样。 这让宋棠侧眸看了眼人。 心有疑惑,但却未言语。 安隅一直认为自己并不算首都的上流圈子,相反的,上流这二字跟她沾不上任何关系。 所以,,类似于首都大厦亦或是高级聚会场所这些地方她很少去,几乎不去。 但这日,当徐落微一个电话将她喊道首都大厦时,那些来往的豪门小姐们纷纷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带着打量,且还隐隐有些窃窃私语。 她均是无视,直奔咖啡店时,险些与里面出来的女生撞个正着,那人正想开口言语,一抬眸,稍有惊愕,将下面的话语给咽了回去。 安隅想,许是她最近出镜率太高了。 高到让首都那些官家小姐都认识了她这张脸。 那人不仅没发火,且还笑着同她招呼,z国有句古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 安隅即便是在不愿,也会同她颔首。 但也仅是一颔首而已。 未在有其他过多语言。 她素来不善于巴结任何一个权贵之人,更甚是做不到昧着良心跟人交谈。 远远的,安隅见徐落微坐在窗边的位置,她身旁且还有人微微颔首同她言语什么。 安隅步伐好稍稍放慢,给足她时间处理事情。 徐落微许是看见她了,同那人言语了句,而后朝安隅挥了挥手。 安隅走近,只听她小声道;“往后遇见这种情况直接上来,你来了我才好拒绝人家。” 第两百章酒桌应酬 咖啡厅内,放着优雅的钢琴曲,徐落微一席白色针织长裙在身,将修长的身材包裹的玲珑有致。 脖子上一块粉色方格丝巾衬得她皮肤白净。 她伸手唤来服务员将菜单拿过来,递至安隅跟前小声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就没点你的,你看看。” 安隅伸手翻开菜单,稍稍扫了眼,而后点了杯咖啡。 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后,徐落微道,“过段时间又要忙了,想着好久没跟你喝下午茶了,就约你出来了,打扰到你了吗?” 她开口解释一番,而后礼貌的询问是否有所打扰。 徐落微身上,说到底还是有着叶知秋的影子的,八面玲珑,颇有红楼里王熙凤的架势。 “还好,下午也有休息时间,”她道。 年关将至,说不忙是假的。 就连徐落微这个艺术家到了年底也是个空中飞人,何况他们这种公司集团管理者。 “你跟绍寒都忙,”这句话,说的是安隅和徐绍寒,可没将她自己带上去。 安隅似是想起什么笑道,“年底了,都如此。” 二人坐着聊了些许时刻,一杯咖啡下肚,徐落微提及让安隅陪着逛逛,她应允。 逛街这种事情有人喜有人不喜。 而安隅呢!她处于这个中间,对于这种事情没有什么欲望,不似旁人似得。 婚前,她的衣物大多都是宋棠等人与阿姨解决,亦或是她自己翻杂志解决。 婚后,徐绍寒全权包干。 省了她不少心。 以至于,她没了什么逛街的欲望,今日徐落微提及,她倒也是应允了。 女人嘛!平常在严谨的女人花起钱来也是疯狂的,比如今日,徐落微刷卡的速度快的让安隅应接不暇。 她自己买,也给安隅买。 好似今日,她这个下午茶只是个由头,逛街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安隅内心深处的无奈压了许久才没有表现出来。 夜间,当安隅回家,打开嘛满满当当的后备箱时,徐先生端着杯子的手僵了僵。 夕阳余晖之下,男人似是早以归家,褪去身上大衣,只着一件衬衫在身,依旧是他喜欢的姿态,衬衫袖子高推。 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托着杯底立于落地窗前,那俊雅的姿态,气质非凡的面容足以让旁人移不开眼帘。 他在忙,身后站着公司副总,拿着文件,在同他小声言语什么。 这人本是默默听着。 听闻院子里有引擎声,视线移过去,这日,叶城开车,颇有讲究,往日他都是将车停在一旁,可今日,却将车开进了门口,不仅如此,安隅没下车前,它已经开了后备箱了。 叶城犹记得,起初选车之时,销售人员说了如此一句话,这辆车的整体空间较大,后备箱开口较大空间规整,可存放许多东西。 可今日,徐太太仅凭一己之力将后备箱塞满了。 如此?你以为仅仅是如此? 哦~这日,安隅是坐副驾驶回来的。 为何? 后座成了购物袋的专座。 安隅下车,许是感受到了徐绍寒得目光,视线移过去,正对上徐先生从后备箱移出来的视线。 那眸色中带着些许浅笑。 笑的安隅面色稍有绯红。 徐绍寒不是没见过女人购物的疯狂,相反的,徐落微跟徐子衿二人都算是购物狂魔,可婚后半年却未曾见过安隅如此,今日乍一见,惊骇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惊喜。 那种惊喜来自于生活中的烟火气。 而磨山佣人极大部分都是如此想法。 他们家的太太可算是接地气了。 身后,叶城叹息着将后座的东西搬出来放到地上。 安隅面色微红进屋去,屋内,徐绍寒打断了副总的话语,且让他稍等,端着杯子朝安隅而去。 见人面色绯红时,唇边笑意更浓。 且还笑着伸手将手中杯子往前递了递:“来,喝口水。” 安隅未言语,睨了人一眼,各种不爽。 绕过他欲要离开,徐绍寒倒也不拦人家,笑意悠悠的端着杯子跟在身后,见人上了二楼,徐先生笑道:“看来,衣帽间得扩一扩了。” 这是一句玩笑话。 磨山的衣帽间当初是徐绍寒花了大功夫设计的,里面从日常衣物摆放、到礼服摆放都分门别类的齐齐整整的。 往日,二人的话题说什么都聊不到衣帽间上,但今日,徐先生有意想揶揄自家老婆,这先笑嫣然的一句话语让安隅红了脸,且还回眸瞪了他一眼。 妻子如此娇嗔,徐先生笑意更深了些。 她伸手,脱去身上外套,不是往长踏上丢,而是往徐绍寒身上丢,他伸手,轻巧的将衣服捞进怀里只听安隅狠狠道;“叶城说我今天买了一套房。” “是这样,”徐先生浅笑应允,被她那气鼓鼓的神色给弄的心情极佳。 话语落地,迎来的是自家老婆恶狠狠的眼神。 到底是求生欲极强,他复又在道:“老公有钱,随便花。” “出去,”安隅微微恼火,不想跟这人在废什么口舌。 该忙就忙,揶揄她算个什么劲儿? “脾气还挺臭,”徐先生这话,是笑着说的,压着的笑意万分明显,明显的安隅没了跟他言语的心情。 “徐落微逛起街来是个没节制的,见到什么都想带回家,累不累今日?”以徐先生的段位和能力,妻子败家,确实是没什么。 今日揶揄几句,揶揄的不过是个心情罢了。 而与安隅而言,徐绍寒即便没那个财力,她也不会因为花钱太多而感到忧伤。 真正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徐落微的那股子疯狂劲儿。 彻彻底底的刷新了她对购物这二字的认识。 累不累? 当然累。 这比她彻夜不眠加班熬夜解决案子还累。 这种累,且还是身体上的累。 徐先生话语落地,她焉儿了,苦着一张脸微微点头。 徐绍寒迈步过去,将人微微揽至怀里。 伸手投揉了揉她的后腰,话语淡淡道:“去洗个澡,会舒服些,实在累了,晚餐让徐黛早些安排,吃完了早点睡。” 他这话,是说给安隅听的。 相处久了,安隅大抵是知晓徐绍寒的说话方式了,比如,今日这番话,她听出来了,这是交代,单方面的交代跟平常的话语到底是有不同之处的。 “要出去?”她抬眸,疑惑问道。 徐先生点了点头,话语温温;“有应酬。” 商场之间这种应酬场合到底是避不可免的,安隅知晓,所以也不再多问,从他怀里推开,叮嘱了番夜间少喝酒,便转身去了衣帽间。 这日傍晚,安隅从浴室出来,徐先生已经离去。 同行的,有周让以及副总。 路上,周让驱车,身后副总同徐绍寒聊及工作上的事情,他不时插上几句话。 身后,是磨山警卫叶城驱车跟随。 两辆黑色车行驶在正值晚高峰的路途上,倒也是不急切。 与身旁那些想要加塞早些离去的车辆想必,他们要悠哉许多。 “夜间跟台里的应酬,徐经理也会去。” 身旁,副总言语了这么一句,且还将视线小心翼翼的落在徐绍寒身上,好似生怕老板会突然发火。 果然,徐绍寒闻言,眉头紧了紧;“公关部是没人了?让一个女人上酒桌?” 副总闻言,抿了抿唇,思忖了一番才道;“徐经理要求的。” 若是别人要求的就好了,可偏偏是她自己要求。 按理说,这等与电视台台长的应酬,本该就由公关部经理出面洽淡。 可老板亲自来了,他也不好说什么不是? 徐绍寒未言语,但冷寒的面色告知旁人,他此时心情稍有不佳。 徐氏集团每年的广告量在可谓是及其庞大的,换句话说,徐氏集团养活了华慕岩与邓易池手中的公司,制作,出品,皆有他们包揽,但广告的投放力度素来是由公关部负责的事情。 徐氏集团人人都知,公关部经理姓徐,人人也都知,徐子矜的徐和徐绍寒的徐是一个徐。 所以,对于应酬这种事情,老板不发话,谁也不敢说什么。 一家私房菜馆内,诺大的包厢里此时正坐着一群精英人士,众人皆是褪去外套,喜笑颜开的推杯交盏,交谈之时,话语间的阿谀奉承充斥着整间屋子。 席间,有人端起杯子起身敬徐绍寒,他端起杯子,抬了抬,那人道:“徐董是大忙人,能见一次不容易,今日定要喝尽兴。” “孙台长哪里话,往后若想喝,可随时奉陪,”徐绍寒打着官腔将话语绕回去。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接着笑道;“我可不敢,我怕被人嫉妒。”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 好笑的不是他的话语,而是那微挑眉带着调戏的眼神。 “谁会嫉妒孙台长?”一旁,徐子矜笑着回应道。 这夜,徐绍寒与徐子矜同桌应酬,但二人之间,隔着副总与周让,并未坐在一起。。 这话、要从进门时开始说起。 因着三人姗姗来迟,进来时,位置基本坐满,只留徐子矜身旁三个位置。 乍一进屋,周让潜意识中准备往远处去。 但酒桌上有酒桌上的规矩,秘书哪有先入座的道理。 他本想等徐绍寒入座再说。 却不想,徐绍寒迈步而去,朝着最远的位置去了。 此时,徐子矜对面是孙台长,徐绍寒若是坐在身旁自然是极好的。 论入座礼仪也好,论餐桌礼仪也好,都是极佳的。 可偏偏,他不按常理出牌。 “首都城的莺莺燕燕啊!”孙台长笑着应允,话里话外都在说徐绍寒受人欢迎,特别是女孩子。 “我们台里的小姑娘一见着有徐董的专访挤破脑袋都想去,徐经理可别低估了徐董的魅力。” 这话、不不假,徐子矜也是相信的。 “孙台长这是在揶揄我啊!”徐绍寒笑着开口,话语间笑意不减,端着杯子往前去了去,那人会意,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酒,这揶揄的话语,才消下去。 酒桌上,素来没男女之分,坐上来,大家都是推杯交盏的酒友。 若是合作商,少不了阿谀奉承,若是对手,自然也少不了勾心斗角。 能坐上台长位置的人,脑子转的都不会太慢,那人将揶揄的话语从徐绍寒身上挪开,便转向了徐子矜。 “徐经理,我可是难得在酒桌上碰到你,”公关部经理,按理说,处理公关之事应当是及其得心应手的,公关之中,又包括酒桌应酬。 可徐氏集团公关部长徐子矜,鲜少有人在酒桌上看到她。 相反的,有人传言她并不参与应酬之事。 今日见到,说有意外,也确实是不假。 “今日知晓孙台长在,所以来了,别人我可不给这个面子,”徐子矜笑着,端起杯子回敬人家,浅浅喝了口酒。 你来我往之间,大家聊得都是些许浅显的阿谀奉承的话题,在也没有其他。 而席间,徐子矜频频将目光落在不远处与对方谈笑风生的男人身上。 他靠在座椅上,一手夹着烟,高高推起的袖子露出他精壮的小臂,对方在说着什么,男人嘴角扯了扯,抬手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际夹着烟将一旁的烟灰缸往跟前带了带,修长的指尖熟稔的轻点宴会。 那一举一动,浅笑嫣然间,足以叫人失魂落魄。 而这日,周让和副总夹在这二人中间,虽说没表现出来,但那高压,足以让这二人坐如针毡。 席间你来我往的酒杯没将他们弄伤,倒是那怪异的气氛将这二人弄的有些坐不住。 周让轻咳了声,将徐子矜视线拉回,望了眼徐绍寒浅声道了句去趟洗手间。 他是去上洗手间吗? 不是、是去透气去了。 他去吸烟区,抽了根烟,这根烟的时间,不是很长,但足以让他有缓解之意。 在度进去,却见对方正在端着酒杯敬酒,这敬酒的对象是徐子矜。 “跟徐经理打了许多次交道,且还是第一次一起坐在酒桌上,今日怎么着也得喝一杯才行。” 而徐子矜呢? 没拒绝,端起杯子回应。 为何说在酒桌上鲜少见到徐子矜,这话、怕是要问徐绍寒了。 第两百零一章百无一用是情深 有些人,生于矜贵,长于金贵。 有些人,生于寒窑,长于寒窑。 前后者相同的地方是大家都是生活在这世间的人。 不同之处是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 这世间,人们都在相互观望着对方,巴不得你不好过,贫苦之人最喜欢看的应当是身处高楼之上的人有着不幸的人生。 最不喜欢看的,应当是那些高楼之上的人除了有着优渥的生活之外还有人疼爱。 而徐子矜,大抵在对方眼中便是这种人。 徐氏集团公关部经理常年不外出应酬,此事,若是没有人应允,只怕是不行的。 而这应允的人且还要是高层。 平凡的普通人,谁能有如此通天权利? 这个酒桌上的人,不说各个都是千年狐狸,但到底也是在某个圈子里的顶尖人物。 话语虽说是揶揄,但到底有那么些许心知肚明。 旁人端起酒杯与徐子矜敬酒时,都会潜意识的瞟一眼优雅坐在一旁的徐绍寒。 这一眼,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似这杯酒,若是徐董不让敬,她们也不敢敬。 而一旁呢? 周让屡屡将这些人的目光收进眼底,更甚是潜意识里,将同样的目光落在自家老板身上。 带着打量,与不解。 一个人的放纵与纵容,通过周遭的事物表现出来,而那些长期混在上层圈子的人,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隐藏着一些什么。 而徐子衿呢,她坐在中间,但凡是端起杯子朝她敬酒的人,她来者不拒,对方若是揶揄她,她回敬一两句,对方如是夸奖她,她亦是如此。 “徐经理不仅是人美,这嘴也甜,”有人笑着评价。 “徐经理藏这么深可不行,得时常约约。”孙台长在身旁跟了句,喝酒之余且还将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笑道,“徐董可要满足我们这个欲望才行。” 徐绍寒呢?他是如何回答的,这人优雅的身姿靠在座椅上,一手端着酒杯落在膝盖上,一手夹着香烟,在桌面的烟灰缸上轻点烟灰,嘴角笑意浅然话语淡淡,“我没意见。” 徐绍寒这漫不经心的话语落下来,让一旁的副总和周让,那个选在嗓子间的心咯噔一声落了下去。 接着二人极其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双方眼眸中的震惊与虚晃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良久,周让为了缓和桌面上的气氛,端起杯子敬孙台长,且还笑道,“都说孙台豪爽,我今日可是见到了。” “周特助怕是在折寿我,每每出门应酬,大家提起徐氏集团周让谁不得夸奖一番,说你办事能力强就罢,这酒量了无人能匹敌。” 酒桌上的客气话,你来我往之间都落在对方耳里,有些话听得有些话听不得,但有领导在时,如果对方说话还那么不讲究的话,某些人自然是要不高兴的,此时他今日这番无人能匹敌,到底还是出了酒桌上的禁忌。 旁人看不出来,但周让看得出来,自家老板今夜从坐上酒桌开始心情便不太佳,手中一杯酒应酬过半,也不过是喝了一两口而已,对方的敬酒他顶多就是轻抿一口,丝毫不给面子,在这座四方城内,徐绍寒坐上酒桌,他说不想喝酒,对方能如何? 每个人都是从低处爬上来的,在低端之时,这个男人也曾在酒桌上喝的昏天暗地,也曾夜间醉的一塌糊涂之后第二日接着爬起来与人斗智斗勇,周让承认徐绍寒出身高贵,但在商场这条路上。 他走的绝对比平常人艰辛。 熬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候才可以享受最好的,而徐绍寒此时能坐上顶峰,不是因为他出身高贵,而是因为他在行走这条路之时吃了比别人更多的苦,受了比别人更多的难,曾几何时,周让见到过这个男人,喝酒喝到胃出血进医院而后第二天爬起来接着出差,那些种种过往,那些前尘往事他不会忘记也不可能忘记。 世人看到的是这个男人光鲜亮丽的一面,而周让看到的是这人吃尽苦难的一面,世人总以为生于天家变能平坦大道一路走到底。 周让在认识徐绍涵之前也是如此觉得,可最后才知,并非。 他不喝酒,是因为他此时处在一个无人撼动的位置上。 即便今夜,他说近来身体不佳,滴酒不沾也无人敢说什么。 “孙台长可莫笑话我了,谁人不知您的厉害?”周让笑着回应。 这边周让在与是孙台长周旋着,而徐子衿因为徐绍寒的一句我没意见,窝着杯子得手,紧了又紧。 对于旁人而言,那可能就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可对于徐子衿而言,那句话语中包含的失望与不管。 他以前……不这样。 许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她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试图压下心底的不甘,可最终徒劳。 临了,她起身,往洗手间而去。 一旁,徐绍寒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在周让身上,后者领意,起身相随。 卫生间门口,徐子衿停住步伐,转身望向不远不近跟在身后的周让。 嘴角轻扯,问道;“你自己来的?还是他让你来的?” “我自己,”周让答,话语间没有半分欺骗之意。 闻言,徐子矜低头冷笑了句,面上是掩不住的失望。 “周让,跟他在一起久了,你身上也越来越没有人情味儿了,”她冷声开腔。 徐子矜眼中,徐绍寒早已不是当初的徐绍寒,那个曾经说要护着她的人,好似早已消失不见。 没了踪影。 “大概是形影不离久了,”周让一边应着,一边从兜里掏出香烟,而后低垂首,靠在卫生间门口拢手点烟,试图缓解下喝酒的冲劲儿。 “形影不离?”徐子矜冷笑道了如此一句。 她的愿望,却这辈子都难以实现。 “你走吧!别跟着我。” 说完,她转身欲走。 可脚步声,被周让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给阻断了。 他说:“人间哪得爱如许,百无一用是情深。” 这世间,痴情或者情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有些人,把爱情看的如此重要,把对方看的如此重要,都是空谈,这世间,最没用的除了深情,依旧是深情。 她满眼震惊回眸,见周让靠在一旁墙壁上低首抽烟,好似刚刚那句话不过是随意而言,并非冲着她来。 “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在伦理道德面前,爱情什么的不过都是人间空谈,放过自己有何不好?” 有一个成年男人,且还是日日跟随徐绍寒身边的特助,若说看不出来徐子矜的遐想,想必是假的。 但有些事情,懂也要装不懂。 所以,他看似不懂徐子矜的暗潮汹涌,但其实都懂。 只是不言语罢了。 这二人看似是姐弟,可实则,徐子矜对徐绍寒的那种占有欲,早已经超过了兄妹之间该有的情感, 周让曾经疑惑过,但长久相处下来,他恍然发现,这一切好似是徐子矜的一厢情愿,徐绍寒对于她,永远保持着一层距离,那个度,他把握的及其好。 很久之前,周让以为,徐绍寒对徐子矜的宽容是因爱而生。 许久之后,他才知,不是。 他护着她,不是因为爱。 更像是一种在亲情与爱情之间的东西。 在黑白之间的黑灰色地带里。 那日,谢呈同他说,老板要结婚了。 周让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徐绍寒的妻子会是谁,想到的,而是公关部经理徐子矜。 他问谢呈,后者如此回应他;“有些事情,不可用平常心态来看待,看破不说破,人生才能好好过。” 后来,他在夜间睡觉之前,深思了一番,细想下来,好似确是如此。 这世间,不可言语的东西当真是太多了。那些掩藏在深处的东西何止是言语能说清楚的? “你处在什么位置来规劝我?”徐子矜冷声质问,随后微转身正面望向他在问道:“旁观者?” “你只知道你看见了什么,却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哪有资格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教我做人的道理?” 言罢,她似是不想听到任何借口,转身,愤然离去。 而之后让呢? 他夹着香烟靠着墙壁,微微叹息了声。 面上表情是如此的无奈。 徐子矜进包厢后没多久,周让才进去,似是为了掩人耳目可以错开时间。 进去时,包厢里氛围正高涨之时。 电视台老总正端着杯子朝徐绍寒敬酒,说着些许阿谀奉承的话语,夸赞他在八国峰会的表现,且还有理有据的说着自己的见解,以此来彰显自己并非只是夸夸其谈,是有现实依据的。 周让进去,拉开座椅坐下,副总朝他投来关怀的目光。 他扯了扯唇角,表示或无碍。 黄昏时分出门赴宴。 天色暮黑时分华席散场。 离去时,台长稍有些喝多,站在门口伸手拍了拍徐子矜的肩膀,本事要言语的,但话语还未说出来,。落在徐子矜肩膀上的手被人挑开。 望去,只见徐绍寒面色微寒看着这人的举动。 台长惺惺然,颇为尴尬的笑着收回手,“实在抱歉,潜意识举动。” 一番解释的话语说出口之后在道:“徐经理酒量简直是堪比男儿,颇为令人刮目相看。” 夸奖是夸奖,但这夸奖其中紧夹着些许什么。 众人心知肚明。 “需要人送?”这话,是徐绍寒问的,言简意赅,直奔主题,暗示,该散场了。 “不用不用,”那人频频摆手。 而身旁,徐子矜将目光落在徐绍寒脸面上,望着他紧绷的面色,脑海中有一股子似曾相似的感觉奔涌而来。 “送三小姐回去,”散场之时,徐绍寒这话,是对着叶城说的。 而后者,微颔首,表示应允。 徐子矜呢? 她在徐绍寒欲要跨步上车前拉住他的臂弯,未言语,但那饱含深情的目光足以证明一切。 “谈谈,”她轻启薄唇开口,细听之下,定然能听见她话语中那微微的祈求。 “你喝多了,”徐绍寒将视线从臂弯的手腕间缓缓移至她的面庞。 简短的四个字带着浓厚的拒绝。 冰冷的话语中没有丝毫异样情绪掺杂其中。 “你若不想跟我谈,即便我今日滴酒不沾,你也会觉得我喝多了,”徐子矜开口,本事微微祈求的面容带着些许冷笑,可眸中的隐藏起来的情绪在这个黑夜是如此明显。 “若是公事,上班再谈,若是私事、就此打住,”他话语干脆利落,没了往日的和煦之意,多的是一股子凉飕飕。 “若是家事呢?”她问,目光落在徐绍寒脸面上,等着他的回应。 这夜,凉风嗖嗖,吹着路边的树叶左右摇摆,徐绍寒有些喝多了。 脑子似乎不如以往清醒,于是,他并未急着回应徐子矜的话语,也并未急着上车,反倒是伸手从兜里掏出烟,微眯眼轻轻抽了口烟,才轻叹道:“你说。” 家事可说,若是私事,便无何可说的。 初冬的风,是寒冷的,吹久了,便有些刺骨之意。 今日,站在他跟前的若是安隅,想必他分秒都不会让她在冷风中多站半分。 可此时,情况不同。 周让这么个大男站在一旁都觉得凉飕飕的,在转身瞥了眼站在身后的徐子矜,一双大腿裸露在外,精致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光是看,便冷得慌。 特别是酒过三巡之后,浑身燥热,这冷风一吹,更是明显。 徐绍寒这人,对不喜之人,是及其吝啬的。 他对徐子矜有所包容,但那包容与爱情无关。 “我就如此让你如此不堪?”她问。 徐绍寒回答了吗? 没有。 他伸手将烟叼在唇边,而后空出来的手缓缓拨开自己臂弯间的手腕。 随后伸手,见唇边香烟夹下来,唤了句叶城。 “送三小姐回去,”这一句,不是吩咐,是命令。 他的耐心是有限的。 若是以往,徐子矜会觉得他本就是如此,可见到他对安隅的轻声细语之后,她猛然发现,徐绍寒给她的,不过是比陌生人多一些罢了,远不及给安隅的十分之一。 第一百零二章他说科学备孕 叶城曾说:自家先生将所有温情都给了徐太太,旁人占不去半分。 而徐子衿今日可谓是将这句话的意思体会的玲离尽致。 徐绍涵对安隅的包容与忍让是深埋在骨子里的爱情,他对徐子衿的忍让和包容不过是凌驾在亲情之上的一些东西罢了,而这些东西远不及爱情来的真切。 所以此时当徐子衿站在眼前,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时,这个男人没有半丝半毫的动容,甚至是脸上的表情比刚刚更决绝了一分。 “徐绍寒,”她微微轻颤开腔,嗓音有所哽咽。 话是如此说,但他到底有所隐忍与退让,只轻叹道:“回吧!” 这一声回吧!斩断了徐子衿的所有言语。 她薄唇轻启,良久无声,而后缓缓抿紧,眼眸中蕴着一团薄薄的水务,片刻之后,她似是失望至极将视线投向漆黑无痕的远方,那空洞的眼眸中是迷茫,是无措。 是失望。 “我迷路了。”她喃喃开腔。 徐绍寒指尖香烟烟雾缭绕,话语凉薄,“那就寻找曙光。” “我的曙光成了别人的守护者。” “黎明的曙光不可能只属于一个人,”这是徐绍寒这日在此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走后,徐子衿良久未动。 任由这冬日刺骨的寒风吹的她体态通凉,从身体一直凉到心里。 如她所言,她迷路了。 这些年,她一直以为徐绍寒对他是特别的,可后来才知晓,他对自己只是比陌生人多一分罢了。 远不到她误以为的地步。 一旁叶城无声而立。 看着这个往日精明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忧愁者,看着这个豪门大小姐裁倒在了情这个字上,看着她从高山之巅跌落到泥潭。 冬日的风呼啸的刮着。将这个城市的温度降了又降。 有人拢紧衣物脚步匆匆速速归家。 有些人立于寒风之中,纹丝不动。 前者,是常态。 后者呢? 这夜,周让坐在副驾驶透过车窗倒影将视线落在自家老板身上。 那人,如同每次应酬之后一般,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但今日不同的,是这人眉心紧皱。 看起来,内心有郁结之气。 路旁斑驳的树影落下来,让她整个人面色都看起来有几分虚晃之色。 “给叶城打电话,人送到了说一声,”这是一声带着关心的交代。 周让也知晓,这关心的不是别人。 夜间归家,安隅已经睡了。 徐绍寒进卧室时,动作轻巧。 但耐不住心底那股造腾。 隐隐间,安隅只觉有人闹腾,极其不耐叹息了声,微睁眼,看见的是坐在床边的罪魁祸首。 “回了?”她呢喃轻问。 那人俯身啄了啄她的面庞,轻声恩了声。 “喝酒了?”她再问,嗓音沙哑。 “一点点,”他说。 而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腰肢。 沉稳话语中带着急切,“等我五分钟。” 这个等他五分钟意味着什么,安隅懂。 但懂归懂,耐不住困意袭来。 可她睡不睡,跟徐绍寒要不要丝毫没有关系。 他最近,对下一代这件事尤为执着,执着的程度让安隅叫苦不迭。 可又不好抚了他得意。 只得假模假样配合着,若是不配合,指不定他能把脸甩到哪里去。 比如这夜,她困顿之中极其不耐之下自然没什么好脾气。 可晨间起床,这人寒着一张脸险些滴出墨水来。 清晨起床,火气极大。 晨间卫生间洗漱,徐先生并未搭理她。 安隅透过镜子看了眼正在刮胡子的男人,后者视线平平,没有移到她身上半分。 “怎…………。” “哐…………。” 她一句怎么了还没说出来,徐先生拉开洗漱台底下的抽屉将刮胡刀扔了进去。 吓得某人一哆嗦,将正在挤牙膏的人活生生吓得将牙膏挤在了洗漱台上。 安隅看了眼徐绍寒,男人正弯着身子鞠水洗脸。 而后,她将视线落在面盆的牙膏上,叹息了声,“我招惹你了?” 那人回应了吗? 没有。 他伸手将架子上的毛巾扯下来擦了擦脸,而后一扬手,将毛巾扔回了架子上。 随后转身出去。 随之而来的是砰的一声,房门被摔的整天响的声音。 那阴森森的面容配着这浑身郁结之火,格外吓人。 而浴室内,安隅抿了抿唇,静默许久。 一扬手将牙膏摔回杯子里,恶狠狠道了句,“神经病。” 清晨餐室里。 气氛也不大好,徐黛如此觉得。 餐桌上,若是往常,自家先生定然是关心着太太的用餐情况了,可今日,并未。 不仅并未,晨间先生用餐是且还未等太太。 这一举动,无疑是让众人震惊,潜意识里,大家暗暗猜想,这二人,怕是又闹情绪了。 安隅在楼上下来时,将将拉开椅子坐下,对面那人视线未曾挪到她身身上半分。 她端起瓷碗,喝着清粥,本想着既然你情绪不佳,我便不招惹你的心里。 那曾猜想,身旁电话颇为不合时宜的响起,打破了屋子里夫妻二人的沉静。 安隅正欲伸手接电话。 “哐--------” “你神经病啊!” 前者是徐先生摔筷子的声响,后者是徐太太怒吼的声响。 一来一去,何其快速。 全然不给徐黛劝架的机会。 “你在说一遍?”徐先生嗓音有些凉。 安隅没急着回应,看了眼徐黛,直至她走远,才开口道;“我招惹你了?” 招惹他了? 没有。 徐先生心里是有气,这气从何而来? 从她的不配合中来的,徐绍寒的心思已经很明确了,他想要孩子。 每夜每夜的为这个努力着。 而安隅、好似配合,但实则心底的抗拒又怎会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不说,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而昨夜,她的不耐,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 “你没招我,是我自己脑子不好,”这话说完,男人早餐不吃了,伸手推开椅子起身,欲要离开。 因着安隅离着门口,所以离开,自然要经过她身旁。 她紧跟着起身,伸手抓住这人的臂弯;“你说清楚,大清早的阴测测的是想干嘛?” 若是以往,即便他自己怄气死,安隅也不会理会他半分。 可今日,不行。 大抵是觉得伤感情。 “你觉得我想干嘛?”他将话语推回去。 话是推回去了,可视线却悠悠落在她腹部,那意思明显。 安隅握着他手腕的手,松了松。 就是如此微妙的动作,让徐先生面色更是凉了几分。 他伸手,抚开人的臂弯,跨步离去,安隅紧步跟出去,“你非要这么上纲上线?” “我依你千百次,只求你依我一次,安隅、我的要求、不过分。” 这是第一句平静的陈述句。 清晨的一番争吵,来的太过邪门儿。 安隅不知道,昨夜好好的人,清晨起来怎就跟吃错了药似的。 一旁,黑猫拖着大尾巴跑过来蹭着她的脚边,白狗清晨也被佣人从笼子里放了出来正在屋子里溜达。 徐绍寒沉沉视线望着安隅,在等着她的回应。 那深沉的眸色中,有隐忍,有深爱,又有纠结。 若是昔日,他哪舍得跟安隅吵闹? 可这件事情上,不能退缩。 安隅有理由相信,此时,若是她点头,徐绍寒定然能过来将她拥入怀中,且还能万般神情的同她说着贴几话。 可她如何做的? 她未曾回应。 仅是平视徐绍寒,就那么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波澜的。 这日,徐先生怒发冲冠离开磨山。 而徐太太,紧抿奔薄唇目送他的离去,没有半分挽留之意。 他怒火中烧出门时,白狗在一旁狂吠着追赶他,安隅本就心底压着一团怒火无处消散,被白狗这一叫,更是火气中烧,怒声斥道;“叫什么叫?再叫炖了你。” 徐黛识相,连忙过来抱走了白狗,免得惹自家太太心烦。 清晨离家,夫妻二人情绪都不大好。 晨间安隅出庭,一点都不顾及同行的脸面,法庭上咄咄逼人的质问声将对面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激昂无情的话语让法官在庭上频频开口阻止。 她是阴狠的,毒辣的。 不留余地的。 散场时,跟随而来的人都不大敢近她的身,宋棠亦是如此。 远远跟着,将她冷酷的容颜以及背影尽收眼底。 徐氏集团呢? 状况并不如这边好,晨间一场会议,徐先生虽说未曾开口,但浑身的低气压让一众人等大气都不敢喘息,作报告时,更甚是揣着一颗心在颤抖着。 谢呈与周让频频感受到老总们投来的目光,但他-----不知晓。 临会议结束,徐绍寒跨大步离开,晨间站着寒气的大衣此时早已褪去,一身白衬衫在身,领带早已不知去向。 周让拿着文件资料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不敢将距离拉的太近。 “洛杉矶的案子谁在跟?”突如其来的询问声让周让险些踉跄倒地。 “常----常副总。”他有些结巴,话语说出来亦是小心翼翼的。 “让他下来,订机票,我亲自去。” “啊?” 这一声啊!成功的让前方帝王般的男人停下步伐,且缓缓转身,阴森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周让猛地一激灵:“明白。” 旁人不知,周让大抵是知晓的。 婚后第二天的出差,让这人在婚姻中受尽苦头,吃尽冷眼。 此后许久,但凡是出差,能不去便是不去。 为的、只是维系他的婚姻。 可今日,当这个抗拒出差的人猛然提起这事时,周让难免会呆愣半分。 这夜、徐绍寒未归家。 按时归家的徐太太并未等来徐先生,直至夜幕降临,黑夜代替了白天,她询问叶城才知晓,出差了。 简短的三个字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 这通争吵,起的太过猛烈,猛烈的安隅尚未反应过来,徐绍寒已经不见了。 那个素来依着她的人,真的见气了。 夜晚时分,院子里刮着凉嗖嗖的风,安隅立在落地窗旁,双手抱胸的姿态无疑是告知一干佣人,她此时,并不想受人打扰。 此时的安隅,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情绪,这种情绪,不是来自与旁人,是来自于徐绍寒。 而是来自于那个近半年,都顺着她的徐绍寒。 争吵,起于黎明时分,落于何时尚且是个未知数。 屋外的树叶,在飒飒凉风中被吹得左摇右摆,舒展的树叶在此时此时一根没有主干的柳条。 就如同安隅此时的心。 有些人存在时,或许与你而言,他只是存在。 可当离去之后,你才知晓,他不仅仅是存在而已。 一个人存在于你的生命中都有他的价值和意义,谁也不会平白出现,谁也不会无故与你周旋,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而目的,分纯粹,与不纯粹。 2007年十一月初,徐先生因生子一事,与徐太太发生了争执。 在这个料峭冬日里,岁暮天寒的夜晚里,安隅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第一次看透了徐绍寒在自己人生中扮演什么角色。 处在什么地位。 一身轻叹,其的微不可察,女主人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夜色出神,那孤寂的身影与消瘦的身姿在这个夜间显得叫人有些心疼。 多年之后,有人问徐黛,最好的婚姻状态是什么? 徐黛想了想,回应了如此一句话:“大概就是能赶走你的孤独。” 徐绍寒在时,安隅是个平常人,徐绍寒不在时,她或许连个平常人难都算不上。 这段婚姻,对安隅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她在徐绍寒的温情手段里丢了自己的心。 在他圈起来的一方天地里找到了自己的烟火气。 一旦他走、她好似回到了以前的那个满身孤寂无依无靠的安隅。 没有任何的人情味儿。 夜幕下的寒风都凉不过安隅此时那浑身孤寂的心。 这夜,她未用餐,反倒是进了书房,想抽根烟缓解下心情。 却在翻箱倒柜之后找不到香烟的影子。 良久,她缓缓起身,双手叉腰站在书桌前,静默了数秒,才无奈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一副颇为头疼的模样。 徐黛端着晚餐上来,欲要劝人多少吃些,乍一推开门,便见她微闭眼揉着额头的模样。 步伐站定,唯恐上前惊扰这人。 而安隅,自是知晓徐黛的到来,眼帘微掀,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书房的烟,可见到了?” 话语落地,徐黛手中端着的汤,微微荡漾开来。 到底是年岁摆在这里,临危不乱的本事也早在多年前便练出来了,她缓缓摇头:“不曾见过。” 安隅默了。 没言语。 人在想找精神寄托的时候总是会使劲手段的,比如这日,她唤来了叶城,朝他拿了烟。 叶城敢给吗? 不敢,死活都不敢。 他抖抖索索着,话语颤栗开腔:“太太、先生若是知晓我给您掏烟,怕是会废了我。” 这是真话。 自知晓自家爱人抽烟之后,徐先生在磨山抽烟的次数可谓是少之又少,在安隅跟前能不抽便不抽。 那日在厨房,正在抽烟的人见安隅来,速度将手中香烟给灭了。 为何? 他怕啊! 怕老婆跟着来一根。 他千防万防要是防不过叶城,只怕徐绍寒会提刀剁了他。 自古烟酒一家亲,烟不行,那便酒吧。 但若是在磨山喝,怕是又得受着徐黛的唠叨。 索性、这夜、安隅出门了。 与宋棠约了场酒,微醺之际,也不想着回磨山了,去了绿苑。 徐先生不归家是不归家,但心底到底是念着人的,可当知晓安隅未归时。 那心底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徐黛想,这天、怕是要变了。 这方,周让候在一旁看着拿着手机的老板,许是那侧说了什么令他难以接受的话语,以至于这人面色寒的骇人。 他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良久,徐绍寒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夜深人静的酒店头房里,徐绍寒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指尖香烟冒着袅袅烟气,他在想,想这场婚姻。 想他跟安隅之间的相处模式,想他们之间到底该不该在婚后半年之久要孩子。 他什么都知道,亦是什么都懂,他知道安隅年幼吃尽苦难,他也懂安于那种恐惧的、害怕的心理,这些他都知道,可知道归知道,倘若让他要用自己的婚姻去冒险,他做不到,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也做不来什么大方的事情,所以当安隅抗拒、拒绝时他内心的那股子紧张,是不可抑制的。 世人总说他精于算计,心狠手辣,满腹心肌使劲,可他从未将这些手段用在自己爱人身上,唯一有过的一次是谋这场婚姻婚姻,其次是谋孩子。 徐绍寒觉得,他所有的对安隅使出来的手段都是在谋人生大事。 结婚生子,前者已经成了,后者呢? 他正在谋。 而徐绍寒对此抱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心态来的。 所有的爱与呵护都不足以在这件事情上让他做妥协。 一连三日,徐先生未归家,未曾有过电话,徐太太的电话过去,均是无人接听。 发出去的短信,皆数石沉大海。 她在纠结中挣扎,这种时间拖得越久,那挣扎之意便是越发明显。 直至第三日晚间,安隅坐在餐室用餐时,徐黛挥散了佣人们,似是准同安隅言语些什么。 她微颔首,话语恭敬:“太太、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而安隅呢? 本是有权利让她不必言语的,可到底是慈悲之心太重。 没舍得。 “你说,”她轻声开腔,缓缓转动身子望着她。 而徐黛呢? 她候在一旁,微微弯着身子,望着安隅的视线带着些许长辈的关怀。 “您跟先生之间,走到这一步,不容易,若是能退一步唤来婚姻和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徐黛这话,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说的。 见安隅未言,她在道:“先生是个好丈夫,将来也会是个好父亲,您该信他才是。” 不信他? 她何时不信他了? 她只是不信自己,不信自己能扮演好一个母亲的角色。 不信自己能在母亲这条路上走的顺畅。 毕竟,她自己不是个什么好女儿。 安隅轻叹了声,未言语。 微转身,继续用餐。 有些难言之隐,是如何也言语不出来的。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过往,应该有人埋藏起来。不被人发现。 一旦让人窥探去了半分,自己这一生的不堪,就会被人勘破。 旁人怎能懂她的害怕? “年少时的错误不足以惩罚我们一生,太太。” 这话、徐黛说的很轻微。 而安隅的心,却是狠狠震惊了一番。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到安隅的头顶,激灵的她不能动弹。 握在手中的筷子僵在了半空。 此时的她,确确实实是在用年少时错误来惩罚自己。 且还是别人犯的错。 这夜,安隅因徐黛的一句话久久不能入睡,压在心底的事情在一寸寸的撩着她的神经,让她躺在磨山大床上辗转难眠,抱着被子左右都不能安稳入睡。 这日凌晨,徐先生收到了这样一条短信,徐太太话语简洁明了:【回来、可以商量】 这是妥协,这种妥协,来自于婚姻。 并未来自与爱情。 妥协的一方便是输家吗? 并不见得。 或许,从一开始安隅便是赢得那一方,她掌控者主动权,把控着徐先生的心。 这夜凌晨三点二十五分,徐太太短信发送出去。 四点整,院子里响起了引擎声。 声响不大,但足以让此时未睡的人感知到。 灯光打进来时,安隅依旧是有所感觉。 四点过五分,卧室大门被人轻缓推开。 本就是辗转难眠的人拥着被子坐起,推门进来的人稍一惊颤,三五秒之后,身后按开了暗灯。 见安隅面色寡黄,心头起了颤意。 “吵醒你了?”他问,话语轻软。 暮色之下,他因自家爱人一通短信,顶着刺骨寒风踏月而归。 三日未见,心中说不想念,是假的。 只是想归想,在这件事情上,徐绍寒无疑是使用了手段让她低头。 诚然,他做到了。但感情世界里,素来不分输赢。 徐绍寒赢了什么?又输了什么?没有人说得清楚,而安隅赢了什么输了什么,同样的没有人说得清楚,在感情这场战争里面,即便是输也好赢也罢无疑都是对方心甘情愿、倘若是不心甘谁也不能在这场婚姻里面占的半分便宜。 这夜、安隅妥协了。 是爱。 徐绍寒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她跟前,何尝又不是爱? “没有,”她开口,嗓音万分清明。 不似一个未曾睡醒的人。 反倒是像是一个熬夜的清醒者。 他迈步前去,坐在床沿,伸手将人拥进怀里,他说:【安隅、我承认我满腹心机使劲手段的算计着想让你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妥协,但相信我,我会是一个好父亲。】 安隅未言语,不知如何言语,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间,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或许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但徐先生近半年来的呵护与包容,让她没有反驳的理由。 “如果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呢?”她问。 “没有人天生会是一个好母亲,我们可以学。”他浅声回应。 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脑后缓缓抚摸着。 尽显柔情蜜意。 “饿不饿?”他问。 近几日,未曾归家,但到底是没忍心对她不管不顾,每日的询问是有的。 知晓她不好,也只是空着急。 这几日,煎熬的何止是安隅。 徐绍寒更甚。 他在想,若是安隅在坚持几日,该放弃的怕是他了。 幸好,幸好。 旁人总说,婚姻里最先低头的必然是爱的深的那一位,那此时,安隅是否爱的要深些? 她缓缓摇头,表示不饿。 徐先生伸手,将人搂紧了些。 轻言细语在她耳边炸开:“原谅我。” 原谅什么? 原谅他对她的算计,原谅他的贪心不足。 人都是这样,一件东西不属于你之前,你想让它属于你,可属于你之后,你又想让它成为你一个人的。 他起初,是想得到安隅的人,后来,想得到她的心。 这条路上,徐绍寒像是一个饕鬄,如何都满足不了他胃口。 凌晨四点的冬天,天色依旧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光亮。 她靠在徐绍寒怀里,不敢多言。 唯恐自己后悔。 而他呢? 告知安隅自己近几日的担惊受怕与惶恐不安。 告知他并非真的能狠下心不管她。 这场战争,以安隅的妥协而告终。 安隅转醒,已是上午光景。 徐绍寒这日,未归公司,反倒是清晨穿着家居服,颇有闲情雅致的进厨房给自家爱人做了顿可口的早餐,不仅如此,他且还将早餐端到卧室。 他素来是个注重生活细节的人,安隅这些年,虽说没有受过豪门小姐中的礼仪教育,但在赵家呆了这么些年,亦或是说被赵家管制了这么些年,她的生活习惯不如豪门世家小姐,但最起码,也不会同市井之流一般没有规矩。 这点,徐绍寒是包容安隅的,只要不是太过分,便可以。 艳阳高照时,安隅睁眼,见人醒了,徐先生伸手拉开纱帘,让光亮透过帘子洒进卧室。 男人迈步至床沿将人从床上捞起来,俯身啄了啄她白净的面庞,话语温温软软:“去洗漱?” 她点头应允,脸色因着熬夜有些许寡黄。 徐先生紧步跟着进了浴室。 挤好牙膏递到她手上,伺候她梳洗。 那体贴入微的模样让安隅心头微颤。 洗漱完,不急着吃早餐,反倒是伸手抱着徐绍寒蹭了蹭。 跟只将将睡醒的猫儿似的。 而徐先生被她如此娇软的模样给逗弄的轻声失笑。 伸手摸了摸她的脑地:轻哄道:“乖。” 安隅原以为,下一步是吃早餐,可显然,她想错了。 这日清晨,徐先生将人名医院的老专家请到了磨山,为何? 他的官方话语是如此;【科学备孕】 安隅抿了抿唇,未言。 徐绍寒的速度是极快的,好似怕安隅后悔。 连夜安排好了一切,清晨七点,老中医便来了,这人坐在会客室与老中医交谈许久,问的,大多都是备孕知识。 亦或是早早做好了孕期准备。 他是焦急的,这种焦急,来自与他对婚姻生活的期望。 安隅换好衣物下去时,那人正候着,年近八十的老先生面露慈祥之色笑着同她招呼,安隅点头回应。 端的是磨山女主人的姿态。 清晨的一场会诊,并不大好。 医生每说一句,徐绍寒落在她腰间的手便紧一分。 他很紧张,这种紧张来自于妻子身体不佳,来自于医生那句先调理后备孕。 更来自于妻子的沉默。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医生询问,她答。 那简短的、肯定的话语,直戳徐先生心窝子。 第一百零三章套的是她一生 望而知之者,望见其五色以知其病;闻而知之者,闻其五音以别其病;问而知之者,问其所欲五味以知其病所起所在也;切脉而知之者,诊其寸口,视其虚实,以知其病,病在何藏府也。 自古中医博大精深,望闻问切这四字可谓是非一般存在。 这日,医生问:“平日例假会有腹痛之感?” 安隅点头,便是如此。 医生再问,“多久了?” “开始至今,”她话语平和,一问一答没有任何起伏波澜。 安隅从不悲叹自己的过去,更甚是未曾将徐绍寒的诧异与旁人的惊愕看在眼底。 腰间的手,紧了又紧。 医生沉默了,沉默良久之后,医生手中的笔尖在白纸上轻轻点了点,道出如此一句话:“徐太太的身子,急不得。” 最后三个字说的沉稳,那沉稳中透着些许专业者的坚定。 徐绍寒眉头紧蹙,薄唇抿紧,侧眸望了眼安隅复而将视线落在医生身上问道:“您说了算。” 术业有专攻,既然医生说了这句话,徐绍寒自然没有不相信的道理。 更何况眼前这人人民医院中医妇科专家,在他手中过去的患者不计其数。 片刻,徐绍寒松开安隅的腰肢,望着她,目光温柔,话语轻轻吩咐道:“去把早餐吃了。” 很显然他并不希望安隅听到医生说一些不好的话语,也并不想将医生的诊断告知安隅,徐绍寒其实在某些方面,一直将安隅当成女儿来养。 她自己本人或许不知道,但旁人看得清楚。 一个成年人即便心理素质再差,也不会接受不了自己身体不佳的事实,更何况这只是简单的妇科疾病,又并非什么难以根治的绝症。 而安隅呢?她如何想的? 昨夜做出决定的事情清晨起床就被徐绍寒安排了看医生、这一举动虽说是迟早的事情,可迟或是早,还是有区别的。 区别在于,他早已准备好这一切,更甚是对二人之间的冷战抱着必赢的态度。 有这层想法之后,安隅的面色都不大好看了。 以至于徐绍寒让她离开,她也未曾过多言语, 起身离开,离了会客室之后面上那平静的容颜被不悦取而代之,迈步寻来的徐黛见此,哪里还敢在言语半句? 卧室内,安隅坐在起居室用餐,楼下,徐绍寒正在询问医生自家爱人身体状况。 徐先生全然不知,徐太太心里隐隐窝着一股子火。 z国上层社会的人,重意调养身体,就单单拿徐启政来说,他有专门的中医为他调理身体,每日饮食以药膳为多,身体有些许不适亦或是什么小病小痛极大多数时候用中医解决。 而这一点,无疑是被徐绍寒遗传来了。 所以、对于备孕一事,他并未崇尚西方医术。 许久之后,医生离开,徐绍寒跨步上楼,微微推开房门,见安隅安安静静的坐在座椅前用餐,那速度不紧不慢,好似在细细品尝着。 但事实如此吗? 并非,安隅只是想用如此来稳住自己那颗隐隐躁动的心。 听闻脚步声,她抬眸开口,咽下口中一口清粥,先行问道:“聊完了?” 他恩了声,算是回应。 “如何?能治?” 倘若进来时徐绍寒没感受到安隅的怨气。 那么这简短的四个字将她的情绪表露无疑。 徐绍寒顿住步伐,想了想。 自己确实是急功近利了些,太过操之过急,即便安隅点头应允,他也应该商量商量在来。 徐先生想了想,该如何缓解自家爱人的不满。 数秒之后,他酝酿许久,小心翼翼道:“大抵是没想到你会如此快速的应允,心急了些,莫气。” 徐先生说着,迈步过去,伸手拉开座椅,摸了摸她的发丝。 安隅未躲开,但也未应允。 这沉默不语的模样让徐先生心慌的很。 于是、、、在道:“若是惹你不快了,我道歉,恩?” 最后一个恩,是询问,是尊求意见。 若是在此之前,安隅想,徐绍寒若是如此软声细语的跟她打着商量来,她说什么也是要答应的。 可此时,情况不同。 她问、话语看似漫不经心:“难道不是早就准备好的?” “不是、”他答,无比认真。 “是吗?”她反问。 低头喝了口清粥。 视线低垂让人窥不到半分。 “是、”徐先生回答。 “那便是,”安隅笑了笑。 你说是就是,我不猜想。 “安安——,”这看似好说话的语气夹着多少情绪,徐先生是听的出来的。 安隅低头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将汤勺放到碗里,而后伸手抽出纸巾擦拭着桌面的水渍,全然没打算搭理的徐先生。 临了,她起身,欲要离开,徐先生哪里能依着她? “乖乖,不气。” “徐绍寒,”安隅抬眸,连名带姓的呼唤他。 “你说。” “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会秃顶吗?”她问。 “、、、、、、为什么?”这是什么问题? 好好的扯这个做什么,徐先生不大能懂徐太太的脑回路。 “因为算计太多,”她说完,伸手扒开这人的狗爪子,睨了人一眼。 转身离开。 算计太多,用脑过度,想不秃都难。 徐先生笑了,这笑,来的莫名其妙。 他第一次觉得,三岁隔一代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脑回路稍有些跟不上自家爱人。 中午,磨山有客来访,安隅不是个喜欢接待客人的人,窝进了书房。 而徐绍寒,知晓她今日心情不佳,倒也是随了她。 反倒是客人来时左右瞧了,瞧没有见到徐太太的身影,问及时,徐先生笑了笑道:“犯懒中。” 简短的三个字充满着无限爱意,对方闻言,笑意沛然,只道徐先生是个疼爱老婆的人,也羡慕徐太太的幸福。 磨山会客室里,客人夸赞磨山的设计巧夺天工,园林之间的设计别出心裁,更甚是一步一景景观极致。 下午三点,出了些许暖阳,窝在书房沙发的人突然想到阅览室的好光景。 随即,唤来佣人询问客人是否离开,佣人抿唇,缓缓摇头。 望着她的眸光小心翼翼的,好似她是什么吃人的猛兽。 安隅微微叹息了声,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果然干什么是都不顺利,比如此时她想去阅览室晒一晒这冬日的暖阳,去一去自己内心的烦躁之意,可徐绍寒的客人长久未离开,阻挠了她的步伐,让他不能达成所愿。 以至于此事安隅窝在书房里,百无聊赖。 手中端着一本厚重的书籍,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字体,至于写的是什么,她全然不知。 下午三点二十五分,徐先生抽空上楼,却不见安隅身影。 问之、才知这人去了院子、 本该是寻去的,可奈何楼下有客候着,徐先生吩咐佣人看着人,进了会客室。 本该是留晚餐的,但徐先生到底是惦念这自家爱人的情绪,未曾太过分,五点之际,结束了这场会谈。 在去寻人时,人不见了。 这日下午四点,徐太太在磨山太过无聊。于是乎,出门了。 冬日的下午四点,若是阴雨天,怕是天都该蒙蒙黑了。 但这日,胜在阳光明媚,安隅离家时,天依旧大亮。 徐先生送客离开,转身询问安隅身影,却被告知已经出门。 霎时,这男人本是温和的面庞瞬间阴寒了下去,凉飕飕的盯着佣人。 面上的不悦尽显无疑。 无疑是在责怪他们将人放走。 难得休息在家,却被人跑下了山,徐先生怎能高兴的起来? 此时、离磨山不愿的一家咖啡馆里,安隅点了杯咖啡,坐在窗边,看着人来人往的广场,任由眼前的咖啡渐渐冷却。 好似,她点这杯咖啡只是想坐在这里,并未有其他意思。 临近下班时间,行人匆匆而过。 而安隅好似一个悠闲的人间清闲客,将自己变成了这个繁忙世界的观看者。 她靠在座椅上,双手抱胸,望着玻璃窗外的人群,清明的眸子带着些许迷茫与孤寂。 身后,有一男子快步走过,却在无意回眸之间,望见了这抹孤寂的身影。 是那般熟悉而又是那般陌生。 男人步伐定住几秒,脚尖微动,欲要前去,行走两步之后定在了原地。 三五秒之后,男人抿了抿薄唇,似是提起极大的勇气才上前。 “难得见你清闲,”对面的低沉声将安隅思绪拉回。 望去、见是熟人。 浅笑扯了扯唇角;“你不也是?” “性质不懂,”那人靠在座椅上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看着她。 安隅问道:“哪里不同?” “我是刚下班,而你或许就没上班。” 起先,安隅还会想,怎会在这里看见这人呢? 听闻他此言,想了想,哦、这里离他单位不远。 法庭上的安隅,是个能言善辩能舌战群儒的精英律师,可私底下,她是个异常静默的人。 忙起来,她或许是个正常人。 可闲下来,她或许-------。 “一个人?”安隅闻言,耸了耸肩,将跟前的杯子往前推了推,道:“刚点的。” “喝咖啡是假,想静静是真,”那人说着,也不客气。伸手端起跟前的杯子轻酌了口咖啡。 安隅笑了笑,未曾言语。 “年底将至,忙的人忙死,闲的人闲死,”这话,是句呢喃,也是句揶揄。 “那你觉得我是忙还是闲?”安隅笑着反问。 “何必多问,”那人答。 咖啡厅里,充斥着咖啡豆的香味,曾几何时,安隅异常熟悉这股味道,在国外的那几年,她辗转多处打工,而咖啡馆是其中之一。 现如今,即便是离开那个环境了,在问道这股味道,她依旧会有淡淡的愁绪在心中荡漾开来。 那股愁绪,淡淡的,淡的让人看不见。 她原以为,妥协、退让会让她得到安心。 可未曾,内心的那股子躁动感并未让她安心,相反的,更多了一层浓稠。 她承认自己在这场婚姻中退让了,这种退让或许是来自于徐绍寒日以继日的呵护与包容,又或许来自于其他、 但猛然间,她觉得人自私一些并没什么不好。 最起码,自私的人是在做自己,而她、此时。 要战胜的是自己十几年来的阴影。 童年留下来的痛楚不是旁人可以融化的,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前。 而这条路,何其艰辛也只有自己知道。 旁人无法体会。 她与徐绍寒之间的婚姻,或许在某些人看来,徐绍寒是亏的那方。 可她何尝不亏? z国人讲究定性。 定性、定性、那边是定一生。 而此时,安隅无疑是要将自己已经定下来的性子一点点的扭转,一点点的向徐绍寒靠拢。 他只是看似对她没要求罢了。 但实则呢? 并非如此。 他用他的温暖行动蒙蔽了素有人的眼睛,让人们忽略了他对安隅的要求,对这场婚姻的要求。 他先谋婚、后谋爱、再谋子。 这一步步走来,若说不是规划好的,安隅不信。 若说没有目的性安隅也不信。 只是她跟世人一样,被这人谋了心。 不能在清晰的看见徐绍寒的所作所为。 此时,当她安静下来,在想这些的时候,彻底明白了。这一切啊、都是一个圈套。 套的是她的一生。 或许,徐绍寒从一开始要的不是婚姻。 而是安隅的一生。 如此想着,她望着窗外,微眯眼,眼眸中的一点点水汽缓缓的布上来,逐渐迷糊了她的眼睛。 让她看不清路上行走的身影。 良久、她似喃喃开口:“沉浮世间的众人,没有真正善良的人,旁人善良,只是因为跟你道路不同罢了。” 对面那人,端起杯子轻啄了口咖啡,而后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话语淡淡:“隔山望海是海,深入海底是漩涡,隔面观心是心,深入人心是地狱。” 安隅闻言,万般无奈扯了扯唇角。 没了言语。 旁人看她与徐绍寒的关系,只怕都是隔山观海,隔面观心。 缓而,她远远见街边有一身影跨大步而来,一身灰色大衣随着动作而缓缓晃动,路旁,有人见此,不免掩面轻语,行走中的人纷纷停住步伐驻足观望。 安隅见此,侧眸望了眼对面的人,话语平平:“你该走了。” 他自也是看到了,伸手本是想收拾罪证一起带走,可似是思忖到了什么,缓慢的放下手中咖啡杯,缓缓起身。 未曾留恋。 只是转身之际,嘴角那抹苦涩稍有些浓稠。 而眼底的算计亦是明确。 若是按照他与安隅之间的关系,这个杯子,带走、是最好的选择。 可今日、未曾。 他似是可以想引起什么误会。 徐先生推门而入,寻到安隅,视线落在她对面的咖啡杯上,话语淡淡开腔:“刚刚是谁?” 安隅闻言,心头一咯噔。 落在膝盖上的指尖不动声色缓缓往下压了压,轻启薄唇道:“搭讪者。” 徐先生眉头紧了紧,再问:“为何走了?” “我说我老公来了,”她答,一本正经的容颜难以叫人看出她在撒谎。 徐先生伸手唤来服务员收了桌子,看那架势,好似要坐下来陪陪她。 但安隅,到底是存了私心,不带服务员过来,缓缓起身道:“饿了。” 那意思无疑是在说,走吧! 而安隅呢? 她觉得,此处不宜久留。 毕竟刚刚。她万般熟稔的将咖啡推到那人跟前,也难保没人看到。 若是有人说岔了嘴,与她而言,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所以、在问题开始之前,她的想法,便是在源头还未开始前,直接给他摁下去。 免得生出祸端。 第一百零四章他说世间万物皆有情 人们常说,越是急于掩饰什么,便越能让人看出端倪。 安隅话语虽是平淡,但徐先生的火眼金睛到底不是白练的,她欲盖弥彰的样子像极了在逃避什么。 而徐先生呢? 她顺了徐太太的意吗? 没有。 他伸手拉了拉裤腿,不疾不徐的坐下去,话语淡淡:“不急,喝点东西再走。” 安隅心里一咯噔,即便内心稍有慌乱,但她面色表情依旧平淡如常。 倒也是不急着走了,反倒是依着徐绍寒的意,缓缓坐下去。 不走? 那便不走吧! 咖啡厅的环境很好,若是咖啡喝够了,来点简餐也能应付应付晚餐,安隅是如此想的,可见她在往常如此干这种事情。 窗外,行人已经络绎不绝,安隅知晓,外面有人在拿着手机拍他们。 但这人,似是习惯聚光灯下的生活,丝毫没有因为旁人而受到任何影响。 服务员过来,拿着单子递给二人,一式两份,及其贴心。 安隅并未浏览,只道:“一杯黑卡,什么都不加。” 她连菜单都没有翻开,就如此平静的报出名字。 来时,她想着,徐绍寒如此认真对待,她总不好私底下拆台不是? 于是,一杯咖啡进了旁人的嘴。 此时,他既说要坐下来喝一杯,那便喝一杯吧,总不能抚了他的意不是? 安隅如此想。 徐太太如此熟悉的道出饮品名,让正在翻单子的徐先生抬眸望了眼她。 那深沉的眸光之中带着无尽不悦。 啪嗒,手中菜单不轻不重落在桌面上。 若说刚刚只是面色平平,那么此时,必定是被不悦占据大半。 安隅回视他,唇边擒着一丝丝淡笑,不言语,但足以让徐先生怒火蹭蹭蹭往上冒。 这日上午,寻医问药占据大半。 下午时分,徐先生忙于会客,忽视了她。 说心中不愧疚是假的,但知晓她悄无声息的出门后,这抹愧疚被担忧取而代之。 他担忧小姑娘心中有意见,担忧她憋屈久了不好。 徐绍寒必须承认,他对安隅的话语抱有质疑态度,也存在刻意为难之意。 只因,这搭讪者来的太不是时候。 他知晓安隅今日心情不佳,但这知晓,远不如这个“搭讪者”来的让他心慌。 “换杯牛奶,”他道,话语强势。 安隅动了动指尖,话语淡淡:“咖啡店喝牛奶、怪。” “人生百态,奇奇怪怪,你不做也有别人做。”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她开口,淡淡的,就是不顺了徐绍寒的意。 大有一副要跟他叫嚣的架势。 安隅心中的愤愤之意起于徐先生的势在必得,这种势在必得好似将一切都控在掌心。 让她生出一种他在徐绍寒设定的圈套里苦苦挣扎的感觉。 她万般纠结左思右想下定决心做出决定之后,突然发现,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徐绍寒谋的不仅仅是权,他连心都谋的一清二楚。 “未经许可,擅自决定,我道歉。” 他微俯身,伸手握住安安落在桌面上的手背。 话语暗沉,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安隅,目光中是数之不尽的柔情蜜意。 见安隅不言,他在道:“但安安也要理解我要子心切,如果我的做法让你感到不悦,我道歉,但这一切起因于我太想和你有一个完整的家。” 徐绍寒的话是没错的。 他是要子心切,也确确实实的想同安隅有一个完整的家。、 这些话语道出来,好似她是一个无理取闹正在为难自己丈夫的妻子,好似她是过错方,好似她此时正在使劲手段百般刁难徐绍寒。 徐绍寒如此段位,但凡是与商场沾点边的人大抵都知晓这人的段位。 而安隅、确实是不想同他在这里发生争执与吵闹,只因、影响不好。 切莫谁是徐绍寒,就单单是他本人,也不想被这些流言蜚语中伤。 于是、她起身,选择离开。 徐先生临离开时,掏出现金摆在桌面上,而后跨步紧随自家爱人气候。 她虽有隐忍,但眼尖儿的人怎会看不出这二人之间的深意呢? 安隅并未负气离开,反倒是颇为闲庭信步似的,慢悠悠的晃着,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在等着徐绍寒,实则呢? 她只是不想落人口舌罢了。 这日,归磨山,正值傍晚黄昏时分,白日里的艳阳高照让晚间的晚霞美的不可方物,车子将将停稳,安隅未等徐绍寒,径直推开车门下车。 本事要快步上楼的,最终,却被天边晚霞吸引住了目光,让她成了一个赏景人。 安隅想,若天边晚霞日日如此灿烂绚丽,想必这个余冬也异常温暖。 可如此想法,终究也只能是想法而已。 意识到自己想法时,安隅猛然惊了番。 意识到自己如此恐怖的想法时,实在是险些令她站不稳。 到底是年轻,不知这人间本就是寒来暑往日出日落,若日日如此,岂非日日活在苦难中。 她猛然转身,好似在逃避眼前的景象。 乍一回眸之际,眼眸中的惊慌让徐先生尽收眼底。 她欲转身离开,却被人抱满怀。 夕阳余晖下,这人身上蕴着一股子淡淡的烟草味,及其好闻的,可此时的安隅,没了欣赏的心情,她欲要挣脱,只听这人道:“晨曦光明也好,夜幕余晖也罢,乃是人生中每日要历经的光景,世间万物,皆有情。” “最无情的是谁?”她问,嗓音闷闷。 徐绍寒未曾回应她的话语,因这句话,不管如何说,都是错的。 他缓缓松开安隅,退开一步远,深邃的眸子凝着她,好似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而安隅,她在某些时候,实则是抗拒徐绍寒的柔情的。 更甚是觉得那种柔情或许会成为她的负担。 成为她无形的枷锁。 二楼卧室内,徐太太站在衣帽间里脱掉身上大衣,身后,徐先生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临了,在安隅即将转身之际,他伸手搂住自家爱人,低缓的嗓音在她耳旁响起:“我承认我稍有自私,但这自私,起源于婚姻。” 婚姻? 婚姻是有多大能耐?能背住徐绍寒口中这么一口大锅。 她不想吵架,自然也不会发出争吵,伸手拍了拍徐绍寒的手背,示意他松开、 他顺了她的意,松开手,只见安隅缓缓转身面向他,伸手落在他臂弯上,缓缓捏了捏,不轻不重的,如同挠痒痒似的,她低眸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思忖什么,又似是在下定什么决心。 良久,当衣帽间里气氛沉默的有些骇人的时候,她才开口;“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别多想,既决定了,便不会如何,但你总该给我时间将根扎的更深些。” 这话无疑是在告知徐绍寒,她虽说是做了决定,但-----也仅仅是做了决定而已。 那种决定尚且还未深入到内心深处,而徐绍寒今日的举动无疑是在逼迫她。 将她往前推了一把,安隅希望的,是自己走。 徐绍寒做出的决定,与其背道而驰了。 这夜,安隅背对他而眠。 心里压的事多了,便难睡的安稳。 她倒是想辗转难眠,可徐绍寒在身后,她不敢有大动作,于是、睁眼静躺许久。 直至后半夜,抵不住浑身酸痛,摸黑起身,去了起居室。 十一月的磨山,开了地暖,倒也不至于太过寒凉。 安隅掀被子起来时,徐先生便知晓了,只是知晓归知晓,到底还是未曾阻止她的举动。 徐太太坐在沙发上,起居室仅开了两盏地灯,虽说不明亮,但也不至于太过昏暗。 身着单薄的睡衣,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挡住了微微阖住的眼帘。 尘世间,难得不是放弃一件事情,难得是你要接受什么。 此时的安隅,恍惚想到了一句话,人之所以痛苦,在与追求了错误的东西。 她呢? 烦、烦、烦、实在是烦。 徐绍寒未在寻出来,而安隅也未在进去,只是躺在起居室沙发上,一躺到天亮,在醒来时,是被那隐隐的腾空感给吓醒的。 睁眼,便是徐先生阴寒的面容。 但阴寒归阴寒,却是未言语。 而安隅知晓,这人、在隐忍。 他动作及轻将人放在大床上,且还伸手拉上被子,,正欲抽离之际,安隅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清晨醒来朦胧的眸子落在这人身上,带着窥探。 而徐绍寒呢? 他心中自是有气的,只是气又能如何? 他能将安隅如何? 他娶得不是妻子,是个活祖宗,娶回来是要供高堂的。 他怕,怕极了,怕安隅突然之间改变想法,更甚是怕她突然说出什么令她难以接受的话语。 清晨,窗外曙光未至,昏暗的卧室内,徐先生与徐太太二人一躺一坐,四目相对,一人是窥探,一人是隐忍。 但不管从哪种角度来看,二人脸面上均是稍有隐忍。 四目相对,火光迸发。 霎时、天昏地暗。 晨曦的露水从树叶上滴落到地面,寒冬阴凉的风吹动着磨山里的花草树木,楼下的佣人开始忙碌。 发出轻微声响。 曙光中透出的裂痕将磨山的天一寸寸的撕开。 将黑暗一寸寸的驱赶走,送上的晴朗的白日。 这日,磨山起了一层薄雾,笼罩了远处山头,半山腰上,颇有种云雾缭绕的仙意。 薄薄的云雾笼罩着山峰,宛若仙境。 雾在山间游动,像画家泼墨,将磨山的景色渲染的更是万分怡人。 卧室内,徐先生轻啄自家爱人。 但却不仅仅是如此。 成年人的宣泄方式极多。 夫妻之间更甚。 安隅知晓徐绍寒心里有怨气,但这人胜在能隐忍。 而安隅呢? 她亦是有气。 从徐先生满身抓痕便能看出来。 这日上午,安隅有出庭,所以未曾太过放纵。 临出门时,徐先生送人去区法院,且叮嘱她晚间早些回家,那轻言细语的模样让人觉得晨间阴火茂盛的徐先生跟眼前这人并非同一个。 安隅点头,正欲推门下车,却被人拉着又是一番浅酌。 全然不顾前座的叶城,如此举动无疑是让徐太太红了脸面。 临了,安隅侧眸望去,见同行在车旁走过,她想,辛亏车外看不见,不然,她多年的英明就要会在徐先生身上了。 安隅狠狠睨了人一眼,转身推开车门下车。 这日上午,周让得到了一个难题,他想大抵是老板娘跟老板又吵架了、 不然、怎会给他出难题。 2007年十一月,首都大厦空中餐厅被人包了场,及其豪气的举动在上层圈子里引起了轰动。 人们纷纷猜测是谁掷千金。 而周让知晓,这是徐先生在博妻子欢心。 但这欢心能不能博到尚且还不确定。 为何如此说? 周让在布置会场时,询问自家老板,“老板娘喜欢何种花?” 他说:“素雅的。” 而后、周让将这三字转告给花店老板时,对方给他拿出了上十种素雅的花。 看的他脑子发蒙。 但他不好再问,索性,给了个主题让对方看着办了。 这方,法庭上,徐太太正在施展自己的看家本领唇枪舌剑的攻击对方律师。 这方,徐先生正在与老总商量工作事宜。 而周让,成了监工。 这日下午,安隅加了会儿班,大抵是想将手中工作完成,以免带着工作回磨山、 临结束时,宋棠商量着约饭。 公司同事之间,下班约饭实乃常事,因着徐绍寒并未在这些事情上管控她。 而安隅、也较为随意。 自是应允了。 只是临出门前,叶城询问时,面上有一真惊恐。 周让的吩咐尚在耳边环绕,若是让人就这么走了? 岂非他的失职? 于是、叶城干了生平最英勇的事件,那便是及其快速的找了个借口将徐太太给劝说着留下来了。 只是、这么一来,憋屈死了他不少脑细胞。 他说:“夫人说在首都大厦等您,让您下班直接过去。” 这个借口,应该是得当的。 叶知秋时常约安隅,但为人父母的毕竟是能理解子女的忙碌,每每也是等着下班时分。 所以、叶城今日这话,配着他急切的面容,安隅尚未怀疑。 与其说是没有怀疑叶城,不若说是没有怀疑叶知秋。 ------题外话------ 天寒地冻,大家注意保暖、晚安 第一百零五章指桑骂槐? 徐先生一掷千金包下首都大厦,只为博妻子欢心。 如此举动算是豪气吗?不见得算,因着这人家财万贯,包个场确实也不是什么豪气的事儿。 但又不见得不算。 身处高山之巅的忙碌人能费尽心思去博爱人欢心,也算得是个佳话。 以至于后来当餐厅员工讨论此事时,对这个身价不菲的男人除了夸奖还是夸奖。 叶城告知楼上餐厅的地点,安隅到也没想,直接上去了。 却不想,推开厚重的木质板门时,被里面繁花似锦的景色给惊的有些呆愣。 误以为自己闯进了旁人的求婚现场。 握着门把手站在原地,呆愣了会儿,准备转身离开,却不想这一转身,撞进了某人的怀里。 鼻息间熟悉的味道让徐太太猛然抬头望去。 果然……是徐先生。 她似懂非懂,对眼前的一切景象,但这似懂非懂之间藏着些许蒙圈。 尚未来得及询问,徐先生揽着她的肩头往里面带。 徐太太的视线从花丛中收回,落在徐先生身上,带着疑惑与不解。 他问她,喜欢吗? 安隅依旧处在呆愣中,徐绍寒虽说平日里也时常给她惊喜,但如同今日这么正儿八经得给她来一出这个,还是头一次。 “这是想干嘛?”她问。 “想讨你欢心,”他答。 直白的话语让徐太太脸面微红,那种感觉,如何说? 好似她是个无理取闹的妻子要求自家先生如此似得。 可事实是吗? 并非如此。 这繁花锦簇的大厅内有着小提琴手在拉着优雅的音乐,厅中央放在精致的餐盘, 无疑,徐先生想同她来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 而徐太太,全然没去计较这人的算计。 厅内,服务员将精致的菜品送上来,安隅靠在座椅上颇有悠然的看着。 直至服务员将菜品上齐,安隅侧眸忘了眼人,后者会意,转身离开。 她伸手将跟前的餐盘往自己这方带了带,上好的牛排浇好汁送上来,特别诱人。 她伸手切了一小块,送进嘴里,缓缓嚼着,徐先生期待的眼神望着她,好似她此时嚼的牛排是这人亲手煎的似得。 问及如何? 安隅缓缓点头,表示不错。 “喜欢以后常来,”徐先生道。 “邓家的事情准备怎么办?”她问,刻意扯开话题,而这话,无疑是让心情愉悦的徐先生稍有不悦之意。 一顿本该是浪漫至极的烛光晚餐若是参杂了工作在其中定然会少了那么些味道。 这及其不合时宜的一句话让徐先生面色寒了又寒。 冷眼瞅着安隅,对于她的话语愣是没做出回应。 有人将人性做出如此剖析,爱一个人,倘若是长久未曾得到回应,便也罢了。 可若有朝一日尝到甜头,必定会如饕鬄似的,不知饱足。 这话,用来形容徐先生尚不为过。 安隅觉得,他对自己的要求,当真是越来越高了。 “邓英我还没解决,”她做出解释,大抵是见他面色不好,稍有些缓转之意。 男人伸手端起眼前多的杯子喝了口温水,冷冷开腔,“放着、我来。” 安隅想、他既然如此说了。 那又何须多言? 这顿晚餐,除去中间插曲令人不那么愉快之外,其余尚且还是可算可行。 这夜间,归磨山。 安隅乍一进门边闻见了˙中药味儿,而后侧眸望向徐绍寒,后者牵着她的手往屋子里去。 是啊!安隅想、 徐绍寒这人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她怎能幻想这人会良心发现,放她一马? 2007年十一月份,徐先生为求一子,开启了寻医问药之征程,而徐太太,为了满足徐先生将自己变成了个活生生的药罐子。 一日两日还好,时日多了,任由是谁被那苦涩的中药灌多了,也难免会有抵触之意。 徐黛记得,那日是个周五。、天气阴沉,但无风。 满院子的花草树木在这日显得异常安静。 不似往日被狂风吹的左右摇摆、不能停歇。 这日傍晚时分,先生归家不久,磨山有客来访,因着晨间太太说晚间要加班晚归,先生留二人用餐。 餐后、这人穿上大衣闲庭信步至花房,空手而去,满手而归。 一把重瓣百合在他掌间尽显安详之意。 冬日的冷风凉飕飕的,但并未妨碍花房里鲜花的盛开。 磨山是个聚宝盆,但退一步,语气说磨山是个聚宝盆,不若说金钱是万能的。 建造这座庄园之时,徐先生可谓是斥巨资。 下了极大功夫。 这座庄园,承载了他对婚姻生活的期许。 这日晚间、平日里鲜少有加班至十点还不归家的时候,即便是有,也是在先生不在家时。 可这日,临近十一点都未曾到家,先生急了。 阴寒着一张脸打完最后一通电话,伸手抄起大衣外套正准备出门时,院子里响起了引擎声。 阻了他的动作。 临了,叶城将将将车停稳,直接有一人一手提着包,一手拢着大衣快步往屋子里奔来。 足以见得这夜间的风是有多寒凉。 妻子加班许久未归,丈夫稍有担忧也实乃常事。 她将一进屋,便撞见面色不佳的徐绍寒。 四目相对之际,安隅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毕竟、加班在她们这个行业中实乃家常便饭,不加班的日子并不代表她不忙。 徐黛候在一旁,见女主人归来,许是怕这二人又徒生争吵,开口询问是否需要用餐,安隅告知吃过了。 便在无话语,转身上楼。 十一点,不算早、亦是不算晚,早睡的人已经睡了,习惯夜生活的人此时才将将开始。 而安隅,不知道自己属于哪种。 这日傍晚时分,她本是要归家的,但临下班时,一想起磨山那整碗整碗的黑药汤在等着自己,便稍有犯怵。 无奈之际双手撑在桌面上掩面叹息。 于是、为了躲避那些苦涩难以下咽的中药,她选择用加班来逃避。 归磨山,十一点过九分,从浴室出来,十一点四十。 她原以为今夜能逃过一劫,实则,徐绍寒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从浴室出来的人在此闻到了那股子熟悉的中药味儿,恶心的令她险些作呕。 前进的步伐定在卫生间门口。 这夜间,暖黄的灯带下,徐先生一身浅灰色针织衫在身,立于梳妆台边缘,定定望着她。 本是出口的话语见她步伐停住,愣生生的一句都未曾道出来。 徐绍寒好似知晓,知晓安隅近几日归家渐晚是为何。 长身而立,一人着睡衣,一人穿戴完好。 有那么一瞬间,徐先生产生了一种退缩感,这种退缩感,来自于安隅那种无意识中的抗拒。 他稍有后悔。 当你爱一个人时,她眸眼中的那一点点冷漠。便足以要了你的命。 徐绍寒的后悔来自于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心将安隅逼迫成了一个逃避者 “睡吧!”徐绍寒迈步过来,牵起她的手将人往床沿带,掩好被子安顿好,且还轻啄了人面庞。 起身,端着汤药出去。 十几种药材混合在一起熬出来的东西,可谓是精华中的精华,那浓郁的气息也断然不会是你将东西端走就闻不到的。 安隅躺在床上也能清晰的闻到那股子气息。 片刻,她赤脚起身,拉开了卧室窗帘,哗啦一声、窗扉大开,冷风呼呼的灌进来,惊得她冷颤猛起。 砰、随之而来的是窗户被关紧的声响。 前者、来自于徐太太。 后者、来自于徐先生。 “喜欢数九寒天里吹冷风?” 言罢,他也不想听她的回答,转身捞着人的肩膀往屋子里带。 这夜间,二人对于心中的怒火都有所把控,并未将争吵激发出来。 但心中的怒火就好似吹气球,只要不爆,便会越吹越大。 安隅或许不是个什么体恤丈夫的妻子,但徐绍寒的坚持或许也不会因为安隅的抵抗而有半分松动。 这是周六清晨,黑猫与白狗被徐黛从笼子里放了出来,正在院子里撒欢,安隅在家时,不大喜欢黑猫溜到院子里去,只因为、脏。 但动物的天性摆在那里,不是人可以管控的住的,一不留神儿就不见踪影了。 清晨、夫妻二人一如往常坐在餐室用餐,照例、她跟前放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安隅必须承认,那碗汤药即便是看见都能令她食欲大减。 半道,跑出去的猫又绕了回来,跳上了安隅的膝盖,这一爪子下去,白色棉麻长裙霎时出来四只黑漆漆的脚印。 也不知清晨她这怒火是从哪里来的,啪嗒一声、将筷子重重搁在桌面上,侧眸望向徐黛愣神苛责她,无非是告知她莫要将黑猫在放出去,那冷峻的容颜、配上冷厉的话语,让这个中年管家一度抬不起头来。 而徐绍寒呢? 他未言语,但面色沉了沉。 安隅清晨的这番怒火与其说是冲着徐黛发的,不若说是冲着他来的。 那疾言厉色的话语喷涌而出,将她律师本色彰显无疑,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好似徐黛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以往的安隅,何曾如此过? 从昨夜至今晨,这一番过度,怎能说不巧妙? 徐先生搁下筷子,微眉眼,伸手揉了揉鬓角揉了揉鬓角,不知晓的人以为他是头疼,实则、他是在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让她压着一股子怒火一睁眼。 黑猫依旧在她怀里,徐黛依旧低着头听她挨骂。 良久,餐室响起一声轻叹声:“安安。” 安隅止了话语,徐黛也得以解脱。 她将视线落在自家先生身上,后者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徐黛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清晨起来这么指桑骂槐的也不嫌累? 当然,这话徐先生没说,也可能说。 安隅没说话,坐在原地紧抿唇的姿态告知徐绍寒她此时不想言语。 眼见她不言语,徐绍寒大抵也是知晓她这满腔怒火从哪儿来的,薄唇紧抿,微拉开椅子起身,而后伸手端起她跟前的中药,转身倒进了垃圾桶。 动作快的令人来不及咋舌。 片刻,他将空碗放至自己身旁,且温声道:“吃吧!” 不言语,不解释,用行动抹去她心中的燥縢之火、 无疑,徐绍寒是诛心好手。 她知晓安隅从昨夜至今晨的怒火从哪里而来,做出的举动也是最为干脆利落的。 这日清晨,安隅久久未动筷、徐先生深沉的视线落在她脸面上,他似是想开口言语什么,但有担忧说出口的话语会伤了安安的心,所以、思忖良久才道:“我想要孩子是来圆满我们的家庭,如果这个过程带给我们的是无尽争吵,我可以放弃。” 他这话、说的很平静,平静的令人怀疑前段时间算计妻子怀孕的人不是他似的。 安隅静默许久,淡淡开口:“药很苦。” “我知道。” “难以下咽。” “我知道。” 因为知道,所以在她抗拒之事,徐先生第一时间是将这些东西端离她跟前。 安隅没说话了,徐先生也未在言语。 只道:“吃吧!今日天气好,带你去总统府摘桔子。” 周末、徐绍寒休息,上午时分,安隅在书房处理邮件,徐先生在隔壁。 许多时候,对于工作,她们二人是独立的个体,不想别旁人打扰,安隅也好,徐绍寒也罢,到底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中午,安隅吃罢饭,午休了些许时候。 这日中午,那黑漆漆的汤药没在出现在她跟前,更甚是餐室那股子隐隐飘荡着的中药味儿也消散不见。 徐绍寒,当真是言出必行。 下午时分,许是午休时间过长,长得她转醒之时稍有些迷糊,正躺在床上头晕脑胀时,一只宽厚的大掌将她从床上捞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杯温水递至唇边,徐先生温声细语的声响在她耳旁响起:“喝点水,醒醒。” 她是睡久了,不太舒服,半杯水下去,整个人才稍稍舒服了些,伸手攀上徐先生的脖子缓缓蹭了蹭,懒洋洋的跟家里的黑猫有的一比。 徐先生俯身啄了啄她头顶,伸手揉着她松乱的发顶,温声道:“这是睡懵了。” “恩、”她娇软开腔应允着。 “起来走走,”他说着,伸手将水杯搁在了床头柜,伸手将人从床上抱起来。 而安隅呢? 她并不想,睡多了,容易出现综合征,此时的她趴着徐先生的脖子并不要想动。 她不想是一回事,徐先生成不成全是一回事。 如他所言,今日天气是极好的,难得一见的大晴天,阳光洒进屋子里,整间屋子都显得暖洋洋的。 徐先生抱着徐太太起身,便往屋子暖阳之地去边嘲笑安隅是只大考拉,这日午后,不知是阳光太盛照的她脸红还是徐先生这话语逗得她脸面发红。 清晨的微妙在安隅这场撒娇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午休之前,徐绍寒吩咐厨房熬了些甜羹,这会儿正好端上来,一碗甜羹下去,安隅跟吃饱了的猫儿似的又窝回了沙发上,那晒着太阳的模样可不就是跟那只黑猫十足十的相像吗? “歇会儿该出门了,”他伸手捏了捏人的掌心,轻言告知着。 安隅恩了一声,但恩归恩。 没动也是真的。 上午时分说这话,她尚未多想,往常的周六,极少有见到徐绍寒在家休息的时候,但今日,破格了。 随即问道:“总统府有事?” 徐绍寒闻言,捏着她掌心的手重了重,话语中带着些许轻嗔:“想点好的。” 并非同她不想,只是总统府那样的环境实在是难以往好事那方面想去。 ------题外话------ 前天晚上烧到四十度进医院了,突然觉得、命重要,大家晚安 第一百零六章千年牛屎 年关将至,叶知秋陷入了循环性繁忙中。 总统府内部宴会,以及豪门贵妇的宴会,各种慈善拍卖会皆有她发起。 每日忙的不见踪影。 更甚是到了年底再难有家庭团聚之时。 这日下午时分贵总统府,就去徐绍寒所言,只是一顿简单的家常便饭。 临进屋,远远的便见叶知秋穿着冬季加厚旗袍挽着披肩站在屋檐下,身旁,叶兰在轻言细语的同她言语什么。 屋内,开着地暖,将冬日的严寒阻挡在外,今日的天气,如同徐绍寒所言,阳光明媚,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夫妻二人进去时,佣人过来接过他们手中东西,望了眼叶知秋的方向,随即将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似是在询问要不要告知。 而后者,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大抵是不想惊扰了正在忙碌的叶知秋。 总统府的宴会,规格历年来都是豪门之最,安隅即便鲜少参加,但也知晓这方面的规矩,而叶知秋,掌管这一切的人,看似是在举行一场普通的宴会,实则,掌管的是豪门世家总统府的脸面。 她不懂,也不准备装模作样过问。 徐绍寒伸手拢了拢她脖子上的围巾,而后牵着人离开了主宅,往后山的果园而去,身后,是一名佣人提着篓子不远不近跟在身后。 “总统府今晚有事?”路上,安隅任由徐绍寒牵着手,低垂首望着脚底下的青石板路,浅声询问道。 “回来聚个餐,年关将至,大家都比较繁忙,短时间内是聚不上了,”他话语简单而又直白,安隅似是懂了,点了点头。 只听徐绍寒在道:“一会儿老二回来,母亲若是苛责,你帮着说言语两句,我若是说,只怕不会有效果。” 徐落微早在半月前就成了小飞侠,成天辗转各个音乐厅,国内外艺术界的报纸上倒是常见消息,总统府的人只怕是半月都没见人了。 不说人了,因着时差关系,只怕是声儿也没见到。 叶知秋本就是满心怒火,今日是掐着时间候着徐落微回来聚餐的,只怕是一会儿人回来了,那叨叨声也该没完没了了。 “她怎么了?”安隅稍有疑惑。 “她啊!”徐绍寒先是轻叹了声,而后在无奈道:“整个一空中小飞侠。” “那也是因为工作,”安隅似是稍有不解,对于徐绍寒与徐君珩,叶知秋是分外理解的,子女工作繁忙,她想见时,甚至是会掐着时间去见。 绝不过多叨扰,如此善解人意的母亲,难见。 可到了徐落微这里, 叶知秋对于她苛刻许多,那种苛刻如何说? 好似三天两头不见她,便会拎出来说一顿。 徐绍寒抿了抿唇,一些话语在喉间,绕了又绕,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伸手将安隅往自己怀间带了带,牵着人的手变成了半搂着,“有些事情,不好言语。” 既出此言,她何必在问。 徐绍寒呢?他难得周末休息,上午时分忙完些许必要的工作,到此时,带着爱人在园林之间采撷些许果蔬,也不失为一种闲情乐趣。 林园间,安隅着一身白色呢子在身,双手抱着篓子,跟在徐绍寒身后,后者,修长的手从树上将橘子摘下来,安隅以为他要放进篮子里,伸手将怀里的篓子往前去了去。 后者见此,沛然失笑,伸手将黄橙橙的句子剥开,去了皮将果肉放到安隅掌心,且放上去时,还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她的掌心。 如同对待婴孩般细心,安隅一手抱着篓子一手接过橘子。 望着掌心缱绻的橘子,在午后的阳光下静静的躺在自己掌心,有那么一瞬间,安隅的思绪回到了年幼时,安城的那个老宅子里。 她的父亲,也曾如今日这般,温柔的对待她。 时光倒回至今日,她的丈夫,将那遗失了多年的温情在度送上她跟前。 背后,是斑驳的阳光透过橘子树洒在她的后背,眼前,是他的丈夫正低头浅笑凝着她。 忽而,手心一空,篓子已被人抽走,徐先生低头啄了啄她的发顶,温情脉脉道:“吃吧!小馋猫。” 十一月的午后,若是不起阴风,倒也不算寒凉,总统府院落的林苑间,徐先生带着妻子感受人间烟火气,女子立于原地看着自己丈夫,而男子一手提着篓子,像是一个帝王在选自己的妃子,望着树上的橘子,及其有经验的将那些看起来味道鲜美的摘下来,放进篓子里。 她静默无言的站着,欣赏着眼前这难得的一幕。 他慢悠悠的晃着,抛去公事之后的徐绍寒,比平日里多了份烟火气,也多了份亲和力。 偶尔,徐先生回眸看一眼站在原地的徐太太,见她还在,便轻扯唇角,展开一抹浅笑。 他来去之间,将空荡荡的篓子装满,归来时,安隅掌心的橘子已经进了肚腹。 许是味道极佳,她弯身欲要伸手从篓子里再拿,却被徐先生抓住爪子,温温斥道:“凉、不能贪。” 她悻悻收回手。 秋日晴天,果子上的灰尘到底是有的,安隅伸手,用徐绍寒的手帕擦了擦掌心的灰尘,转而在递还给他,示意他擦擦。 徐先生被她小女生的举动给弄笑了,唇边笑意散开,佯装正经道:“君子当不拘小节。” “、、、、、、、、”徐太太闻言,一阵无言。 不拘小节是不拘小节,可回程、他在想牵她手,也没那么容易了。 弄得徐先生后悔不已。 青石板路上,安隅在见,徐绍寒提着篓子在后,他原以为,她是记路的。可实在是他多想了。 明明左拐,她去右拐,明明右拐,她去左拐,反其道而行的本事渐高水涨。 徐先生说了一两次倒也还好,说多了,便没耐心了。 跨大步过去牵住她的手,不给其挣脱的机会。 只道:“小姑娘就是小姑娘,走路也叫人不省心。” 归主宅、叶兰正在端着东西让叶知秋挑选。 安隅进去,叶知秋似是想听取下她的意见,便开口唤她过去。 安隅闻言,抬步欲要朝那边去,却被徐绍寒拉住手腕,只听这人温温道:“不急、洗个手先。” 随即拉着人去了盥洗室,徐先生将她圈在胸前,挑开水龙头按出洗手液给人搓着爪子,淡淡的话语在她耳边浅声交代着:“一会儿给老二多美言几句,可记得?” “恩、”她浅应。 徐先生侧首,啄了口她白皙的面庞,夸赞道:“真乖。” 惹的安隅面色一阵绯红。 徐先生笑着扯过一旁的毛巾擦干她的手,:“去吧!” 厅内、叶兰与叶知秋正在挑选宾客伴手礼,在众多样式中稍有纠结,见安隅来,叶知秋挽着她的手腕,温言细语道:“安安帮我看看,选哪种?” 她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若是让她选,也不见得知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 她左右瞧了瞧,目光定在包装精致的收工姜茶上,伸手指去。 “它吧!” “了解过?”叶知秋见她如此豪爽,问道。 她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二姐上次带了些,觉得还不错。” 闻言,叶知秋猝然失笑;“臭丫头还挺有心。” 简短的一句话,让叶知秋心情好了不少。 徐先生刚从盥洗室出来,恰好听见如此一句,唇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 伸手拿着橘子去了厨房。 客厅里的和谐气氛让叶兰嘴角也牵了牵,叶知秋将自己从繁琐的宴会礼仪中解脱出来,拉着安隅说起了家长里短。 她知晓安隅跟徐绍寒最近在备孕一事,但不知晓她们之间那细微秒的事件,于是关心似的询问了一嘴。 听闻这声漫不经心的询问,安隅背脊微微一僵。 随即点了点头。 叶知秋见此,拍了拍她的手背,话语温温道:“你们年轻人,做事情该有自己的想法,切莫被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牵着鼻子走。” 这话、说的安隅稍有些蒙圈,她望向叶知秋。 似是想在听到些许什么,她却没了在说下去的意思。 片刻,徐绍寒出来,手中端着两杯黄橙橙的果汁,一杯递给叶知秋,一杯递给安隅。 拿到手之后才发现,是热得。 叶知秋自也是发现了,端着杯子笑望了眼安隅道:“托安安的福。” 这是一句揶揄的话语,揶揄的安隅脸面微红。 端着杯子微微偏了偏身子。 欲要想躲过叶知秋那暧昧的目光。 见她如此,叶知秋在笑道:“心疼你是好事,害羞什么。” “面皮薄,在说该找个地洞钻进去了,”这话,是徐绍寒说的。 看起来是在为安隅说话,实则、这人心思坏着呢! 跟着叶知秋一起揶揄她。 傍晚五点半的光景,天色要黑不黑。 夜幕将临时分的天色昏暗的太过美丽,安隅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总统府,地处首都最高山,这里的一年四季晨曦傍晚时分的景色都比市区要来的早些,更甚是要美许多。 纵使她不喜这处地方。但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景色,当真是无可挑剔。 落地窗前,她一身米色高领毛衣在身,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冬日里的静电让发丝看起来不如以往那么顺滑。 而徐绍寒呢? 他本是在身旁的,但接了一通电话,去了会客室,似是很重要。 她听闻这人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离开。 五点四十五分,院子里响起了引擎声。 车子将将停稳,徐落微穿着宽大的羽绒服从车上下来,似是觉得屋外太过寒凉,她抓紧时间小跑进屋。 进屋,见了安隅,没急着打招呼,反倒是左右瞧了瞧。 安隅似是知晓她在寻谁,开口道:“母亲去总统府了。” 闻言,徐落微狠狠松了口气。 “天晓得,我一路都在想着自己一跨进门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徐绍寒拿着手机半靠在门边回怼了一句。 徐落微伸手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交给佣人,而后脱下身上厚重的羽绒服一并递了过去:“活了几十年了,没点自知之明岂非白活了?” 她说着,随即唤来佣人给她倒杯热茶,搓着手往一旁的暖乎的地方走去。 “去放点热水泡泡手,”徐绍寒见她冻得不轻,提议道。 “泡手解决不了根源,我要去泡个热水澡才行,一会儿母亲回来若是想上来骂我,你拦着些。” 徐落微吩咐徐绍寒。 好似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似的。 站在一旁的安隅在想,交代谁,也别交代徐绍寒啊! 果然。 他说:“我会让母亲快些上去的。” 本是往楼上走的人猛然停住步伐,望着徐绍寒狠狠道:“小人。” “过奖。” “不要脸。” “彼此彼此。” “忘恩负义。” “谬赞。” “、、、、、、、、”安隅站在一旁看着徐绍寒险些将徐落微气的七窍生烟。 似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插了嘴:“你就少说两句。” 徐落微接过佣人端过来的花茶捧在掌心暖了暖手,望着徐绍寒毫不客气的数落道:“安安这么善解人意的小仙女怎就插在了你这坨千年牛屎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徐落微,”许是这话过分了些,徐绍寒的话语隐隐中带着些许咬牙切齿。 “喊也没用,事实就是如此,”她喝了口花茶,遂而将杯子递还给佣人。 临上楼前,似是不踩徐绍寒两脚,她不舒服似的,在道:“可怜我们安安了。” “闭嘴,”他阴测测的话语响起,让徐落微缩了缩脖子。 夫妻之间,揶揄两句是可以的,说多了就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了。 她知道,所以不多言。 转身狠狠睨了人一眼,疾步上楼去了。 反倒是安隅,站在窗边笑望着徐绍寒,似是对他跟徐落微斗嘴感到颇为稀奇,唇边的那抹笑意经久未曾散去。 徐落微跟徐绍寒两人耍嘴皮子的时候,安隅才觉得这沉重的总统府才是鲜活的,有人情味儿的。 其余时候,他如同一座囚牢,困住了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 第一百零七章反将一军 这日晚餐,徐家人齐聚一堂。 徐启政归来,许是兴致极高,唤来徐绍寒去挑选两瓶好酒,大抵是想喝痛饮几杯。 这在徐家,安隅是没见过的。 夜间餐桌气氛极佳。 老爷子更甚,提及邓家一事,更甚是乐的连连赞不绝口,夸赞徐绍寒与徐君珩当真是年少有为。 不愧是天家儿郎。 连带着将徐落微与徐子矜都称赞了一遍,安隅坐在一旁听着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在面对出色晚辈时的赞不绝口。 老一辈的思想总是矛盾的,若是直面死亡她们是恐惧的,倘若是面临黄土之前能看到晚辈出息,似是能削弱她们对死亡的恐惧。 她不言语,也不插嘴,此时此刻,她如同一个局外人,不想参与到这场欢庆宴上来。 而徐绍寒呢? 知晓老爷子今日兴致极佳,也知晓安隅不想参合其中。 一边端着杯子与老爷子畅饮,一边顾着安隅。 不时将菜品夹到她碗中。 全程,安隅的筷子未曾伸向桌面,全然是徐先生的功劳。 餐桌上,聊及政事,自然也会聊及商场之事,谈论此事时,重点自然在徐绍寒身上。 “年光将至,商会年底总结如何?”徐启政问道。 话是问的徐绍寒,可余光却落在安隅身上。 徐绍寒放下手中酒杯,右手拿起筷子不急不缓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安隅碗里,话语沉稳:“父亲放心。” 他不过多言语,仅是你这四个字便足以代表他有绝对的信心。 对于徐绍寒,徐启政是放心的。 他在商场的手段这些年早已练就的炉火纯青。 这一句放心,是真放心。 期间,安隅端起杯子欲要喝水,不想杯子近乎见底,看了眼徐绍寒,后者侧眸回视一眼,无须言语,已经了然。 伸手接过她手中杯子,起身行至一旁倒了杯温水。 这本是夫妻之间异常日常的举动罢了,但在老一辈的男尊思想里,依旧是稍有不妥。 老爷子看待她的目光,怕又该沉了几分。 着是并非她本愿。 许是餐桌气氛急转直下,老太太有意缓解气氛,话语指向安隅:“安安呢?年底工作可还好?” “会忙些,”她开口,嗓音淡淡,显然是没有多少聊天的欲望。 但却有不好意思不回应老太太的话语。 “在忙也要注意身体,天寒地冻的晨起晚归都要多添衣物,”老太太的慈祥的话语无论是谁听了,大抵都会暖几分心窝子。 “果然孙媳是是掌中宝,孙女就不是了,”一旁,徐落微识眼色的在一旁苦哈哈的叫唤着。 “你还有脸说?”老太太还未来得及回应,叶知秋便先开始冷了脸了。 冷飕飕的瞅着她。 徐落微成功的将一桌子人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去了。 桌子底下,徐绍寒狠狠挨了一脚。 可即便如此,男人那脸面上的浅笑依旧未减半分。 徐落微有意将安隅从家族斗争中解脱出来,而其余人又怎会不知,这一桌子人,各个心眼沈的跟海底似的,不过是有些人向着你,有些人不向着你罢了。 徐子矜端着靠在座椅上笑看这一切,却也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天家人、蜂窝煤的心。 你怎能猜透她们的想法? 临了晚餐结束,一家人在客厅里寻乐子,老爷子拉着徐君珩下棋,叶知秋带着她们几个在一旁烧水煮茶。 远远看着,倒也是其乐融融的景象。 屋外,是冬日寒风呼啸而过,屋内,是一家人浅笑欢颜的愉悦模样。 与凛冬相比,这是何等的温意。 一旁,徐绍寒与徐启政正在棋盘上厮杀对弈,许是夜间饮酒过度,到了此时,有些口干舌燥,见安隅正在茶壶旁,徐先生反手伸出杯子唤道:“安安、续杯茶。” 这声轻唤,不是使唤。 而是具有浓情蜜意的轻哄。 他唤她名字时,那微微上扬的尾音是如此好听。 安隅款款起身,接过他掌中玻璃杯,续了杯茶递给他,且还小声叮嘱小心烫。 如此情景,怎能说不是夫妻间的情趣? 何为夫妻? 大抵是恩爱在日常生活中流淌的模样。 在归来,徐落微笑道:“在若是来个孩子,怕指定是扔给母亲带了,带在身旁,绍寒嫌碍事。” 这话一出,安隅面色绯红一片,她端起杯子,浅酌了口清茶,试图缓解这尴尬,却不想热茶下去,更是映衬的她脸色通红。 “老二你闭嘴,”身在棋局中,心却不在。 徐落微这话,徐绍寒自也是听到了,知晓安隅听到会脸红,他出口苛责了徐落微。 只是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一句苛责,并未让安隅有半分舒缓,相反的,更甚窘迫了些。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倒也是让人忘记了那些浓厚的繁文缛节。 夜间,留宿总统府。 这好似成了她与徐绍寒回总统府的标配,归来、留宿一晚,次日离去。 不会显得太匆忙,但也不至于太过不把总统府当家。 夜间散场,各自归卧室。 徐先生伺候安隅洗漱完,且将人安顿在床上后才道:“你先睡,我去找老大聊点事情。” 现下,十点的光景,不算太晚,但也绝不算太早。 安隅抿了抿唇,微点头。 徐先生微俯身,偷欢片刻,这才起身,叮嘱她早些睡。 隔壁,徐君珩脱掉身上羊绒毛衣,随意甩在长踏上,伸手解开袖扣,门板传来叩响声,他道了声进,徐绍寒推门而入。 见其人,他道:“睡了?” 这声睡了,段然不会是问徐绍寒的,能问的也就是个安隅了。 “睡了,”他答。 起居室内,徐绍寒伸手到了被白开水。 “年初回来还是年底?”他问。 障碍已清除,剩下的无疑是享受成果的时候了。 “你觉得呢?”徐君珩问。 “免得夜长梦多,”他是如此觉得。 闻言,徐君珩浅笑了声,俯身在茶几上倒了杯清水端在掌心;“年纪越大胆儿越怂?” 是如此吗? 并非。 于是、他纠正道:“是牵挂越多胆儿越怂。” 这话,无疑是正确的。 人的胆量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而越来越壮大的。 但所有的日益增长与人生累积下来的一切都不及牵挂的万分之一。 无牵无挂自然可以勇往直前,可若有了牵挂,一切又该变了。 徐君珩淡笑未言。 “公司的情况尚且还算好?” “挺好,”他答。 “那边准备怎么办?”他说着,视线望了眼门外。 这一举动,二人懂。 徐绍寒静默片刻,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话语在唇齿间打转,但却久久未言。 “自古两难全,早做打算,”这是一句劝告。 尘世间的许多东西都是难以两全的,恩和利、家庭与事业,这些千古难题至今都未曾有人做出解答。 这夜,徐绍寒在归来,临近十一点光景。 一场交谈,不算长久。 归来,安隅迷迷糊糊间被人闹醒,无奈、陪着闹了小半场。 实在是没力气了,也只得任由徐先生作威作福。 次日醒来,她朦胧中翻身,在这个冬日清晨窝进了徐先生怀里,感受着温暖的热源。 “醒了?”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低哑的问候。 “恩、”她浅应,嗓音朦胧。 “起来还是在睡会儿?”徐先生伸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几点了?”她问、颇有种晨间想赖床的意思。 “七点过八分,”他如实禀报。 安隅蹭了蹭,闷闷道了句:“还早。” 如此小孩子气的举动,惹得徐先生轻声失笑。 在这冬日晨间,心里头软了一整块。 “我这周要出差,”晨起时分,徐先生道出了一个并不算太好的消息,这周要出差,并非今日要出差。 安隅隐隐懂得了这中间的意思。 遂问道:“去一周?” 男人恩了声,在道:“或许更久。” 年底,各行各业都处在繁忙阶段,安隅亦是。 虽有小失落,但到底是能理解的,点了点头,却也未在言语。 清晨离去,徐先生在车上交代安隅在家事宜,一直从总统府说到事务所门口,安隅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可徐绍寒呢? 喋喋不休,好似一定要将这些东西都塞到安隅脑子里才罢休。 她倒也就罢了,只是苦了前座的叶城了。 整整吃了一路的狗粮。 这日下午,徐先生出差他国。 安隅在事务所忙的不可开交。 本就是她跟唐思和二人的事情,年底的事务都累积到了二人身上。 徐绍寒不在家,她索性每日也泡在了办公室,晨起晚归,在回磨山睡觉。 如此日复一日,一周之后,直至邓英传出破产的消息。。 宋棠将报纸送到她跟前时,安隅视线停住了数秒,只听宋棠道:“在徐氏集团打压下能撑这么久,不得不说她也是个厉害人。” 安隅没应允,但也觉得这话好似有些道理。 她随手翻着报纸上的文章。 这世间,历史都是由成功者书写的,作为一个失败这,邓英的过往即便是在辉煌也会成为她的败笔。 安隅静静看了看,随即伸手阖上报纸,示意拿走。 而后同安隅道:“唐总回来了吗?” “还没,”宋棠答。 安隅闻言,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令她未曾想到的是,这日下午,这个本该在家中闭门不出躲避狗仔的邓女士来了。 且堂而皇之的来了。 安隅知晓这一消息时,正低头查看手中报表。 听闻宋棠的话语,她伸手将手中的签字笔放在桌面上,将消瘦的背脊靠在宽大的椅子上。 唇角扯了扯。 只道是来者不善。 但拒之门外似乎有失待客之道。 且只怕,跟随而来的还有不少狗仔队的记者。 思及此,安隅笑了。 只道这邓英说到底也是个厉害人物。 “请她进来-----。” “怕是不妥------。” “让门外那些记者一起进来喝杯茶,天寒地冻的也辛苦他们了。” 安隅话语尚未说完,宋棠急着接过,却不想到底还是道行浅了,不敌安隅城府深沉。 若论心狠手辣,安隅这些年在赵家人的熏陶下,不说百分百,百分之八十总该是学到了的。 临了,宋棠嘴角笑颜盛开,点头离去。 请邓英进来时,那人面上挂着是势在必得的笑容,好似断定,安隅今日定然会见她。 可不曾想,进来的,还有她引过来的那群记者们。 霎时,风向乱了。 邓英似是没想到安隅会有如此一招。 视线落在宋棠身上,只听后者不卑不亢道:“安总说,天寒地冻,记者们也辛苦了,请进来喝杯热茶,以免失了待客之道。” 这话声响,说的不大,但也不小,足以让周围的人听见。 安和事务所,不大,但五脏俱全。 会客室里,宋棠将记者跟邓英安排在了一起,如此好的机会摆在眼前,那些闻风而动的记者又怎会放弃如此机会呢? 安隅呢? 她不急。 安和的年度报表有她看的,如此一来,给那些记者们创造了无限便利。 也将她踩在了地上摩擦。 邓英见过安隅的狼性,但到底是不长记性,她以为掌握主动权便能控住她。 却不想,控住一只野狼要付出的代价远不是她能承受的了的。 会客室的吵乱一时间赛过没有秩序的发布会现场。 屋外,陈宇双手抱胸靠在门边悠悠道:“安总这一招叫关起门来狗咬狗。” “赞同,”宋棠点头附和。 片刻,宋棠接到电话,在屋子里的吵乱声攀至巅峰时敲响了会客室的门。 一身得体正装站在门口,话语得体开口;“邓女士,安总有请。” 她微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邓英起身,面色难看至极,路过宋棠身旁时,狠狠睨了人一眼。 后者随意,会给她一个大大的灿烂的挑衅的笑容。 临了,她在转身,站子啊会客室门口,以主人家的姿态面对一众记者,话语客气有礼貌:“安总体恤各位工作不易,是出于慈悲之心,邀请邓女士会面,是因工作,烦请各位媒体工作者高抬贵手。” “年关将至,在吃个官司就不好了,各位说是不是?” 这是一句告知,也是一句警告。 符合安和一向的行事作风,也断了媒体的念想。 ------题外话------ 还有 第一百零八章死不瞑目 安隅办公室内,杂乱无章。 桌面上的报表散开,俨然跟将将经历过一场浩劫似的。 安隅端着杯子立在窗边,看着街头景象,听闻身后声响,微转身,将实现落在邓英身上,这个前段时日还意气风发的女子这才将将过去多久,身上的那股豪门太太的气质已然不再。 剩下的只是心力交瘁。 “邓女士登门拜访有何贵干?”她浅笑开口,嘴角擒着讥讽的浅笑。 “来会会安律师,顺便来让安律师看看成果,”她开口,眼眸中是那股子不服输的气势。 安隅闻言,嘴角擒着胜利者的淡笑,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片,遂笑道:“看到了,然后呢?邓女士是准备登门让我看看你的凄惨诉说诉说你近段时间来的遭遇?还是准备告诉我,你是个失败者?到我面前来唱哀歌来了?” “安律师到了还是不放过我。” 安隅闻言,猝而失笑,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阴我在先,还妄想我放过你?这跟跑人祖坟还要求别人厚葬你有何区别?邓英、一把年纪了,脑子是跟屎一起拉出来了吗?” 她是个俗人,说俗话。 亦是个粗人,干粗事。 像豪门大小姐那种笑不露齿,话语不带粗的事儿,她干不来。 也不会勉强自己。 “邓女士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前半生被家族抛弃,后半生想依靠发现不过是个幌子,到头来还把自己辛辛苦苦创建的商业帝国搭进去了,年岁再长,眼神儿怎就日益消退?” 话语至此,她端着杯子款款朝她而去,而后站在她身旁,睨了人一眼,那视线中带着冷漠与不屑。 “临死前想在阴我一把?”她反问。 视线落在邓英身上,带着王者的睥睨。 她知晓,邓英破产跟徐绍寒脱不了干系。 前段时日她许是太忙了,没时间收拾这么个人,临了出差将这个人物也不知是交给了谁,这才有了这姗姗来迟的破产。 说来,徐绍寒也是个狠角色。 压着人打,让她喘口气。 在踩两脚,当人家以为濒临地狱时,在松开。 如此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人家,若非心态好,怕是得发疯。 眼下正值年关,该回收的得回收,该放出去的也得放出去了。 “安律师何必把我说的那么不堪,这年头、棺材装的是死人,不是老人,你也会有我这么有一天。” “你当我会同你一样蠢?”她微转身,冷酷的视线睨着她,好似她说了什么拉低她智商的事情似的。 那个蠢字,她咬的何其重。 “安隅、天道有轮回,苍天不会绕过谁,”邓英沧桑的话语在办公室响起。 安隅未急着回应,只是冰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似是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言语。 可这人没有。 仅是转身离开。 2007年十一月18日下午时分,安隅见到邓英尚且还是鲜活的。 2007年十月月19日在见邓英,她成了一具尸体。 在这个寒冬的冬夜里躺在安和事务所门口,她靠在门口,面目狰狞,身下满是鲜血,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寒风吹缰他了她的肢体。 将她的生命永久的留在了这个冬夜。 18日晚十一点,安隅从事务所离开,到家不过数小时。 将将洗漱完,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梳妆台上的手机拼了命的跳动着。 她走进,顺手将毛巾搁在梳妆台上,伸手接起。 那侧,无过多言语,只道了一句:“邓英死在事务所门口了。” 霎时,安隅似是听不见旁的声响,满脑子的天雷滚滚,将她劈的外焦里嫩。 屋子里暖气大开,窗扉严实,可此时的安隅,已然觉得寒冷之气呼啸而过。 吹的她背脊发凉。 她似是稍有不可置信,嗓音微颤问道:“谁?” “邓英。” 那侧,唐思和直白的话语声从听筒传来,似是怕安隅不信,他在道:“监控显示、你走后的五分钟,保安锁门,她在事务所门口割腕自杀。” “疯子,”安隅咬牙切齿道了如此一句,隐忍着满身怒火哐当一声将手机摔在了床上。 而后转身,冲进衣帽间,换衣物。 徐黛端着碗滋补汤上来时,险些跟满身阴寒夺门而出的人撞个正着。 “太太,”她反应过来,追了过去。 冬日严寒,安隅的头发尚且还滴着湿漉漉的水珠,见她如此模样,怕是要出门。 徐黛难免不心急。 “太太,”行至楼梯拐角,她在高声呼唤。 却见人拿着车钥匙已经扬长而去。 徐黛心急如焚一通电话拨给了叶城。 直至叶城驱车追了出去她才稍稍安定。 临近转点,徐黛心跳的近乎扼制不住。 路上,安隅一通电话拨给了徐绍寒,兹事体大,若是媒体公开,影响甚广。 可徐绍寒电话在这夜,如何也打不通。 于是、她将这通电话拨给了徐君珩,这人接起,嗓音中带着些许困顿。 “有事?” “邓英在我事务所门口自杀了,”她直奔主题,视线盯着红绿灯。 那侧,徐君珩困意顿消,单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按开了床头灯;“谁?” “邓英,”安隅在开口。 许是事态牵连甚光,她直接道:“她下午时分来找过我,不欢而散,凌晨就在我事务所门口自杀了。” “找绍寒比较快。” “找得到他我还跟你瞎哔哔?”安隅亦是怒火中烧,此时听闻徐君珩这么一句话,更是没了什么好脾气。 安隅收了电话直奔事务所,身后,叶城紧跟着。 若是旁人,死了便死了,可这人,是邓英。 且不说前段时日她们闹得风风火火,就单单是昨日下午时分她登门造访过,仅如此,这件事情媒体若是闹起来,够她喝一壶的了。 鱼死网破? 思及此,一声冷笑止不住的溢出来。 安隅想,她倒是头一次见到比自己还不要命的人。 倒也是真敢死。 你若问叶城如何形容那日的场景,他绝对会用惊悚二字告诉你。 夜深人静,在这座白日里人流密集的街头,横躺了一位女尸。 2007年,叶城人生行至三十五年,尚且对老一辈人提及的“死不瞑目”四字无过多的了解,但今日,在这午夜街头,他见到了。 乍一见时,他汗毛耸立。 那冬日的风呼啸而过时吹得他浑身颤栗。 安和门口,邓英穿着一身红色旗袍画着精致的妆容,即便此时,寒风冻僵了她的肢体,也能看出她是有备而来。 就她如此,叶城想到年幼时看鬼片里讲的那些红衣厉鬼。 前方,安隅跨步过去,站在唐思和身旁,警戒线之内,警察带着白手套正在勘察现场。 身旁,唐思和见她来,侧眸望了眼。 见她头发正湿哒哒的滴着水,眉头拧了拧。 “头发怎么没吹干就出来了?”他低声问。 而安隅呢? 视线落在邓英身上,所有的话语都变成了无言。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缩紧。 紧紧盯着邓英,好似要从她的尸体中看出什么来。 猛然,一直宽厚的大掌挡住她的视线,唐思和知道,磨山的人会跟着一起来,于是向后望了望,见叶城,抬手招呼。 将安隅往他那方推了推:“带她去车上把头发擦干了再说。” 天寒地冻的,叶城想,若是自家先生看见了,怕不得心疼死。 十一月底的首都,往年该下雪了,但今年的雪来的较晚。 夜间寒风呼啸着,近乎零下的温度,饶是谁顶着一头湿发出来都会被吹的瑟瑟发抖,可安隅呢? 她不知是惊骇住了,还是比别人更加抗冻些。 车上,叶城从后备箱取出毛巾递给她,安隅接过,靠在座椅上缓慢的擦着头发,思绪却完全不在这边。 这夜的街头,异常寒凉。 寒凉的叶城即便将暖气开到最大,也抵不住那些阴测测的寒风。 良久之后,警察勘察完现场,法医过来,这些人长期与唐思和接触的人,自也是相熟的很。 安隅在出去时,只见法官将邓英手中一张卡片取下来,递给唐思和,安隅欲要伸手接过,却被唐思和拦住。 “借个手套,”他开口,朝法医道。 后者偶从口袋里掏了幅手套递给他。 他极其利落的套上,伸手打开卡片。 【生而为人斗不过你?若化成厉鬼呢?】 唰、手中东西不翼而飞。 安隅望过去,只见唐思和将卡片捏在掌心,大有一副不给她看的架势。 她看见了吗? 看见了。 生而为人斗不过她,化成厉鬼? 思及此,安隅笑了,那笑啊,猖狂至极。 在这黑夜中,比邓英的死更未令人瑟瑟发抖。 她冷酷开腔,面上端的是无尽怒意,那阴森的话语好似来自九天之外:“我连人都不怕,还怕鬼?” 阴风吹过,让街道上的树枝左右摇晃,安隅一头长发在这夜风中被吹得飘忽不定。 这夜、法医正在忙绿,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纷沓而至。 她回首望去,温平带领警卫跨大步而来,站定,毕恭毕敬的道了句四少夫人。 而后侧眸望了眼身后人员。 这夜,街头的一场自杀案件本该是轰动的全城的,可没有。 她到底是低估了天家人的手段,温平来第一件事情便是利用职务之便扩大警戒线。 让周围的人探不到究竟,再快速清理现场。 在某一瞬间,安隅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明智的。 最起码,此事若是不让天家来解决,会多许多麻烦。 刺骨的寒风吹过来,像针一样扎进心灵深处,唐思和一直在跟法医交涉,而温平,在同警察言语什么。 安隅呢? 她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该了白布的尸体上,眼眸中的怒意似是恨不得能将这有一切都窥探到底。 温平自上次听闻徐启政对于安隅的评价之后,在见这人都会无形之中多几分打量。 这日,亦是如此,当他的打量,止在了这人满面阴沉之下。 暮色深沉的夜晚,刺骨寒风带起她的发丝,一身黑色长款羽绒服在身,将她纤瘦的身材更是展露无疑。 暖黄的路灯落在她粉黛未施的脸面上,让其面色更是多了份惨白。 唐思和正与人交代之际,似是想起什么,转身朝安隅而去,话语淡淡道:“让叶城先送你回去。” “无碍,”她拒绝。 唐思和沉了片刻,抿了抿唇,似是在思忖用何种话语开口。 良久之后,只听他道:“眼下不是逞能的时候,邓英死的地方不是别的,是我们的事务所,乘着今晚,想想怎么将此事翻篇,我让陈宇过来了,回吧!” 前面的数句话都是解释,唯有最后一句,是无奈的叹息。 凌晨三点,安隅转身离开,事务所门前也彻底清理感情。 她归磨山时,徐黛还未睡。 靠在沙发上等她。 见如此,安隅那颗被寒风吹透了的心突然之间温暖了大半。 心底的柔软之处又被重新翻了出来。 她刻意放轻脚步进去,伸手缓缓拍醒徐黛,那人惊醒,见是安隅,面上欣喜之色毫不掩饰。 “太太。” “更深露重,进屋睡吧!”安隅开口阻了她的话语, 此时的她听不得其余的话。 听多了,心里会难受。 人生行至二十三年,她逼得人家在她跟前死不瞑目之时都是下定了狠心绝不后悔的。 她好不容易逼着自己心狠手辣起来。 又怎能在这个寒冷至极的归家之夜听那些温情的关心之语呢? 不能听、不能听。 听多了,会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十足十的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徐黛起身,抓着她的手腕一边拍着一边念念有词。 安隅凌晨夺门而出那一幕,可见是将这个中年管家吓坏了。 她鼻尖一酸,拍了拍徐黛的手背,未在言语,步伐急切迈步而上。 她一个杀人犯,怎配得上旁人这般温情对待? 旁人越是对她温情相待,掏出真心给她。 她变越是害怕。 越是恐惧。 越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一切。 她下定决心去做一个坏人的时候,便害怕得到旁人的好。 那样,更彰显的她的心狠手辣。 第一百零九章风乍起 凌晨,温平给徐君珩去了通电话,告知这方事宜。 话语间,并未避重就轻,反倒是将事情经过都告知了一遍。 那侧,身处s市的男人穿着家居服坐在餐椅上端着杯温水喝着。 似是想就着一杯温水消化这些事实。 然、并未。 良久,他问温平:“安隅是什么情况?” 温平为假思索,直言道:“很平静,比平日里多了分冷酷。” 徐君珩懂了,点了点头,将手中温水喝了大半。 心中那微微泛滥起的情绪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凌晨的s市、打了寒霜,将外面的玻璃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稍有些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徐君珩斜靠在座椅上,修长的指尖敲击着桌面上的玻璃杯,那微拧的眉头足以彰显他此时心情有多凝重。 恍惚间,他想到了异国他乡的那个安隅,初见的冷漠,与后来相处中的无情,都在脑海中无比清晰的过了一遍。 他是佩服徐绍寒的,既然能将一座冰山融化成潺潺流水。 这点,徐君珩想,他此生都做不到。 倘若可行,他宁愿不去触碰那样一个满身是伤的女子,想将玫瑰摘回家,就要忍着流血的痛楚。 “四少去哪里了?”他在问。 温平那侧,许是有人在同他言语什么,一时没听清他的话语,遂再问了一遍。 徐君珩在问。 他才道:“四少出差去了,眼下应当正在空中飞。” 徐君珩稍有默然,脸面上的冷漠稍有破裂,他想了想,才道:“眼下四少不再,阁下那边的事情还得劳烦温特助了,温特助也知道,四少那脾气,他的东西,旁人可是动不得的。” 这是一句隔着电话的提醒,也是一句敲打。 虽说话语不轻不重,好似平日聊天那般随意而来,可温平的心,到底是沉了沉。 只道是这四少夫人,在徐家的地位着实是与日俱增。 令人不敢随意动手。 温平抬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大抵是想给自己松口气,毕恭毕敬道:“大少放心。” 他跟着徐启政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在各国领导人之间周旋也实乃常事,若这点眼见力都没有,怕是白在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了。 收了电话的温平止不住后背发凉。 在徐家这个深宅大院里,有人站在身后胜过一切。 而这方,磨山主卧室里沉静在一层阴霾中, 淡淡的,不至于太浓烈,但存在。 安隅是个受难者,她每每将利爪对准那些无辜人的时候内心都会有一股子淡淡的恐惧。 这就是为何,在深夜街头,她看到徐绍寒转身离开会追上去。 吃过苦痛的人,知晓苦痛的味道,当别人在去尝的时候,她知道这个味道会给人带来怎样的祸根。 这世间没有感同身受,有的、只有亲生经历。 她眼前,搁着一杯白酒,说不清是何品种,磨山的酒,被徐绍寒收起来了,唯有厨房里才能找到些许酒制品。 安隅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盯着起居室的一堵白墙,眼眸中的空洞足以令人知晓,她此时、思绪不再此处。 她素来分得清善恶,善便是善,恶便是恶。 可当恶人死在跟前时,她恍惚想起一句话。 至恶也不至死。 邓英作的恶到底够不够让她付出生命。 答案是、未知。 她抬手,抹了把脸面,嗓间那声微微的叹息在这静寂的卧室里显得如此的凄凉。 四点五十分,她在度给徐绍寒拨了通电话。 依旧不通。 潜意识中,她想依赖徐绍寒,但她的丈夫似乎并不准备给她这个机会。 清晨六点整,晨曦将露,她起身,去了书房。 七点整,天色大亮,她开了电脑。 好似在等,等着狂风暴雨将她淹没。 七点过五分,徐黛带着佣人上来打扫卫生,乍一推开门,见穿着整齐的安隅坐在书房时,骇了一跳。 从衣着来看,她昨夜,并未休息。 她似是在想什么,以至于徐黛连唤了两声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至她走进,嗓音微微提高,安隅才将将回神。 “有事?”她抬眸望去,眼眸中的红血丝暴露无遗。 “您昨晚,未休息?”徐黛疑虑开口。 安隅恩了声,算是回答。 随即未给她多余言语的机会,挥了挥手,示意人出去。 徐黛想在言语,终究是张了张嘴。 没有半分话语出来。 七点二十五分,卧室里响起手机震动声,许久之后才停歇。 随后,徐黛手机响起,见是自家先生电话,她竟有种看到救世主的感觉,接电话的手都稍稍有些颤栗。 那侧,男人开口询问:“太太电话怎无人接?” 徐黛稳了稳情绪才开口道:“先生,太太好像,出事情了。” 这话,徐黛说的不大确定,但却不能不说。 此时,飞机依旧在跑道上滑行,离家近乎一周的人在历经数十个小时的飞行将将落地首都机场。 将一开机,手机里有数通未接来电显示。 旁人的,他大多是自动忽略,可唯独安隅的,眼见她连续打了三通,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只因安隅不是个粘人的人,连续三通电话,怕不是有事。 此时听闻徐黛这话,徐绍寒捏着电话的手潜意识中紧了紧。 “让太太接电话。” 徐黛嗳了一声,拿着手机快步往书房去。 敲响房门,推门而入,见安隅正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额头抵着手背,一副头疼的模样。 “太太、先生电话,”徐黛迈步过去,轻言细语开口,生怕惊扰了这位情绪不佳的女主人。 安隅抬眸,仅是对视一眼,徐黛从她眼眸中看见了无数倦意。 “安安、”那侧,是徐先生温软的嗓音,正是这股温软,在这个清晨,竟有丝丝抚慰的功效。 “恩?”她浅应,彻夜未眠,让她嗓音稍有些瓮声瓮气。 “出什么事了?”徐绍寒的嗓音有多温柔? 此行,他出差,与徐氏集团一众老总一起,整个头等舱都是他们的人。 仅是如此一句话,让所有人无意识中都将目光落在了这个平日里杀伐果断的男人身上。 有人好奇,有人惊愕,亦是有人习以为常。 这声询问,若是在昨晚,安隅定是能回答的。 但历经一整夜的思想斗争之后,安隅想,她不知如何开口。 更甚是-----难以开口。 她伸手抓了抓发丝,微叹道:“没事。” “我昨夜在飞机上,手机未曾开机,”他开口解释,怕安隅心里有想法。 复又在道:“不想说便不说,上午去公司吗?” “晚点去,”她答。 徐绍寒恩了声,算是知晓,随即又聊了两句,但安隅兴致均是不大高涨。 直至飞机滑行结束,徐绍寒收了电话。 众人可见,这日上午,徐先生离去的步伐比往常快了许多。 原定直接回公司的行程被改期了。 他跨步向前之时,不忘吩咐谢呈立刻马上备车回磨山。 他急切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 转身摆了摆手道:“不、不、不、去安和。” 他急忘了,他的心肝儿每日七点五十准时出门,,机场回磨山一个小时。 在归磨山,为时已晚。 他如此急切,谢呈想,大抵又是那位姑奶奶出事情了。 狂风暴雨并未来,到底是天家的手段在压着,可当安隅去事务所时,站在门前的那种心情,难以言喻。 邓家到底是想鱼死网破,可应是没想到,安隅怎会在此时,主动要求天家帮忙。 截了她们的胡。 如果生活的本质是在乘风破浪,那么安隅想,她当真是每日每日都在历经这些。 许是她矗立许久,屋内,正在与保安交谈的唐思和停了话语,跨步出来,站在门口,与之相望。 安隅回神,才将将抬步欲要进去。 “不要想太多,每一个城市的都是乱葬岗,只是看到了与未曾看到的区别。” “这是在劝慰?”她侧眸笑望唐思和。 后者牵了牵唇角,“告知事实而已。” “那倒是要谢谢你了。” “不客气。” 一来一回,没有昨日的那种紧张。 可事实呢? 是如此吗? 并非,安隅也好,唐思和也罢,实则都是目光长远之人。 身处在她们这个环境下,看到的东西,往往比别人多的多。 徐绍寒返程时,接到徐君珩电话,那侧询问他此时身在何处,知晓他在首都后,仅是用只言片语便将昨夜事情告知。 听闻,徐先生面色寒凉的骇人。 当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倒是有胆量。 连死的勇气都有。 2007年11月19日,在邓英去世后的十小时之内,邓英女儿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在徐绍寒离安和尚且之后两街之隔时。 安隅知晓这消息时,内心是震惊的。 猛然间,她发现,自己好似掉进了一张巨大的罗网中。 一张天家斗争的罗网。 徐绍寒知晓这一消息时,面色更是冰寒至极。 无疑,身后有人在给她出谋划策,否则,一个尚未出社会的小丫头片子怎能知晓何为把控最佳时机? “去阻止。” “来不及了。”那侧,周让的嗓音传来。 在道:“发布会现场,她掏出了邓女士的亲笔遗书,遗书内容字句皆指向太太。” 周让话语落地,前座谢呈只觉车内空气骤然降低。 回眸望去,只见这人眸间泛着阴狠,那如狼似虎的眼眸中是无尽杀意,他说:“我倒要看看邓家有几个胆子敢动我老婆。” 这及其阴沉的一句话,让周让沉默了。 拿着手机的掌心,布满的层层薄汗。 如谢呈所言,安隅真的成了他的心头肉。 这场新闻发布会太过突如其来,当安和事务所门口堵满记者安隅才后知后觉知晓这一切,而显然,在想出对策,已然来不及了。 当长枪短炮对准这个风平浪静许久的律所门口时,安和的人稍有些蒙圈。 大抵是年关将至,众人都忙的焦头烂额,偶然被这种事情冲击了下,稍有些不可置信。 屋内,众人对此事议论纷纷。 不免有情绪。 昨夜之事,知晓之人少之甚少。 但今日记者围堵,有些事情就暴露出来了。 总统府那方知晓这消息时,徐启政明显是面色阴寒了许多。 天家人,无疑是爱惜自己的羽毛的。 子女之间出这等丑闻,无疑是让家族无光。 若说昨夜之事处理得当的话,那么只能说,今晨她们被一个小女娃给玩弄了。 温平候在一旁,稍有些不敢言语。 余光撇到这位天子面容时,抿了抿唇。 “让人压下去。” “怕是来不及了,招待会是现场直播,该看见的怕是都看见了。” 闻言,徐启政一声冷笑响起:“到底有能耐,致死也要将我一军。” 温平未言。 他心想,能让徐家伸手对付的人,若没点能耐,怕是不行的。 只是可惜了这四少夫人,白白的成为家族斗争的受害者。 对方大抵也是没办法了,徐家其余人动不了,只能动这个初入徐家的新妇。 不知该说是聪明,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正值徐君珩入驻首都紧要关头,若是天家在出绯闻,怕是影响甚广。 可若是阁下狠心,将安隅踢出徐家,邓家的计谋,怕是一场空。 眼下,温平不得不为安隅捏了把汗。 只祈求,在这场洪流中,这位强势有着铁血手腕的安律师,能稳住身形,不被这巨浪吞噬。 也不会被这豪门世家的阴险手段与残酷人心给吓跑。 啪、徐启政将手中钢笔狠狠甩在桌面上,冷怒的声响响彻整个办公室:“那也要他有这个本事。” 温平闻言,心头一颤。 这日,徐先生到安和时,入眼的是记者围堵。 车内,谢呈见此情形,正欲提醒他莫要下车。 却不想,将将回头还未来得及言语,那人以及跨大步推门下车。 立于车旁,这人的大衣衣摆在寒风中微微摆动,他微眯眼,望着眼前人头攒动的模样。 目光中露出的是兽性的光芒。 有人曾如此形容过徐绍寒,他是一条雄狮,偶尔会假寐,让你误以为他是善良的。 实则,他只是在假装而已。 这日,首都街头,徐绍寒跨大步而去时,那坚定铿锵的步伐在无形之中给人一种震慑感。 人群中,有人发现徐绍寒,骚动中众人回眸,将长枪短炮对准他。 话语难听至极:“请问徐董,您对今晨邓英之女发布会一事有何看法?邓英女士留遗书是因为已经去世了吗?” “徐董,邓家人直言您太太是杀人犯,是真的吗?” “徐董,有人说昨夜邓英女士在安和门口割腕自杀,现已确认死亡,请问此事,是真的吗?” “请问此事,跟安律师有何关系?” 众人的话语直接朝徐绍寒扔来,这人,不言语,冷飕飕的眸子盯着对方,直至人群中冷静下来,他才轻勾唇角:“诽谤她人是能让你们升官发财吗?” “可邓女士的遗书直指安律师。” “遗书有时候就跟记者手中的笔杆子一样荒谬,跟我谈这个?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他冷睨了人一眼,强大的气场让那人寒蝉若禁,不敢在言。 他气场强大,睥睨的视线扫过在场人,后者异常识相的退开圈子,给其让了一条路出来。 谢呈紧随其后,望着他进去的背影。 这个素来不在记者面前多言的男人,今日,难得的为安隅破了戒。 到底是爱情太有魔力了。 安和内,众人虽烦,但到底是工作胜过一切,未曾被外界声响打扰。 徐绍寒跨步而去时,有人见了,不免惊愕。 宋棠见人来,更甚是呆了,直至徐绍寒问道:“你们安总在里面?” 宋棠点了点头。 可直道徐绍寒身影站定在门口,宋棠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好似话语只说了一半。 唐总也在。 数分钟前,唐思和接到消息正在打电话与外界联系询问情况。 而安隅呢? 她本是坐在沙发上,而后起身,迈步过去开了电脑。 期间唐思和看了她一眼,直至电脑上响起发布会的声响,他微微拧眉,迈步过去站在她身旁,弯腰关了电脑。 似是不想她被外界的事务所影响。 而徐绍寒推门而入。 乍见这一幕,只觉眼酸的不行。 按理说,这是个平常的举动,没有任何亲密成分在。 且不说唐思和此时还一手接着电话。 三人面面相窥,徐先生面色尤为难看。 唐思和直起身子,站在安隅身旁。 而身后紧随而来的宋棠,大抵是不想让这气氛太过怪异,在身后唤到:“唐总,法院找。” 唐思和同电话那边道了句晚些聊收了电话。 出门时,路过徐绍寒身旁时侧眸望向他,嗓音凉如水:“徐董说的呵护也不过如此。” “唐总是不是手伸太长了?” “你说你能替她遮风挡雨,实则带来的是数之不尽的狂风暴雨,徐董、你能想呵护权利一样去呵护安隅吗?” 言罢,唐思和不想听到答案,转身离开。 将空间留给这所谓的夫妻二人。 安隅望见徐绍寒时,一口浊气从胸腔出来:“回来了?” “恩、回来了。”他浅应。 徐黛说,她彻夜未眠,他发现了。 即便此时,安隅着了妆容,也掩不住她眼底的憔悴。 瞬间,心疼之意布上胸膛。 “先回家,”徐先生越过桌面,伸手将人从座椅上牵起来。 安隅未动,似有抵抗之意。 只听徐绍寒在道:“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先回家睡一觉,恩?” 他伸手将人拥进怀里,宽厚的大掌在她后背缓缓抚着,低声细语的劝着安隅。 试图将她那股子拧劲儿消下去。 见人未松口,他微弯身,蹭着人白皙的面庞,温软道:“信我,恩?” 良久,安隅重重叹了口气,靠在徐绍寒怀里,点了点头。 这日,徐绍寒拥着安隅离开。 行至公司门口时,面对一众记者,徐先生没有过多的言语,仅是凌厉的颜色便足以将众人骇的退避三舍。 没有人会傻到去跟权利作斗争,也没有人傻到会去以卵击石。 螳臂挡车的后果众人皆知。 他搂着她,及其自然的穿过人群。 拥着她离开,有那么一瞬间,安隅的内心是安定的。 那种安定,来自于徐绍寒。 来自于身旁这人的拥护。 安全感是什么? 是你需要时,他恰好在。 安隅必须承认,她依赖徐绍寒给她的呵护,也享受徐绍寒给她撑起的这片天空。 在这里,她才能享受到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本该享受的东西。 如果这一切,一直这样维持的话,如果这一切,未曾被打破的话,安隅想,就如此下去,一辈子、似乎也不是很遥远。 第一百一十章政场如棋皆为棋子 归磨山,徐绍寒让厨房熬了些许清粥。 而后牵着人进浴室。 放了水,试图让她泡个澡解解乏。 “去泡个澡解解乏,我去给你拿衣服。” 他说完,正欲转身,身后,安隅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徐先生步伐停住,回眸之际,撞见了的徐太太猩红的眼眸。 伸手,拥入怀间。 是那般干脆利落。 邓家的事,是他疏忽了,基于徐家,此时的邓家无非是一个跳梁小丑。 可即便是跳梁小丑那也是有功底的。 “乖,没事!天塌下来老公顶着,”他的吴侬软语在此时,是如此的温软。 你若问安隅此时的心情,大抵是起起伏伏,高涨高落。 从云端回归到温柔乡也仅是一瞬之间。 那一瞬之间足以让她卸下满身防备,站在徐绍寒身旁,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小女人。 清晨离家不过数小时的徐太太归来。 泡了个热水澡,被徐先生勒令躺在床上喝了碗清粥。 徐先生坐在床沿,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空碗,搁在床头柜上,话语温温道,“睡会儿,睡起来一切都好了。” 这日清晨,飞了数十小时的徐先生归首都,以极其强硬的姿态将自家爱人带离风口浪尖。 归磨山,电话扔给谢呈,也仅是一瞬之间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商业霸主变成了一个居家男人。 可数分钟之前,这人那阴森寒冷的姿态若是放在商场上足以让整个商界颤三颤。 直至安隅睡去,徐绍寒才起身轻手轻脚的带上房门离开。 一门之隔,阻断了他的柔情。 剩下无尽冷意。 “老板,邓家人那边在垂死挣扎,”书房内,谢呈拿着手机微转身,撞见人阴寒的面色稍稍惊了惊。 将接下来欲要言语的话语都给收回去了。 徐绍寒微抬手腕,伸手解开袖扣,那看似平静的动作,实则蕴藏了太多阴寒的情绪。 谢呈知晓,此时、不宜多言。 男人伸手解开袖扣背对谢呈,单手插兜站在书桌前,望着那满墙的书籍,视线中泛着阴戾之气。 谢呈望过去,只见这人背脊挺拔,即便此时屋内暖气大开,也抵不住这人周身的寒凉之意。 “区区一个邓家,倒也是有能耐,”森冷怒意的嗓音从唇间溢出来,不带丝毫温度。 “倒也是傻,命都不要了,”说道此,男人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根烟,倒也不急着点火,只是拿着烟蒂缓慢的敲着烟盒。 幽暗的眸光中酝酿着一股子狠意。 “去、将邓老请过来喝杯茶。” “明白,”谢呈闻言,正欲退出去。 只听吧嗒一声,打火机的声响响起,而后听人强调开口:“记住,好好请。” 闻言,谢呈内心一沉,知晓这人,怕是怒及了。 邓家人说来也是有能耐,知晓怎样才能伤着徐家的肋骨,这四少夫人,乃徐家新妇,进门左右不过半年时间, 若是同本家人比起手段,到底是差了些火候。 于是,她们这才将手伸到这位四少夫人身上来。 却不想,这四少夫人是徐董的心头肉,伤她,无疑是在动徐董。 那代价,怕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承受的起的。 “明白,”谢呈在应允,这才转身退出去。 只是谢呈这步伐尚未出磨山大门便被赶来的温平挡住了去路。 四目相对,二人各为其主,不免僵持了番。 直至徐黛将徐绍寒从二楼请下来,这僵持才将将消下去。 书房内,温平告知来意,大抵是不想徐绍寒将此次事件演变成家族斗争事件。 眼下,当以徐君珩回首都为重中之重,且不可因中了他人的计谋。 至于安隅,无非是配合调查的时间要长久些,左右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可这话,温平尚未传述完毕,哐、的一声。 徐绍寒手中的杯子落地开花,且碎片七零八落散步在屋子各个角落。 他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阁下的意思?” 本是坐在沙发上的温平仓促起身,微颔首站在这个霸气凌然的商界大亨面前,指尖紧贴着裤缝,那姿态,无疑是恭敬的;“我没这个本事,四少。” 徐绍寒的脸面上,如同寒冬腊月的夜里下了一场极大的雪,让屋外布满了寒霜。 他的脸色,比屋檐下的冰渣子还要冷上几分。 这话,徐绍寒明了。 他沉默良久,时常越久一分,温平掌心上的薄汗越多一层。 这个苦差事,若是换了旁人来,怕是会要命。 良久,徐绍寒抬起手腕,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见此,温平僵硬的背脊微松,落在裤缝旁的手缓缓摩擦了下西装裤,擦去了掌心薄汗,他点头,话语毕恭毕敬;“那我先走了,四少。” 屋外,温平狠狠松了口气。 天家的男人,无一个是好惹的。 温平的无功而返并不代表这件事情就此结束,而谢呈,候在书房门口稍有些踌躇不前。 不知是进,还是退。 候了良久,并未候到徐绍寒的出来,反倒是候来了一国总统。 徐启政似是知晓温平的到来起不了多大作用, 于是、他推到了了重要会议,亲自前往。 磨山的佣人在见到这位总统阁下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息。 问谢呈,见徐启政的到来,无疑是骇住了。 “阁下,”门外,他微微颔首,弯着身子毕恭毕敬道。 徐启政负手而立,站在他跟前,那睥睨众生的姿态毫不掩饰。 “你家徐董在里面?”他问,仅是只言片语,便足以让人感受到其话语中的震慑力。 “是。” 谢呈话语落,迎来的是这位一国总统的推门而入。 书房内,满地的玻璃渣尚未来得及清理,徐绍寒靠在沙发上抽着烟,指尖的袅袅青烟飘散出来,稍有些云物不清之感。 徐启政站在门口,反手带上书房门,静默了数秒,才冷着嗓子开口道:“是要让你去做什么道德沦丧的抉择还是如何?犯的着如此纠结?” 徐绍寒知晓他来了,玻璃上的倒影早已告知他一切,可这人,依旧是没起身的意思。 反倒是伸手在烟灰缸上轻点烟灰:“若是干些道德沦丧的事情不定我还会得心应手些。” 徐启政闻言,冷嗤了声,那不屑与冷漠并未稍有掩饰。 “家族面前一切为小,你该拎得清现实,”他绕过地毯上的玻璃杯,行至徐绍寒跟前,坐在他对面。 “与其说是家族,不若说是权利,这才是重点,”徐绍寒直视他,丝毫不畏惧他眼中的威慑之力。 “你知道就好,”他并不开口解释什么。 徐家是权利,权利也是徐家,这二者相辅相成,不能放弃任何一方。 “在我这里,安隅为重。” “一通关于谋杀的绯闻给她造不成任何伤害,眼下,重中之重是让君珩回首都,谋划数年,此时正值关键时刻,你要为了一己私欲将你大哥送上风口浪尖?” 徐君珩在s市建功立业数年,为的就是给政途铺上一条康庄大道,好平步青云,从他去s市开始,徐家上上下下便开始谋划这一切,力图将徐君珩送上权力之巅,眼下,异己铲除,康庄大道在前,若不把握好时机,下一次,或许没有机会。 政坛是个瞬息万变之地,稍一转身便能风起云涌,走了一个邓家,谁能保证不会有个赵家、李家、王家? 邓家此时,隔山打牛无非是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在垂死挣扎一番。 可若真是顺了他们的阴谋诡计而上,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造不成伤害我便不管我妻子了?”他反问,声响不大,但足以听出里面的冷嘲与怒意。 “所以呢?你是准备拿你大哥的前途去换?”徐启政面色凉了凉。 书房里,父子之间的气氛,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不为过。 徐绍寒眼中只有安隅,而徐启政眼中只有权利。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可他们之间,不能分道扬镳,这中间,牵扯了一个家族的利益。 “与家族而言,我是棋子,与安隅而言,我是丈夫,棋盘中棋子众多,但安隅的丈夫只有一个。” 徐绍寒比任何人都清楚,对于徐家,他跟徐君珩都是权利之巅的棋子,他们这一生都在为了权利艰苦奋斗,都在为了权利厮杀,可这些,无人曾问过是不是她们想要的。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权利的这盘棋,他只是其中的一个棋子。 可对于安隅而言,不同。 他是丈夫,是独一无二的丈夫。 徐绍寒的意思,无非是直言了当的告知徐启政,这盘棋,即便没有他依旧能能下下去。 可安隅,没他不行。 倘若此事,你问徐启政是何感觉,暴怒、恨铁不成钢,更甚是想动手掐死徐绍寒的心都有。 徐启政那深不可测的黑眸中迸发出丝丝阴沉之光,他冷声开腔,嗓音里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强势霸道与无情:“徐绍寒,若早些年你说这话,我定然会让滚出家门。” “若政场是棋盘,你跟君珩都是棋盘上的将帅,无人可替,也无人能替,徐绍寒,成帝王者,切不可因儿女私情绊住步伐,否则,难成大事。” 遇见安隅之前,徐绍寒或许是他口中的帝王将帅,可遇见安隅之后,他甘愿做一个围于灶台之间的普通人,没有权力斗争,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那些令人心力交瘁的人情往来。 可这话,不能说。 自古人们关于将时代的错误归结到女人身上,他不能让安隅成为下一个杨贵妃,也不敢。 “所以呢?父亲是准备让我不管我妻子?”徐绍寒的嗓音很沉,沉的没有丝毫感情。 “是让时间去解决这一切。” “说到底,还是不管,”徐绍寒说着,话语间是止不住的低沉之意。 “徐绍寒,你该有的是满腔抱负,而不是一个陷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的颓废样。” 何为恨铁不成钢,此时,便是恨铁不成钢。 徐绍寒所思所想太多,对于徐启政而言,并非一件好事。 徐绍寒在用他的商业帝国给徐君珩铺就了一条康庄大道,此时,路已修好,只等人顺利归京。 安隅爆出如此消息,基于徐家,是不利的。 眼下,徐启政的意思是不愿徐绍寒插手管着其中之事。 这座城里,只要徐家不站在安隅身旁,是无人敢牵扯出徐家的。 即便记者知晓,也无人敢乱写。 徐启政的意思跟放弃安隅有何区别? 没有。 他想将安隅孤立出去,让安隅独自一人承受这些狂风暴雨。 可徐绍寒怎舍得? “父亲、你知道吗?”他问,那冷眸中没有丝毫温度,“你意图将安隅拉进这个圈子的模样我至今仍记得,但你今日意图让我抛弃我妻子的模样,像极了个只有权利没有感情的昏君、。” 啪。 一本放在茶几上的杂志落在了徐绍寒脑袋上。 霎时,血光四溅。 若在古代,徐绍寒这番话,是杀头之罪。 自古帝王最听不得旁人说他昏君二字。, 他呕心沥血一辈子力求做个流芳百世被后人传颂的好君主, 可今日,被他的儿子如此咬牙切齿的当面道出昏君二字,怎能令他不气愤? 徐启政这一书下去,砸的不清。 徐绍寒抬手,摸了摸额头,在将视线落在掌心上,一片猩红。 随即,他冷嗤一声:“实话总是不堪入耳,就跟是屎都难吃是一个道理。” “徐绍寒,”徐启政连名带姓的声响让屋子里的气氛更是低了低。 “我在,”他答,话语有力。 “儿女私情与兄长一辈子的前途,你自己做好选择,”徐启政那微怒的嗓音在此时显得如此的冷清。 “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我不可能将我妻子置于风口浪尖,所有人都在为君珩,谁为安隅?” 徐家的所有人都在为了徐君珩的光明前途都在为了他的政途做努力。 可此时,谁为了安隅? 他早就知晓天家的无情与险恶,也早已习以为常。 可当这些险恶发生在自己妻子身上时,徐绍寒无疑是痛恨这些的。 可这痛恨太过无力。 他没办法。 只因这是他的成长环境。 “君珩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家族的命运,安隅身上背负了什么?徐绍寒,你竟然在担心一个自幼给母亲下毒,敢在半夜三更抛人祖坟的女子会度不过这次风浪?爱情懵了你的心智也让你变成了瞎子吗?” “没有你徐绍寒,她不是照样从狼窝里爬出来了?” “那是以前。” “现在也一样,”父子之间的谈话进行到了水深火热阶段,徐绍寒为了安隅在磨山书房同徐启政发生了争吵。, 这争吵,无休止。 父子二人鲜少有如此面红耳赤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也屈指可数,此时,不管是徐绍寒还是徐启政都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你大可看看是你够坚持,还是权力足够强悍。” 这是徐启政甩给徐绍寒的最后一句话。 语落,他满身怒火起身离开。 行至门口,他背对徐绍寒在道:“自古红颜祸水,让红颜变成祸水的都是那些沉醉在温柔乡的男人,徐绍寒,护便是害,你想清楚。” 在天家这样的环境中,徐绍寒护着安隅便是害她。 若护的浅还好,可若是护的深,难免会将旁人的目光牵引过来。 邓家能将火力集中在安隅身上,不见得旁人以后就不会。 有一就有二,不让她自己成长,她这辈子都会被权利伤害。 这点,身为过来人的徐启政早已看穿。 偏偏徐绍寒妄自菲薄,,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能护住心爱之人。 简直是无稽之谈,可笑至极。 屋外,谢呈并未听见这父子二人交谈了什么。 但看阁下离开的背影便知晓这场交谈并不愉快。 更甚是、或许还动了手。 起初,他只是猜想。 可当他站在门口思忖许久之后进去才发现,不是猜测。 书房内,徐绍安的脸面上鲜血横流。 与他往日里英俊的形象截然不同,多了份沧桑与疲倦。 书房内,满地玻璃碴,男人手中的香烟早已经灭了。 可却还夹在指尖。 谢呈未曾历经刚刚的狂风暴雨,但大抵是知晓的。 卧室内,安隅在半梦半醒间并未睡安稳。 梦魇颤的她难以喘息,索性,她起了身。 趿拉着拖鞋准备拉开门出去,结果,从门缝中,看见徐启政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 难满身的阴寒之气近乎溢出来。 转身看见谢呈进屋子。 她想,在她浅眠的这半小时之内,磨山或许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她缓缓拉开门出去,站在徐绍寒书房门口。 只听屋里,传来浅谈的询问声:“我给您处理下伤口?” 未曾有人回应。 但安隅似是知晓了什么。 “走了?”良久之后,熟悉的嗓音才冒出这二字,嗓音没了温软,更多的是一份沧桑。 “走了,”谢呈答。 “恩、”他应了声,最终,沉默了。 谢呈候在一旁,在唇边的话语转了转又回到了原点。 终究是没说话。 “权利和家庭若让你选,你如何选?” 徐绍寒这直白的一句询问,让屋外的安隅身形一僵。 随即伸手扶住墙面。 内心的动荡在此时难以用言语形同。 权利?家庭? 她似是知晓了些什么,但这隐晦的话语尚不足以让她知晓全部。 谢呈沉默了会儿,想了想道:“时间可以抹去流言蜚语,但送不来多年筹谋的权利,我的私心里,希望您以大局为重。” 这是谢呈的心里话,也是一个追随者的心里话。 家庭固然重要,但与权利想必,当真是不值一提。 徐绍寒闻言,猝然冷笑。 这笑里,夹着谢呈看不大懂的东西。 他伸手,将夹在手中的半截烟蒂扔在茶几上,而后抬手摸了摸面庞,也不顾这一掌心干枯的鲜血。 屋外,安隅将落在墙面上的手缓缓收回,落在身侧。 那寡淡的面容中更是多了分冷清。 她微转身,沿着墙壁在回到了卧室。 徐绍寒的只言片语告知她刚刚磨山书房经历了什么,也告知她,这个男人正在做着如何抉择。 是啊!大局当前,徐君珩归首都迫在眉睫,她却被人命缠身。 这就好比,在关键时刻给他们抹黑。 她怎会不知呢? 可这一切,因谁而起? 安隅反手,带上卧室门。 厚重的木板门无声无息的被带上。 她穿着拖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好似踩在云端上,那般不真实。 她入睡之前,尚且还在庆幸自己此生遇到了徐绍寒。 一觉睡醒之后,竟发现,她的丈夫,在她和权利之间做抉择。 而她,随时有被抛弃的风险。 卧室内,暖气很足,但她依旧觉得很冷。 那种冷,是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的。 她行至一旁茶几上,为自己添了杯水,试图靠着温热的水来暖暖身子,但显然,徒劳。 茶柜前,她一手扶着桌面,一手端着杯子,好似以此,才能让她稳住身姿。 细看之下,定能见她落在桌面上的掌心微微泛白。 安隅此时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 就好似年幼时,胡穗跟父亲闹离婚时,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没人要的小孩,可不知这一天何时会到来。 于是、她每天,每分每秒都活在恐惧中。 直道恐惧来临。 她在给自己做心理建树,告知自己莫要痴心望向的去与权利搏斗。 以免被抛弃时太过难以接受。 如此想时,身后一暖,徐先生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腰间,缓缓蹭着她的脖子轻问道:“何时醒的?” 她稳了稳思绪,以免自己情绪外露太厉害:“刚刚。” “渴了?” “恩,”她浅应。 徐先生看了眼她手中杯子,而后伸手接过,一手牵着她往卧室而去。 “喝完在睡会儿,还早。” 安隅视线落在这人身上,试图找出他身上受伤的地方,但却未曾找到。 徐绍寒怕安隅担心,进卧室前换了身家居服,那流血的伤口也掩盖在了发丝下,不仔细拨弄大抵是看不出来的。 “睡够了。” “不到一小时,”他似乎对这声睡够了不表示不满。 “够了,”她答,嗓音很轻,伸手接过徐绍寒手中的杯子欲要将水喝完。 他想,罢了,不同她计较,够了便够了吧。 “中午有何想吃的?”徐先生问。 “都行,”她答,话语温温。 眼神专注在手中杯子上。 这日午后,徐先生做了顿午餐,安隅下楼时,明显觉得整个磨山的气氛都尤为凝重。 且不管是徐黛还是旁人,都隐隐觉得蕴着一股子阴霾。 磨山之外,有关于安和合伙人安隅的绯闻满天飞,安和事务所门口更甚是被堵得水泄不通。 那些关于她以往阴狠手段的文章开始大篇幅的在网络上飞。 将她描写成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能拆一桩婚便拆一桩婚的恶毒女律师。 磨山、是徐绍寒给安隅建造的一座豪华的温暖的宫殿,这座宫殿里与世隔绝、 生活在这里,修身养性也好,颐养天年也罢,无疑都是极好的。 可安隅知晓,这里、成不了她的战场。 而眼前,这个正在给她烹饪食物的男人或许正在用做菜来寻找他想知道的答案。 亦或是,他此时,正在思忖整件事情该如何有序的进行道理。 厨房门口,安隅未曾进去,她双手抱胸靠在门口,那淡然的姿态以及平和的面容丝毫看不出她内心的动荡与不安。 若论演戏,谁能说安隅不是善于掩藏的高手? 厨房内,是锅碗瓢盆在唱着歌。 厨房外,是徐太太内心在无限煎熬。 ------题外话------ 好嘛、求打赏、 第一百一十一章护你,是他的责任 一顿午餐,吃的平静。 他若得闲,是愿意围于灶台之间,过平静安稳的夫妻生活的。 可这种时日,不常见。 亦是不多见。 徐先生知晓自家爱人候在门边,所以、午餐弄好时,他同往常一般换人进来端食物。 而安隅,一如往常般顺了他的意。 餐厅内,徐绍寒伸手将筷子递给安隅,后者伸手接过。 “先喝汤,”他道,话语温温,随后便见这人转身去了厨房。 在出来,手中滴着水渍。 安隅伸手,哗哗哗的抽出纸巾递过去,徐先生见此,笑意颇浓。 大有一副吾家有女初成长之感。 “吃饭,”他开口,言语中的雀跃之意难以掩藏。 这顿饭,于安隅而言,是万分艰难的。 她在等,在等徐先生的开口言语,在等徐先生的内心所想。 亦是在等、等她想要的答案。 可直至这顿饭结束,徐先生未曾开口。 而她也未曾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 这日下午,宋棠来磨山,面色异常沉重。 在阅览室见到安隅时,她将心中所想之事过了一遍,流言蜚语或许能止于天家,宋棠想,若此时,徐先生能出手帮助,此次狂风,定也刮不了多久。 外界那些污秽的传言以及那些不堪入目的形容让宋棠一个局外人尚且都觉得眼酸的厉害。 何况是安隅? 她一路走来,凭的是自己的真才实学,未曾依靠旁人半分,可此时,墙倒众人推,那些人的仇富心里在此时尽显无疑。 阅览室内,宋棠望着她,眸色暗了暗,想了想,道:“此事、若是在如此谣传下去,怕是不妥。” “会解决,”她开口,伸手翻着手中资料。 讲来也是奇怪,即便此时有关于安隅的绯闻满天飞,而她手中的案子从未减少,更甚是有增多之势。 由此可见,人们到了一定地步时,不在乎你是否被绯闻缠身,在乎的是你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帮她争取更多的利益。 外面绯闻满天飞又如何? 法院不可能因为一封遗书而定她的最。 充其量顶多也是录个口供而已,没有人会傻到更一个律师作对。 更何况这人身后还有一个律师集团。 但这东西到底不是个好东西。 流言蜚语太伤人心。 宋棠偷摸摸看了眼安隅的面色,思忖了番才开口道:“若可行,让徐董……” 安隅伸手,看似漫不经心伸手翻了翻手中文件,“自己来。” 宋棠话语还未说完,安隅直接开口打断。 那平静的容颜中让人觉得此时不足以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可实际呢? 并非。 此时的安隅无疑是站在风口浪尖感受狂风暴雨被流言蜚语侵蚀的人,此时,无论任何一个女人都想寻得一处避难所,安隅也不例外。 她站在悬崖边缘。 身后是豺狼猛虎。 眼前是万丈深渊。 她需要徐绍寒,无比需要。 可她不敢,不敢将希望寄托在徐绍寒身上。 只得……截住宋棠的话说。 她怕,若她再说下去,自己这颗心,会止不住的颤起来。 那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着的是惊涛骇浪。 “眼下年关将至,虽说安和并非上市企业,但…………,”但终归还是会有极大影响,后面的话,止在了安隅冰冷的视线中。 不能再说,亦是不可再说。 安和与宋棠私底下虽说是好友关系,但在聊及工作时,领导始终是领导。 这点,是宋棠逾越了。 她抿了抿唇,未在言语,安隅伸手翻着手中书籍,平静的容颜下掩不住的是一颗颤栗的心。 良久,她开口,“我比你更知道眼下境况如何糟糕,但这世间,山倒水沽仅是一瞬之间,唯有靠自己才行。” “危机危机,利用不好是危,利用的好便是机,不急……,”她规劝宋棠。 稳住自己那颗从中午时分便开始颤栗的心规劝宋棠。 宋棠到底跟随安隅多年,见过她的阴暗与手段,也见过她的不易的艰难,她那句山倒水沽,夹杂了太多。 夹杂了太多隐性情感。 “你怕徐董给不了你一生依赖,所以宁愿自己承受狂风暴雨。” 这是一句肯定句,并非疑问。 宋棠话语落地,安隅背脊一僵。 后背密密麻麻的爬上一层冷汗。 “见过那么多破败婚姻,你难道不知婚姻就是两个人相互依赖的一生吗?若一段婚姻不能成为你的依靠与港湾,你苦苦维系它只是因为人生无聊想找点事情干吗?” 宋棠的话语说的不算客气,更甚是没了一开始的轻言细语,那是一种愤怒,一种对于好友婚姻不幸,遇人不淑的愤怒感。 阳光撒进阅览室内,与众人今日的心情全然不符。 这应当是个阴雨天的,可并非。 这日的天气与她们的心情截然相反。 宋棠稳了稳情绪,眼眸中蕴着一汪水汽。 “如果我爱一个人,定见不得她受半分苦,她皱眉我会心疼,流泪我会心疼,狂风暴雨砸在她身上我会比她还痛,如果,一个人没有感受到你的苦痛,那只能说,他所爱非你。” 徐绍寒爱安隅吗? 她想,应该是爱的。 只是这爱,与某些东西冲突了。 他不仅仅是安隅的丈夫徐绍寒。 他身上还背负了家族使命。 但……两权相害之下,才能看出,在他心中到底何事才为重中之重。 安隅在他心中,是否是第一。 “如你所言,你年幼受尽苦难,成年本该独自一人度过这漫漫余生,可徐绍寒既强娶了你,便该肩负守护你的责任,若未曾,那他娶你,便是害你。” 他强娶安隅,如若不能给她依靠,那跟害她谋杀她有何区别? 这世间最不能呆的,便是山巅之上,徐绍寒带她来,却不给她依靠,这跟放火烧她有何区别? 宋棠稳住眸中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抬眸忘了眼天,欲要将它们逼回去。 可眼泪这东西啊!当真太奇妙,不是你不想便能不流的。 控不住,比人心还难控。 她心疼安隅,心疼她自幼被生母摧残。 心疼她无依无靠被人欺凌。 心疼她被驱逐出国。 心疼她此时明明有依有靠却还要独自面临危机。 倘若徐绍寒没有能力便不谈。 可并非。 这人能力通天,偏生不救你。 “人生在世,你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的人,而非一个给你带来狂风暴雨看着你受尽苦难也不曾出手救你的人。” 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眼下,不是你想不想依靠他,而是他必须,也应该给你依靠,强摘一朵花,他便该娇养着。” 若不娇养着,摘她跟弄死她有何区别? 这世间有多少人打着爱一个人的名号去干尽伤天害理之事? 在宋棠看来,倘若徐绍寒不能依靠,那这样的丈夫,无胜过于有。 他本身的家境与权利足以将你推上高台,自古高处不胜寒,如此境地之下,倘若这个男人不能给你足够的依靠,他的存在,有何意义? 宋棠抬手,抹了把眼泪,脸上的痛恨与心疼难以言喻。 那些污秽的言语,肮脏的描写手段,都足以将人逼成一个疯子,她这个外人尚且都看不下去,何况安隅这个当事人。 安隅呢? 她未言,换言之,不知如何言语。 她本该责怪徐绍寒的,责怪他将自己拉入这个深渊之中,可她责怪不出来。 当失心之后,一切都变成了心甘情愿。 那种心甘情愿,太恐怖了,难于如此觉得, 对于宋棠疾言厉色的话语,安隅是如何回答的? 她说:“我知道。” 这三个字没有任何说服力。 更甚是苍白寡淡。 宋棠一口气哽在喉间出不来,那种感觉如何言语? 大抵是恨铁不成钢吧! 这日,送他个离开时,她说:“相比之下,我宁愿站在你身旁的是唐思和,最起码,他不会给你带来狂风暴雨。” 言罢,她将手中平板搁在桌面上,提起包,转身离开。 临出门时,撞见正从屋外进来的徐绍寒,那眼底的猩红尚且来不及收去,被人装个正着,若是以往,宋棠定然不会同这人争锋相对的,可今日,情绪战胜了理智。 这日午后,徐绍寒去了趟花房,在归来,手中多了把开的正好的马蒂莲。 宋棠视线落在他手中马蒂莲上,话语冷冷;“徐先生倒是颇有闲情雅致。” “宋秘书想说何?”男人嗓音沉沉,无过多言语。 “花儿在娇艳,那也是离了根本的,徐先生若不细养着,怕是迟早有一天得离你而去。” 言罢,宋棠狠狠睨了徐绍寒一眼转身离开,若是往常,她不敢如此的。 徐绍寒本人,光是见到都得弯三分腰,今日,到底是被冲昏了脑子了。 宋棠离去,徐绍寒将实现落在徐黛身上,后者告知她将来,同安隅稍有交单,但许是交谈不快,离去时情绪不大好。 徐绍寒闻言,视线落在手中马蒂莲上,递给徐黛,话语冷沉:“去、做成干花,送给宋秘书。” 离他而去?呵、男人嘴角牵起一声冷笑。 一个毛头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倒也是敢在他面前叫嚣。 徐黛心头一惊,微微糯了声,接了花下去了。 只盼着宋秘书将来能有好日子过。 徐绍寒的满腔柔情悉数给了安隅,旁人未曾占去半分,为何如此言语、怕也只有徐黛心知肚明。 这个午间因某事紧锁眉头的男人只在徐太太眼前能见到,旁人哪能见到半分? 徐绍寒此时无疑是要用实际行动告知宋棠,花儿离了根本又何妨? 而徐黛,惊在此处。 阅览室内,安隅将将将手中东西搁在桌面上,徐绍寒推门而入,依旧是一身家居服,颇为清闲的模样。 “宋棠来过?”他问,话语温和。 安隅恩了声,算是回应。 阅览室的二人并未有太多言语,徐绍寒的离去,起因一通电话,而这通电话,来自于总统府,他前脚离开。 后脚温平寻来,正在阅览室的安隅见眼前景象,不免猝然浅笑,想来,这是一处调虎离山之计。 她在想,旁人的婚姻是婚姻,而她的婚姻大抵是比宫心计还精彩。 身处豪门世家,永远都是数不尽的算计与周旋。 “温秘书什么意思?”阅览室内,她望着站在跟前的温平。 后者面无表情站在眼前,话语委婉道:“四少夫人莫要为难我,充其量我只是个传话的。” “我何德何能能让总统秘书亲自前来,”这是一句冷酷且带着嘲讽的话语。 温平知晓,此时、不论他说什么,都是错。 索性,不言。 而安隅呢? 并未有动身的意思,阅览室成了她今日下午的消遣之地,而她本人也并未有要起身之意。 温平来请是一回事,她愿不愿去又是一回事。 生而为人,这点权利她是有的。 温平静候片刻,见这人经久未动,后背密密麻麻爬上了一层冷汗,他知晓安隅是个硬骨头,所以此时,也是颇为为难。 “四少夫人。”他开口,算是提醒。 身后,徐黛端着托盘进来,行至温平身旁将茶水搁在桌面上,“温秘书喝茶。” 语落,视线落在安隅身上,后者望着她微微眉头微拧,仅是一秒之间便松开。 徐黛会意,拿着托盘离开。 行至客厅尚未来得及放下托盘,便欲要拿出手机给徐绍寒去电话,将将拿出手机,却被跟随温平而来的警卫长将手机劫走。 “各司其职,分外之事黛管家莫插手。” “我为仆,顾好主人家也是分内之事,左警卫如此,怕是不妥。” 徐黛话语落地,伸手便要从左封手中将手机夺回来。 却被人拿着手机往后退一步,“黛管家言之有理,既如此,那你我便各为其主。” 意思明显,今日、徐启政要见安隅,便是要见的。 徐黛若是从中阻拦,也莫怪他们了。 “既如此,那磨山的大门往后左警卫怕是在难进来了,”是客就迎,是狗就赶,徐黛到底也是从总统府出来的经验之人,对左封这句各为其主明显是起了怒火。” “无意与黛管家为敌,但任务在身,黛管家为难,也无用。” 左封拒不退让,那姿态,好似眼前正在打一场必须要势在必得的仗。 输不得。 请人一事,阁下从不派总统府公职人员出来,但今日,请一个四少夫人阁下动用了温平,且足以见得这四少夫人到底有多难请。 且临走时,许是觉得温平一人难以将人请来,便又加了个警卫长,如此阵仗,若是连个女人都请不回去,大家怕都是面上无光。 屋内,安隅似是当温平不存在,撑着额头翻阅手中书籍的模样是如此恬淡而又平和。 温平坐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时间分秒流逝,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一杯热茶变凉。 “四少---------。” “温秘书何苦为难我一个女人,”她漫不经心劫了温平的话语,伸手翻了页书,纸张的声响在静谧的阅览室里显得尤为清脆。 “四少夫人折煞我了,”他若是能为难得了安隅,倒也是一大奇观,就眼前这人,总统府谁人不知那是四少的心尖宠。 就是阁下想见也得先想法儿支开徐绍寒才能将人请过去。 安隅冷笑了声,未言语。 但那不屑的姿态足以彰显一切。 “温秘书一日之内来磨山两次,不知晓的人会如何想?”她依旧低首翻着手中书籍,说出来的话语是那般云淡风轻。 温平见她如此,抿了抿唇,良久之后才温温道: “我多言一句,阁下既是阁下,也是四少父亲,倘若今日,您有抚他的脸面,只怕是往后,于您和四少而言都不算好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规矩中自有例外 温平这句规劝,起效果了吗? 安隅想,大抵是起效果了,不然,她怎会放下手中书籍,等着这人接下来的言语呢? 温平见她起了行至,在道:“智者不与权斗,您与阁下僵持,看不见半分好处。” 安隅勾了勾唇角,伸手端起跟前的杯子,道了句:“温秘书如此苦口婆心,怕不是为我好吧?”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但足以让温平这个在政坛游弋多年的男人背脊一僵。 那种感觉如何说? 就好比你撒下一张天罗地网等着人上钩,那人上钩了,却在你即将收网之前告知你,你的阴谋诡计我都懂,只是懒得与你计较罢了。 这种赤裸裸的碾压是如此的虐心。 阅览室内,一声无奈浅笑响起,随即只见安隅缓缓起身,“温秘书都如此苦口婆心了,不去,岂非对不住您?” 这是一句抬举之话亦是一句嘲讽之语,温平懂。 “太太。” 出门时,徐黛见此,急切唤了声,安隅摆了摆手。 笑意浅然:“无碍,又非什么龙潭虎穴。” 这话落地,她睨了眼站在身后的温平,笑道:“出了事找温秘书就是。” 瞧,这么一口大锅,直接盖在了温平身上。 说不心颤是假的。 他从何而来的本事能承受的住着天家之间的家族斗争? 一致对外不可怕,可怕的是内讧。 这日离家,安隅是平静的。 她知晓,徐启政迟早是要找她的。 只是或迟或早罢了。 令她惊讶的,是此行左封也在。 她想,徐启政为了将她请过去当真是动用了大手笔。 这日临走,安隅不像是个要入龙潭虎穴的人,相反的,她好似要去赴一场豪门盛宴。 且还是一场等候多时的鸿门宴。 总统府办公楼门前,警卫见总统座驾妄以为是阁下外出归来,不想见到车内下来的人时,骇了一跳。 这是个冬日午后,阳光明媚,没有瑟瑟寒风,没有冰冷寒霜。 有的,只是一个踩着高跟鞋从车上款款而下的豪门夫人。 午后,安隅背对阳光,长身而立站在总统府门前,看着眼前石碑上烫金的大字,不免内心悲沧。 身后,温平看着她消瘦的背脊,心头微微有种异样情绪攀升而起。 金灿灿的阳光落在她后背,是那般耀眼夺目。 单刀赴会。 她到底还是安隅。 不是站在徐绍寒身后的徐太太。 总统府对于安隅而言,从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里是世人敬仰的权利之巅,与她而言,是罪恶的起源。 是世道苍凉的变换。 她到时,并未第一时间见到徐启政,相反的,侯了许久。 似是那人有意为之。 安隅站在门口,眸色暗了暗,那微勾的唇角无疑是对权利的嘲讽。 屋内,徐启政正与旁人会谈。 屋外,安隅正闭眼思衬一切。 中间的暗流足以让人心头发颤。 再来说说温平,他将人带回总统府,转身回办公室后在这凛冽寒冬里喝了大杯冰水。 一杯冰水下去才将将压下他心头的颤栗。 “温秘书怎么了?” 他猛然回神,端着玻璃杯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同事,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且才问到,“进去多久了?” 这话,问的是阁下办公室里的客人。 “十来分钟,大抵还要些许时候。” 温平闻言,微点头。 算是知晓。 办公室里,徐启政的交谈被敲门声打断,温平轻缓推开门,未进入,仅是一眼便足以告知一切。 数十分钟后,办公室里的人出来,温平客客气气的将安隅请了进去。 临入门前,她侧眸看了眼温平。 许是他多想,那一眼,稍有些寒凉之意。 办公室内,泛着袅袅茶香。 徐启政今日摈去了一身政客气息,成了一个烹水煮茶之人。 安隅立于门前,未曾上前半步,徐启政未曾抬眸,手中工序不停,深沉的嗓音带着些许强势,“进来。” 安隅脚尖微动,缓缓挪步向前,才将行至沙发,徐启政将一杯泡好的普洱递过来,“尝尝,看我与你母亲,谁的手艺佳些。” 安隅端起杯子落在掌心,话语浅浅淡淡,“于茶艺,我一不精通,二无独到见解,充其量也只能品个口感而已,父亲问我,怕是白问。” 安隅话语将起,让徐启政拿着杯子的手僵了僵。 她这话,深意太浓。 充其量也只能品个口感而已? 倒是句令人想入非非的话语。 “旁人怕是连口感都品不出来,”徐启政淡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而后伸手端起抿了口。 “谁知道呢!”她回应,将背脊靠在柔软的沙发里,将姿态放松。 “流言蜚语准备如何?”徐启政直言开口,似是不准备打太极。 “您想让我如何?”安隅反问。 徐启政断不是那种闲来无事有时间找你聊天的人。 今日废了一番功夫将人弄来,只怕是内心早已将一切都算计的明白。 安隅这一句反问,问的直白。 掌间,上等青瓷白釉茶杯里冒着袅袅热气,一杯上等普洱在她掌间成了摆设。 若是喜茶之人,品这等好茶,怕是早已心花怒放了,可眼前,安隅未觉它有何不同之处,这感觉,同猪八戒吃人参果倒也差不多。 暴殄天物了。 “九几年,我去过一趟安城,彼时、尚且不是总统职位,同旁人一同去考察安城经济,初入那城,用民风质朴来形容似也不为过,安城是个宜养老生活之地,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话语至此,他端起茶壶给自己续了杯茶。 滚烫的热茶从茶口倒出来,倒也是别有一番意境。 “首都这座城,外表看起来繁华亮丽,风光无限,是权利的中心点,但也仅是如此而已。” 徐启政用安城与首都来作对比,欲要告知安隅的绝不淡淡仅是这几句话的能表现出来的。 她不言。 徐启政这人,外表端的是儒雅君子,可若走进,才会发现,何其危险。 一个站在权利之巅的人,看什么都是观局之态。 他伸手,拿起倒盖在茶盘上的玻璃杯,透明材质,如同家用玻璃杯一样,无任何特别之处。 继而伸手夹了些许茶叶丢进杯子里,话语深沉:“杯子里的茶叶都挤到一起,永远也看不真切。” 他伸手将镊子放在一旁,在道:“可若是想看真切,也不是没有办法。” 言罢,他拎起身旁的水壶注了开水进去,霎时,茶叶翻涌,根根清明。 那翻涌之间且根根舒展开来,姿态尽显。 安隅见此,后背一僵,握着杯子的手背霎时骨节分明。 但也仅是一瞬之间,便恢复常态。 徐启政这人的危险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古代帝王,他深沉,阴暗、内心清明知晓一切,有着统共全局的手段。 “眼下,首都城便是这杯子里的茶叶,看似平静,实则大家都在虎视眈眈的等着一壶开水倒进去。” 这水、是水、也是让大家争得头破血流的筹码。 徐启政未曾看安隅一眼,视线落在杯面上,笑容淡淡,伸手将杯子里的水倒干净,而后,杯璧上的残叶攀援。 他如此反复,反复、在反复,数次之后,那些茶叶,在热水的冲击下,也仅是片刻之间便归于杯底。 “想制服她们也并未难事,无非、花点功力罢了。” 安隅听到此,嘴角的牵起一抹冷笑,徐启政啊!他花了那么长时间仅是为了敲打自己? 罢了、罢了、她怎能望向猜得透帝王之心? 怎能望向跟这个城府深沉的男人斗智斗勇呢? “阁下绕这么大的圈子到底是想说何?” “有些话说的太明白了、伤人心。” “阁下若真怕伤人心,今日便不该让我来。” 安隅对于徐启政是区别对待的,这种对待,仅在徐绍寒身上,他在时,她尚且还能喊徐启政一声父亲。 可他若不在,便以阁下相称。 徐启政淡笑了声。 安隅伸手,将手中青瓷白釉茶杯搁在茶盘里,伸手端起徐启政眼前的玻璃杯,视线落在杯面上,转了转杯子,淡淡道:“这世间,直接了当的方法有很多,简单粗暴的亦有很多,阁下所行之法是因牵连甚广,不得不顾及,倘若是我,便会如此。” 说着,她一扬手,杯中的水与茶叶尽数倾倒而出。 水与茶叶都成了地板的滋养品。 随后,她将杯子搁在桌面上,望着徐启政:“绕了一大圈无非是想让我委屈自己成全家族,可您一开始便忘了,我不属于徐家,自然也不会成为徐家的牺牲品。” 不得否认,一开始,徐启政是打算绕其道而行,告知安隅厉害关系,可眼下,当安隅如此干脆利落的将一杯普洱泼在地板上时。 这个上位者的面色寒凉至极:“万事没有绝对。” “规矩中自有例外,”而她,便是那例外。 也绝对会成为那个例外。 “安律师心安理得吗?”徐启政靠在沙发上望着安隅,那眼中带着的是一个冷厉。 “我该于心不安吗?”她似是有些好笑。 若谈心安理得,怕是自己该问问他吧! “若爱一个人,当心甘情愿为他改变,徐绍寒为了安律师不惜跟家族作对,安律师为了徐绍寒呢?” 徐启政这话,有诛心的效果,最起码,安隅如此觉得。 她是稍有些于心不安的,但此时,在面对徐启政时,她将这股子不安都掩藏起来了。 外人看不到半分。 她应当是做了退让的,最起码知晓徐绍寒有那个苗头时,她没有选择有争吵来开启这场婚姻的战场,可这退让,在某些人看来,跟没有退让是一样的。 “阁下是准备跟我打爱情牌?跟我科普爱情的伟大?在你们想阴我的时候我也该心甘情愿的告诉自己我爱徐绍寒,所以只能躺着让你们阴?” 她甚觉好笑,徐启政是典型的阴险小人。 他需要你时,伸长了手也想将你拉进来,他不需要你时,费尽心思也要将你赶出去。 “权利的斗争本就是个巨型漩涡,安律师自己跳进来,出不去,该怪谁?”徐启政这话,说的万分轻松,没有安隅的剑拔弩张,相反的,带着胸有成竹的势在必得。 杯中茶水已凉,他倒了杯中水,在续了杯,笑道:“婚姻伊始至今,绍寒坚决不让你踏入家族斗争半步,他费尽心思将你护在羽翼下,而你偏要闯入斗争之中,眼下被卷入其中,怪谁?” 他这话,说的冷酷。 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徐绍寒的坚定与拥护好似在此时成了笑话。 徐启政一开始便知晓,他护着安隅,也该她心甘情愿的放弃一切回归家庭,就如他所言,徐绍寒想给,也得安隅想要。 一个靠着自己爬上巅峰的女孩子怎会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拼命博来的一切?怎会心甘情愿的站在别人的羽翼下? “安隅、人生、难得糊涂。” 她很聪明,但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太过聪明也并非一件好事。 若此时,安隅是个没主见的,不独立的,如同首都那些豪门大家闺秀一般,不去争夺不去抢,徐绍寒定然能给她造出一个童话世界,将她圈养起来,给她无尽宠爱,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给她一年四季一日三餐的宠爱。 但她不是,她独立自主有主见,知晓自己想要什么,也有自己挥斥方遒的天地,更亦有自己的精彩人生,她不可能躺在徐绍寒的怀里成为他养在深闺中的女人。 亦也不会是那样的女人。 所以一开始,徐启政才会那般有信心。 徐启政的话语有多残酷? 于安隅来说,是嘲讽,是打压,更甚是诛心。 一杯清茶在她手中由热渐凉,也未曾动半分,她望着徐启政,那种感觉好似在望着自己那愚蠢的曾经。 难得糊涂,这四字,叶知秋也对她说过。 只是人生在世,怎能糊涂? “阁下行至如今的段位,是靠着糊涂上来的吗?”她反问,话语中冷意尽显无疑。 徐启政扯了扯唇角,未言语,端起杯子掩住自己嘴角深深的笑意。 -------赵家------- 午后暖阳照进客厅,将客厅变的温暖。 赵书颜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电视机里的新闻,虽说仅是只言片语,但足以令人心情愉悦。 身后,阿姨站在身后看着这位大小姐嘴角掩不住的笑意,不免担忧的看了眼楼梯口方向,小声提醒道:“书颜小姐还是换个台罢。” 赵书颜未曾回眸,视线依旧落在电视上,似是不明所以问道:“为何要换?” 阿姨抿了抿唇,似是稍有些为难,最终还是小声道:“太太看见了、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她再问,这话,比上一句更冷漠了半分。 许是她话语变的尖酸刻薄,阿姨不敢在言,弯腰颔首的候在一旁。 “怎?我现在是不是为了顾及太太的情绪还得将电视机给关了?”她再问,火药味十足十的浓烈。 身后阿姨那里在敢言? 二楼楼梯口,胡穗一身浅色旗袍站在那里,从赵书颜开口问那句有何不妥时,她便在了。 迈步下楼,尚未走近,只听赵书颜声响在起:“不知胡姨现在是何心情,”她笑问,带着浓浓的嘲讽。 胡穗未言,看了眼阿姨,后者退了出去,客厅内一时只剩他们二人。 “你妄以为将安隅送进天家便有人能护住她,实则呢?帝王的残酷与冷漠胡姨怕是不知晓的,眼下狂风暴雨落在她肩头,你看谁救她半分了?” 赵书颜何其高兴啊!安隅那个心狠手辣忘恩负义的女人、眼下正在遭受这和个世界最毒辣的攻击,她怎能不高兴? ------题外话------ 还有 第一百一十三章冲冠一怒为红颜 胡穗很淡定,任由赵书颜疾言厉色的言语,她很平静的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端在掌间,且还将目光落在电视机上,看着主持人对这件事情的分析。 “你看,外界传言她杀人了,法院传召她了吗?电视台的主人敢疾言厉色的抨击她吗?”说着,胡穗那嘴角的笑意深的如同清晨的迷雾,看不真切。 赵书颜闻言,笑意猝然:“您要求可真不高。” 胡穗端起杯子轻抿了口水,望着她,笑意浓浓开口:“行至知命之年,要知晓,有时候,不踩便是帮。” 说到此,她一激动,似是忘了什么,笑道:“瞧我、这世间,不是任何人都能活到知命之年的。” 她在明明白白的告知赵书颜活不长久。 这世间最为残酷的事情是什么?是你没日没夜的都在直面死亡,你明知晓自己多活一天便是赚一天,可偏偏身旁总有人提醒你命不久矣,何种感觉,何其诛心? “生了如此女儿,你就不感到脸上无光吗?” 安隅这人的恶行若是细数,怕是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尽,这些年,她为了挣脱第一,拿着法律的利器干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干了多少泯灭人心之事? 这些,岂止是一两句话能言语的尽的? 赵书颜知晓,可无处述说,今日,当有人将这一切都抖索出来的时候,她何其高兴啊? 就好似找到知心人,有人懂了自己。 “她是她,我是我,我为何要无光?”胡穗反问,嘴角的笑意始终是淡淡柔柔的挂着,没有过盛也没有过少。 胡穗那笑啊,好似在看一个智障。 对于赵书颜,她是不屑的,母女二人想法大抵是相同,不愿同一个将死之人作何斗争。 胡穗端着杯子起身,去了厨房,将赵书颜一人留在客厅。 只是,她这步伐尚未走远,只听身后哐当一声响,是玻璃杯与地板相碰撞的声响。 如此,她嘴角笑意更是深了些。 总统府的气氛比赵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方,安隅将将离家,胡穗一通电话拨给了徐绍寒,那方,许是被要事缠身,接电话的速度稍有些慢。 这日下午,m国商界领头人陆槿言来访,徐绍寒身为z国商界龙头,无疑是要担起东道主的责任,二人会面,交谈为辅,商量合作共赢为真。 这场交谈,看似是两家公司,实则,是代表两个国家。 徐绍寒与陆槿言多年前在商场上有过切磋,对于对手,无疑是尊敬的。 二人交谈时,多聊及商业之事,旁的,半句未言。 期间,徐黛电话过来时,周让担忧会打扰二人。 便伸手掐断,直至第二个。 他许是意识到事态严重,拿着手机进去,俯身在徐绍寒耳旁言语了句什么。 男人起身,道了句稍等,拿着手机出去了。 此时、m国商会会长陆槿言携秘书坐在徐氏集团大楼会客室,看着男人出门,嘴角挂着浅浅笑意。 “您笑什么?”身旁,秘书稍有不解。 陆槿言伸手撩了撩耳边碎发,淡笑道:“今儿怕是该就此打住了。” 秘书欲要在问,却见人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多年来的工作经验使她箴了言。 果然,不过数分钟,徐绍寒在归来,说了些许客套话语,将今日的会谈就此终结。 离开的速度比来时,快上许多。 这日,归总统府,周让想,大抵是发生了何等重要事件才能让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在对手跟前失了分寸。 这日下午,多年之后在忆起,周让是如此言语的:“一团糟。” 叶城道:“大水淹了龙王庙。” 温平道:“狂风暴雨。” 下午四点,安隅在到总统府一小时后,总统府院落里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警卫寻声而来,却见徐绍寒推门而下,且怒气冲冲跨大步而来,面上的神色堪比狂风暴雨来临之前的阴暗。 “四少,”左封闻声而来,拦住徐绍寒的去路。 只因,这是阁下的吩咐。 徐绍寒顿住步伐,伸手将身上大衣脱下来,扔给身后周让,且还动手扯了扯领带,问道:“谁给你的胆儿?恩??” 阴孑的话语冒着深冷寒意。 男人伸手,解开袖扣,将衬衫袖子往上推了推,在道:“去我家带走我老婆,谁给你的胆儿?恩?” 这话语中,冒着数之不尽的肃杀之意。 “是-------,”左封话语尚未言语出来。 结结实实的挨了徐绍寒一拳头,正欲反击时,徐绍寒抬脚踹上他的腹部,将人踹翻在地。 “先生-----。” “四少-----。” “徐董------。” 一时间,总统府办公楼里乱做一团,徐家四少脾性极差,总统府办公人员大有人知,所以,大多都不敢招惹。 z国总统府办公楼,稍有些与众不同,各部门分散在旁的楼层,徐启政所在的这栋楼,仅供徐启政与内阁成员办公。 所以今日,徐绍寒才敢在总统府如此猖狂。 倘若有外人在,他定会压制。 周让见徐绍寒红了眼,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伸手欲要去拉人,却被徐绍寒反手推开,指着他恶狠狠道:“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打。” 左封的身份,是总统警卫长,保护总统阁下安全,自然,手段也不会差,但他与徐绍寒之间,必定身份悬殊,徐家四少想抽他,他除了躲闪,还能如何? 徐绍寒的路子狂野,且此时正是怒火攻心之时,硬碰硬,无疑是讨不到半分彩头。 大厅内,徐绍寒拉着左封的衣领,一拳拳的下去,咬牙切齿道:“你倒是能耐,恩?欺负我老婆、欺负我老婆。” 那拳拳挨肉的声响,着实是有些吓人。 男人之间打架斗殴的方式是简单粗暴的。 徐绍寒今日到底是被气懵了,否则,怎会如此失了分寸。 “四少、”温平闻声而来,见其如此狠厉,起了踌躇之心。 但到底是跟随徐启政多年的老手,迈步过去拉住徐绍寒的手臂,低声道:“四少不为自己,为安律师想想。” 自古红颜祸水,这个罪名若是定下来,怕是不妥。 哐、徐绍寒抬脚踹翻了温平。 他松手,恶狠狠的将左封扔在地上,指着温平道:“你时常出席记者会,我不动你的脸,但请温秘书知晓自己的位置。” 若论主仆,他这是以下犯上,放在古代,是要满门抄斩的。 这是一句提点。 人仰马翻。 混乱一片。 如狂风过境。 大厅内谁也不敢多言,稍有些小心翼翼的望着这位怒火冲天的四少。 徐绍寒往前走了两步,且回首,阴沉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冷飕飕道:“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各位知晓我的手段。” 能站在这栋房子里的人,都是徐启政的心腹,徐家的追随者,谁也不会傻到去给自己找麻烦。 办公室内。 徐启政与安隅的交谈已经到了一个白热化的状态。 他的好言好语与规劝在这人跟前,起不了半分作用。 “不知古人之身世,亦不可以谬其文也,阁下、设身处地想想,你或许做的并不如我好。” “安隅、你在跟权利作斗争,”徐启政强硬的话语没了半分温度。 “那---------。” “哐-------,”身后大门被猛地推开。 声响起,安隅嘴角笑意渐深。 不曾回头,却知晓,来者何人。 那是一种坚信,她坚信徐绍寒不会放弃她,所以在等。 从进门开始便在等,等着这人的救赎,等着他的前来, 徐启政视线落在安隅脸面上,望着她脸面上那自信笃定的笑容。 内心有一丝异样一闪而过。 徐绍寒跨步而来,行至安隅跟前,伸手牵起她的手腕,视线扫了眼徐启政,冷漠无情道了句:“回家。” 安隅起身,任由他牵着。 将将行至门前,徐启政无情声响传来:“徐绍寒、2000年隆冬雨夜、你在哪儿?” 这是一句没有任何情绪的话语,但却足以让徐绍寒停住步伐。 仅是一句,徐启政在未言语,他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往着徐绍寒,那将一切都掌控在掌心的姿态令人发寒。 他是上位者,是权力之巅的人物。 所以才能如此高傲的睥睨着芸芸众生。 “去楼下等我,”这是徐绍寒对安隅说的话,虽说话语轻微。 但安隅将这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看的真切。 2000年,她与徐绍寒尚不是夫妻,所以、无任何好奇之心。 于是、转身离了办公室。 “为人父母都希望子女婚姻幸福,父亲如此,寓意何为?” “为君者,当以天下苍生为要,徐绍寒,你觉得你的婚姻与家族我会选谁?”这是徐启政的原话。 他望着徐绍寒,说这话的心情异常复杂。 而徐绍寒呢? 他冷笑了声,而后迈步朝着徐启政而去,伸手拉了拉裤腿坐在安隅刚刚的位置上,端起已经凉却的茶水喝了口:“父亲是想把我逼成像您一样的人?” “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而言权利斗争的机器?” “这是你的使命,你有责任守护家族。” “我从未忘记,但我的妻子不能成为家族的牺牲品,这是我的底线。” “牺牲?”徐启政将这两个字细细琢磨了番,随即笑了笑。 “何为牺牲?牺牲的含义是什么?你怕是不懂。” 徐启政的话语很淡,淡的令人听不出半分情绪。 “摒弃自我,就是牺牲。” “哐-------,”杯子砸在茶几上的声响。 紧随而来的是徐启政暴怒的声响。 “我告诉你什么叫牺牲,你年幼时遭人绑架,那些为救你而葬身海底的人,那才是牺牲,你在商界作斗争那些护你一路前行丧失性命的人,那才是牺牲,你坐上高台将人逼得跳楼,那才是牺牲,徐绍寒,你同我讲牺牲?不想成为我这样的人?” 话语至此,徐启政冷笑了声,道了一句及其诛心的话:“你生在这个家族,便注定要成为我这样的人,原生家庭带给你的一切不是你后天努力就能挣脱的,即便是死,你也只能入徐家祖坟。” “向生而死,向死而生,是你的命运。” 原生家庭,多么惨痛的四个字啊? 徐绍寒也好,徐家的任何子女也好,这辈子都挣脱不了这个桎梏。 “我接受这一切,但安隅不行。” 他早已接受这一切,天家人从小灌输的思想便是一切为了家族,不然,这些年,他何苦在商界爬的如此辛苦? 他大可想那些世家子弟一般吃喝玩乐,不顾一切。 “想护着安隅?”徐启政问,随即冷笑了声:“想护着她,你便不该娶她。” 父子之间的谈话并不愉快,徐绍寒与徐启政二人在骨子里稍有些相像之处,徐君珩曾说过,徐绍寒的那股子狠劲儿大部分遗传了父亲。 这点,大家有目共睹。 2000 年隆冬雨夜的事情只是徐启政让徐绍寒留下来的一个由头,但接下来的交谈中,谁也未曾提及那件事。 直至离去,也未曾言语半分。 屋外,安隅看着脸面挂彩的左封,以及面色不大好的温平,嘴角笑意深了深。 她问:“温秘书不舒服?” 温平面如猪肝之色,未言语。 安隅在道:“您在规劝我的时候就没想想自己?” 此时,温平才知晓,临近办公室之前,安隅那意味深沉的一眼到底是代表了什么。 他抿了抿唇,道:“四少夫人还是莫为难我们了。” “怎能说是为难,”她笑意深深开口。 ”这叫关怀,”她纠正温平的话语,那温凉的话语中夹着深意与冷笑。 一旁,周让暗暗庆幸,他早在许久之前便已将这位老板娘的手段摸了个干净,才不至于便被如此羞辱。 温平何许人? 总统阁下秘书,放在国会上,旁国部长见了都要唤他一声温秘书的人,可安隅呢? 明晃晃的冷嘲这人。 也算是及其不给人面子了。 身后办公室大门被拉开,徐绍寒面色凝重出来,扫了眼温平和左封,且视线落在周让身上,后者会意,点了点头。 他才牵着人离开,离去时,一言不发。 目送安隅和徐绍寒离开,周让才将视线落在温平身上,话语轻轻道:“温秘书要不要去处理下?” “你是不是该关心关心我?”左封在旁插了句嘴。 他被揍的不轻,那高肿的面色足以代表一切。 办公室内,周让当起了护士的角色,沾着消毒酒精的棉签落在左封脸面上,“安律师是四少的心尖儿人,二人行至如今到底是不易,四少对这段婚姻也是异常看重,往后,可莫要在招惹她了,四少今日也是气急,才会动了手,但未有坏心,您二位别往心里去。” 周让之所以留下来是有意义的。、 温平与左封到底都是里总统府的人,是徐家的人,徐绍寒今日冲冠一怒为红颜,伤了二人,男人之间,打架斗殴是小事。 但若是心存芥蒂便是大事。 周让今日扮演了知心哥哥的角色,将今日情况里里外外分析了遍,好让这二人宽心。 “谢呈今日未来,是因四少有动作,阁下虽说命令难违,但往后,左警卫也该圆滑些才是。” 这日,周让离开,将自己的名片留了张给左封。 那意思明显,阁下不好惹,徐绍寒也是不好惹的。 往后若在有这种情况发生,并未没有方法避免。 只是看他会不会避免。 周让离开,温平撑着额头靠在桌面上摇了摇头,话语间,带着无尽的无奈之意。 “都说搞政治的能说会道,这从商的也不是个好东西。” 左封此时亦是愤愤难平,难也知晓这其中利害关系,只得吃了个哑巴亏,但对徐绍寒的敬佩之意又多了一层。 “四少是真男人,天家男人能做到如此,也是少见。” ------题外话------ 就问你我棒不棒、求夸奖(傲娇脸) 第一百一十三章算计算计算计 夫妻二人离去,徐绍寒亲自驱车。 这人,自离开总统府起便静默的出奇。未曾有半分言语。 安隅视线落在这人身上,带着打量与窥探。 “将人打了,不碍事吗?” 徐先生未言,但侧面看去,那紧绷的下颌足以看出此人心情不佳。 “徐绍寒,”安隅唤。 总统府至磨山,一路顺畅,徐先生这车开的平稳,但这平稳中速度巨增。 “徐绍寒、” 吱……刹车声在总统府主干道上响起,徐绍寒一脚刹车下去同时,伸手拦住了安隅上半身,以至于她未曾被这剧烈的刹车被冲向前。 她尚未反应过来,徐绍寒便欺凌而上。 一番天翻地覆就如此翻滚而来。 他的怒火……冲天而来。 临了,徐先生抓着徐太太的臂弯,咬牙切齿问道,“在家横上天,人家让你来你便来?” “躲不掉,”安隅望着他猩红的眼眸直言开口。 她不去,便不代表徐启政会放过她。 这人算计一切,怎会放任自己太过放肆? “你倒是清明,”他开口,未在言语,启动车子复又重新离开,安隅见他如此怒火冲天的模样,抿了抿唇,未在多言。 归磨山,徐黛的战战兢兢颇让安隅感到愧疚。 路过身旁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宽慰。 而徐绍寒呢? 他如何? 这个在总统府残暴的恨不得弄死人的男人此时阴寒着一张脸,归家,一言不发,上了二楼,在徐绍寒看来,安隅本可不去。 无人能强迫她。 但她此行去了。 便宁当别论。 盥洗室内,男人伸手按出洗手液在洗漱台上反复搓着手。 “消消气,”安隅站在一旁,伸手将毛巾递给他。 徐先生未接,关了水龙头伸手甩了甩手中水渍,转身与安隅擦肩而过。 安隅拿着毛巾跟在人伸手,跟只小尾巴似的,带着讨好之意。 “错在我,我道歉,”她倒是直言开口承认自己的错误,徐绍寒闻言,步伐猛地顿住, 回眸,凝视安隅,视线中带着不悦,冷声问道:“你想验证什么?” “想验证天家人的无情还是想验证我对你的爱意?” 安隅此举,着实令人心寒,她本可不去总统府,但她去了,这并非只是简单的一场会谈,而是来自双方的较量与打量。 如同徐启政想让安隅放弃自己一样,安隅也在筹谋什么。 “安隅、你明知我对你的爱意,但却屡屡试探。” 男人转身,恶狠狠的视线落在安隅身上,带着浓厚的心痛。 说到此,徐绍寒向前一步,离安隅近了些,“验证到了什么?恩?” 安隅存了私心,上午时分,听闻徐绍寒跟谢呈那番对话,让这个素来独立的女子心中已有想法,联合下午时分宋棠的那番话,难说她心中没有波动。 外界的流言蜚语狂乱的摇曳着,而徐绍寒迟迟没有动作。 安隅起了顾虑之心,她要的,不仅仅是徐绍寒口头上的言语,她要的,是这人的实际行动。 所以她去了。 身处保护圈之内,你永远也不知道自谁视你如宝。 唯有置身于危险之中,才能见真情。 总统府,是安隅对徐绍寒的试探。 所以、当身后大门被推开时,她脸上的笑容才会如此灿烂。 “眼下、你不与我携手并进却还算计我?”徐绍寒的怒火来源于安隅,来源于她的不信任,来源与她的试探。 来源于自家妻子为了的种种表现。 此时的徐绍寒,一腔怒火在内心深处蔓延开来,且还有攀升的架势。 他欲要隐忍,但人在极怒之时,即便是刻意压制,也会有火苗蹭出来。 “安隅、即便我将真心掏出来放在你跟前,你也会怀疑它的忠诚度,你看见的,不是你丈夫有多爱你,而是你自己内心真实写照中映射出来的不信任与抗拒,即便我爱你致死,你也会怀疑我对你有所图------。” “因为我知道,权利大过一切,妄想与权利比轻重无疑是在自找苦吃。” “放屁。” 徐家子女的教养素来是公认的,婚后许久,安隅鲜少见到徐绍寒在极怒之时爆粗口,今日,头一次。 这人,往常即便是怒火中烧也会笑着将推入火坑,如同今日这般同自家爱人争吵,尚且还是头一次见。 这一声放屁,让安隅静默了。 她看着眼前暴怒中的徐绍寒,薄唇紧抿,不在言语。 但脸面上的倔强丝毫未曾减少半分。 安隅何其有能耐?能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商界大亨逼得爆了粗口,说了脏话。 如周让所言,这世间,怕也只有这位徐太太能有如此本事了。 徐绍寒这一生怒喝出来,静默了半晌,望了眼抿唇不言的安隅,他似是无可奈何,又似是在痛恨自己今日的失控。 抬手,狠狠抹了把脸,而后双手叉腰,在屋子里来回渡步,欲要借此来消散自己心中积攒的怒火。 他是爱安隅的,但家族在前,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让整个家族承受痛楚。 罗马大道不通,总有羊肠小道能到达目的地,对于流言蜚语,他并非未动。 只是动的较为隐晦罢了。 但这隐晦之举无疑是踩着法律边缘前行,他不能让安隅冒险,亦不能让她再一次承受压力。 所以未言。 屋内,男主人来回走动消散怒火,女主人立于跟前静默无言。 良久之后,他微昂首,而后一声轻叹响起,似是吐出一口浑浊之气。 “安安、信我很艰难?” 这是一句询问的话语,徐绍寒只是想问问而已,并不想得到任何回到。 也深知,自己得不到任何回答。 这日、于许多人而言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温平、左封,安隅,以及徐家父子。 磨山的气氛尤为怪异,这种怪异,来自于来女主人之间的不和。 来自于外界的风起云涌,更甚是来自于二楼的这通争吵。 徐绍寒转身离开,临走前忘了安隅一眼,只是那一眼,带着无尽失望。 磨山如此,总统府又能好的到哪里去? ------题外话------ 明天下午见 第一百一十四章争争吵吵何时休? 安隅的不信任,对于徐绍寒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那种致命是你对一个人掏心掏肺之后的伤害。 他不想争吵,所以选择离开,以此来结束这场交谈。 而安隅呢? 看着他离去,却无能为力。 不是她不信任徐绍寒,是她不信任权利。 权利就是毒药,让人欣喜若狂的同时亦能让人发狂。 徐绍寒走后,安隅站在卧室久久为动,那紧抿的薄唇足以看出她此时复杂的心情。 她太清明了,以至于清明的徐先生对她失望至极。 可是此时能怪她吗?自幼生活在赵家那样的环境下、练就了一身防范之心,即便日后徐先生对她宠爱有加,这份防范之心也不可能因为短暂的相处而磨灭掉。 那些岁月留在她身上的痕迹,不会因为徐先生的短短几句甜言蜜语就被抚平,那些岁月曾经留在她身上的伤害,也不会因为这段婚姻生活而有所改观。 一刀子下去鲜血直流,那些看似血止住了的外表下,其实内里早已伤痕累累,安隅此时便是如此。 外表下看,她是好的。 可若是剥去这一身皮,伤痕累累。 良久,她抬头,望着天花板,一声无奈的叹息道尽了此时难言的心情。 婚姻这二字,当真是门学问。 徐启政在算计,安隅在算计,唯独徐绍寒在真心诚意的想解决此次事情。 绕来饶去,他才是受害者。 屋内,安隅站立许久,徐黛上来时,这人依旧未动。 此时,已是日暮西斜的光景。 晚餐该备上了,只是主人之间的紧张气氛让这位管家拿捏不好。 便想上来看看。 “太太——,”她轻唤。 安隅寻声望过去,望着徐黛,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徐黛在道:“您还好吗?” 闻言,安隅那颗薄弱的心微微颤了颤。 “无碍,你放心,”这一整日的温暖,从徐黛身上而来。 磨山的气氛僵硬,总统府又能好到哪里去? 总统府主厅内,叶知秋正与官员商量他国总统会晤宴会之事。 整个下午就投身于此事当中。 本该是沉稳的叶兰在今日难得的失了稳重,疾步而来,不顾外人在场,微俯身在叶知秋耳旁言语什么。 顿时,这位端庄得体的一国总统夫人闻之色变。 面上的阴寒之气丝毫不掩饰。 见此,叶兰话语轻微:“今日便到此,其余琐碎之事,劳烦您明日在来一趟。” 此话,是在趋客。 那人点了点头,收拾东西起身。 “你听谁说的?”叶知秋微微侧身望向叶兰,,面容上的急切尽显无疑。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让她震撼了,徐绍寒冲进总统府打人之事,若是传出去有失天家颜面,丢的是徐家的脸。 倘若是让老爷子知晓,只怕是不好解决。 总统府,国之重地,岂容他胡闹? “温秘书跟左警卫都挂了彩,”用事实说话。 叶兰话语说完,悄咪咪看了眼叶知秋,见她未曾有怒火中烧之意,在道:“周特助离去较晚。” 若是让有心之人抓住了,徐绍寒只怕是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这方,周让走后,温平与左封被唤进了办公室。 徐启政立于窗边,望着总统府离去的方向,听闻身后脚步声,缓缓转身,深沉的视线落在二人身上,轻轻扫过,冷冷问道:“伤了?” “小伤,不碍事,”温平微微弯了弯身子,开口道。 徐启政闻言,点了点头。 却没言语什么。 仅是一声询问,询问过后,却也未曾让二人离开。 那强大的碾压的气场让温平与左封二人不免后背冷汗涔涔。 二人对视一眼,欲要从对方眼中看出些许什么来,却发现,徒劳。 “左封出去,”许久之后,徐启政一句话,让左封从火海中脱身而去。 于他而言,无疑是一种解脱。 办公室内,温平候在身后,徐启政;立于窗旁,视线落在屋外展翅高飞的鸟儿身上。 飞来,飞走。 就如此,来来回回。 “世人总言,鸟儿最为自由,万里高空皆能让它展翅翱翔,可却忽略了,鸟儿、也要归巢。” 世间万物皆有落脚点,谁也飞不远。 温平视线落在窗外,总统府本就在园林之内,树木众多,飞禽更是甚多。 “温平,四少此事,你如何看?” 温平闻言,内心一颤,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不知阁下说的是哪件事?” “国事、家事、二者本就有牵连,你说是哪件事?”徐启政反问、 闻言,温平后背一僵,深知,这是一道送命题。 以至于,他万不敢轻易开口。 徐启政似是知晓他内心所想,给了道赦令:“但说无妨。” “那我便直言了,”温平开口,虽说是直言,但话语间的小心翼翼依旧半分未少。 “基于国事,四少此举或许有失妥当,不将国家利益摆在收尾,但若论家事,四少的出发点只是为了护住妻子,极有担当,亦有责任感。” 温平折中说了如此一段话,无过多长处,也无过多端处。 徐启政闻言,细细琢磨了责任感这三字。 良久后,冷笑道:“是啊!以往,他对家族,也有责任感,可眼下-------。” 后面的话,他未说,但温平腿肚子颤了颤。 正欲开口,只听他道了句:“安隅-----。” 这是一声呢喃轻言,但就是这轻言中让温平替这位四少夫人狠狠捏了把汗。 “阁下、夫人来了,”屋外,内阁成员在外轻言。 温平闻言,未曾言语,仅是转身退了出去。 叶知秋进来时,恰好与温平撞上、 她凌厉的视线从这位秘书身上缓缓扫过,那一眼之中,带着的是数之不尽的凌迟。 “夫人-----,”温秘书开口招呼。 叶知秋闻言,唇角勾了勾,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肩道:“倒是为难温秘书了。” 话语落,温平微微弯了弯腰身,未言语。 也知晓此时不宜言语。 叶知秋反手带上门,眼见徐启政转身回到办公室前,冷声问道:“绍寒她们是怎么回事?” “你该去问他,”徐启政开腔,没什么好脾气。 对于叶知秋一上来的质问更甚是脸色暗了暗。 “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叶知秋最不喜的便是徐启政这副德行。 领导当惯了,在老婆面前连人都不会做了。 “这是在你跟前发生的事儿,”叶知秋在补充,那意思明显。 与其去问徐绍寒还不如问他。 “我还能控住他不成?”徐启政反问,大抵是不想同她吵。 拉开椅子欲要坐下去。 “你的大计,我不参和,但也请你放我孩子一条生路。” 啪、徐启政一巴掌落在桌面上,满面怒容望着叶知秋,那话语间的森冷比之前还要盛几分:“你什么意思?” “权利就是个无底洞,你越是想将他填满,他便越能吞噬你,你自幼培养子女为家族为权利,但你从未告诉过他们此生如何为自己,徐启政,你这一生已经够可悲了,别肖想让我的子女走上你的路途,成为你的追随者。” “叶知秋,”这是一声连名带姓的轻唤, 足以彰显徐启政此时的怒火。 站在权力之巅的人,一日之内,五次三番的被人挑衅,可真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 徐启政一身戾气,站在办公桌前怒目圆睁的盯着叶知秋。 也深入古井的视线中蕴藏着一簇簇火苗。 好似稍不注意便会将你焚烧殆尽。 “怎么?怕他们成为权力的牺牲者?当初你别将他们生在徐家啊!” “你以为我愿意?”她咆哮反问,猩红着一双眼眸怒视徐启政。 “你什么意思?”徐启政闻言,沉默了数秒,随即反应过来之后,沉着嗓子问了这么一声。 叶知秋这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夹在着太多信息,让徐启政不得不拧眉询问这么一声。 年幼时分,家族联姻,叶家与徐家成为这座城里的顶尖豪门,强强联合之下,她也好,徐启政也罢无疑都是家族的牺牲者,但若论牺牲,女人最大。 叶知秋被禁锢在这豪门之中数十年之久,生儿育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芳华之年步入知命之年。 看着徐启政一路从阴谋阳谋中爬出来,看着他用铁血手腕将对手踩下去,看着他坐上一国总统之位。 现如今,时隔多年之后,她的子女也要步入这条血路之中。 为了权利牺牲自己,为了权利牺牲婚姻。 为了权利将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觉得我什么意思?”她反问,挺拔的背脊像一只随时准备好战斗的公鸡。 欲要随时上去与徐启政发生一场厮杀。 徐启政阴森的视线落在叶知秋身上,带着冷冷的凝视,良久,他开口,如同拿着把利刃直接戳进叶知秋的胸膛:“无论你愿不愿,皆已成定局。” 即便你有通天本事,也不能在将时光倒回去改变什么。 已成定局的事情那是你说改变便改变的? “但我能支持我的子女不踏上你这条肮脏之路。” “肮脏之路?”徐启政缓缓呢喃着这四个字。 欲要从中得到什么答案。 须臾之后,一声冷笑从唇间响起:“你在这肮脏的环境下生活了三十多年,你以为你还是白莲花?这三十年,你站在权力之巅享受着旁人的敬仰与膜拜,享受着权利带给你的一切雍容华贵,叶知秋,你以为你是干净的?” “主动与被迫,阁下怕是不懂。” 叶知秋也是个狠角色,在权力之巅呆了这个多年,这些年,站在徐启政身后为他筹谋了一场又一场的豪门宴会,宴会场上周旋在那些老狐狸之间,豪门主母的本事在这数十年间早已练的炉火纯青。 此时、她却用这些手段去对付徐启政。 “被迫也好,主动也好,你都得认命。” 这句无情的话语让叶知秋面色猛的一颤。 交叉落在身前的双手狠狠交握在一起。 这日下午,叶知秋离去时,说了一句话,险些让这位知命之年的男人动手砸了办公室。 她说:“所以你此生得不到妻儿子女的爱。” 徐家子女皆有叶知秋带大,同徐启政都不大亲。 少时少见,成年后也仅仅是喊一声父亲而已。 子女在叶知秋面前能撒娇卖萌说尽俏皮话,可在徐启政面前,便不如此。 子女尚年幼时,不懂事。 每每徐启政离家归来,想与孩子们和谐相处,是件极难之事。 叶知秋这话,无疑是在告知徐启政,他此生,除了权利,什么都没有。 妻儿子女的依赖,以及家庭和睦的美好氛围,他皆是半分都没有享受到。 第一百一十五章何为担当? 豪门世家最重家族利益。 禹禹独行已是苦不堪言,所想在护一人,无疑是负重前行,挑下重担。 徐绍涵竟然想护着安隅,就要承受比别人多一倍的苦楚与痛楚,他将所有的重担都挑在自己身上,只为给安隅一个和谐的婚姻环境。 就如同他一开始所言,他将安隅娶回家是为了救她脱离苦海。 而徐绍寒本人这些时日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他从未辜负徐太太,也从未忘记自己的本心。 他护着他,管着他,宠着他,给他这个世界上所有女人想要的一切,给她无尽宠爱。 给她荣华富贵。 自古恩爱钱财难两得,可徐绍寒给安隅了。 他都给她了。 更甚是将一颗真心双手捧到了安隅跟前。 只为让她安心。 可到底他低估了安隅的防范之心,低估了这个自幼在狼窝里爬出来的女孩子那种抗拒的心理。 此时的徐韶涵内心万分纠结,那种纠结无异于一个亲生父亲面对一个不听话的女儿。 他在纠结该如何教育她。 纠结如何才能稳固这场婚姻。 人们的心理大多都是矛盾的,矛盾的同时将自己圈起来,画地为牢。 难以突破。 这日,老爷子来时。 徐黛上楼告知,推门而入,满屋子乌烟瘴气。 她步伐停住,稍有惊愕。 至于婚后许久,极少见到如此场景。 婚后,起先是因自家太太也抽烟,先生到底是想以身作则,未曾过火。 这是其一。 其二,无疑是想备孕。 可眼前如此景象,难免叫人多想。 “老先生来了,”徐黛开口,话语轻轻。 楼下,老爷子一身正气坐在沙发上,打量着眼前这个将将从总统府撒泼出来的人。 徐绍寒呢?任由老爷子打量,自临危不乱。 徐黛上了壶茶水上来,遣散了厅内所有人。 给这祖孙二人腾出了空间。 眼前这气氛,只怕又是一场恶战。 老爷子双手交叠落在拐杖上,环顾四周不见安隅身影。 遂沉厉问道:“冲冠一怒为红颜,红颜呢?” “冲冠一怒算不上,不过是竭尽所能护住妻子罢了,”徐绍寒弯身,给老爷子倒了杯清茶,话语间透露一股子沉稳老练。 “护住自家妻子便是同家族作对?”徐绍寒的这个说法显然不能让老头子满意。 实则,他知晓今日即便是让徐绍寒去总统府,这人也不会依从。 所以才有了他今日亲自前来。 “娶她便要护着,如果要祸害她我何必把她娶进门?您说呢?” 老爷子说三月清凉,徐绍寒说六月炎热。 你若说答非所问,但又对的上那么些许。 你若说对的上,又有那么些许的偏题。 “娶进门之前你就该有所觉悟,”老爷子冷怒的容颜落在徐绍寒身上。 带着不悦与无情。 “是有所觉悟,但未曾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给他和安隅婚姻上制造难题的不是旁人,不是外界,而是这个家族。 若说徐绍寒悲凉,他便悲凉在此。 他精心的想对安隅好,想给他无尽宠爱。 可到底是抵不住家里人的算计。 也抵不过……安隅的不信任。 咚……老爷子手中拐杖狠狠落在地毯上,一声闷响响起。 即便已是耄耋之年,这位老者身上,该有的威严,一分不少。 “家里人到你这里成了贼了?几十年的高等教育便是如此教你的?” 徐绍寒微扯了扯唇角,伸手端起茶杯,话语温温淡淡,“您息怒。” “让安隅下来,”万事有根源,而显然,老爷子很懂这一套。 “不在,”徐绍寒答,伸手抿了口清茶。 “徐绍寒,”老爷子震怒的爆喝声让候在门外的叶城颤了颤。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上位者,怎会是弱者? “您说,”他开口,不卑不亢。 “徐家在你眼里是什么?” “是家,”他答,望着老爷子的视线没有丝毫退缩,在道,“徐家是家,安隅是家里人,我不可能不护住自家人,爷爷……。” “怎么护?跟护着子衿一样?” 徐绍寒话语尚未说完,被老爷子开口截住,一句冷淡轻飘飘的话语让徐绍寒止了言,端着杯子的手狠狠一紧。 但仅是一秒之间便松开。 “陈年往事,爷爷非要把那些强莫须有的罪名按在我身上?” “是否强按,你自己清楚,”他开口,话语里的强势霸道尽显无疑。 闻此言,徐绍寒伸手将杯子搁在桌面上,冷笑了声道,“您想说什么?” “家族为大,由不得你胡来。” “我胡来了吗?”他反问。 这话出来,老爷子一时语塞。 “如果护着自家妻子也叫胡来的话,我无话可说,”他在道,让老爷子无话可说。 徐绍寒是护着安隅,但尚且还未达到跟家族作对的地步。 不过是他们一直在端着自己的脑子用防患于未然来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你最好记住自己所处的位置与身份,”老爷子怒声开腔,威严尽显。 落在拐杖上的手狠狠捏紧,捏的手背直暴。 徐绍寒见此,未言。 但这未言于某些人看来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屋外,谢呈跨大步而来,见叶城站在屋外,狂奔的步伐倏然止住。 视线落在叶城身上,带着询问。 “老爷子在里面,”叶城告知。 闻言,谢呈眉头紧了紧,“进去多久了?” “才来,”叶城道。 谢呈闻言,抿了抿唇,双手拨开身上大衣,双手叉腰在原地微微渡步。 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得。 “很急?”叶城问道。 谢呈没言语,但足以证明一切。 见此,叶城转身,硬着头皮进了客厅。 才一跨步进去,徐绍寒便看到了。 男人双手落在膝盖上,撑着身子起身。 迈步朝叶城而去,后者微俯身告知谢呈归来一事。 他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随即转身对老爷子道,“您先坐,” 言罢,转身去了屋外,谢呈见人来,急切向前,言语低低告知道,“邓英女儿今晚飞机离开首都。” 闻言,徐绍寒面色寒了。 随即,一声不屑冷笑在这寒冬之下响起,当了搅屎棍就想跑路? 搅乱了首都的这趟水就想远走高飞? “想走?”他冷笑溢开,在道,“也得走的了才行。” 徐绍寒上一次露出如此残忍无情的冷笑时,是何时? 谢呈想了想,大抵是初入徐氏集团那年,他擒住欲要就捐款而逃的高管,将人拦在机场高速,数辆车造成连环车祸,将路给彻底封死。 在寒冬冷夜之下,他就如此,擒着一股子足以让人瑟瑟发抖的冷笑下车,望着眼前奄奄一息的人,道了句:“何为插翅难逃你可知?” 如今,情景重现。 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即便谢呈不看好这段婚姻,但不否认,在这场婚姻里,徐绍寒始终在扮演一个有担当的丈夫。 他竭力护住安隅,不让她受半分伤害。 不让她被政场的洪波巨流给冲垮,这场婚姻里,徐绍寒扮演的角色,是这世间多少人都难以做到的? 屋内、老爷子依旧在。 他转身进屋时,老爷子探究的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带着隐隐的打量。 “怎?m国陆槿言都被晾到一边了,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 “无事,”徐绍寒答,面上端的是风平浪静的容颜。 老爷子闻言,一声轻哼响起,显然是不信他这些鬼话。 徐绍寒在历经商场浮沉之后早已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在面对老爷子凌厉的视线,他自也能做到临危不乱。 “既无事、晚间便回总统府用餐。” “好,”他应允,干脆利落。 若是往常,老爷子说完这话,本该走了,可今日,未曾。 他依旧坐在磨山客厅里,双手落在拐杖上,不急着走,也未曾同徐绍寒言语,反倒是开始闭目养神来了。 那姿态,好似在等什么。 而徐绍寒呢? 见此,嘴角微微压了压。 怎会不知老爷子此时的想法,无非是想留下来,看住他。 明知谢呈来,应当是有及其重要之事,可老爷子却不动声色的,未有过多言语,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也不急。 坐在客厅里,陪着老爷子。 祖孙二人的暗自较量在无形之中拉开序幕。 眼下,比的是谁沉得住气。 天家男人之间的斗争,斗的是智商,争的是输赢。 一旁,徐黛端着托盘过来换茶水,担忧的视线落在自家先生身上,后者朝她使了个眼神,徐黛懂。 微颔首。 填了茶水之后转身去了二楼。 此时,主卧室内,安隅正撑着脑袋坐在沙发上,内心的动荡让她此时难以平静。 即便此时,她极力克制,却也依旧无果。 卧室门被推开,徐黛走进来,话语轻轻:“太太,老先生在楼下,先生让您无事莫要下楼。” “谁?”她问,似是有些未曾听清。 “老先生,”徐黛在道。 安隅这才想起来。 哦、老爷子。 那个极坏极坏的老头子来了。 她闻言,算是知晓,随后摆了摆手。 示意人离开。 徐绍寒说安隅不在,老爷子信吗? 自是不信,此时坐在客厅,不过是在等罢了。 徐黛上楼,而又下来。老爷子微微掀开眼帘望过去,视线凌厉,但话语却轻飘飘问道:“黛管家人如此频繁上楼,二楼莫不是有贵客?” 此举,无疑是在用气场碾压徐黛。 一个历经岁月洗礼过的人本该是慈祥的,温和的,可眼前这位老先生,即便退下来,身上那股子凌厉的气质依旧不减当年。 闻言,徐黛后背一僵,交叉在胸前的手微微捏紧。 只见她微颔首,话语毕恭毕敬道:“回老先生,先生让我上去拿手机。” 这到底也只有徐黛才能应付自如,若换了旁人,在老爷子如此强大气场的压迫下,怕是早已抖成筛子了。 徐黛说着,迈步过来将手中手机递给徐绍寒。 她当真是去拿手机去了。 不假。 老爷子见此,视线从徐绍寒身上扫过去,有些欣慰,但亦有些担忧。 欣慰的是后生可畏,担忧的是掌控不住。 他叹息了声,撑着拐杖起来,话即便亦是耄耋之年,那背脊,依旧不见半分佝偻。 “走咯、大风起、树叶落、年轻人,要懂得扎根才行。” 这话,无疑是说给徐绍寒听的。 根基不稳,如何都是徒劳。 这日,徐绍寒同老爷子一起离开,二楼,安隅站在卧室窗前看和爷孙二人离去的背影。 徐绍寒未带安隅,只因、总统府怕又是一场恶战。 天家儿媳,被绯闻缠身,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站的越高,吸引的目光便越多。 这点,自古皆如此。 这夜,徐家聚餐,只有自家人,餐桌上的气氛稍显凝重。 叶知秋阴寒的面色在此时似是成为了关注点,这夜,若是安隅在,大家或许还会装模作样生上演一场家庭和谐的戏码。 可今日,安隅不在。 那些阴谋诡计悉数浮现在了水面, 天家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想之物,每个人都在算计。 都在谋划。 叶知秋也好,徐子矜也罢。 人至暮年,大抵都希望以和为贵,这日,老太太开口打了圆场,但仅是一两句话,显然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以为,叶知秋会附和,但却未曾。 老太太将视线落在叶知秋身上时,后者淡淡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显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此时、餐桌上的气氛尤为怪异。 这本该是最为团结的一家人,今日、莫名的、产生了分歧。 这分歧,来自于那对小夫妻。 “吃饭、吃饭,”徐落微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开始同老太太一般打着圆场。 “就你一人回来?”这话,是徐启政问的。 显然,是问徐绍寒的。 “恩、”他嗯了声,算是回应。 “唐家那小子已经开始暗中操作了,怎?你还想冲上去参合一脚?” 安隅出事,最为焦急的是唐思和,多方运作试图控住舆论,而显然,他手段尚在。 也颇有成效。 徐绍寒听闻唐思和的话语,并未有过多的情绪,许是因为早已知晓,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淡淡道:“我老婆、不牢旁人费心。” 这是一句及其霸道强势的话语,附和徐绍寒一贯的行事作风。 但也是如此,然跟着静谧的餐桌多了一丝声响。 哐当一声,勺子落在餐盘上的声响。 徐子矜伸手将勺子在度拿起舀了一口汤送进嘴里,欲要掩饰这种尴尬。 老爷子如炬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带着无限深意。 餐桌上,何止是徐绍寒,除去徐子矜本人,徐家人的目光皆数落在了徐绍寒身上。 而他本人呢? 端着手中杯子,视线落眼前餐盘上。 淡淡的目光没有丝毫温度。 徐绍寒强硬的姿态护着安隅,不退缩,即便徐家人给他无限压力,他也未曾退缩半步。 “已经费心了,”徐启政开口,话语悠悠间带着隐隐的暗讽。 “费心了又如何?”这话,是叶知秋问的,她移眸,星目含威落在徐启政身上,带着隐隐的挑衅。 徐绍寒抬眸,错愕、不可置信的视线落在自家母亲身上。 他妄以为这是自己一个人的战争,可此时,显然并非如此。 震惊的何止是徐绍寒啊! 震惊的是整个徐家人。 叶知秋似是并不准备就此打住,在道:“朋友之间,互相使力,有所帮衬似也不是什么过分之事。” 叶知秋这话,说的云淡风轻,言罢,她似是有些口渴,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淡淡袅袅的视线落在徐启政身上。 ------题外话------ 还有 第一百一十六章娶回来,便是要护着 而徐启政呢? 显然未曾想到叶知秋会当众方难,落在桌面上的手缓缓往下压了压。 “就怕不只是朋友,”他开口,深邃犀利的目光落在叶知秋身上。 后者闻言,不疾不徐的舀了口汤送进嘴里,且笑道:“正值芳华之年,有样貌有能力,有些许追随者似也不奇怪。” 这是一句肯定的话语。 说这话时,叶知秋直视徐启政的目光,那冰冷的视线中不带丝毫感情。 这本该是一场父子之间的战争,可叶知秋这无形中的一句话就变成了夫妻之间的战争。 若是徐绍寒与徐启政之间的较量,老先生定是可以从中插手的。 可若是换成叶知秋与徐启政之间的较量,老爷子还能在说何? 知命之年之间的夫妻问题,在言语,似是多言了。 徐启政也好,叶知秋也罢,无疑都是年过半百的人物。 夫妻之间的摩擦,与争锋相对,旁人没有言语的资格。 这也是叶知秋为何要开口言语。 叶知秋二十未满入天家,多年的政场磨炼与人情往来早已让她练就了一身豪门主母的好本事,言行之间,进退得宜,不多言,不少语。 仅是三言两语便足以改变这个餐桌气氛。 叶知秋说到此,未在言,也无视了众人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 颔首喝汤的模样好似刚刚她那番话语不过是夫妻之间平常的交谈。 而徐启政呢? 他双眼如潭,沉沉冷冷的落在叶知秋身上。 似是想将她看穿,可最终,无果。 豪门之间,讲究餐桌之道,餐桌定天下似是也不为过,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豪门宴会发生。 叶知秋的参合,让餐桌没了声响。 老爷子满面阴寒面对着眼前的佳肴盛宴,稍有些食不知味。 一场鸿门宴正在进行中,徐绍寒手机响起,他拿起看了眼号码,随即视线从桌子众人深山高了一圈。 而后拿着手机出了餐室。 -------机场---------- 谢呈离家后,同华慕岩一道去了机场,只因、这是徐绍寒的命令。 车上,华慕岩闭目养神,而谢呈手中拿着平板正在翻看什么。 “掏心掏肺只为一个白眼狼儿,真是够可以的。” 身旁,华慕岩一声不屑冷嗤传来,让谢呈视线从平板上移开。 落在他身上,带着打量。 只听身旁华慕岩在恶狠狠来了句:“看什么看?难道不是?” “这话你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可别去先生面前说,”谢呈提醒,随即又将视线落在手中平板上。 华慕岩对于徐绍寒和安隅,一直是不看好的,这重不看好,来自于家族,门第、来自于二人的成长环境。 “嘁、”华慕岩似是懒得同谢呈这个呆板言语。 但这种不屑,仅是维持了一秒钟。 为何? 谢呈说:“先生将左警卫与温秘书打了。” “、、、、、、、”一时间,空气中的静谧一闪而过。 华慕岩侧眸望向谢呈,一脸呆愣,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而谢呈,稍显淡定,只因,他已经惊愕过了。 左封也好,温平也罢,那可都是政坛上响当当的人物,徐绍寒为了一个安隅,将这二人给打了,打的可不是人,那是总统的脸面。 谢呈这声提醒不是没理由的。 只因徐绍寒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特别是在面对安隅的事情上时。 一个连总统秘书都能打的人。华慕岩还能在说什么? 机场,广播在不断的播报,而谢呈与华慕岩推门下车,跨大步往VIP通道而去,这世间金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因不够有钱。 徐氏集团特助的身份给了他无限便利。 此时,vip候机厅里,一个未满二十的小姑娘焦虑的坐在里面,带着口罩,好似生怕别人认出来她似的。 而谢呈呢? 并未寻找太久,反倒是极其有目的性的朝人而去。 且进去时,朝服务生要了杯白开水,伸手在一旁拿了份报纸,坐在了那人旁边。 谢呈翘着二郎腿在身旁,抖了抖手中报纸,侧眸睨了人一眼,话语淡淡:“小姐一个人?” 那人恩了声,算是回应。 “看你年纪不大,一个人出门,不怕危险?”谢呈在问,似是漫不经心的言语,实则透露着他想获取的信息。 “现在是法治社会,”她开口,因为带着口罩,嗓音有些闷闷的。 闻言,谢呈将手中报纸翻了页,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倒也是。” “法治社会,”他在道,将这两句话琢磨了会儿。 在道:“法治社会,含血喷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人闻言,猛然侧眸望向谢呈,仅是一瞬之间,猛的起身,欲要狂奔而出,却还没跑出vlp候机厅,便被门口的人猛的抓住,拖着离开。 四周有人惊恐。 谢呈伸手将手中报纸递还给服务员,笑道:“小姑娘家家的,欲要离家出走,不紧张。” 四周人闻言,这才平静下来。 谢呈走时,还伸手拉走了她的箱子。 当真是一副自家长辈劝告不良少女归家的故事。 此时、总统府。 徐绍寒拿着手机行至客厅,听闻那侧谢呈的话语。 冷腔开口道:“带去邓家。” “明白,”谢呈答。 收了电话。 言语之间,他拉开车门上车,见小姑娘昏了过去,视线落在华慕岩身上。 后者冷睨了人一眼,悠悠道:“吵、打晕了。” “、、、、、、、、、。” “怜香惜玉懂不懂?” “又不是我女人,”他开口,直接给怼了回去。 谢呈张嘴,终究是半句话没言语出来,良久之后,上车,系安全带时,只听他怪腔怪调来了句:“凭实力单身。” “说的好像你不是单身似的,”华慕岩翘着二郎腿坐在后座,身旁是被打晕了的邓家小姐。 “、、、、、、、”他竟无言以对。 徐绍寒收了电话,转身之际,身后是徐落微的身影。 “准备如何解决?”她问。 “自有办法,别担心,”他回应,且路过时,伸手怕了拍她的肩膀,似是以示宽慰。 “我先走了,就不进去了,爷爷那边你说声,”他是准备走的。 且不管徐落微今日出不出来。 这日,离开总统府并不顺利,驱车行至半路,在主干道上被人拦住了去路。 眼前,是一辆黑色s级奔驰横在路中间。 徐绍寒不得不一脚刹车踩下去,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对面。 须臾,只见人推开车门下车,站在车旁,一身黑色大衣隐在黑夜中,险些跟这夜晚融合成一体。 徐绍寒见人,推门下车。 望着眼前人,眉头微拧,带着些许看不真切的情绪。 “更深露重,若无事,别出来。” “若有事呢?” 徐子矜是矛盾的,徐绍寒对她的关心不是假装的。 可这种关心,并不举足轻重,也算不得什么。 偏生就是如此,偏生就是他施舍的这么一点点细小的关怀,她却将自己一颗心都扑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今夜,他那句我老婆不劳旁人费心,那句话,无疑是跟带着尖刺似的扎进徐子矜的心里。 这个曾经信誓旦旦的说会护着她的男人,曾几何时会为了她同家族作对? 不、她从不会有这种肖想,只因知晓自己的分量。 可知晓是一回事,难掩心痛是一回事。 “你说,”徐绍寒单手插进裤兜,及其有耐心的望着徐子矜,似是等着她的言语。 可就是如此一副绅士也包容她的模样是徐子矜最痛恨的。 他就是如此,用对世人的方法谋去了她一颗真心。 妄她年少无知,以为那多出来的一点点便是爱情。 可后来才知晓,他若爱一个人,是倾尽所有。 不是多给一点。 此时的徐子矜才知晓,徐绍寒那多给的一点点看似是包容,实则,跟施舍无半分区别。 “当真要为了安隅放弃家族利益?”她问。 话语落地,借着车灯,她明显看到徐绍寒的眉头皱了皱。 夜幕寒风之下,处在园林中的总统府比外面更冷了几分。 寒风瑟瑟吹过,惊得徐子矜打了个冷颤。 徐绍寒并不想回应这个话题,依旧是那个姿势,也依旧是那清冷的话语,他说:“天寒地冻,进屋吧!” 言罢,欲要转身朝车内而去,却在拉开车门时,被人摁住了手背。 他顺着手背缓缓将视线上移,落在徐子矜脸面上。 “即便大家都反对,你也执意如此?” 兴许是徐子矜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让这位急着离开的人没了好心情。 他眉头紧锁,堪比寒风的视线落在徐子矜身上,而后伸手,缓缓将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移开,淡淡道:“娶她回来,自然是要护着,往后这种话,莫在问。” 言罢,他上车。 坐在驾驶座,看着站在车前的徐子矜。 许是他的话太过毒辣,毒辣的徐子矜久久不能回神。 那失落的容颜上带着是数之不尽的痛意。 徐绍寒想,他该去解决更重要的事情,而后归家,好好的收拾收拾家里那只小狐狸。 可眼下,徐子矜将车子横在路中间,挡了他的去路。 于是、他抬手, 嗯了声喇叭,将站在车前的徐子矜吓得一激灵。 邓家别墅此时成了一座空房子,邓英与柯松的相继离去让人不敢在靠近这个地方,更甚是住在附近的人对这里稍有些避而远之。 而这夜,这栋本该空了的房子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前一秒说着怜香惜玉的谢呈后一秒将人绑在了椅子上,而后伸手断了整间屋子的电。 利用高科技黑了整个小区的监控。 徐绍寒来时,是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进来的 女子已醒,但许是太闹腾被塞住了嘴巴。 徐绍寒跨步进来,扫了眼屋内情形。 而后伸手拉过一旁椅子坐在女子对面,静静打量了几眼,冷嘲了声:“年纪不大,心机到挺深。” 徐氏集团董事长徐绍寒,是首都豪门贵圈中钻石王老五级别的人物。 若提及,只怕无人不知晓。 所以今日,当徐绍寒出现在跟前时,这人是呆愣的。 那呜呜咽咽的声响也就此打住。 “认识我?”徐绍寒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香烟叼在唇边,随即将烟盒丢给谢呈。 谢呈随手抽了根,随即扔给了华慕岩,片刻,烟盒又回到了徐绍寒手上。 女子点了点头。 徐绍寒拢手点烟,而后微眯着眼深深吸了口烟,道:“既然认识,那也是知晓我的手段的,若是喊,你怕是活不过今晚。” 说着,望了眼谢呈,后者过来抽走了她嘴上的东西。 “我说、你答、好好配合。”女子点了点头。 “谁让你开的记者会?” “外公,”她答。 她的外公,可不就是邓家的掌门人吗? 那个一心想逾越徐家的人物。 只是未曾想,儿子已经不行了,女儿也死了,动用外甥女也要睬他们她们一脚。 徐绍寒抬腿翘着二郎腿靠在座椅上。 稍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快到斩乱麻,后悔没有将人早些弄死。。 若是直接斩了,哪还有眼前这么多事儿? “想活命吗?”他问,直白、干脆、利落。 女子点了点头。 “录个视频,将事实经过说出来,”当然,这个经过是她们想要的经过,如果不是她们想要的。 拿来也无用。 “经过就是安隅逼死我了母亲。” “经过是你母亲弄死了你父亲,你外公逼死了你母亲,傻姑娘,真以为一家人不喝你的血呢?” 柯松出轨在先,邓英年少无知跟着人从一无所有拼搏到现如今的位置,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原以为行至中年苦尽甘来,却不想,曾经跟她山盟海誓说好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男人转眼出了轨,且还搞大了女人的肚子。 眼看着离婚要走司法程序,女子生产在即,若是生下来,不管是不是私生子的身份都会分得一杯羹,她辛辛苦苦拼搏几十年的家业怎能让他人觊觎? 邓英本事想弄死那女人的,在车上动了手脚,却不想那晚,那女人没开车,开车的是柯松。 结果,才有了雨夜连环车祸,当场身亡这一说。 邓英呢? 她倒也是个精明的,知晓出了人命,转眼去找了邓老爷子。 恰好柯松离去,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眼下正值邓家用人之际,便将这个被赶出门的女儿又收回来了。 邓英傻就傻在原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却不想,是将自己送入了狼窝。 邓老爷子若不是个狠人,怎会有能耐跟徐家作对? 为了临死踩徐家一脚,不惜逼着女儿夜半三更穿着大红旗袍去别人家门口割腕自杀。 这可笑的是这小姑娘还当真以为外公还是亲外公。 “你说谎。” “你母亲临死前跟你发短信让你马上离开首都,为何?”他反问。 言语间,端着的是对这件事情的通透。 女子面色一变,好似没想到这件事情他会知晓。 他在问:“你外公找你说什么了?说这是你母亲的遗愿?” “她都让你走了,还有遗愿,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蹊跷?” 徐绍寒轻点烟灰,眯着眼看着眼前人,那唇角的深意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言语清楚的。 “你自己琢磨,”言罢,徐绍寒微微起身,夹着烟站在跟前,低垂眸睥睨着眼前女子。 “给人松开,小姑娘家家的,可禁不起你们吓,”他这话,说的万分柔情蜜意。 同刚刚来时,那个满面阴寒的人大相庭径。 如同外界所言,这是一个优雅、矜贵的豪门公子。 而徐绍寒,无疑万分知晓如何才能发挥自己的长处,如何才能迷惑旁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恩爱两不疑 他微俯身的姿态,望着跟前小姑娘,与之平视,眉眼间的温情与刚来时的冷厉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句小姑娘,险些让这个刚刚历经绑架的女孩子红了眼眶。 他抬手吸了口烟,还不待谢呈动手自己倒是动起手来了。 伸手将烟叼在唇边,伸长手绕至这人身后,动手解开了她后面的身子。 近在咫尺,温情蜜意就在眼前。 刚刚还稍稍精明的女孩子在一瞬之间便成了徐绍寒的掌中物。 身后,谢呈摇了摇头,果然,但凡是女子在碰到情爱时,都想个十足十的傻子。 徐绍寒这是在用蜜糖给人灌着砒霜啊。 而人家,显然不知情。 松开绳子,扔在地上,他伸手,眯着眼将唇边香烟拔下来,望了眼眼前女孩子道:“事成之后,你若想走,我亲自送你离开。” 亲自。 这两个字,份量何其重啊? 这世间,能让徐氏集团董事长亲自送的人可不多。 眼前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怎能不被徐绍寒这个千年老狐狸给套路了? 小红帽遇上大灰狼,被吃,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一个成熟的钻石王老五打起温情牌,有几个人能受得住的? 且不说这个钻石王老五还是众多人肖想的对象。 还是那雪山之巅高不可攀的对象。 成熟老练的男人最是知晓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需要什么。 钟情于什么。 这夜,徐绍寒得偿所愿,望着小姑娘在自家书房做的一通声明,嘴角轻勾了勾,随后,转身离开,离开之际睨了眼华慕岩,后者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得走了。 家里还有只不听话的小野猫等着他回去收拾。 外人,终究是耗不了他太多时间。 归磨山,徐黛告知太太晚上未曾用餐,也未曾下楼。 徐绍寒闻言,伸手脱了身上布满寒霜的外套,交给徐黛,话语淡淡:“去、熬点粥。” 他要收拾人,没吃可不行。 饿到半路喊停更是不行。 徐黛应允了声,转身离开。 徐绍寒伸手解开衬衫扣子,将袖子往上推了推。 心有怒火之时,不宜言语。 他无疑是抓住了这一点。 成熟男人不会同你发生无谓争吵,与其争吵不若将事态把控在自己掌心。 徐绍寒无疑是知晓这一点。 他历经商海浮沉行至如今,每日在阴谋诡计中度过。 所以今日,当他知晓,他的妻子在谋划在算计时,他是怒火中烧的,那满腔的怒火让他险些把控不住自己。 谋商、谋政、若婚姻依旧是处处谋算,他这辈子该活的有多悲哀? 不不不,万不可行。 所以今日,不能放过她。 不信任? 来日方长。 先解决眼前事。 卧室内,一片漆黑,起居室没有安隅的身影,他抹黑开了盏地灯。 借着昏暗的光推开主卧大门。 入眼的便是窝在沙发上的人儿。 依旧是白日里那身衣服,唯独不同的是那头长发,披散掉在地上。 徐绍寒心底那迫切的想要收拾安隅的想法,在这一瞬间有了退却。 三餐四季,一屋两人,岁月静好,一世安稳,是这世间所有人的梦想。 倘若今日,没有那些糟心事,是他加班归来的场景,他一定会心有内疚,只道自己不是个称职的丈夫。 婚姻里,爱的多的那个人总是在找自己的错误。 而爱的少的总是心安理得。 安隅很瘦,瘦到什么程度?大概是她躺在沙发上,徐绍寒还能坐在旁边。 那睡着的人儿,眉头紧锁,一副不大安宁的样子,徐先生抬手,抚上她紧皱的眉心。 不想才一碰上,那人就行了,乍一眼,那惊恐的眸子好似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随即见是徐绍寒,那防备的姿态寸寸松懈。 徐先生想,罢了、罢了,还如何收拾? 收拾,心疼的是他自己。 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抚了抚她的背脊,“醒了?” “恩,”她浅应。 “起来吃点东西,”他伸手,将人抱起来坐在膝盖上。 “不想吃,”她答,嗓音闷闷的,没多大情绪起伏。 徐先生应允了吗? 没有。 徐黛将清粥端上来的时候,徐绍寒闷不做声伸手端起,一手伸到安隅身后,一手端着碗搅拌着碗里清粥,抿唇不言的姿态显然不依着她。 “张嘴,”徐先生温温开口。 安隅侧头,不愿配合。 他也不急,端着碗,拿着勺子的手依旧架在半空。 但也不言语。 安隅见人久久没动静,微微侧眸忘了眼,正对上徐先生如墨的目光。 “今夜归来,见你躺在沙发上,我是愧疚的,”他道,话语平静。 望着安隅的目光沉沉冷冷。 她回视,视线中带着不明所以。 “张嘴,你最爱的青菜粥,”他在道。 安隅未言,只听徐先生在道,“若安安将我至爱送至唇边,只怕我会感激涕零。” 徐先生今日,有意教育徐太太,这有意之间藏了多少东西怕不是三言两语能道清楚的。 他伸手,将勺子中冷却的粥放回碗里,搅了搅,那动作看似漫不经心,“你看,粥冷了,放回去在搅一搅,在舀起来,又热乎了。” “你想说什么?” 安隅大抵是嗅到了这中间的深意。 “婚姻中,若只有一人一味付出,安隅觉得,能否长久?” 一碗粥喝出了婚姻之道。 将将睡醒的徐太太,此时脑子是晕圈的,面对如此深沉的徐先生她哪里是对手? 但好在,好在她尚且还有一丝理智存在,于是,她伸手,推开徐绍寒欲要离开危险之地,赤脚将将落在地毯上,被人伸手抓住。 “不急着跑,好好聊聊,”他那架势,大有一副要跟安隅促膝长谈的模样。 话语说的平静,哪里听得出他此时正在压制怒火。 “我困了,”她找借口。 “不急,”他道。 “一箭易断,十箭难折,安隅,婚姻漫漫,你我每日同吃同睡,不信我?你是如何做到每日同我你侬我侬,翻、云、覆、雨的?恩?” 瞧,他都记着。 都记着安隅对他的试探。 都记着一切。 下午出门,不是不记得此事,是他暂时放下,可暂时放下不代表真的放下。 徐绍寒这人,分得清孰轻孰重,也深刻知晓秋后算账这四字含义。 他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她想走,徐先生并不放人。 不信任,是致命的。 而他不允许这种致命伤害存在她们的婚姻中。 “我几十年的生活习惯,徐先生妄想在短短数月内让我改变?”她反问,视线落在徐绍寒紧握着自己的手腕上。 欲要挣脱,却被人限制的更紧。 “你说我不信任你,你的家族何时又信任过我。” “我是我,家族是家族。” “但你们是一起的,”她反驳。 “你倒是会强词夺理。”从夫妻之间的问题,直接跳到家族问题。 “我这是在就事论事,”她辩解。 “好一个就事论事,”徐先生伸手,将手中清粥搁在桌面上,淡笑了声,不喝了,还喝什么粥。 别粥没喝到,先把自己气死了。 “就事论事?”他点了点头,猝然笑了声。 “就事论事?” “那就就事论事,”他开口,松开安隅的手腕,冷着眸子向前,缓缓将她逼得步步倒退。 “论事,先从根本而论,”他说着,向前垮了一步,周身气场全开,带着碾压之势,徐绍寒本就比安隅高,他端着冷酷无情的姿态将安隅逼得连连倒退:“究其根本,你我之间的问题,存在哪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安安可曾听过此话?” “人、生而多疑,”她试图为自己找到一个圆满的借口。 可眼前这人,是在名利场上能与外国领导唇枪舌剑打太极的人,怎会如此容易让她得逞? 他冷笑一声,在向前一步,而安隅,随着他的步伐缓缓后退,直至被逼至床沿。 他才收了面上冷笑,也不言语了。 安隅这场伶牙俐齿,若真想同她一较高下是个极累之事,所以、他不想。 索性,寻了条近道。 徐先生伸手脱了身上衬衫,吓得徐太太面无人色。 粥、怕是喝不成了。 有意让人留点劲,可总归是有人不买账。 既如此,那也行。 这夜、徐黛未眠,不敢眠 她怕风起云涌之时无人拉架。 可显然,多想。 晨曦微露,安隅从睡梦中醒来,自己依旧窝在徐先生怀里。 抬眸望去,这人尚在睡梦中。 思及昨夜种种恶行,她没了好脾气,伸手猛地推搡人,激灵之间,徐先生猛然惊醒。 内心的惊愕在见到安隅愤怒的脸面的瞬间,霎时转晴。 “吵到你了?”他问,话语轻微。 吵到了吗? 他都没醒,上哪里吵闹她? 只是潜意识里,自反罢了。 而他这潜意识里的一句话,让安隅,稍有些无地自容。 随即伸手一拉被子,翻身背对人。 “还早,累一宿,再睡会儿,”他是如此说的。 清晨起来一肚子火的人这会儿可没心情同他言语什么。 静躺了会儿,实在是躺不下,翻身起床。 许是太造势了,以至于晨间起床踉跄了下,若非徐先生目光始终在她身上,保不齐这一踉跄下去就与大地亲密接触了。 得亏徐先生眼疾手快将人捞起来了。 以不至于与大地亲密接触。 “冒冒失失的,”徐先生说着,将人捞起来,放在床上, 淡淡数落了人一声,掀开被子从另一边起床,“上厕所?还是喝水?” 她气鼓鼓的睨了眼徐先生:“都想。” “先喝水还是先上厕所?”他在问,这问题显得有些小孩子气了。 但许是徐太太清晨戾气太重,他刻意找些话题想将人逗弄一番。 安隅闻言,狠狠瞪了眼徐绍寒。 这话题,跟直白的问先拉屎还是先吃饭有何区别? 并无半分区别, “让开,”她伸手,打开了跟前男人的狗爪子,扶着床沿起来。 临进卫生间前,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一眼人家。 惹的徐先生轻生失笑。 无奈摇头。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昨夜,徐先生夜间告知徐黛清晨炖燕窝,炖燕窝干嘛?给徐太太补补。 安隅从卫生间出来,徐先生手中有两种东西,一碗燕窝,一个平板。 他先是将平板递给安隅,上面放着一段视屏,等着她点开。 燕窝未后,为何? 只因徐先生知晓,即便此时将燕窝递给安隅,这人也不会喝。 于是、谁先谁后已经有了明显区分。 “看看。” “不看,”她晨起心情不好,不想看。 “不看你会后悔,”徐先生这话,说的轻飘飘的。 好似真的有什么能让安隅清晨秉去怒火值得一看的东西。 她依旧不看,到底是劣性根上来了,哪里是他一两句话就行的。 徐先生不以为意,淡笑着伸手点开视频,视频里邓英女儿青涩的声响流淌开来。 正是这声响,让安隅停住了步伐。 转身回眸望向徐绍寒,迈步过去,伸手,毫不客气的抽走了他手中平板。 清晨而来的这份“惊喜”着实是让安隅不由得多看了徐绍寒两眼。 这男人一手端着燕窝站在她身旁,面上笑容恬淡而又温和。 淡淡的笑意就如此流淌开来。 如同冬日晨间温和的暖阳,带着和煦的暖意。 他再用实际行动告知她,他说过的,都会做到。 而确实,也是如此。 直至视频结束,安隅回眸望向这人,眸光中带着淡淡的,温温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种感觉如何言语? 大抵是你不信任一个人时,对方却用实际行动告知你,他是可信的,没有言语。 只有行动? 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无言以对。 “过来,”他开口,话语温和。 安隅脚尖微动,但却没有提步向前。 “过来,”他点了点自己的脸面,在道,“有所表示老公才能原谅你对我的不信任。” 徐太太步伐动了动。 徐先生笑意浓浓,无疑是非常高兴她的松动。 此时的他,正在一点点的瓦解徐太太的心理防线。 让她主动靠过来。 晨间的一碗燕窝,在徐先生手中冒着袅袅热气,吸引着她向前。 第一百一十八章偷得浮生半日闲 有人的承诺,起于言语,止于言语。 有人的承诺,起于行动,止于行动。 而徐先生,无疑是后者。 他淡笑的模样吸引着安隅步伐缓缓向前。 这次,他未动身,只是淡淡的柔柔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等着她前行。 清晨,她喝了碗燕窝。 一碗燕窝从嗓子暖到了心里, 徐绍寒无疑是用情高手,他一寸寸的瓦解着安隅的心理防线。 将她收入囊肿。 将她一个受伤的心寸寸捂热。 磨山的温情无限,与别的地方成了鲜明的对比。 总统府二楼卧室,一女子穿着浴袍坐在梳妆台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副刚刚沐浴更衣完的模样, 白色毛巾落在她发梢上一寸寸的按压着。 女子眼前,放着的是今晨的的狂风暴雨,邓英女儿在自家书房录得一段视屏。 此时、卧室内,女子消瘦的背脊挺拔着,远远看去,微微僵硬。 邓英女儿的那番话语,说的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漏洞百出,这不是一段刻意洗白的言语,但话里话外透露着这件事情中的水分与阴谋诡计。 徐子矜自出学校便入驻徐氏集团,常年待在徐绍寒身旁,且又是公关部部长,眼前这段视屏的话语,不用想,她都知晓出自于谁。 徐绍寒到底是徐绍寒,他在护着安隅时,连字斟句酌这等小事情都不假他人之手。 邓英女儿的这段声明,竟是他亲手所写。 昨夜,邓家书房,徐绍寒提笔写下这一行字时,谢呈与华慕岩是惊愕的。 如同此时徐子矜的心情一样。 越是熟识徐绍寒的人,越是能感受到他对安隅那深沉爱意。 昨夜,徐绍寒离开,华慕岩狠狠淬了嘴。 那恶狠狠的视线中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痛恨。 而谢呈呢? 深沉的视线落在那封声明上,唇瓣紧抿,许久未言。 一个不惜出卖色相也要让自己妻子洗脱嫌疑的男人,她还有何可犹豫的? 一通谨慎的言语,足以将徐太太的从流言蜚语中拉出来。 眼下,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怕只能是那苟延残喘的邓家人了。 卧室内、一方毛巾扔在手机上,盖住了屏幕中的画面。 不能看,她怕自己死在2007年的隆冬清晨。 这世间的万千妖魔未曾将她弄死,仅是这件事,便能让她气的吐血身亡。 往事并不如烟,认真的人,实在可怜。 衣帽间内,她选了件红色大衣套在身上,试图能衬托衬托那寡白的面色。 她稳了稳情绪欲要下楼时,拉开房门,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步伐踩在总统府昂贵的地毯上,高跟鞋落在上面静默无声。 向前、向前、在向前。 这明明是一条不长的路,却让她走出了一生的感觉。 且还是孤苦无依行走此生。 突然,身旁门拉开,徐落微一身米色高领毛衣站在门口,徐子矜听闻声响,侧眸望去,那清明的视线中是藏不住的痛心之情。 这日,即便她妆容精致也难掩她面上疲倦,红色大衣并未衬托的她气色好些。 “早。” “早,”二人平静招呼,徐子矜抬步离开。 却尚未走出两步,步伐停在徐落微的话语中。 她说:“事已成定局,放下、便是放过自己。” 徐子矜步伐顿住,缓缓转身,将平静的视线落在徐落微身上,望着她,目光沉沉如霭:“伤痛不再自己身上,所以才能说的这般轻巧。” “岁月无路可退,人生也不可能重来,”放过自己何曾不是一件好事?徐落微的话,说的很平静,那是一众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语气,淡淡的,如同这清晨的薄雾笼罩在山头,温温柔柔,但却听着寒凉至极。 徐子矜闻言,冷笑从喉间溢出来,她望着徐落微,面色微微猩红:“你知不知道,我最痛恨的便是天家人,可我现在却成为了像你们一样的人,你今日站在跟前如同救世主似的劝我豁达大度放过自己时,可曾想过我那悲惨的曾经?徐落微,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徐子矜说着,向前一步,隐忍的眸子落在徐落微身上,“你只看到了我光鲜亮丽现在,可却忘记了我那狼狈不堪的曾经,你劝我大度?放过自己,放过自己跟忘记自己的根本有何区别?有史为鉴、才可明得失。” 她冷怒的话语没有丝毫的客气,反倒是怒气冲冲的。 好似在说下去,她会忍不住上去手撕了徐落微。 似是为了隐忍,她转身,欲要离开。 “他曾经或许只是短暂的心系于你,但你错把关心当爱情。” 错把关心当爱情? 这是何等残酷的话语? 无情、冷血、好似一把锋利的利刃狠狠的插进徐子矜的胸膛。 “错把愧疚当深情。” 关心、愧疚、这些词汇在平常或许只是平常的词语,可此时,是淬着毒的刀子。 锋利而带着剧毒。 “明知我脆弱不堪,他若不能许我将来便不该招惹我。” “是你分不清爱情与关心的区别。” 此情无关风雨月。 徐绍寒对于徐子矜从来就不是爱情。 是她自己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将一切弄混淆。 她画地为牢,将自己禁锢于此,久久不能出来,即便此时徐绍寒已觅得佳人,她依旧痴心不改。 徐子矜凝视着徐落微,浓如晨雾的视线中是挥散不开的浓稠。 良久,她冷笑一身,转身离开。 世人笑她太疯癫,她笑世人看不穿。 总统府清晨餐桌上,叶知秋面色平常的将视频看完,而后视线悠悠扫了眼徐启政,那一眼,带着冷嘲与不屑,更甚是冷漠。 徐启政如此精明之人,怎会看不见叶知秋眼里的不屑? 他伸手,将平板拿过去,看了眼视频,尚未看完,但面色已经是难看至极。 这在清晨的总统府来说,可不算什么好事。 “望而却步,终究也只是形容一部分人,”她开口,话语平淡,但却带着冷冷轻嘲。 徐启政没言语,叶知秋这话里的冷嘲热讽让这个一国总统未曾开口言语。 都说天子无情,那徐绍寒呢?他的情义难道是假的? 从昨日来时叶知秋与徐启政便不大对付,她那不时冷嘲热讽的话语让这个一国总统频频语塞。 徐启政端起眼前杯子,喝了口牛奶,随后看了眼候在一旁的叶兰一眼,后者会意,微弯身,离开了餐厅。 他才道:“我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让你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你为国为民、怎会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叶知秋回应,也是端起杯子淡淡喝了口牛奶。 依旧是那般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年幼时你护着孩子们,尚且可以称之为爱,此时、子女都已是而立之年,若不在放手,你准备扶着她们到什么时候?” “只要我还活着,她们便还是孩子。” 这句话,是普天之下母亲的心声。今日有叶知秋道了出来。 “强词夺理。” “承让。” “你------。” “三小姐--。” 餐厅里,知命之年的夫妻二人那紧张的气氛似乎即将一触即发,眼看着争吵势在必行。 而屋外,叶兰那一身客客气气的三小姐将这二人的紧张的气氛消散大半,徐启政伸手,关了眼前视频,一瞬之间,又恢复到了那个沉稳的、深沉的面容。 而叶知秋也禁声,好似刚刚一切未曾发生过。 早餐结束,徐启政告知今日出访行程,晚间大抵不归家。 叶知秋抬头望他一眼,随即唤来叶兰吩咐人去给阁下收拾行李。 那干脆利落的言语让徐启政面色瞬间阴沉。 他要离家,叶知秋没有关心的话语,没有挽留之意,相反的大有一种,你要走,我给你送行李巴不得你早点滚蛋的架势。 临出门前,徐启政沉冷的视线落在叶知秋身上,试图从她脸面上窥探些许什么,但无果,这人不开口,不挽留、更甚是不言语。 叶知秋知晓,徐启政每日政务繁忙,时间安排更是紧凑,没有过多时间能与她耗着。 索性、不言语。 直视他,就如此。 “你倒是巴不得我早点滚蛋。” “知道就好,”她开口,倒也不打官腔了,几十年的夫妻了,在说那些客套话语未免假了些。 直来直去大家都身心舒爽。 “夫人-----,”身旁,叶兰听出话语中味道不对,轻唤了声。 “我这还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你就想让我早点滚蛋,这要是干了什么,你不得将我扫地出门。” “扫地出门倒不至于,当孤家寡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叶知秋也是起了心要跟他扛到底了,打着一副一家人齐齐整整腰不舒服一起来的架势与他对视着。 徐启政闻言,冷嘲了声:“你倒是能耐。” “没能耐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这倒是真话,总统夫人的位置,多少人觊觎 便有多少敌人,叶知秋稳坐宝座几十年,凭的不是这张脸上来的。 若说没点能耐,早就被这豪门世家给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大清早的跟女人耍嘴皮子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徐启政转身离开,走时,带着阴郁之火。 她走后,叶兰在身旁轻声规劝,叶知秋倒是不以为意,只是狠狠道:“领导当久了真无法无天了?” 叶兰闻言,抿了抿唇,未言。 只道现在世道好,若是以往,只怕是要诛九族的。 清晨,徐子矜离家,叶知秋见她衣着单薄,勒令人上去换了件厚重了。 临出门前,她牵着徐子矜的手,温温道:“隆冬严寒,女孩子要防止受冻。” “好,”她应允,乖巧如常。 叶知秋是个很好的母亲,从不偏袒谁,大抵是她太过一视同仁了,以至于让徐子矜久久找不到-------。 昨夜,唐思和加班至凌晨,出公司大门时,见唐家司机候在门口,似是恭候多时。 冷风下,男人眉目紧了紧,一身卡其色大衣在身,立于寒冬之下,依旧是稍有寒凉。 “少爷,”司机微弯腰,毕恭毕敬道。 “胡叔怎来了?”他问,嗓音沉冷淡漠。 “先生让我接您回家,”他在道。 唐思和闻言,沉默了数秒钟,而后才点了点头道:“走吧!” 车上,唐思和告知这人,往后来了直接上去便可,无须一等便是许久。 老胡大抵是看着唐思和长大,私底下也没了那么客套的劲儿,话语平和道:“先生说的,若是再忙,便等等,反正我也没事儿,等会儿也行。” 唐思和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他犹记得,那个雨夜,老胡开着车送他归家时,遇到了那个被人抛弃的女孩子。 大院的环境是熟悉的,但唐思和成年后便极少归来。 心有暗结是一方面,事业繁忙亦是一方面。 归家,唐自白还没睡,似是在等他。 客厅里亮着一盏地灯,他进去,这人正带着眼镜拿着一本书籍缓缓翻阅着。 见人归来,放下手中书,起身相迎:“回了?” “往后您找我直接打电话便行,何须熬夜候着。” 玄关处,唐思和将手中东西放在门边鞋凳上,弯腰换鞋时,如此道。 “不碍事,你母亲也没回来,一个是等,两个也是等,”唐自白这话说的轻巧。 唐思和闻言,倒是紧了紧眉头:“应酬去了?” “说是的、”唐自白说着,伸手倒了杯温水递给唐思和:“商场事情我不好插手,只能凡事让你母亲操劳了。” 唐思和闻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未曾接话。 唐家母亲的产业在首都也算是行业龙头,做的极大,唐思和金融出生,大院里人人以为,他往后定是要接手家族产业的,却不想去当了刑事律师。 早些年,唐自白夫妇虽有说过,但后来,见人坚持,不再提。 今日,唐自白无意中这一嘴,让这人内心深处暗了暗。 “你公司那边如何?”唐自白瞧见他眼底的昏暗,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防止今日这难得归家气氛被弄僵硬。 “还好,”他道,许是觉得这个还好广义太大,于是在道:“各人自扫门前雪。” 这意思是,安隅的事情对他造不成影响。 唐自白闻言,倒了杯水,嘴角擒笑端起杯子喝了口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你最近是在干什么?” 安隅出事,最先动的不是徐绍寒,而是唐思和。 这会儿,他跟自家父亲说什么各人自扫门前雪,这话、假了点。 唐思和闻言,静默了会儿。 只听唐自白在道:“天家的阴暗与阴谋,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看透的,安隅身为徐绍寒妻子,他未曾出手相救那便定是在谋划什么,你若贸贸然出手,救不救得了安隅是一回事,若是扰乱了天家的计划,只怕整个唐家都得跟你陪葬。” “你能保证她们的算计没有将安隅规划在内?” 唐自白的话说的很直白,在亲儿子面前,他似乎并不准备掩藏什么。 唐自白在这条路上走了几十年,接到过无数命令,而这无数命令中又有那么些许是不能直面阳光的。 这些,是机密,不能说。 但并不代表他不能告知唐思和这一切的阴暗。 唐思和沉默未言,只因他知晓,自家父亲的话语极有道理。 “思和,人生在世,要向前看。” “若前路不清呢?” “那便拨开云雾。” 拨开云雾?哪有那么容易? 这夜、罗薇归来,已是酩酊大醉,唐思和与父亲将人送上卧室。 门外,为人子女见此,唐思和内心的酸楚并非星星点点。 父母已过知命之年,本该是独享人生之时,如今、却依旧在应酬场上醉的不省人事。 唐思和低眸,伸手、缓缓带上房门。 步伐微颤,朝着自己卧室而去。 他并非无心,之是这心,被人占了大半去。 彻夜未眠,迎来暮色将晓,他起身,换上一身干净的衣物,去了楼下厨房,接手了佣人手中的早餐工作。 2007年隆冬清晨,唐家公子唐思和在与父母闹僵的第四个年头,五更时分起床,做了顿早餐,有挽救之意。 唐家餐桌上,视频自然也是看见了,唐自白坐在餐桌上,安安静静的看完邓英女儿的这通声明,微仰头看着伸手舀粥的唐思和,道:“她既已觅得良人,前程过往也改放下了。” 唐自白的话,让正在舀粥的人手微微一僵,他沉默了数秒,视线依旧落在白粥上,良久之后才淡淡道:“再等等。” 这三个字,看似平淡,实则,夹杂了太多的难言之隐。 一棵树扎进了土里,想在连根拔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断树尚且都有感觉,何况是断心? 唐思和伸手,将一碗清粥递给自家父亲,后者接过、没再言语。 罗薇下来,因着宿醉难耐,面色有些不佳,但见唐思和,到底是柔和了些许。 早年间,这二人因些许事情闹得不和,多年未曾如此和谐的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了,女强人也只是在外的形象身份,归家、到底还是有着母亲的柔心。 京城以北,有一处农场,那里大片温棚,种植瓜果蔬菜,居住于此的人们脱离了首都城内的繁忙与焦虑,守住一块地,成了个务农人。 这日,徐先生携徐太太也将自己投身于这些人当中。 2007年十一月底,在历经外界的狂风暴雨之后,徐先生偷了回闲,带着爱人,去感受这个世间的烟火气。 这日,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京郊农场温棚里,种植了各种瓜果蔬菜,本是这个季节没有的在这里也常见。 路上,他手机响起,但无意接起。 反倒是关了机,似想得个清净。 身旁,徐太太笑意融融望向他,这人未曾言语,反倒是伸手摘了个番茄下来,就这一旁的水龙头洗了洗,递给身旁人。 她接过,及其自然的咬了口。 温棚小道里,徐先生在前,徐太太在后,不远不近,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这日的徐绍寒,褪去了一身正经西装,着一件黑色中长款羽绒服,身后帽子上是一片毛领,如此,衬托的他整个人有些许温暖之意。 安隅在身后,一手拿着西红柿,一手去摸他帽子上的毛领,软软的,很舒服。 徐先生知晓,倒也不说,顺了她的小孩子心性。 只是偶尔看见什么瞬间的东西便会伸手摘一颗。 这日,二人谁也未曾提及公事。 磨山、总统府、安和、徐氏集团,都不在她们的聊天范围之内。 临近午后光景,徐先生牵着人离开温棚,往一旁的民居而去,许是提前安排好,他找了家屋子,借用了厨房,欲要大显身手给她做顿午餐。 此时,你若问安隅何为生活,她大抵会指着徐绍寒告诉你,这便是生活。 厨房内,是徐先生忙碌的身影,屋外太阳下,徐太太在啃着徐先生递给她的饭前“水果”,一根黄瓜。 屋主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许是常年劳作,保养不当,稍有些显年纪。 她问安隅:“就你一个人?你先生呢?” 安隅指了指厨房,告知,在里面。 阿姨看了眼正儿八经坐在门口晒太阳啃着黄瓜的安隅,笑道:“你就让你老公一人进厨房啊?” 安隅啃黄瓜的动作一顿,嚼着嘴巴里的黄瓜稍有些呆呆的望着眼前人。 “往年进厨房可都是女人的事情,”阿姨在来了句。 家常闲聊,也没说什么话语,但安隅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大抵是她不大擅长同人闲聊,索性起身,钻进了身后厨房。 灶台上,徐先生正将油浇进锅里,见人进来,侧眸望了眼,问道:“怎进来了?” “恩、”她应了声。 原以为进来就躲过阿姨那复杂的眼神了,不想,人跟着进来了。 且进来还揶揄着徐绍寒,大抵是太惯着老婆了。 徐绍寒这人,侃侃而谈的本事不是假的,同商界大亨、外国领导人也好,以及眼前的农家妇女也罢,他都能聊上两句,但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阿姨说时,他倒是不插嘴,认真翻炒着锅里的饭菜,直至阿姨话语结束,他才道:“人家养个女儿几十年,送我家来给我做家务,不可行。” 仅是这一句话,让阿姨箴了言,望着徐绍寒张了张嘴,终究是半晌一句话都没有。 这话,如此有道理,她还能说何。 只是临走前,颇为羡慕的看了眼安隅,道:“有福了。” 有人说,女人这辈子,就该找个疼爱自己的男人,而安隅,无疑是找到了。 这点,大抵值得让所有人都羡慕。 阿姨走后,徐绍寒翻炒着锅里的菜,瞧了眼安隅道:“去外面。” 她哦了声,灰溜溜的又钻进了太阳底下。 京郊农庄里,徐家夫妻二人在享受着人间烟火,全然不知此时外界的风起云涌。 或许是知晓,不想管罢了。 周让也好,谢呈也罢早已开始焦头烂额,宋棠前去磨山寻安隅,落了个空。 便开始急的团团转。 徐绍寒做了顿简单的四菜一汤,二人就着暖阳,直接在院子里用了顿午餐。 太阳下,他褪去了外套挂在屋檐下,一身黑色毛衣在身,袖子推起,舀了碗西红柿鸡蛋汤递给安隅。 “吃完饭,休息会儿在回去。” 偷闲归偷闲,但到底还是不能撒手不管。 安隅也懂,点了点头。 “喜欢这里吗?”他在问。 “恩、”她喝着汤也不忘恩了这么一声。 惹得徐先生连连失笑,伸手扯出纸巾递给她,生怕这人干出什么不雅的举动来。 这日,二人临走,拎了满篮子的瓜果蔬菜,安隅呢?一手捏这个西红柿亦步亦趋的跟只小尾巴似的跟在徐先生身后。 午后暖阳下,如此、才叫生活。 偷完闲、等着他们的又是战场。 ------题外话------ 渣更的我,不敢问你们要票票,怕你们打我,(星星眼) 第一百一十九章折千金伤人心 徐氏集团。 徐子衿将将迈入办公室,便觉今日气氛不对。 拧眉扫了眼四周,脱下身上衣物同时俯身按响了内线,唤了秘书进来。 秘书进来时,她正伸手将衣服挂在衣架上。 “发生什么事了?” “邓英女儿今日发了通声明,外界媒体躁动不安,清晨公司股市浮动厉害,整个公司的高管都疯了,偏生这时候不见徐董人,也联系不上,周特助让公关部密切关注外界动向,早上来发了好大一通火。” 秘书说着,小心翼翼的视线落在徐子衿身上,而后者,背对她,不让她窥探去半分。 “徐总,”见她久久未言,秘书小心翼翼唤了嘴。 “周特助说什么了?” “嫌我们力度不够大,”眼下但凡是对公司有利的事情就该广为传颂,这是身为领导最该有的嗅觉。 “去吧!”周让这是在说她。 到底也是逼急了,不然怎会如此? 秘书闻言退了出去,出门前还不忘深深打量了一眼这人。 办公室内,她双手抱胸靠在墙边,望着高楼大厦在的车水马龙,面上的平静与外面的暗潮汹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总,”身后,办公室门被敲开,侧眸望去,只见秘书去而复返。 “外界媒体那边?” “徐董什么时候见过他们?”她冷腔反问,秘书一惊,点了点头,复又出去了? 这方,徐绍寒亲自驱车归磨山,徐太太清闲,吃饱喝足之后上车便开始补眠,倒也是彻彻底底的将人当成了司机。 惹得徐先生无奈又好笑。 归磨山,周让正焦急的如同锅上的蚂蚁,见到院子里有响动声,立马奔了出来,“先…………。” 他的话语,止在了徐绍寒冰冷的视线中。 周让候在一旁,见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微弯身,轻手轻脚的将睡得憨甜的人抱出来。 怀中,安隅微睁眼,眉头拧紧,嘤咛了声,还未言语,只听徐先生温温道,“接着睡,乖。” 安隅伸手,勾住这人脖颈,将脸面埋下去缓缓蹭了蹭,蹭的徐先生面色软了又软。 他们浓情蜜意,苦了谁? 苦了周让。 他只道:温柔乡害死人。 害死他们这些人。 卧室内,徐先生轻手轻脚的将人放在卧室大床上,且还伸手关了窗帘,大有一副想让徐太太多睡会儿的架势。 徐绍寒将一出门,周让苦着一张脸迎上来,抖抖索索的喊了句老板。 徐绍寒睨了人一眼,径直去了书房,将一进去,周让道:“股市动荡厉害,若是不解决,怕是阁下那边不好办。” “你想如何?”他伸手拉开椅子做下去,睨了人一眼,话语轻飘飘的,让周让浑身一颤。 霎时,他知晓,多言了。 一个在高位上坐久了的人怎会忍受的了旁人的指手画脚,徐绍寒这个善于运筹帷幄的顶尖高手怎会需要旁人提醒? 他轻飘飘的睨了人一眼,而后伸手开了电脑,而后,电脑上出现徐氏集团股票走势图,他淡漠的,看着眼前的那逐渐下滑的走势,平静的脸面上没有丝毫感情。 徐氏集团董事会今晨险些翻了天,人人都在寻这位徐董的身影,可这人,去了京郊农场,与自家太太过了一上午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全然不将商场上的风起云涌放在眼里。 徐氏集团的财力,那些缓缓下滑的线条是多少人一辈子都不敢肖想的财富,而此时,这个男人,不极力挽救,却很平静的盯着上面的走向,似在微微出神。 说曹操,曹操到。 周让话语尚有余温,徐启政一通电话过来,且还是打到书房的座机上。 徐先生接起,面对的自然是来自自家父亲的质问,他倒是平淡:“股市起伏实乃常事,不必担忧。” 此时的谢呈若是在定然会暗暗咂舌,这人,不惜散千金也要护住安隅。 这举动,到让人联想起了古代散尽家财博美人一笑的秀才。 徐绍寒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商场之时,徐启政素来不夺管,但近期,徐绍寒太过飘忽,让他不得不多言语两句。 “你自己把控。” 这是一句带着怒火的话语,冷冷的语调夹杂着冰渣子。 “董事会那边?”周让见他挂了电话,欲言又止问道。 “问问他们要不要坐我的位置,让给他们。” 这是一句反问的话语,问的周让喊汗水直滴,但也知晓了徐绍寒的意思。 徐氏集团公关部内,徐子矜的手段与能力无疑是有目共睹的,毕竟----她是徐绍寒培养出来的人。 一场发布会将公司地位稳固住。 发布会上,徐子矜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镜头跟前,面色冷艳且带着几分尖锐。 她说:【任何想用非法手段来毁坏徐氏集团名声的做法都是犯罪,任何想凭一己之力便撼动百年集团的想法亦是痴心妄想,徐氏集团不与人为敌,但若有人刻意来犯,我们也绝不退缩】 “对于关于徐太太涉及命案的新闻您能做出解释吗?” 这场徐氏集团记者会中,本该是只能提及关于公司事宜,但却不想,有记者将安隅提出来。 徐子矜那冷眼的面容上有丝丝皲裂,她该如何回应? 不喜安隅,借此公报私仇? 不行、若真如此做了,叶知秋第一个绕不了她。 此时的徐子矜,可谓是心头在滴血,她望着记者,说出的话语较之前更强硬了半分;【法律只看证据,任何没有真凭实据以讹传讹的报道都有损他人名誉,我想,这点,安和律所会给各位惊喜】 徐子矜的这番话,说的何其有水平,她不喜安隅,但无奈镜头面前,不能有损徐家颜面,所以,才有了前面那一句。 但他不喜安隅,发自内心的也不想让她占半分便宜。 所以才有了后面那句。 若她真心向安隅,必然不会提安和,提的只会是徐氏集团。 可她到底是存了私心,旁人听不出来,深陷局中的人怎会不知晓。 此时、磨山书房内,徐子矜话语落地,周让视线慌忙落在徐绍寒身上,果不其然,看见这人面色瞬间阴寒。 徐子矜的公关能力与手段自然是无可挑剔,可她今日,怕是犯了大忌。 徐绍寒没说话,拧着眉头伸手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 发布会现场,有记者问道:“有人猜测邓英之女是被胁迫发这通声明------。” 记者话语尚未说完,徐子矜冷笑一声,打断了记者的询问【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天子脚下,您的想法何其天真】 这场发布会,徐子矜的作答可谓能直接媲美外交官了,放在外人眼里实在是无可挑剔,可知晓的人都知,她犯了大忌。 有人曾说,徐氏集团公关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沈架势简直是所向披靡,任何发布会,都能成为主导,控住整场的脉络。 徐子矜从高台上下来,对着记者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关了手中机器,在道:“路途遥远,各位辛苦了,偏厅备有茶水,若不忙,各位可移步休憩休憩。” 瞧、这架势,这姿态,怎能说不是出自与大家? 徐子矜跨大步离开,冷酷的面容之下掩藏着的是及其不佳的情绪:“徐总,您刚刚。” “怎么?”她问。 “怕是说错话了。”秘书直言。 望着她的面色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我是徐氏集团的公关,不是旁人的。” 这话,她说的冷硬,但却也有几分道理。 -------- 这日下午两点,徐先生进卧室,看了眼还在谁的安隅,俯身啄了啄她光洁的额头。 随后吩咐徐黛照看好人,才起身离开。 下午两点四十,徐绍寒进办公楼。 将一进去,那些等候多时多的董事闻风而动,可谓是蜂拥而来。 办公室前,徐绍寒尚未进去,停下步伐,缓缓转身,冷冷的望着众人,将说给周让的话语在此时又重复了一遍。 对外,他是冷酷无情的,跟随他起来的人或多或少都见识过这个而立之年男人的手段。 那种残暴,无情,步步为营的心机,无人能敌。 所以今日,当他道:“各位若想坐我的位置,我可以立马让给你们。” 身后众人,寒蝉若禁。 在也无人敢言语半句。 徐绍寒冰冷的视线从身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等了数十秒钟,见无人在言语,伸手,推开办公室大门进去。 周让抬手挥了挥,示意他们赶紧下去。 办公室内,徐绍寒伸手脱了大衣,随意搭在沙发上。 周让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大衣,稍显的有些可怜兮兮。 这人,对生活质量要求极高的同时也要求环境是否干净,想今日这般脱了大衣随意凌乱搭在沙发上的场景,实在是不多。 “去、让徐总上来。” 他伸手开电脑的同时解开衬衫袖子,将腕口高推。 那架势,颇为吓人。 “徐总她-------。” “去,”周让想开口言语什么。 被这男人强势霸道的用一个字打断,不再给她半分言语的机会。 周让想,今日、徐子矜怕是不好过了。 人生跌宕起伏数十载,有人在这数十载中名利双收,有人收割爱情,亦有人一无所获。 周让来时,徐子矜正看着电脑屏幕中这句话,她在深思,深思她这几十年来收获了什么。 “徐董喊你。” 若是往常,这是一通电话便能解决的事情,可今日,周让亲自下来了。足以见得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还得劳烦周特助亲自下来一趟了,”她说着,推开椅子起身,那冷傲的模样透露出一副即将要上战场的姿态。 周让缓缓侧身,让徐子矜先出去。 随后紧跟而上,行至电梯,见无人,他才道:“妄以为你是聪明人,跟随他商场杀伐多年,早已知晓他的脾性与手段,今日之事、实在不妥。” “我是徐氏集团公关,不是安和的公关。”徐子矜冷冷反驳。 “关乎颜面,即便徐董与安律师感情在如何,那也是她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且不说徐董有意护着她,你如此做,无疑是将她从集团摘出去,与老板的想法背道而驰,伴君如伴虎,他的心思,你该是懂的。” 周让在一旁尽心规劝着,到底是跟徐子矜相熟多年,一起随着徐绍寒起来的,说没存私情怕是假的。 徐子矜闻言,缓缓动了动脚尖,将视线落在他脸面上,沉默了良久,冷腔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做好心理准备,”周让道。 下午三点整,徐绍寒褪去一身外套,不急着管股市的动荡,也不去管外面那群董事躁动的心情。 他似是真的成了个闲散人士,在办公室里逗起了鱼儿,手中拿着鱼食儿,缓缓的往浴缸里扔着。 鱼儿们追逐抢食的场面颇为壮观。 身后,办公室门被敲响,周让半推开门,禀告道:“老板,徐总来了。” “进来,”他干脆利落,道出两个字,无甚感情。 周让回眸看了眼身后的徐子矜,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而后退开身子让她进去。 办公室内,徐子矜进去,男人未曾转身,他也依旧保持丢鱼食儿的姿态,不开口言语,也不急着转身,好似此时,没有什么事情比他喂鱼更重要了。 窗外,阳光落进来,让屋子多了分暖意。 鱼缸里的鱼儿,颇为金贵,价值不菲,且是徐绍寒托人从深海弄回来的名贵品种,得细细养着。 徐子矜望着这人,直至数十分钟过去,见人依旧未转身,垂在身旁的手微微紧了紧。 “绍寒-------,”时间缓缓流逝,她似是有些沉不住气,开口唤了句。 而后者,依旧不紧不慢的丢着鱼食儿,没有回应的意思。 良久,似是这群鱼儿吃饱了,也许是这人没了兴致,伸手,将鱼食放在一旁,转身,见徐子矜依旧站在原地,眉头拧了拧:“站着干什么?坐。” 徐绍寒的心思何其深沉,徐子矜是个聪明人,大抵知晓自己犯了何事。 这种感觉,如同小时候做错了事,被家长抓住罚站似的。 一旁,吧台上,响起了水壶烧水声,男人挺拔的身子靠在吧台上,在过来,手中多了两杯白开水。 他将其中一杯水递给徐子矜,如同往常一般。 靠在沙发上,望着徐子矜,似是闲话家常问道:“外商送的鱼,觉得如何?” 徐子矜视线落在鱼缸上,扫了眼,点了点头:“挺漂亮。” “是吗?”他端起杯子晃了晃,试图让滚烫的开水降降温。 “那你觉得弃了鱼缸里的假石假山之后,只剩下一条光溜溜的鱼,它还会如此漂亮吗?” 咯嘣、徐子矜心里的弦就此崩断。 抬眸将略微惊恐的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这人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笑望着她。 似是在等答案。 徐绍寒这话,何其深沉? 他在告知徐子矜,鱼儿的美是因外物的衬托,若是没了那些外物,它或许什么都不是。 这话,变相的在说徐子矜。 他在警告她,警告她不要妄自菲薄,警告她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这杯水,在徐子矜手中格外烫手。 她端也不是,放也不是。 徐绍寒轻扯唇角,将视线落在她手中水杯上,微微俯身,欲要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话语依旧平静:“烫手,便放一放,如同人生,该放得放。” 这杯水,从一开始便是他的算计与阴谋。 想借此来告知徐子矜也许事情。 而徐子矜呢?握着杯子的手倏然收紧。 她直视徐绍寒,隐着内心的动荡与颤栗,“习惯了、放不放都无所谓。” “即便过程艰苦?”他问。 “即便艰苦,”她答,肯定而言。 闻言,徐绍寒笑了笑。 徐子矜此时的风光亮丽全来自徐绍寒的成全,来自徐氏集团,倘若没了徐氏集团,她或许什么都不是,这是徐绍寒警告她的话语,可徐子矜呢? 她不知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我养在鱼缸里的鱼儿,不管我喜还是不喜,那都是我的,你可明白?” 就好似安隅,不管他爱或是不爱,那都是他妻子。 “猫的秉性是不会改的,”徐子矜开口,与之争锋相对。 “天要下雨便会下,不会因为谁家池塘水满了而不下,《韩非子·扬权》曰:使鸡司夜,令狸执鼠,皆用其能,上乃无事,我只是站在我的立场来发挥才能,各司其职的道理,你教我的。” “我给你利刃,不是让你拿它来伤害我妻子的。” 徐绍寒教会了徐子矜很多东西,他尽心尽力的将这个年长他不过两岁的女子培养成了一个商场女强人,将她培养成了公关界的一把好手,教会她怎样握住利刃去斩杀敌人,可今日,她却将利刃对准了他的妻子。 徐绍寒此时虽不动怒,但内心的阴暗早已尽显出来。 若非她是徐子矜,只怕徐氏集团早已没有这人了。 “你妄想我能抓住老鼠,又想让我不怕狗,我做不到。” 这世间,飞机下不了水,潜艇上不了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徐绍寒让她在维护公司利益的同时亦要守护安隅。 她做不到,于公余私都做不到。 “这世间有能抓住老鼠,亦有不怕狗的,”他淡漠的话语是如此无情,这话,就差直接直白的告诉徐子矜,有人能顶替你的位置。 话语落,徐子矜端着杯子的手倏然青筋直爆,她望着徐绍寒,眸光中蕴着一丝倔强。 “四条人命都抵不过一个安隅?” 徐绍寒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望着徐子矜,后者猩红着眸光,而后松开握着杯子的右手,摊开,放在膝盖上,滚烫的水杯早已将她的掌心烫的猩红。 她低眸望着掌心,遂而一声冷笑响起。 放? 几十年了,若能放,早便放了,何苦等到现在? “徐绍寒,你迷了路,而我还是当年我。” 她说着,缓缓起身,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徐绍寒,抿了抿唇,跨步走了出去,那挺拔的背脊万分僵硬。 而从头至尾,她手中的那杯水从未放下过,直至出了门,步伐才虚晃,候在门口的周让见此伸手扶了她一把,才将人拖住。 离了办公室的徐子矜,好似被人抽去了力气,连站稳都是奢侈。 片刻,她伸手抚开周让,继续向前,而后者,担忧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目送她离去。 她很好,这种很好的状态止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回归自己的领地,她靠着门板缓缓滑到地上,端着杯子将脸面埋在膝盖间,无声痛哭,那撕心裂肺的姿态将她此时的悲哀显露无疑。 那痛彻心扉、哀哀欲绝的模样叫人心颤。 手中的一杯水,一直端着,从未放下。 好似此时,这杯水,不仅仅是水,而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信仰。 徐绍寒为了安隅,折了千金,伤了人心。 这一切,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题外话------ 日常求票票 ps:不要太讨厌子衿哦、借用前文一句话【权力之下、皆是可怜人】 第一百二十章婚姻美满 午后,阳光钻进了云层深处,徐太太从睡梦中转醒。 侧眸瞧了眼窗帘方向,见窗帘大阖,复又将视线转回来。 静躺片刻,伸手那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有唐思和与宋棠的数十通未接来电。 电话拨过去,宋棠焦急的嗓音开始炮轰着,“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 “午休,怎么了?” 她想,大抵是徐先生将她的手机调静音了,否则怎会未曾接到她的电话? 安隅这句午休,让宋棠话语一哽,本想说一句她倒是清闲,但又想着这话不对,给生生咽下去了。 “徐氏集团召开了发布会,你看看,”她无奈到了如此一句。 “谁开的?”安隅问着,伸手掀开被子起身,迈步朝书房而去。 “太太,”屋外,佣人正候在起居室,见她来,轻唤了声。 安隅抬手,示意佣人箴言。 佣人见她拿着手机出来,便没在言语。 “徐子衿,”宋棠的话让安隅开电脑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秒。 “我先看,”她说着,将手机开了免提搁置一旁。 一场发布会,不长久。 徐子衿的字句之间无疑是专业的且凝练的,没有废话,回答记者的话语也是一针见血。 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只是那句话语让安隅颇为不爽。 这种不爽,来自于她将自己跟徐绍寒分离开来。 “看完了?”宋棠问。 “恩,”她浅应。 “做回应吗?” “不急,我自己解决,”她道,话语冷冷清清。 “后天出庭的案件资料发你邮箱了,记得查收,”宋棠道。 “好。” 安隅收了电话,将徐子矜那通声明反反复复看了五六遍,思绪始终留在那句安和会给你惊喜上。 这日,徐绍寒归家,直奔书房。 书房门将有响动,安隅伸手关了视频,侧眸望去,见徐绍寒端着一杯温水推门而入。 “何时醒的?”男人迈步过来,温声询问。 “刚刚,”她说着,伸手关了电脑。 随后将手随意落在桌面上,这本是一个随意的举动,但让徐先生端着杯子的指尖往下压了压。 视线从她电脑上微微扫了眼。 “喝点水,”说着,将手中杯子递了过去。 安隅伸手接过,嘴角沁着一丝丝淡淡柔柔的笑容。 “忙完了?”她喝着水,余光撇了眼徐绍寒。 “恩、”他浅应,靠在书桌上,柔柔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徐太太,目光浅浅淡淡的,漫着无限温情。 这日傍晚时分,徐先生在书房开了场高层会议,徐太太抱着那只猫,去了趟花房。 花房内,荡漾着花香,各种民贵品种的植物以及品种极佳的鲜花聚集一处,若说不令人悦目,怕是假话,安隅微微弯身,放了那只黑猫。 这日的她,着了一双平底鞋,踩在花房的水泥地上,触感颇为明显。 “太太、”花房值守佣人见她来,低头轻轻唤了声。 安隅点头,轻启薄唇开腔:“你忙你的,我四处瞧瞧。” 花房内,各色花朵争相斗艳,姹紫嫣红,安隅站在花房中间,缓缓转动身子,似是在找什么。 佣人候在一旁,问道:“太太、需要帮忙吗?” 安隅寻了一圈,未曾见到自己想要的,索性开口问道:“有什么花代表爱意?” 佣人闻言,微微抬眸望了眼安隅,眼眸中有些许错愕,但也如实道:“玫瑰、太太。” “玫瑰-----,”安隅闻言,轻轻品着这二字。 “玫瑰-----,”似是品出这其中什么味道来,她牵了牵嘴角。 视线在花房里扫过去,落在那火红色的玫瑰花上,在问道:“最名贵的玫瑰可有?” “有的,”佣人答,在前头领着路,将安隅带到一旁水池处。 “这是国外进口的朱丽叶玫瑰,是花房里最昂贵的玫瑰-------。” “要红色的,”佣人介绍的话语尚未说完,被安隅开口打断,佣人话语一哽。 而后点了点头,将她引去一旁。 安隅望着眼前的红玫瑰,许是刚刚浇过水,那娇艳欲滴的模样,真真是惹人怜爱。 一旁佣人见她不言语,拿不定主意,用余光多瞧了几眼这位冷傲的太太。 须臾,安隅微微转身,透过花房玻璃远远望向主宅,此时、主宅书房内,徐绍寒的智囊团成员皆在里面。 那温暖的书房里,此时正上演着头脑风暴,那里的人各个都是商界顶尖人物,思想碰撞出来的火花足以动荡整个商界。 “就它了,”安隅视线未曾收回,低声呢喃了一句。 佣人应允了声,她才将视线收回,望着她:“会包扎吗?” “会、太太是要送人吗?” “恩、女性朋友,包装精美些。” “好。” 2007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离十二月,不过七日光景。 这日,徐子矜下班时,将将步行至前台,有人喊住她的步伐,前台小姑娘抱着一捧艳红的玫瑰过来,递给她。 她疑惑,询问是谁送来的。 前台摇了摇头,只道了句,“那人说自己是磨山的。” 近乎是顷刻之间,徐子矜抱着花的手微微一抖。 “还曾说什么了?”她急切询问,细听之下,嗓音微抖。 前台摇了摇头。 表示未曾。 “何时走的?” “才走,”前台答。 徐子矜抱着花,连身上的大衣都未曾来得及陇上,疾步追了出去,站在公司门口四处张望,似是在寻什么人。 许久之后,才见她缓缓将视线收回,落在手中那捧娇艳欲滴的鲜花上。 没有卡片,仅仅知晓是磨山出来的。 此时、徐氏集团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前座开车女子透过后视镜望向后座面色冷艳的女子,询问道,“好吗?” “不好吗?”她反问,话语冷冷淡淡。 “回吧!”她说,这声好吧,带着无限叹息。 前座那人抿了抿唇,将千言万语都止在了喉间。 这夜,安隅在书房看资料,行至十点光景,徐绍寒在书房脱身出来,寻到安隅,见其还在工作,微俯身,啄了啄她白皙面庞,温温开口道:“不早,该睡了。” “忙完了?” “尚久、”他说。 “你先睡,”徐先生伸手捏着她的掌心,带着无限柔情。 安隅闻言,眸色温了温,伸手关了电脑,而后攀至徐先生的脖颈。 未言、但那眼神中蕴着的碧波足以将徐先生溺亡。 “想了?”他问、话语带着丝丝压抑。 徐太太未言,仅是点了点头,便足以告知徐先生一切。 后者沛然失笑,伸手将人揽至怀间,温温笑道:“现下不行,得等等。” 她抿了抿唇,一副不大乐意的模样。 如此小媳妇儿似的表情,瞧的徐先生心都软乎了。 随即轻言哄骗道:“去洗个澡,乖。” 这夜,临近转点,徐先生忙完,将一洗漱完,便被人缠上了。 屋外的弯月,挂在树梢上,倒是有一方别样美景。 次日,徐绍寒进公司,召开了场高层会议,屋内,暖气打开,男人脱了身上大衣只着一件白衬衫。 熟识他的人都知晓,这人,心底到底是有着桀骜不羁的性子,领带在他手中的寿命,不会太长久。 会议室里,老总做汇报时,这人靠在办公椅上静静听着,许久过去之后,伸手扯掉自己脖子上的领带,随手丢给了周让,大家似是早已习惯,知晓老板私底下的随意。 他伸手,解开了衬衫纽扣,将脖子从衬衫中解救出来。 随后是伸手解开纽扣,动作连贯而又带着些许慵懒之意。 左前方,徐子矜身为公关部部长也在于此,一抬眸之际,哐当一声,手中的钢笔直接掉在了桌面上。 打断了老总汇报的言语,一时间,众人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徐子矜略微不好意思,温温开口:“抱歉,你继续。” 徐绍寒见此,微微拧了拧眉。 而周让,间隙看了眼老板面色,这一看、 不得了。 会议结束,周让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捏着徐绍寒的领带跟在身后,将一进办公室,周让道:“老板,您往后让老板娘手下留情啊。” 不是他多嘴,实在是难以入目,有损形象。 徐绍寒脖子上那猩红的痕迹,难免不让人想入非非。 而这些,徐先生是知晓的,晨起洗漱的人见到此,不仅没不好意思,反倒是及其高兴似的捧着徐太太的面庞啪叽就是一口。 “管天管地还管起我来了?”他反问。 若是往常,周让是不敢说这话的,只因这人今日来时,心情实在不是一般的好。 面上的浅笑简直是赛过今日时分的太阳。 在历经邓家一事之后,徐先生与徐太太的婚姻生活可谓是步入了正轨,平日里耳鬓厮磨,你侬我侬的场景在磨山不少上演。 主人家们心情好,佣人们自也高兴。 徐绍寒若是得闲,中午时分会绕一大圈接安隅共进午餐,夜间晚饭过后,若是天气尚好,便会牵着自家爱人在院子里闲庭信步。 感情升温,在某些方面,自也没有节制。 徐氏集团上上下下人都知晓,徐董近期心情大好。 晨起,安隅换上家居服起身正欲出门时,徐先生抱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红色马蹄莲走进来,递给安隅,且笑意悠悠,搂着她,占尽了便宜。 徐太太笑着推开人,问道:“马蹄莲的花语是什么?” 徐先生浅笑答:“红色马蹄莲,代表婚姻美满。” 此时的徐绍寒是满足的,那种满足,来自于婚姻的温情。 更来自于安隅的依赖与信任,以及她娇嗔的容颜。 她伸手,一手拿着花儿,一手落在徐先生的脖颈上,男人为了迎合她,微微俯身,只听徐太太道:“徐先生如此解风情,我若不做点回报怕是有些不识相了。” “徐太太准备如何回报我?”他笑问。 安隅想了想,随即咧嘴一笑,这一笑啊!让徐先生的心颤的险些找不到回家的路:“请你吃火锅如何?” “、、、、、、、挺别致,”徐先生点头给出中肯评价。 伸手将安隅的手从脖子上拉下来,无奈笑着转身进衣帽间换衣服。 这日晚间,安隅下班,等着徐先生接。 宋棠离去前询问是否需要人送,她缓缓摇了摇头。 因邓英一事,安和律所的所有人夜间都不大敢加班了,临近下班时间,能走的近乎都走了,而她与唐思和,近期也在筹划搬离此处的事情。 大抵、也就是年后的事情了。 六点整,徐先生准时到达,安隅定了一家常去的店子。 大抵是去的次数多了,经理见人来,笑着客气的招呼道:“您一个人?唐律师没和您一起来?” 身旁,徐绍寒的手落在她腰间,闻此言,男人指尖狠狠往下压了压,那实在的触感,让安隅眉头紧了紧。 大抵是任何男人都不想面对如此言语吧。 徐绍寒也不例外。 是她大意了。 微颔首,算是招呼,但未曾回应经理的话语。 进包厢,徐太太提起茶壶给徐先生倒了杯热茶,轻声解释道。 “往常跟宋棠她们聚餐经常来此,味道还不错。” “跟宋棠她们”这几个字无疑是告知徐绍寒莫要多想。 这人抬眸睨了眼开口解释的安隅。 又气又高兴,气来自于她身旁人对于唐思和的熟络。 高兴来自于徐太太的在乎。 这顿晚餐,开头不顺,但过程较为开心。 离去,徐先生买单时,还颇为郑重的同人介绍了他是安律师老公的事情。 吓得经理冷汗涔涔。 安隅呢? 笑了笑,没阻止他这喧宾夺主的行为。 归去路上,徐先生问及安隅新办公室选址的事情,后者只道了句正在选当中,便没了后话。 好似不想个过多提及工作上的事情。 实则不然、实在是这件事情是唐思和一手操办,她总不能在徐绍寒跟前说,唐思和会解决吧? 如此说,回去这人指不定还得怎么折腾自己呢! 所以,最快速有效的方法是阻了这次话语。 这日晚间,身在他国的徐启政给叶知秋去了通电话,那侧,久久未有人接听。 随即将电话拨给叶兰,后者支支吾吾道;“夫人睡了。” 眼下国内时间才将过八点,睡觉?这个点未眠太早了些,而叶知秋的作息时间也没那么早。 徐启政知晓,这叶知秋现在见他就烦。 行、睡了就睡了吧! 他倒也是干脆利落的收了电话,只是这电话收了之后,总觉心里堵得慌。 十一月底,叶知秋在总统府有场宴会,这场宴会,聚集首都一众豪门女眷,若在总统府宴会中比较的话,这不算大型宴会,但却也是每年首都女眷最为期待的一场豪门盛宴。 女人多的地方,难免会争相斗艳。 胭脂香水味儿盖过了整个场子里的一切鲜花香味。 既是天家宴会,徐家人自是都要参加的。 早在许久之前,叶知秋便告知了今日行程,而安隅、不去总归不好。 上午时分,她出完庭回来去了趟公司,将手中事情吩咐下去,临走前,去了趟唐思和办公室告知先走。 唐思和似是知晓今日的宴会,问道:“总统府宴会?” 安隅耸了耸肩,表示是的。 见此唐思和笑道:“你不是最不喜这些场合?” 是不喜,但婆婆亲自开口言语,不去、岂非落人口舌。 “没办法,”安隅轻叹了声,随即道了声:“先走了。” 转身离去。 而唐思和呢? 他坐在位置上,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抬手,揉了揉鬓角。 突然之间,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不做出改变,大抵是因为不喜。 这世间,总有事情是让她心甘情愿发那个气一切的。 这日下午,安隅归总统府,化妆师正在给徐落微描眉,见她来,徐落微身子未动,倒是伸出手来;“回了?衣服选好了吗?” “恩、”她迈步过去站在徐落微身上,看着这人一身白蓝相间的纱裙在身,美的跟个小仙女似的。 “坐会儿,我就好了,”徐落微开口,笑意融融。 竟然是主家,那自然不能丢了颜面,这场宴会,无论如何都是要盛装出席多的。 不求艳压全场,但求稳得住天家颜面。 一旁,安隅透过镜面望向徐落微,内心说无感叹,是假的。 自由衣食无忧的生活让这个年过三十的豪门小姐依旧保持一颗粉嫩的心,那面上的光彩堪比十八岁的少女,胜过她这个二十出头的人。 今日的她,一身蓝白相间的纱裙在身,更显得优雅端庄、也更显仙气。 “在看什么?”徐落微见她透过镜子打量自己,笑着问道。 “在看你,”安隅直言。 接着在道:“很美。” 这话,成功将徐落微逗笑了,随即伸手抚上安隅的手背,笑道:“你可知外人如何形容你?” “如何?”安隅不明所以。 “说你是这首都城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无人能比,在安安面前,我可不敢自诩美这个字。” 安隅闻言,浅浅笑了笑、、 她从不以美为荣,只因这张脸,小时候差点毁了她。 所以长大之后别人在对她赞叹有加,她也仅是一笑了之,如同今日这般。 这日,安隅挑了件红色吊带修身拖地长裙,红色、看起来亮眼,但大部分人都不会主动去选择这个颜色。 一旁,安隅换好衣物出来,徐落微那直勾勾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好似恨不得能将人戳出个洞来。 “很美,”她笑意融融开口。 安隅闻言,扯了扯唇角,坐在镜子跟前让化妆师倒腾。 “穿着这样出来,绍寒舍得?”徐落微漫不经心的揶揄着安隅,且还不忘伸手拍张照片发给徐先生。 间接性告知他,安隅今日是何等的美。 一身红色长裙在身,后背整片在外,将她的好身材彰显无疑。 而那方,徐先生见这照片时,眉头跳了跳。 正在报告的老总见这人突然扶额伸手捏了捏眉心,吓得轻颤。 将报告的话语止住了。 不敢在言。 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实则、是徐先生这会儿在为自家爱人的衣着而感到头疼。 徐子矜照片发过去没多久,电话便想了。 她笑着接起,那侧声响干脆利落:“让安隅接电话。” “有事儿?”她偏要为难她。 “衣服换了。” 嘿、徐落微来了兴致了,睨了眼安隅,笑意融融道:“管天管地还管人穿什么来了?” 安隅威严,透过镜子看了眼徐落微。 “你少跟我闲扯,”徐绍寒在那侧也没了好脾气。 且不说天寒地冻的,就单单是她那光洁的后背都难以让人接受。 “你以为我愿意?”言罢,徐落微毫不客气的收了电话。 那侧,徐绍寒拿着手机气的面色发白,哐当一声将手中钢笔扔在桌面上,抄起大衣起身离开,俨然是想提前翘班。 周让听闻声响,寻过来,撞见这人阴寒满面时,终究是不敢开口询问。 ------题外话------ 你们猜、花谁送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徐落微说贱人 总统府的宴会,素来是规格极高的,能来的客人非富即贵。 且地点选在总统府宴会厅,安保自然是一等一的。 傍晚时分,徐绍寒赶来时安隅正化好妆, 那人推门而入时,面色不大好。 安隅透过镜子看过去,只见他盯着自己后背很是瞧了会儿。 随即转身离去,去了衣帽间,这衣帽间,不是别人的衣帽间,是徐落微的衣帽间,这人进去会儿,随后出来,手中多了件礼服,抹胸款式,算不得保守,但较为常见。 “换这件,”他道,话语硬邦邦的。 安隅透过镜子你了人一眼,直接拒绝:“不要。” 她知道,这人怕又是控制欲起来了,想一出是一出。 徐太丝毫不给颜面的果断拒绝让徐先生眉头冷蹙,拿着的礼服僵在半空。 徐落微在一旁,淡淡柔柔的笑着,她想,若非外人在场,这场好戏她是要看到底的。 随即视线扫了眼一旁的造型师,起身迈步出了房间,留下这夫妻二人暗自较劲。 “听话,寒冬腊月里,穿少易生病,”徐先生开口。 这个借口可真是奇了怪了,争相斗艳的场合里难不成还有人裹着大棉袄上场? 她虽没有过多追求,但也不至于真的不要自己的形象,于是轻飘飘的扫了眼徐绍寒,心道:这人怕不是闲的。 倒是有时间回来管天管地了。 “安安、”他开口,嗓颇显无奈。 后者依旧充耳不闻,徐先生拧了拧眉,有些微恼。 这日,这场僵持经久不下,徐太太的性子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这点,徐先生早就知晓,虽知晓,但每每二人闹腾时,他依旧觉得不舒爽。 你以为如此徐先生便回放过她了? 简直是痴心妄想。 徐绍寒此人,多的是手段达到目的,对付不听话的“孩子”,自然也是手段极佳的。 安隅的不听话与不乐意并不能让徐先生的想法收回去,相反的,越来越浓烈。 她就像一个小孩子,你越让她做一件事情,她越要跟你唱反调,而徐先生知晓也理解,更甚是有着宽如大海的心胸在包容着安隅的闹腾。 不愿意换? 好,那便不换。 徐先生伸手将手中的衣服搁置一边,透过镜子打量着徐太太,她今日的妆容够艳丽,够大方,够美丽,将她身上那股清冷的英气展露无遗。 无疑,今日的造型师是下了功夫的,将她的长处都发挥了出来,徐先生双手抱胸靠在门边儿,颇为吊儿郎当的夸奖着徐太太,夸她气质好容貌佳。 与刚刚那个拿着衣服一定要让他换的男人截然不同,好似刚刚不过是一个插曲,过去了便过去了。 安隅有些不相信这人就如此好说话,那怀疑的目光多睨了他两眼。 他依旧是靠在门边伸手,朝着自家爱人开口道,“来,起来让我细细瞧瞧。” 安隅虽心有疑惑,但还是提着裙摆从座椅上起身,站在徐先生跟前,这人依旧是靠在门边儿纹丝不动。 在道:“过来些。” 她疑惑,提着裙摆过去。 霎时,一阵天旋地转汹涌而来,安隅一声惊喊,止在了唇齿之间。 许久,徐先生颇为心满意足的松开她。 而徐太太,怒瞪着眼前人,恨不得能上手招呼他。 偏生徐先生似是未曾瞧见她的怒容似得,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镜子。 这一看,不得了。 脖子下的痕迹如此鲜明。 “徐绍寒。”她满腔怒火开口。 “我在,”他一本正经回答。 且回到了刚刚那吊儿郎当的姿态,气的安隅牙痒痒。 恨不得能上去抽他两巴掌。 “你不要脸,”安隅怒火不减。 “给过你机会,”他振振有词道。 是啊!给过机会的,起先还能穿个抹胸,现下好了,抹胸都穿不了了。 “滚、”这是徐徐太太忍了半天未曾动手的结果。 徐先生倒也是不为难自家爱人,点了点头,说滚就滚。 且出门前睨了眼徐落微,冷飕飕道:“护着些。” “又不是我老婆,”徐落微不以为意。 “是吗?”他冷笑了声,随即道;“回头别指望我给你兜事儿。” “、、、、、、、”徐落微一阵无语。 贱人。 徐落微进去时,安隅正将大红色的礼物换成一件墨绿色的旗袍,端正,大气,远远看去,竟有种叶知秋的味道。 以至于让徐落微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心道,到底还是没斗过徐绍寒那个老狐狸啊! 想着安隅这么个精明的女律师,不会输得很惨,到底还是高估了, ------题外话------ 今晚少更,明天补一更、我要早点睡啊啊啊啊! 最近喝中药把人都给喝萎了o(╥﹏╥)o 第两百二十二章宴会场她是看客 宴会场上,筹光交错。 歌舞暖响,春光融融。 步履之间,美女如云。 安隅踏进宴会场上那一刻,那些熟悉得或是不熟悉的身影都映入眼帘。 与之相好的,相恶的,似乎都是这场宴会的座上宾。 “我先去、你若不喜这种场合,”她说着,视线看了看西北角,在道,“哪儿有处清凉之地,去歇会儿。” “好,”她应允。 豪门之中,你来我往的场合,自然是徐落微的拿手好戏,亦是她舞刀弄枪的戏台 而安隅,素来不喜这些人情世故带着鬼皮说人话的地方。 索性,寻了处安静的地方。 先来说说前两日,邓英之女的那通声明出来之后,让多少豪门贵女咬碎了一口银牙。 本想看一场笑话,可谁知笑话没看成,反倒自己成了笑话。 原以为身处高台之上,多的是人,想将它踩下来,可却不曾想,对手如此弱鸡。 这其中最为痛彻心扉的应当属于赵书颜了。 从新闻冒出苗头开始,她便一直在等等着安于在这些事情上栽跟头。 可却不曾想,仅是一夜之间迎刃而解。 “还以为她不会来呢!”有人笑着睨了眼安隅的方向。 身旁有人似是觉得好笑,“自家的宴会场子,怎不能来?” 那人闻言明显觉得面上一热,狠狠瞪了眼身旁人,对她的言语感到极其不满。 但也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是大实话。 争相斗艳,是这场子里的标配。 就是安隅这种不常参加宴会的人也知晓些许。 豪门中鬼魅众多,难以交心。 那些表面上跟你看起来是朋友的人,很有可能是背后捅你一刀的敌人。 豪门中的子女自幼培养的是利益为上,而这些利益决定他们一生的出路。 “你什么时候还向着人家了?” “我向着真理。” 她冷笑开腔回怼回去。 “你向着人家人也听不见,有本事你去她跟前说呀!” 那人猛然之间想起了一句话,不与傻逼共短长。 于是她冷笑一声,离开了这个小圈子,端着酒杯身姿摇曳离去。 而一旁赵书颜将这一切都听在耳里。 清明的视线随着那个离去的女子而离去。 她在脑子中细细回想这个为安隅说话的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何方神圣亦或是出自哪个家族。 可思忖许久之后,未曾得出结果。 这方,安隅将将坐下,胡穗提着裙摆款款而来,她视线睨了眼人,明显对她的不亲自来而感到不悦。 “看我不爽。”胡穗还挺有自知之明,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自述。 “知道就好,”她冷冷开腔。 “你看我不爽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将我如何了,”这话,太猖狂,猖狂的安隅冷冷的扫了人一眼。 随即微微侧身,留了个侧脸给她。 大抵是懒得同她言语。 “解围之事,徐绍寒做的还是徐家做的?” 胡穗为何要问这些?大抵是想知道安隅在天家人心里是一个怎样的位置。 此时若是徐绍寒做的,身为丈夫替妻子解围好像也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可此时若是天家人做的,那么无疑他们已经认可了安隅在徐家的存在,更甚是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有何区别?”她冷笑反问,百无聊赖的将自己落下来的一撮头发绕在指尖。 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好似今日不管胡穗同她如何言语,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安隅、”许是安隅的话让胡穗颇有些不悦,这人喊她名字的声响高涨了些。 安隅闻言,睨了人一眼,而后视线悠悠落在她身上。 赵书颜提着裙摆摇曳而来。 这日,她一身紫色纱裙拖地而来,纤细的腰肢远远看去,如杨柳枝般。 很是多人眼球。 安隅有时候在想,倘若赵书颜不是一副林黛玉的身子,这首都城里多少子弟对她趋之若鹜? 就单单是市长之女这个头衔,足以让她在这座四方城里碾压一众豪门贵族。 不过、、、、、可惜了。 上帝给你开了一扇门总该给你关扇窗,若事事好处都在她身上,那旁人,岂还有活路? 胡穗见安隅盯着她身后,随后转身,瞧了眼,见赵书颜款款而来,那眉头,拧了拧。 “怎?不演母女情深的戏码了?”这话,是安隅说的。 “不讽刺是我能让你少活几十年吗?”胡穗冷腔反问。 安隅闻言,耸了耸肩。 不以为意;“万一呢?” 她少活几十年无所谓,若是能让胡穗少活几十年,那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乐事。 赵书颜缓缓而来,她的到来,自然也带来了宴会场上众人的目光。 角落里,安隅本想寻一处清净之地呆着,不曾想,到底是有人不想让她快活。 赵书颜缓步而至,尚未言喻,撞入眼帘的是安隅那似笑非笑的面容。 似笑非笑间,夹杂的,是森冷寒意,眼眸中带着的冷意足以让赵书颜背脊僵硬。 她前行步伐一顿,不敢向前。 反倒是安隅见此,笑道:“来都来了,过来坐。” z国人的思想大抵是以中庸为准,来都来了,到都到了这些话语,实乃常见。 “我们母女三人也好久没坐下来好好聊聊了,”她这话,是笑着对胡穗说的,将母女三人这四个字咬的及重。 瞧、赵家不能让他们聚到一起。 倒是徐家这场宴会让他们聚到一起了。 且还是在这万人瞩目的角落里。 赵书颜落座,安隅将悠哉的视线落在胡穗身上。 到底是商场女强人,那精于算计的脑子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外人想看笑话,自家人似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大家想看? 索性,齐齐整整坐一起,怎么演,如何演,都行。 赵书颜来,气氛有瞬间的尴尬,安隅不是个喜欢言语的人。 而胡穗今日明显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跟安隅私下交谈的机会。 此时,安隅将赵书颜弄过来,无疑是想将她一军。 思及此,胡穗面色微有寒凉,端起杯子往唇边送了口红酒。 反倒是安隅,似是很喜欢赵书颜似的,浅声关怀道:“近期身体如何?” 赵书颜望着安隅,似是想知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半天,却不得其果。 “尚好,”她点头应允。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 不再言语。 一时间,母女三人坐在一起气氛异常尴尬,外人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想知晓这三人之间聊了些许什么,却发现,会场上,那悠扬多的乐曲声儿盖过了这三人的交谈声。 一旁,徐子矜一身火红色礼服摇曳而来,与豪门子女浅声交谈时见众人都翘首以盼望着某一处,不免朝那边多看了两眼。 身旁人似是知晓她在望什么,开口为其答疑解惑道:“赵家母女三人坐到一起去了,大家好似都想知晓能擦出什么火花儿来。” 未言、徐子矜拿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侧眸望了眼身旁人,淡笑道:“你先四处转转,我去去就来。” 身旁人闻言,颔了颔首。 徐子矜在首都豪门贵女中有着神一般的形象,这种形象是连接权利与平民的高桥。 只因这人,没有天家子女的高冷与不可接近。 相反的,在一众年轻一辈的思想中,她算是一个较好接近的人,颇有种八面玲珑的手段。 父母长辈提及这人时,总会不自觉夸赞两句,大抵是她具备了豪门子女所具备的一切长处。 特别是那善于交际的手段,是多少人训练几十年都学不来的。 角落里,花香四溢,赵家母女三人坐在一起,没什么言语。 许是近期赵书颜的手段让胡穗颇为不快,于是这人、也懒得在装什么母女情深的戏码。 “书颜,”本是正尴尬的时候,身后一声温柔的轻唤引去了这三人的视线。 安隅未抬眸,视线撇到一抹火红色的身影,瞳孔微缩,拧眉看了眼徐子矜。 而此时,宴会场中灯光打过来,这一拧眉的动作,未曾逃过徐子矜的双眼。 “子衿姐,”赵书颜回眸,见徐子矜,笑意悠悠然喊了声子衿姐。 那熟络的模样然一旁人不自觉的侧耳交谈。 似是在议论这二人的关系。 “怎来了也不见你去找我?”徐子矜迈步过来,伸手握住赵书颜的手背,似是及其贴心的拍了拍。 那轻柔的话语好似她此番特意前来,只是为了看看赵书颜。 而安隅这个弟媳,全然没有关心的意思。 一旁人,视线落在这三人身上,带着猜想。 而胡穗呢? 见徐子矜如此,面色微不可察的寒了寒,睨了眼坐着纹丝不动的安隅,那眉眼间的嫌弃难以掩藏。 人家都欺负上门了,而这人呢? 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知晓你忙,便不好打扰。” “瞎说,”徐子矜闻言,轻嗔了眼赵书颜:“在忙也没你重要。” 徐子矜此时的举动无疑是在打安隅的脸面,外界人人传言,徐家联姻对象本该是赵书颜,却无奈赵书颜身体不佳,这才退而求其次落在这个继女身上。 而徐子矜今日如此举动,无疑是将外界的传言给坐实了、 告知众人,徐家一开始中意的是赵书颜。 安隅、终究不过是个配角。 徐子矜今日一身火红的晚礼服让安隅眸色暗了暗,昏暗环境下,她扯了扯唇角。那无奈的表情中莫名含着些许森冷寒意。 “书颜进来便在场子里寻什么,原来寻的是三小姐,”一旁,胡穗站起身子,笑着客气道。 倘若你以为徐子矜会客气的回答一两句,那你便错了。 她不喜安隅,又怎会喜这个将安隅生出来的胡穗呢? 仅是视线落在她身上扫了眼,随即将视线在度落在赵书颜身上,牵着她的手笑道:“今日这么美,可惜了是没有男孩子在场。” “子衿姐,”赵书颜闻言,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正所谓,那个少男不钟情,那个少女不怀春。 “还不好意思了,”徐子矜笑着打趣儿道。 倒是安隅,笑看眼前这场戏,那姿态,好似自己不是戏中人,而是一个看客。 胡穗被无视,脸面上稍有些挂不住,随即望向安隅,见她擒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望着徐子矜与赵书颜二人。 倒也是不急切。 缓而,她放下手中杯子撑着沙发起身,一身墨绿色旗袍在身,将玲珑身姿尽显无疑。 仅是站起来,便让人觉得有种气场全开的架势。 “三姐说的是,京都好儿郎数以计万,该上手时还是得上手,”她这话,不是对着赵书颜说的,而是对着徐子矜说的。 不待徐子矜回答,她在道:“三姐今日这身红色礼服,倒是与你今日气色颇为相衬,莫不是好事将近?” 这个好事将近,然在身旁的人面面相窥。 未曾听说徐家三小姐有何好事,但今日安隅这一言,倒是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子矜望着安隅,稍有些摸不透这人在打什么牌。 京都好儿郎数以计万。 好事将近。 仅是这两个词汇都足以让众人议论一整晚。 安隅顺着徐子矜的话语,不动声色的将球踢了过去。 律师靠什么吃饭? 嘴皮子。 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指鹿为马,张冠李戴都是她的拿手好戏。 安隅说着,视线淡漠无痕的朝胡穗睨去。 后者闻言,笑道:“原来如此,我瞧着今日三小姐面若桃花,原来是好事将近,恭喜恭喜。” 市长夫人这一嘴出来,众人都跟着来了。 利益圈子里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即便那个机会及其微小,她也会跟风而动。 徐子矜揶揄赵书颜多的一句话,成了安隅讽刺她的导火索,何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便是。 “好事将近倒也算不上,只家族危机解除,心情好罢了,还得多亏了安安了。” 公关经理与女律师之间的斗智斗勇,众位看客,倒也是看的乐趣丛生。 危机? 出去前两日安隅那些事儿,还有和? 徐子矜这是变相的在提醒众人莫要忘记了那些事儿。 安隅闻言,伸手撩了撩耳边碎发,笑道:“那得感谢三姐了。” 安隅唤三姐的时候,话语里是嘲讽的。 绝非心甘情愿。 “在聊什么呢?”徐子矜本那个开口反驳,但反驳的话语被一道声响打断。 徐落微摇曳着身体而来,那八面玲珑的模样与红楼里的王熙凤倒是有几分相似。 那处事圆滑的模样得叶知秋真传。 人未至,声先到。 “子衿,书颜身体不佳,莫累着人才好,”她笑脸隐隐望着赵书颜,说着,且还将人从徐子矜的手中解救出来,扶着她坐在沙发上。 若是放在古代,只是一国长公主,一国长公主扶你坐下,你敢不坐? 只怕是无人敢。 徐落微见人坐下,且望着胡穗笑道:“伯母,母亲请您过去一叙。” 徐子矜无视胡穗,那也只是她个人,而一国总统夫人在如此环境下,到底还是知晓胡穗这个亲家的。 叶知秋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这么多年,她与徐启政的感情不论好与坏,她且都没在外人面前丢过什么脸面。 今日,总统府宴会,徐子矜与安隅那暗潮汹涌的模样自然是逃不过她的眼,虽不悦,但到底是顾及子女的颜面。 叶知秋这一请,是有讲究的。 请晚辈,会让子女有意见。 请长辈,既能让子女没有分歧,又能维护市长的颜面。 一举两得。 徐落微这一来,碾压了赵书颜,带走了胡穗,且自己还站在一旁挽着安隅的手腕轻言细语的说着什么。 众人在想看戏,怕也是没什么看头了。 但你若以为这场戏如此便过去了。 那便是错了。 ------题外话------ 突然发现,我怎么写着写着又把标题标到一百章去了,我这是脑子多不好啊?o(╥﹏╥)o 还有一更 第两百二十三章一张照片引发的血战 安隅不喜应酬,但并不代表徐落微与徐子矜也能如此。 这些年,总统府举办大大小小的宴会数百场,徐落微与徐子矜长期周旋与各个豪华宴会厅之间。 此时、酒桌前。 徐落微伸手从桌面上端起一杯酒,递给徐子矜,且话语轻轻:“母亲最为注重颜面,对外,不该做的事情最好别做。” 这是警告,也是告知。 徐子矜怎会不知叶知秋顾及颜面一事。 “家里长辈对外界传言尤为看重,眼下安隅的事情刚刚过去,老大即将回都,若在出现什么负面新闻,于谁都不是好事。” 徐落微说着,伸手给自己拿了杯红酒,在道:“你没资格去针对安隅,她没有拿走你什么,子衿,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说到底,安隅也是权利的牺牲者。” 你在觉得自己是权利牺牲者的同时,为何不想想安隅,其实你们二人,何其相似。 况且这件事情最根本的错误不再安隅身上。 “你今日当众拉拢赵书颜一事,难免母亲不会生气,”徐落微端起酒杯浅酌了口酒。 视线落在一旁乐团身上, 片刻,端着杯子离开,去了场上。 与一众豪门贵妇攀谈着。 一旁,胡穗与叶知秋立于一处,二人聊着些许无关痛痒之事。 字句之间决口不提政场利益以及刚刚发生的一切。 叶知秋虽说对徐子矜当中拉拢赵书颜一事感到不悦, 但也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数落自家孩子的不是。 若是徐绍寒,她兴许会如此干,毕竟是人女婿,可是徐子矜,她便不会如此做。 二人聊着聊着,聊到了安隅与徐绍寒身上,十句不离二人何时准备要孩子的事情。 在此事上,叶知秋稍有急切,但尚未急到去干涉二人的地步,只道:“现在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跟我们那时的想法大相庭径。” 仅是一句话,道尽了为人父母的无奈。 也透露出了这夫妻二人之间的想法。 叶知秋是忙的,胡穗也知晓,未曾过多叨扰, 这日,临散场前,胡穗寻到安隅聊及二人何时要孩子一事。 安隅听闻胡穗的话语,那拧紧的眉头足以夹死一只苍蝇。 她觉得、分外搞笑。 这人,倒也是有胆子来跟她聊及此事。 “一个连亲妈都做不好的人妄想劝旁人,您今儿是来让我听笑话的吗?”她开口问,话语硬邦邦的,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她觉得胡穗的可笑之处在于这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年幼时不管她死活的人,成年后妄想插足她的人生, 想在她的人生中获取一席之地。 简直是无稽之谈。 “脸是个好东西,您要有,”她在道,毫不客气的。 “生个孩子才能稳固你在天家的地位,”胡穗对安隅的挖苦讽刺不以为意,好似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 “你没生孩子,不还是稳坐市长夫人位置多年?”她冷漠开腔。 “安隅。” “生下来干什么?像我一样我?”她这话,是冷酷无情的。 眸光冰冷的堪比外面的寒风。 那冷如冰窖的语调丝毫不给她开口言语的机会。 这日,宴会散场,安隅离去。 而此时,总统府客厅内。 叶知秋温温的嗓音唤住了徐子矜的步伐。 将人唤住,她不急着言语。 看了眼叶兰,唤人去煮些醒酒茶,遣散了客厅里的佣人。 才道:“坐。” 如徐落微所言,叶知秋对徐子矜今日的做法感到尤为不满。 这种不满,尚未等候,便已经准备开始秋后算账了。 “母亲是从年轻人过来的,所以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喜多言,但对外,到底还是要注意。” 徐子矜未言语,那抿紧的薄唇彰显了她此时的不甘。 “过去的事情已成定局,往前看,人生才能幸福。” “进了徐家门便是徐家人,莫要外界人没将我们如何,家族内讧却送了我们半条命。” “我明白,”她百般不愿开口应允。 叶知秋闻言,点了点头:“明白极好。” “人生谁能皆正途,无过之人自古无,但这过、不该是对着自家人的,你可明白?” 一旁,叶兰端着醒酒汤上来,叶知秋起身,亲手接过一碗递给徐子矜。 身为父母长辈,叶知秋这一举动在平常人家是常见的,可若是在天家,难得一见。 她如此,是宽慰,是示好。 是告知。 徐子矜起身双手接过,落在掌心。 望着掌心中的这碗醒酒汤,忽而响起了徐氏集团顶楼办公室里,徐绍寒的那杯白开水。 烫手、但又仍不掉。 ----磨山------ 徐先生归家,进了书房,一些公司里未曾完成的更工作被带回了磨山书房。 因着安隅今夜不在家,这人处理事务时,格外平静。 许是没了身旁牵挂,效率也是极佳的。 正低头翻阅手中书籍的人被敲门声打断思绪,道了声进。 佣人推门而入,手中是一捧鲜艳的和红玫瑰,娇艳欲滴的模样看起来尤为惹人怜爱。 磨山的鲜花,是一年四季都供着的。 主要装饰屋子。 徐绍寒的书房内,每日会放上一捧,但大多是较为雅淡的。 像今日这般鲜艳的,倒也是头一次见。 徐先生看着这鲜艳似火的红玫瑰,拧了拧眉头。 “花房没花了?” 一个大男人的书房,用这种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确实不是什么入眼之事。 佣人望了眼手中红玫瑰,复又望了望面色不大好的徐先生,糯糯开口道:“我瞧着太太喜欢。” “太太喜欢?”徐先生搁下手中的笔,问道。 “是啊!前两日太太还亲自去花房挑了玫瑰,”佣人答。 徐先生想了想,道:“放下吧!” 安隅喜欢,那便顺了她的意。 他的喜好不重要。 重要的是安隅。 佣人闻言,点了点头,进来将玫瑰插在花瓶里。 摆弄好正要出去时,问道:“太太何时挑的玫瑰?” “前日下午。” 徐绍寒在卧室、起居室,书房,都未曾见到红玫瑰的影子。 佣人今日如此一说,他倒是觉得奇怪。 许是怕自己记错了,这人起身,往起居室,卧室、书房各去了趟。 依旧未曾见到红玫瑰的影子。 不免蹙眉。 “在干嘛?”书房门口,徐先生静站不懂,似是在思忖什么,而归来的徐太太恰好见如此一幕。 便问了嘴。 “没什么,”他道,随即迈步过来捏了捏她的掌心,见不是很冰凉,才问道:“晚上用餐如何?” “还能在来点,”宴会场上,滴水未沾。 早已是饿了。 这会儿徐绍寒问,她也不矫情。 “先去洗澡,”他道。 这夜,归家,安隅进了浴室,徐先生进书房将手中事情处理完。 安隅从浴室出来时,徐黛将好将晚餐送上起居室。 而徐太太将将洗了头,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徐先生见此,迈步过去,接替了她手中工作。 暖风从头皮上吹过,吹干了湿漉漉的发丝。 徐先生浅声询问安隅宴会场情况。 安隅避重就轻告知。 未曾提及徐子矜的为难,也未曾提及胡穗的言语。 二人浅淡的聊着家常。 如同平常夫妻一般。 这夜的晚餐,是在徐先生书房吃的。 安隅推门而入,见架子上那一束红玫瑰时,脚步一顿。 “怎么了?”徐先生似是意识到。 问了嘴。 “花儿挺漂亮,”她笑言,似是夸奖。 但这夸奖中欧冠的深意,徐先生尚未领会道。 ----- 昨日之事,想瞒过徐先生不可能,夜间,徐先生收到消息时,安隅已经睡了。 不便在问。 只是思及徐子矜的为难,这人夜半难免起床抽了根烟。 似是有什么难以表明的情绪蕴藏在胸腔之间,让他夜半不好入眠。 清晨,安隅因有约,走的较早。 而徐先生因着要送人去事务所,这日到公司时,不到八点。 周让清晨来,见徐绍寒已经在办公室了,骇了一跳,连忙抬手看自己是不是迟到了。 见时间尚早,一颗心才稳了下来。 “老板。” 屋内,徐绍寒双手抱胸站在窗前,那淡漠的身形然周让这声轻唤不自觉得降低了声响, “去看徐总来了没有,”他开口,嗓音冷如寒风。 “好------。” “算了、”周让一句好的还未言语出来,徐绍寒拦截他的话语;“我亲自去。” 最后那四个字,让周让无意识中替徐子矜捏了把冷汗。 周让曾听闻过徐绍寒对徐黛说过这句话,那是去接安隅的时候,那时,他的话语中夹着无奈与小心翼翼。 今日在听这话,夹着深冷寒意。 十八楼,徐子矜办公室所在地,徐绍寒这日亲自去时,徐子矜尚未至。 他倒也不急,询问了番,推门进了她办公室,大有一副要等等的架势。 只是这一推门,入眼的便是办公桌上那大捧的红玫瑰,让他脑中某根琴弦咯嘣而断。 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快到他没有抓住。 在想抓住什么时,好似为时已晚。 他站在门口,那捧红色的鲜花让他眉眼微眯。 “徐董,”身后声响打断他的思绪,回眸,只见公关部人员道:“徐总今日出差,不来公司。” “恩、”他恩了声,伸手带上办公室门,临去前,视线深深望了眼那捧火红色玫瑰。 这日上午,安隅约见了当红明星。 当红小花旦,与自家丈夫秘密办理离婚,离婚案件到了她手上。 清晨,与当事人会客室交谈数小时,身旁,宋棠听闻当事人的要求,眉头紧锁,从开始到结束未曾松开过。 临了,她问安隅:“这么麻烦的案子,接她作何?” 安隅端着杯子喝了口水,漫不经心道:“有钱。” “你很穷?”她无语开口。 “我要给你们发工资,”安隅在道。 宋棠无语好一阵,临了狠狠睨了眼安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吸血鬼。” 安隅耸了耸肩,没言语。 二人斗着嘴,会客室大门被敲响,唐思和拿着资料袋站在门口,望了眼宋棠,后者识相离去。 他进来,将手中东西交给安隅:“新办公楼选址,中心商业区,总共二十九层,我们占据十五十六十七,更三层。” 唐思和开口做解释。 安隅伸手拆开手中文件袋,漫不经心问道:“怎不是十八层?” “七上八下。” 虽说是老旧思想,但有时候老旧思想也并非不能听取。 安隅闻言,睨了眼人家,笑了笑。 不好便不好吧! 大致翻了翻,觉得没什么问题,她将文件搁在桌面上。 这日午后,唐思和与安隅约着用餐,大抵是想聊聊工作,未曾带宋棠跟陈宇二人,依旧是那家老菜馆,二人这日也确实是聊着办公室装修的事情,以及楼下建设的事情。 因着唐思和下午要出庭,这顿午餐,吃的较快。 从进去到出来半小时的光景。 屋外,唐思和掏出钱包买单,安隅站在一旁,如此景象,倒也算是和谐、 2007年、电子设备尚且还不是高清状态,但照片拍出来,也算是清晰、能看出人脸。 这日,首都大学一群法学院的学生出来闲逛,中午吃饭时,在餐厅碰到了两位业界大拿。 青葱时代的学生有着用不完的胆量,于是,她们虚心上前询问是否能合影。 且还拿着纸笔请教了些许问题,而唐思和因是首都大学毕业的,也算是学长,便耐心回答了几个问题。 众人见唐思和如此好说话,便将注意打到了安隅身上,问及家事问题,安隅也浅笑着一一解答。 临去,素来不喜拍照的人被拉着合影。 这日下午,一遍辞藻优美的文案在法律界传了出来。 通篇都在描写唐思和与安隅是如何的平易近人,且还将如何偶遇这二人也一并描写了出来。 更甚是亲笔描写了唐思和与安隅吃饭时的小小互动。 如唐思和极有绅士风度的替安隅拉凳子,亦是极有绅士风度的在安隅洗手回来将纸巾折叠好递过去。 一些细节的观察与描写异常到位。 这日,徐绍寒比安隅先看到这篇文案,之所以会看到,且还是有人故意发给他的。 一篇来自学生天真烂漫的描写,让徐绍寒这个看客险些砸了电脑。 那通篇描写好似恨不得立马让唐思和与安隅二人就地结婚都是好的。 思及此,徐先生冷笑一声,被气笑了。 他本该发火的,但这日,没有。 看着这篇文案,除了稍有些郁结之火外,他尚且还算淡定。 像拉凳子,递纸巾,都能理解。 能理解、能理解。 不能理解也要理解。 不然、怎能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夫妻感情呢? 可徐先生的理解似乎并未持续太长时间。 夜间归家,他打开了论坛,最为抢人眼球的是一场照片。 照片呢,安隅立于楼下,唐思和双手撑着栏杆站在楼上,二人四目相对,眼眸中蕴着的是说不清的深情。 那一眼之间,好似除去对方,全世界都与他们无关。 女子高雅的姿态以及男子那满腔柔情,狠狠的抓住人眼球。 而下方那些刺目的评论更甚是险些让徐先生砸了电脑。 而确实,他也如此做了。 哐当一声,桌面上的电脑直接贡献给了大地。 正上楼告知可以用餐了的徐黛见此,险些吓得失声尖叫。 可那冲出嗓子的尖叫在撞到徐先生那阴沉的面色时,顿时收了回去。 不敢在言。 言语可以骗人,行动可以骗人,可安隅仰望唐思和时那眸中的点点柔情不会骗人,也骗不了人。 那嘴角浅笑悠然的姿态,那仰望时眉眼间的温情,是徐绍寒不常见的。 极少见的。 他费尽心思也见不到如此模样的安隅。 可旁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见到了。 最为令他痛心的是那张照片下的时间,摄于2007年十月。 2007年十一月二十九日,一张照片引发了磨山的血战。 第二百二十五章砸了书房 夜间,徐先生先行归家,安隅晚些。 而这人,不久前去了通电话询问自家爱人何时归家,安隅告知时间。 只是归家时,明显觉得磨山气氛尤为凝重。 而此时,徐黛正在书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从盥洗室出来的安隅伸手接过佣人手中毛巾擦拭手中水渍,望了眼二楼方向,见空空如也,不免蹙了蹙眉。 “你家先生今日几点回来的?” “同往常一样,太太,”佣人话语毕恭毕敬开口道。 大抵是觉得没什么,安隅便也没多想。 只是坐在餐桌上等人用餐时,久等不来,明显觉得稍有怪异。 在侧眸,望了眼楼梯口方向,依旧不见人。 不见徐绍寒,也不见徐黛。 许是觉得怪异,她起身朝二楼二去。 将一行至拐弯处,便见徐黛战战兢兢站在书房门口。 而书房内,未有半分声响传来。 “怎么了?”她问,嗓音温柔。 徐黛侧眸望向她,眉眼间带着欲言又止与丝丝战战兢兢。 她走近,视线越过徐黛落在书房内,只见男人满身戾气坐在书房里,浑身散发着阴孑之气,而本该放在他办公桌上的电脑此时躺在地上,显然是已成报废状态。 安隅伸手,拍了拍徐黛肩膀,示意她下去。 如此,徐黛如释重负,一颗提在嗓子眼上的心缓缓落了地。 安隅走近,站在屋子里敲了敲徐绍寒,后者冷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稍显骇人。 而后者,倒也没问何,只是弯身,将可怜兮兮躺在地上的电脑拾起来,且还放在书桌上,话语平静温婉问道:“怎么了?” 徐先生冒着森冷寒意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未曾回答她的言语。 安隅觉得奇怪,绕至一旁,伸手落在这人臂弯上,欲要再问。 却仅是一瞬之间被人大力甩开。 她稍有错愕,略微震惊的目光落在这人身上。 婚后许久,徐先生鲜少在她面前发脾气,即便是有这人也是隐忍的。 如同今日这般,且还是头一次见。 一个成熟的男人,断然不会将工作上的烦恼与怒火带到家庭里来,由此可见,徐先生今日的怒火来自于自己。 如此思来,安隅站在一旁望着徐绍寒细细想了想,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小气吧啦的男人了。 “我招惹你了?”她问,话语依旧温婉淡静。 徐先生侧眸,冷剐了她一眼,嗓音硬邦邦问道:“照片怎么回事?” 她拧眉,不解问道:“什么照片?” 徐绍寒倒也是不急,拿出手机调出那张照片,放在安隅跟前。 后者看了眼,目光沉沉没有多少感情可言,一张她与唐思和的照片,拍照角度的问题导致张照片看起来二人稍有那么些许含情脉脉的味道。 可毕竟是照片,当不得真。 “一张照片而已,也值得你伤及无辜?”这话,安隅是带着些许揶揄的话语来说的,她并不想二人发生争吵,这个无辜,说的自然是电脑。 原以为,这话能缓解这逼仄的气氛,可显然,她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也高估了徐先生要纠缠到底的决心。 “何时拍的?”他问,那泛寒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旁人拍的,我如何知晓?” 这是一句实话,可听在徐先生耳里,这是一句狡辩的话语。 “你非得膈应我?”哐当一声,徐先生推开椅子起身,眼前二人对面而立,徐先生颇有些盛气凌人的架势。 膈应这个词,在她们二人之间尚且还是第一次用。 徐绍寒这话无疑于是赤裸裸的告知安隅,她与唐思和的这张照片简直是令他作呕。 而安隅呢? 似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语,错愕的目光落在震怒的徐先生脸面上。 带着不理解,与难以接受。 这个起先开口口声声说能接受她与唐思和关系的男人,此时、在干什么? 在严词厉色的用如此不堪的言语来形容这件事情。 那些曾经的理解都拿去喂了狗了? 安隅呢? 她不想吵架。 若是想吵架,知晓他包庇徐子矜的时候早就大动干戈了,在昨夜徐子矜挑衅她的时候早就上去撕了。 为何没有? 不想破坏夫妻感情罢了。 她与徐绍寒二人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那些外界因素不能成为他们之间争吵的源头。 不爱时,她恨不得每天大闹天宫。 可一旦倾心了,她想,人生若能安稳平静也算是及其幸福的。 不想吵,她及其平静的睨了眼徐绍寒,道了句:“饭做好了。” 这是一句中庸的话语,无疑是在给二人即将爆发的争吵一个台阶下。 阻了这场即将倾倒下来的怒火。 而安隅的冷漠不仅没让徐先生的怒火消散下去,相反的越来越膨胀了,眼见安隅要走,他在身后呼唤。 而徐太太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向前。 直至门口,她伸手拉开房门欲要出去,哐当一声、、、、头顶上一只大手摁下来直接阻了她的动作。 安隅转身望去,这人目光泛着森冷寒意,怒火冲天的望着安隅。 “我不想吵架,”她话语温温。 “我理解你们之间的前程过往并不代表你们还能情愫暗生。” “徐绍寒,”安隅开口,嗓音微高阻了徐绍寒的话语声,冷眸问道:“你说话放客气点。” “恼了?”他问,怒色满满。 “你的理解真是一毛不值,”她说着,伸手欲要扒拉开徐绍寒摁在门板上的手,但到底是男女力气悬殊,徐先生并未给她这个机会。 “我理解并不代表你们可以如此猖狂。” “何来猖狂一说?” “你自己睁大眼睛给我看看拍照时间,”他说着,将手机扔到安隅身上,示意她看清楚。 安隅冷眸睨了眼时间, 九月底,是个特殊的时间段,安隅知晓。 彼时,她决心将一颗心放在徐绍寒身上。 她将将尝到了婚姻带给她的温情蜜意。 “你一边同我温情蜜意一边与唐思和眉来眼去,叫我如何想?” “一张照片你便认定我同他眉来眼去了。” “你想说什么?说空穴来风?” “我不想跟你吵,”她说着,一巴掌落在徐绍寒手背上,欲要远离这个令她心塞的地方, 兴许是安隅这一巴掌下去的力道太狠了,狠的徐先生眉头紧蹙,望着她的视线异常骇人。 身为男人,他实在受不了旁人口中那暧昧的言语,以及令人想入非非的字眼。 且那些言语动作还描写的如此细致,细致的宁人难以接受。 书房里的一通争吵即将爆发,安隅本是不想争吵的,可徐绍寒的话语实在是不堪入耳,她冷漠的的视线落在这人身上,带着森冷的,冰冷的寒意。 “是不想吵还是心虚?”他问,话语冒着冰渣子。 哐、徐绍寒的手机砸在了安隅的脚边,往日那个温软包容她的男人早已消失不见。 剩下的是眼前这个怒火滔天恨不得能捏死她的男人。 安隅伸手、猛的推开徐绍寒,言辞激烈道:“你要发疯去别处,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龌龊。” 这话,是带着怒火的。 安隅的脾气,不是个好的。 往常便能看出来,今日如此隐忍,已是极力了。 这日,二人争吵的架势实在是猛烈,气的徐先生砸了书房。 而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徐太太帮着他一起砸。 大有一副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架势,要砸、一起来。 书籍、电脑、花瓶,以及名贵古玩在此时都成了这夫妻二人手中的亡魂。 屋外,徐黛只听得见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声响,候在屋外的人吓得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屋内、安隅伸手扫落架子上的花瓶时,被那刺目的红玫瑰给引去了目光。 手中动作一顿,那怒气冲冲的面容霎时归于平静,她望向徐绍寒,冰霜早已将她眼眸中的怒火给消灭。 这日,她用及其平静的话语道出如此一句话:“徐绍寒,包庇旁人踩踏自己妻子的感觉如何?”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霎时一片静默。 争吵声,打砸声戛然而止。 安隅是知道的,知道徐绍寒又一次又一次的包庇徐子矜。 从婚后第二天的流言蜚语、以及此次的记者发布会, 聪明如她,怎会不知? 她心里异常清明,只是不想将此时拿出来,伤及夫妻感情罢了。 可她的理解与隐忍在徐绍寒这里,成了做贼心虚。 “你一次又一次的包庇徐子矜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我都未曾言语半分,如今你却抓着一张照片恨不得给我定上不贞不洁的罪名,我的隐忍与退让在你眼里竟都成了做贼心虚,说道做贼心虚,徐先生,你不心虚吗?” “玫瑰是你送的?”上午时分盘绕在这人脑海中的某根琴弦回到了正轨,徐绍寒早该想到的,安隅摘了玫瑰花,但磨山却未曾见到。 今晨在徐子矜办公室见到时,他隐隐有所感觉的。 可却未曾想到安隅身上去。 这人,从一开始便知了。 只是不言罢了。 安隅何其聪明? 用一捧花试探出了她想知道的一切。 但她不说。 即便宴会场上徐子矜为难了她,她也不言语。 一时间,徐绍寒在看安隅,眉眼中多了份探究、 那种探究来自于对感情的怀疑。 安隅的独立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在他身旁的分量。 她抬眸,冷冷淡淡的睨着徐绍寒。 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冷漠的看着他,话语堪比屋外的寒风。 这日,安隅离开前道了如此一句话,她说:“世人皆说我冷漠无情,可我比任何人都知我认定的东西,旁人说他好坏,与我无关。” 而今日,徐绍寒因为一张照片同她大动干戈,恨不得能将天都桶破了的架势足以让安隅铭记一生。 夫妻之间争吵是必然,但像今日这般尚且还是第一次。 书房里,能砸的都砸了。 安隅这日将将归家不过半小时,磨山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争吵,。 徐黛站在门口,见女主人冷寒这一张脸面出来时,吓得微微失稳。 欲要开口言语,却见这人跨大步下楼。 她跟随而去,只见安隅伸手将退下来的衣物套在身上。 一副欲要出门的架势。 “太太、更深露重,夜间行车也不便------。” “太太-----。” 徐黛的话语并未能让这位深夜隐忍着满身怒火离家的女主人停住步伐,相反的,行走的异常干脆利落。 午夜的一场争吵,让尚且还在摸索婚姻的安隅与徐绍寒分崩离析。 前段时间的温情蜜意在一张照片,一捧玫瑰花上给栽了跟头。 安隅驱车离去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徐绍寒在她跟前只言不提徐子矜的事情。 他自以为能运筹帷幄,可女人的直觉又是何其准确。 他一切一切能掌控与股掌之间,可这一切,又那是他能控得住的? 人心这个东西,何其难测。 第一次,安隅尚且能忍。 可第二次,当众将她与徐绍寒撇开,如何忍? 吵吧、闹吧、一次性弄清楚吧! 这通帖子,何止是在律政圈子掀起了狂风暴雨? 身在国外的徐启政也看见了。 一旁的温平见这人反反复复的将这通帖子看了数遍,虽未言语,但面上的冷意不曾掩饰。 一国总统,何其繁忙,可他今日竟能抽出空闲来,看儿媳妇儿的绯闻。 良久,这人将手中平板放下,道:“打个电话去磨山探探口风。” 温平闻言,点了点头。 出去数分钟的人在进来,抿了抿唇,不言,徐启政也知晓一切。 徐启政伸手将眼前的文件推开,话语冷冷淡淡:“去撤了。” “明白,”温平领意。 转身去办这事儿了。 你以为安隅如此能走吗? 简直是痴心妄想,徐绍寒的强势霸道不可能因为克制而磨灭掉。 今日,二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他若能让人如此离开磨山,便不是徐绍寒了。 院内,安隅将将拉开车门,欲要进去,身后一只大手越过她直接摁上了车门。 且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拖着臂弯往屋子里去。 她挣扎、咆哮,在这夜,都起不了丝毫作用。 一旁的佣人见此,吓得瑟瑟发抖。 无人敢上前,就连徐黛都躲在一旁不敢前去言语半句。 这日的徐先生,大发雷霆,恨不得能手撕了安隅,可他不能。 且不说如此犯法,那仅存的一点理智也告知他不能如此。 哐当一声,卧室门被他狠狠踢上。 徐绍寒疾言厉色的望着安隅,那怒火滔天的面容中夹着利刃。 “徐绍寒、你发什么疯?”她怒吼着,猩红的眸子怒瞪着这人。 “你宁愿用一捧鲜花去试探也不愿来一问究竟,安隅,这就是你的婚姻观?” “我问了你会说吗?你包庇她的模样我不是初次见,徐绍寒,你该庆幸,她是你的家人,倘若是外人,我早便让她死成千上百回了。” 说到此,她迈步过去,那因为争吵而凌乱了的发丝披散在脑后,没了往日精致的形象。 她仰头,即便身高悬殊,她也丝毫不认输。 “我的婚姻观?我的婚姻观便是因为你包容你身旁的一切,可你呢?你所谓的理解在外人的只言片语中便崩塌的一干二净,你因为外人的片面描写便恨不得弄死我,给我灌上放浪形骸、不三不四的罪名,若要说我,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你问过我?你了解这张照片的背景?” 她与徐绍寒之间,到底还是有相像之处的,都有些许独断主意,徐绍寒也好,安隅也罢,都不是那种愿意在旁人口中听答案的人,她们只相信自己。 第二百二十六章叶知秋说畜生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护着你的人其实也不过如此。 护着你?能护多久? 连在自家人面前都不能护你长久,在外人面前,你还敢如何肖想? 她们对双方的不满来自于生活中的细节,来自于二人那独断专行的习惯。 但安隅,到底是弄不赢徐绍寒的。 这人,在各方面都足以碾压她。 此时,这个能言善辩征战商场打的一口好官腔的徐太太成了失败者。 面对这人的强势霸道,安隅那舌战群儒的本事也发挥不出长效。 这夜,二人在卧室争吵正值白热化阶段时,身后房门被人敲响,徐黛拿着手机小心翼翼站在门口,注意这屋里的动向。 见无声响,她才大着胆子道:“先生、温秘书电话。” 这通电话,徐黛并未直接拿上来,相反了,挂断了,在上来禀告的。 到底是怕主人家的争吵流露出去。 “滚、”徐绍寒的阴戾的一声吼出来,险些让徐黛拿着手机的手颤了颤。 随即离开二楼,一通电话回过去,打着官腔推了温平的电话。 身为领导者,徐绍寒无疑是优秀的,他深知进退得宜之间如何能将事情掌控与股掌之间。 也知晓婚姻中如何才能让婚姻关系稳步提升。 亦能在谈判桌上成为主导者,扣住对方的命脉。 可就是如此一个人,败在了自家爱人手上。 败在了她的冷言冷语中。 最让徐绍寒难以接受的不是那张照片,而是安隅对这件事情那冷漠无情的态度。 爱人谋杀你,不需要利刃,一个眼神便足够了。 而徐绍寒,死在了安隅的眼神下。 徐绍寒真的应该庆幸的,庆幸徐子衿是他的家人,否则她早已死成千上百回了。 安隅不是个能容忍旁人在自己面前一而再再而三造势的人。 而徐子衿无疑是个特例。 卧室内,二人僵持不下,安隅冷漠的视线落在他的脸面上,唇瓣紧抿,看得出,她在隐忍。 这方,徐启政离家数日,叶知秋只言片语的关心都没有,他虽心有意见,但到底是沉得住气。 这日,许是想借着徐绍寒夫妻之间的事情给这人去通电话,不想电话无人接听。 气的徐启政险些扔了手机。 温平见此,用自己的号码拨通了叶知秋的号码,转而在递给徐启政。 那侧接起,速度但是挺快,如此,徐启政更是气结。 “你倒是能耐,”他开口便是如此一句话。 叶知秋闻言,拧了拧眉头,伸手,毫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而徐启政这句废话无疑是让叶知秋没了在继续听下去的念头。 一旁,温平见此,只想扶额叹息。 真的是……难以言语。 这日,叶兰接到温平电话时,稍有错愕。 随即弯身:“叶知秋小声耳语道,“阁下说,让您去趟磨山。” 叶知秋闻言,稍有疑惑,随即那起手机,看了眼叶兰,后者视线远离。 叶知秋询问徐启政磨山何事。 徐启政冷冷开腔,“后院之事,你让我如何评价?” 一个大男人去评论儿子儿媳的婚姻生活,确实有些太八卦了。 胡穗闻言,不想多言。 收了电话奔赴磨山。 临出门前,恰好撞见徐子衿在外归来,前行步伐猛然一顿。 夜幕漆黑下。 叶知秋望向徐子衿的目光没有了往日里那种温和,相反的,多了份审视。 宴会过去没有几日,徐绍寒与安隅开始大肆争吵,这其中所说没有徐子衿的功劳,只怕是无人相信。 “母亲要出去?”徐子衿问。 “吃饭了吗?”叶知秋收了外露的情绪,问道。 “吃过了,”她道。 “早点休息,”她说,伸手拍了拍徐子衿的肩膀,而后跨大步出去。 路过徐子衿时,那侧眸望去的一眼,带着无限深意。 徐子衿站在屋檐下看叶知秋离去,直至车子不见踪影,她转身进屋一边脱身上布满寒气的外套,一边望着佣人开口问道,“出何事了?” 佣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车上,总统府的景色在窗外持续倒退,叶知秋双手交叉落在大腿上,大指缓缓磨搓着指关节,缓缓的,淡淡的。 不急不慢的。 平静的眉目中蕴着一股子狠厉且深不见底的阴沉。 叶知秋的手段旁人或许不知晓,但叶兰知晓,这个跟随她一路走过来的老人家知晓。 叶知秋的身上,流淌着世家贵族的心狠手辣,上世纪的大宅子里,虽说没有名正言顺的三妻四妾,但到底那些从上一辈里流淌下来的骨血不可轻易改变,叶知秋随她母亲在世家大族里摸爬滚打,拿着深宅大院不动声色弄死人的手段可谓是炉火纯青。 总统府这几十年,她稳坐总统夫人的位置,若说没有手段,是假的。 那些望向取而代之的人最终有几个好下场的? 叶兰到底是跟随她许久,对这人的习惯太过熟悉,此时的叶知秋怕是在谋大局。 车上,叶知秋给徐黛去了通电话,询问二人吵架缘由,徐黛到底是未曾亲历二人的争吵,有些说不上来。 叶知秋这才转道去问徐启政,知晓前因后果时,这人落在膝盖上的手狠狠往下压了压。 一张照片引发的血案? 怕不是如此简单。 叶知秋到底是过来人,且又处在这个位置上,看问题的方式与旁人不大相同。 良久,她微眯眼,视线落在车窗外,那斑驳的树影落在她脸面上,让叶兰稍觉有些恐怖。 磨山的争吵依旧在继续。 法庭上的安隅能舌战群儒与人吵上数小时,可归家,她并不想。 兴许白日在外与人言语过多,归家,她更愿意安静待会儿。 所以今日,当徐绍寒发出这通争吵时,她是不愿意的。 问题发生了,该要解决的,可如何解决? 安隅觉得这件事情最大的问题在于徐绍寒内心的那点强势主意。 “我理解,并不代表你们可以肆意妄为,该有的距离你该有,”徐绍寒的理解也只是片面的。 那种理解不包括他能接受每天看到一家老婆跟她前男友上头条。 更不包括安隅跟唐思和眉来眼去。 “徐绍寒,”安隅直呼其名。 她时常连名带姓的喊他,但每次喊的语调都不相同,若在床上,每每被这人闹得不行的时候,她那声徐绍寒,简直是能酥了徐先生的骨头。 若是平日,也该是温柔的,清浅的。 可今日,毫无感情可言,如同唤陌生人一般。 “仅凭一张照片你就想定我的罪?” “若我如你这般,你觉得我们还能过上一天好日子吗?”这个成天花边新闻满天飞的男人今日竟然因一张照片恨不得能大闹天宫。 何其可笑? 安隅不知此此时该有何种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无数次感叹徐绍寒那海纳百川的包容心何其伟大,也无数次在心底默默感谢这人对她的呵护,可今日,当这个口口声声说能理解她前程过往的男人将那些陈年往事翻出来晒太阳时,安隅想,他或许并没有多爱自己,只是能忍罢了。 人们的心里大多都是犯贱的,如同此时,不管之前徐绍寒有千般好还是万般好,此时的安隅,记住的只有这人无理取闹的场景。 而徐绍寒如何觉得? 那个曾经对他示好,想平稳过余生的女人或许只是想平稳过余生而已,或许,她要的只是一个平稳的生活,而并非他这个丈夫。 她未曾因为自己退缩半步,在与唐思和相处的时候,更甚是未曾考虑过自己这个丛丈夫的感受。 如此思来,徐绍寒的心都是颤的。 恰好此时,男人视线落在安隅空荡荡的指尖上。 从一开始,她的无名指是空荡的,结婚戒指在她手上存活不到二十四小时。 而他呢? 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正在灯光下散发着微光。 或许,她们都不够爱对方。 “做饭时,总想着你喜欢吃什么,挑选礼物时,会想着你爱不爱,清晨起床时,会害怕将你吵醒,夜间归家晚了,也会担忧你不悦,夫妻恩爱时,会怕你不喜,出差离家时,会念着你,我生活中的每一处都有你的影子,即便你不在,我也会不自觉的幻想你的存在,安隅,你呢?你远行时可曾想过我的存在?你离家时可曾想着会有人担忧?你独立前行时,可曾想过你的丈夫期待你的依赖?你与唐思和并肩前行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徐绍寒对安隅的呵护与隐忍体现在生活的细节中,那种细节就连磨山的佣人都为之动容。 可唯独安隅,她像个麻木的患者,不愿意去承认这一切。 那日,晨起降温,安隅急着出门,恰好那日上午,徐氏集团高层在磨山开会,徐先生见人衣着单薄,跨步进衣帽间,拿了件加厚的妮子追了出来,让安隅换上。 到底是年轻姑娘,即便是结了婚,年幼经历较多,可骨子里的爱美之心是半分不少的。 她以要出庭着正装为由推脱了徐先生手中的大衣,那人笑了笑,且言行见哄骗着,愣是将人当成了三五岁的小姑娘轻哄着。 得手才罢休。 如此丈夫,是多少女子此生梦寐以求的对象? 长辈常言,夫妻之间相处要互补,而安隅与徐绍寒二人或许就是缺了这么点东西,以至于在这段婚姻中将争吵演变成了家常便饭。 安隅未言,此时,她想起一句话,那些送到你跟前的东西其实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而徐绍寒的价格,便是希望她能以礼相待。 安隅想,,如果此生,她不知道该如何去与外人相处的话,那么这一切应当取决于赵家人的功劳。 她明知,此时、应当同徐绍寒好言好语的。 可抱歉,她做不到。 过往只教会了她如何去奋勇杀敌,却未曾教会她如何去哄自家丈夫。 她静默了,许久未言。 而久久未曾得到答案的徐先生那颗心,寸寸冰冷,冷怒的情绪节节攀升。 “安隅,”他唤她。 无波无澜。 “设身处地想想,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你会如何。” 就安隅的秉性,只怕早已闹得不可开交。 楼下,徐黛正焦急如焚,竖耳聆听着楼上的动静。 佣人们候在一旁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突然,内线响起,值班亭警卫告知夫人来了。 霎时。徐黛收了电话往楼上而去,急切的敲响了卧室门,且还大声告知叶知秋上来之事。 屋内,徐绍寒也好,安隅也罢,到底都是成年人。 有些事情不愿闹的地动山摇,争吵的怒火在无形中都有半分掩藏。 深深望了眼对方,没有言语。 叶知秋来时,磨山一片宁静。 没有狂风暴雨,亦没有电闪雷鸣。 但细品之下,不难看出气氛的压抑。 屋外,徐黛相迎,叶知秋打量的视线落在徐黛身上,后者,抿了抿唇道:“先生和太太正在用餐。” 她决口不提叶知秋来时已经通过电话的事情。 后者闻言,迈步前去。 餐室内,安隅与徐绍寒对面而坐,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这顿晚餐,大抵也是吃给叶知秋看的。 而叶知秋这人,若说心机深沉,只怕无人敢反驳。 她闲庭信步似的跨步而去,先是问候这夫妻二人怎这个点儿才用餐,徐绍寒开口道了句因着工作忙,所以晚了些,就这么将她打发了。 叶知秋倒也不恼,浅笑悠然望着安隅,见她面色不佳,关怀问道:“瞧着安安今日面色不佳,是否身体不舒服?” “没有的,”她答,温温开口。 叶知秋看着这夫妻二人跟踢皮球似的将她的问题踢来踢去。 笑道:“备孕的人,情绪要控制好,不然以后宝宝生出来会闹人的厉害。” 她这话,虽是对着安隅说的,可余光全在徐绍寒身上。 见这人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在道:“吃在多药可都抵不上一个好心情。” 这两句话,叶知秋好似只是随意带出来,也未想一直聊这个话题。 俗话说,点到即止,点到即止,在说,便是过分了。 且这二人都是聪明人。 一顿晚餐,叶知秋坐在一旁同安隅聊着家长里短,聊着聊着,数落起了徐落微近期又成小飞侠了。 那万般嫌弃的语气指控她归家只停留了两天,更为可气的是这人清晨离去且还是悄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说到此,许是叶知秋那气的牙痒痒的话语实在是太过好笑。 安隅抿了抿唇,刚刚那争吵的情绪稍有些好转。 夜间,夫妻二人在卧室,谁也未曾开口言语。 但这人心里的怒火依旧压的紧。 凌晨卧室内,安隅的哭闹声将静寂的黑夜打破、 她谩骂着,咆哮着,抽泣着,都不足以让这人放她一马。 直至凌晨,徐先生才放她一条生路。 临了,洗完澡出来,男人伸手将她身上水珠擦干,柔软的宽大的毛巾在她身上来来回回。 若是往常,安隅怎会配合? 可今日,她哪儿还有力气反抗? “你时常说,一家人该齐齐整整的,那好,往后要不好过大家一起来。” 他一边动作着,一边警告安隅。 后者擒着一双熊红的眸子瞪着他。 满眼怒火。 叶知秋对于安隅,抱有何种心态? 大抵是女人都知晓女人的心理。 清晨,她见安隅久未下楼,原以为夫妻二人尚且还在睡,询问之下才知晓,徐绍寒早已出门。 她上楼推开卧室门欲要进去时,站在门口的人瞧见趴在被子上的安隅,心头一疼,暗暗道了句畜生。 静站了会儿,才将门带上。 下楼,唤了徐黛上去。 身为婆婆。她该顾及到儿媳的脸面的,所以今日,徐黛上去,比她去,要合适些。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七零小哑妻》/北鸟归 猫猫小白死了。 再次醒来,竟然穿越了!还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哑巴女宋念君! 有个母亲,懦弱可欺。 有个父亲,渣的逆天。 有个哥哥,刚刚因为有她这个哑巴妹妹且一无是处而被人嫌弃退了婚。 而她,就是个怂得只会用选择自杀来逃避人生的土包子... 不过,这都不是事! 物资紧缺?没关系,打兔子,掏鸟蛋,她无所不能! 妗子嫌弃?没关系,过不下去就分家! 哥哥没媳妇?那就把姑娘送到他面前! 渣父带着妻子来了,不会说话?难道我还不会动手! 打架不说话少了气势?嘲笑她不会说话?她自己治! 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吓死你们! 第二百二十七章要吵吵要离离 安隅的惨况落在徐黛眼里,令她眼眶一热,随即想起晨间怒气冲冲出门的徐先生,轻叹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 房间内,弥漫着恩爱气息,徐黛虽是过来人,但也禁不住脸热了热。 迈步至床沿,伸手拉上安隅后背上的薄被,微微弯身轻声询问道:“您还好吗?” 她这话,没有得到回应。 安隅躺在床上,未睡着,但也未曾有言语的动向。 徐黛叹息了声,摸了摸她的柔发,实在是不知如何言语。 这日,当流言蜚语满天飞时,身为当事人的唐思早已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如往常一般归家。 只是显然,当事人这种淡薄的态度也只是当事人而已。 这日清晨,绿苑停车场,唐思和被磨山警卫挡住去路时,或许隐隐约约知晓来着何人。 “唐少,四少请您过去,”这个请字听起来很客气,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 唐思和视线落在警卫身上,静静打量了几秒钟,而后扯开唇角笑了笑:“数九寒天的,能让四少五更寻来,是有何事?” “不知,”警卫答,口风颇紧。 唐思和倒也不为难这人,将手中文件夹丢到后备箱,迈步朝停在路边的迈巴赫而去。 只是尚未走进,迈巴赫后座们被推开。 入目的,是一张布满阴戾的俊脸。 徐绍寒这人,长的是极好的,有人说,徐家四位子女,若论长相,徐绍寒首当其冲。 这话不假。 而唐思和素来也愿意承认旁人的优点。 “数九寒冬的能让徐少清晨寻来的人,怕是不多。” 唐思和停住步伐开口言语,而徐绍寒呢? 他站在车旁,一身黑色大衣在身,衬的他整个人越发高冷。 他眯着眼望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唐思和,见他如此吊儿郎当,内心的阴孑之气更是重了些。 他点了点头,笑道:“是不多。” “那倒是我的荣幸了,”唐思和开口,话语夹着几分揶揄。 哐-----拳头挨到肉的声响。 徐绍寒的快速出击让唐思和稍有些未曾反应过来,他踉跄了番,将将站稳身子,徐绍寒再度袭来。 若说前面是毫无准备,那么后面,唐思和也并不见得会站在原地白白挨打。 唐思和与徐绍寒之间在某些方面上都不是什么顾全大局之人。 若是外人,不看总统的面子也要看唐自白的面子。 可这二人倒是较为随心所欲。 清晨异常斗殴,来的毫无征兆,相反的,异常猛烈。 与唐思和而言,徐绍寒是有毛病,大清早的不再家睡觉找上门来同他打架。 对于徐绍寒而言,他隐忍一晚,此时前来,已是极限。 “怎?流言蜚语让徐少受不了了?”间隙,唐思和伸手擦了擦唇瓣的血渍冷笑问道。 “清晨来找我打架,莫不是忍了一晚?”他不怕徐绍寒怒火冲天,也不怕他冲上来打自己。 怕的是这男人过的太过舒心,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劝你闭嘴,”这是一句及其咬牙切齿充满警告意味的话语。 “我能闭嘴,世人呢?”他笑问。 流言蜚语不是从他这里出来的,是从世人口中传出来的。 这就受不了了? “唐思和,当律师真是委屈你了,”徐绍寒好活动活动了关节,笑着来这么一句。 而后悠悠视线落在唐思和脸面上,在问道:“我看董事长的位置到比较适合你。” “你什么意思?”唐思和问,眉头微蹙。 “罗董事长近年来大刀阔斧的垄断了首都所有制造业,胃口挺大,就怕她吃不下,”唐思和的母亲罗薇,在商场上是个一等一的女强人。 但自古商场之地,女人跟男人之间的战争隔得不是性别的问题,而是生意场上来往方不方便的问题。 徐绍寒身为首都商会会长,对于罗薇的走向自然是知晓的。 “祸不及家人的道理想必徐少懂。” “懂、但我不依道理走,你能如何?”这话,何其狂妄? 莫说首都商场了,整个z国,也该忌惮他三分才是。 “打我老婆的心思,也要你够资格。” 说到此,他冷酷无情笑道:“近水楼台,你也得不了月。” “唐思和,愿赌就要服输,没我,你未能将安隅娶进家门,有我,更莫痴心妄想。” 徐绍寒接受唐思和与安隅的那段前程过往,但接受归接受,也不能接受唐思和觊觎他老婆、 他有长达数年的时间可以将安隅娶进家门,当未曾,那边是没这个本事。 往事已过,,就该成为前程过往。 在痴心妄想,便是犯罪。 “徐绍寒,家族重任在身,你能保证在你谋算权利同时能将安隅护好?” “与你何干?” “包庇徐子矜算计安隅这种事情做一次便够了,做多了,便过分了。” “倒是没看出来唐律师有当猴子的潜质,手倒是伸的挺长的。” 她们之间在如何,那也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该解决的事情,轮不到她这个外人在指手画脚。 唐思和闻言,笑了笑,这笑,很深沉。 一个与安隅相熟数十年的人自然也知晓这人的一切秉性,于是,他道:“你会后悔的。” 而后,如墨似的眼眸深深望了眼徐绍寒,转身离去。 “即便后悔我也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唐思和,失败者该有失败者的觉悟。” 清晨的一场斗殴就此落下帷幕。 一旁,叶城看的心惊胆战,徐绍寒不是什么仁慈之人,下手是极狠的。 当这人清晨道了句去绿苑时,他便知晓,此时不简单。 太太在磨山,先生前往绿苑,这足以说明一切。 一旁,叶城微微低头,抿了抿唇,面色凝重。 这日,安隅起床已经是下午时分的事情了,叶知秋依旧在。 见她下来,迈步而过挽着她的臂弯一番嘘寒问暖,她淡淡柔柔回应。 无波无澜。 叶知秋领着安隅进餐室,在她默默用餐时,她温声道:“落微今日在国外有音乐会,安隅陪母亲去可好?” 夫妻之间,争吵极盛之时,不宜过多见面。 这是其一。 其二,叶知秋想收拾收拾徐绍寒。 当然,前提是要安隅配合。 叶知秋话语落地,安隅捏着勺子的手僵了僵。 出国? 不不不、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走。 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踩在她头上拉屎撒尿,她怎能就如此病恹恹的逃出国去? 这种事情。生平经历过一次便够了,在来第二次,不妥。 “过几日吧!这俩日要出庭,”她说,算是开口拒绝。 “那也好,”叶知秋点头应允,转身接过徐黛端上了的汤盅,将一碗燕窝往安隅跟前推了推。 “吃晚饭,将燕窝喝了,瞧着你最近都瘦了,”叶知秋这话,是法子肺腑的。 可此时,安隅深吸不舒爽,即便是知晓叶知秋在关心自己,也没有回应的力气。 仅是点了点头。 这日午后,天气转寒,一场凉风送来了冬雨,湿冷的天气让大街上行走的人们都陇上了羽绒服,低头步履匆忙的模样好似想赶紧找一处避风之地。 磨山内,安隅穿着宽大的毛衣站在阅览室里,望着眼前景象。 冬雨落进池塘里,落在假山上,落在树叶上,那淅淅沥沥的雨点儿改变了磨山的景色。 眼前,落地窗上的雨水儿顺延而下,随后消失不见。 安隅目光随着雨水缓缓移动,直至其最后消失不见。 她身旁木质高架上,放了一瓶淡紫色的玫瑰花,格外好看,娇艳。 往日,她应是要好好欣赏一番的,毕竟,这等颜色的玫瑰并不常见。 可今日,她做不了赏花人,反倒是伸手抽了根玫瑰花落在自己掌间,那根茎上的花刺稍有些刺手。 安隅便伸手,一个个的将那些粗大的刺头给抠了下来,那平稳的面容与姿态好似她此时正在认真审视一份价值不菲的文件,而不是在与一枝离开泥土的玫瑰花暗暗较劲。 玫瑰好看,可伤人。 伤人如何? 那边拔了它的尖刺。 将它磨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良久,她伸手,一瓣一瓣的将玫瑰花的叶子摘下来,扔到地面。 周而复始,未曾停歇。 一根又一根的玫瑰花成了她手中亡魂,徐黛端茶进来时,见此情形,不大敢上前。 世人皆言安隅心狠手辣不折手段,可徐黛若说亲身体验,但未曾有过。 这日午后,阅览室里的安隅,或许不是安隅。 那满身戾气的女子浑身布满了杀气,一瓣瓣玫瑰成了她手中的亡魂,消瘦的背脊异常挺拔、僵硬。 那冷硬的姿态何其骇人。 “下雨了,”她望着屋外天气,喃喃开腔。 “是、”徐黛站在身后微微弯身颔首端着托盘轻声回应。 “天冷了。” 徐黛未言,不知如何接话,只是偷偷瞄了眼安隅,只听她在道:“心也热不起来了。” 徐黛闻言,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似是隐隐约约捕捉到了她话语里的深意,但不敢确定。 望过去,只见一株光溜溜的玫瑰杆子从女主人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惊动了地上的玫瑰花瓣。 而此时,屋外,一只雨天偷溜出来的小鸟掠过水面泛起丝丝涟漪。 这日下午,安隅未出磨山,她及其平静的在磨山阅览室站了许久。 下午四点过五分,宋棠驱车上山,进了阅览室。 四点过十分,宋棠从阅览室出来,面色凝重。 临走时,拒绝了徐黛准备好的水果,空手而去。 四点三十分整,叶兰将总统府一切事物都搬到了磨山,叶知秋很忙,但忙归忙,她心里不放心徐绍寒与安隅,借着总统府空无一人的幌子坐镇磨山,防止这二人大闹天宫。 心生间隙。 五点,徐绍寒未归,安隅不问。 叶知秋见安隅面色不佳,不敢当面问,私底下依旧是让徐黛去了通电话。 那侧,男人已加班为由欲要推脱去,却只听徐黛道:“徐绍寒,为人夫便该有为人父的自觉。” 这夜,安隅夜间洗漱,惊觉自己例假来临,张口欲要唤徐绍寒,可徐字一出口,这人猛然止住声响。 默了两秒,随后自己起身去了起居室拿卫生用品。 这夜,徐绍寒归家,洗漱时,瞥见卫生间的包装袋,眉头紧了紧,随即转身出去拿着手机翻了下日历。 看了眼与之相差半月的时间,面色寒了寒。 随即抬眸望了眼躺在床上的安隅,到嘴边的话语复又咽了回去。 关心则乱。 2007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在与徐绍寒冷战的第二天,她出庭,在法庭上口若莲花将对方堵得哑口无言。 下午归公司,在外归家的唐思和见她面色不佳,问了嘴,安隅道了句无碍。 便无言语,后者不好在问。 下午时分,安隅去卫生间撞见正出来的宋棠,见她手上拿着卫生用品,疑惑问道:“你姨妈是不是不正常了?” “一直不怎么正常,”她道。 宋棠想了想,好似确实如此,拧了拧眉,未曾多问。 十二月初,首都商会召开会议,素来不参加如此会议的安隅竟然要求出席。 唐思和听闻她如此言语时,眉头紧了紧问道:“你是不是想干嘛?” 后者不以为意道:“我能干嘛?” “你从没参加过这种繁琐无聊的会议,”唐思和视线落在这人身上,带着审视,想一探究竟,而后者,那淡薄的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流露。 让人窥探不到半分。 “你与徐绍寒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试探性开口。 那日清晨的事情唐思和若真有心想破坏徐绍寒的婚姻,定然是要跟安隅说的,可他未曾。 他虽不喜徐绍寒,但从我想过要用肮脏龌龊的手段去破坏他人婚姻。 这是他的底线。 他尚有理智存在。 今日这一问,无非是觉得安隅进来情况不对,面色异常不佳。 淡妆盖不住那脸面能上的苍白。 “你想我们发生什么事情?”她反问。 阻了唐思和的话语,后者有一秒语塞。 默了默,没开口言语。 “我去,就这么说定了,让陈宇跟我一起,”她道,这不是询问意见,这是决定之后的告知。 首都商会每年的会定在首都大厦,来者皆是商界精英人物,地方若是太寒酸,怕也是拿不出手。 而举办这一切的徐绍寒,每年也自然是及其舍得在这上面花钱。 这夜,归家。 安隅与徐绍寒未曾有半分交流。 只是餐桌上,她见到那些油腻腻的东西,蹙了蹙眉头。 夜间,小半碗饭是她的晚餐。 放下碗筷时,徐绍寒虽未言语,但抬头睨她的动作足以见着人心情不佳。 一旁徐黛道:“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饿,”她道,伸手抽过纸巾擦了擦唇瓣,也不管对面人是否还在用餐。 她将起身。 随之而来的是哐当一声,本该在徐绍寒手中的筷子飞了出去。 安隅回眸,撞见的便是这人冷怒的面容以及浑身阴寒的气息。 “太太,”徐黛这一声,带着微微的哀求。 似是在求她忍忍,莫要在发动战争了。 安隅扫了眼徐黛,她本不该对着这位长辈发火的,更甚是徐黛对她关切有加,可这日,她忍不住,怒声开口道:“喊我做什么?是我摔东西吗?” “安隅-----,”徐绍寒冷声开腔,带着沉重的压迫之气。 “要摔是吧?”她问,本是侧着的身子缓缓站正。 而后伸手,将眼前一碗未动的汤直接摔到了徐绍寒身上:“摔啊!一起摔。” “要吵吵,要离离,有何大不了的?” 碗、餐盘,筷子,水杯,安隅抄到什么就往徐绍寒身上砸。 那满身的怒火掩都掩不住。 ------题外话------ 下一章、手撕三姐,大家晚安 第二百二十八章烽烟起 一场战争在度拉开了帷幕。 安隅这日,未有半分隐忍,相反的,倘若不是凳子够重,她恨不得能抄起凳子直接砸到徐绍寒身上。 恨不得能将他砸的头破血流。 是徐黛那句太太惹恼了她吗? 不是。 是气球吹大了,总会有爆炸的时候。 徐绍寒躲过安隅扔过来的武器,行至这人跟前,狠狠的擒着她的臂弯,怒目圆睁的瞪着她。 后者回视,丝毫不认输,且还怒气冲冲道:“怎么?想打我?” “你发什么疯?”徐绍寒冷怒的嗓子压着无限怒火。 “要发疯也是你先发疯,”她反怼回去,试图挣开这人的大掌。 叶知秋在磨山住了三天,这二人冷战了三天,第四天叶知秋因事离去,安隅压了四天的怒火喷涌而出。 如同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不顾及是否有佣人在场,不顾及是否会破坏夫妻感情。 她就是想打一场架。 闹个彻底。 此时的安隅深知,若这件事情不能被接受,那失败者必然会是她。 前半生走的太用力,后半生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徐绍寒说能护着她。她想着,躲在人身后若是能换回安安稳稳的生活,倒也不是不可。 于是,她拔掉满身尖刺,想躲在他身旁做个小女人。 可她恍然发现,徐绍寒对她的要求不仅于此。 他要的是绝对的依从,绝对。 吵吵闹闹何时休,何时休啊! 餐厅里一片狼藉,佣人们低头喘息着颤颤巍巍不敢言语。 二人怒目圆睁,都不认输。 争吵时,安隅伸手叉腰,不为增长气势,只因腰背酸痛。 她伸手,甩开徐绍寒擒住自己臂弯的大掌,那架势,恨不得用尽全身之力将他甩开。 “吵归吵,离婚、你做梦,”徐绍寒森冷阴寒的眸子落在安隅身上,似是恨不得将她刚刚说的那句话给她重新塞回去。 婚姻中吵归吵,闹归闹,离婚?即便安隅想,徐绍寒也不会放过她。 安隅真是气坏了,气得她浑身不舒爽,脑子嗡嗡作响。 那一张寡白的脸因为怒火而染红了。 她望着徐绍寒,连退数步,那清明的大眼中蕴含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言语。 她转身想走,可该有人放过她才行,徐绍寒的不依不饶让她恨不得能现在立刻马上结束这场婚姻。 这夜的一场争吵,止在安隅沉默不言中。 她不想言语,徐绍寒即便在想同她言语什么,也是徒劳。 次日,安隅起身,按往常,行至第五日,例假该少了,可这日,不少、反多,夜间起身两次,尤为频繁。 躺在身旁的徐绍寒虽有意关心,但关心的话语止在了安隅的冷漠中。 十二月三日,首都商会会议,地点在首都大厦,一场商界之间的交流会,众人都是抱着目的来的。 有人意在高攀,有人意在结缘,有人意在探索方向,有人意在联络感情。 总之,这个场子里的所有人无人是纯洁的。 众人都是混迹商场数年的老狐狸了,阴谋诡计与手段用起来都异常熟络。 这日上午,负责签到站在门口相迎的周让见到安隅时,愣了愣,原以为自己看错了,在定睛细看时,骇了一跳。 想着近日来老板情绪不佳之事,周让暗地里捏了把冷汗,到底还是想着能有人救她们脱离于苦海之中,起了笼络攀谈之心,迈步迎上去,笑道:“太太也来了?” 安隅嗯了声,算是回应。 也没什么过多想要言语的欲望。 碰了一鼻子灰的周让伸手摸了摸鼻子,讪讪笑了笑,亲自领着人去了会场,寻到了安和的牌子坐下去。 商场众人是知晓安和事务所的安隅的,即便是未见其人也听闻其名。 今日来的人,或多或少有那么些许人见过安隅。 同行更是不必说,见人来,王锐挪了位置过来攀谈:“往年都是唐律师的活儿,今年怎安律师亲自前来了?” 安隅淡淡翻着手中册子,未曾抬眸,冷淡道:“他忙。” “看出来了,”王锐笑着开口,唐思和最近接的刑事案件都是关注率极高的,社会人民都等着结案,他自然是忙的脱不开身了。 安隅闻言、翻资料的手一顿,随即望了眼身旁人问道:“王律师不坐这边吧?” “我在后面,”王锐笑道,而后再道:“这不难得在这种场子里见到安律师吗?聊聊。”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笑了笑,却没在言语。 有人目光暗暗看着这边,打量着这二人的一举一动,而亦是有人交头接耳谈论安隅。 幸好,她素来习惯了旁人的流言蜚语,亦不至于将这些东西放在耳里。 上午十点整,会议开始,身为商界会长的徐绍寒是压轴出现的人物,但当安隅出现时,他已知晓这人来了。 十一点整,徐绍寒上台发言,以首都商界会长的名义做了番简单的自我介绍。 这些年,徐绍寒在商界大刀阔斧的动作早已成为某些人在商场的走向,更甚是有人道,跟着徐氏集团走,亏不了。 只因这人的动向,便是国家的动向。 更甚是某些方面,徐绍寒先国家而动。 有人歌颂他的商业头脑,有人赞叹他的商业手段,有人将他当成范本放在大学课堂里让学生研究。 亦有人暗暗关注他的一切。 徐绍寒将一上台,视线便落在了坐在前排的安隅身上,夫妻二人有一秒的对视。 但工作中,二人都不是什么喜欢带着私有情绪的人。 台上,公关部长徐子矜在做着简单的官方的开场白。 临了,她退至一旁,将舞台让给了徐绍寒。 而安隅的目光,自她出现开始便落在了她身上,淡淡的目光中夹着丝丝冷意。 半道,台上,徐绍寒依旧在就全国经济情况做发言,而安隅,是这个场上唯一一个敢公然在众人面前拿着手机退场的人。 这场会议,多少人屏息凝神听着徐绍寒的话语。 多少人在下面奋力的记笔记,而唯独一个安隅,她似是个看客,随来随走。 若是旁人,周让定然会让人去阻止。 可这是老板娘,如何说? 自安隅起身开始,徐绍寒视线便落在了这人身上,因着她起身动作,微微拧眉。 冰冷视线追随她而去。 直至她推开厚重的大门离开。 台上,徐绍寒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周让,后者会意,跟了出去。 酒店十三楼是会议中心,除去大型会议厅之外在无其他。 十四楼,是包厢,吃饭所在之地,临近中午时分,楼下某间包厢里早已点了一桌子菜品。 似是在候着某人到来。 彼时,徐子矜将将从台上下来,同事笑着揶揄道:“徐总不去当新闻办发言人真是她们的一大损失。” 徐子矜闻言,笑道:“算了,就我这水平,怕给国家丢脸。” “哪儿能啊?”公关部里的人,嘴皮子若是不利索,怕是进不来的。 徐子矜身旁的人,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打起嘴架怕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结束,她将手中发言稿交给秘书,转身推开大门出去,欲要往洗手间方向而去,才将将抬步,只听身后有人道:“徐总,我们安总请你过去一趟。” 这个请字,宋棠咬的及重。 隐隐约约带着安隅有的气场。 徐子矜闻言,回眸,只见安隅秘书宋棠站在身后望着她。 她眉目动了动问道:“有何贵干?” 宋棠摇了摇头;“不知。” “但安总说,您下去和她上来,您选一样,”宋棠将安隅的话语原封不动转述给徐子矜。 后者闻言,落在身旁的手捏了捏,望向宋棠的目光带着审视。 安隅这话,无疑是强势霸道的。 走廊里,空无一人,这二人的对话,让靠在墙边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徐子矜本是要去洗手间的人,不去了。 转身跟着宋棠一起去了楼下。 推门而入,入眼的是那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可即便是菜色丰富,桌面上却空无一人。 窗边,一张沙发上坐着一个面目清冷的女子,她在台上时,便看见安隅了,只是未曾想到这人会在这种场合单独约见自己。 因有疑惑,所以来了。 她跟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许是刚泡的,茶叶还在半空中漂浮着,未曾铺展开。 “请,”身后,宋棠开口,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徐子矜这才抬步进去。 屋内,安隅见人来,抬眸忘了眼朝自己这方而来的人。 唇瓣轻轻扯了扯。 徐子矜望了眼那满桌的美味佳肴,问道:“有客人?”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云淡风轻道:“恩、有客人。” “倒不知你也有放下身段邀请客人的时候,”徐子矜笑着揶揄。 这揶揄声,听在安隅耳里是如此刺耳,但她不恼。 相反的,嘴角笑意深了深,扬了扬下巴指了指对面沙发:“坐。” 在徐家,她是三姐,她是弟媳,可若是在外,她们二人的关系,只怕也没有那么好了。 安隅今日端的是鸿门宴的架势想要徐子矜唠叨唠叨那些前程过往之事。 十二楼景色刚刚好,放眼望去,没有矗立的高楼大厦,楼底下的广场异常开阔,许是今日天气较好,能看到不少父母带着孩子出来游玩,广场上有小孩的撒欢声,亦有大人的叮嘱声,远远望去,倒也是赏心悦目的很。 “今日这场上,敢提前离席的怕也只有你一人。” 徐子矜坐在沙发上嘲讽开腔。 安隅视线依旧望着楼下,笑了笑:“万事总得有人开头。” “那倒也是,”徐子矜笑着回应。 “三姐的手段与才能在徐氏集团实在是屈才了,依我看,跟着父亲去政场杀伐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安隅这话,说的平平淡淡,但字句之间带着无限冷嘲与轻蔑。 政场杀伐?就她这种能让自己看出来的手段不定能活的长久。 “你在说笑?”这话,她们私底下揶揄揶揄还是可以的,若是当着徐启政的面,那可是大逆不道。 “政场厮杀之间人们尚且还要顾及自家亲人的安危,可三姐这手段,比政场的人都要狠上几分呐。” 这一声声三姐喊得何其讽刺? 安隅今日的言语没有一句是好听的。 言罢,她视线落在了眼前的茶杯上,见上面茶叶起起伏伏之间归落到杯底,唇瓣扯了扯。 徐子矜闻言,唇角里含着的半分笑意没有了,剩下的,只是冷漠。 安隅的不敬让徐子矜也没了好言好语的脾气,在来,她们二人之间本就不对盘。 那种不对盘中间,隐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比不上安律师,“徐子矜翘起二郎腿看着安隅,那高傲的面庞上带着浑然天成的自信。 “确实比不上,”安隅闻言,点了点头,淡淡笑了笑。 “你--------。” 哗啦!!!!!!!!! 一杯滚烫的茶水贡献给了徐子矜的脸面。 霎时,一声尖叫在这诺大的包厢内响起,徐子矜尖叫着想要起身,身后一人猛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宁她不得动弹。 “安隅-----,”这是一声撕心裂肺带着咬牙切齿的痛恨声。 “你说,”她淡淡开口,好似刚刚那快起快落抄起水杯的人不是她似的。 那一瞬间的狠毒与一瞬间的转阴为晴。 在她脸面上交错而去。 她心狠手辣时,像个毒物,可仅是一瞬之间,那慢悠悠的动作,让人觉得刚刚那一秒钟只是错觉。 她那漫不经心的模样与徐子矜的怒目圆睁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隅抬眸,看了眼站在徐子矜身后的陈宇,示意他离开。 毕竟是自家人的内斗,她并不希望殃及无辜。 陈宇虽有不放心,但到底是退至身后的隔间去,未曾让徐子矜看到脸面。 “三姐算计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手段?”安隅依旧是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问道,手中握着空荡荡多的玻璃杯,不等徐子矜回答,转了转手中的杯子,冷冷道:“可惜了这杯茶了。” “你一次次的陷我于不义,我对你忍之又忍,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挑战我的底线,徐子矜,我给你脸不是因为我畏惧你。” 徐子矜闻言,欲要伸手招呼安隅,却被她拦在了半空,随后哐当一声,玻璃杯在她脚边开了花,稀碎的玻璃片透过她的丝袜进了她的小腿间,霎时,密密麻麻的小血珠冒了出来。 “想动手?” “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若说是乡间凡夫也不为过,若真想打架,你不见得是我的对手,”她冷笑开口,一步步的将人逼至唇角,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冷声在道:“引领满城风雨枉我身上砸的手段,可谓是极佳的。” 自那日,徐绍寒夜间磋磨她的时候,她便想要弄死徐子矜了,迁怒? 不算。 只是秋后算账罢了。 徐子矜一次次的阴她,这一切拜谁所赐? 徐绍寒的睁一只眼闭只一眼无疑是包庇她的利刃,因他如此,才能让徐子矜在自己面前肆意的为所欲为。 可她不傻。 倘若近几日,徐绍寒没有在包庇她,她便也忍了。 今日、不行。 “家族内斗,你不怕父亲对你下手?”徐子矜冷声问道。 她那日宴会场中归来,叶知秋归来,那隐暗的话语虽没有直言,但无疑是对她的动作有所不满。 “怕?”她似是停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问道:“你都不怕,我还怕?你在同我说相声?” 徐子矜闻言,笑了笑。 “你今日最好能毁了我的容,让我永久的败在你手底下,我求之不得,安隅。” 如此,我便能永久的留在我自己想留的地方,如此,我便能让那人觉得此生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 “你以为我不敢?”安隅手中动作向下而去,直接落在她的脖颈上,那青筋直爆的手足以见她此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似是一秒之间,她便能伸手掐断她的脖子。 “你动手啊!”徐子矜喘息着,沙哑着开腔。 望着安隅,满眼的不服输,那怒目圆睁的面容恨不得能让安隅直接动手掐死她。 而安隅呢?她敢吗? 她敢的,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怎会对自己的敌人心慈手软呢? “徐子矜,你到底是低估了我的心狠手辣了,”她冷冷开腔,落在她脖颈之间的手寸寸收紧。 而徐子矜,因她的动作,青白的脸面上渐渐没了人色。 “砰-------。”顷刻之间,哐当一声,身后大门被踹开。 ------题外话------ 微博有剧透 第二百二十九章两难抉择 在来说说周让,安隅与徐子矜的前后脚离去,这人便跟了出来,长廊里,宋棠那一句邀请的话进了他耳内。 身为旁观者,他本不该参合其中的,到底是自家先生有有过暗示,他不得不跟过来。 屋外,宋棠立于门前,万般慵懒的双手抱胸靠在门边,周让临近时,宋棠挪了挪身子,站到了门口。 望着迈步而来的周让,带着防备。 “周特助这是闲逛至此了?”宋棠开口,吊儿郎当的话语带着揶揄之意,但那本是落在胸前的双手缓缓落下来,成了防备之态。 “老板让我找老板娘过去,”周让道,望着宋棠的目光带着半分审视。 “不巧,我老板正在跟人谈事情,周特助得等等,”宋棠开口,话语间轻松恣意,好似安隅真的在里面聊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外人打扰不得。 可是吗? 不是。 周让知晓,里面的人,是徐子矜。 “那得烦请宋秘书进去告知声了,”周让笑着开口,那官腔打的也是十足十的厉害。 “不急,缓缓先,”宋棠开口,笑意悠悠望着周让,似是不想跟这人在聊及这个话题,随意开口轻扯道:“徐氏集团秘书办的成员都像周特助这么一表人才吗?” “安和的秘书都像宋秘书这么能说会道吗?”周让反问。 宋棠闻言,笑了笑:“靠嘴皮子吃饭,技能不行怎么赚钱?你说是不是?” 周让微微眯眼,眼看着这人在跟自己打着哈哈,倒也不急,站在门口,看着宋棠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缓缓挪了挪步伐,淡淡的,牵了牵嘴角,随即伸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解开了身上的西装纽扣。 到底是跟着徐绍寒走南闯北的精英人物,商场政场都留有这人的痕迹,若论嘴皮子功夫,周让也是个厉害的。 只是今日碰到了个律师,到有一种让她棋逢对手的感觉。 “那倒也是,”他点头,算是认可这人的话语。 屋外,宋棠候着,挡住了周让的去路,更甚是阻了他的想法,不管是不是徐绍寒找安隅,在她未曾出来之前,宋棠都不会退开半步。 “过去许久了,宋秘书不进去通报一声?”周让扬了扬下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问道。 “急什么,周特助很赶时间?” “稍有些。” “那也得等,老板说了,闲人勿进。” “怕是徐董等急了,宋秘书担待不起,”周让话语说的隐晦。 但这隐晦之间的深意,宋棠听闻,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冷笑了声:“我的老板是安律师,不是徐董,周特助这话,怕是有毛病。” “也是,”周让面上看着平静,实则内心早已在惊涛骇浪中滚几滚了。 徐子矜与安隅素来不对盘,他知晓,谢呈也知晓。,徐子矜对徐绍寒存有的私情实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凡是相处久了的人都能看出一二。 联合起徐先生前几日的敲打,与近期心情不佳的事情,周让隐隐嗅到了什么不好的信息。 “宋秘书不若让开,我亲自进去告知?”他好商好量的望着宋棠。 后者冷笑了声,退开了半步,挪至一旁,望了望周让,一副你要进去便进去的架势。 周让见这人如此,跨步向前,才将将走了两步。 哐当一声,酒瓶在他身旁墙边上开了花。 他惊骇望去,只见宋棠站在一旁手中握着半截酒瓶子依旧是笑的一脸恬淡,且还温温柔柔的对他道:“不是要进去?去啊!” 半截红酒瓶在她手上泛着森冷寒气,玻璃片在灯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闪着微光。 刚吗? 刚。 周让必须承认。 他及其有理由相信,若再往前一步,宋棠手中的酒瓶子或许就到他脑袋上了。 恍惚,想起谢呈揶揄老板娘是暴力狂的事情,他狠狠咽了口口水。 望着宋棠面色有一瞬间的惨白。 “去啊?”她在道,且还用下巴指了指门口方向。 示意他进去。 擒着一脸狼外婆的温柔浅笑,说着温柔的话语,做着最恶毒的事情,看起来,她好似是在跟你云淡风轻的聊着什么家长里短,实则,搞不好一秒之间,他就能命丧宋棠之手。 周让胆子大归大,但也知晓,命重要的原理。 步伐顿在原地,冷静了半分钟道:“宋秘书不会知法犯法吧?” “知法犯法又如何?我安和那么多律师什么官司打不赢?再说了,我把你打了,你能告我?告我可是丢徐绍寒的脸。” “也是丢了安隅的脸。” “我老板说了,她不要脸。” 安隅的原话是,她这辈子,脸这个东西早就被胡穗丢尽了,后半生,要不要,无所谓。 所以今日,宋棠今日才能如此刚强的道出这么一句话来。 安隅是真的不要脸,要是要脸,外面那些媒体如此抹黑她时,只怕这人早已气的七窍生烟了。 “、、、、、、”周让有一瞬间的语塞。 “旁人夫妻之间的事情,宋秘书为难我是不是过分了些?”周让目光落在她手中酒瓶子上,颤了颤。 “我只是行驶我老板交代给我的任务,”宋棠开口,话语硬邦邦的。 一句话直接阻了他的话语。 “周特助想清楚,我手中的酒瓶子可不认人,”见他有动的想法, 她笑着提醒了这么一句。 让周让稍有畏惧。 屋内,安隅与徐子矜正上升到白热化阶段,隐晦的话语之间战争一触即发。 屋外,周让与宋棠亦是如此。 众人僵持不下。 安隅今日,无疑是想请君入瓮在关门打狗,徐子矜,她今日是不会放过的。 一开始她便不想放过的,若不是看在徐绍寒的面子上。 而徐绍寒隐隐觉得安隅今日兴许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才让周让前来。 安隅谋划这一日,许久了。 她要的,便是要在徐绍寒的眼皮子底下手撕徐子矜,让他尝尝滋味儿。 宋棠与周让的僵持不下时,只听屋内哐当一声响。 而屋外的二人闻言,都有片刻震楞,随即,顷刻之间,周让猛的抬腿踹开了眼前大门。 乍一入眼的景象,险些让他跪在地上。 安隅那满身怒火掐着徐子矜脖颈的模样似是恨不得能立刻了解她的性命。 而徐子矜,面色寡白,连呼吸都异常微弱。 好似安隅手中力道在重一分,她便能随时一命呜呼。 “太太----,”周让踉跄起身,欲要过去。 却被内间出来的陈宇摁住肩膀往屋外推。 “你松开,没看见要出人命了吗?”周让高声呼唤。 “咸吃萝卜淡操心,”陈宇冷声开腔,将人推出门外。 屋内,安隅冷淡的视线扫过来,让周让这个从商场上爬起来的男人吓得抖了三抖。 “你们疯了?出人命了怎么办?” 这日,宋棠也好,陈宇也罢,无疑都是接到了安隅的命令,闲杂人等皆不用客气。 “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他冷硬开腔,话语硬邦邦的。 “一群疯子,”周让猛的甩开这人的手腕,伸手一拳头招呼过去,却被陈宇轻而易举的躲过,紧接着,二人在长廊里扭打成了一团。 “周特助跟徐总关系倒是挺好,老板娘不选选徐总,我看你是找好下家了,”陈宇一边招呼着一边生冷开口同他道。 周让闻言,动作有一秒停顿。 徐子矜的命重要,但老板爱安隅的事情亦是事实。 屋内,安隅视线从紧闭的大门上再度收回来,落在徐子矜身上,缓缓松了落在人脖颈上的掌心。 一秒之间,那个先前高傲的徐子矜像一个战败的老母鸡跪在地上猛烈的咳嗽着,而安隅、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得泪眼婆娑的女子。 唇角轻扯,凉薄问道:“周特助跟你关系还挺好。” 徐子矜抬眸,怒目瞪着她。 “不服?”她冷笑问道。 随后抬脚,脚尖落在她的撑在地面上的手背上,缓缓挪动着,踩压着。 丝毫不心慈手软。 脸已经撕破了,她该撕到底才是。 以免回头有人追究起来,她连本都没挣回来。 “陈宇,”安隅高呼一声。 数秒之后,陈宇推门而入,望着她。 只听这人在道:“让周特助给徐董打电话,该说的说。” 语落,她缓缓落下身子,与跪坐在地上的徐子矜平视,伸手在度擒住她的下巴问道:“算计我?你们徐家,还真没一个好东西。” 这方,十一点五十分,距离散场结束大概还有十分钟,可当台面上徐绍寒手机震动声响起时,这人眉头拧了拧。 看了眼来电提醒,更是拧的厉害。 随即,只见他不动声色的掐断了电话,继续发言。 十一点五十八分,本该是十二点准时结束的人,提快了语速,提前结束话语。 而此时,本该上场做最后总结招呼一众商人的徐子矜却未曾上场,上场的却是她的秘书。 离去,徐绍寒给周让去了通电话,听闻那侧的话语,这人脸面上的阴寒简直赛过屋外寒冬腊月。 周让今日这话,说的有水平,他说:“太太跟徐总打起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总结了他看到的景象。 也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这日,徐绍寒电梯都没坐,直接从消防通道奔下去,那急切的步伐足以彰显他此时的交集。 走廊里,是陈宇与周让宋棠三人。 他去时,阴冷的视线狠狠的从三人脸面上扫过去。 那阴孑的目光如同带着冰刀子似的。 猛然伸手,推门而入,乍一入目,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猛然一顿,那满地的玻璃渣,匍匐在地的徐子矜,指尖鲜血淋漓的安隅,成了他眼前的独景。 2007年十二月初,徐绍寒未曾想过有一天会撞见如此景象。 他的妻子坐在沙发上,修长白净的指尖被鲜血染红,而他的“姐姐”发丝凌乱匍匐在地,小腿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溢出来。 染红了脚边地毯。 一时间,这人的话语止在了喉间。 此时的徐先生知晓,眼前,等待他的不是两个伤患,而是他人生的选择。 徐子矜、安隅。 这二人无论他往哪一方去,得到,便意味着失去。 这年,寒冬腊月里的天气阴寒的骇人,天气预报告知下周会有雨雪天,以至于今日,即便是艳阳高照,也是阴冷的。 善恶仅在一瞬之间。 人生往往在一秒之间发生改变。 这日的徐绍寒在台面上是意气风发的商场大亨,可在这间包厢里,他是人间惆怅客。 男人脚尖微动,向前两步,却停在了原地。 数秒之前,安隅说:“你说说,若徐绍寒来,你我之间,他会选谁?” 这话,她是问徐子矜的,可也是在问自己。 在徐绍寒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庇下,安隅哪里敢给自己确定的答案? 今日,她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觉得呢?”徐子矜冷笑反问。 安隅闻言,笑了笑:“试试好了,”说着、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碎片,握在掌心,一秒之间,那鲜血顺延而下。 徐子矜见此,瞠目结舌。 似是未曾想到安隅竟还会如此狠,狠到对自己下手。 她恍惚想起外人对她的评价。 眼前,徐绍寒看着二人,落在身旁的手缓缓紧了紧。 安隅抬眸望向这人,仰视他。 她想,如果这一次,徐绍寒选择了徐子矜,那么她此生,不要这人也罢。 但同时,她又想,如果徐绍寒选择了自己,前程过往悉数推翻,他还是她的丈夫,她还是他的妻子。 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变本加厉。 屋子内,空气异常逼仄。 周让紧随其后,迈步而来伸手欲要扶起徐子矜,却被人伸手推开。 她将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忍着身上的疼痛,话语轻颤:“你说过,要护我余生的。” 她望着徐绍寒,好似在望着一个救命者。 好似徐绍寒是能救她上岸的浮萍。 安隅闻言,稍有震惊、冰冷的视线从徐子矜身上缓缓扫到徐绍寒身上。 护她余生? 他有几个余生?可以分给两个女人。 而徐绍寒视线与之相对,心疼、焦急,隐忍、悔恨,以及那丝丝的哀求。 “先去医院吧!”周让见屋内气息逼仄,深知此时总得有一人走。 徐绍寒与安隅是合法夫妻,而徐子矜不过是有着私心想要插手旁人生活的第三者,所以此时,谁离开,已经是一目了然。 三个人的戏,总该有人先离场。 他伸手穿过徐子矜的腰下,准备将人抱起。 “送徐总去医院,”这冰冷无情的话语,是对周让说的。 徐绍寒身形未动,目光依旧落在安隅身上。 仅是一秒之间,这人做出的决定,何其好啊? 眼下,这场战争谁输谁赢已是一目了然,留下徐子矜,并不见得是件好事,他此时能做的,便是将人送走。 送走、亦是保护。 “徐绍寒,”徐子矜激烈开口,望了眼自己早已被染红的丝袜,冷声笑道:“我此生最不该的事情是年幼无知信了你的欺骗。” “送走,”他开口,话语生冷霸道,没有任何缓转的余地。 看似强硬霸道,实则内心,瘾有私情。 周让后背冷汗涔涔伸手将徐子矜抱起来,欲要离去,行至门口,只听她咆哮道:“你想在加一条人命吗?” 这话,如同一颗原子弹直接落在徐绍寒身旁,将他炸的头脑不清。 威慑力太过广泛。 直至徐子矜的抽泣声渐渐消失不见,徐绍寒踩着玻璃碎片朝安隅而去,伸手,从兜里掏出手帕,摁住她掌心。 这人,低垂视线望着她的伤口,没有一句言语。 他不打算询问。 只因,问了,伤感情。 这日,这个身家万贯,高高在上的男人屈膝蹲在自家爱人跟前,摁着她掌心的伤口。 良久之后,当安隅以为他会沉默到底时,这人到了如此一句话:“不该伤自己。” 闻言,她猝然失笑,话语中带着淡淡凉薄;“我怕我在你心里分量不够重,不足以让你选我。” 这话,是嘲讽的。 徐绍寒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眸中带着无限哀伤。 四目相对,安隅的嘲讽,与他那淡淡的悲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先生说:“安安,用如此方法来测验我对你的爱,无疑是残忍的。” “你一再的包庇他人算计我,岂不是更残忍?” “我有苦衷,”他开口,算是解释。 她未言,只是冷冷的淡淡的看着他。 “你的苦衷就是让我受尽委屈?”她望着她,指尖轻颤,眉眼间带着寒凉。 只听这人在道,“安安-------。” “你急切的想将她送走是为何?恩?”她问,徐绍寒的话语,她丝毫未曾听进去。 “收拾归收拾,不能出人命。” “是不能出人命还是不想让她受伤害?”这话,微微高扬。 她望着徐绍寒,森冷的眉眼中带着窥探与审视。 “安安、徐子矜不能死。” “为何不能能死?” “她是家人。” “她从未将我当成家人对待过,倘若她是杀人犯,徐绍寒你便是在纵容她犯罪。”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早已令安隅内心阴火难耐,不过是一忍再忍罢了,可忍归忍,并不代表她没脾气。 徐绍寒明面上看似留下来,选择了她,可实际上,他在用实际行动护着徐子矜,他今日,若真是全心全意的站在自己这旁,便不会去管徐子矜的死活,可他没有。 徐绍寒是聪明的,聪明的做出了这么一个掩人耳目的选择,可他忘记了,他面临的对象,是安隅。 这个自幼在嫌弃中长大的女孩子,比旁人更能知晓真心与假意的区别。 这或许是一句极其艰难的话语,以至与徐绍寒说出来时,是颤栗的,艰难的。 2007年十二月初,婚姻行至半年之久,安隅听过最残忍的一句话大抵是徐先生今日这声带着哀伤的声响。 他淡淡的话语中,透露着太多阴暗的情绪与难掩的哀伤。 那些阴暗与哀伤好似一把利刃狠狠的戳进了安隅的胸膛。 令她痛的不能喘息。 她伸手。 缓缓将掌心从他的手帕中抽离开来。 笑望她,但笑意不急眼底。 那湿漉漉的眼眶中滴啊这隐忍的痛意。 她稳了稳情绪,才颤栗问道:“这就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包庇她的原因?” 徐绍寒未言。 那紧抿唇的姿态彰显了一切。 她再问,话语隐忍颤栗:“你说你要护她余生?你有几个余生可以分享给别人的?” “你说啊!”这是一声咆哮。 充斥着整个包厢,桌上的美味佳肴此时早已清冷一片,徐绍寒依旧单膝跪在安隅身前,那沉默不言的姿态让安隅恨不得能上手撕了这人。 ------题外话------ 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 你们花几毛钱看的文,我可能要坐在电脑跟前写上四五个小时。 第二百三十章因为知道所以劝你放弃 寒风将冷空气送到了这座城里,吹的路上行人面色冰凉。 2004年,安隅出差莫城,接了一起家族遗产纠纷的案子,那起案子,若是站在客观人情角度,对方或许是有几分胜算的。 可他们遇到的,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律师,所以那日,对方输得惨烈。 出庭后,那人追出庭外,痛斥她蛇蝎心肠、不近人情、心狠手辣、种种污秽不堪的词语悉数从她唇间蹦出来。 而安隅呢? 她只道了一句话:“你什么时候见过法律跟你讲人情?” 那时,宋棠以为,安隅的心肠冷硬的不能在冷硬了。 或许她此生,便还会一直如此下去。 可今日,包厢门外,当她听闻安隅撕心裂肺的询问徐绍寒时,宋棠知晓,安隅失的不仅仅是心。 还有她这几十年来坚守的防线。 她将自己的心送出去,可得到的,是什么? 原来,她丈夫的余生、不仅仅是她一人的。 这日,安隅未曾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徐绍寒不能回答。 良久之后,他说:“送你回去。” 闻言,安隅未动,她望着徐绍寒,眉眼间尽是难以接受。 她静默良久,喃喃开口:“原来,我不是你人生中的唯一。” 这日,鲜少在外流泪的安隅望着徐绍寒,泪水哗哗流淌,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静默的泪水顺着眼眶而下,平静无声,毫无波澜。 好似心死了,带走了她的声响。 剩下的只是绝望的悄无声息的静默 滚烫的泪水砸在徐绍寒的手背上,烫到了他的心里。 “是唯一,”他伸手,抚掉她面旁上的泪水,话语万分肯定。 “可你的余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 “安安、”徐绍寒开腔,那欲言又止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插进安隅的胸腔之内。 她最为讨厌的,便是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实在是太过伤人心。 她本就是个伤心人,花了十几年的功夫舔舐伤口拼尽全力将自己从黑暗中拉出来。 她逃过了赵家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野狼,逃过了强奸犯,逃过了种种阴谋诡计,却逃不过自家丈夫的包庇。 她何其惨痛啊? 世人总说因果因果,她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此生才会过得如此艰辛? 让她一次又一次的遇人不淑? 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徘徊。 她年幼缺爱,少年颠沛流离,成年后被迫结婚,可现如今,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守护她当丈夫也成了罪犯。 在怂恿这旁人将利爪伸到自己的脖颈上来。 人生行至二十三年,原以为最终能有一人能就她于苦海之中,兜兜转转回过头才发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徐绍寒的出现,未曾救她出苦海,相反的,将她踩的更深了。 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要救她出苦海的男人,实则带给她的是无限的狂风暴雨,惊涛骇浪。 给了她一场又一场的伤害。 时至今日,安隅才深刻理解宋棠的那句话。 他娶你,便该护着你,若不护着,跟害你有和区别? 身为过来人,她要用自己的实战经验告知这世间所有情窦初开即将奔想爱河的女孩子,若爱一个人,得慢慢的、慢慢的、在慢慢的爱,不要太过急切。 爱的有多快,便有多痛。 爱的太快,伤的越深。 那扎进心底的尖刺,想拔出来,是要去掉半条命的。 她那痛彻心扉无声落泪的模样比她往常的任何一场痛哭都要痛上几分。 “你急切的想送走徐子衿,到底为何?,”这是安隅的原话 “我有苦衷,安安,”徐绍寒的话语是颤栗的,。 夫妻之间,许多事情跟不该有所隐瞒的,可这世间,不能言语之时实在是太多了。 他怎能能掀开别人的伤疤去求得自家妻子的原谅? “人人都有苦衷,”她回应,望着他的目光是那般的认真。 波光粼粼布满雾气的眼眸在此刻,看不清前路。 也看不清徐绍寒。 2007年十二月四日,徐子矜重伤进医院,小腿缝了八针,整个手术过程尤为撕心裂肺。 这日,徐绍寒封锁了所有消息,但终究还是没能瞒过徐家长辈。 这日午后,有人失了血,有人乱了心。 徐绍寒将人送回磨山, 午后残阳撒到屋子里来,安隅坐在沙发上,无声的泪水源源不断顺着面庞而下,那英气的面庞上早已没有了法庭上的意气风发,更多的是为情所困的迷茫与痛心。 良久,她俯身,将脸面埋进膝盖里,失声痛哭,那痛彻心扉的声响让屋外的宋棠紧了紧拳头。 那哀戚之声落在宋棠耳里,是如此的悲戚。 2007年冬天,安隅在这场婚姻中迷了心。 一颗心,碎的七零八落,充满烈痕。 她说,自己好像患了一场失心疯,明明早已知晓,这世间连亲生母亲都不可信,她却信了徐绍寒。 她明知,尘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有目的的,可她竟然如此单纯的相信了如绍寒。 这日,徐绍寒将安隅抱回磨山时,徐黛骇了一跳 只因晨间完好出门的人,中午时分回来,俨然被人抽掉了半条魂。 家庭医生上来,给她处理伤口时,镊子将她手中玻璃渣夹出来,饶是这个干惯了粗活的徐黛都觉得有几分惨不忍睹,可这人,毫无波澜。 她就如此,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言语。 孤寂的身形中散发着清冷,萧条之气。 那平静的容颜下,掩藏的是悲痛欲绝。 年幼时遭遇苦难尚且可以怨恨苍天不公,可成年之后呢? 一切皆是咎由自取,她还能去怨恨谁? 消毒水落在掌心的刺痛感让她微微动了动。 那空洞的视线缓缓落在掌心,面无表情,似是疼痛也不足以将她从悲凉之中拉回来。 午后归来,徐绍寒寸步不离。 他不敢走,只怕走了,在无回头的机会了。 有时候,责任推使着你向前,他们在你心里咆哮着,怒吼着,给你安上一些莫须有的不存在的罪名。 不给你开口解释的你会。 也不给你重新做人的机会。 ------医院内------- 接到消息的谢呈随后赶来,入目的便是徐子衿躺在病床上缝针的一幕,那针线来回穿梭之间,让它这个大男人都有些看不过去。 随即,拉着周让出来,询问为何如此。 当周让从头到尾将事情描绘出来时,谢呈沉默了。 望着周让良久,而后将视线缓缓的落在病房里的徐子衿身上。 抿了抿唇,面色尤为凝重。 “先生如何说?”他问。 周让摇了摇头,这才是关键所在。 倘若是有明确旨意一切好说,可此时,没有。 谁也不知徐绍寒是何意思,徐子矜与安隅之间到底该如何调节。 “电话有没有?”谢呈再问。 周让道:“闹得挺凶,这会让电话过去,怕是不妥。” 谢呈闻言,静默了一秒,想了想:“确实不妥。” 虽说徐子矜此时是病患,且让她成为病患的罪魁祸首是安隅,但不管如何,徐绍寒喜欢安隅是事实,不可改变。 谢呈也好,周让也罢,此时,无疑是在揣摩徐绍寒的心思。 未曾通透,不敢随意而动。 “安律师一杯子直接砸徐总小腿上了,医生光是弄玻璃渣都弄了半小时,你是没瞧见,那血淋淋的场面异常骇人。” 周让回想起刚刚站在一旁看着医生拿着镊子将她腿上的玻璃渣一点一点弄下来时,不由得心里颤了颤。 徐子矜同安隅斗,也不知是胆大妄为还是不知死活。 那个自幼从狼窝里爬出来的女子,平日里即便是一副软糯的模样,也绝不是随随便便让人欺负的。 病房内,是女子隐忍的呻吟声,谢呈就着那声线伸手摸了摸口袋,意图陶烟盒,凝重道:“但愿能让她长长记性。” 这个“她”是谁,不说也罢。 谢呈见过的安隅,狠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那是2006年初秋深夜,那日,下了场瓢泼大雨。将整个城市的主干道打湿,安和律所所在的地段,是正繁华的步行街,路旁的梧桐树叶有着水滴滴滴答答的滴下来。 入夜,凌晨转点,雨势渐小,有一女子推开大门出来,站在门口数秒,那静寂的姿态与苍凉的身影让人误以为她是掌控这黑夜的女主人。 良久,她伸手,接住树叶上掉落下来多的水珠,低眸看了数秒,随即伸手,将掌心的水渍甩到了地面上。 那夜,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打湿了这个城市的一切, 也打湿了这个夜间归家不撑伞的行人。 那夜,谢呈透过后视镜望向徐绍寒,他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许久未曾挪开。 夜晚渐深,雨势渐大,她顶着雨水,跨步前行,那优雅的姿态,不见半分狼狈之意。 闲庭信步在雨幕中的人与那些急切归家急切奔走的人行程了鲜明的对比。 深夜,有车从停车场驱出来。 谢呈启动车子跟上,拐角处,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 2006年十月,一通响彻首都的离婚案让安隅成了家喻户晓的离婚律师,她的超潮手笔,让一个富商在瞬间变成了穷光蛋。 白日的宣晔顺延到黑夜,那刺耳的刹车声让坐在后座的男人猛然推门下车。 谢呈站在身后,看着那辆黑色奔驰以及挡在黑色奔驰前的男人。 倘若他没记错,那人,是那场离婚案的主角,是哪个被安隅追的倾家荡产净身出户的男人。 这应当是一场秋后算账,或者是一场蓄意报复。 可车内的人没有下车,整条街道在那夜只听得见汽车的引擎声和雨水的滴滴答答声。 片刻之后,那人准备上前,黑色奔驰在黑夜中开始倒车。 推至一定距离之后,猛地,听见了油门的轰隆声,远光灯照着这人睁不开脸面。 谁也看不清车内女人的脸面。 只看得见,她似是起了杀心。 猛然之间,油门松开,黑色的奔驰朝着挡在路中间的男人冲去。 仅是一秒之间,一秒之间、那人与死神擦肩而过。 也仅是一秒之间,黑色奔驰消失不见。 雨夜街头,谢呈也好,徐绍寒也罢,无疑都被眼前景象惊住了。 那人呢匍匐在地,失声痛哭,吓得魂不附体,显然没想到,自己寻上门来险些送了命。 安隅的心狠手辣旁人或许只是道听途说,而他,亲眼所见。 徐子矜到底是狂妄自大妄想自己能与安隅斗上一斗,可她忘了,安隅、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 又怎会轻而易举的输给旁人? 徐子矜在徐家的呵护下成长,即便幼年惨痛,可她的成长环境是温室,而安隅呢? 她在狼窝里爬出来,比心狠? 这世间,怕无人能及她。 这日,磨山的气氛尤为凝重,压抑的令人不能喘息。 下午时分,安隅躺在床上,她好似被人抽干了力气,从归家至今,未曾有半分言语。 卧室内,徐绍寒坐在一旁,守着她。 而安隅,除去那微弱的呼吸声,在无其他东西能证明这人是真实存在的。 2007年十二月,一场争吵让夫妻二人的关系陷入了冰寒境地,好似在难以修复。 医院内,徐子矜亦是好不到哪里去,那长达数小时的磋磨让她浑身湿透,腿部的疼痛让她咬紧牙关轻轻颤栗。 医生走后,谢呈掐了手中香烟推门而入,站在门边看在躺在床上面色寡白的徐子矜,静默了数秒,才反手带上门走进去。 行至一旁倒了杯水搁在床头柜上,随后拉开椅子坐下去。 望着这个疼的浑身颤栗的女子,有些话语在唇边绕了又绕,终究是没说出来。 徐子矜抬眸望了眼谢呈,而后视线落在门口,仅是一秒之间,那失落的目光未能逃过谢呈的双眼。 “他没来。” “我知道,”徐子矜回应,话语微弱。 “过往不究,你如此,为难了自己,又为难了他。” 徐子矜的紧抓不放,或许是用情至深,可对于一个已婚男人来说,有一个对自己用情至深的女人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任何妻子都不允许自己丈夫身旁有这样的人存在。 “你想说什么?”徐子矜问,微微掀开眼帘望着谢呈, 后者在道:“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谁也无力改变,你失去的固然多,但你不能用那些过往去威胁绍寒,你若想将枷锁套在他头上,来换取他对你的爱与呵护,无疑是卑鄙无耻的。” “卑鄙无耻?”徐子矜冷笑着,呢喃着这四个字。 良久,一声冷漠的轻嘲声从她喉间溢出来:“那些伤痛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固然可以如此轻松的让我放下,谢呈,我付出了什么,换来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他清楚,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才想让她放自己一条生路。 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即便你将一颗真心掏出来,他也不爱你。 倘若徐绍寒真对徐子矜有情,怎会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 “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想劝你放弃,”谢呈沉静良久之后道出如此一句话。 徐子矜闻言,笑出了泪水。 她何其悲惨? 那个曾经牵着她的手信誓旦旦的说要护她余生的人,转眼就将余生送给了别人。 那她了? 她此生,还有谁可以依靠? 这豪门世家中的阴暗,若无人护她,她该如何前行? 须臾间,那痛哭声响彻整间病房。 撕心裂肺的哭声,那悲哀欲绝的模样让坐在一旁的谢呈有一丝丝不忍。 他不敢直视徐子矜,随即将目光落在病房的窗外,试图以此来稳固自己一颗坚硬之心,可到底,那歇斯底里痛彻心扉的哭喊声,从耳畔落到了他内心深处。 第二百三十一章叶知秋出手 人生在世,有些歌只能自己听,有些路只能自己走。 下午时分,在总统府花房里修剪枝叶的叶知秋被突如其来的踹门声惊住,猛然回头,却见徐启政怒气冲冲站在身后。 她原以为这人又发神经病了,便不大想搭理人。 转身回眸之际,只听徐启政怒气冲冲道:“打电话让徐绍寒那个王八蛋给老子滚回来。” “你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他见天儿的要娶的女人将刀子对准了自家人,外界强敌没将我们弄死,只怕都会毁在这个新妇手上。” “你说清楚,”叶知秋拧眉轻喝开口。 “太太------”一旁温平开口解释道:“四少夫人将三小姐送进了医院,小腿缝了八针。” 哐当,叶知秋手中剪刀落地,惊得她猛然惊醒。 “什么时候的事?” “年度商会会议上,”温平在开口。 叶知秋面色彻底寡白一片,年度商会会议,往坏处想,或许这是一件公众事件。 叶知秋望向徐启政后者甩手离去,那怒火滔天的模样不难让人多想。 “夫人该是让四少回来趟较好,阁下已经命人去接三小姐了。” 温平在一旁柔声提醒,徐启政之所以让叶知秋告知,大抵是知晓,他若跟徐绍寒正面呛上。这人不见得回来。 天家人最为注重脸面,此时安隅与徐子矜的战争,即便是放在平常人家里,也不见得能接受。 更何况是出不得任何差错的天家人。 医院内,警卫长左封来时,谢呈正从病房内出来,将将带上门,乍见这人,来不及从门把手上撤回的手紧了紧。 “左叔怎来了?”他笑着开口询问,话语间带着些许的探究。 “来接人,”左封开口,话语硬邦邦的。 “接谁?”谢呈似是不懂,询问了句,左封见这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由的轻笑了声。 “阁下让我接谁,我就接谁,”左封这话应的巧妙,许是不大想同谢呈甩嘴皮子。 他伸手,将谢呈落在门把手上的手抚开,话语温温带着警告之意:“年轻人做事情不知轻重,胡闹时,该劝得劝。” 这话,无疑是在点评安隅与徐子矜今日之事。 谢呈心想,他要是有这个本事还当什么秘书? 另起炉灶不是更直接? 但左封到底是阁下身边的人,心有想法,也只能心想,他道:“您说的是。” 这日,左封前脚将人接走,谢呈后脚电话就拨给了徐绍寒。 磨山主卧里,沙发上的男人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在将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人儿身上,道:“谢呈电话。” 此时的徐绍寒,是小心翼翼的,争吵之间他哪里在敢放肆? 以至于这通电话,问的及其小心翼翼。 安隅未言,他起身接起。 起居室内,谢呈简短的告知事情,将将挂电话,叶知秋的电话紧随而来。 那侧,许是知晓事情严重性的叶知秋亦是直奔主题。 “安隅如何?”她问。 徐绍寒侧眸望了眼卧室,话语温温淡淡:“不大好。” “护好她,你回来趟。” “恩、”他应允。 正欲挂电话,只听叶知秋在道:“人生中有许多事情是需要做抉择的,但母亲希望你,不要去依权势而走,选你想要的,才不枉此生。” 叶知秋大抵是这座城里最清明之人了,她活在权利下,却不被权利蛊惑双眼。 这日,徐绍寒离去,吩咐徐黛照顾好安隅。 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 且还目送徐黛进二楼卧室,他才跨步离开。 总统府书房内,香炉里燃着淡淡檀香。 袅袅香烟,飘向天际,书桌前,徐启政微弯身,手持狼毫在行笔墨之事。 徐绍寒推门而入时,步伐未曾向前,被一身冷喝止在原地:“站着。” 数分钟过去,父子二人未有交谈,而徐启政一心沉醉于他的笔墨之中。 屋内,气温渐高。 徐绍寒站在原地,也不急着言语。 这父子二人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 天家的斗争,素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徐启政那颗算计之心或许一开始,叶知秋便已知晓,只是静默不言罢了。 但静默不言,并不代表没有动作。 左封接到徐子矜时,将把人弄上车,电话响起。 叶兰的声响从听筒里传来,不咸不淡,只是简单的告知:“夫人说,北街老陈家糕点店的桂花糕很是不错,劳烦左警卫走一趟,捎些归来。” 闻言,左封动作僵在原地,许久未曾动弹。 “烦请叶管家指条明路。” 左封即便是徐启政身旁的人,但一个素来习惯用武力解决一切的人,怎猜得透内阁里那群千年老狐狸的心思。 他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但握不准。 “路在脚下,左警卫长,还得自己走。” 宫廷内阁之间的斗争说残酷也残酷,说温情也温情。 左封待在徐启政身旁数十年,尚且还是第一次参合到内宅斗争中去。 不知是这寒冬腊月里的风太过阴凉,还是叶兰这话让他轻颤。 “前路无灯,岔路众多,劳烦叶管家了,”他道。 “首都交通繁忙,左警卫长路上注意些,莫要堵车了。” “多谢叶管家,”临了收了电话,左封一身冷汗。 站在车旁扶着车身狠狠喘息了片刻才拿着手机上车。 许是刚刚那通电话太过令人胆颤心惊,以至于这人系安全带时,数次插错地方。 叶知秋有心不让徐子矜回家。 有的是办法。 但这办法,不能使得太明显。 书房内,徐启政在等,等谁? 等左封将人带回来。 可久等不来,难免让他起疑。 随即高唤温平,后者战战兢兢推门而入,见徐绍寒站在一旁,视线落在这位一国总统身上,这人,即便矗立不动,那周身阴沉的气场足以叫人害怕。 “去、问人到哪儿了。” 这是一句不可反驳的话语,强势霸道且带着阴戾之气。 温平退身出去,在进来,微弯身告知道:“左封说,堵在了路上,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啪------,”手中狼嚎段成两截。 徐启政猛然抬头,猎豹似的目光落在左封脸面上,阴戾问道:“在说一边。” 猛然之间,温平微弯的身子往下压了压,情不自禁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得亏恐惧。 外人看到的一国总统或许是温雅的,体恤人民疾苦的,可温平看到的一国总统,是手段阴狠,足智多谋,老谋深算,且还阴狠手辣的。 温平颤颤惊惊的将刚刚的话语在陈述一遍。 哐当------手中的半截毛笔飞向了站在一旁的徐绍寒身上。 吓得温平一个惊颤,将惊恐的目光望向徐绍寒,这人,纹丝不动,背脊依旧挺拔。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徐绍寒,这就是你娶的好老婆?” “年轻人有点矛盾是正常事,父亲让我们自己解决会更好。” “让你们自己结解决就是当着媒体的面把人送进了医院?徐绍寒,你当老子是死的吗?” “您长命百岁。” “徐绍寒,”咆哮声在书房里环绕着。 “我还是那句话,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他态度强硬,没有任何缓转的余地。 “解决个屁,”徐启政猛的一拍桌子,这个素来教养良好,控制力极佳的一国总统此时正伸着食指指着这个商界大亨。 及其没有礼貌的一个动作,这几十年的人生里徐启政也鲜少做这个动作,今日,怕是被气的不轻。 “你要知道,一念之间,足以酿成大错。” “政场容不得你们过家家,你也休想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搭上整个家族的命运,倘若被我发现如此,别怪我从根源解决问题。” 问题出在谁身上,谁就会消失,这是一国总统该有的心狠手辣,也是一国总统必须有的心狠手辣。 徐启政身后不只是整个徐家,还有哪些追随者,旁人看到的只是徐绍寒的婚姻是否幸福,而他看到的是整个家族的命运。 “您什么意思?”徐绍寒望着自家父亲,话语间带着些许疑惑,在问道:“若要追根溯源,这件事情的根源决不在安隅身上。” “那在谁身上?引起家族内斗,难不成是我让她去干的?” “归根结底,一切事情的本因出在你们这群做长辈的身上,没有年幼时的事情我又何苦在这场婚姻中陷入两难的境地?追根溯源,我跟安隅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因为我心有愧疚,便让我的妻子受尽委屈,您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无私纯洁无瑕,说到底,您不过是及其残忍的将那些罪状都安在了我身上,让我去承担这一切,让我的妻子跟着我去承担这一切。” 这些话,若是徐子矜在,徐绍寒不会说。 只因说了,跟拿着刀子捅她没什么区别。 而徐启政,大抵是知晓这一点,所以才让左封去接徐子矜归来。 却不想被叶知秋截了胡。 “我的立场很坚定,我可以承受这一切,但安隅,不能因为嫁给了我就跟我一样套上了家族的枷锁。” “这个担子压了整整我二十年,您的内心不会痛吗?”徐绍寒坚定的话语在这个书房里显得异常有力。 如同每一次护着安隅一样。 在长辈面前,丝毫不退缩。 他与徐子矜之间是有些许故事,但那绝不是因为爱情,用徐绍寒的话语来说,他也是受害者。 承了二十年的重担,直至今日,才有了放弃的念头。 “所以呢?你现在要如何?将徐子矜送出国门?让你的妻子安心?”徐启政猝然失笑,且还缓缓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伸手书架上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她们孩童时的照片,照片里,有徐绍寒、徐落微以及徐君珩,同样的还是有徐子矜以及另一个未曾出现的男生。 他道:“你做决定之前先想想。” “好好想想。” 徐绍寒沉默了,他顺着徐启政的指尖望过去,落在那张年幼时的照片上,眼底,是一片阴暗与苦楚。 陈年往事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失不见,相反的,如同埋在地底下的老酒,越老越浓厚,此时的徐绍寒,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内心的波涛汹涌何止是言语能形容的出来的? “您非得这么逼我?” “这是你人生中必须面临的选择,”徐启政纠正他的话语。 楼上的风起云涌与楼下的风平浪静行程鲜明的对比。 窗旁,叶知秋拢着米色披肩站在落地窗前,细尖高跟鞋踩在地上让她整个人跟家挺拔。 叶兰候在一旁,不敢上前。 只因这位一国总统夫人身上的阴霾之气太过浓厚。 这日午后,徐绍寒进书房开始,叶知秋矗立窗旁许久,她给安隅去了通电话,但无人接听。 知晓此时这人或许正伤心难过,便不打扰。 期间,叶兰给她端了杯花茶。 叶知秋默不作声接过,端在掌心,缓缓转着。 “如何了?”她问,声线清冷。 “定下了,”叶兰答。 闻言,叶知秋点了点头。 总统府落地窗旁,常年摆着着绿植,此时,叶知秋身旁一盆绿意盎然的绿萝正发着光辉,那修长的枝条从高架上一直顺延到地盘上。 叶知秋转身之际,身形微顿,将目光落在那过长的枝叶上。 她伸手,将杯子抵出去,叶兰识相迈步前来接住茶杯。 只见这人,缓缓顿下身子,看着这伸展出来的枝叶。 随即伸手、缓缓的将枝叶放在指尖轻揉着。 倏然,啪嗒一声,那延展下来的藤蔓被叶知秋下狠手这段,且直接折到了最底部。 转而,之间这人缓缓起身,手中拿着一截过长的枝叶。 目光落在绿萝上,话语喃喃道:“营养过剩,只怕有些人承不住这恩惠。” 叶兰闻言,内心一惊。 “养花养草跟育人是同一个道理,”她说着,伸手将手中的藤蔓绕了几圈,打成一个结丢进了垃圾桶。 随后唤来佣人拿来毛巾,缓缓的擦着手心。 “首都城里若是有卓尔不群的豪门子弟,该留意得留意。” 叶兰闻言,惊骇。 诧异的目光落在叶知秋身上。 似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她这是,要断了徐子矜的念想? 如此做,老爷子怕是最不能同意。 “小姐,”许是太过惊愕,叶兰开口的话语都错了。 她是跟着叶知秋进总统府的管家,在母家时唤她一声小姐,如今在总统府,鲜少有失误的时候。 今日,可见这人心底是何等震惊。 “老先生怕是不同意,”叶兰这话,说的及小声。 叶知秋闻言,反倒是不以为意,猝然冷笑,说出来的话语轻飘飘的,可却带着杀意。 “棺材里装的人,可不限岁数。” 语落,她将手中毛巾甩到茶几上,那干净利落的动作让叶兰内心狠狠颤了颤。 叶知秋的温文尔雅之下掩藏着是一个国母该有的心狠手辣。 叶兰知晓,自上次徐子矜在宴会场上公然与安隅对立时,这人内心便有了隐隐不悦。 许久之前埋下的线今日一事,无疑是导火索。 叶兰望着叶知秋精瘦的身影,微微失神。 行至知命之年,一切应该是温淡的。 可今日的叶知秋让叶兰觉得,恍惚回到了三十年前,让她看到了那个初到总统府来的女子。 书房内,争吵中的父子二人,阻在了徐绍寒的电话中。 只因,磨山内。 安隅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徐黛苦口婆心百般劝阻不得其果,无奈之下,只得将电话拨给了自家先生。 徐绍寒接到这通电话听闻徐黛的话语时,整个人都是颤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你若无心我便休 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 徐黛是看不住安隅的,她想走,十个徐黛怕也拦不住这人。 磨山内,安隅起身,换了身衣物,冷冽的面容叫人有几分害怕,欲要离开卧室时,却见徐黛挡在门口,一副坚决不退让的架势。 且还苦口婆心劝着她。 无非是夫妻之间争争吵吵实乃常事。 用一个过来人的眼光告知安隅万事都能解决。 而后者呢? 半句未曾听进去,她望着徐黛,淡淡的,面色毫无波澜:“管家知道你家先生为何频频包庇徐子矜吗?” 这是一句轻飘飘的询问,可问的徐黛心头颤了颤。 总统府的那些事,年老的几个管家都是知晓的,只是无人敢乱说。 且看自家太太现如今的模样,似是不知晓。 徐黛更甚是不能说,只是劝到:“万事都有因果,您何不等先生回来跟你解释呢?” 闻言,安隅一声浅笑从嗓间溢出来,嘲讽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徐绍寒要能靠的住,她会自己动手? “让开,”安隅开口,并不大想为难这个中年管家。 “太太-----,”徐黛轻唤。 “我不想为难您,”她开口,话语平静,望着徐黛的目光带着几分客气。 而徐黛知晓,她想走,是下定了决心,不想为难自己,或许只是暂时的。 总统府至磨山若是速度够快,或许只需十几分钟的车程。 而徐黛想、十几分钟而已,僵持一下,未尝不可。 只是她未曾想到,来的不是徐绍寒,而是、叶知秋。 当这个一国总统夫人拢着厚重的大衣前来时。 正好将安隅挡在了磨山大门口。 隆冬料峭的寒风呼呼的吹着,叶知秋站在寒风下,望着安隅,步伐未曾向前。 一内一外的婆媳二人,就如此对面而立。 叶知秋身目光看了眼徐黛,后者会意,遣散了所有佣人。 “安安、徐家欠你的会给你一个交代。” 叶知秋平静的话语裹挟着料峭寒风送到安隅耳边。 她望着安隅,视线中不再是一个母亲的温暖,更多的是来自长辈给的保证。 那不远不近的距离给了她恰到好处的尊重。 二人之间的空间足够安隅绕过她离开。 叶知秋站立于此,或许, 就是想给安隅一分尊重。 “这世间,没有谁是欠谁的,”安隅开口,话语温温淡淡。 透着一股子不愿过多交谈的陌生气息。 “将你娶进门,却不护你,便是欠,”叶知秋的话语说的异常冷硬,好似事实本就是如此,没有什么其他话语可言。 安隅不得否认,这位婆婆的话语让她狠狠的颤了颤心。 娶进门,不护,便是欠。 她看到的,好似不是一个长辈,而是一个有着同样悲惨命运的女子。 那一秒钟的震颤在某一瞬间有过徘徊,良久,安隅道:“人们对于欠不欠的定义总是不同的,我不认为徐家欠我的,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该入徐家门。” 比起去怪罪徐家是否亏欠自己,安隅更愿意在自己身上找答案。 她想走,叶知秋拦不住她。 “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安安,”若说前半场的叶知秋是高傲的,那么此时的叶知秋无疑是卑微的。 见安隅未曾有松动,她在道:“人生当中,任何人都有那么些许不能言语的苦衷,绍寒也不例外,事出起因必佑由,安安何不听听绍寒的解释呢?” 徐家人,都在隐瞒同一件事情,徐绍寒也好,叶知秋也罢,她们有着同样的默契。 只道有苦衷,但那苦衷是何,至今未曾有人告知她。 安隅想了想,嘴角牵起一抹无力浅笑,她望着叶知秋,及其平静的开口:“我嫁给一个男人,是想让他护我余生,倘若他带给我的是惊涛骇浪,我要他何用?母亲是过来人,应当能理解我此时的心情才对,狂风暴雨下隐藏着怎样的真相与我而言都不重要,我现在无比清楚,我要逃离的不是徐绍寒这个人,而是徐家这个大体的环境,我想要平稳的生活,想要安静的余生,母亲------。” 安隅这声母亲喊得尤其浓重,她望着叶知秋,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开口道:“您能理解我吗?” 这番话语,干脆利落又直白,相反的还有那么些许简单粗暴的意思。 明明是一句没有没有什么心机沉浮的话语,可这个能说会道的一国总统夫人此时张了张嘴,万千言语哽在喉间,半字也没有。 “我什么都有,不缺徐绍寒给我的一切,名利金钱不是我此生的追求,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期望徐家能为了我去改变环境,与其到头来两败俱伤,不若放各自一条生路。” “绍寒很爱你,”叶知秋在做最后的挣扎,她必须承认安隅的话语有一定的道理。 但也不想徐绍寒在这场婚姻中输的一败涂地。 “权力之巅不是个该拥有爱情的地方,他只是暂时的迷了心智,而我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 徐绍寒对于爱情,或许只是暂时的,他这一生的追求是权利,是金字塔的顶端,爱情? 不过是他那漫长人生中的一味调剂品而已,过去了,便就过去了。 而她呢? 她这几十年的人生不可能堵在徐绍寒身上。 “娶你,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叶知秋想起谢呈等人提起徐绍寒那段窝囊时光。 提及他夜间归家总会惯性的去看看人际的窝囊样儿。 不自觉的想为他在谋得一丝丝机会。 “我的荣幸,”她开口,用简短的四个字阻了叶知秋接下来的言语。 料峭寒风呼呼的刮着,刮得树叶左右摇摆。 将气温又降低了几度。 安隅想,如果深思熟虑之后将一个人娶回家依旧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个深思熟虑当真是可怕至今。 她不敢想,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护她余生的徐绍寒若是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 是否会让这天家的人将她啃食的尸骨无存。 原来,他的爱就如此? 安隅想,她可真的好好感谢感谢徐绍寒祖宗十八代。 这夜,叶知秋与安隅僵持在磨山。 而总统府,姗姗来迟的左封终究是将人送回了家门。 一场狂风暴雨因着徐子矜的到来而便的浓郁。 叶兰大抵是知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将佣人直接驱离了主宅。 叶兰这日,乍一见徐子矜是震撼的,只知晓二人发生了矛盾,却不曾想这人是坐着轮椅回来的。 且看面色,还伤的不轻。 徐子矜将一进屋,便撞见怒气冲冲从书房摔门出来的徐绍寒。 一上一下,二人四目相对。 本是怒火冲天的人那阴狠的目光在撞见坐在轮椅上的徐子矜是有片刻镇定。 徐绍寒目光落在她腿上,眉目微微拧了拧。 随即,及其冷静的跨步下来,若是细看,定能看见这人面色较之前冷了许多。 片刻,他站定徐子矜跟前,沉静了数秒,似是在想什么。 良久,才用泛冷的腔调开口道:“既然伤了,就好好在家养着。” “好。”徐子矜浅应,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亦是平静的很。 “以前不是总说想去走走看看,伤好了,给你放个假。” 这不是简单的放假,徐子矜知晓,听这话的人也知晓。 她望着徐绍寒,擒着湿润的眸子笑望他:“是要将我送走,对吗?” “是度假,”他开口,及其强硬的纠正她的话语。 徐子矜笑容更甚,“我太了解你了,绍寒。” “你早就对我不满了,倘若你我之间不是还有这层关系在,想必我早就成你手下亡魂了,今日你明知她伤我在先,却还能如此平静的同我言语,她今日即便是拿刀子捅我,你徐绍寒也会觉得这是我的错,对吗?” 徐子矜清明的很,她大抵是听闻徐绍寒如何收拾了那群造谣者,也知晓他这是在杀鸡儆猴。 为何知? 徐子矜是徐绍寒带出来的,她的一言一行,她的公关手腕都是徐绍寒教的。 她就好比他的影子。 知晓这人说的每一句话的深意,也知晓这人做决定是的内涵。 徐子矜的话说的直白,可徐绍寒的回答比她更甚,他说:“是。” 而后,许是觉得这个是,还不够。 在道:“即便安隅今天拿刀子捅你,我也会觉得是你的错。” “你何不说是我该死?”她急切的、匆忙的抢过徐绍寒的话语,高涨的话语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徘徊。 环绕。 徐绍寒未言,冷硬的身子异常挺拔,他就如此站在徐子矜跟前,而后者,坐在轮椅上仰视他。 膝盖上盖了一张毯子,落在上面的手骨节分明。 万分隐忍。 “送三小姐上去休息,”这话,徐绍寒是对叶兰说的。 言罢,他似是不想多留,欲要转身离开。 而身后一声咆哮声让他狠狠的顿住了步伐:“你以你之姓冠我之名,说要护我余生,可如今呢?君子言必行、行必果,你徐绍寒算什么君子?” 她伸手转动轮椅,望着本是要离开的徐绍寒,再度咆哮道:“你说你要护我余生,可我的余生在哪里?” 徐绍寒落在身旁的手缓缓握成拳,而后松开,如此,反复多次之后,他才压住心中奔涌而出的怒火,望向徐子矜道:“以我徐家为天,护你余生安稳,这是护,以我徐氏集团给你立足之本,让你余生无忧,这也是护,以总统之声望,给你荣华富贵,这更是护。” “我要的不是这些。” “我只能给你这些。” 二人的争执,对峙,让磨山的气温更是低之又低。 一旁候着的叶兰,颤颤巍巍的似是恨不得能将脑袋低进地缝里。 那垂在身旁的双手狠狠交叠在一起,不敢乱动。 “这一切,我本就有,”她开口,话语狠厉,丝毫没有留情的余地。 徐子矜望着徐绍寒,那冷漠的视线中夹杂着冷酷与恨意。 而那一抹恨意足以让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微微失稳。 权利,金钱,声望这些,她本就有。 又何苦需要旁人在来给自己? 徐家?思及这二字,徐子矜冷冷笑了笑。 徐家是位高权重,是权利滔天,可是、、、有人喜有人不喜,有人要,有人不要。 “冤有头,债有主,伤害安隅,你就已经是去了优势。” 说完,徐绍寒微微转身,在道:“明天周让回来安排一切,你做好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猛然,身后一声冷冰冰的询问传来。 让徐绍寒前行步伐一顿。 他回眸,只见老爷子满面怒容站在身后,双手落在拐杖上,阴沉狠厉的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带着浓厚的不悦。 “爷爷------,”他开口轻唤。 “我问你要做好什么准备,”老爷子怒气沉沉开口问道。 “晚辈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他开口,并不大想让长辈插手到这件事情中来。 就如同对待徐启政一般。 “你的解决之道就是伤害自家人?”哐当、木质拐杖砸在地板上的声响尤为厚重。 徐绍寒拧了拧眉头,垂在身旁的手紧了紧,在松开:“安隅也是自家人。” “你拿她当自家人,她呢?” 老爷子杵着拐杖从玄关之处走出来,凝着徐绍寒在道:“那个冷酷无情的女子对徐家的哪一个人上心了?” “对你上心了吗?她心里但凡是有点你的位置,也不至于现如今还跟唐家那小子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你以为老爷子我是瞎子?看不见外面的流言蜚语?” “这是我们晚辈之间的事情,”徐绍寒开口,话语冷硬。 “你是认不清事实。”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换言之,这一切,乃他心甘情愿,旁人说在多也是徒劳。 老爷子闻言,气的一哽,话语在喉间绕了半晌都没道出来。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徐绍寒或许包庇了徐子矜,但他对于安隅的呵护一分不少。 不将毒手伸到徐子矜身上,或许是因为愧疚。 但这绝不能否定他对安隅的爱。 “你最好能一直愿意挨下去,”老爷子阴森森的话语带着无限深意,徐绍寒想,他不该跟一个耄耋之年多的老头子计较。 微微欠身,毕恭毕敬道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你以为你先走一步便能让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回心转意吗?” 这是一句残酷的言语,直戳徐绍寒内心。 他太了解安隅了,所以知晓,即便此时,他以最快的速度飞回家,也不见得能将安隅的心收回来。 但知晓是一回事,从旁人口中听闻又是一回事。 “最起码,我努力过,”最起码努力过,没有放弃。 即便到头来安隅真的不要他,他也不曾后悔。 这日,徐绍寒离开总统府。 安隅离开磨山。 站在身后的叶知秋目送安隅离去,未曾有半分言语。 安隅下山时,恰见宋棠的车停在路旁。 停车,摇下车窗望向宋棠。 后者会意,启动车子紧随离开。 这日午后,宋棠离开磨山,并未归家。 反倒是不放心安隅,将车停在磨山大门口,时时刻刻后者,以防万一。 她不是什么会笼络人心之人,但对于安隅,是真心实意。 只因,人心换人心。 安隅前脚离开,徐绍寒随后归家。 倘若、他速度在快些,磨山与总统府交叉的十字路口会是他们之间新的开始。 可他终究,是慢了半秒。 归家、见叶知秋站在院落里,微微失神,徐绍寒心头一紧。 猛的推门下车快步过去,急切问道:“安安呢?” 叶知秋回神,望向一脸焦急的徐绍寒,轻启薄唇,道出堪比这寒冬腊月里的冬风还阴凉的话语:“走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即便要死,也会带着徐子矜 2007年十二月,一场争吵,让安隅对这场婚姻起了抛弃之心。 如她所言,她要的,徐绍寒不能给。 竟如此,她要这个丈夫何用? 绿苑,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这日,归家,宋棠帮着将这个许久没有主人住的屋子给收拾了番。 临了,安隅将床单扔进洗衣机时,靠在墙边问她:“怎没走?” 宋棠道:“怕你受欺负。” 简单,直白、但却暖人心窝子。 安隅站在洗衣机旁,默默想,人跟人之间,除非你不爱对方,否则很难对人没有要求。 或许,她爱徐绍寒,所以才会对他有忠贞不渝的要求。 而徐绍寒,或许是因为爱她,才会对她起了掌控之心, 归根结底,她也好,徐绍寒也罢,都是没有错的,错的、是爱情这个鬼东西。 洗衣机的工作声轰隆隆的响着。 即便如此,都掩不住门外那急切的敲门声。 不、也应当说是砸门声。 她前脚到家,徐绍寒后脚紧随而来。 宋棠忘了眼安隅,见她面色平平没有要开门的意思,便也未动。 任由门外的砸门声此起彼伏接连响起。 但宋棠与安隅未曾想到,徐绍寒这人,三分客气是有的,但剩下的七分都是手段。 当物业电话拨到安隅书房座机时,安隅才知晓,这人是何等的阴险狡诈。 宋棠望向安隅,抿了抿唇,说了一句中肯的话语:“问题能解决才好,不若让他进来?” 行至如今,宋棠若说看不出来徐绍寒爱安隅,那是假话,也是昧着良心。 正因为知晓徐绍寒对她的包容与宠爱,站在客观角度,她才会有如此一句话。 而安隅呢? 她沉默了,没有任何言语。 宋棠等了良久都未曾等到答案。 换言之,安隅不想给任何人答案。 这日,安隅让宋棠先行离开,她需要静静。 宋棠出门时,见这位商场上意气风发的商界大亨此时像个得了失心病的患者似的站在电梯旁的垃圾桶抽烟。 他心情不佳,但素质依旧,烟灰与烟头都未曾掉落在地。 听闻开门声,徐绍寒循声望去,见是宋棠站在门口,眉眼微微的眯了眯。 “徐董让她冷静点或许会更好。” 冷静? 思及此,徐绍寒伸手在垃圾桶上方摁灭了手中烟头,冷静? 就安隅的性子,静着静着或许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冷静? 不存在的。 他冷着嗓子问宋棠:“密码多少?” 宋棠望着他未言,这人在道:“她一个人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是你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 宋棠沉吟片刻,稍稍思忖了一番,才道:“014020。” 听闻,徐绍寒眉眼闷猛然一眯。 转身之际,眉头紧锁。 014、她十四岁离开首都,被人驱赶出境。 020、二十岁回归这片土地,从此扎根于此。 安于此生,大抵是不能忘却这中间的六年了。 他打开门,行至玄关处,便见安隅抬手塔在眼帘上,躺在沙发上,若非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徐绍寒定会吓死。 他站立许久,而安隅妄以为是宋棠去而复返,见人进来久久未言,便微抬手臂,透过缝隙看了眼,见是徐绍寒,猛然将臂弯落下来,望向他,带着防备。 而徐绍寒站在原地,望着她,未曾挪动步伐。 话语平静道:“我会送徐子矜走。” 话语落地,安隅有一秒错愕。 而后,带着怀疑的眸子落在徐绍寒身上。 良久之后,她不只是不想应允还是如何。 复又重新躺了下去。 数十分钟过去,她只觉身上一暖,扑鼻而来的是熟悉的气息。 徐绍寒脱了身上大衣盖在她身上。 轻柔的动作中夹杂着小心翼翼。 她虽未睁眼,但内心一颤。 “你的柔情蜜意给了多少人?”她冷冷开腔,伸手推开这人盖在自己身上的大衣。 而徐绍寒,因安隅刚刚那句话内心狠狠额刺痛了一下。 望着安隅的眸子里,带着丝丝点点的猩红。 他说:“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闻言,她冷笑了声,望着徐绍寒,清明的眸子里跟带着刀子似的;“是吗?” “你的余生都能许给别人,我又如何能信你呢?” 安隅每每想到徐子矜那稳操胜券势在必得的容颜就恨不得能伸手撕了眼前人。 可她知晓,尘世间,有必死更让人痛的东西。 “你不能用年幼无知的话语来定我这一生的罪。” “话语是年幼无知时分许下的,可行动却是成年之后,徐绍寒,我现在能否问你,新婚第二天离家,你说人命关天,到底是谁的人命关天?” 安隅现在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新婚第二天,她成为首都笑柄,也在徐子矜的算计之中。 而徐绍寒明明知晓一切,却无动于衷。 她有时回想,徐子矜即便是在不喜欢自己,但到底是徐家人,不会不要脸。 可现如今,她不得不深思这中间的关系。 徐绍寒直视她,目光中的坚定,丝毫未曾退却。 反倒是安隅,在他如此目光中期了退缩之心。 “邓易池,”他答,直接告知安隅姓甚名谁。 而后者,被他一本正经且极其认真的话语给骇住了半秒钟。 “背后的始作俑者又是谁?”她在问。 徐绍寒没说话。 深如古井似的目光望着她,凝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徐绍寒起了退缩之心,只因安隅的目光太过清明。 清明的让人抗拒。 安隅是聪明的,她知晓这中间隐暗的一切,但她从未曾言语。 许多事情,她看破不说破。 在赵家那些年,让她学会了藏住本心。 “敌人去年攻入城门,今年你才想反扑回去,天时地利人和,你占了哪一样?” “徐绍寒,你到底是太过信任徐子衿还是太过信任我?” 信任徐子衿不会对她有所伤害。 还是信任安隅不会闹的天翻地覆。 她望着他,等着这人的答案。 而徐绍寒呢!他该如何回答? 告知觉得是自家人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可徐子衿到底是没将安隅当成自家人。 这个话语说出来,只怕是更伤人心。 “因为我的宽容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 “我后悔了,”安隅望着他,一字一句开口,话语冷漠。 “后悔第一次没直接弄死徐子矜,而是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她万分后悔,从一开始,就不该看在徐绍寒的面子放她一马,她不该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原则,,不该的。 倘若直接将人扼杀在摇篮里,哪里还有剩下来的事情发生? 这日,下午五点,徐绍寒被一通十万火急的电话喊走,临走前,他唤了徐黛过来,且还将叶城唤了过来。 下了死命令。 不能让安隅出这间屋子。 可安隅出不去,总得有人进的来。 这日,当老爷子带着警卫来绿苑时,叶城潜意识中的第一反应便是给徐绍寒却电话。 可将将拿出手机却被老爷子伸手夺过去,阻了他的动作。 叶城乍一见此,后背冷汗涔涔。 微弯身望着老爷子,毕恭毕敬道:“老先生还是莫要为难我了。” “不为难,”老爷子说着,伸手将手机揣进了兜里,。 且还拿起拐杖指了指门口,道了句:“敲门。” 叶城未动,换言之,是不敢动。 他哪里敢动弹? 万一是引狼入室出了什么叉子,只怕他得提头去跟徐绍寒交代。 “怎?让我自己动手?”老爷子开口,威慑力依旧。 这人,即便从高位上退下这么多年了,曾经的那股子王者气息依旧存在。 叶城额头汗水直涌。 望着老爷子,许久没敢动作。 到了,还是他自己动的手。 而屋内的徐黛妄以为是叶城,开门时,乍见老爷子,内心的首要想法竟然是想要关门。 她确实也如此做了。 那微微的动作让这位上位者的目光冷了冷。 大抵是活了几十年,未曾有过如此待遇。 徐黛的动作,在这位老爷子凌厉的目光中顿住。 老爷子推门而入,打量了这间公寓。 站在门口微微望去,便见沙发上横躺了一身影。 老爷子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复又看了眼徐黛,示意她将人喊醒。 此时。倘若安隅在卧室,徐黛或许有借口将人推了。 可眼下,如何推? 徐黛盯着老爷子严厉的目光迈步前去,而后缓缓的蹲在安隅身旁,轻声告知;“太太、老先生来了。” 这是一句浅显的话语,安隅此时,本可以继续装睡。 但到底,不大想让徐黛为难。 微微掀开眼帘,侧眸望了眼站在门口的老爷子。 缓缓撑着身子起身,斜靠在沙发上望着老爷子,话语间没有丝毫的客气:“不请自来是你们徐家人的一贯作风吗?” 她开口,火药味浓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应该说,这是天家人的一贯作风。” 老爷子说着,迈步前来,坐在她斜对面的沙发上。 安隅闻言,笑了笑道:“应当录下来的,让z国人民都知晓,这天下是徐家的天下。” “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老爷子开口,霸气浑然天成。 她浅笑,伸手将垂在耳边的碎发撩了撩,余光瞥见徐黛转身欲进厨房,话语淡淡道:“老爷子位高权重,养尊处优惯了,我这的茶水太过廉价,就不拿到您跟前来卖丑了。” 安隅这不大不小的话语一出,正准备看茶的徐黛猛然将动作止住。 转身看了眼安隅,见其笑意悠悠。 浑身泛起一阵冷寒。 而老爷子呢? 她本就瞧不起安隅出身卑微,此时,更甚了几分。 只道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老爷子此番前来,除了因为徐子矜的事,安隅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但她也不急,秉着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 老爷子深沉如海底的视线落在安隅身上带着打量。 “自古、利刃不可对内,你母亲没有教过你吗?” “没有。” 老爷子片面的夹枪带棒的说她没教养。 而安隅呢? 如同宋棠所言,她素来觉得自己不要脸。 所以,今日、当老爷子意有所指时,她倒是万分直白的承认了。 “赵市长也没教过你?” “他为何要教我?”安隅反问,嘴角擒着一抹讥讽的笑容。 望着老爷子道:“您想说我没教养?我一直如此。” 好似怕他绕弯子绕的太累了,直接给他指出来了。 “将刀子捅向自家人的感觉如何?”老爷子眯着眼睛问她。 “自家人?”安隅呢喃着这三个字,笑了笑。 “您要是将我当成自家人,今日、怕是不会来。” 天家人的变态之处在于,需要你的时候便是自家人,不需要你的时候什么都不是。 谁敢保证那个曾经一心想拉她入伙的徐启政背地里有没有想过要弄死她? “徐家、你可以死,但徐子矜不能走。” 安隅的生死在这个耄耋之年额老人眼里还远不及徐子矜的离开重要。 这种感觉,明明在意料之中,但安隅还是忍不住的捏紧了拳头。 她半靠在沙发上望着老爷子,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波澜,用及其平静凶狠的话语回应老爷子的话语:“您放心,即便要死,我也会带着徐子矜。”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老爷子开口,话语狂妄至极。 “在天家人面前,谁敢说自己有本事?”她冷笑反问,望着老爷子的目光带着不屑与讥嘲。 老爷子行至如今,不管去哪里,都是备受拥戴,可就是这么一个让全国人名敬仰,就连外国总统见他都得尊称一声老先生的人,在安隅这里得不到半分尊重。 安隅对于老爷子,无甚好感。 只因这人,即便是老了,那股子阴狠之劲儿,可从未减少半分,相反的是愈来愈狠厉。 徐家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从老爷子到徐子矜,她们的手段或阴狠或毒辣,安隅隐隐都有所耳闻。 她今日,笑的次数颇多,可即便如此颇多,没有一次是真心的。 更多的是不屑、冷酷,以及讥讽。 她说:“弄不死徐子矜,弄死徐绍寒也行啊!东晋孝武帝的故事您应当是听过的。” 在老爷子面前,安隅稍有些口不择言,她想,能气死老爷子也是一种本事。 天家人,看重门面与家族名誉,那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她们越是看重的东西,她便越要去践踏。 恨不得能在言语之间,直接将这个耄耋之年的老东西给送进地狱都是好的。 哐当一声,老爷子手中的拐杖落在茶几上。 安隅想,若非自己隔得远,这一拐杖怕是要落到自己身上来了。 “狐妖鬼魅。” 这恶狠狠的话语足以彰显老爷子现在这暴怒的脾气。 若非有所顾及,想必他掐死安隅的心都有了。 自古红颜祸水红颜祸水,这话,眼下看来谁能说不是真的。 娶一个女人回家,满门风雨。 而将整个徐家扶持起来的老爷子怎会看的入眼这等事情? 徐家的江山是他多年前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是他拼了命才换来了今日的成就,倘若毁在安隅手上,他一定会视线弄死这个狐妖鬼魅。 狐妖鬼魅? 安隅细细揣摩了这四个字,随即笑道:“不敢当,自古狐妖鬼魅皮相都是极好的,您这话,是抬举我。” “安隅------。” “你别以为我不能拿你如何,”老爷子咆哮开口。 “您能拿我如何便如何,反正我一界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也不能与您这位高权重的上位者作斗争,您想弄死我,不是及其简单的?” 哐当----老爷子伸手随手抄起桌面上不知放了多久的杂志往安隅身上来。 好巧不巧,落在她肚子上。 砸的安隅猛一弯身,面色寡白一片。 本是云淡风轻斜靠在沙发上的人弯了身子,落在腹部的手狠狠往下按。 “太太-------。” 徐黛听闻砰的一声响寻出来时,见安隅如此,吓得面色都白了。 “太太-----,”安隅疼的面部扭曲,整个人栽倒在了沙发上,徐黛扶都扶不住。 而一旁的老爷子见此,握着拐杖的手微微紧了紧。 但却未曾有半分动作。 他站在茶几跟前,双手掌心落在拐杖上,居高临下望着扶着肚子面色苍白的女子。 他竟然认定她是狐妖鬼魅了,就一定觉得这女人是在作假。 眼睁睁的看着安隅疼的倒在了沙发上,眼睁睁的看着徐黛险些扶不住这人,却未曾唤人进来。 且还是徐黛,吓得惊慌失措大声呼唤叶城。 而这方、徐绍寒接到电话赶过来时,赫然发现,华慕岩跟邓易池都被绑在了别墅的楼梯上。那专业的打结手法只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会知晓。 手脚皆被束缚,没有一点点缓转的余地。 屋子里的人皆是如此,这诺大的别墅内,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稍有警觉,目光环视四周,却未曾见人。 “怎么回事?”他问。 一边问一边伸手将二人解开,只听华慕岩道:“老爷子身边的警卫过来,以为是自家人便没防备,结果哪里想到,她们将我们绑了拨了你的号码就走了。” 这是一出场算计,赤裸裸的算计。 猛然之间,徐绍寒似是想起什么。从惊骇中回过神来。 快速驱赶至绿苑。 老爷子今日谋了一场好戏。 这场戏的主角是他和安隅两个人。 其他人在场,便是多余。 所以今日,这个本该归隐山林退出江湖的老爷子,亲自策划了一场豪门大戏。 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家伙,算计起自家孙子来,毫不手软。 今日的他,不知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给徐子矜出口恶气,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徐绍寒想,他都不能接受。 这日,徐绍寒心惊胆战奔回绿苑时,远远的便见总统府的车辆停在路边。 他万分焦急,连车都未曾熄火,直接跨大步往屋内奔去。 将将出电梯,听闻的便是徐黛那此起彼伏的高呼声。 猛然推门而入,乍一见浑身发颤的安隅,这个历经过大风大浪多的男人险些栽倒在地。 而确实,他也踉跄了下,仅是一秒之间火速爬起来,朝安隅而去。 安隅素来是个能忍的人,可这日,这个正在跟徐先生冷战的人倒在徐先生的怀里,疼的眼里哗哗哗的流淌下来。 那寡白的面色看起来何其骇人? “安安-----,”他焦急轻唤,话语间隐着颤栗。 侧眸望去,男人将阴狠的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带着鲜少才会有的毒辣。 “您非得插手我们晚辈之间的事情?” “事关家族,”老爷子沉厉开腔,话语阴沉,且带着不可忽视的霸气。 “您最好祈祷安安无事,不然--------,”后面的话,不说也罢。 ------题外话------ 还有 第二百三十四章一杯水,泼出来的怒火 2007年,悲与喜同行。 徐先生在这年尝尽了人生百味,领略了生活的酸甜苦辣,看清了人情冷暖。 此时,你若问他此生最为重要的人是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知你。 安隅。 他无法用言语述说今日安隅在他怀里疼的直打滚的场景。 也无法用言语形容那一摊血水。 你若问叶城,他定会告诉你这是一个惊心动魄乱的一团糟的日子。 绿苑客厅内,安隅紧扒着徐绍寒的衣领,按着肚子疼得直打颤。 而徐绍寒,捧着她的面颊万分焦急的话语中带着轻颤。 “安安-------,”这个素来以冷静自持的人今日没了那份稳定。 更多的是一份害怕。 一旁,徐黛到底是过来人,她颤抖着嗓音开口,“去医院吧!” “对,去医院,我们去医院,不怕,不怕,”男人伸手脱了自己身上的大衣裹在安安身上,一连两个不怕,说的轻声失颤,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安隅。 车内,徐黛坐在副驾驶,侧着身子看着后面疼的不断呻吟的女子。 徐黛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她不敢言,怕不吉利。 “快……快,”后座,男人不断催促。 前座开车的叶城冷汗涔涔,再快,怕会出事。 徐绍寒的手落在安隅腹部,感受着她那微微用力的掌心。 他轻啄她面庞,一句一句的说着宽慰话,安隅她。 这些安慰,一半进了安隅脑海里。 一半进了徐绍寒脑海里。 “徐绍寒,”她轻颤开口,带着哭腔。 “宝贝儿,我在,我在。” “肚子疼,”她在开口,泪水止不住的淌下来,砸进了徐先生的心窝子里。 “马上到医院了,马上到,”男人伸手将她搂紧了一分,宽厚的大掌落在她面庞上轻轻拂去她的泪水。 “太太--------,”徐黛一声惊喊让叶城踩油门的脚都颤了颤。 徐绍寒视线顺着徐黛目光望过去,霎时,男人焦急的面色中闪过一丝丝绝望。 顷刻之间,他伸手捂住安隅的眼眶,话语轻颤,“不怕、不怕,不怕。” 他一字一句的言语着,话语中的轻颤是如此明显。 不怕?看似是在安慰安隅,实则,是在安慰自己。 比起子女,徐绍寒比安隅更看重一分,可今日,当这个从惊涛赅浪中走过来的男人见自家妻子身下鲜红时,红了眼眶。 他抱着安隅,侧脸贴在她的额头上,流下了此生唯一一次害怕的泪水。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可今日的徐先生啊! 心底的疼痛与害怕是何其的浓厚。 此时此刻的徐先生,悲比喜更甚半分。 喜的是如愿以偿,悲的是这或许只是一瞬间的如愿以偿。 思及此,这人啊,微微侧眸, 于是乎,清晰可见的,一滴泪滑进了她的发丝。 这一日,格外漫长。 外界在疯狂的描写徐绍寒在商会上是如何规划宏图的。 用优美的辞藻将这个男人描写的神乎其胡。 可此时,唯有叶城与徐黛知晓,徐绍寒需要的不是那些优美言语的描写。 此时,若眼前有观世音菩萨,只怕这人都会上去拜一拜。 祈祷妻儿平安。 走廊内,男人坐在冰凉的椅子上,修长的大掌落在脸面上,掩住了他的担忧与惊恐。 他微弯着身子坐在长椅上,周身散发着鲜少见到的无奈与苍凉。 此时的徐绍寒,哪里像一个手握重权的商家大亨? 即便这人在身处高位,可他终究是个平凡人,有七情六欲有悲喜忧桑,也有一颗会痛的心。 叶城望向徐绍寒,内心犹如打翻了的调味台,五味杂陈。 世人总说他身家万贯又坐拥权利之巅,可鲜少有人知晓,就是这么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男人,背后也有令人痛心的一面。 他只是个平凡人,却要承受比旁人多许多倍的痛苦。 他此生,百般算计才得以娶得所爱之人。 婚后卑躬屈膝费尽心思博得自家爱人欢喜。 为了谋得那个冰冷女子的心,他将他此生最宝贵的东西悉数贡献给了她。 可他的妻子,到底与他不是一路人。 安隅也没错,她有自己想要的人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娶了一个不理解他的太太,就要承受多一倍的痛楚,在家族与爱情之间,他何其为难? 人生难两全,此生,徐绍寒到底是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维稳这段感情? 而徐黛呢? 身为过来人,亦是身为一个母亲,她知晓孕育子女的痛楚与不易。 数月前,徐先生备孕,这段婚姻里,男主人比女主人更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来圆满这段婚姻关系。 他算计,谋划,私底下见了不少医生。 食疗、药疗,齐齐上演。 明面上未有动作,可女主人每日吃的饭菜,哪一样不是做过手脚的? 那些调离的药物进了她的牛奶里,水杯里,汤碗里。 但凡是徐先生亲手送上的东西没有一件是纯净的。 他看似明面上放弃了备孕之事。 可暗地里使得手段何其多。 今日,本该得偿所愿的。 可这个男人,在悲与喜的边缘徘徊。 那种感觉,是无比煎熬的。 就好似死神站在你面前,你知晓自己迟早有一天要一命呜呼,可你偏是不知晓,何时才会。 他该何其煎熬啊? 徐绍寒坐在座椅上,脸面埋在双手之间。 顷刻之间,灯光打过来,徐黛只见这人掌心有丝丝水珠落在地面上。 惊得她心头一颤。 2007年十二月,徐家夫妻的关系,陷入冰点。 徐黛暗暗祈祷,祈祷诊室里大小平安,好以此来保全这段婚姻关系。 她本不是个迷信之人,可这日,她暗地里拜了各方菩萨,祈求她们高抬贵手,莫要伤了这两个可怜人。 若安隅不好,徐家、怕是该动荡了。 医生来开门出来,稍有响动之声,徐绍寒猛的冲过去,抓着医生的臂弯问道:“我妻子怎么样?” “不太好,”这话,是林青海说的,他伸手将医生从徐绍寒掌心解救出来。 望着徐绍寒,说出了一句令人庆幸又诛心的话语:“孕期出血,有先兆流产的症状,目前来说算是抱住了,但徐太太身体不大好---------。” 后面的话,不说,徐绍寒也懂。 徐绍寒步伐稍有虚浮,一旁叶城见此,迈步过来微微扶着他问道:“您直接说接过。” “要静心养着,养得好便好,若是养不好-------。” 这夜、徐绍寒的心情如同过山车般急转直下,害怕、庆幸、担忧、齐齐上演。 害怕得到与失去在同时发生,庆幸孩子还在,担忧往后的日子。 眼下如此情景,让安隅静心,怕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徐家的烂摊子一桩桩的,怎能让她心静? 若是以往,徐绍寒能哄着骗着这人,可此时,只怕他尚未近身,安隅便已是怒火中烧让他滚了。 病房里,安隅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没有了白日的剑拔弩张,也没有了白日的痛恨。 此时的她是平静的,但不安稳。 那紧蹙的眉头足以告知徐绍寒。 于是、他伸手,缓缓的落在这人的眉心上,轻缓的揉着,先要纾解她的郁结之气。 徐黛站在门外,望着眼前景象,是心疼的。 婚姻不易,道路艰难。 安隅与徐绍寒之间,只怕是更甚半分。 这一消息传到总统府时,叶知秋气的当着老爷子老太太与徐启政的面直接砸了杯子。 没有任何的顾及,更甚是不再扮演什么好儿媳,什么好夫人的假象。 她站起来,怒目圆睁瞪着徐启政,怒声质问道:“算计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是能让你长命百岁吗?” “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家都齐不了,还想平这天下?” “叶知秋,”徐启政猛然气很,怒目瞪着叶知秋,一声冷酷的声响带着满腔怒火。 “算计几十年,你不累吗?”她在问,话语咆哮。 她心有怒火,但只会对着徐启政咆哮,老爷子也好,老太太也罢,她的教养都不允许自己对年老者开火。 一旁,老爷子坐在一旁面色凝重。 当听闻安隅险些小产时,他的内心有过一秒的惊颤。 想起自己拿毫不手软的一书砸下去,他是惊慌的。 这种感觉已经几十年未曾有过了。 可今日,他险些一失手送掉了徐家的后代。 天色渐晚时分,叶知秋只身前往医院,这一整日让徐绍寒心力交瘁,她去时,徐绍寒握着安隅的手趴在床边,满身的颓废与孤寂。 叶知秋轻言问徐黛:“医生如何说?” 当徐黛将医生的话语悉数告知时,这位一国总统夫人的心狠狠的颤了颤。 她在问:“怎会突然就流血了?” 徐黛听闻这话语,有片刻的沉默,不敢言。 她如何敢说? “但说无妨,”她道。 徐黛抿了抿唇,望向叶知秋,依旧纠结。 只听叶知秋在道:“你不同我说,难道还能不同你家先生说?” 这话,带着几分凌厉。 徐黛这才万般艰难的开口道:“具体情况我没看清,但我到时、见原本在老爷子眼前放这的一本厚厚的杂志,落在了太太肚子上。” 轰、、叶知秋有一秒虚晃。 何为五雷轰顶? 今日徐黛这话,足以用这四字来形容。 何其可笑啊? 一个半条腿都跨进地府们的老爷子与孙儿媳妇儿动了手。 于情、于理、与道德,都是不合的。 素来以理为重的徐家,竟也会发生如此荒唐之事。 何其可笑? 徐黛不敢将话语说的太满,自尊句酌之间也仅仅是告知了自己看到的真相。 这天家,一个字便能要了你的命,她怎敢乱说? 又怎敢谎报实情? 叶知秋好似稍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微仰头望着天,努力平静了自己的心绪数秒才道:“若你家先生问起,就说未曾看见,可知?” 徐绍寒若与老爷子斗起来只会便宜了别人,而她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亲儿子吃亏? 叶知秋此举,无疑是在变相保护徐绍寒,也更甚是在保护这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 徐黛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安隅在转醒时,已经是夜幕时分, 这日的天,不知是黑的格外晚,还是她的内心格外煎熬。 一睁眼,见夜幕漆黑,倒有些暗暗庆幸。 “醒了?”声旁一声轻柔的声响响起。 安隅侧眸望去,便见叶知秋坐在一旁,面目温柔望着她。 她嗯了声,许是觉得不舒爽,抬手看了眼,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布着的针头。 而后、将疑惑的视线落在叶知秋身上,后者温声解释道:“安安身体不好,得养着。” 她未曾告知安隅怀孕的真相。 只因徐绍寒要求。 不能说,他担忧,以安隅此时此刻的心态,说了,这个孩子可能会成为她手下亡魂。 不得不说,徐绍寒是了解安隅的。 一个自幼未曾享受过家庭温暖的孩子最能知晓家庭的重要性。 倘若这个孩子不能生在一个圆满的家庭之下,生下来,便是害他。 她也不会让这个孩子来到世上受苦。 安隅闻言,微微抬手落在眼帘上,即便睡了数小时,依旧觉得很疲倦。 “熬了粥,吃些?”叶知秋轻声询问。 后者微微摇头。 世人对她的好,与不好,安隅分的清。 所以,对这个从始至终都将自己当女儿对待的婆婆,安隅说不出狠话。 也做不出狠事。 她想,如果有朝一日她杀了徐家全家,也会留叶知秋一条性命。 防范之心本该让她询问的,可对方是叶知秋,她开不了这个口。 叶知秋伸手摸了摸安隅的脑袋,万般心疼。 她道:“若有朝一日,安安跟绍寒过不下去了,可别忘记我这个婆婆,初见你,我便对你心生欢喜,总觉得、安安与我上辈子应当是闺中好友。” 这低喃出口的话语让安隅猛的心头一震。 侧眸望向叶知秋,只见后者一边抚着她的发丝一边笑容温婉道:“傻孩子,比起绍寒,母亲内心是更喜欢你的。” 叶知秋聪明吗? 聪明。 在人情往来与谋心手段中她无疑是一等一的高手。 此时,这一张温情牌打的何其成功。 成功的虏获了安隅的心,也成功的让这个本起了狠心要离开徐家的女人心头颤了颤。 叶知秋,在谋安隅的心。 自幼经历悲惨的女子最是能知晓人世间温情为何物。 叶知秋是让她知晓,这徐家还是有温情的地方的。 期望她能看到这一点点温情留下来。 这夜,叶知秋待安隅睡安稳了,才离开病房,且还吩咐徐黛将人看好。 离开病房的叶知秋,掩去了脸面上的温情之意,剩下的只是一片冰寒。 这夜十一点多,总统府一片灯火通明。 叶知秋归家,脱了身上大衣交给叶兰,冷冰冰问道:“阁下在哪儿?” “二楼书房,”叶兰答。 话语将将落地,便见叶知秋肃杀这一张脸跨大步朝二楼而去,叶兰见此,稍有惊愕,在身后惊呼:“夫人、夫人。” 而叶知秋,好似未曾听见。 急切迈步上楼。 行至半路,似是想起什么,又转身归来,进餐室倒了杯温水,喝了半口。 转而在气冲冲的端着杯子上楼、 书房内,正在低头同阁下汇报的温平被毫无礼貌的推门声而打断,二人寻声望去,只见叶知秋一手端着水杯面色凝重朝这方而来。 “你------------。” “哗啦---------。” 徐启政尚未反应过来,一杯温水劈头盖脸朝他泼来。 毫无征兆,毫无预感的。 徐启政也好,温平也罢,无疑都是惊呆了。 二人惊愕的视线落在叶知秋身上。 带着不敢置信与怀疑。 ------题外话------ 还有、 第二百三十五章他说全家人一起去死 叶知秋怒瞪着徐启政,后者抬手,抹了把脸,哗哗的水顺延脸面而下。 抬手,看了眼湿漉漉的掌心,转而视线在度落在叶知秋身上。 而温平见此,急忙忙道了句我先出去,逃也似的出门了。 且还带上了书房门。 站在门口,这位三十来岁历经各大国际会议的首席秘书抚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不过在外人眼中,他这个总统首席秘书有多厉害,可温平觉得,这宅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天家人的算计,怎是你可以摸得透的? “叶知秋-------,”一声连名带姓的爆喝响起。 徐启政到底是有素质有教养的,叶知秋三番五次挑战他底线时,这人未曾将她如何。 他在隐忍,他在让。 就如此一国总统阁下,你怎能说他对家庭无心? 哐当-------- 泼了水的杯子砸到了徐启政桌面上,这人起身猛然推开,才免遭毒手。 看着那碎成玻璃渣的杯子,徐启政知晓,她是下了狠心要砸死自己了。 “我是不是应该给你递把刀子让你捅两下你才能好好说话。” 年少时,这二人的婚姻走在一起如同所有那个年代的豪门贵族公子小姐一般,包办婚姻,为利益而起,没有感情。 但这段婚姻中,徐启政从未对婚姻有过不忠,相反的,对于叶知秋,他是包容的,呵护的,只是、疏于陪伴也是真的。 她们之间,与其说是夫妻,不若说是战友。 在这场婚姻中一起同行的人物。 “我给你递把刀子,你去把老爷子捅了吧!” “你瞎说什么?” z国文化,上下几千年。以孝道为先。 而叶知秋今日说出的话,无疑是让徐启政不能接受的。 “老爷子一书险些砸掉了绍寒的孩子,我瞎说?你去问问你爹,他干了什么缺德事儿?找上门去为难一个小姑娘,且还动了手,这要是落微在外受了如此委屈,我拼了命也要拿刀子捅人家,你们这是欺负安隅后台不够强硬是不是?一屋子人算计一个小姑娘,你们爷两加起来一百来岁的人了,要不要脸啊?啊?名誉名誉,将毒手伸向一个还是胚胎的孩子身上,这就是你们要的名誉?” 叶知秋咆哮着,且还异常没有家教的伸出食指指着徐启政,在道:“何为礼义廉耻你们知不知?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净干一些肮脏龌龊之事,安隅肚子里是徐家的血脉,你们为了所谓的名誉都能将毒手伸到自家孩子身上,徐启政,你他么是不是个东西啊?” 叶知秋咆哮着,怒吼着伸手指向门外,在道:“安隅现在在医院保胎,绍寒现在满心担忧,他如此迫切的想这段婚姻能开花结果,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却险些毁在了你们这群恶魔身上,你还有没有心?” “为了你徐家的大业,我的三个孩子全部都成了你的手下亡魂,她们放弃自己的梦想,拼了命的实现你的大业,君珩被你逼入政场,绍寒二十出头便接了徐家那档子烂摊子,十年,整整十年,你何时见他喊过苦喊过累?你只会逼他,要求他,嫌他做的不够好,他从未抱怨过,如今,他寻得所爱,人生本该有些暖意,却被你们一点点的逼至绝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他不是你的孩子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徐启政你这是要将他往绝路上逼,你知不知道?” “生在这个家族,这条路便是他们的命。” “那也只能怪我,当初在怀她们的时候我就应该弄死他们,让他们免了到这人世间来受罪。” 千不该万不该,怪她自己,他为何要将他们生在这天家。 若不是在天家,此生,何须如此受罪? “叶知秋。” 这话,无疑是拿着刀子在桶徐启政的心。 他虽温文尔雅,当总统应有的那股子强势霸道丝毫未曾减少。 “若非你办事不利,绍寒怎会欠子衿那么多?这些年,你的儿子在为你背债,你的妻儿子女都在为你做救赎,都在给你积阴德,徐启政,你的可恶之处在于,明明错在你,你却将这些错误强加在一个孩子身上,你心安理得享受旁人的贡献时,不会觉得后背阴凉,有人在向你索命吗?” 叶知秋今日是极怒了。 这股子盛怒,为了安隅,也为了徐绍寒。 她此生,不止一次后悔过将孩子们生下来,或许,扼杀掉,她们能投胎到平凡人家。 叶知秋想,若真有十八层地狱一说,她死后,一定会进最底层,受油炸火煎之痛。 她这辈子,害了三条人命啊! 且还是她最亲周人。 她的泪水,混合着咆哮声而来。 叶知秋永远也不能忘记,徐绍寒夜间归家酩酊大醉躺在床上不知死活的模样。 更甚是不能忘记,徐君珩被人追杀险些送命的场景。 叶知秋抬手,抹掉脸面上的泪水:“绍寒为何会娶安隅?因为安隅即便在苦难中长大,依旧保持一颗怜悯弱小之心,他深知自己身处在何种环境下,深知权利的阴暗与漆黑,而安隅,是他阴暗道路中唯一的一抹光亮,那个女孩子,何其可怜?拼尽全力从绝境中爬出来,本该与自己的丈夫相依相靠,可你们,再度将她踩向了地狱,她上辈子莫不是挖了你家祖坟了,才会被你徐家如此对待?身为长辈,你不盼着她们好便罢了,为何还要使劲手段拆散她们?” 叶知秋今日,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了徐启政头上,毫不客气的。 没有给他说话的权利。 良久,徐启政静默望着她,片刻之后,迈步前来,站定在她跟前,冷声问道:“说这么多,你无非是想说我此生为了权利驶进阴险手段算计自己家人,叶知秋,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 “难道不是如此吗?”她冷怒瞪着徐启政,一字一句咬字及其清晰。 望着这人,带着不服输。 “我此生,只做一件事情,那便是护住全家人的命,叶知秋,你口口声声说我为了权利不折手段,你可曾想过,我也是这权利下的可怜人儿?” 他猛地伸手擒住叶知秋的臂弯,将人半提起来,迫使叶知秋与其对视,恶狠狠问道:“你以为我不想过平稳生活?你以为我愿意每天活在算计中?不想如此?好啊!” 说到此,他频频点头,且还笑道一脸深意浓浓:“那全家一起去死好了。” “做权利之下的亡魂,谁也别想活命。” 他落在叶知秋臂弯上的掌心寸寸收紧,在望着她,咬牙切齿道:“上到你讨厌的老爷子,下到安隅肚子里还未成型的胎儿,全家人整整齐齐的排好队上断头台,等着被敌人凌迟,等着他们将我们送进黄泉,等着你叶家的祖坟被人扒。” 叶知秋闻言,身形轻颤,伸手欲要扒拉开徐启政落在自己臂弯上的手臂。 而后者,并未给她机会。 “躲什么?你不是要平稳生活吗?我告诉你,徐家人平稳的生活只能到地狱里去过,只要你还活着一天,就要为了活命而奋斗,我徐启政这辈子所有的阴谋诡计与算计都是为了妻儿能平安无事,叶知秋,我替你承受了所有的痛,你到头来嫌我龌龊不堪?嫌我阴险狡诈?” “你该庆幸,我龌龊不堪,阴险狡诈,否则,这世间哪里还有你什么事?你、你叶家、早就成为权力下的亡魂了。” 书房内的争吵声愈发浓烈。 往常,徐启政是让这叶知秋的。 可今日,未曾。 不能让,身处权利之端,只忌讳的是认不清现实。 徐绍寒与安隅固然可怜,可他做不到为了可怜这二人放弃全家人的姓名。 “权力之下,谁都是无辜者,世俗之中,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猛的伸手将人推开,叶知秋承受不住这重力,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子。 徐绍寒可怜,徐家的哪一个人不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娶了一个跟自己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孩子,就该承受住这些痛,受得住,便紧握,受不住,便放手,无人逼他做任何选择,想攀一座高山,不摔几次,怎能上的去?” 说到此,他冷酷一声在道:“白月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是白月光就该好好的放在天上,摘下来迟早有天会毁灭。” 这日,叶知秋踉跄着离开书房,这场争吵,不知谁输谁赢。 或许,是两败俱伤。 叶知秋走后,徐启政这个不怎么抽烟的人拉开书桌抽屉,拢手燃了根烟,夹在指尖,那烟雾缭绕的模样拢住了他面上的悲哀气息。 上位者最是孤独。 他与叶知秋或许在早年间有过情爱,可情情爱爱早就在岁月的磨练中消失殆尽。 或许,在疏于陪伴中她早已学会了独处,有没有他都无所谓。 她有子女,但没他。 若非这人每日依旧睡在身旁,徐启政会怀疑自己此生没结过婚,身旁也没有妻子的身影。 新婚时的浓情蜜意都是短暂的,后来,她不像一个妻子,更多的像一个合作者,他在前面杀敌,她在后方稳固后院,默契相当,但她在也不会同他诉说每日心情。 归家,也不会同他聊起孩子们之间的趣事儿。 他时常看见她带着孩子们游走与花园之间,但这中间从没有他的身影。 这个屋子里,也好似没有他这个男主人的存在。 他活成了一个孤独者。 他会看见她同孩子们一起做游戏,会跟孩子们一起疯闹,但她们如此时,叶知秋也好,孩子们也罢,都从未想过上来喊他这个父亲一起。 徐启政此生是悲哀的,为了护住全家人的性命承受了一切,可到头来,失去的却是全家人。 思及此,他轻扯了唇角,在一旁花盆上点了点宴会。 良久、他夹着烟行至书桌前,伸手擦干净了桌面上的水渍,取出笔墨。 安安静静的,稳稳的写下一幅慷锵有力的笔墨【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而知天下秋】 叶知秋擒着眼泪出门,乍一入眼的便是站在门口的老太太,眼里的痛恨来不及收回去,被老太太尽收眼底。 二人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老太太见叶知秋如此,抿了抿薄唇,道:“去洗把脸吧!” “您早点休息,”她开腔,话语里带着浓浓鼻音。 天家人就是如此奇怪,明明心情极其复杂,明明看对方极其不爽,可却还能平平稳稳客客气气的道上一句话。 这夜,叶知秋彻夜未眠。 这夜,病房内的徐绍寒亦是如此。 因着药物作用昏睡过去的安隅静静躺在床上,正因如此,徐绍寒才能偷着光阴来看她。 男人伸手,宽厚的大掌落在安隅腹部,似是怕惊扰了她。 惊扰了这个来的如此突然的小家伙。 他此生、圆不圆满,只看安隅成不成全。 若安隅不成全,他就是个孤家寡人,若安隅成全,他此生定是幸福美满。 屋子里,加湿器正在工作,安隅微弱的呼吸带动着腹部起伏。。 就如此,徐先生已是心满意足。 偷来的光阴总是短暂的,天亮,来的如此快速。 清晨,叶知秋来时,早已没有了昨夜的憔悴,相反的,面容又多了一丝丝平静。 这一整日,她待在病房里,照顾安隅,她想说话,她便陪她说说话。。 说是不想,她便坐在一旁,不去打扰她。 下午时分,下了飞机的徐落微直接从机场直奔而来,且行李箱还在手上。 她推门而入时,乍一见安隅躺在床上,骂骂咧咧开口:“徐绍寒那个死东西呢?” 且一边说着,一边朝安隅而去,见她面色寡白躺在床上,伸手摸了摸她手背。 轻轻柔柔的,带着心疼之意。 徐落微在外演出归来,尚未来得及归家,便进了医院。 这日,她坐在床沿同安隅浅浅聊了几句,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将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摸索着掏出一个考拉玩偶,看起来,很逼真,手感也是极好的。 迈步过来,递给安隅,话语浅幽幽:“一眼看见的时候便觉得好看,想着买回来送给你的。” 安隅望着那只灰色考拉玩偶,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苍白的会心的笑容。 她伸手接过,捏了捏,手感极好。 望着徐落微笑道:“谢谢。” “傻瓜。” 徐绍寒与徐落微是有相像之处的,这二人出差归来都喜欢带些小物件回来。 安隅的书房后面一排柜子上,成了徐先生的礼品架,买回来的东西,他会兴致盎然的摆放道上面,不管她喜不喜。 安隅捏了捏考拉的耳朵,思及徐绍寒,内心微微失颤。 下午时分,徐绍寒前来,才将将进门,被徐落微劈头盖脸一顿好骂,当着安隅的面她更甚是动了手。 而徐绍寒,就站在那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将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带着歉意与痛楚。 而后者,撞见他目光中如此神色,微微侧眸,避开了。 有些东西,不能直视。 否则,难掩内心之痛。 2007年十二月7日,大雪。 二十四节气中倒数第二个节气,走过大雪,便是冬至。 这天,天气预报播报首都有雪,但众人猜测这场雪怕是下不下来。 只因近日来,首都气温反反复复,有些摸不清门路。 总统府这日,迎来了客人,而来者,是谢呈与华慕岩。 这日上午,佣人将徐子矜推下楼,见二人来时微微点头招呼。 徐子矜是见过这二人的,换句话来说,颇为熟悉。 见二人来,微笑问道:“什么风把你们刮来了?” 华慕岩未曾及时回答,反倒是回眸看了眼站在身后的佣人。 直至人离开,这人才迈步前去坐在徐子矜身旁的沙发上。 总统府并非人人都能来,今日,且还是叶城带他们进来的。 “有些事情找你。” 华慕岩直言。 徐子矜闻言,淡笑斐然:“徐绍寒让你们来的?” “是,”华慕岩应允。 “要送我走?”她在问。 似是万分清明。 “是,”华慕岩在道。 “我若不走呢?”她问,话语浅浅淡淡,好似早已做好了准备,也已经预测到了会发生今日之事。 “你何苦为难绍寒,”这话,是华慕岩说的。 他本不想如此说,但听闻叶城听闻那日绿苑的事情时,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动容。 换位思考,谁也不想自己的爱人受尽伤害。 而这个始作俑者且还是自己的家人。 “你们又何苦为难我?”她反问。 “与你,与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徐子矜离开,徐绍寒跟安隅的婚姻才会圆满。 倘若她不走,依着安隅的性子,不弄死徐子矜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让她走,也是放她一条生路。 徐子矜想,这大概是她此生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让我成全安隅,我做不到。” “你非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这是谢呈的原话。 旁人不知,他是知的。 徐子矜一开始的算计他心知肚明。 而徐绍寒,无疑是仁慈的,或许一开始他将徐子矜当家人对待,才会对她特别宽容。 而徐子矜,错把亲情当深情。 仗着徐绍寒的退让为所欲为。 可她不知,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底线。 “没有人有资格送我走,徐绍寒更甚,只有我想不想离开,没有旁人的强迫,”这是徐子矜的原话,强势霸道,没有丝毫缓转的余地。 而徐绍寒,他的想法,便是在安隅出院之前将人送走。 好安了安隅的心,也好稳住这段婚姻。 可他的想法也得这人配合才是。 这日,谢呈与华慕岩二人尚未来得及离去。 老太太从后院出来,见着二人,眉头拧了拧。 或许是猜到了什么,走近道:“自家人的事情该自家人关起门来解决,若是够聪明便该知晓不去擦手旁人的家事。” 只是一句警告的话语。 老太太虽不赞同老爷子的做法,但也不见得会支持徐绍寒让外人来解决这件事情。 明显的,这未年来的长辈,起了怒火。 华慕岩闻言,抿了抿唇,话语恭恭敬敬道:“这是绍寒的意思。” “谁的意思都无用,”老太太开口,直接一口否决了他的话语,且还挥了挥手。 示意这二人离开。 谢呈与华慕岩走后,徐子矜将目光落在老太太身上,欲想获得一丝丝关心,可这人冷涔涔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说出了一句凉薄之话:“我不赞成绍寒的做法,也不见得是同意你的做法,子衿,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你该是懂的,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你应当也懂,聪明女子,该学会进退与审时夺度。” ------题外话------ 三更、不夸奖我你们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吗? 啊、票票啊!!!!花花啊!!!!都朝我扔过来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出院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皆为阴暗之处。 而总统府树木众多,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何其多。 老太太的话语说的中肯,没有偏向某一人之意,但话语中的凌厉让徐子矜落在轮椅上的手狠狠紧了紧。 “您是想告知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仰头望向老太太。 而后者,深沉的视线睨了她一眼,未言语。 “所以从一开始,你们对的呵护只是客气,我从始至终也只是个外人,”她在道。 这话,说的肯定。 叶知秋对她的关怀与呵护,看起来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实则,徐子矜感受的到,这份呵护与关怀中夹杂着一丝丝的陌生与客气。 那是对外人才会有的。 这十几年来一直如此。 叶知秋将这种感情把控的很好,从不多一分,从不少一分。 每每礼物她与徐落微皆是一视同仁,可徐落微能在她身旁撒娇,而自己,只能稳稳的坐在一旁道一句谢谢。 总有人说她贪心不足,可唯独只有她自己知晓,这一切,她也本该有的。 这些年,徐家人对外只称她是徐家女儿,从不多说一句。 可不多说,也是不想说。 不能说。 “过往不究,万事只能向前看,”老太太话语沉厉,道了如此一句话,转身离开。 彼时,客厅内只有徐子矜一人,她坐在那里,未有一言。 目光静静落向远方。 忆起年幼时分的一切,不免心头微颤。 那个午夜时分出现在她跟前的男孩子,牵着她的手告诉她别怕,他将她带回家,给了她短暂的温暖 而自己,傻乎乎的以为这温暖是永久性的。 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知晓,那只是他随口而言的一句话罢了。 当真的只有她一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一切,本不该如此的。 她本不该如此的。 徐绍寒用徐家护她安稳,可她要的,不是徐家。 她微微动了动腿,撕裂的疼痛感倏然爬上来。 疼的她红了眼眶。 而后,徐子矜微微弯身,将脸面埋在掌心之间,霎时、一阵悲恸的哭声在客厅里浅浅响起。 这日下午,叶知秋归来时,便见如此一幕。 她静静的站在屋檐下,看着痛哭流涕的徐子矜,看着眼前的景象。 内心的酸涩无以言表。 天家重利,任何情感在权利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无辜者? 不存在的。 谋害天家利益便是罪人。 这段感情中,徐子矜也好,徐绍寒和安隅也罢,都是受害者。 而安隅最为可怜,她被强行拖进了这个圈子,受尽了罪痛。 她走进,将掌心落在低低抽泣的徐子矜肩膀上,缓缓拍了拍,带着宽慰。 徐子矜满面泪痕抬眸,望向叶知秋,后者一脸沉重,但却一字未言。 晚辈之间的事情,做长辈的本不该插手。 可叶知秋今日似是不想看到孩子们自相残杀,道:“莫想太多。” 这是一句中和的话语,莫想太多。 她怎能不想太多? 这日,叶知秋归总统府,只因徐绍寒在。 午后的病房里,没有丝丝阳光,相反的,许是楼层过高,她躺在病床上将窗外的阴云密布看的一干二净。 徐绍寒坐在床边,低垂首,像一个忏悔者似的,带着浓厚的歉意。 这二人谁也未曾言语。 从昨日至今,安隅开口言语的话,也不过三三两两。 下午时分徐落微当着她的面收拾徐绍寒,无疑是想在演一场关怀的戏码,她看破,不说破。 但内心依旧感谢徐家还有那么一两个人站在她身旁。 而徐先生此时,无疑是个偷时间的人,他庆幸安隅没有赶他离开。 否则,他该有多痛心? 十二月9日,安隅住院的第三天,她未曾询问自己为何不好,更甚是未曾询问自己为何住院。 徐先生难以忘记今日,当他接到徐黛电话告知安隅定要自行出院时,那种心情。 安隅的出院,或许间接性的能要了孩子的命。 徐绍寒内心的焦急,无法掩饰,可当他赶到时,病房内人去楼空。 徐黛担忧,跟着安隅一起走了。 叶城留下警卫告知先生情况,他本该打电话告知的,可先生吩咐。 怀孕之事,不能让太太知晓。 这日,安隅归绿苑,或许身体稍有不适,但这些独自拼搏的年头,只身在外,早已学会了忍耐,那些浅浅的不适,不足以让她上心。 她的随意与徐黛的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最苦的,怕是徐黛了,她既要关心这人,也不能露出什么阴暗的情绪。 于是,只能忍着。 一个成功女性不会用短暂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相反的,她们会找到一个发泄点,去忘却这件事。 而安隅的发泄点,是工作。 归绿苑路上,一通电话拨给宋棠,让其将资料带到哦绿苑,而后吩咐财务带着年度账本过来,这些本该是在公司完成的事情,可今日,她悉数带回了家。 而当安隅将这些事情吩咐完的时候,唐思和一个电话过来,询问身体状况,而安隅,及其平常的道了句深意浓浓的话语:“这么多年了,不都如此,还能哪样?” 这么多年,这一词,安隅或许只有在面对唐思和的时候才会说出来,对于旁人,是没有的。 她与任何人都没有好到可以将这四字拿出来说的地步。 唐思和在那侧有片刻静默。 而徐黛与叶城听闻这话,唇角抿了抿。 良久之后唐思和才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安隅浅笑,道了句:“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说,有了健康就有了希望?” 这通电话,很短,大概也就三两句话的功夫。 安隅与唐思和之间虽有过一段过往,但那只是曾经,她心里清楚,即便她此生不于徐绍寒结婚,跟唐思和也再无可能。 绿苑内,安隅站在阳台前,感受着冬天该有的寒冷。 十七层的高楼望下去,行人如蚂蚁般细小。 身后,徐黛轻唤她进屋。 安隅侧眸望去,望着她无甚感情冷冷淡淡道:“我现在是要跟你家先生离婚的人,您还在这儿,怕是有些不合适。” “太太---------,”徐黛开口,话语稍有些急切,随后,她稳了稳情绪,再道:“或许您会觉得我照顾您只是因为您是徐家的女主人,但我内心清楚,即便您与先生没有那层夫妻感情存在了,我依然也会尊敬你。” 安隅那些准备好了的狠毒语言一瞬间止在了喉间,望着徐黛,如同被鬼卡住了脖子似的,没有了半分言语, 沉默良久,安隅点了点头,温温道:“一会儿宋秘书会过来,让她们到书房找我。” “好,”徐黛应允。 安隅这人,心肠硬起来比谁都狠,但她心肠也异常软乎,比如此时,面对徐黛便是如此, 徐黛目送安隅离去,后背布上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 她刚刚那番话,半真半假。 关心是真,因着是徐绍寒让来的也是真。 安隅将将带上书房门,徐黛电话响起,来自徐绍寒。 她伸手接起,徐先生在那侧焦急询问安隅情况,徐黛一一告知,且让人不要担心,暂且无事。 下午时分,宋棠带着财务来时,将车停在停车场,远远的便看见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一旁,因着太过熟悉,宋棠一边走一边不免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财务见她频频回头,开口问道。 宋棠听闻声响,微微摇头,堪堪回首:“没什么、上去吧!” 安隅从医院离开,于某些人而言是安心,于徐先生而言,无疑是将他落在心底的一颗心给提到了嗓子眼。 医生言语的卧床休息几个字依旧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题外话------ 坐久了、肩膀疼,今天先这么多,休息休息,明晚见 第二百三十七章他说老天开眼 一个年幼时未曾被这个世界友好相待过的人似乎不会想将自己的孩子生在如此环境下,而安隅,无疑是这种人。 安隅起了心要走,徐绍寒敢拦吗? 不敢拦。 他怕,激怒了安隅不是吵架那么简单了。 这场婚姻,有人极力想维护,有人极力想挣脱。 书房内,当安隅同财务聊完之后将一份文件递到她跟前,她以为只是普通文件,随手打开之后赫然惊呆。 “你想好了?”她问。 此时,宋棠手中是一份装订整齐的离婚文件。 这份案件的当事人是她和徐绍寒。 安隅闻言,抬手,抹了把脸面,前两日的憔悴即便躺在医院休息几天也没见得有所好转,她轻叹开腔,“累了……。” “天家人的婚姻,”说到此,宋棠看了眼安隅,见她低着掌心揉着太阳穴再度开口道,“怕是不好离。” 她姿势未动,依旧揉着太阳穴,“关山难越,那便移山。” “此道不通,那便绕道而行,”她起了决心了,这婚,即便不离,也要去掉半条命。 两败俱伤若能得偿所愿到也还好,就怕不行。 这是宋棠内心的担忧。 “你身体如何?”宋棠问起。 安隅摇了摇头,温温道了句无大碍。 宋棠拿着文件出去,将将带上门,便见徐黛端着茶杯而来,见她要走,询问了声。 “宋秘书要走?” “要走了,”她点头开口,对这个气质端庄得管家提不起防备之心。 “那您路上小心。” 宋棠点头会意转身离开。 “对了……,”将至门口,她似是想起什么转身问道,“你家太太前两天住院是何原因?” 闻言,徐黛端着杯子的手一僵,稳了稳情绪,望着她道,“借一步说话。” 徐黛是个谨慎的人,这话,宋棠在安隅口中听到过无数次。 但今日,宋棠才算真真切切的领会到。 徐黛的谨慎体现在生活细节,以及言语行动中。 这日,她引着宋棠去阳台,本该是有主客之次的,可这日,徐黛背对阳台而立,望着她,沉重开腔,“太太怀孕了,但-------”说到此,她细细想了想言语,在道,“身体不佳,有小产风险,宋秘书若是可以,工作上尽量减少为好。” 宋棠惊呆了,她望着徐黛有些惊愕。 良久,那失去的声响找了回来,“她-------,”她伸手指了指身后书房模样问到,“知道吗?” 徐黛面色稍显凝重,摇了摇头“不知,所以烦请宋秘书帮忙了,莫要因为一时嘴快葬送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有那么一瞬间,宋棠觉得徐黛这话,千金重。 隐隐的,安隅觉得徐黛今日这话颇有深意,但她一时之间想不起这深意来自哪里。 “徐管家信我?”她试探性开口问到。 徐黛摇了摇头,“我与宋秘书不熟,但我想你我之间的出发点应该都是相同的,一切为了太太。” 这话,何其有分量? 宋棠不自觉的伸手紧了紧手中文件。 话语点到即止,徐黛抬眸忘了眼禁闭的书房大门,而后微微弯身,话语谦卑诚恳,“拜托您了。” 在磨山,徐黛如此,或许只是主仆之间的正常现象,可今日,站在她对面的人是宋棠,她如此,让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吓得有些惊慌失措,伸手将人扶起来,连忙道,“你别如此。” 这日,徐黛送宋棠至门口,候在门外的叶城见宋棠面色凝重,且临走时还深深沉沉忘了眼徐黛。 似是看破什么,目送电梯门关上之后,他问徐黛,“你将事情告知她了?” “恩,”徐黛应允。 “先生不是不让说?” 徐黛抬眸,忘了眼叶城,道出的话语稍显凉薄,“太太身边多一个人知晓,先生的罪过便少一分。” 倘若假以时日,东窗事发,一切败露,最起码,有人共同承担这份罪责。 语落,叶城惊的许久不能回神。 盯着她,许久未言。 内心的震撼久久不能消散。 倘若来之前宋棠不知晓徐绍寒为何不上楼,那么此时,她知晓了。 停车场,宋棠站在电梯门口,望着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捏在手中的文件不自觉的紧了紧。 次日,安隅将手中财务表报邮箱发给唐思和,而后问及宋棠离婚协议书是否送出去了。 宋棠坐在办公桌前望了眼桌边的文件,手心里不自觉的沁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汗。 倘若此时,你要问她是何想法,她想,多给徐绍寒一次机会,亦或是多给这个失了心的女子一次机会。 但不知,如此,是否是对的。 宋棠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自幼教她莫要多管闲事,她一次铭记于心。 可今日,她内心有道声音在推送着她向前。 “还没,”她说。 安隅闻言,眉头拧了拧,似是对她的办事效率颇为不满意,道:“尽早、免得夜长梦多。” “明白,”宋棠应允。 这日上午十点,这个近段时日时常翘班的老板可算是如往常一般到了公司,而各路老总自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一早便将人围住了。 只因工作太急。 不能拖。 更甚是年关将至,许多事情都等着最后敲定,谁也拖不起。 十一点,徐绍寒抽空给徐黛去了通电话,询问情况,知晓一切良好,这才稳了稳心神。 正准备进办公室,只见周让迈步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面色颇为凝重。 “徐董,”周让见人,急切开口,而后跨大步过去。 站在其跟前,低眸望了眼手中文件,瑟瑟开口:“宋秘书------送来的文件。” 从他那欲言又止的话语中,徐先生听出了些许不祥的预感。 抿了抿薄唇,面色尤为阴沉。 “弃了,”他转身,话语简短直白,且还带着几分强势霸道。 “您还是看看比较好,”见他要走,周让跨大步跟上去。 周让直觉告知自己,这份文件或许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送过来了,若是不看。 只怕是不行。 “不看,”男人再度开口。 “徐董-----,”周让在唤。 徐绍寒前行步伐猛然一顿,回眸,一股肃杀之气望着周让,令这人后背冷汗涔涔。 “太太送来的,”他在道。 徐绍寒正是因为知道是安隅送来的,所以不想看。 他怕,怕看了自己还会心肌梗塞而死。 自己会气的英年早逝。 以安隅的性子,哪里能让他好过? 可最终,他还是接过来了。 即便这是一份会令他心肌梗塞的文件。 这日中午,当老总们都离开之后,这个分分钟签署上千万的文件都不会手抖的男人,今日坐在办公桌前,望着安隅送进来的那份文件,犹如它是一副烫手山芋。 不敢伸手去碰触, 他怕,一旦伸手,在无回头之路。 男人盯着文件看了良久,而后一声轻叹溢出喉间,俯身,从抽屉里难处烟盒,抽了根烟出来,正欲拢手点烟时,似是响起什么,狠狠叹了口气,又将烟盒扔了进去。 而后双手撑在桌面上,抬手狠狠抹了把脸。 下定万般决心,才敢打开那份文件。 那滚烫的五个字烫的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险些郁猝而终。 虽以做好万全准备,可内心深处,到底是痛的。 心痛吗? 痛。 如叶知秋所言,徐绍寒此生没有自己的人生,放弃自己的梦想,投身与家族建设中来,十几年如一日的为了家族奋斗,他原以为此生不过如此,却幸得一安隅。 而此时,他的白月光也欲要弃他而去。 若是不曾拥有,未曾尝过甜头,便也罢了。 可行至如今,在历经一切之后,让他放弃,怎可行? 怎能行? 更何况此时,不只是妻,而是妻儿。 离吗? 徐绍寒想,不能离,死都不能离。 他的目光停在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上,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忘了许久。 这日中午,徐先生心中郁结,连午餐都省了,他打开了浏览器在搜索离婚的条件,他要看看,他与安隅之间的婚姻,到底走到了何种地步。 (一)重婚或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 他没有。 (二)实施家庭暴力或虐待、遗弃家庭成员的; 家暴?虐待?只有安隅虐待他的份儿。 (三)有赌博、吸毒等恶习屡教不改的; 没有。 (四)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二年的; 不不不、这个不存在。 (五)其他导致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 夫妻感情破裂?没有,他依旧爱她。 怎会破裂? 这日中午,他一条条的看下来,暗暗庆幸,没有,都没有。 何其好啊! 他不想去细细看着份离婚协议书的内容,更甚是不能看。 他怕,怕看了之后,安隅成了寡妇。 这日下午,徐绍寒想提前离开,却不料被寻来的老总撞个正着,一份文件交谈下来,已是过了下班时间。 行至绿苑时,徐黛正将晚餐从厨房端进来,而安隅,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何。 徐绍寒呢? 他站在玄关处,望着安隅。 企图让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可安隅,到底是起了离婚的心思,即便是看见了,也会当未曾看到。 “先生,”徐黛在一旁轻轻唤了声。 这日用餐,徐先生厚着脸皮坐在对面,看着安隅用餐,当着人小心翼翼的夹着一拐子青菜递进她碗里时,安隅终于抬头睁眼瞧了他一眼。 这一眼,可把徐先生高兴坏了。 正欲言语,尚未来得及,却被安隅一句话给扎了心。 “离婚协议书收到了?” 这话,犹如一把磨了数天的刀子,已经锋利的不能在锋利了。 她及其平淡的伸手一道刺了进去。 一旁的徐黛,好似无比清晰的听见了那噗呲一声。 她望向徐绍寒,见自家先生面色僵硬,带着些许痛心与轻颤。 此时的徐绍寒,犹如当年的安隅,寄人篱下的那股子小心翼翼尽显无疑。 她有些看不过去。 更甚是见过这男人在外界的意气风发之后更甚是见不得他如此低三下四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 如此,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将一个好好在上的男人活生生的逼成了个愣头青。 随即,她低头吃饭。 似是眼不见心不烦。 “什么离婚协议书?”他问,稍有些装疯卖傻的意思。 安隅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但目光未曾抬起:“明天能让宋棠在给你送一份。” “我明天不再公司,”这人答,话语看似平静,可内心的轻颤是何其的明显。 安隅没说一句,他的心犹如在刀尖上滚一圈。 “总会有人在,”她道,温温淡淡,无波无澜。 “多吃点,”他加了些许她爱吃的鱼肉到她碗里,意图终结这场聊天。 他怕聊下去,连晚餐也省了。 徐黛今日这场晚餐是花了心思的。 为何? 只因都是按照孕妇的口味来的。 她内心隐隐担忧,怕、怕安隅有了孕期反应而后大闹天空。 所以,这顿晚餐,是她目前做的做艰难的一次。 哀莫大于心死是何感觉? 大抵是吵闹过后觉得一切无用,不吵了,也不闹了。 就如此静静的。 淡淡的、平静的将离婚的事情在餐桌上提及。 这夜间,安隅未管徐绍寒,俨然在自己的生活中竖起了一道高墙,她自己出不去,徐绍寒也进不来。 夜间,徐绍寒说要留在此处时,安隅淡淡的视线睨了他一眼,伸手将手中的玻璃杯哐当一声扔进了垃圾桶,而后转身进屋,没有拒绝的言语,但那姿态已然彰显一切。 徐绍寒不敢气她,也不敢同她争吵。 只得默默离开。 且临走前,站在她门前告知了声。 大抵是想让她宽心。 房间内,安隅坐在床沿,听闻徐绍寒那小心翼翼的话语时,内心颤了颤。 落在床沿上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她见不得这人如此。 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却在她跟前扮演着一个弱小者的身份,如此,没有让她有任何成就感,相反的,及其有负担。 静坐良久,她起身行至窗沿,站在窗旁许久,直至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从停车场驶出, 她似是泄了气般,额头缓缓低着墙壁,微抬手,摁住一颗跳动的心。 她在徐绍寒的柔情蜜意里失了心,原以为这场婚姻是她人生的救赎,可最终发现,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幻想。 一切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 她终究还是适合一个人生活。 良久,安隅转身回到卧室椅子上,窝进去,扯过一侧的薄毯盖在膝盖上。 闭着眼睛,欲要放进思绪。 徐绍寒以为,隐忍,退让便能稳稳的骗过安隅她怀孕的事实。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这日,安隅出庭,明星的离婚案件第一次上庭,她以专业的姿态在法庭上与对方律师开展了一场唇枪舌剑之后,欲要离开法庭。 却被当事人喊住步伐,大意是邀请她吃饭。 而安隅,开口拒绝。 她不得不说,眼前的当红女星有着一张另男人神魂颠倒的脸。 但很抱歉,她不追星,对这些艺人不感兴趣。 她拒绝时,林恺追上来,笑道:“安总你要知道,多少男人花重金都想同她共进晚餐。” 安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很抱歉,我不是男人。” 说着,她看了眼脚下楼梯,在道:“还有、身为一名律师跟当事人保持距离是好事。” 混迹娱乐圈且还能成为主流的女人无疑都是有手段的,吃顿饭,谁吃了谁都不一定。 最近很累,她也没心情去跟这人斗智斗勇。 林恺笑了笑,应允了声。 午间,回到公司,安隅同唐思和就年年度财务报表的事情聊了聊,大抵是到了吃饭时间,为了节省时间,二人直接就这一摞摞的报表用起了午餐。 宋棠点的外卖。 对于吃食,安隅没有徐绍寒那么讲究,大抵是年少时吃的苦太多了,已经剥夺了她讲究的欲望与心情。 偶尔会有什么想吃的,但大部分较为随意。 而唐思和,似是也差不多。 这日中午,宋棠点了简单的三菜一汤,鱼香肉丝,青椒炒肉,以及一个青菜外带一个菌菇汤。 很平常的菜色,不够精致,更甚是还有些粗糙。 可没那么多讲究。 只是当宋棠伸手掀开餐盒盖子时,安隅眉头拧了拧。 在然后,当看见那道油腻腻的青椒炒肉时,她捂着嘴狂奔至卫生间。 而后,吐的昏天暗地。 腿脚发软。 那诺大的干呕声从二楼卫生间传来。 宋棠与唐思和对视一眼。 一秒之后,她扔下手中东西,奔到卫生间。 便撞见安隅吐的昏暗的一幕。 良久,呕吐声停歇,宋棠搀扶住她,但到底是力道不够,她张口欲要大声呼唤唐思和。 那个唐字冒出来之后,却又咽了回去。 转而大声呼唤陈宇。 才帮着将人扶到办公室沙发上躺着。 而安隅呢? 吐的面色刮白,躺在沙发上将脸颊埋在臂弯之间,呼吸微弱。 难受至极。 屋子里,唐思和面色凝重,陈宇不知所措,而宋棠,脸面上尽是心疼之意。 即便未曾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安隅如此明显的反应,唐思和能想到的,应当只有怀孕一种可能。 他将视线落在宋棠身上,而后者,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与之对视,深深沉沉的那一眼,便足以彰显一切。 由此,唐思和心头一颤。 落在身旁的手缓缓捏了捏。 静默了半晌,转身端着杯温水过来,递给宋棠,温温道:“回家休息吧!” 安隅闻言,摇了摇头。 不知是难受摇头还是如何。 一杯温水,涑了口。 在一杯温水,吞之入腹。 躺了许久,才渐渐好转。 安隅本不想多想,毕竟她例假将完。 可下午时分,当她路过茶水间,听闻那里面的“过来人”聊及她下午时分呕吐的事件时。 眉头拧了拧。 她们言之凿凿的道着她定是怀孕了。 且还层层分析道:“孕早期干呕不是很正常?” 有人道:“安总胃一直不好,没结婚前不也偶尔。” “没结婚前你见过哪一次安总吐的那么厉害了?” “过来人告诉你,百分之百是怀孕了。” 听到此,安隅不自觉的将手心落在了肚子上。 内心猛然一颤, 而后转身,疾步进办公室,拿了包便出去了。 办公室里的宋棠只是隐隐的见到了一个影子飘过去。 下午,安隅就近去了趟医院,直奔妇科检查。 而这一行踪,自然不可能逃过徐绍寒的眼睛。 所以,当她满脸震惊的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心都是颤的。 孕六周,胚胎不稳,有流红,建议卧床休息。 她听到此,便在也听不下去了,医生随后说的那些注意的话语皆数成了耳旁风。 开的药? 她更甚是不会去拿。 安隅步伐踉跄从医院出来,像一具行尸走肉似的。 有那么一秒之间,她觉得上天在同她开玩笑。 踉跄之中,有一人扶住她臂弯,回眸望去,见来者,眉头紧了紧。 “失魂落魄的跟别人抽了脊梁骨似的,这是想干嘛?” 说着,那人伸手将她拉至一旁,给紧急而来的救援人员让了让道。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话语清凉,面色也平静了些许。 “开会,”说着,那人睨了眼她手中单子。 眉眼之处深了深,笑道:“恭喜啊!” 闻言,她本是稍稍平复的心情瞬间惊起惊涛骇浪。 猛然伸手甩开那人。 转身就走。 后者站在原地摸了摸脖子,稍有些尴尬。 身后,学者们跟随而来,看了眼离去的人,问道:“博士,认识啊?” “不认识,看她快摔倒了,扶一把。” “人家好像不大领情啊!” 那人面色一僵,讪讪笑道:“有点儿。” 这日,安隅离开医院,在车上坐了许久、、、、久到下午悄悄流逝。 她整个下午都在消化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实。 而在想起徐黛的神色,恍然之间,好似隐隐的察觉到了什么。 于是,她一个电话拨给徐绍寒。 那侧,男人正在她身旁那辆黑色迈巴赫上。 听闻她来医院时,他便紧追过来了,实在是怕。 所以,当那侧安隅冷着嗓子问他在哪里的时候。 他说:“在家。”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安隅开车呼啸而去。 那过快的车辆让男人心头颤了颤。 这日,徐绍寒前脚到家,安隅后脚。 临归家路上,徐绍寒吩咐磨山厨房弄了些许清淡的吃食,大抵是知晓她中午时分的那场孕吐。 他暗暗祈祷,祈祷安隅不会跟他大闹天宫,也不会说什么诛心之话, 可显然,这一切、只能是想想而已。 她到时,男人正坐在餐室里拢手点烟,许是想平复那紧张而又跳动的情绪。 安隅乍一进屋,见此。 怒火匆匆迈步过去,哗啦一声,伸手将手中孕检报告单甩在男人脸面上、 漫天飞扬的纸张,大大小小的收费单,化验单悉数落在了餐桌上。 最为重要的哪一张浸在了汤碗里。 徐绍寒微微低眸看了眼,薄唇抿了抿。 她腥红着眼冷声怒斥:“徐绍寒,你真不是东西。” 男人闻言,轻点烟灰,忍不住那双颤栗的手,沉静良久吐出隐着雀跃的四个字:“老天开眼。” 而安隅,话语哽了哽。 仅是一瞬之间,那清明的眸子布满了水珠:“你口口声声说不强迫,这就是你的不强迫?” “你还干了什么?” 她撕心裂肺的喊着,没了往日的冷静端庄。 更多的是一份绝望。 她想离婚,下定决心了。 可此时,天有不测风雨。 这个消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简直是个噩耗。 惊天噩耗。 安隅此时,像个溺水之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即将死亡。 那股子绝望毫不掩饰多的流露出来。 她想离婚,偏偏怀孕。 屋漏便逢连夜雨,她该如何绝望啊? 这世间总是喜欢同她开玩笑。 每每她决定了的事情总会因着许多事情发生变故,曾几何时,当她心许一人时,那人却离她而去,现如今,当她卸下重重防守最好了与徐绍寒长相厮守的准备时,这人的举止,足以让她对这场婚姻失望。 她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这辈子才会过的如此凄惨艰难? 徐绍寒未言,他伸手掐了手中的烟。只因、对孕妇不好。 而后,撤掉了那些弄脏了的饭菜,剩下完好的。 他道,话语轻柔:“先吃点东西。” 而安隅呢? 她望着徐绍寒,简直像是在望着陌生人。 那怒气冲冲的容颜更甚是阴寒了几分。 怒吼道:“徐绍寒。” 后者薄唇紧抿,带着隐忍与害怕。 望着安隅的目光更甚是带着丝丝祈求。 何其可怜。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你们徐家没一个好东西,我此生即便是孤独终老也决不把孩子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 她咆哮着,怒吼着,站在餐桌前望着徐绍寒好似恨不得立马将他撕裂。 良久,她那盛怒的容颜中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颜,她捂着嘴,示意扼制住自己的哭泣声。 可悲伤这东西,哪里是你能掩的住的。 捂住嘴,它也会从眼睛跑出来。 她抽泣吼道:“我上辈子到底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儿,怎这辈子遇到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狼心狗肺之人啊!!。” 吼完,她步步后退,那布满泪痕的面庞带着丝丝绝望:“我不会把他生下来的。” 言罢,她转身欲走。 而徐绍寒,哪里会给她机会? 她走,他拉扯。 挣扎之间,安隅拳打脚踢。 这人均是隐忍不言。 她怒吼着、咆哮着:“我要离婚,你放开我。” “安安、”他开口唤道,试图让她清醒些。 “我要离婚,你放开我,”这句,较之上一句更为嘶哑,她在扯着嗓子喊,竭尽全力的。 那掌心落在徐绍寒脸面上啪啪作响,丝毫不手软。 “安隅-----,”男人猛地一声大喝响起,擒着安隅的臂弯将人制止住。 他低着头,压低嗓子冷声吼道:“出了问题你应该给我时间去解决,而不是想着离婚。” “你们徐家就是个吃人不吐苦头的狼窝,你放开我,我要离婚。” “我徐绍寒这辈子没有离异、只有丧偶,安隅,你敢弄死我儿子我便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好啊!要死一起死。” 她吼出来。 颇有种壮士断腕一去不复返的壮烈感,好似一起死这件事儿,是件颇为光荣的之事。 两两相对。 徐绍寒的隐忍在此时消失殆尽。 他是隐忍的,退让的,可这股子隐忍与退让在安隅说要不要这个孩子时,他是悲痛的。 那种痛,好似有人拿着刀子在搅弄你的心扉。 他怕,怕安隅那股执拧的性子。 怕她真做出什么覆水难收之事。 怕她真的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要自己。 第二百三十八章再进医院 徐绍寒是可怜的,那种可怜仅限于在得到与失去之间徘徊。 一个经历众多的男人似乎比旁人更为知晓自己想要什么。 可自己认定了的人,倘若起了决心要离自己而去的话,想必,他应该是悲哀的。 他此生,坐上高位,金融风暴、豪门斗争,明枪暗箭什么没经历过? 可这些东西不足以让他痛心。 这十几年来,徐绍寒最深刻的心痛之感,来自于自己的爱人。 当安隅视死如归的吼出那句要死一起死的时候,徐绍寒的心啊! 颤的近乎不能呼吸。 他的悲哀或许真的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诉说的。 一起死?那就一起死吧! 徐绍寒狠狠的捏着人的臂弯,那竭力隐忍的眸子迸发出丝丝火光。 此时的徐绍寒看起来是格外吓人的。 旁人看见,定是要退避三舍的。 可安隅,内心里那膨胀的怒火只告诉她该如何与这个男人撕逼。 没有看到徐绍寒的隐忍与痛心,换句话说,即便是看见了,也会装作没看见。 “安安、你非得把我逼上绝路?”徐绍寒这话,微微轻颤。 低低沉沉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意。 “是你在逼我,”她开口,毫不客气的怼回去,那泪眼婆娑的眸子里充满了憎恨。 “是你们徐家在逼我一个弱女子,你口口声声说将我救出狼窝,可你转眼间却将我推入了深渊,让我万劫不复,你若不能给我安心,便不要让我动心,你打着爱我的名义让我万劫不复,我要不起你的爱,我不要了,我不要你的爱,不要你,也不要你的孩子,我只求你放我走,算我求你行不行,你行行好行不行?” “不行,”安隅的咆哮声尚且在客厅内环绕着,徐绍寒用两个字直接断了她的路。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一起死,你休想弃我而去,”徐绍寒怒目切齿的望着安隅,那一字一句的声响似是字字句句都带着鲜血。 “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徐绍寒说着,落在安隅臂弯上的手不自觉缩紧。 那青筋直爆的模样似是恨不得能将她的臂弯给捏断了似的。 这场婚姻,有人曾劝过安隅,一入豪门深似海,能不入便不入。 有人曾劝过徐绍寒,门不当户不对,难免思想分叉,穷途末路也不见得能走到一起去。 可安隅,即便有人劝着,也依旧在这场婚姻中失了心。 徐绍寒,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穷途末路又如何? 他此生,若不抓紧时间抓住自己所爱之人成婚,那么他的婚姻会同他的人生一样直接贡献给家族。 这二人,都是不把南墙撞穿绝不回头的人物。 那些过来人的犀利思想在此刻看来,还是有道理的。 她要爱,可历史告知她,帝王无情。 几千年的血泪教训都没让她稳住心,足以见得她彼时是下了何种决心去爱徐绍寒的。 可此时、她反悔了,想抽身出来。 偏偏有人不给她这个机会。 这个强势霸道的男人恨不得能将她压在这场婚姻中一辈子都是好的。 安隅想,她上辈子定然是个十恶不赦的负心汉,不然这辈子怎会遇到徐绍寒这样的人儿。 “你就是个疯子,”她说着,欲要挣脱开徐绍寒落在自己臂弯上的上。 那咆哮声与尖叫声将屋外的叶城吓得瑟瑟发抖。 一场婚姻,将一个律政女强人活生生逼成了泼妇。 将一个商界大亨活生生的逼成了狼人。 “疯子也是你逼的,”他说着,欲要伸手拖着安隅上楼。 而安隅,怎能从? 她极力抗拒着,咆哮着。 却依旧抵不过这人的执拧。 “徐绍寒------,”尖叫的声响响彻整个客厅。 抗拒的动作越来越大。 猛然,徐绍寒觉得手心一重。 安隅面色痛楚缓缓跪在了地上,乍一入心的便是那日在绿苑的模样。 徐绍寒心头一惊,缓缓松开人的手,而就此,安隅随着他的松开直接滑到了地上。 “叶城-------。” “叶城--------。” “叶城---------。” 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让屋外候着的人踉跄奔来。 随即见安隅捂着肚子满脸痛楚坐在地上,他吓的腿脚发软。 “安安------。” “安安-------。” 后座上,徐绍寒抱着安隅,抚着她的面庞,喊出的话语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吵架的,我错了,我错了,”这个曾经在商场上指着对方的鼻子及其高傲的说着他此生绝不会给给弱者道歉的话语叶城至今历历在目。 可就是这个一个人。 此时,像极了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浓厚的鼻音不难让人听出他此时的隐忍与轻颤。 “你别吓我,”他开口,视线在她痛楚的脸面上与身下来来回回。 上一次,将他吓怕了,此时的徐绍寒,好似站在悬崖边缘的人,害怕,恐惧、带着些许绝望,那种心情难以言语。 倘若他是个即将溺亡的人,而安隅是他的救命浮萍, 那个曾经说要救他一世的人,此时,却毅然决然说要离去,他怎能放手? 叶城想,徐绍寒身上固然背负了许多人命,他固然欠徐子矜的,但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一个需要有自己生活的普通人。 年少无知许下的诺言与犯的错成年后怎能在去尝试一遍? 这场婚姻,在他这个旁观者看来,对于安隅或许是不公平的,可对于徐绍寒又怎能是公平的? 这场婚姻的受害者,又怎可能仅仅是她们两个人? “快点-----,”后座,男人催促着。 叶城哪里赶慢半分? 出院与进来也不过是相隔了数日,林青海见徐绍寒在将人抱回来时,面色尤为凝重。 临近诊室之前望了他一眼,似是想说什么,而后又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 满眼无奈。 这是2007年十二月十一日,天色阴沉,下午时分起了长透心凉的大风,将这个城市的枝叶吹的左右摇摆。 徐绍寒靠在医院的墙壁上,闭着眼睛隐忍着满身的孤寂苍凉之气。 他是绝望的。 那种绝望,是他拿这场婚姻没办法。 那种绝望,是他那自己的人生没办法。 他不敢想,倘若这个孩子没了,他与安隅之间还有没有可能。 或许、没有。 在也没有。 徐家的动荡让远在s市的徐君珩连夜赶了回来,只是进屋尚未将寒气浓厚的外套脱下来,便见叶知秋一边套着大衣一边往外冲。 那急切的模样好似天要塌下来了似的。 他疑惑望了眼徐启政,后者朝他使了个颜色。 随即这人,将脱了一半的衣服重新穿上,急切跟随了出去。 医院长廊里,叶知秋来时,安隅尚未出来。 却见徐绍寒靠在医院长廊里颓废的抽着烟。 乍一见如此模样的徐绍寒,徐君珩的心都颤了颤。 他想,近段时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将这个不可一世的商界霸主逼成了如此模样。 叶知秋疾步跨过去,,猛的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香烟,怒气冲冲开口:“抽抽抽、你到底是要干嘛?这孩子你还要不要了?啊?” 说着,叶知秋更甚是想伸手打他。 却被徐君珩挡住,他从中调和道:“母亲、母亲、您先消消气。” 仅是一句话,他或许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原由。 “非要娶人家的是你,娶回来你倒是护着啊,你想干嘛?你说。” 叶知秋也是气糊涂了,,明知此时的错误不再徐绍寒。 可她见安隅进了医院,便忍不住的将所有错误都归结道徐绍寒身上。 那疾言厉色的模样好似躺在里面的是她亲闺女,而徐绍寒,不过是一个负心的男人。 “夫人,先生也不好过,”叶城轻声开腔。 这几日,徐绍寒的日子何其煎熬徐绍寒是知晓的。 那种隐忍、让他这个平常男人看了都痛心的厉害。 何况是这场婚姻的当事人? 那种深入骨髓的爱,本就爱是被珍惜的。 可此时,她的妻子想抛夫弃子,那种狠决,任由谁都拉不回。 “您先冷静冷静,”徐君珩眼底发酸,伸手将叶知秋扶到对面的凉椅上坐下。 才将一转身,便见徐绍寒顺着墙壁滑到地上,而后整个脸面埋进膝盖间。 那抖动的双肩以及隐忍的抽泣声让他眼眶一红,泪水险些止不住闸 这日下午时分,医院洁白静寂的长廊里有一穿着昂贵西装气质非凡的男人失声痛哭,那是一种压抑了许久之后的痛楚感。 这种感觉,太过戳人心窝子。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叶知秋在对徐启政咆哮时,说他这十几年来,从未喊过苦和累,可今日,这个男人压抑的哭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静谧了。 “我欠徐子矜四条人命,您告诉我,我现在是该放弃妻儿还是先还她的命?” 霎时间,周遭静默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这在徐家,是不允许被提起的。 可此时,徐绍寒隐忍颤栗的问出这句话时,叶知秋交叠在一起的手狠狠紧了紧。 “我无数次想把她送走,可你们是怎么做的?让我顾全大局,为家族声望考虑,为了大局,为了家族声望,我险些将妻儿搭进去了,可此时,你们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职责我照顾不好妻儿,您告诉我,我此生到底如何做才能令您满意,令这个家族满意?” 徐绍寒抬眸,猩红的眸子落在叶知秋身上。 后者心颤的厉害。 张了张嘴,却半晌没有一句言语出来。 “我为什么不是个平凡人?”他问,问的及轻,没有任何情绪可言。 那赤裸裸的眸子落在叶知秋身上带着怪罪与询问。 “叶城、送夫人先回去,”徐君珩在一旁,开口唤了句。 大抵是不想徐绍寒在说出什么伤人之话。 后者猛然惊醒,连连点头,扶着叶知秋离开。 这日,叶知秋似是一个失魂落魄的游行客,她不属于这世间。 徐绍寒是害怕的,他及其害怕这场婚姻到此为止。 徐君珩目送叶知秋离去,缓缓迈步行至徐绍寒身旁,拉了拉裤腿蹲在他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同幼时一样,他说:“会苦尽甘来的。” “只怕苦不尽,”他冷嘲开口。 徐君珩闻言,笑容浅浅:“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大哥顶着。” “坐上权利之巅的是我,当孤家寡人的也是我,大哥给你顶了半边天,你还在这儿哀哀戚戚的,是想伤谁的心?” 话语落,徐绍寒侧眸望向徐君珩,后者眉眼间的浅笑一如往常的温雅。 可他知晓,并非如此。 天家子女,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随即,徐绍寒猝然失笑。 这笑啊! 太过无奈与悲决。 徐君珩说着,伸手将人拉起来,坐在凉椅上,且还伸手掏出根烟,将烟叼在嘴里,拢手点燃,抽了两口,夹着烟蒂递给徐绍寒。 后者伸手接过,送进嘴里。 抽了两口,复又递还给徐君珩。 叶城来时,便见如此场景。 谁能知晓,在往后不久,这二人,一人会是位高权重的一国总统。一人是手握全国经济命脉的商界大亨。 且不说二人身上那君临天下的气场,此时如此闲谈的坐在医院长廊里抽烟的姿态,足以让人想到王者二字。 即便是颓废,他依旧是商界霸主。 一根烟,在来往之间被抽干净。 徐君珩夹着烟蒂弹进垃圾桶,淡淡道:“要当父亲了,烟该少抽。” 提起父亲二字,这人面上表情稍有缓和。 恩了声。 “多久了?”徐君珩在问。 “六周,”徐绍寒道。 闻言,徐君珩点了点头,嘴边笑意浓浓,谁能知晓那个曾经在国外苟延残喘一天打几份工的女孩子此时即将为人母? 上天是公平的,年幼时吃过的苦,成年后都会还给你。 反之,也如此。 徐君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子衿的事情该解决还是要解决,拖下去,祸患无穷。” “那也得爷爷退让才行,”他早便想动手了,若非老爷子护着,怎会让徐子矜作威作福许久? 此话一出,徐君珩沉默了片刻。 沉静良久,他道:“闹吧!闹得天翻地覆,爷爷为了脸面,也该松手了。” 老一辈,最看重的便是那所谓的花名头。 家族的声望,权利的高升。 好似这些东西能让他长命百岁似的。 “一个人想要什么,你便剥脱他什么,一切,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若是外人便好说,可若是自家人。 有点难度。 难度大,多花点时间便行了。 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难不成还会输给有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头? 徐君珩想,徐绍寒当真是被安隅逼得没办法了,否则,是谁有本事能让一个三十岁历经过大风大浪的男人流眼泪的。 片刻,他接着接电话的功夫走远了些。 转身回来,询问叶城。 后者看了眼坐在凉椅上的徐绍寒道:“太太离婚协议书寄到公司了,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闻言,徐君珩倒抽了口凉气。 他好似看见了当年那个在外国眼都不眨一下伸手扒拉掉针头转身就走的女子。 彼时,祁宗对她的评价:心够狠。 如今看来,经年过去,她并没有随着岁月的增长而变得温柔,相反的,越来越心狠。 他想了想,也是,一个对自己都心狠的女人,怎去心疼 别人呢? 只怕徐绍寒死在她跟前,这人都能说他一句活该。 诊室内,林青海出来,满脸苦楚望着徐绍寒;“四少,身子要紧,在出问题华佗转世也没办法了。” 徐君珩在一旁,伸手拍了拍林青海的肩膀,面上虽带着温和笑意,但确在压制。 ------题外话------ 还有 第二百三十九章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这日下午,安隅进病房。 医生下了死命令了,卧床半月,否则,大罗神仙也难救。 徐绍寒一直守在病房里,直至安隅有转醒的迹象,这人起身,仓皇离去。 好似怕安隅醒来,见到他,情绪太过激动。 徐君珩见他如此,心微微疼。 直道、爱情这个鬼东西啊!真是要人命。 安隅醒来时,入目的便是站在床沿的徐君珩,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病床上虚弱的人儿,双手插兜的模样带着无限蔑视。 安隅冷静几秒,咳嗽了声,嗓子稍有难受。 而此时,不管是谁在,想必都会给她倒一杯水,可这日,徐君珩没有。 他仅是笑了笑,牵了牵嘴角,道:“你说你这副样子要是让赵家的人瞧见了,该有多高兴?” “与你何干?” 她问,嗓音异常沙哑,没了平日里与徐君珩对呛的气场。 “与我无关,但见你如此,我觉得很高兴,”他开口,话语毫不客气、 见安隅眉头拧紧,徐君珩在道:“那个在国外咬紧牙关也要回来报复赵家人的安隅令我很敬佩,但你现在这模样让我觉得很好笑,赵家人还没死光,你倒是一副要先走一步的模样。” “别赵书颜还没死,你倒是先撒手人寰了。” “徐君珩,”安隅冷声怒斥,大抵是因为病后虚弱,所以她的声响并没什么气势。 “忠言逆耳利于行,你好好想想,你要是过的不好,赵老爷子只怕都会从地底下爬出来嘲笑你,”言尽于此,徐君珩伸手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安隅不接,那怒目圆睁的眸子足以代表一切。 徐君珩冷冷笑了笑:“小姑娘家家的,要知进退。” 伸手牵起她那只未曾吊针的手,将水杯放在她掌心。 随即转身离去。 徐君珩的话语或许及其令人生气,但不得不说,是有道理的。 看似是在欺凌安隅,实则,是在片面的给她打鸡血。 徐黛进来时,便见安隅躺在床上,面无表情望着天花板,那放空的思绪全然不再病房内。 而手中的杯子依旧握着。 听闻声响,安隅眼帘微动,望向徐黛:“还在吗?” 这简短的三个字,问的徐黛心头一颤。 她似是知晓她问的是什么。 张了张嘴,稍有纠结,道:“还-----在。” 这是句欲言又止的话语。 “你让医生来,我有话要说。” “太太、”徐黛惊慌开口,望着她,有些不可置信,似是对她这股子不死心感到尤为害怕。 “你现在身体不允许,若是执意,怕是会落下病根,有些女孩子不爱惜自己身体到年老了病痛会跟随自己一生的,别为了一时意气让这一生都在给自己痛受啊!” 徐黛苦口婆心规劝,见她无动于衷在道:“你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也得顾及顾忌自己的身体啊!反正现在还有时间,三个月之内若是不想要都可以的,不若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对您伤害也小一些。” “多大?”安隅问,话语毫无生气。 她本该知晓的,可去医院时,惊天恶耗让她只剩下仇恨,哪里还能记住其他。 徐黛心头一惊,落在身旁的手狠狠揪紧了衣服,道:“四周。” 谎报时间非她所愿,可实在是没办法了。 到底是过来人,心要仁慈些。 这日,叶知秋回了总统府也没歇着,徐启政深知自己最近不得她心,明里暗里都在躲着,能不言语便不言语。 可这日,叶知秋归家,尚未进门。 一半身子依旧立在屋外寒风之中,后背的寒凉与屋内的暖洋洋行程了鲜明的对比,她立于门口,深沉凌厉的视线落在坐在沙发上的徐启政身上。 未曾言语,那漫天的杀气就此沸腾而起。 让一旁的佣人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而寻过来迎接她的叶兰,就如此硬生生的被她惊吓在了原地。 那步伐,猛然顿住。 许是叶知秋的视线太过毒辣,徐启政微微回眸,便撞进了她的痛恨之中。 四目相对,火光迸发。 “夫人,”叶兰大抵是知晓最近叶知秋与徐启政不对盘,可此时,到底是在总统府,老爷子老太太皆在。 总不能大闹天宫,让老人家们下不来台。 叶知秋狠狠的睨了眼徐启政,而后抬步上楼,后者,似是知晓什么似的,抬步紧跟。 一前一后的身影就如此朝楼上而去。 步伐看似轻巧,实则,见过这一幕的人大抵都知晓,这怕又是一场恶战。 可实际上呢? 并无。 叶知秋并未同徐启政发生争吵。 最起码,此时没有。 她在可以隐忍,跟随而来的徐启政原以为等着他的是一场暴风雨,实则,并非。 她很平静的给自己泡了杯茶,淡淡的桂花味渐渐在鼻尖萦绕开来。 三五分钟后,起茶包,搁置一旁。 叶知秋淡淡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桂花茶,稳了稳情绪,淡淡开腔:“想办法让子衿出去一段时间。” 徐启政拧眉望着叶知秋的背影,未言。 很明显是不太赞同她的做法。 而叶知秋呢? 她见徐启政未言,回眸淡淡的望着这人,在道:“不行?” “你觉得绍寒她们之间的问题仅仅是因为一个子衿吗?” 徐启政沉默良久,开口反问。 仅仅是一个徐子矜估计尚且不足以让安隅如此大闹天宫,徐子矜或许只是一根导火索而已。 可即便如此,安隅也未曾手下留情。 “还有老爷子,要一起送走吗?”叶知秋冷声反问,望着他的眸子冰冷的厉害。 “你别无理取闹,”徐启政那冷漠的话语明显是不赞同叶知秋的做法。 更甚是觉得她说出这话都是罪过。 “你别把你儿子逼疯了才来后悔。” 叶知秋冷冷视线凝着他,良久才道如此一句话。 “什么意思?”徐启政问。 而后者,喝了口清茶,伸手将杯子搁在木质桌面上,转身进了卧室。 似是并不大想同他言语什么。 总统府的气氛今日来一直处于零下阶段,众人都知晓,而徐子矜又怎会不知。 叶知秋午间回来那恐怖的容颜早已通过佣人之间的描述传到她的耳旁。 徐子矜虽面色平平,可落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缓缓缩紧。 公司的位置已经被人取代,这事,徐绍寒早就安排下去了。 那个曾经说要让她立足首都的男人此时食了言。 将她丢在了这吃人不吐苦头的深宅大院之中。 心狠手辣吗? 是的。 她自认为如此。 ------、 你如果问安隅躺在床上数日不能动弹是何感受,她会告诉你,离死只有一步之遥。 夜晚时分,她躺不住了。 人生行至如今,尚未有如此难熬的时刻。 夜间徐黛送餐过来,这人面色不好,虽未言语,但吃的极少。 补给不及输出。 她规劝了几句,安隅面色不见好转反倒越来越难看。 她便不再言语。 而徐绍寒,大抵是知晓她躺不住,内心的担忧隐隐若若的现上来。 人的内心都是相同的,当你不喜欢一件事情的时候便会异常抗拒。 安隅也如此。 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让她躺在床上半月保胎,她如何能愿意? 安隅住院,赵家本无人知晓,只是那日,胡穗给安隅打电话,电话许久未有人接听。 她寻至公司,才隐隐约约听闻安隅似是怀孕的消息。 本一早就希望这二人能早点传宗接代。 胡穗内心因着隐隐的雀跃。 询问宋棠时,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上磨山。 才知晓住院去了。 次日下午,到医院是,安隅正一条手臂搭在眼帘上,显得颇为不悦。 “赵夫人,”门口,这声赵夫人响起让安隅落在眼帘上的臂弯微微挪了挪。 侧眸望去,只见徐黛推门而至。 一身米白色羽绒服将她身形包的修长。 安隅见此,冷笑从唇边溢开。 只道是这人果真是天寒地冻也不怕冻死了。 “怎住院了?”胡穗关切问道,话语温软。 安隅未言,大抵是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徐黛余光看了眼安隅,见她没作声,这才道:“太太身体不太好。” 胡穗闻言,转头望向安隅,关心道::“医生如何说?” “死不了,”这话,是安隅应允的。 徐黛即便是在不喜胡穗也不会如此直白的怼回去,毕竟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赵波还是市长。 “不能说点吉利的话?”胡穗拧眉问她,话语带着微微怒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躺在这儿吗?”安隅掀开眼眼帘望向她,问道。 胡穗不答。 等着她的言语。 安隅在道::“跟徐绍寒吵架进医院了,医生说,小产,您今儿要是直接在加把劲儿,我会很高兴的。” “你什么意思?” “听不出来吗?我不想要。” “你发什么神经?” “发神经的是你,我是理智的。” “再不济也是一条生命,”胡穗话语微微高昂,“且不说还是你的亲骨肉。” “父母感情不和剩生下来干什么?当可怜虫让人欺辱吗?”安隅反问,望着胡穗的目光带着浓浓恨意。 她此生,对于徐黛的狠,大抵是不能消散了。 一辈子也不行。 那些年幼时分的疼痛她此生都不能忘怀。 “你非得紧抓过去的事情不放?” “您有什么好的事能让我记住吗?”她在问。 火星撞地球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徐黛在一旁,看着这二人气氛越来越紧张,不免开口道:“赵夫人不若改日在来?” 这是一声询问,也是在趋客。 她怕,怕这人在留下来,将安隅气出个好歹来,真的是完了。 胡穗身为过来人,或多或少知晓是何意思的,于是,面色难堪的点了点头:“我改日再来。” “别来了,”她毫不客气拒绝。 这些时日,叶知秋每日会来,或上午,或下午,或晚上。 而徐绍寒,自她住进来起,再未见到人。 徐黛也好,叶知秋也好,未曾在她跟前提起徐绍寒这人。 叶知秋也不再安隅跟前替徐绍寒言语什么。 那日夜间,她睡的迷迷糊糊之际,只觉不舒爽,想动动身子,却被人摁住,而后紧随而来的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发顶缓缓的抚摸着,带着轻哄之意。 躺久了,没毛病也该有毛病了,她浑身不舒服已经不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 夜间轻微的动动身子都觉得是舒服的。 可这夜,难翻身。 她哼哼唧唧的表示不满,而那人微微俯身轻啄她面庞,温柔的抚着,哄着她。 试图让她好受些。 一连几夜,皆是如此。 这日,徐黛端着一碗面条过来,坐在床沿喂她。 第一口,她稍有感觉。 第二口,便觉不对。 直至第三口,她伸手推开了跟前的碗,面色平静未曾隐藏半分不悦。 “还没吃呢!”徐黛望了眼手中的碗,开口道。 “换点其他的,”她道。 “在做其他的也要时间,您先吃些填填肚子,”徐黛轻声规劝。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知晓,这位太太啊!吃软不吃硬。 所以徐黛尽量放轻了声响轻言细语的同她说着好言好语。 可安隅,虽说吃软不吃硬,但到底还没有到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地步。 这碗面,味道太过熟悉。 徐黛与其僵持了会儿,见人不依。 轻叹了口气,端着面走开。 可惜了先生亲自下厨弄的这碗面了。 徐绍寒的卑微在安隅面前尽显无疑,她拒绝与之交谈,拒绝他给的一切。 大有一副要立马将他从人生中剔出去的架势。 屋外,徐绍寒见徐黛端着未动的面出来,面上流出一丝丝痛楚。 紧抿的播出足以证明他此时那沉重的心情。 安隅住院这半个月,最难受的应当要数周让与谢呈等人了。 年关将至,许多文件等着签署与下达,徐绍寒此时撂摊子无疑是残忍的。 这半月,这二人就差住在办公室了。 某日,谢呈清晨起来一肚子火,只嚷嚷道:“辛亏老子是个单身狗,这要是有女朋友,这么忙下去,迟早有一天得成为别人家的。” 周让表示颇为赞同,点了点头。 伸手将身上的薄毯扯掉,也起身。 出院,已是临近十二月底的事情。 这半月,安隅体重直线下降,无论徐黛如何规劝,她始终无甚胃口。 大抵是不舒服导致胃口下降,出院时,徐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让厨房里备了您爱喝的粥,回去多吃些,把这几日落下来的补上去。” 安隅未应允。 只是站在窗旁看着屋外景象,数日未见天日,她觉得今日的天即便是阴沉沉的,也格外好看。 “太太,”徐黛轻声唤到。 安隅缓缓回眸望着她,话语淡淡:“磨山太大,一个人,住着空旷。” 这话、是说给徐黛听的。 后者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一个人、这简短的三个字无疑是将自家先生给抛开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安隅听闻过,但今日,却起身的体会了一把。 徐黛收拾东西时,叶知秋与老太太前来,这二人来时,叶知秋手中拿着厚重的羽绒服与围巾帽子,见安隅穿着单薄,将手中衣物递过去给她。 “外头冷,大抵是要下雪了,多穿些,别感冒了。” 说着,且还亲自动手给安隅穿起了衣服,安隅想,她到底是何德何能啊! 能让一国总统夫人亲自动手给她穿衣服。 她深知叶知秋与老太太今日前来不会那么简单,顺着她的动作将衣服床上,薄唇紧抿。 尚未言语。 “安安、爷爷做出那等混账事,今日奶奶来,替他向你道个歉,不求你原谅,只想让你知晓,徐家,总有人是喜欢你的。” 老太太这话,说的诚恳,见安隅未言语,她在道:“安安,徐家枝叶庞大,许多事情不是表面看似那么简单,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与绍寒行至如今也实属不易,若是因为子衿而让你们夫妻关系不佳,你给奶奶时间,奶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安安看如何?” 人生如此,全靠演技,这句话,安隅在徐家深刻的体会到了。 老太太这话看似说的诚恳,可最后一句却漏洞百出,给她时间?多久? 满意的但?是什么答案? 她们至今都觉得她与徐子矜之间是简简单单的矛盾,可是吗? 不是、那是关乎算计。 是安隅所不能接受的敌意。 她笑了笑,牵了牵嘴角,没说话,但这动作落在老太太眼里,代表了拒绝。 “你母亲近几日为了你们的事情茶不思饭不想的,不看旁的,就为了你母亲,看如何?恩?” 大道不通,那便走小道。 叶知秋对于自己的好,安隅怎能望? 此时老太太大抵是看在她待见叶知秋的份儿上才会如此说。 “做人重要的还是要为自己,”叶知秋说着,微微弯了弯身子,将她的拉链拉上。 而后伸手,将围巾抖开:“为了谁,都不如为了自己。” 她将围巾缠在安隅脖子上,一边动作,一边道:“自己开心就好,不用为了我。” 老太太听闻她的言语,面色有些不悦。 叶知秋背对她,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她在道:“安安不管跟绍寒能不能走下去,都是我的安安。” 叶知秋的话,说的很平淡。 平淡的安隅眼帘暗了暗。 老太太在一旁没了言语。 这日,安隅未归磨山。 叶知秋将人送到绿苑。 老太太跟着一起上楼,打量了这间不大不小的公寓。 停留了些许时候,才离开。 而叶知秋呢? 她临走时,拍了拍安隅的肩膀笑意淡淡道:“为了自己。” 权利之下的女人都是可怜的。 能为了自己的人为何要去为了别人? 安隅出院,给宋棠去了通电话,此次祝院,她未曾告知。 宋棠来时,见安隅瘦了一大圈不免惊呼。 “你干什么了?瘦成这样。” 安隅耸了耸肩,无奈道:“自己瘦的。” “你这要是让办公室里那群女的听到了,估计该气疯了。” 安隅闻言,笑意沛然、 十五天来,宋棠第一次见着人展露笑颜,难得一见。 宋棠睨了她一眼,伸手将前几日的报纸递给安隅,且还拉着她进了书房。 似是有意躲着徐黛。 书房内。宋棠指了指报纸上的版面,温温道:“徐氏集团公关部经理换人了,整个公关部听说大换血,外界猜测纷纷。” 安隅视线落在报纸上良久,落在桌面上的手微微往下压了压,指尖泛白。 她想,若是徐绍寒早能下定这个决心,还有往后什么事儿? 可到底,是来晚了。 “你如何想?”宋棠多少知晓安隅跟徐绍寒最近因为一个徐子矜闹得不可开交。 今日来时,抱着二人能和好的心思,特意将报纸带过来。 想给徐先生刷刷好人形象。 可安隅仅是冷笑一声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能如何想?” ------题外话------ 求花花、求票票、求打赏、求夸奖,不言最近很努力的在营业了(星星眼) 第二百四十掌他说恩情成不了爱情 如果,从一开始,徐绍寒没有包庇纵容徐子矜,那么哪里还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此时,他即便是将徐子矜送出国门,安隅都会考虑考虑这件事情的真假。 徐家人到来,闭口未提徐子矜。 安隅想,她不得不多想。 天家人的阴谋诡计哪里是她能看得透的? 桌面上,那份前几日的报纸依旧铺平放在上面,安隅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望向窗外,高楼大厦挡住了眼前,让她看不太远。 至今,她都记得徐绍寒说过的那句话,看不清远方,便看眼前, 可眼前,若无处可看呢? 该看什么? 宋棠望着安隅,她那清明的眸子好似布上了一层淡淡柔柔的迷雾,拨不开。 归来时,路上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节日氛围,许是在医院躺久了,不知今夕何夕,问徐黛,才知晓,圣诞节将过。 她在国外呆的那几年,未曾过过什么洋节,反倒是回来之后,充分的感受到了人们对于这个节日的热爱。 崇洋媚外吗? 不见得是,大抵是想找一个有仪式感的日子。 来名正言顺的承接别人的惊喜与喜悦。 宋棠今日来时,提了好多苹果过来,言之、公司同事送的。 即便她不再,办公室里那大大小小的包装精美的礼盒都将她的桌子给掩盖住了。 索性,她今日来,便踢过来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徐子矜此时怕是已经不好过了,”前半句,宋棠说的是徐绍寒,大抵是想为他美言几句,而后觉得她是安隅的人,说徐绍寒的好话,似是有些不妥,这才有了后面这句。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睨了眼安隅,在道:“你此时,与徐绍寒闹的不可开交便宜的不正是她-----,” “那你想让我如何?” “什么?”宋棠话语尚未说完,被安隅截了过去,以至于她稍有些呆滞。 “你想让我如何?”安隅在问。 宋棠薄唇抿了抿。 大抵是知晓自己说错话了。 箴了言。 “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安隅觉得自己此时当真是脾气控制不住,宋棠那话,细细想来,是没错的,且还带着挚友的关心之意。 可她因着自己的脾气不好殃及鱼池,实在不是什么光明的做法。 这话,算是弥补。 “好,”她浅应,唇角微微牵起。 宋棠伸手,将报纸收起,而受折叠好,转身出了书房。 客厅内,徐黛正将一杯花茶递过来,宋棠道了谢、 而后正儿八经坐在沙发上伸手将手中的报纸点点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徐黛见此,目光多停留了数秒钟。 宋棠视线与之对上,温温淡淡开口问道:“你家先生最近一直没来?” 来了吗? 自然是来了的。 只不过太太不知晓吧了。 但此时,徐黛面对宋棠的询问,有一秒的思忖,而后道:“太太不想见先生。” “不想见就不来?”徐绍寒要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宋棠把头都剁下来给他。 这人,平日里的霸道在此时怎一点都没了? “太太现在不能受刺激,”徐黛在度道。 宋棠抿了抿唇,未言。 似是知晓。 安隅对于这个孩子,没有多大的留恋,不想要的想法依旧未曾改变半分, 宋棠也好,徐黛也罢,都不敢在她跟前提及此事。 次日,徐落微过来,带了好多书过来,送到安隅跟前,说是给她解烦闷。 她笑着伸手接过。 领了心意。 但是解烦闷,怕是不行。 这一整日,徐落微好似也无事。 随着安隅一起待在绿苑,中午时分,用罢餐,她收拾东西准备去趟公司,原以为徐落微会识相离开。 不曾想,她倒是及其感兴趣似的跟着一起去了。 且路上,还极有兴致的同她聊着自己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个女强人的事情。 安隅笑了笑,伸手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 将进办公室,屁股尚未落下去,办公司大门被人推开。 唐思和一手拿着大衣,一手拿着文件直接闯了进来,将一份文件递到她跟前:“年度考核,过过眼,还有--------。” 他似是很忙,一边交代着一边穿衣服,正准备接着往下言语时,撞见站在差窗边的徐落微话语猛然顿住,眉头拧了拧。 似是对她的存在,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还有什么?”安隅看着他问道。 唐思和伸手扯了扯大衣领子,在度开腔:“律协十二月二十九号晚上吃年饭,你看看想不想去。” “准备出去?”见人火急火燎急急忙忙的模样,开口问了嘴。 “下午开庭。” “你手上那个医闹的案子怎么样?” 唐思和望了她一眼,不顾徐落微是否在场,直接开腔:“社会关注力度太大,不大好解决,与其说是医闹不若说是刑事纠纷。” 说到此,他伸手指了指安隅桌面上的文件,“好好看看,我赶时间,先走了。” 言罢,这人连再见都未来得及说,直接离去。 徐落微站在一旁看着安隅与唐思和的交流过程,那公事公办的话语以及火急火燎的交流或许是她这个行外人所羡慕的。 但不得不说,其实,在某些时候,她隐隐觉得,唐思和也好,安隅也罢,她们身上,到底是有着相似之处的。 那种熟悉的默契感,是岁月累积下来的。 徐落微隐隐知晓安隅跟唐思和的那段过往,此时,不禁暗暗感叹,倘若彼时,安隅与唐思和在一起了会如何? “看什么?”许是徐落微的视线太过热烈。 安隅回首浅笑问道。 “你是怎么想成立这个事务所的?”徐落微问出自己心中所想。 望着安隅,似是很诚恳的想在她这里得到这个答案。 “因为缺钱,”她伸手拉过椅子坐下去,这话语说的漫不经心,却是真的。 当初,是因为缺钱所以才想着成立事务所的。 “那现在呢?”徐落微在问。 安隅伸手翻开唐思和送过来的文件,笑了笑,“因为责任。” 如果这个事务所,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她说关门就关门,说不做就不做也没什么。 可不是,这下面百来号人从成立至今跟着他们起。 她不为自己,也该为别人想想。 下午四点,安隅进公司不过两小时,陪在身旁的徐落微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便话里话外的问她何时下班,且还不准备自己先走的架势。 她本身就不是个闲的住的人,且不说住院半个月出来,手中工作堆积如山,屁股都没坐热就走实在不是她的作风,可眼下徐落微跟只小蜜蜂似的在她旁边嗡嗡嗡,她也没那个心思在待下去。 索性,收拾东西回了家。 临走,还带走了许多文件。 在来说说徐落微,她本是在巡回演出的人。 被徐绍寒一个电话喊了回来,本不想回来,但隐隐有听闻安隅最近与徐绍寒因为徐子矜闹的不可开交的事情。 便回来了。 归来,想着收拾收拾徐绍寒。 可乍一见他颓废的模样,心都软了软,到底是亲弟弟,说不心疼是假的。 这日下午,安隅离家去公司,徐绍寒是知晓的。 大病未愈,本是该好好细养着的时候,倘若此时她们二人关系好,徐绍寒说什么都不会放人出。 眼下,是没办法了,才将徐落微喊回去,间接的去看着安隅。 今日徐落微出去接那通电话,无疑是徐绍寒的。 而徐落微才有了后来那小蜜蜂嗡嗡嗡的状态。 归家路上,徐落微询问安隅有何想吃的。 后者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这日晚间,叶知秋来了。 吃饭时,三人在饭桌上浅浅聊着些许不轻不重的话语,且还聊到了年底的家宴。 而安隅,在一旁,全程静默不言。 她不是个善于用热络的心肠去与人交谈的人。 相反的,倘若徐家人不来找她,她或许能真的跟徐家人永远老死不相往来。 叶知秋离家,是有原因的。 下午时分,老爷子一通电话拨给了徐绍寒,话语间言辞激烈的让他立刻归家。 而后者,淡淡应允了,却也付出了行动。 总统府客厅内。 老爷子满面怒沉坐在沙发上,落在拐杖上手的狠狠颤抖着。 徐绍寒进来先是喊了人。 老太太见人归来,起身,唤来佣人推着徐子矜离开。 且将佣人遣散,将屋子留给爷孙二人。 徐子矜本不愿离去的。 可、此时的她。 亦是身不由己。 行至拐角处时,她轻声开腔:“我想上趟洗手间。” 老太太停住步伐,微微回眸望向坐在轮椅上的徐子矜,苍老的脸面上难得露出些许严厉。 “年轻人,做事万要稳住心。” 言罢,继续向前,而徐子矜,落在身前的手,狠狠紧了紧。 这个八十来岁,历经过战争、、革命、家族斗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太太,有着一双雄鹰似的眼睛。 她不说,并不代表不知。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知晓徐子矜在作什么妖。 只是秉持着不多管闲事的原则,一直站在一旁罢了。 她不多言,仅是三言两语便能让人觉得后怕。 冗长的走廊里里,徐子矜看着老太太苍老的背影,内心深处不免浮现出丝丝惊恐。 而此时,客厅里,老爷子满面怒揭望着徐绍寒,后者面色平平站在跟前。 那不卑不亢的姿态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公关部部长换人了?”大抵是前几日对安隅的那一下险些酿成大错,老爷子今日的太度也好,语气也好,都好太多。 只是冰冷之意,依旧未改。 “是、”徐绍寒答,没有半掩藏之意。 “你觉得还有谁比子衿更适合坐在那里位置上?”老爷子在问,即便在刻意压制,可当了几十年的上位者,此时即便是退下来了,身上那股子严厉之气也不是潮汐之间能改变的。 “只要有能力,谁都适合。” “你亲手教出来的人都不适合了,还有谁是适合的?”徐子矜是徐绍寒亲手教出来的,手把手调教出来的。 可此时,即便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人都已经不合适了,还有谁是合适的? “公私不分,再有能力又如何?爷爷自幼教我秉公办理的道理我铭记至今,也不敢忘记,文件已经下来了,您说在多也无用。” 徐绍寒的态度很强硬,强硬到没有任何缓转的余地。 若非老爷子护人护的紧,只怕现在徐绍寒早已将人送出了国门。 他是欠徐子矜的,但倘若是徐子矜的存在令他婚姻不暮。 他的做法,已然足够明显。 “如果这一次,她公私不分的对象不是安隅,你还会如此?”老爷子这话,问的深沉,落在徐绍寒的脸面上带着浓浓的不悦。 “您何必明知故问,”徐绍寒答,话语带着轻嘲。 他不是什么活菩萨,自己的家事都解决不好,还去关心别人。 若徐子矜不将毒手伸到安隅身上,她永远都会是徐氏集团公关部长。。 稳坐那个位置。 可不是,她的野心已经超越了自己能给与的范围之内。 妻儿在前,不作出选择,则能对得住自己的家庭? “你有没有想过,为了一个安隅,会将徐家置于何地?”老爷子没有前几日的暴怒,可以说是,很平静的。 这话,问的毫无波澜。 他望着徐绍寒。 那眼中的情绪好似深沉的海水,底下掩藏了太多故事。 “那爷爷有没有想过?为了一个徐子矜,要赔上我这一生吗?” 老爷子闻言,缓缓回眸,视线落在别处。 未曾在去看徐绍寒半眼。 只是想起多年前那个阴暗的雨夜,不免一声叹息从喉间溢出来。 沉静良久,他挥了挥手,示意徐绍寒离开。 后者转身,才将将抬步,只听老爷子道:“做人、要知恩图报。” “我一直在报恩,只是有些恩情只是恩情,永远也成不了爱情,我欠下的债,我会还,但任何人都不能将我妻儿算计进去,否则-------。” 后面的话,他未言明。 但话语至此,该懂的人都懂了。 这日,徐绍寒离去时,老爷子额头缓缓落在手背上,低垂首的模样,让人想到了苍老二字。 第二百四十一章晚宴?相亲? 2007年十二月30日,总统府举办跨年宴会。 首都一众豪门家族尽数前来,丝竹声掩不众人的浅声交流。 来往宾客,有人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宴会场中央,从一众人等身上缓缓扫过去。 或打量。 或猜忌。 或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某些人。 天家的宴会,素来不是纯洁的。 若不带着目的而来,怕天家也不会费尽心思去筹办这场晚宴。 叶知秋素来有八面玲珑之称,她那游走与豪门世家中的首都一度让豪门太太很羡慕与敬佩,想学,但始终不得章法。 人群中,有人视线缓缓扫过,且轻声同身旁人道:“怎今日不见徐家子女?” “怕是年关繁忙,也只得我们这些闲人才有空闲来,”身旁人端着酒杯,浅笑悠然道。 那人睨了她一眼,在一旁好声提醒:“隔墙有耳,你小心些。” “我倒是听说,近来徐家子女不睦,怕不是出问题了。” “能有什么问题?”那人问。 “一山不容二虎,金字塔只能坐一个人,你说什么问题?”那人闻言,一阵惊骇。 目光朝四周去了去,带着惊吓之意。 “你别乱说话。” 自古议论帝王的能有几个好下场的? 且不说这还是帝王家的场子,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了,从中给他们使绊子,怕是不好有出路。 二人说这,摇曳离去。 而一旁,端着托盘站在颤音去的赵书颜目光暗了暗。 随即,见佣人来回穿梭之间,她擒住一人臂弯,浅声问道:“怎不见你家三小姐?” 总统府的佣人大多是有眼见力的。 这位赵小姐与三小姐关系虽好,但上次宴会场上的事件大家都知晓,以致心里都微微有数,便摇了摇头道:“不知,我不是主宅的。” 赵书颜闻言,松开人的臂弯,眉头拧了拧。 推杯交盏之间,有人上来攀谈,赵书颜笑着与人浅声交谈,话语温温淡淡,温柔之意尽显无疑。 有人不免感叹,若非身子败落,这赵书颜身上的气质气场,怎能说在将来,不会成为大家? 赵市长此生唯有此一独女,能得赵书颜欢心,无疑是得了半个首都的欢心,市长之女的身份,能谋的多少便利? 且不说在某个将来得到了赵波的扶持,那更是能平步青云了。 “赵小姐人缘颇好,”赵书颜浅笑目送人离去,身旁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带着冷嘲的话语,将她惊了惊。 转眸望去,之见蒋阑珊站在身后,端着酒杯着一身黑色吊带长裙,那风情万种的模样颇有几分令人移不开眼帘。 到底是国家台主播,那气质到底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蒋主播也来了?”赵书颜这话,看似客气,实则里里外外的将蒋阑珊彻头彻尾的打量了一番。 大抵之意明显,蒋家在与徐氏集团斗法中早已败落,如此豪门宴会,应当将其摈弃在外才是。 “我来了,赵小姐很意外?”蒋阑珊这人,如何说? 审时夺度,看人脸色,自是一等一的好手,有人传闻她情商极高,上她节目的嘉宾都鲜少有尴尬的。 只因这人,极有眼见力。 “蒋主播说的哪里话,您声名远播,又是国家台的当家花旦,场上多的是你的粉丝。” 赵书颜几句轻飘飘的夸奖若是落在旁人眼里,定然会喜笑颜开,可此时,她面对的是蒋阑珊。 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手段,谋略,样样都是极好的。 而蒋阑珊呢? 她只是稍有看不惯赵书颜的娇柔做作,但尚且还没想过要与这人为敌,于是,扬了扬酒杯,喝了口红酒,算是招呼。 本是隔着餐桌的人缓缓行至跟前,站立在其身旁,将目光缓缓落在胡穗与赵波身上,浅声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赵市长何等廉洁奉公,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你想说什么?”赵书颜目光微冷,望向她,带着冷冷的腔调,刚刚那与与豪门子女们轻言细语的模样好似只是错觉。 “感慨一下而已,赵小姐何必那么激动?”蒋阑珊笑意融融望向她。 许、本就是因为年岁要长些,这人说话的气场不自觉的带着些许长辈的悠悠然。 好似眼前的赵书颜不过就是个需要照顾的晚辈,且还是个及其容易炸毛的晚辈。 那悠悠然的模样险些让赵书颜无地自容。 蒋阑珊的身段,是极好的,一米七的身高,外带高跟鞋,有些男士同她站一处都会隐隐有些挫败感。 何况今日这人是起了要打压赵书颜的心思? 且不说气场了,就单单是身高都能碾压这人许多。 那低睨的一眼,足以将人秒杀。 “我倒是不知哪里得罪蒋主播了,”赵书颜笑道,目光落在蒋阑珊身上,带着暗暗的打量。 “我倒也是不知我那句话让您误会了,”她笑容艳艳开口,反问回去。 让赵书颜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面色白了白。 赵书颜冷笑了声,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而后冷冷开腔:“不奉陪。” 蒋阑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端起杯子抿了口红酒,话语温温淡淡:“项羽赐死丁公的故事,赵小姐应当是知晓的,自古、吃里扒外的人都无甚好下场,相识一场,给赵小姐提个醒。” 蒋阑珊性子也算是豪爽,虽身在豪门,知晓这其中的阴暗。 但并不代表,她能欣赏的来赵书颜这种打着林黛玉的牌却暗地里干着王熙凤的勾当。 吃里扒外。 表面上看起来与继女与安隅多好多好,实际上,暗地里算计的也是眼都不眨,说豺狼之心也不为过了。 赵书颜疾步逃也似的离开后,蒋阑珊身旁好友寻来,见赵书颜仓皇离去的背影目光微微错愕落在她身上。 后者问道:“怎么?” “什么时候跟赵小姐搞上了?”那人视线在这二人身上来来回回。 且刚刚远远看着二人交流并不愉快的样子。 “过来打个招呼而已,”她笑颜,伸手提起裙摆,朝着好友那方而去。 首都这个圈子,有好、也有坏。 有人费尽心思算计你,也有真心对你好之人。 就看自己遇不遇的上。 “不得不说,赵夫人即便是年过半百,那气质与身段,简直是不输总统夫人。” 蒋阑珊闻言,淡淡笑了笑:“要是没点长处,赵市长会冒着被人诟病的风险将她娶进门?” 这世间,男人都逃不开色相定律,那些说自己不看脸的人有几个是真心的? 蒋阑珊对于赵书颜的藐视与不喜在片刻之间传遍了整个场子。 有人暗暗打量着二人,有人接头交耳议论纷纷。 但没有一人敢上去一探究竟,蒋阑珊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她那张嘴皮子可以在国家台里住,足以见得有多厉害。 而至于赵书颜,她的身后是一市之,更无人敢上去求证些什么。 蒋阑珊的个人能力以及赵书颜的身后强大的背景,都让这些人望而却步,即便是知晓她们二人之间不合,又能怎样呢?无非就是看看暗暗脑补一番罢了。 自从今日进了这个场子,蒋阑珊的目光一直在寻着,寻什么呢?寻安隅的身影,许久未见她,莫名的有点想念那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女人,比起那个满腹心机装柔弱的赵书颜她更喜欢那个强势霸道不可一世的安隅。 赵家出两女,眼瞎之人都将赵书颜送了高峰。 而清明之人每每在谈论安隅时,不免会带上一丝丝赞叹与欣赏的目光。 “进了这个场子便见你在找,找什么?”好友问道。 蒋阑珊笑着摇了摇头。 徐家的这场宴会,子女目前没有一人前来。 大家隐隐猜测。 就着前几日徐氏集团公关部换人的新闻在心里脑补了一场豪门大戏。 “听说徐氏集团公关部部长换人了,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身旁人一边打量着这个场子里的氛围,一边漫不经心的同蒋阑珊言语着。 后者听闻这个令人惊骇的消息并没有半分意外,反倒是带着一丝丝了然。 好友见其如此平静问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惊讶什么?” 她反问,而后笑道,“人事有代谢,往来无古今,像徐氏集团这样的跨国企业,人员变动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虽然此时蒋阑珊内心早已清明一片,或许知晓这件事情更安隅脱离不了干系,可房她面对好友的询问时,依旧是一派淡然的很平常的角度去剖析这件事情的始末。 身为一个媒体人,从5月初徐子将毒手伸向安隅时,她心里面有了一份了然,而这份了然,在蒋家徐氏集团做斗争时,早已经旁敲侧击的告知过安隅,在她看来,徐子衿被赶出徐氏集团是迟早的事情,不管徐子衿现在身处何种段位,但在徐氏集团,她始终是一个员工,一个员工敢将毒手伸向老板娘身上,迟早有一天会被送上断头台。 蒋阑珊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让身旁好友不免多看了两眼,然后笑了笑,没再言语。 天家的事情也是旁人的事情怎能说得通? 八点整,宴会行至过半。 门口隐隐传来骚动声。 众人目光寻过去。 很难得的,徐君珩与徐绍寒二人同时出场。 二人跨步而来的那种王者风范足以将全场目光吸引过去。 嘴角挂着官方的浅笑。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能让一众女性神魂颠倒。 有人想,身为男人,他也不得不暗暗的感叹这二人身上的气质气场,那举手投足之间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与绅士感。 这场宴会颇为重要 如何说? 它针对的不仅仅是首都豪门贵族中的女性。 针对的是整个豪门中的人。 “怎觉得四少身形消瘦了许多,”有人暗暗道。 有句话如何说来着,你若夜夜心心念念一个人,自然能看出那些微妙的变化。 这不。 众人心目中的钻石王老五一出场,有人便看出端倪了。 徐绍寒来了,徐落微与徐子衿怎会不来? 若是不来,岂非坐稳了外界传言的消息? 天家子女若是传出不和睦的消息岂不是让对手有机可乘? 这种事情,万不能发生。 徐启政不允许,老爷子更不允许。 宴会场中,传闻不攻自破。 徐家子女身形款款游走于场子之间,那优雅高贵的姿态让一众人移不开眼帘。 “子衿姐,”徐子衿闻言,微微转身,见赵书颜站在身后,眉头拧了拧。 但也仅是一秒之间便收了回来。 “刚还在想着怎没见到你,”赵书颜迈步过来站在徐子衿身旁,笑容浅浅道。 “有事耽搁,来晚了,”徐子衿笑着拍了拍赵书颜的手背,话语温温。 见这人面色红润,在道,“近来身体可还好?” 这本是一句关心的话语,可赵书颜听来,有些隐隐的深意。 熟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并不喜欢旁人在外面说她身体的事情。 “挺好,”她笑答。 容颜艳艳。 “挺好就好,”徐子衿笑道。 看起来,真的是在关心她。 二人浅聊之际,有人过来唤她,道是夫人。 随即她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叶知秋,于是便迈步行过去,过去时,之见叶知秋求身旁站着两位男士,一位中年发福,微微秃顶,但不难看出段位。 另一位一表人才一身黑色西装在身,身形挺拔,颇有青年才俊的风范。 “来------”叶知秋笑着伸手将徐子衿挽了过去,笑意绒绒开腔,望着对方同徐子衿介绍道,“这是江老,你应当认识,这是江老的孙子,高科院研究员在医学上颇有成就,你父亲时常夸奖说江少可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咯噔--------徐子衿心里狠狠颤了颤,那微微惊愕的目光从对方身上缓缓移到也只是身上,带着不可置信与难以消化的震惊。 “三小姐好,”那人微微伸出手,端着一副谦谦君子的微笑看着徐子衿。 而后者,望着这男人伸过来的手,头皮发麻,隐隐觉得有人窒息。 “您好,”她回握,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已然泛滥成灾。 那惊涛骇浪此时如同台风天似的呼呼的刮着。 叫她不能呼吸。 “早就听闻三小姐容貌出众,今日一见实在是惊艳。” 那人的夸奖声好似是发自内心似的。 嘴角悠悠得笑意也越来越明显。 徐子衿笑了笑,话语温温,“江少才是一表人才。” 豪门之中,即便心里有一万句你妈逼要说,也得忍着,必须以最佳得形象面对旁人。 此时的徐子衿内心是悲哀的,她怎会想不到叶知秋的用心。 又怎会看不穿这中间的一切? 这个端庄得体的一国总统夫人,此时,正笑颜如花的将她往火坑里推。 徐子衿说不怕是假的。 倘若徐绍寒护着她,她尚且还有拒绝的能力,可此时呢? 叶知秋在干什么? 她自己又干了什么? 而此时,站在她对面,将她那一脸错愕表情尽收眼底的人微微笑了笑。 一旁,叶知秋再同老先生聊着。 好似丝毫未曾看见徐子衿的错愕。 “三小姐今日这身衣服很衬你,”男人轻启薄唇开腔,话语悠悠然。 徐子衿猛然回神,笑意温婉,“多谢江少夸奖。” 一场关系中,只要有一人有那么些许意思,即便是尬聊也能聊的下去。 就好比此时的徐子衿与江家少爷。 一个是公关部经理,一个是国家国家科研人才,祖辈几代人为国奉献,若论门当户对,也不是配不上。 江家老爷子,是徐启政的常客。 不过是后者比较低调罢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日渐消瘦 天家这场晚宴,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夜,归家,徐子矜腿都是软的。 一行人除去徐绍寒离去,同行归家, 将一进屋,徐子矜尚未反应过来,屋子里便传来徐落微的怒吼声,她咆哮着质问叶知秋先斩后奏变相给她安排相亲一事。 而叶知秋呢? 面色平平站在这人跟前,没有半分情绪可言。 只是淡漠的看着徐落微,待她咆哮完,叶知秋才极其平静道:“多接触,总归是好事,我没让你立马结婚你就该感谢我了。” 言罢,冷冷睨了人一眼,好似她正在无理取闹。 徐子矜酝酿了一路的话语就此止在了喉间,她望着站在客厅中央气急败坏的徐落微。 在思及自己,还有何好言语的? 叶知秋太公平了,公平的她无话可说。 这夜,徐落微气冲冲而去。 那愤恨的模样好似恨不得立刻马上冲上去跟叶知秋吵一架。 要知晓,这徐家,最得叶知秋心的怕也只有个徐落微了。 徐君珩想开口规劝,这话还没说出口,人已经不见了。 在转身,见徐落微目光依旧落在门口,二人视线相对,徐君珩微微叹息了声,迈步前去,伸手虚揽着徐子矜的肩膀进去。 “凉、别吹风。” “大哥------。” “恩?”男人话语微杨,应允了声。 徐子矜想了想,但随即,好似觉得那些话语说出来有些不合适,于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让厨房弄点吃的,要不要来点?”徐君珩及其绅士的询问徐子矜,也好似完全不知晓她与徐绍寒那场战争。 她点了点头。 后者进屋,笑容浅浅。 徐君珩上楼简单的换了身衣物,在下来,佣人正将晚餐端上来。 徐子矜也换了身衣服下来,妆容未卸,粉黛依旧。 “稍微吃点,”徐君珩说着,眼前一碗简单的面食往徐子矜跟前推了推。 且还笑道:“大哥还是比较喜欢跟子衿一起吃饭,落微太挑了。” 众所周知,徐落微不爱吃面食,即便是吃,也是及其勉为其难的吃上两口。 徐子矜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这日的总统府餐桌上,弥漫着一股子难以言语的气氛。 晚餐散场,首都眸公寓里,男子伸手啪嗒一声按开了屋子里的灯。 尚未呼唤,一只大狗便蹿过来跳到他身上,男人笑着摸了摸大狗的脑袋。 “你一定想不到今天发生了什么。” “汪------,”回应他的是一声狗吠声。 男人听闻,嘴角笑意更是浓烈了。 公寓里,一人一狗相处的倒也算是和谐。 而这方,徐落微怒气冲冲出门之后,本想这归在外公寓,但思及许久未回去了。难免有些空旷,于是、转念一想,去了绿苑。 不聊楼底下有人比自己先来一步。 瞅见徐绍寒的车时,徐落微步伐顿了顿。 驱车停在一旁,随即迈步过去俯身敲了敲他的车窗,那人降下车窗,望向徐落微。 “不上去?”她问,话语浅淡。 若是以往,徐绍寒怎会干这种窝囊事? 可如今? 他怎敢去刺激安隅? 徐落微这话无疑是扎心的。 “你上去吧!”他道。 这简短的四个字,带着浓浓的苍白无力。 徐子矜的事情尚未解决,倘若上去,安隅问及,该如何说? 徐子矜想说什么,但话语止在了喉间,终究是没言语出来。 安隅对这位去而复返的大小姐表示颇为无奈。 且不说这人一身高定晚礼服在身的模样有多令人惊愕。 徐家人是团结的,有多团结? 徐绍寒与安隅婚姻不顺,上到叶知秋下到徐落微都来参合了一脚。 看起来恨不得能马上让她们就地和好都是好的。 这日傍晚,宋棠带着组内人员过来,大抵是手中有些事情没解决。 于是,将工作搬到了绿苑。 此时的餐桌成了她们的第二战场。 徐黛做好的晚餐只能摆在厨房的台面上。 而徐落微来时,安和一众律师目光纷纷落在这个一国长公主身上。 只觉诧异。 徐落微进去换衣服间隙,有人抓着脑袋问安隅。 “这人不是艺术家徐落微吗?” “是的,”安隅头也未抬,缓缓点头到。 平静的容颜中没有丝毫波澜起伏,旁人不免多看两眼。 “资本家活果然都是厉害的,子女一个比一个牛逼。” 有人暗暗咋舌,话语还未落地,一声惊呼响起,只因有人一脚踹上了他。 宋棠恶狠狠瞪了人一眼,对他的这种神神叨叨的碎碎嘴感到尤为不满。 一场小插曲过后,众人话语回到工作上。 “对方律师邀请您明日在荷花苑用餐。” 若是当事人,安隅定然是不见得,可这个对方律师,得见见。 她伸手,合上手中资料,问道,“何时?” “晚餐。” 安隅点了点头,表示可行。 这夜,徐落微留宿绿苑。 安隅夜间忙至十点,工作尚未过半。 徐落微敲门而进,端了杯牛奶进来搁在桌面上,而后悄无声息出去。 大抵是过了四五分钟这人又进来了。 如此,从十点至十点半,徐落微频繁的进出书房让安隅脑子嗡嗡作响。 她摸不清这人到底是想干嘛。 如此频繁的进出是为何。 她无奈轻叹开口:“二姐。” “安安,”徐落微回应,笑脸盈盈。 “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她问,话语还算客气。 “是不早了,”徐落微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至于安隅后面那句话,她压根儿跟没听见似得。 安隅望着她,欲要等她接下来的话语,可久等无言。 她无奈,放下手中签字笔,揉了揉脑袋,稍有些理解徐绍寒每次忙的不可开交她在旁边催促时,那人为何总是轻叹了。 “二姐,”她轻唤,似是无奈开口道,“你有话就说。” “不早了。” 然后呢?安隅凝视着她。 “你该休息了,”徐落微这才开口切入主题。 安隅冷沉默了半晌,冷不丁的笑了笑,“徐绍寒让你来的吧!” “……不是,”徐落微此时,哪儿敢说实话。 即便真是徐绍寒让她来的,也不能说。 安隅今日下楼时,停车场旁那满地烟头,除去徐绍寒还能有谁? 只是徐落微说不是,她也不揭穿。 就默默笑了笑。 “你先去睡吧!我一会儿就好,”总归是关心自己,她怎好做的太过火? 安隅所认识的徐绍寒,是那种强势霸道绝不退缩的人,可此时,这人啊!太过能隐忍。 半月未见,跟人间蒸发一般。 若非她昨日夜间看着这人的车开进绿苑,她真真是要怀疑徐绍寒这人转性子了。 徐黛劝她,退一步海阔天空,可这人间,没有什么海阔天空可言。 她要的不是海阔天空。 次日,安隅离家时,目光不自觉的朝停车场那方看去,但仅是一瞬间,收回目光,离去。 异常干脆利落。 上午,区法院外围满了记者,安隅去时,见这架势,面色有些不佳。 望向宋棠,后者耸了耸肩无奈道,“当红女星离婚,娱乐圈炒了几个月了,难免的。” 安隅抬手,揉了揉脑袋,有些烦躁。 最近,格外烦。 “怎么了?”宋棠坐在身旁,见她如此,问道。 “烦……,”她开口,话语硬邦邦的。 孕妇情绪波动会比较大,她是如此想的,但是不敢说。 徐黛那阴测测警告她的话语让她至今都记得。 “你喝点水,”她说,“冷静一下。” 安隅推门下车,迎面寒风扑过来让她一个激灵,冷的打了个寒颤。 一众记者见她来,人群中猛然有人喊了声,众人问声而动,朝她袭来。 一旁尚未绕过来的宋棠见此,吓得面色一阵寡白。 生怕在此时出现意外。 她提起步伐尚未跑过去,一阵风从身旁穿过,在细看,叶城已经站在安隅身旁,将人挡在了身后。 “安律师,请问您对这场婚姻有何看法?” “安律师,能透露一下当事人双方为什么会闹上法庭吗?” “…………”一大堆问题扑面而来,那些记者的长枪短炮怼过来时,安隅面色寒了寒。 冷冷的视线从一众人身上扫过去。 宋棠从身后绕过来,带着官腔道,“各位,律师跟当事人都是签了保密合同的,高抬贵手。” 叶城再前,伸手拨开人群,护着安隅向前。 身后,安隅望着叶城的背影,冷冷开腔,“叶警卫还真是神出鬼没。” “我一直在,只是先生不让我上来招您-------,”叶城欲言又止。 “招我什么?”安隅反问。 “没什么,”叶城闭口,未言语。 这日开庭,法庭上对方律师也是个狠角色,与安隅在家事法律上,也算是旗鼓相当,狠人一个。 这场官司,行外看热闹,行内看门道,法庭上依稀能见到些许熟面孔,宋棠进去时,难免有些诧异。 原以为自己看错了,直至对方同自己点头页面,她才知晓,不是自己看错了人。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明律这是闲的?”她迈步过去,坐在对方身旁,望着法庭那方轻声开腔。 身旁人闻言,浅笑了声,“你不知道,两虎厮杀,多少年才能碰上一回,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这算偷摸摸吗?” “这叫光明正大吸取旁人的经验,”身旁人笑着纠正。 话语落,双方出庭,宋棠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那笑意布满了寒意。 这是一场嘴皮子加脑力的厮杀,对方律师的穷追不舍以及抛过来的各种问题安隅悉数挡了回去。 法庭上,是一个最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那些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理念只要进了这个屋子都是空谈。 都是假象。 若非法庭中间隔着空隙,只怕伸手上去撕了对方的心里都有了。 “原告律师说我方当事人嫖娼,如果一起聊天也叫嫖娼,我是不是该说--------。” “你是要告诉我你的当事人是特地找到夜总会找了个知心姐姐脱了裤子聊天吗?” “聊天需要脱裤子吗?大家都是成年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是觉得法官傻?还是觉得大家智商都跟你一样?” 对方律师一阵语塞。 望着安隅的目光微微寒凉。 “法官大人,被告说我方当事人工作繁忙不顾家,但我想,我方当事人即便因为工作繁忙而缺少对家庭的关注,也不足以成为被告人嫖-娼的借口。” 这场官司,安隅稳赢。 她的气场与霸道在法庭上尽显无疑。 今日在场的叶城,在目睹安隅在法庭上的强势霸道时,不免感叹,有些女人天生就属于事业。 回归家庭,委屈她们了。 法庭出来,安隅步伐微快,直奔卫生间。 冲进去,片刻,一阵干呕声传来。 那声响,听起来颇为吓人。 一阵结束,吐的她腿脚发软。 “没事吧?”宋棠柔声询问。 安隅捧起水漱了漱口,撑着台面摇了摇头,那寡白的面色,好似将将在鬼门关走了一场回来。 “能走吗?”宋棠再问。 安隅未言语,只无力道了句,“晚些。” 言罢,一包餐巾纸递到她跟前,抬眸望去,当事人站在跟前,直视她,目光平平。 安隅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你结婚了?”那人问。 “有什么问题?”安隅反问。 她耸了耸肩,“没什么,只是觉得像你们这种长期与破败婚姻打交道的人会不想结婚。” 安隅扯了扯唇角,未言语。 “你可能还不记得我叫什么吧!” 安隅抬眸忘了这人一眼,确实不记得。 “何乐,”那人在道,且还是一本正经的开口介绍,望着安隅的目光异常认真。 安隅见此,微微拧了拧眉,望着她伸到跟前来的掌心,随即伸手,回握,言简意赅,“安隅。” “我知道。” “我先走,你等会儿再出来,” 她道,而后似是想解释什么在道,“我走了,记者也不会留长久,你这样------,”说着,视线扫了眼安隅,大抵是觉得她状态不佳,从而伸手从包里掏出只口红放在洗漱台面上,“新的。” 何乐走后,安隅盯着那只口红看了很久,眉头微微紧了紧。 “娱乐圈这人风评挺好,”一旁,宋棠开腔。 “只是眼光不怎么好,找了个人渣,”宋棠这话,说的有些惋惜。 人美,目前来看,心也善。 安隅看了眼人家离去的方向,眸光深了深,临走前,伸手拿走了这人放在洗漱台上的口红。 伸手揣进了羽绒服的兜里。 首都的冬天,寒冷刺骨,安隅向来不喜欢这个城市的冬天,那阵阵妖风能吹的人面庞僵硬。 出法院,果然,记者都已消散。 宋棠望了眼安隅,见这人眉头拧了拧,,没说话。 归公司时,只觉气氛不大好。 询问之下,才知晓,唐思和将在外归来,不知陈宇犯了何事,冷着嗓子将人狠狠的训斥了一番,且还是在办公区。 一时间,整个安和的人人心惶惶,只因这素来好说话的唐总今日这怒火来的确实是太过骇人。 安隅听闻时,眉头挑了挑,知晓唐思和近来手中案件难以解决,但似乎也知晓,这人不是个随随便便会迁怒旁人的人。 本想前去关心一番,但思及什么。那将将抬起的屁股复又重新落回了椅子上。 这日晚间,安隅前往荷花苑会见律师,却不想,这日,徐氏集团风控部与国外合作商今日也在此用餐,且徐绍寒也在。 将一跨进去时,安隅见那熟悉的身影,眉头紧了紧。 半月未见,这人依旧气质卓然,唯一不同的是,即便是隔着衣物,也能看出这人身形消瘦许多。 第二百四十三章死刑犯 安隅站在身后,一手提着包,一手落在口袋里。 那平静的容颜下掩藏着丝丝情绪。 木质结构的大堂里、男人站在柱子旁,一手夹着烟,倾听着身旁老总的言语,听到疑惑之处,开口询问一两句,矜贵的姿态如同安隅第一次见这人时。 那般清晰,又那般模糊。 “老板-----,”本是在同徐绍寒做汇报的人突然止住了言语,如此喊了声。 徐绍寒抬眸望向身旁人,而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安隅站在身后。 乍一回眸之间,安隅从这人的眼眸中,看到了惊喜,不可置信,以及掩不住的爱意。 男人伸手将烟蒂丢在地上,抬脚碾灭,而后疾步想她而来,仅是数步之间,直叫安隅看花了眼。 徐先生鲜少笑,即便是笑也是温温淡淡的,如同今日这般喜笑颜开的模样,她未曾多见。 他向着她走来,那及短的路程,走出了幸福的模样。 “怎来了?”他迈步过来,及其自然的伸手接过她手中包包。 且还一手落在她瘦弱的臂弯上。 眉眼温温的望着她,轻言细语的询问着。 此时,走到跟前,安隅才清晰的看见。 是瘦了。 且还瘦了许多。 那本是俊逸的面庞更是菱角分明了些。 “应酬?”见安隅不说话,这人在问道,话语更是温软了些。 她不想回应,但徐绍寒伸手站在一众许是集团老总,且还有某行业的精英人物,于情、于理、与利益关系,她都不能不回应。 “恩、”她浅应。 仅是一个字,这人啊! 笑容更是深了些。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似是怕她嫌恶,仅是一秒钟的功夫便松开,“天冷,要多穿些,别感冒了。” 他温声叮嘱。 安隅点了点头。 那人在道:“应酬别喝酒,”说到此时,他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及其认真。 安隅望着他,眸光凉了凉,她望着徐绍寒,只见这人的温软在一瞬之间便成了低低的哀求。 “恩、”她浅应,眉眼低了低。 不敢去看这人,不然总会觉得自己太过心狠手辣。 “结束我送你回去?”这是一声询问。 徐绍寒说这话时话语微微高涨了些,似是刻意想让安隅身旁的的人听见。 这话,安隅未应允。 不得不说,徐绍寒是及其会看面色的,见好就收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哪个包厢?送你回去。” “201,”身后,宋棠回应。 一栋二层小楼,包厢在二楼是正常之事,可这日,徐氏集团的人不知为何老板会同老板娘将包厢换了。 她们去了二楼,安隅等人留在了一楼。 徐绍寒将此事吩咐下来时,周让与谢呈不自觉的对望了眼,而后内心,无声叹了声。 只道爱情太过令人发疯。 这夜间,徐绍寒未曾出面,反到是让谢呈来了。 安隅与人正在应酬时,谢呈拿着一瓶价值不菲的好酒进来,同餐桌上的人敬了酒,且还将一杯果汁放在了安隅跟前。 首都的人,但凡是在上层社会的人,只怕是无人不认识谢呈的。 即便是不知晓谢家,就单单是徐氏集团首席特助的身份拿出去那足够令人惊愕。 谢呈离去后,安隅看着眼前的果汁,抿了抿唇。 “安总现如今可谓是婚姻事业双丰收,先生也很体贴呢!” 对方这话,不知是带了几分真情假意。 安隅笑了笑,端起杯子朝人扬了扬道:“您若愿意,想必也行。” 应酬,无非就是鬼打鬼的东西。 双方都是抱着目的性来的。 娱乐圈,最近因为当红女星何乐与丈夫离婚的消息闹得风起云涌,而承接她离婚官司的安隅无意中也被带上了热搜榜,热度经高不下。 今日法庭上还刀刃相见的二人,夜间却能坐在这豪华的包厢里用餐,谁能想到? 自古谈判,场上一套,场下一套。 安隅靠在椅子上笑看对方,指尖落在杯面上缓缓敲着。 听闻对方的询问。 “安律觉得何小姐真的没有任何过错吗?” “我不太懂冯律是什么意思,”安隅笑问对方。 首都家室律师有两大高手,一是安隅,此人打官司手段狠厉,法庭之上善用口舌将对方怼的哑口无言。 在有一冯霜,这人手段强硬,善用迂回之术。 若说安隅是第一,那么这人是经年老二。 这也是为何,今日的法庭上竟然会有同行出现的原因。 “一段婚姻的破败若一定要找原因的话,我想绝不仅仅是单方面的原因,安律觉得呢?” “我觉得有用吗?”安隅闻言,笑了,只是那笑意太过清浅。 她低眸,望了眼眼前的橙汁。 在将目光落在冯霜身上:“法律讲的是证据,不是之乎者也,冯律约我吃饭不会就是为了科普礼义廉耻婚姻道德吧?” 冯霜闻言,笑了笑;“我以为安律结过婚,对婚姻案件的理解应该会有更深层面的。” “是吗?”安隅闻言,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 热的、、、、、稍有惊奇,将杯子放下,看了眼。 有那么一瞬间,这杯温热的果汁让安隅心神荡了荡。 仅是一瞬间,她眸中的震惊恢复过来,在道:“冯律吃了几十年的大米能分得出大米跟糙米的区别吗?仅是用肉眼就能分辨出米的品种吗?” “如果人人的婚姻都是一样的,我想,你我早该转行了,”安隅道。 “今天我们代表的是双方当事人,退一步海阔天空,双方都好,”冯霜的当事人在这个案件中,占不了什么便宜。 更甚的是,是过错方。 所以此时,她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询问安隅是否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曾几何时,这二人厮杀的模样何其激烈? “抱歉,我的当事人说了,庭外和解、没可能。” “闹到最后,何女士的损失不是更大?她是明星。” “明星也有尊严,明星也需要法律的正义去维护。” “她就不怕负面新闻对她的事业产生影响?” “这个你要去问她,我不是她的经纪人,”安隅话语点到即止,话语收的异常干脆利落。 冯霜面上一哽,望着安隅的视线有些冷沉,许是屋子里暖气开太高了,她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欲要降降火。 “抛开你是律师的身份,如果是平常人,你怎么看待这二人的婚姻?” 安隅睨了人一眼,话语冷漠:“我不接这个官司,也不会闲得无聊去关注旁人的婚姻生活,关我屁事?” 安隅的狂妄让跟随而来的宋棠以及林恺二人险些失笑出声。 在看看这个冯霜,面如猪肝之色,何其难看。 她拐着弯儿的想探口风,而安隅,压根儿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冯律,你我都是圈子里的老油条了,何必在拐着弯儿的去试探对方,今日若是吃饭,我们就简简单单的吃顿饭,若是聊公事,不是你怼我就是我怼你,也没意思,你说不是?” 若说安隅不善应酬,这话有点假,最起码酒桌上打一巴掌给了甜枣的手段她是知晓的。 话语落地,她端起杯子扬了扬,似是要敬她一杯。 而冯霜,也不至于跟安隅撕破脸皮,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指不定哪天大家就又为案件的事情合作道一起去了呢? 这顿晚餐,前半场勾心斗角。后半场,平平稳稳、 临结束前,安隅去了趟卫生间。 这家店,不算大,全部开放大抵也只能接纳四五桌人,来此之人,多半是应酬,少半是家庭聚餐。 临去卫生间过道上,安隅远远的见一对母子在前方,女子许是刚刚生产完,身材尚未恢复好,有些松垮。 她手边,牵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似是刚学会走路,得靠人牵着,那踉踉跄跄左摇右晃的模样看起来尤为可爱。 穿的厚厚实实的,宛如一只蹒跚学步的小熊。 见此,安隅笑了笑。 大抵是起了欣赏之意,她如此觉得。 越过这对母子,进了卫生间,坐在马桶上的人,在知晓自己怀孕后,第一次,将手落在了平坦的腹部,似是有那么些许感受到了这个小生命的鲜活。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大抵是自己童年不幸,让她及其抗拒去做一个母亲。 卫生间的门,是木质的。 安隅伸手拉开大门,正欲出去时,撞见这对母子站在门口正欲推门,那落下来的手又重新将身后的门推开,让这二人进去。 “快谢谢阿姨。” 女子教着小家伙说话,小家伙话语不利索,说了个“谢”字。 安隅闻言,笑了笑。 道了声不客气,转身离开。 走廊里,徐绍寒站在门边,见她出来,迎了过去。 他未言,她未语。 回包厢路上,有服务员端着托盘上菜,徐绍寒潜意识的将人拉像里面,让她靠墙走。 结束时,安隅想,那人定是没那么快的。 却不想,她多想了。 徐绍寒似是在等着她。 宋棠跟林恺都是有眼见力的人。 来时,是叶城开的车,只因这二人做好了今晚应酬要喝酒的准备。 临走时,便拉着叶城送他们回去。 将安隅,丢给了徐绍寒。 包厢出来,安隅穿着羽绒服,但拉链未拉起。 临出门前,徐先生微微弯身拉拢她身上的拉链,且还问道:“带围巾了没有?” 安隅摇了摇头。 这人眉头紧了紧。 惯性的想伸手搂着她离去,只是这手尚未落下,触碰到安隅不悦的面色时,硬是活生生落下来了。 车旁,周让等着开车送这二人回去。 正欲开口,触及到徐绍寒的目光时,伸手将车钥匙递给了这人,且道:“我晚上喝了酒,徐董怕是得自己开车回去了。” “恩、”他应允了声。 绕过车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欲要让安隅进去,而后者,本是不愿的。 可当周让那赤裸裸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她愣是没做出让这人难堪的事情。 弯身坐了进去。 荷花苑归绿苑,大抵只需半小时的车程,而徐绍寒愣是将这断路程开出了一个小时。 车内,暖气大开,安隅视线直视前方,没有过多言语。 “搬回磨山吧!” 等红灯间隙,徐绍寒视线落在安隅身上,借着路灯看清了她的容颜。 “绿苑很好。” “安安、你知道的,我很想要这个孩子,我也很期望能参与他的成长。” “你不参与他也能成长,”她开口,话语颇为无情。 说这话时,安隅不敢去看徐绍寒的面容,怕自己于心不忍。 “要参与,为什么不参与?我是他父亲。” 许是安隅的话说的太过干脆利落,让这人着急了。 以至于说出来的话没了那么温软。 “单亲家庭的孩子难道就长不大了?”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说的气话我都听不见,”说着,红灯过去,这人启动车子离开。 徐绍寒是为难的。 可这为难,他不能告知安隅。 只因说出来,这人或许会更加想弃他而去。 “你不搬回磨山,我搬到绿苑去------。” “要么分居离婚,要么我不要他,你自己选。” 呲--------闹市中,这突如其来的刹车声太过刺耳。 绿灯过去,黄灯时分,徐绍寒本是想稳稳停车的,可这稳稳却因安隅这话变的猛烈。 “离婚不可能,”徐绍寒开口,话语强硬。 “你不能因为我一次犯错就否定我的余生,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给我判了死刑。” 他想挽救这场婚姻的决心堪比求生欲。 以前不会放弃,更别说现在。 “一次犯错否定余生?徐先生把我说的那么苛刻是什么意思?好似我没有给你言语的机会,直接给你关进死牢似的。” 这话,让安隅脾气上来了,本事目视前方的人测过身子望着徐绍寒。 那眼眶里,冒着蹭蹭蹭的怒火。 红灯过去,身后响起了喇叭的催促声,徐现身启动车子离开,打开转向灯,待转弯过去也没言语。 “你说话。” “我说什么?你已经给我判了死刑了,我现在多说一句是辩解,不管是真是假,你都觉得我是在狡辩,我是个被你判了重型的死刑犯,央着你,求着你将我放出大牢,在给我一次重新做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现在站在你面前,往前走一步你就拿孩子来威胁我,你明知我多想要这个孩子,却偏偏厄着我的痛处来威胁我,让我生不如死。” “你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什么判了重型的死刑犯?我觉得你是个刑满释放的人,只要你愿意,你的前方一片坦途,大把大把的女人愿意满足你做父亲的愿望。” 徐绍寒视线直视前方,下颌紧绷,看起来尤为隐忍。 “我只想回头往后走。” “后面无路可通。” “战国有个寓言故事叫愚公移山。” “、、、、、、、”安隅望着他,许久未言。 落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紧了紧。 她叹了口气,似是在平复心情。 半晌问道:“离婚协议书收到了?” “没有。” 他答,干脆利落。 安隅的离婚协议书大抵不过上十次,七八次总该是有的。 周让平均两日能收到一次快递,均来自安和,这段时间,他看见安和寄过来的快递拿在手杀昂腿脚都打颤。 徐绍寒是真的未曾收到。 为何? 他吩咐了,但凡是安和寄过来的东西都不处理掉。 “非要闹上法庭才罢休?”她问。 徐绍寒未言,那薄唇紧抿的模样无疑是在告知安隅她此时不想言语。 及其不想言语。 这个问题,他半分回答的心思都没有。 安隅的视线从他的脸面上缓缓落到这人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这人无名指上的婚戒依旧闪着微光,而她的呢?早已不知去向。 ------题外话------ 要是炖狗会不会有爱狗人士出来剁我?(捂脸哭) 第二百四十四章萝卜炖狗肉 归绿苑,徐绍寒未将车开进停车场,只因、停车场阴凉,正值寒冬,他担忧安隅生病。 小区单元门口,徐先生将车停稳,安隅未曾急着推门下车,反倒是静静坐在车里,目视前方,虽面色平平,但心里却在酝酿着言语。 “你-------。” “我不同意离婚,无论如何,”许是怕安隅在说出什么伤他心窝子的话语,徐绍寒抢先一步接过了安隅的话,且不给安隅言语的机会,伸手拉开车门,绕至一旁拉开副驾驶的门。 示意安隅下车。 这个在商场上大刀阔斧的男人成了一个胆小鬼。 安隅侧眸望向站在车旁的男人,紧了紧手。 到底是什么都没说,下了车。 跨步离开。 直至电梯停在十八楼,似是觉得却了点什么,望了眼空荡荡的手心,复又转身按开了电梯转身下楼。 叶知秋的安排无人能逃的了,即便是徐落微也没有任何缓转的余地,这位总统夫人平日里看起来是温和的,可若是决定一件事情,谁又能抗拒的了? 徐子矜此时,只觉自己躺在粘板上的鱼,等着被人斩杀。 她不想如何,异常不想,可能如何? 此时的她,毫无反抗之力。 她需要人解救,唯独想到的,只有一个徐绍寒。 可近段时间,出去在总统府见过一次,徐子矜私底下在也未曾见过这人。 这日,她实属无奈,才会寻到绿苑。 徐绍寒在绿苑见到徐子矜时,是错愕的。 他原以为,以徐子矜的聪明劲儿,不会傻到在如此关头去冒这个险,可显然,他多想。 见来人,这人周身气息都寒了寒。 若说孽缘,徐绍寒定然会想起他与徐子矜之间的关系。 纠缠? 算是吧! 即便他不如此认为。 这一切本不该发生的,可身边总有那么几个煽风点火之人去推着她向前。 让她在这场关系中迷失自己。 “有事?”他问,话语沉沉,徐绍寒有那么一秒之间的庆幸,庆幸安隅离开了。 否则,这又该是一场怎样的地动山摇? “母亲在给我安排相亲,我希望你能帮我,”她直接开口,没有任何的破碎言语。 “母亲做的决定,我撼动不了。”徐绍寒直接开口拒绝。 未曾走近半分,隔着车身望着徐子矜。 “为什么?”徐子矜望着徐绍寒,眉眼之间带了那么些许的陌生,她觉得,她们之间不应该变成如此模样,最起码不应该这么漠视对方。 “那个曾经说要护着我的人呢?”她问,话语微微轻颤。 “我依然会给你庇护,但你要清楚,那不是爱,亲情永远也成为不了爱情,三姐。” 最后一句三姐,徐绍寒看着徐子矜说的异常清晰。 没有任何的异样情愫。 那句三姐,将徐子矜的心伤的鲜血直流。 徐子矜望着徐绍寒,清明的眸中泛着点点猩红。 “世人如果听闻我们之间的故事,定然会觉得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第三者,是个破坏他人婚姻的罪犯,可实际如何,你最为清楚不过,徐绍寒,你不能护我一生,何苦将我牵引到这个家族里来。” “你想要的太多,”他的话语,异常干脆流落,没有任何缓转之意。 徐绍寒是清明的。 他对徐子矜最为不请明的地方或许就是不改包庇她去伤害安隅。 如果一开始,他断了这人的念想,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我失去一切,多想一些很过分吗?”她问,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起来何其可悲。 “不过分,”徐绍寒轻答,望着徐子矜,好似拿着一把刀子在一刀一刀的扎进徐子矜的心里:“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不逾越。” 逾越这二字,很好理解。 小学生都懂,可此时的徐子矜,莫名的,不想懂。 她望着徐绍寒的眼神,带着些许可悲之意。 “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做当初的选择,”她望着徐绍寒,眼里的憎恨之意丝毫未曾掩饰。 落在身旁的手狠狠缩紧。 满身隐忍的怒火难以平息。 而徐绍寒呢? 他望着徐子矜,本不该有情绪波动的人,此时、、、却微微哑声。 “你把悠悠还给我。” “好,”他答,干脆利落,未曾思忖。 “你明知我此时站在悬崖边缘即将摔得粉身碎骨,你站在身旁,眼睁睁的看着我摔下去,也不救我,徐绍寒,若说狼心狗肺谁能比的过你?” 他未言,望着徐子矜冷酷的容颜,将她的憎恨悉数尽收眼底。 可只能如此,某些时刻,这个强势霸道的男人也是无能为力的。 这夜,去而复返的安隅隐在一旁将这二人的对话听的完整。 以她此时与徐绍寒的关系,冲出去撕破脸有绝对的好处,可她没有。 直至徐子矜转身离去,安隅才伸手拢了拢伸手的外套,低垂首。嘴角牵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转身时,那笑意悠悠的面庞上缓缓念叨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多好听的诗句。 子衿、悠悠。 她怎就没想到呢? 怎就没想到呢? 怎能没想到呢? 不该的、不该的。 电梯里,安隅抬眸,即将笑出了泪花。 思起磨山的那只白狗,忆起每每徐子矜上磨山时那白狗总会格外粘着她的模样。 安隅便起了杀心,那落在臂弯上的手,狠狠抓紧,青筋直爆的模样异常骇人。 这夜,宋棠尚未到家,便被安隅一个电话喊停。 安隅的心有多狠? 大抵是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 这夜,安隅近乎彻夜未眠,那压抑、郁闷的心情让她整夜翻来覆去。 次日清晨,她起身,携徐黛一同归磨山,安隅驱车。 知晓安隅要归磨山,徐黛心情大好,猜想着二人关系是否会有好转,那喜笑颜开的模样好似中了几千万彩票似的。 安隅呢? 坐在后座,抿唇不言。 依着宋棠对她的理解,这人不是简单的回磨山那么简单。 不想,果真如此。 这日,安隅归磨山,让宋棠带走了悠悠。 清晨,佣人尚未将白狗放出来,依旧关在笼子里,宋棠想带走,异常容易。 佣人们见此,稍有不解。 不知何意。 目光望向徐黛,徐黛也稍有困惑。。 “太太-------。” “打电话,让三小姐过来吃饭,就说、是你家先生有事找她。” “太太,”徐黛惊恐,望着安隅,说出来的话语微微失稳。 “去办,”她说,强势霸道。 “不妥,太太,”徐黛依旧想阻止安隅。 可这人,哪里是好惹的人? 且不说,她这一整夜未眠,思及那条白狗,她就恨不得能立马炖了它。 起初,就应该一脚踢死它的,不然,何来后面这些事情? 万事若是止在开头,哪里还会有这些糟心事儿? “徐黛,”安隅开口直呼其名,面色及其不佳,她望着徐黛,视线带着肃杀之气,“你家太太我今日心情不佳,你莫要触我霉头,不然,只要我还是这个宅子里的女主人一天,就有权利换了你这个管家。” 安隅鲜少对徐黛说重话,应当是不曾有过。 今日这话,应该是起了杀心了,徐黛若是不知,只怕是白活这些年了。 安隅不喜徐黛多管闲事,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 “去办,”她开口,言简意赅,没有任何缓转的余地。 若说刚刚还想着要不要给徐绍寒拨电话的徐黛此时断然不敢在有这个想法,她怕。 怕什么? 怕这个此时满面怒火的徐太太。 书房内,安隅冷漠的容颜缓缓扫过这个屋子里的一切摆设,渐渐的、视线落在一旁的一副相片上,那是婚礼上摄影师抓拍的一张照片,徐先生笑容艳艳,而一旁的徐太太,面色浅浅,没有半分喜悦之情。 即便一身白纱在身,也衬托不起来他的半分喜悦。 她与徐绍寒的照片大多都是婚礼上的照片,婚后半年之久,在也没有其他。 她不是个喜欢拍照的人。 从小到大的照片,少的出奇。 婚礼上。也是极其不配合。 猛然看见这张照片,安隅好似觉得那场婚礼,近在眼前。 可又有些远在天边的感觉。 临近中午,宋棠去而复返,只是离去时提着的是狗笼子,在来时,手中端着的是火锅店里专门用来吃火锅的瓷盆。 徐黛见此,吓得整个人面无人色,险些跪在地上。 “宋秘书------。”这个中年管家开口,话语里带着哭腔。 宋棠端着盆子望了人一眼,面色沉沉,没有言语,只是伸手将东西搁在餐厅里。 徐黛像是被人抽了筋骨似的,扶着墙面站在那里瑟瑟发抖,放着宋棠的目光带着些许畏惧之意。 “宋秘书------,”徐黛在唤,那轻颤的话语显得如此无助。 宋棠抿了抿唇,伸手拍了拍这位中年管家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日中午,徐子矜应“徐绍寒”的邀请前来。 她来时,徐黛早已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佣人将午餐端上餐桌,而徐黛呢? 她目光触及到那盆肉时,腿脚都是颤的。 餐厅里,安隅站在门口望着已经到来的徐子矜,嘴角牵了牵,迈步前去,拉开餐室椅子坐下去。 望着徐子矜,笑容艳艳开口问道:“许久不见,三姐腿可好了?” 听闻安隅这话,徐子矜小腿猛然一紧。 似是没想到安隅会在,面色有些难看。 “拖安律师的福,好的差不多了,”徐子矜冷笑开腔。 “那就是还差点,”安隅笑意悠悠靠在椅子上望着徐子矜。 那轻佻随意的模样看起来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餐室里,气氛很微妙。 因着安隅的要求,无人伺候在跟前。 眼下餐室里,之后她们二人存在。 安隅一手落在桌面上缓缓敲击着。 笑意融融:“徐绍寒说你要来接悠悠。” 听此言,徐子矜眉头拧了拧。 尚未来的及言语,只听安隅在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名字取得是极好的。” “我不觉得你这话是夸奖,”徐子矜冷笑回应她。 “当然,我不弄死你就不错了,怎还会夸奖你,”撕破脸皮之后安隅连最基本的官腔都懒得跟这人打了。 直接冷声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将徐子矜的话语生生怼了回去。 哗啦,徐子矜拉开椅子起身,欲要离去。 “徐黛、”她高声唤到,后者将目光落过来,只听徐子矜在道:“把悠悠牵出来给我。” 闻言,徐黛目光露出些许惊恐,望了眼安隅。、 而仅是这一眼,落在了徐子矜眼里。 她微转身,回往安隅,只见这人依旧一本正经万分肆意潇洒的坐在座椅上,笑望她,眉眼弯弯问道:“g市有道菜,叫萝卜炖狗肉,不知三姐可曾听过。” 说着,安隅伸手,拿起瓷盆里的勺子,缓缓的搅动着,将里面炖的入了味的白萝卜挑起来落入徐子矜的眼里。 后者见此,一阵惊恐。 随即,她在屋子里高唤悠悠,可不管如何唤,都没有声响回应她。 随即,她猛然回眸,将目光落在徐黛身上,后者颤颤巍巍的扶着墙面腿脚打颤的模样让徐子矜猛地一口血没提上来。 当着安隅的面,直接吐了血。 她伸手捂着唇畔,望着安隅的模样好似在望着一个疯子,望着一个神经病。 “你这个疯子,”徐子矜开口,那颤栗的模样看起来异常骇人。 “不及你,”安隅回应,伸手将勺子放在一旁,且还慢腾腾的优雅的伸手扯出纸巾擦了擦指尖。 “你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徐子矜那恶狠狠的咆哮声恨不得能立马冲上去撕咬安隅。 后者笑了笑,伸手夹起一筷子肉放在盘子里,而后端着盘子一步步的逼进徐子矜,笑意悠悠:“z国有句话,叫吃什么补什么,三姐腿脚未曾好利索,试试这个?” 哐当,安隅手中盘子飞出几米远,在地盘上碎的稀巴烂。 她倒也是不气。 逼近的步伐未曾停歇。 安隅有心想要磋磨徐子矜,又怎会然她好过呢? 怕是不行。 弄死她的狗换成狗肉火锅送上她跟前,这等心狠手辣之时出去安隅谁能做的出来? 饶是徐黛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也未曾见过如此阴险的手段。 而宋棠呢? 她较为平静。 她站在一旁看着安隅寸寸逼近,看着徐子矜吐血,都稍有些无动于衷。 “这世间,能算计我第二次的人也算是有真本事了,三姐说我的时候,想想你自己,”安隅狠手,拍了拍人面庞,那冷漠的面庞上没有任何情绪可言。 “狗肉很鲜美,三姐确定不尝尝?毕竟是自己的狗,要是就这么失去了,岂不是心有不甘?” “呕-------,”徐子矜猛然捂着唇,一声干呕声响起,她伸手,猛地推开安隅,冲向卫生间。 而站在一旁始终看着这边动向的宋棠见此,一阵惊骇。 跨大步过去扶住安隅,生怕她出现任何意外。 “没事吧?”宋棠问她,话语稍有焦急。 卫生间内,徐子矜的干呕声不断,安隅扶着宋棠站稳身子,冷笑的容颜微微收拢。 狗有错吗? 没错。 错的是人。 徐子矜今日这趟磨山之行,带回去狗,怕是不行了。 只怕是狗没带回去,内伤倒是气出来了。 “去、将人送医院去,不能气死了。” 若是如此便让他她一命呜呼,岂非太便宜了? 安隅啊!心足够狠,一个人最想要什么,她便偏要夺走你什么,让你成为孤家寡人,孤苦无依。 让你在这世间无依无靠,苦苦挣扎。 她要留着徐子矜,慢慢磋磨。 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要一点一点的磋磨这徐子矜的心。 ------题外话------ 徐先生与徐太太是一篇甜文,过程或许微虐,但结局美满,不言始终觉得,人生百味,尝过之后、历经过后才能稳住一颗幸福的心,经过跌宕起伏才能在狂风暴雨中寻得一处安心之地,到那时可以告诉自己,如此、不多不少、刚刚好。 2020年到来之际,不言在此携徐先生与徐太太祝各位新年安康,万事顺意。 新的一年、万物更新、旧疾当愈、长安常安。 第二百四十五章他说我知道 徐子矜算计安隅的时候或许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安隅拿着刀子一点一点的磋磨。 安隅的心,何其歹毒? 知晓悠悠是徐子矜的狗时,她未曾同徐绍寒大吵大闹,只因吵闹。 解决不了问题。 这世间,条条道路通罗马。 她何苦去劳心伤神? 一顿狗肉火锅,解决所有问题。 多好? 省时省力又能达到效果。 不是要狗? 给你便是。 安隅离家数日,在归来,却是因为一个徐子矜。 瞧瞧,徐子矜多大能耐? 徐先生苦苦哀求都未曾让人归磨山,徐子矜轻而易举做到了。 宋棠将叶城唤进来时,那人一见屋内场景,吓得惊慌失色,目光落在徐黛身上,见后者面色寡白,他好似知晓了什么。 在细听卫生间里的干呕声,心下轻颤。 徐子矜吐的腿脚发软出来,而此时,安隅面色悠悠然靠在沙发上,那眉眼间带着淡淡笑意望着徐子矜。 看她,同看小丑无何区别。 “世人说你心狠手辣不折手段依我看来,简直就是低估你了。”徐子矜开口,那恶狠狠的姿态似是恨不得能直接弄死安隅。 “那三姐心目中,觉得我如何?”她问。 浅笑沛然的模样好似根本没有受她那恶毒言语的影响,相反的,她这几句话,还挺让她高兴。 “疯子,”徐子矜虚弱的站着,身形稍有些摇晃,一旁徐黛见此,本好意上前搀扶,却被人一把甩开。 且力道极大,甩的徐黛稍有踉跄。 安隅见此,目光从徐黛身上缓缓移至徐子矜身上,笑道:“黛管家莫要把热脸送到人跟前去让人打,如此,丢的是你家先生的脸面。” 徐黛闻言,默了默,缓缓退至一旁。 不敢在向前半步。 身为管家,主次之分,她很清楚。 安隅不喜她同徐子矜走太近,她变该有自知之明才是。 “安隅,我看你能猖狂几时,”徐子矜说着,布满憎恨的眸子狠狠从她身上扫过。 随即,欲要跨步离去。 直至行至门口,伸手传来安隅询问的声响:“三姐不把悠悠一起带走?” 回应她的是摔的震天响的车门。 安隅想,她有一个大活人,为何要去为难一只狗? 这日,她坐在磨山客厅思忖良久,都未曾得到答案。 或许是有答案,只是那些答案,并非她自己想要的。 这日,宋棠站在一旁盯着陷入深思的安隅,她有时在赞叹安隅心狠手辣的同时,不免也会叹息她命运多舛。 这日,徐绍寒赶回家时,安隅正欲离去。 院落屋檐下,她借着午后阳光望着徐绍寒,而后者亦是如此。 那一眼之间,徐绍寒也好,安隅也罢,在对方的眼眸中都看到了些许陌生。 冷风吹过,带起她耳后发丝。 徐绍寒迈步向前,伸手将她凌乱发丝别至耳后,望着安隅,视线中深意不减。 “我炖了悠悠,”她望着他,冷冷开腔。 “我知道,”徐先生答,话语温温。 那种平静出乎安隅预料之外。 她望着徐绍寒,视线太过炙热,想在他风平浪静的脸面上窥得些许什么,可最终……徒劳。 徐先生伸手将她脖子上围巾拨了拨,望着安隅,一双深邃的眼眸近乎要讲她看穿。 他说:“安安,狗本没错,若是旁人我该生气的,可是你,我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若有朝一日你杀了人,我都会觉得是那人该死,你看,我这么理解你体贴你,你也理解理解我行不行?恩?” 他用无比深情的话语说着诛心的话。 诛着安隅的心,她伸手拨开这人落在自己肩头的手,徐先生倒是没为难她。 安隅冷笑开腔,“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体贴?” “我们是一家人,”他开腔,话语平静而坚定。 “一家人是不会包庇旁人拿刀子捅自家妻子的,”她反怼回去,面容冷硬。 人这一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暗,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言语之痛。 有些痛楚,徐家人在尽力掩藏。 而安隅在竭尽全力想扒开这个家族的伤痕。 徐绍寒越是信任不言,安隅便越想一探究竟。 他有多沉默,她便有多痛心。 “我有苦衷。”他盯着她,波涛汹涌的眼眸中在瞬间变成了沉浸的大海。 “什么苦衷?”她问。 “有些事情,不能说,”徐先生说着,伸手欲要抚摸她面庞。 安隅侧开,躲了过去。 徐先生的手,就如此落在了半空。 良久,他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无奈笑了笑。 他与安隅,个性都太强。 “既然回来了,就住下,”他说,话语没有任何退缩之意。 说着,且还伸手抓住她的掌心,欲要将人往里带。 走了两步才发现,身后人纹丝不动。 徐先生回眸望她,见她坚持,他再度开腔,“这屋子里你还看什么不顺眼就砸就扔,直到你顺眼为止。” “我看你不顺眼。” “…………不顺眼也得看,”他有一阵语塞。 一旁,宋棠伸手揉了揉鼻子,怕自己笑出声儿来。 毕竟,屋子里的佣人此时还处在惊恐之中。 悠悠被炖了,先生回来没有大发雷霆,相反的,很平静,似是能理解。 那模样旁人不禁叹息。 磨山上上下下都传遍了,只道是太太将悠悠给炖了,听闻此事的人都无比沉默,想着那只先生养了很多年的白狗就如此没了,多少有些难接受。 这日,安隅留宿磨山。 中午午餐本就是场闹剧。 在归来,徐先生吩咐备餐,目光扫到餐桌上的瓷盆时,薄唇抿了抿。 到底是养了多年的狗,说没感情是假的。 再回首,安隅视线落在他脸面上,那探究的神色在此时一览无遗。 亲密之人算计起来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消息传到总统阁下耳中时,徐启政愣了愣。 随即笑了笑,那落在纸面上的笔尖缓缓抬起来,随即伸手将钢笔笔套套进去,眉眼间满是赞赏,“是个狠人。” 温平闻言,拿着文件袋的指尖往下压了压,不动声色的。 “四少那边?”温平问。 “怎么?” “年关将至,事务繁忙,在加大少那边……眼下闹出这种事情……,”温平的话语断断续续的。 但不难让人懂其中深意。 年关徐氏集团本就事物繁忙,在加徐君珩那边事情正值火热期间,眼下,外事繁忙,内院风起云涌,徐绍寒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在加老婆怀孕不想要。 徐绍寒此时可谓是心力交瘁。 本是一段和平的婚姻。 如今,却布满伤痕。 天家的婚姻,太过痛心。 “就看他如何取舍了,”说着,他伸手将笔筒抽下来,随意扔在桌面上。 啪嗒一声,让温平不由得替徐绍寒捏了把冷汗。 这夜,徐子衿未归总统府,叶知秋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磨山内,一场晚餐,引起了一场动荡。 当安隅扔下碗筷狂奔卫生间时,徐绍寒心都快冲出了嗓子眼。 一楼盥洗室内,安隅撑着洗漱台吐的天昏地暗,那干呕声听起来格外吓人。 徐绍寒紧随进来,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后背,徐黛端着水杯站在一旁。 不舒服归不舒服,她的性子依旧犟得很。 即便是吐的头晕眼花腿脚发软她依旧是伸手抚开徐绍寒的大掌。 “乖……,”男人开腔,话语尽是心疼之意。 良久,吐到没东西可吐,她扶着台面缓缓下滑,尚未碰到地面,被徐绍寒一把抱起。 人在不舒服的时候总是格外脆弱,此时,客厅沙发内,安隅面色寡白靠在徐绍寒怀里,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男人搂着她,伸手抚着她的后背,话语温软,“漱漱口,乖乖。” 她照做。 这日晚间,徐绍寒抱着安隅,坐在沙发上,总是听闻公司里的人说怀孕艰辛,此时,他领会到了。 安隅安静的窝在他怀里。 没了跟他闹的劲头。 亦是没了同他言语的劲头。 徐绍寒伸手落在她手背上,而后缓缓握着她的手落在那平坦的腹部。 那里有着他们爱情的结晶。 徐绍寒偷着这片刻的欢愉,侧首,薄唇落在她发丝。 “安安----我们好好过,恩?” 这话,没有半分回应。 她伸手,欲要抽离,却被人握的更紧。 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徐绍寒此生,不会给安隅逃离的机会了。 这夜,徐先生抱着人坐在客厅良久。 他本该将人放在床上的,可心底,到底是存了私心。 许久过后,安隅动了动身子,男人微俯身问道,“想吃什么?” 安隅摇了摇头,伸手欲要去端茶几上的水杯。 却被徐先生伸手接过,“凉了。” 一旁徐黛识相,紧忙过去倒了杯温水过来。 徐先生这才递至人跟前。 大半杯温水下去,好了些许。 “熬点粥,多少吃些。” 这话,是对徐黛说的。 言罢,他抱着安隅上楼。 将人放到大床上,掀开被子让人躺了下去。 床沿,徐先生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发顶上,随即俯身轻啄。 安隅想躲,但她一个正虚弱的人怎躲得过徐绍寒? 这日,徐黛端着托盘上来时,入眼的便是安隅躺在床上,徐绍寒轻抚她发丝的情景。 见徐黛进来,男人伸了伸手,示意她将托盘端过去。 床上,安隅稍有些昏昏欲睡。 “喝点粥再睡,”他说着,没给她回应的机会,伸手将人从床上捞起来。 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他喂,也得她想喝才行。 几番折腾下,粒米未进。 徐先生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不可能惯着安隅。 但思忖回去,不惯着如何? 自己现在本就是个死刑犯。 在不好好表现,搞不好落个死无全尸。 “多少吃点,”他规劝着。 好言好语。 “难受,”她开口,话语恹恹。 “因为难受,所以才要吃,”徐先生伸手,将她面庞碎发往后拨了拨。 安隅抬头睨了眼人家,伸手将跟前的瓷碗往外推了推,“你不要以为这样便能抹去你犯下的罪。” “牢里的囚犯若是表现好也能落个从轻处理。” “死刑犯不包括,”安隅开口,话语硬邦邦的。 “那我求个缓刑,”说着,这人伸手将手中瓷碗搁在床头柜上,而后伸手将安隅抱起来落在大腿上,且还万般体贴的扯过薄被盖着她的膝盖。 复又端起碗,尧了一勺子清粥递至她唇边,大有一副她不吃便不罢休的架势。 “听话,张嘴,不吃难受的还是自己。” 在绿苑,吐过之后若是不舒服,便不吃了。 徐黛不可能为难她。 但这会儿,不行。 徐绍寒的脾气,也异常犟。 这炖晚餐,吃的不尽人意,安隅如此觉得,小半碗粥下去,她便吃不下了,侧开脑袋欲要从徐绍寒腿上爬下来,却被人捞住。 徐绍寒还想继续,而候在一旁的徐黛知晓。 在逼,怕又是该闹起来了。 “先生-----,”她唤了声。 徐绍寒端着瓷碗的手紧了紧。 有些事情尚未经历,所以不知。 今日徐黛这充满隐晦的一喊,更加坚定了徐绍寒不放过安隅的决心,更甚是起了私心。 他伸手,将手中碗递给徐黛,后者接过,看着安隅躺在床上,伸手替她将被子拢好。 这夜间,徐绍寒伺候好安隅已是九点将近。 此时,总统府内,徐子衿依旧未归。 且还联系不上。 若是平常,叶知秋不会着急,可眼下关头。 因着一个徐子衿闹得徐绍寒家宅不宁,说不担心是假的。 生怕在生出事端。 徐启政归来,见叶知秋拿着手机站在客厅里如同只陀螺似得的打转。 忘了眼叶兰,后者便是不知道。 “出什么事了?”他开口。 叶知秋一个冷眼扫过来,带着几分不悦。 现如今的徐启政,如何都是错的,开口说话是错。 只怕是在叶知秋眼里连呼吸都是错。 “你会不知道,”这是一句陈述句。 叶知秋不相信如此手眼通天的徐启政会不知道今日磨山发生了什么? 闻言,徐启政抿了抿唇。 “知道就不能问了?”他反问。 “你也只会张张你那张破嘴开口问那么一两句。” 起先,叶知秋还能在佣人跟前忍忍自己对徐启政的不满,现如今。 不当场手撕她都算是极好的了。 “叶知秋。” “了表一下你对孩子们的关心,也好让大家知道你这个当父亲的存在。” 叶知秋对徐启政的不满早已积压许久了。 怎会因为他一句沉声的轻喝而止住? 怕是不行。 此时,首都眸小区公寓,徐子矜立身于高楼之中,阴暗的目光落向远方,看不清定处。 眼前,那万家灯火的光辉璀璨在他跟前不过都是勾起伤心事的辅助。 年幼时分的事情倘若是距离远按了,会越来越模糊,她高估了自己在徐家的地位,也低估了天家人对权利的追逐。 在权利面前,那个素来将她当成亲孙女的徐老爷子也会有退缩之意。 思及此,她一声冷笑响起。 随即伸手,缓缓掏出手机,离开了公寓楼。 首都这个城市的冬天素来都是残忍的。 阴寒的天气冻的你瑟瑟发抖怀疑人生,倘若是碰到下雨天,你更该痛恨它了。 首都四环外的巷子里,隐藏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古老建筑,这些平房,有着一定的历史特色,她们价格高昂,但无甚市场。 换句话说,没有人愿意将大把大把的钱砸在一个国家规定不能拆建修补的地方。 以至于这里,成了许多外来户最好的选择。 夜晚,阴暗的巷子里到处滴着湿哒哒的水珠。 环境看起来极差。 有一女子踩着靴缓缓穿行在这条小道上,那清冷的姿态在夜晚的照应下,像一只穿行的出来复仇的夜猫。 ------题外话------ 更不更新,微博都会说滴哈,因为作者上班忙,每天裸更,有时候太忙了会推迟更新时间,但每次都会提前说滴、 第二百四十六章他说放你活路便是断我生路 这世间,有人恩将仇报吗? 有。 有人忘恩负义吗? 也有。 那些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人往往都有一大特点,那便是愚蠢。 这夜,首都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洋洋洒洒的飘下来,不足以湿了地面,但到底是带着些许阴凉之气。 此时,四环外的平房里,传来一阵稳当的敲门声。 “是谁?”屋内,传来中年妇女的询问声。 屋外,无人答应。 但敲门声未停。 此景,若是发生在午夜深巷,只怕会引人遐想。 可这日,来往皆有人走动,便也显得平常了些。 屋内女子迈步过来,伸手打开门。 乍一入眼,见门口站这位妆容精致一身名牌的女子时,稍有些愣怔。 心想,这人只怕是敲错门了。 “你找谁?”她问,话语轻微。 “找你,”女子答,干脆利落。 “小姐怕不是找错人了,”中年女子稍有疑惑。 “我找张莲,你便是了?” “您找我何事?” “更深露重,您确定要我站在这里说?”她开口问,面色平静。 叫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张莲微微侧身,将人让了进去。 灯光下,她才彻底看清这人面貌。 这个在豪门伺候了多年的中年女子,就仅此一眼便认出了来者何人。 这人,便是徐家三小姐徐子矜。 “三小姐今日来,有何贵干?”张莲的话语,将正在打量这间屋子的徐子矜打断。 她未曾回应她的话语,只是视线从简陋的摆件中缓缓移到另一处,方桌上,放着一方木质相框,相框里是一家三口,现如今,只剩一人。 “从高高在上的市长家里搬来如此地方,那落差,张妈也受得了?”徐子矜问,话语轻飘飘的,带着悠悠之意。 “我本就是贫苦之人,现如今,不过是归其本宗罢了,三小姐莫要同我说笑了。” 由俭入奢也好,由奢入俭也罢,都与她无关,她在市长家里是当佣人的,又不是做什么豪门阔太的。 哪来落差一说? 徐子矜闻言,笑了笑,迈步过去,站在方桌前,蔼蔼目光盯着那张全家福的照片看了些许时候,而后伸手指尖微微擦过玻璃。 毫无尘埃。 由此可见主人的用心与疼爱之处。 “三小姐今日来,怕不是来参观我的住处的吧。” “你儿子的病本该好转的,可为何又突然恶化了呢?”徐子矜突兀开腔,打断了女子的话语。 后者闻言,稍有惊愕。 “大夫说是来回转院引起的综合症,”她开口,嗓音稍显的有些异样。 她话语尚未落地,徐子矜一声冷笑响起:“如此说辞你也信?” “三小姐hi什么意思?”她问。 “有人要你儿子的命,你连这点察觉都没有吗?”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份单子落在那张全家福跟前,话语冷冷带着致命的打击:“有人暗中给你儿子换了药。” “不可能,”张莲在身后一阵惊喊。 那人给她安排的是最好的医院,用的药都是国外进口的。 怎会有换药一说。 “你一个女佣,住的起一天一万多的icu?用的起国外进口的好药?若非身后财主突然收手,你儿子至于如此快速的便撒手人寰?” 话语出口,张莲面上的惊愕猛然收住,她望着徐子矜,带着些许的防备之心。 不请自来,能有几个是好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她还是知晓的。 “三小姐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来告诉你,有人要你了儿子的命,”她说着,视线从照片上收回来。 而后缓缓的,漫不经心的落在张莲身上,话语温温开腔:“张妈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看人,得把眼睛擦亮一些。” 说完,她未曾留恋,转身离开。 且临行前,看了眼放在方桌上的单据。 目光深深。 这夜,徐子矜走后,张莲扶着墙壁站了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子。 她摇摇晃晃的往方桌而去,而后伸手,拿起上面的单据。 跨大步行至柜子旁,拿出原先收好的单据一对比。 如此,就便是她这个外行也知晓这中间的差距。 看着那原先十几万的单据一下子变成几万,甚至是几千,她怎会不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她似是被人抽了筋骨似的,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息这颗跳动的心。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洋洋洒洒的下着,屋内,张莲那颗跳动的心好似一瞬之间被人紧紧摁在掌心,剥脱了它鲜活跳动的机会。 这些单据,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单据,可在她眼前,那便是亲人的命。 是她儿子生命流失的证据。 是那个口口声声说会保全他性命之人造孽的罪证。 这夜,磨山的主卧里异常平静,这场平静,是历经二十余天大的狂风暴雨之后唤来的。 安隅躺在大床边缘,徐先生夜间进来是时,偷摸摸的小心翼翼的将人捞进怀里。 感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许是夜间吐过一遭,耗费了她的精力,此时,即便时间尚早,安隅早已进入梦乡。 只是好梦不长,急促的电话铃声将她好梦打断。 惊颤中醒来,便见徐绍寒伸长手欲要挂掉电话。 梦中惊醒,她是不悦的。 尚未做出反应,那人将她往身前带了带,轻柔哄着:“睡吧。” 迷迷糊糊中的人哪里会去计较太多,以至于她真的听信了徐绍寒的话语,翻了个身窝在他身前继续睡。 只是、好景不长。 震动铃声依旧。 安隅猛然翻身,伸手捞过手机,将将接起,那侧简短的两个字让她半撑着的身子一僵。 随即,伸手掀开被子,拿着手机去了起居室。 此时,躺在床上的徐先生万般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只怪自己刚刚那心软,应该直接关机的。 也省的有人偷了他这片刻的温情。 本是昏昏欲睡的安隅听闻那句声响后,瞬间清明。 起居室内,她就这昏暗的地灯看了眼手机号码,而后贴近耳边,:“您这通电话,令我感到很诧异。” 那侧,女人声响传来:“本不想深夜打扰,但我想见您一面。” 闻言,安隅薄唇扯了扯,正欲言语,肩头一暖,一方披肩落下来,回眸望去,见徐绍寒站在身后。 仅是一个动作,便退开了身子。 “你在哪儿?”安隅在问。 “首都,”那侧回应。 “难得、”她话语带着些许轻笑。 想言语什么,思及些许什么,回眸望去,只见徐先生双手抱胸靠在门边闭目养神,似是对她这个夜间电话感到颇为头疼。 许是安隅视线太过炽热,男人微微掀开眼帘,与其对视。 安隅目光有一秒的躲闪,而后道:“在联系。” 电话挂断,她拿着手机望着徐绍寒,那人穿着一身藏蓝色丝绸睡衣靠在门边,慵懒的姿态中带着些许疲倦。 许是白日见时,一身西装太过正式,隐去了这人连日来没休息好的疲倦,夜晚,褪去一身铅华,他只是徐绍寒,不再是徐氏集团董事长。 如此,多了一份平易近人。 昏暗灯光下,安隅看着徐绍寒,才觉得此时的他,是一个平凡人。 “睡吧!”男人开口,话语低低沉沉,在这夜间带着些许蛊惑之意。 话语落地,这人先一步转身,安隅望着他消瘦了些许的背脊,温温开口:“徐绍寒。” 男人停住步伐,回眸望向她,带着不解之意。 “你的难言之隐是什么?” 在这日夜间,安隅莫名的想给他一条活路,亦或是想给这条婚姻一条活路,他有难言之隐,有隐暗之处,她似是有些些许理解。 而正是这星星点点的理解之意,让她起了救赎之心。 她到底还是爱徐绍寒的,因为爱,让她抛弃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思想观念。 她想给徐绍寒一次机会。 给他们这个小家一次机会。 可徐绍寒呢? 他望着安隅,眼眸中的欣喜一闪而过,而后,仅是片刻之间,欣喜变成了难以言喻。 他的欣喜,来自于安隅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难以言喻是因事情牵连甚广,不能说。 曾几何时,安隅在一本书上看过如此一句话;【你给别人机会,也得他要才行,他若不要,你便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的作践自己】 徐绍寒的沉默,让安隅有一秒的苦涩。 那种苦涩,极难言明。 仅是那么一瞬之间,她想,这场婚姻,徐绍寒只是明面上付出了。 可私底下,她们之间,谁用情至深,都有待商榷。 故多情人必至寡情。 这话,或许是有道理的。 这夜,安隅未曾得到答案。 她素来是个干脆利落之人,徐绍寒不给,她便不问了。 良久,她压了压唇角,牵起一抹苦涩难掩的笑意。 “睡吧!”她说。 而后转身,欲要朝客房而去。 却不想尚未行至门口,便被人拥进怀里:“不说,是因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不能说,不说、是因为不想让你看尽人生阴暗之处,所以不说,安安、给我条活路。” 徐绍寒这话,是卑微的。 这世间,多少人在他手底下讨活路? 而现如今,他却在自家爱人手底下讨活路,是风水轮流转? 应当是吧! “是我该求你给我条活路,”她未曾动身,但言语已出。 许是她的话语太过绝情,徐绍寒抱着她的臂弯又紧了紧。 “旁人看到的或许只是我爱你,可唯独我自己清楚,没有你,我此生难以过活,安安、你永远是我的妻。” 安隅抬起欲要掰开他掌心的手,僵在了半空。 徐绍寒的话语很平淡,但平淡中带着数之不尽的温柔。 是那般的清明。 “放你活路,便是断我生路。” 这夜,安隅终究没有得到徐绍寒的答案。 她不在去询问,更甚是做好了以后都不会询问的打算。 她此时,无比清楚,她依旧爱徐绍寒,但那爱,不再清明。 只因这人,肩负太多,而自己、永远也成不了他的唯一。 晨间早饭,吃的平淡。 所有人都清楚,太太离家二十余日,昨夜归来,二人不浓不厚的争吵了番,清晨先生起来,吩咐佣人将悠悠原先用过的东西全都收起来,免得触了太太霉头。 早餐,较为清淡。 油腻腥荤之物一概没有。 清晨七点整,周让原以为在绿苑楼下依旧能找到徐绍寒,可当他去时,扑了个空。 这才辗转找到磨山。 乍一见这二人安安稳稳的坐在餐厅里吃饭,他有种守的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便不打扰,饶是在重要的事情都不能打扰这难得的景象。 所以,便拿着文件退出去了。 屋檐下,叶城靠在墙边抽烟。 见周让出来,伸手将烟盒丢给他。 后者接过,抽了根烟出来,躲着冬风,拢手点燃。 二人抬手抽烟的频率相同,就连那会心一笑也是如此。 这二人,就好似历经了一个月的狂风暴雨之后终于见到晴天的感觉。 一月初,元旦短假过之后迎来了首都的阴雨天。 临出门,安隅着了身酒红色的宽松妮子大衣,正欲准备如此出门。 被人拉住臂弯,回眸,见徐先生站在身后,手中拿着羽绒服,“下雨了,凉。” 安隅视线从这人手中衣服缓缓移到其脸面上。 抿了抿唇,似是不大愿意。 “下雨降温,太太还是穿上吧,免得受冻了。” 一旁,徐黛也在轻言细语的规劝着。 二对一,她哪有半分胜算? 伸手,将身上大衣脱下,徐先生亲手伺候这人穿衣物,且临出门时,还见个人围巾围好。 临了,叮嘱道:“累就回来休息,不用太为难自己。” 她恩了声,算是回应,但若是真这么做了,她这第一怕是保不住了。 连日来,唐思和虽说为言语,但到底是不能让对方太过负重。 昨日的狂风暴雨止在了徐先生的温情之中。 昨日下午,见到徐绍寒时,安隅在想,倘若徐绍寒追究,她应该如何才能有胜算。 可这人一句简短的我知道,便消灭了她的所有怒火。 将一切都止在了正门口。 二十余天未归磨山,这里的景象又变了一番。 这日,她与徐绍寒同时出门,但二人不同车。 目的地相差甚远,谁也没有矫情。 车上,她将视线缓缓移回来。 “路边停车。” “太太不去公司吗?”叶城望了眼后视镜问道。 “宋棠在路边等着,”她开口,并未回答叶城的问题。 磨山主干道上,前后车辆行驶颇为匀速。 叶城将车停下来时,周让唤了声徐绍寒啊,而后看着安隅上了宋棠的车,这人开口:“让叶城跟着些。” 这日,安隅有人要见。 但行至半路,接到公司电话,那侧,陈宇话语焦急,只道是事务所又被人围住了,起因、是唐思和的那起医疗纠纷案件。 安隅听闻时,眉头突突直跳。 转头告知宋棠转头去公司。 律师这个行业,倘若是想出名,很容易。 接一个关注率极高的案子,不管你完成的好与不好,都能让你出名。 安隅到时,才发现,事务所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这阵仗,何其之大。 2008年初,安和的知名度又提高了一层,当宋棠将车停在路边,安隅推门下车时,迎着毛毛细雨,那一眼,她看到了一个充满战斗力且气场十足的女强人。 看到了一个对生活,对事业,绝不低头认输的女人。 她站在一众记者身后,不知是谁唤了声,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见来者,默默的给让出了一条宽敞大道。 行至安和门口,她缓缓转身,回眸、冷厉的眸子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而后,及其平静的对着保安道了句:“报警吧!” 简短的三个字,何其强势霸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大战在即 办公室内,唐思和靠在座椅上,面色稍有疲倦之意。 陈宇说,这人彻夜未眠。 整个人扑在了这个案子上。 安隅 进去时,唐思和办公室稍有凌乱,地上散乱着许多文件。 她推门而入,入眼的便是那脏乱的环境。 未言,俯身捡起地上的文件。 一张张的,当指尖落在关乎医疗纠纷的纸张上时,安隅动作稍有停顿。 “法律应该是正义的,不该包庇弱者的。” 座椅上,唐思和依旧闭着眼眸,但说出的话语稍有苍白无力之感。 安隅伸手,将手中资料文件整理整齐放在他的桌面上,话语平静:“我们只能保证自己是公正的,依法而走,但不能去改变法律。” “除弊无术、助恶有方。” 安隅望了眼唐思和,抿了抿唇,话语淡淡:“你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我们只是一个律师,并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厉害,许多事情我们也很无能为力,”安隅在度开腔。 话语间带着些许规劝, 唐思和掀开眼帘望了她一眼,复又闭上。 “做人不必太有使命感,”说着,伸手关掉了唐思和办公桌上的电脑,将一切关于那场医闹案件的资料全部都收走。 似是不想在给这人继续纠结的机会。 收完,她很干脆利落的离开。 而唐思和呢? 望着安隅离去的背影,无奈笑着伸手揉了揉面庞。 随后,,起身,拿着衣服离开了办公室。 如她所言,他需要回家休息休息。 唐思和离去时,安隅正进办公室,欲要关门之时见这人离去。 伸手,将手中文件一点一点放进碎纸机。 有些东西破碎了便不该留着,留着也是个祸害。 留着也是个祸害。 猛然间,她思及徐子衿。 放资料的手微微一顿,心头稍起了些许杀意。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种种表明,徐子衿不能留。 可徐家,有人护着她。 倘若没有,徐子衿怕是死上千百回了。 一个徐子衿让她难受了这么多天,若以往,早该死了。 “老板,何小姐到了,”屋外,宋棠敲门声响起。 安隅视线从碎纸机上缓缓移过去。 那漫不经心的姿态让宋棠隐隐觉得稍有些杀气。 “约了?” “没有。” “让她候着,”不请自来的人,怎能让他们轻而易举得偿所愿? 何乐时间很宝贵,安隅时间亦是如此。 能找到她的,都是有求与她。 而她又何苦将自己的位置放的太低? 宋棠闻言,缓缓退了出去。 会客室内,当红小花旦的到来让安和起了微澜,说到底,大家都是俗人,律师也是凡夫俗子,也有追星的存在。 且不说何乐近段时日来作品正红,多的是人下班之后回去抱着电视剧追剧的。 会客室门口,有三三两两的人扒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望着里头的女子。 娱乐圈传言何乐情商极高,综艺节目上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以至于这日,当安和的人小心翼翼的询问是否能签名时,那人大方的回应瞬间笼络了一片人心。 她的大方与众人的小心翼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棠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微微观察这这人的一言一行, 不免唇角勾了勾。 戏子戏子,若是演戏怕是无人能胜过他们。 约莫半小时过去,这人倒也不急,反倒是她身旁的经纪人开始有了焦急之意,带着商量的话语过来询问着。 宋棠微微摇头告知道:“安律师正在同另一个当事人进行电话沟通,往后何小姐来,还得提前预约才行,今日怕是得等等。” 经纪人闻言,也未曾发难,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素质也算是极高的。 如此,宋棠不免多留意了这人一眼。 临近十点,安隅拉开办公室大门出来,朝会客室去,宋棠吩咐人端茶倒水。 会客室内,安隅将与对方律师洽淡的事情告知何乐,且还在度询问了她的意见。 一场会谈,半小时光景。 临结束时,何乐相邀午餐,安隅开口拒绝。 众所周知,她不善于交际,也不喜交际,且不管是谁,都无用。 何乐离去时,行至许久之外,回眸望向安隅,薄唇抿了抿,转身离开。 “你对这个安律师,似乎很在心,”经纪人护着她离去时,随意开口问了句。 “很明显吗?”她问。 后者点了点头。 闻言,何乐笑了笑,没言语。 这日中午,安隅离开事务所,同宋棠一起离开,前往相约地点,去时,那人似是已经等候多时,一家不算高档的咖啡馆里,中年女子坐在窗边,宋棠将车停在路边时,她透过玻璃,远远的望着这人。 眉眼间带着疑惑。 咖啡馆管里,放着悠扬的古典音乐,那缥缈的音乐声与此处吵杂的环境截然不符,她跨步进去时,许是因为气质太过出众,有人将目光缓缓移到她身上来。 安隅去前台点了杯咖啡,而后提这包坐在窗边位置,望着这个许久未见的中年女子。 “许久未见,您最近还好?”张莲开口询问,话语间依旧带着在赵家伺候人的那点点卑微。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还好,张妈呢?” “还算好。”这人回答,话语温温淡淡、 安隅牵了牵嘴角,见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伸手点了点桌面,示意他将咖啡放在跟前,而后,轻轻翘起腿,消瘦的背脊靠在椅背上望着这人,似是在等她言语。 “我有些事情想向您求证,”许是安隅的气场太过强大,因许是拿人的手短,这人在安隅面前,总是以下等人的姿态在言语。 安隅的强势与高傲在无形之中给了这人许多压力。 尽管此时,这件咖啡厅里人声鼎沸,尽管此时,在公众环境下,她依然害怕安隅。 那是一种天生的畏惧感、 她自认不会相信,一个能狠下心给自家亲妈下毒的女人能是个好角色。 “你说,”安隅点了点头,大有一副给你机会的模样。 张妈闻言,伸手从身旁的包里掏出一份单据,放在安隅跟前,后者视线从这人苍老的脸面能上缓缓移到桌面的单据上。 她一手握着咖啡杯,一手落在身旁沙发扶手上。 那淡然的姿态好似完全不明白这份单据是何意思。 安隅视线望向她,似是在等着她言语。 “我想知道,我儿子是不是因为换药才会死的?”张妈开口,直奔主题。 她想,在安隅面前,她应该是有谈判的权利的,毕竟这人借他的手干了那么多丧心病狂之事。 现如今,她不过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安隅闻言,猝然冷笑,而后,只见这人伸手端起杯子轻抿了口咖啡,许是口感不佳,这人将杯子缓缓下移,望了眼杯面上的咖啡。 随即伸手,不动声色的搁在桌面上。 “你觉得我会出不起那点医药费?”这是一句反问。 或许,那点医药费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是高昂的,不可支付的,可于安隅而言,不过也就是九牛一毛罢了。 闻言,这人面色有一秒难堪。 好似被人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肮脏心思。 “可药物被替代也是事实,”她再度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与其对峙。 安隅闻言,眉头拧了拧,望着这人,直接开口:“有人怂恿你。” 这不是一句询问句,而是一句直白的、及其肯定的话语。 论张莲的段位,断然是查不到这些的。 那么,只要一种可能,那边是有人在暗中个怂恿她。 怂恿她来求证。 “没有,”张莲开口。 “是吗?”她冷笑反问,修长的指尖落在桌面上缓缓敲击着。 没有? 她信吗? 自然是不信的。 “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她开口,似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安隅呢? 她不以为意,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反问,轻蔑的视线从她脸面上扫过,带着藐视。 “安隅,”张莲闻言,稍有些激动。 “揭发我?有本事你去,只怕是赵家人还没来得及找我算账就要先送你下去和你儿子团聚,张妈。在豪门呆了这么多年,该有点脑子了,这种毁了自己便宜别人的事情可千万别做。” 说着,她伸手,从包里掏出现金,搁在桌面上,在道:“我不管是谁怂恿你,但你记住,想活命就离首都远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言罢,她起身,低睨着她半晌,转身离开。 那高傲冷酷的姿态叫人不敢上前半步。 张妈闻言,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即便内心极其想追出去,可她不敢。 只因,她知晓这女人的手段是何其的狠辣。 也知晓赵家这些年有哪些人受了她的毒手。 她静坐良久,缓缓伸手将单据收进自己包里,捏在掌心,即便是心有不甘,似也无能为力。 那是天家,是豪门贵胄,岂是她能直接上去与人做斗争的? 一瞬之间,这个中年女子面容似是苍老许多岁。 离去,尚未跨出咖啡馆大门,电话响起。 那侧,女子冷酷的质问声响起:“怎?不准备为你儿子的死讨个公道了?” 这话,让她前进步伐一顿。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您何干?”她问。 “不何干,只是觉得你儿子可怜而已,成了旁人手中的亡魂。” 她开口,话语轻飘飘的。 未曾多言,收了电话。 有些话,点到即止便可。 上车,安隅拉开车门进去,对宋棠道:“去查查是谁联系了张莲。” “她找你做什么?”宋棠疑惑,启动车子疑惑问了嘴。 “怕是好日子过够了。”安隅冷笑开腔。 眉眼间的不屑在此时都懒得掩藏。 宋棠曲起之间敲了敲方向盘,淡淡恩了声,没了言语。 这夜,安隅未归磨山,而徐绍寒,也知晓她回了绿苑。 有些事情,不言不语并不代表不知。 这夜,总统府书房里的气氛稍有沉重。 徐家的男人们齐聚一堂,在谋划着,算计着,无人提及安隅与徐绍寒之间的事情。 而他本人,也未曾提及。 这夜,凌晨两点,睡梦中的安隅明显觉得床畔塌了一方,许是知晓自己在绿苑,一瞬之间起了防备之心,乍然起身伸手抄起床头柜上厚重的书籍直接砸下去,幸好、徐绍寒尚未猛然,顷刻之间将砸下来的书籍握在了掌间。 随后,伸手按开床头灯,安隅这才看清,来者何人。 “谋杀亲夫?”男人开腔,话语低低沉沉,带着些许疲倦之意。 “你怎么进来的?”安隅那满身防备稍有些好转。 “门撬了,”说着,这人伸手将手中书扔在他那旁床头柜上。 伸手拉了拉被子,躺下去、、 且还贴心的关了床头灯。 安隅跪坐在床上,如同看神经病似的瞅着徐绍寒,心底冒着蹭蹭蹭的怒火。 未曾经过昨日之前,徐绍寒怕,怕安隅情绪波动对孩子不好。 可历经昨日之后,他恍然明白,安隅是那种没心的人。 如果你想在她生命中占据一席之地,便不能离她太远。 否则,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在小心翼翼的顾及她情绪的时候,这人早已将你忘的一干二净了。 所以,即便这日从总统府出来时已经为时尚晚,他依旧选择撬锁进绿苑。 分居? 不行。 大不了吵架的时候他让这些就行了。 而安隅呢? 不同他吵不同他闹,并不代表自己心里已经原谅了这人,相反的,那股子怒气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反倒是越来越浓烈了,只是、、、、、压得紧罢了。 这夜、绿苑卧室传来砰的一声响。 那堂而皇之撬门进来的徐先生被徐太太一脚踹到了床底下。 当徐先生一脸懵逼的躺在地上望着坐在床沿的安隅时,整个人有那么几秒钟的呆滞。 似是未曾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将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踹到床底下,可想而知,安隅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这一脚下去,许是用力过猛,腹部微微不适。 潜意识里,她抬手落在腹部,蒙圈中的徐先生见此来不及质问她,更是来不及生气,撑着地板起身,宽厚的大掌隔着睡衣落在她平坦的腹部,缓缓揉着,话语轻微:“要不要去医院?” 安隅伸手,欲要拨开这人的爪子,却被徐先生抓的更紧,“下次看我不舒服,你跟我说,我自己滚就是了,别伤着自己。” 徐绍寒在徐家,是最小的存在,虽说徐家不会溺爱子女,但到底是最小的一个,自幼得到的宠爱是极多的。 就是如此一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男人,在夜半三更被自家老婆一脚踹下床底下时,未曾生气,反倒是万般紧张她。 且还话语卑微的说着那些话语。 他越是宽宏大量,越是显得安隅无理取闹。 明明错在他,可数次,安隅觉得自己是在得理不饶人。 思及此,她及其不悦伸手,拍开徐绍寒落在自己腹部的掌心。 那人许是怕她一巴掌落在自己肚子上,极快的收回了手。 “你不必如此宽宏大量,我也不需要,这婚、离定-----------。” 唔-------徐先生用及其简单粗暴的方法止住了她的言语。 他微直起身子,搂着她的腰肢,一手落在她脑后。 如此动作,若是平常,必然是及其顺其自然的发生些许什么、 可今日,未曾、徐先生在没有常识,也知晓安隅此时身子不允许。 她们二人,在面对彼此时,都不是什么控欲之人,相隔三五日出差回来必然会狠狠的磋磨一番,此时,相隔数月,却也只能浅尝辄止。 第二百四十八章一起去死好了 一番浅尝辄止,徐先生微微喘息着松开安隅。 而后者,朦胧的视线瞬间清明,抬手,欲要狠狠招呼徐绍寒时。 却被这人抱了个满怀。 “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的,安安。” 这深夜,一场争吵蓄势待发,安隅冷眸望向徐绍寒,那阴沉的面庞上蕴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怒火。 她问:“月余过去,徐先生处理好了吗?” “给你时间?” “十年够不够?” “还是二十年?” 一连四个问题砸下去,让徐先生稍有些哑口无言,沉默良久,他才开腔:“因为是家人,所以不能大刀阔斧。” “因为是家人,所以我的心能任由你这么伤着?”她反问,话语间带着几分争锋相对。 一时间,徐先生有一瞬间的语塞,望着安隅,久久不能言语。 同是家人,为何她要委屈自己? 去放任徐子矜的作威作福? 这本身就是一场无止境的、找不到任何答案的争吵。 男人低垂首,欲要去紧握安隅的掌心,却被其狠狠甩开。 随即,她好似得在这深夜同人争吵不断,索性,一掀开被子转身躺回去。 背对徐绍寒,明明如此近的距离,却让他觉得她们之间好似隔了整个太平洋一般。 这中间的距离难以跨越。 这夜,徐先生满身倦意从总统府归来,迎着他的又是一场午夜争吵。 周让等人期待已久的和好如初并未上演,相反的。 越来越浓烈。 狂风暴雨来的时候总是宁静的,那种宁静,叫人有些隐隐察觉,但又不会太过明显,这日,首都晴空万里,且还伴随着点点燥热,宋棠在外见完当事人回来拎着手中羽绒服,只着一件高领毛衣,那模样,看起来颇为健康。 “不冷?”陈宇从茶水间出来,见她如此单薄,问了句。 首都,一月份的天,是及其不正常的。 室外温度都快赶上极北了。 “今天温度太高,”她说着,伸手接过陈宇手中的玻璃杯往唇边去。 陈宇见此,但也不恼,转身回去再倒了一杯。 “这天气,不正常,”天气预报早就播报有雪,结果许久过去,这雪愣是没下下来。 没下下来便也算了,可这艳阳高照的如同春日的天也实在是令人无语。 “有点,”她点头,喝干了手中水,且将杯子递还给他。 “安总这几日?”陈宇一直心有疑惑,但不敢问。 毕竟,人人都知晓安隅近段时间心情极其不佳,引的人心惶惶怪吓人的。 “咋啦?”宋棠似懂非懂反问。 似是不大明白他这话语间的意思。 “没,”陈宇讪讪开口,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宋棠护着安隅或许是出于上下属关系,或许是出于情谊,但不管哪一种,应当都是好的。 这日上午,徐氏集团会议室开展了一场头脑风暴,徐氏集团在各领域都有涉猎,而各领域的管理更甚是大有不同,数十位分公司老总以及总部老总管理人员在此时召开了场高智商的头脑风暴。 会议室里一时之间异常吵杂,而在细看为首的男人,他稳稳的坐在首位,闭目养神的模样颇为闲淡,那模样,没有多大起伏波澜。 异常平静得听着这场争吵。 直至激烈之处,男人眼帘微掀,极其冷漠的视线从一众老总身上缓缓扫过。 而后,沉稳嗓音平铺开来,“菜市场大妈怕是都不及各位。” 这是一句极其贬义的话语。 一时间,会议室里的争论声戛然而止。 视线纷纷落在为首的男人身上,众人或许觉得没什么,可周让与谢呈二人莫名的冒出一身冷汗。 连日来,公司气氛确实是低的可怕。 今日这场会议只怕是更让为首的男人阴火连连。 见众人不语,徐绍寒视线缓缓扫过众人,且颇为体贴问道:“继续、怎不说了?” 徐氏集团会议室里的凛冬气息压的众人难以喘息。 而此时,首都某咖啡馆里正上演一场惊天戏码。 胡穗一身绯色旗袍坐在张莲对面,望着眼前这个在赵家伺候了几十年的老妪,内心应是平静的。 且还起了仁慈之心关心这人过的是好还是差。 高档咖啡厅里,并无过多的吵杂之声,隔间里,听不见任何人的声响。 张莲坐在对面,稍有些紧张的握着杯子,那不时触摸瓷杯的动作无疑给人一种纠结紧张之感。 “张妈是生活遇到困难了?”胡穗开口,话语间带着温软的关切之意。 “不、、、、不是,”张莲开口,稍有些结巴。 她抬眸,望向胡穗,内心无限纠结,天家的事情她既然离开了,便不该管的,可此时,一个失去至亲且孤身一人的中年女人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说与不说,好似都无任何区别。 或许说了,她的生命也会就此走到尽头,可不说,她那死去的孩子只怕是该死不瞑目。 胡穗闻言,及其好脾气的点了点头,伸手端起咖啡,轻啄了一口,雍容华贵的姿态让人一瞬之间便与豪门贵妇联系在了一起。 张莲纠结的目光落在胡穗身上,思忖良久,才壮起胆子开腔:“有件事情,我想告知夫人。” “何事?”胡穗伸手,将唇边咖啡杯放下,落在掌心。 望着这个离开赵家许久的老妪,似是在等着她言语。 她并没多少时间同一个佣人耗在一起,如若这人在不说,这杯咖啡结束,也是她离去之时。 【你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胡穗弄死我之前绝对会弄死你,弄死我或许还要几经波折,但若要弄死你,怕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安隅的话语在她脑海中翻滚。 张莲与安隅本是没仇的。 不过是钱财买卖,按理说,买卖停歇,该是陌生人。 可这人,心不死。 想让安隅不好过,只需将她这些年做过的事情悉数抖出来便行了。 怪她傻、这些年,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若不然,今日怎会落得亲自来揭发她的地步?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她儿子的命或许在这些帝王之家人眼中,只是草芥罢了。 这日,当张莲将一切事情告知胡穗时,这人的面色阴寒的可怕,那冷若冰霜的视线跟淬了毒似的狠狠的落在张莲身上,本是闲适的姿态猛然之间变的阴狠。 她望着张莲,开口问道:“也就是说这十几年,你一直在给我下药?” 这阴沉的话语,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鬼,有那么一瞬间张莲后悔了,后悔将这些事情告知胡穗。 可思及安隅昨日那不屑的话语,与她死的蹊跷的儿子,她壮着胆子开腔:“是安律师。” “安律师?”胡穗闻言,冷笑一声,细细嚼着这几个字,在问道:“让我想想,能让张妈干尽这等阴毒之事,想必你也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吧、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啪、胡穗手中咖啡杯狠狠落在桌面上,而后、冷怒的面庞狠狠凝视着这个中年女人,“你知不知道,我能让你生不如死?” 胡穗是狠毒的,自古所言,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这么多年,她能在赵家夫人这个位置上稳坐多年,足以证明她手段了得、 听闻张妈跟安隅之间联手给她下毒时,这人起了杀心。 眼前这人,怕是不能留。 哐当,本是坐在她跟前的女人猛然之间跪在地上,话语之间带着哀求之意:“夫人、我也是没办法了,我儿子病重,我需要救命钱,这才会应了安律师的话语,眼下,我儿子已经永离人世,这些时日,一想到我曾经犯下的错,我便愧疚难耐,夫人。” “愧疚难耐?”胡穗细细品着这四个字,愧疚难耐? 不不不、这不是借口。 真正的借口是眼前这人既然起了谋害主子的心思。 “你可知,你如此行径在古代,是要诛九族的。” 胡穗冷声开腔,阴狠的手缓缓落道这人脖颈之上,修长的指尖缓缓缩紧,一寸寸的,似是欲要当场处决这人。 安隅说的对,说出来,胡穗第一个弄死的是她。 为一个死人求真相而赔上自己的性命、种行为无疑是愚蠢的。 而此时,张莲正在干着愚蠢之事。 “夫人------。” “谁让你来的?”胡穗冷声开腔,指尖寸寸收紧。 这个穿着一身得体旗袍的女人,本该是温婉的,可此时阴寒这一张脸,那模样,尤为吓人。 “没有人。” “是吗?”她冷声笑问。 “你儿子你丈夫走了,你家里旁系亲戚大抵是在的,怎?想让他们给你陪葬?” “夫人----。” 一介平民想与资本家斗,简直是比登天还难,更何况还是一个有权势的资本家。 张莲在此时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她不该听信旁人言语就来揭发安隅的。 这场斗争,无论从那个方向看,她都是炮灰。 都是死不足惜之人。 这日,胡穗起身时,冷酷的视线低睨这跪坐在地上的张莲,话语阴寒带着肃杀之气:“卸磨杀驴忘恩负义之人,留你何用?” 下午三点,正在办公室低头翻阅文件的安隅被一手机砸的有些发蒙。 抬眸望去,只见胡穗阴着一张布满杀气的脸站在跟前,身后是满脸歉意的前台。 安隅视线从胡穗身上缓缓挪到前台身上,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离开。 “你发什么疯?”安隅伸手,哐当一声将桌面上的手机狠狠摔在地面上。 “安隅,东郭先生的故事你可曾听过?” “我生你养你,你竟妄想置我于死地,”胡穗说着,伸手将手中包扔在地上,而后迈步过去,欲要上手抽她,隔着桌子,安隅很轻而易举的避开她的毒手。 她想,张莲大抵是将一切都告知胡穗了、 当真是个蠢人。 “生我养我?你摸着你的良心问一问,你是生了我,养?何在?” “没有我,就没有你安隅,生育之恩大于天,你简直心肠歹毒。” 安隅给胡穗下了近乎十年的毒,至她离开首都,在到归来,一直到她绝经为止,这些年,即便是远离首都也未曾间断过,她痛恨胡穗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年幼时,旁人在母亲的怀里撒娇时,她如同一个局外人站在一旁看着胡穗将赵书颜抱在怀里,将原本该给她的爱悉数给了旁人。 她不护她便罢,且还任由旁人踩踏她。 只因胡穗,她这一生都在拼尽全力救赎自己那不幸的童年,也因为胡穗,她此生过的如此艰难。 她是生了她,也给了她无限惨痛的记忆。 她早就做好了东窗事发的准备,以致今日。胡穗怒气冲冲寻来时,她并无惊愕之意,相反的,及其平静。 “要撕破脸吗?”安隅及其平静的询问胡穗。 她的平静与胡穗的怒气匆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再道:“你知不知道我想这一天想多久了?撕破脸好了,法律上断绝母女关系,以后你的死活与我无关,你我之间连陌生人都不用做,你做你的市长夫人我做我的安律师,你我皆大欢喜。” 安隅的想法,及其简单,一见到胡穗,她就不免想起自己那悲惨的童年,断绝关系无异于是一条极好的道路。 “我生你养你二十多年,你现如今想同我断绝关系?安隅,你简直是痴心妄想,”她开口,话语含着无限怒意。 那面目可憎的神色似是恨不得能上收去撕了安隅都是极好的。 “你是东郭先生,我是狼,让我留在你身边,你就不怕哪天我给你下毒过量,让你一命呜呼?”安隅冷声反问,话语里的阴寒之意尽显无疑。那布着幽芒的眸子落在胡穗身上,不带丝毫仁慈之意。 她想弄死胡穗,胡穗想弄死她。 她们之间,不是母女,是敌人。 安隅心肠何其歹毒? 自胡穗嫁入赵家开始便一心在为怀孕之事做准备,想用孩子在赵家站稳脚跟,但前几年,赵波刚刚丧妻,赵书颜将将没了母亲,且赵家长辈还颇为疼这个孙女,即便胡穗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 婚后三年,她与赵波无子。 想着等赵书颜大一点了,在要,明面上是在顾及这个继女,可实际上,谁不能说胡穗是在压着赵波打? 她最擅长让男人愧疚。 而仅此,这三年,她在首都豪门圈子里坐稳了好继母这三个字。 可实际上呢? 这人心思深沉的很。 胡穗心思深沉,安隅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想用孩子来巩固自己在赵家的地位,那么、她偏不如她所愿。 绝不。 这世间,胡穗越是想要什么,安隅便夺走她什么。 绝不让她好过。 “要死,便一起下地狱好了,”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说的话语。 而安隅呢? 她笑了笑:“好啊!只要你能放弃你拼了命去夺来的荣华富贵,我两一起去死好了。” 说着,她伸手,哐当一声砸碎了手边玻璃杯,而后缓缓的、一步步的越过办公桌朝着胡穗而去,那握在手中的碎片,好似在下一瞬间便能抚上她的咽喉。 安隅的狠,胡穗见识过。 一个能将刀子往自己身上划的人有几个是仁慈的? 一个能对自己下狠手的人又怎会对旁人仁慈? 安安步步比逼近,胡穗步步倒退。 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胡穗狠,但舍不得对自己下手,可安隅呢? 她不同。 她自幼受过的痛,何止这么点点? 一个尝过极痛之人,那些平凡的微弱的痛楚与她而言都算不得什么。 而安隅也清楚的知晓,胡穗不敢似的,她怕死。 她舍不得自己拼了命谋来的权利。 ------题外话------ 下一章、断腿 第二百四十九章起了杀心 2008年1月4日,首都艳阳高照,这日清晨,安隅进公司开电脑时,电脑上弹出万年历,里头写着,诸事不宜。 安隅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 她知恩图报,却也锱铢必较。 那些伤过她的人,她此生难忘。 何况还是罪魁祸首的胡穗。 这日,宋棠在外归来,吐槽今日天气不正常,安隅淡笑未言,虽知晓不正常,但与她无任何关系。 办公室里,静谧无声,办公区里,众人埋头苦干,只求年前能完成工作,年底能好好放个假。 “你说你生我养我?我无数次在你跟前匍匐着求你救我,你救过吗?2000年我在国外险些死于非命,求救于你,你如何做的?” “你生我是真,可你为何要生下我?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事情便是投胎成了你的女儿,”在忆起当年,那种痛楚似乎如同一只布满利爪的毒手,瞬间能将她撕的破碎。 胡穗给了她生命,却也给了她难以隐忍的痛楚。 “你将我推向地狱,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你眼睁睁的任由旁人欺辱你的女儿却无动于衷,你明知我是无辜的却依旧将我往火坑里推,胡穗,若不是念及你我之间有血缘之情,我早就将你送向地狱了。” 前程过往,历历在目。 那不堪的往事如同幻灯片似的在她眼前一点点的上演,转变。 “那年深秋,你明知骆雨风进了我的房间,你在门缝里看着那个肮脏的男人在撕扯你女儿的衣服,可你站在门口,如同一个局外人,你知不知道,我多么绝望?你知不知道我多么希望你能救救我?可你是如何做的?” “即便我在绝望的向你呼救,你也不曾挪动步子救我一分,你眼睁睁的看着,却无动于衷,这就是你的母爱?这就是你的生育之恩?胡穗,你以为我是你吗?靠卖上位。” “你对继女百般呵护,对亲生女儿却漠视的如同陌生人,胡穗,你叫我如何喜你?” 这世间最痛的伤害,往往来自至亲之人,旁人想伤害她哪有那么容易? 亲生母亲冷漠无视的姿态便足以让她痛的难以呼吸。 即便那时,她未成年,她需要长辈的呵护,可胡穗,却残忍的剥夺了她的一切。 让她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让她年幼时分便看尽这人间冷暖,尝尽这人世间的冷漠。 看透这世间的一切。 “你知不知道,我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后悔过,后悔没直接弄死你。” 她开口,目光阴戾,话语间是带着及其痛恨的咬牙切齿。 “后悔?后悔有什么用?你即便在厌恶我,也抹不掉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液,你即便是死,也同我脱离不了干系,安隅------。” “所以,一起去死好了,”她开口,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 她在这座城里生活了近乎二十年,可这座城无一日暖过她的心。 原以为徐绍寒是她的救赎,可后来才知晓。 并非。 她这一生,跌宕起伏历经狂风暴雨终究不得安宁,活着,又有何意义? “安隅、”胡穗被她眼眸中的杀意吓得连连倒退,且还稍有心虚的唤着她的名字。 而安隅呢? 她猩红着眼,大有一副今日要立马带着安隅下地狱的架势。 这日下午时分,安隅将宋棠遣出去查事情,她归来时,满腔焦急推开安隅办公室门,乍一入眼的便是安隅握着碎片狠狠的抵在胡穗脖子上,那一瞬间,她只觉腿脚发软,险些跪在地上,若非握着门把手,她今日当真便会如此栽了。 冷静两秒,见安隅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她踉跄跨步过去,握住安隅的臂弯,话语轻颤道:“没必要为了旁人塔上自己的一生,安隅、你冷静点。” “她纵使十恶不赦,罪该万死,可你要想想,这世间还是有人爱你的,不该为了这种人让爱你的人担心,安隅-----,”最后两个字,宋棠近乎是带着哭腔。 她怕极了。 怕安隅就此献上了自己的余生。 怕安隅将自己这一生阻在了这里。 为了一个胡穗,毁了自己下半辈子。 “安隅---算我求你,”宋棠开口,话语间带着祈求。 那轻颤的话语显尽了她的担忧与害怕。 此时的宋棠,腿脚打颤,整个人都在淌着冷汗。 见安隅有一点点松动,她伸手一点点的掰开她的掌心,将玻璃片缓缓抠出来,而后----冷锐的视线落在胡穗身上,话语带着满腔冷意:“还不走?” 这世间,有人将生死看的轻贱。 而有人将生死看的异常浓厚。 自古有帝王寻求长生不老之药,几千年的历史事件证明,越是有权利享受这世间最好一切的人越是不敢轻易舍弃自己的生命。 而胡穗,无疑是这种人。 宋棠的那一声吼,将她从梦中惊醒。 这日下午,胡穗走后,安隅缓缓蹲在地上,抱着自己膝盖放声痛哭,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静谧的办公室里显得尤为吓人。 “她何不直接弄死我,也免了我到这世间来受尽苦难与折磨。” 她该是有多绝望,才会咆哮出这句话? 那些前程往事与过往似是藤蔓,你剪掉,她们在某一个季节便会疯长。 如同草原上的野草,如何也烧不尽。 那些痛楚在她心底早已扎根了。 那痛彻心扉的哭喊声在冲进宋棠的心里,异常难受。 她俯身,跪在安隅身旁,伸手缓缓抱住她,话语及轻:“总有人会庆幸此生能够遇见你,你的存在于他们而言是救赎。” 任何人都不会白白来到这个世界上。 安隅无数次怀疑,她与胡穗之间的母女关系。 可无数次,现实总会将她击的溃不成军。 午后,艳阳高照的天开始渐渐转阴,那上午时分能将人热出一身汗的天气在此时才逐渐的向正常气温靠拢。 冬日,便要有冬日该有的样子。 窗外,树木开始被凉风吹的左右摇摆,宋棠跪在地上抱着安隅,难免有些腿酸。 挪动姿势时,清浅的嗓音传来:“是谁?” 闻言,宋棠动作一顿,搂着她的动作僵了僵。 “徐子矜、”她开口,未有隐瞒。 这几日,见过张莲的只有徐子矜,所以,能怂恿的了这个女人的也只有徐子矜。 安隅同徐子矜最近的斗争宋棠多多少少知晓一些,可今日,当她知晓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徐子矜是,有些惊愕。 她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只觉得,这二人的斗智斗勇天家人既然可以漠视。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徐绍寒似乎也并未将徐子矜如何。 只是从徐氏集团踢走,却也未曾在做其他举动。 如此,怎能叫这人不心寒? 这日下午,首都起了场妖风,那呼啸的狂风刮得异常骇人。 窗户外只听的见鬼哭狼嚎的声响,再也听不见其他。 安隅坐在办公室沙发上,望着窗外那凌乱且不正常的天气,没有任何感想。 此时的安隅,太过沉静。 从1989年至2008年,这十九年间,她在这座城里找不到任何归属感。 曾经,以为磨山是自己的归属,可后来才发现,不是。 于这座城而言,她就是个过客,一个居无定所孤苦无依的过客。 这座繁华的都市里没有一处是属于她的。 她原以为,徐绍寒能给她遮风挡雨,给她庇护。 可后来才发现,那些能给你遮风挡雨的人也能让你不见天日。 人这一生,最怕的便是付出真心之后被辜负。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这日晚间,安隅迎着冷酷寒风离开安和,开走了停在停车场数日的黑色轿车,这日,未让宋棠跟着,她临幸前将宋棠喊至跟前交代些许事情,且让宋棠告知唐思和她对年度考核并无意义,而后便是说了些许闲话。 临走时,宋棠及其不放心,拉住她的臂弯问道:“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出去走走,”她答,话语平静,无波无澜。 而宋棠,怎能信她的话语? 她怕,怕安隅想不开去找胡穗拼命,因此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她怕,怕胡穗毁了这个拼尽全力爬上巅峰的人。 她的担忧与恐惧在此时尽显无疑。 尽管安隅百般宽慰,可她依旧担心。 这日,安隅临走时,宋棠拿出手机欲要给唐思和拨电话,可当指尖落在屏幕上时,犹豫了。 唐思和与安隅若是抛去那层前男女朋友关系,她这通电话,打得。 可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那层关系,让宋棠犹豫了。 该避嫌、得避嫌。 这日、安隅驱车离开事务所,往总统府而去,一路上,她的心情极其平静。 红灯来时,她等。 绿灯来时,她走。 以极其平稳的,匀速前进。 她的车子驶进总统府时,警卫厅的人知晓,放行。 而此时,总统府院落里,因着徐子矜彻夜未归,叶知秋许是夜间未曾休息好,面色不大好。 这日下午时分,当徐子矜驱车归家时,本是觉得脑子嗡嗡作响的人,恍然间有了瞬间的清明,迎过去,拉着她的手一番嘘寒问暖。 那关心的言语似是异常真切。 而徐子矜呢? 徐家人对她尚可,她倒也不至于去给他们脸色看。 叶知秋的一番关切,让她颇为后悔自己的任性。 解释了几番,叶知秋似是信了,这才作罢。 狂风乍起之前,母女二人手挽手进屋。 屋内,叶兰端着茶水过来,轻言细语道:“三小姐往后要是不回来,可要提前说,昨夜夫人急的一晚没睡好。” “是我任性了,”徐子矜点头认错,那态度颇为诚恳。 恰好此时,老太太从屋内出来,听闻如此一句话,深邃的目光从徐子矜身上一扫而过。 仅是一瞬间便收回,但个徐子矜觉得冷寒时,回眸望去,什么也没看见。 “不说这些了,晚上想吃什么?”叶知秋截断了叶兰的话语,柔声询问着。 “我都可以,”她答,话语间是如此的温软。 “把老四媳妇儿也喊回来,一家人该和和睦睦才是,”这是老太太的话语,深沉且有力量。 带着些许强势。 徐子矜闻言,面色喊了喊。 她与安隅之间的矛盾,似乎并未让天家人觉得有多严重。 相反的,更像是晚辈之间为了争一个布娃娃而在小打小闹。 不足以让她们上心。 “好,”叶知秋应允。 可这应允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灰暗。 或许,安隅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在天家人眼里,都不足以让他们上心。 这日下午,徐氏集团的会议结束是,众人早已心底一片冰凉。 众所周知,周让与谢呈是徐绍寒身旁的左膀右臂,若说识君心,怕是无人比得过这二人。 会议结束,周让与谢呈被众多老总围在中间不得动弹。 询问关于老板的事宜。 询问这位年纪轻轻的上位者到底是何想法。 电话响起时,他本是要接的,可被围堵成如此模样,叫他如何接? 临了脱身出来,已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 拿出手机乍一见宋棠的电话,他的腿脚软了软,只怕是那位姑奶奶出了事,他没有第一时间留意,若是如此,自己这条命怕也是该到头了。 周让电话回过去时,宋棠在那方急的团团转。 电话一接起,宋棠直接开口:“你跟徐董说,安总今日心情不佳,驱车离开了,你让叶城跟紧些,别出了什么意外。” “出什么事了?”周让心头突突的跳着。 “一言难尽,”宋棠想了想,当真是不知从何回答。 说是一言难尽,也不为过。 闻此言,周让哪里还敢耽搁。 急忙收了电话往办公室奔去。 告知徐绍寒宋棠来了这通电话,这人心中猛地一空,随即,以迅雷之势抄起椅背上的外套,狂奔而出。 且路上,拨了通电话问明了原委。 那侧,当宋棠将事情简洁明了的告知徐绍寒时,那人后背阴凉一片。 安隅给胡穗下药,他 一早得知。 只是未曾想到,这件事情的爆发是因徐子衿。 如此一来,他的心说不颤是假的。 总统府院内,安隅将将进来便看见了徐子衿的座驾停在一旁,心下黯然。 她早就想弄死徐子衿了,只是,始终不得其果。 徐家那群心机深沉豺狼,将徐子矜护的死死的。 就连带着徐绍寒。 多管闲事? 狗拿耗子? 徐子矜想让她不好过? 也得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外界传闻,安和安隅是个快刀斩乱麻的个中高手,可一个徐子矜,她拖了多久? 从2007年到2008年,不除她。 只怕是心难安。 屋内,本是坐在沙发上同叶知秋浅淡的徐子矜电话声响起,她拿起看了眼。 安隅与徐子矜的关系尚且还未好到会储存双方号码的地步,所以,当见到陌生来电时,她虽拧了拧眉,但依旧是接起。 “徐三小姐离开徐氏集团之后倒是清闲得很。” 那侧,安隅冷漠的嗓音传来。 徐子矜闻言,捏着电话微微起身,离叶知秋稍远了些,许是怕她听见什么:“托你的福。” “那倒也是,”安隅一手落在方向盘上,浅浅应着,随即似是想起什么,笑道;“如此说,三姐应该感谢我才是。” “感谢?”徐子矜一声冷笑声从嗓间冒出来,而后冷意深深:“也得你受得起才行。” “受不起,我也会受着的,毕竟、你是我三姐,”她笑意沛然,坐在座椅上,伸手撩了撩自己耳边碎发。 此时的安隅,是及其骇人的,这个下午时分在安和拿着碎片欲要弄死自己亲生母亲的人此时坐在车里,同自己的敌人浅笑沛然的聊着天。 “乱认亲戚这事,你倒是做的挺上道,”徐子矜冷笑,言语可以压低,似是怕身后的叶知秋听见什么。 且还透过玻璃窗观察了眼沙发上的人。 “跟三姐学的,”她笑,修长的指尖落在方向盘上缓缓敲打着。 那漫不经心的姿态看起来尤为骇人。 曾几何时律政圈里有元老说过如此一句话,现如今的行业青年中,若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安和事务所安隅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 安隅此人,虽年轻轻轻,但是个能狠下心来做大事的人。 当一个女人,在面对众多阴谋诡计中冷静下来时,你该想想自己还能活多久了。 而安隅,无疑这种人。 权力之下,谁都是可怜人。 但可怜二字,绝不能落在自己身上。 “我倒不及你,”徐子矜冷意森森。 “是吗?”她笑,话语悠悠然。 “来者是客、三姐不出来见见我?” 安隅话语落地,庭院内,响起一声车子的喇叭声,好似以此彰显安隅的到来。 此时、徐子矜拿着手机站在门口,随意走两步便能出去。 可她呢? 犹豫了片刻。 反倒是叶知秋,听闻喇叭声,从沙发上起身,拢了拢身上披肩往落地窗望向而去,见是安隅。 面上一阵惊愕,心底稍有疑惑。 侧眸望向徐子矜,见其拿着手机望着庭院里,霎时明白了什么。 正欲言语什么。 徐子矜拿着手机,跨步向外而去。 总统府庭院的设计,依着古代的宫廷建筑而来,屋檐下至庭院内,要迈九阶阶梯而来,大抵是九五至尊之意。 这话,徐绍寒先前同她讲过,但她对这些东西素来不看重,便也没在意。 今日,当徐子矜站在阶梯上时,安隅才想起那日,徐绍寒牵着她去庭院闲庭信步时讲的一些话语,猛然之间想起徐绍寒,安隅的心,微微颤了颤。 且本是落在方向盘上的手缓缓的落在腹部。 那里,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倘若,他来的足够及时,该有多好? 早一步,或者晚一些,都是极好的。 可偏偏------如此不逢时。 “徐家的规矩便是如此待客的吗?”她问,话语含着一丝丝浅笑。 “原来安律师一直当自己是徐家的客人,”徐子矜冷笑开腔。 而后拿着手机缓缓迈下阶梯。 阶梯本就不高,若是跨大步,也就三五步的距离。 徐子矜一手拿着手机,缓步而下时,嘴角擒着一份势在必得的容颜。 安隅望着这人,看清她面上浅笑时,缓缓将车子弄到倒挡。 本是停在跟前的车子,缓缓退开。 那不紧不慢的速度让人瞧不出他此时的意思。 “我说过,别给脸不要脸,三姐可记住我这话了。” 安隅这话,说的很温柔,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猛然之间,徐子矜尚未做出回应,仅是一瞬之间,安隅一脚油门下去,当着总统府数人的面,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的对徐子矜起了杀心,这一脚油门下去,是要至徐子矜于死地的。 ------题外话------ 哎呀,说断腿的,一下子没控制好进度,等等----- 推荐半阙长歌种田文《巧为农家女》 爱看致富经的顾乔一朝穿越,成了山沟沟里的穷女娃。 怎么办? 撸起袖子加油干! 种番茄、辨草药、养兔子、开学堂…… 吃饱饭、穿暖衣,然后……养好汉? 顾乔看着这小小的一只,不禁叹了口气。 “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供你考状元!” == 专注致富五十年,幸福生活奔小康 第二百五十章断腿 有人说,首都这座城市,能承载所有人的梦想。 有人说,坐上权力之巅能让无数人对你产生敬仰。 可安隅知道,权力之巅多的是阴谋诡计与阴险狡诈。 权力之巅,皆是无情人。 在他们眼中,任何东西都是可利用的。 若想在这座城市立足,做个普通人便好,一分都不要再多了。 2008年1月4日,首都下午时分起了场妖风,刮得树枝左右摇摆,上午时分十几度的天气在下午时分猛然将至负几。 如此不正常的气温让这座城里的人都在暗暗骂着天公不作美。 总统府院落里,高大的香樟树被寒风吹的左摇右晃。 那砰的一声巨响,在狂风的推送下好似充斥着总统府的每一个角落。 安隅一脚油门下去,断然是起了杀心。 今日,她寻上门来想要弄死徐子矜。 这是她在平静之后做出的决定。 可未曾想到,她的车子撞上的不是徐子矜,而是徐绍寒,是她的丈夫。 当她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时,整个人都懵了。 那呆滞的面庞中透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眼前,台阶上,徐子矜满面惊恐坐在地上瑟瑟发抖,那惊恐的面庞好似看见了阎罗王拿着铁链在响她索命。 而徐绍寒呢? 安隅这一脚油门下去将这人撞出许远。 那一秒之间,当她透过挡风玻璃看着推开徐子矜自己迎上来的男人时,心是痛的。 那种痛,大概是她的丈夫竟然可以为了另一个女人去死。 无以言表,安隅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罢工了。 好似有一张尖利的爪子落在她的胸膛,狠狠的抓挠着,让她痛到难以呼吸。 屋内,叶知秋吓得面无人色,她站在落地窗前,眼睁睁的看着安隅一脚油门踩下去,眼睁睁的看着徐绍寒推开徐子矜。 而后,眼睁睁的看着徐绍寒躺在地上。 此时的叶知秋,好似目睹了一场子女之间互相残杀的戏码。 于她而言,何其惨痛? 跟随而来的谢呈与周让无疑是惊愕住了。 未曾想到安隅会如此心狠,也未曾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狂妄。 更甚是未曾想到徐绍寒会推开徐子矜。 车内,安隅心如刀割。 她网着徐绍寒的目光在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温度,有的只是无限冰凉。 她透过挡风玻璃望向徐绍寒,望向这个可以为了其他女人挡住车祸的男人,那种悲哀的心情在一瞬间泛滥开来,遍布她全身,令她痛到不能呼吸。 那种痛心疾首的感觉,简直难以形容。 猛然之间,她将车子倒退出去。 要死?那边一起死吧! 痴男怨女也好,郎情妾意也好,她都成全。 瞬间,黑色奔驰油门的轰隆声响起,屋内,叶知秋脚下一软,跪坐在地上,满面悲哀。 “绍寒-------。” “安安--------。” “砰-------。” 前者来自叶知秋与谢呈等人。 后者、来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徐绍寒。 2008年一月4日,徐家遭受了由此以来最为惨痛的一幕。 安隅对他的丈夫起了杀心。 她将徐绍寒撞了之后且还欲要二次开车碾压上去。 而一旁车内的叶城在万般惊恐之下,开车撞上了安隅的车,力与力的碰撞之下,徐绍寒才能保住一命。 任何人都知晓,倘若安隅二次碾压上去,徐绍寒即便是十条命也会死在她的车轮之下。 万般无奈,无力之举。 砰的一声响,让此时坐在办公室里的徐启政周身一震,看守的警卫猛然将手摸向腰间,起了防备之势。 “安安-------,”庭院内,躺在地上的徐绍寒拼劲全力欲要起来,却提不起半分力气。 此时的他,像个绝望的求生者,匍匐在地上,欲要想安隅爬去。 而叶城呢? 她坐在车里,看着被他撞出几米远的黑色奔驰,心脏好似在瞬间停止跳动。 脑海中,早已没了主动思考的能力。 “绍寒,”刺骨寒风下,叶知秋踉跄奔来,跪在徐绍寒身旁,欲要扶起他。 可后者,一心扑在安隅身上。 “绍寒,”行至知命之年,走过人生的跌宕起伏之后,叶知秋鲜少流过眼泪,可这日,当她眼睁睁的看着安隅欲要碾压徐绍寒时,她的心是痛的。 连带着喊出来的名字都带着浓厚的哭腔。 “安安-----,”徐绍寒开口,简短的两个字让他喊出了悲哀欲绝之意。 “她怀孕了,怀孕了啊!”这一生凄惨的高喊声让震惊之下的众人猛然回神,疾步奔向那辆黑色青烟直冒的奔驰车辆前。 拼尽全力拉开车门,眼前,那猩红的一片让匍匐在地的徐绍寒有片刻的静默。 顷刻之间,悲哀、绝望、恐惧、害怕、种种情绪在这人眼眸中齐齐上演。 噗---------- 众人回眸,只见徐绍寒一口鲜血从唇间溢出来。 整个场面,何其骇人。 “安安------,”这日,寒风扬起的砂砾眯了众人的眼,眼前这凄惨又痛心的一幕让谢呈等人红了眼眶。 站在原地,腿脚颤栗,险些站不稳。 徐绍寒那肝肠寸断悲哀欲绝的高喊声似是在绝望之后的一声悲鸣。 令人心头发颤。 2008年一月四日,谢呈等人将昏迷不醒浑身鲜血的安隅从车内付出来时,徐绍寒依地而爬,伸手,将昏迷不醒的安隅狠狠抱在怀里,那痛哭声,悲喊声,成了这个院落里的绝唱。 他的视线始终不敢向下,不敢。 这日下午,当徐启政闻声从办公楼而来时,撞见眼前一幕,这个历经狂风暴雨踩着旁人的尸体坐上权力之巅的一国总统大人,腿下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2007年五月,她陷入婚姻的狂风暴雨中。 九月、失心。 十二月,怀孕。 次年一月、丧子。 这为期半年的婚姻,将这个从狼窝里爬出来的女子伤的满目疮痍。 对这个世界起了抛弃之心。 律政圈女强人安隅在2007年五月结了场不甚如意的婚姻,一开始,她将这场婚姻当成逃离赵家的筹码,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空有其名的豪门婚姻而已,可踏入这条路之后发现,这是一个圈套。 这是一场诛心的婚姻。 徐绍寒以婚姻为牢,将她圈进来,而后一点一点的谋她的心。 一点一点的瓦解她那颗冰封僵硬的内心。 将她圈在婚姻里,做一个可怜人。 2007年五月,商界大亨徐绍寒迈入婚姻殿堂,打着拯救的幌子,将安隅圈在婚姻的地牢里,一点一点谋她的心。 他要的不是安隅的人,而是她的心。 这年,徐绍寒三十岁,立于商界之巅俯瞰芸芸众生。 众人言,就他如此段位,想要什么没有? 无论是豪门小姐,风流女子,还是平民百姓,但凡他勾勾手指,便有大把大把的人对他趋之若鹜,送上门来让他挑选。 可就是如此一个人,选中了安隅,也只要安隅。 世间就是如此残忍,你越是想要什么,便越要夺走你什么。 2007年一月,徐先生丧子。 那种悲痛之感,贯穿了他这三十年的人生。 “先生、去医院吧!”这话,是周让说的,他颤颤巍巍的话语声显得如此惊恐。 院落里,叶知秋的哭喊声如此惊天动地,而受惊过度的徐子矜坐在台阶上整个人显得如此苍凉。 这个本该是发风光无限的总统府在今日显得苍凉。 这座多年的老宅子,在今日蒙上了一层灰白之色。 医院内,清冷的过道里坐满了人,叶城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是斗的。 彼时,他只是想救徐绍寒,未曾顾及到安隅是个孕妇,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一脚油门轰下去。 当他亲眼看着浑身是血的安隅被人从车内拉出来时,他的心是颤的。 他明知徐绍寒多想留住这个孩子。 明知这个孩子承载着她们的婚姻, 可他却依旧一脚油门下去了。 无人知晓,当他听见徐绍寒那凄惨的喊声时,内心多么煎熬。 这个男人,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安隅受到半点伤害, 就是这么爱自己妻子的一个男人,却在婚姻中过的万般艰难。 这场婚姻,何其艰难啊? 叶城微微弯身,猛然抬手捂住脸面,那种心颤的同感在此时无以言表,他只觉得,自己是杀死徐绍寒孩子的罪魁祸首。 长廊里,谢呈伸手落在叶城肩膀,后者未曾抬眸但声音明显带着哽咽:“我希望他们都没事。” 不然、他此生,心难安。 谢呈未曾回应他的话语,只因知晓,没事、不可能。 安隅并未留情。 在场的所有人,皆在隐忍,而忍的最厉害的,属叶知秋。 她的指尖,落在掌心,泛起了丝丝猩红。 绝望之中,她抬眸,憎恨的目光落在徐启政身上,整个人散发的阴毒之气在此时是那般明显。 凉椅上,她整个人都是颤栗的。 夜间八点,徐绍寒与安隅前后被从手术室推出来,林青海站在徐启政跟前,一脸痛心。 “如何?” “四少的腿要将养着,其他的倒是无大碍,只是四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他抬眸忘了眼徐启政,抿了抿唇,万般艰难的告知众人这个宁人悲戚的事实:“没了。” 哐当------这夜,叶知秋晕倒在了医院长廊里。 那没了二字,将她激的溃不成军。 让众人都沉默不言。 唯独叶城,猩红着眼眶隐忍着离开了长廊。 他需要冷静。 徐家的狂风暴雨就如此掀开序幕。 安隅的这一击反杀,彻底的断了她与徐绍寒的婚姻之路。 或许,从她下定决心要二次碾压徐绍寒时,就已经做好了放弃这场婚姻的准备。 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这夜间,一颗心惶恐难安的宋棠给周让去了通电话,当周让听闻宋棠那侧的询问时,静默了数秒。 才万般艰难开口:“你来趟医院吧!” 哐当一声,宋棠手中杯子猛的掉落在地,坐在沙发上的人猛然起身,“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不便说,来了就知道了,”他说。 宋棠闻言,问了地址,挂了电话,急忙奔了出去。 身后,母亲的呼喊声她似是听不见。 回应父母的是那哐当一声响。 医院内,当宋棠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安隅时,整个人脚下一个踉跄,若非谢呈在身旁伸手扶住她,只怕是跪了。 她担忧整个下午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 安隅的心足够狠,对别人,也对自己。 “你们都干了什么?”宋棠回眸,猛然望向谢呈,那眼眸中的愤怒丝毫不掩饰。 而一旁,谢呈闭口未言。 换句话来说,此时,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把人娶回家却不护着,你们到底想干嘛?”她再问,咆哮声充斥着整个病房。 这夜间,多的是人彻夜未眠。 当徐落微与徐君珩在外赶回来时,乍一见眼前场景。 整个人都呆愣了。 夜间,昏迷的叶知秋醒来,目光落在一旁的徐启政身上。 平静的毫无波澜。 “你满意了?” “子女不睦,婚姻不和,后辈无望,你满意了?” 徐启政视线落在叶知秋身上,未曾过多言语。 只是及其平静的,将视线落在叶知秋身上。 “所以从一开始你便觉得这件事情的过错方是我?” “难道不是?”叶知秋反问。 “如果不是一开始你将周南全家算计进去,她们会死?绍寒身上会背负着周家四条人命?” “叶知秋,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徐启政话语淡淡,落在躺在床上面色寡白的叶知秋身上。 那冷淡的话语没有丝毫感情可言,“如果不是你,我会算计周南?” 猛然之间,叶知秋内心狠狠一颤,那诧异的目光落在徐启政身上带着浓厚的不可置信。 本该埋葬在地里的秘密如今被他如此冷漠无情的道了出来。 何其凄惨。 “你知道?”她问,话语微微轻颤。 徐启政闻言,一声冷笑猝然响起:“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还是你觉得我不该知道?” 这两声反问,让叶知秋没了言语、 她望着他,目光沉沉冷冷,平静中带着不甘。 徐家的这一切罪孽,若论罪魁祸首,谁人都逃不过。 这方,徐绍寒的病房里,徐君珩站立许久,听闻谢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出来,沉稳的面庞里出现了丝丝皲裂。 仅是只言片语的描绘足以让他想象得到当时的场面有多激烈。 谢呈话语落地,沉静片刻,在道:“绍寒临近手术室前还拉着安隅不松手,若是知晓孩子没了,只怕是--------。” 后面的话,他不忍心说出来。 旁人不知,他知,徐绍寒为了让安隅留住这个孩子,百般隐忍,如此强势霸道的一个人被安隅逼得没了脾气。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孩子在,她们的婚姻在。 孩子若是没了,她们之间的婚姻怕也是该结束了。 谢呈说到此,望了眼徐君珩,后者面色凝重,未曾言语。 “阁下呢?”他问。 “夫人晕倒了,应当在隔壁病房,”谢呈开口。 徐君珩在这一瞬间,清楚的知晓,徐家的狂风暴雨在此时,才真正来临。 徐绍寒欠徐子矜的,为了偿还赔上了一切。 够了、已经够了。 谁人也不能在让他多受一点点伤害。 他抬手正欲伸手敲门时,病房从里面拉开,徐启政站在门口望着他。 “母亲如何了?” “醒了,”他道。 “子衿您准备如何安排?”他问,话语直白,没有过多的拐弯抹角。 在徐君珩眼中,徐子矜或许是妹妹,但她的重量绝不足以拿来同徐绍寒相比较。 一个兴风作浪闹得家宅不宁的妹妹,他不需要、 或许是徐君珩的话语问的太过直白,直白的徐启政有些难以置信。 目光沉沉落在徐君珩身上,带着打量之意。 ------题外话------ 和谐看文,人身攻击作者没什么意思,知道我的人都知晓,稳定更新是常态,爆更是意外。 作者除了写文也有自己的生活,进度也有自己的大纲,不是你骂两句我就能一秒给你写结局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你去死吧我只想好好活着 天家有好人吗? 应当是有的。 比如此时的徐君珩。 当刚刚在病房里与叶知秋发生轻微争执的徐启政再度听到这话时,面上神色稍有些冷锐。 他不急着回应,反倒是伸手,同他道:“烟。” 徐君珩掏出烟盒递给自家父亲,这人将烟盒倒过来,放在掌心点了点,从里头抽出根烟,叼在唇边,但未急着抽。 反倒是看了眼徐君珩,往顶楼而去,身后且还跟着数名警卫。 漆黑的楼顶上,父子二人不惧严寒,凛冬而立。 修长的身姿立于阳台边缘,阴凉的寒风见二人衣摆微微扬起。 徐启政拢手点烟,迎着寒风吸了口烟,话语浅薄道:“你知道徐子矜是谁的女儿吗?” “不知、”徐君珩侧眸望向自家父亲,如实回答。 “周南,”他道,似是忆起什么往事,眼眸微眯,望向远方的视线并不清明。 似是眼底蕴着一层薄薄的雾霾,令他看不清远方。 “爷爷身旁的警卫?”不得不说,徐君珩听闻这消息时,稍有震楞。 望着自家父亲的眼眸没了先前的冰冷,多了半分温度。 徐启政抬手吸了口烟,点了点头:“当年,绍寒被绑架,徐子矜父母兄长为了救绍寒,尸骨无存,此事,动荡极大,你爷爷为了服人心,将年幼的子衿带回徐家抚养,冠徐姓。” “总统府稍年长些许的部长官员都知晓此次事件,若眼下,徐家将徐子矜送走,你觉得会如何?”徐启政望向徐君珩,似是将这个抉择抛给他,让他说说该如何解决。 自古得名心者得天下,若此时将徐子矜送走,她们如何去得这个民心? 这也是为何,徐家长辈明明知晓徐子矜在作威作福的情况下还能容忍她,因为她身上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因为徐绍寒真的欠她的。 他的父母兄长,四条人命。 这点,改变不了。 无论当初的事实如何,无论当初的真相如何,四条人命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一时间,徐君珩沉默了。 他伸手,缓缓从兜里掏出烟盒,避着寒风拢手点烟,深吸两口之后,似是稳住了那颗不安的心,问道:“安隅与绍寒该如何?” 这话,徐启政未曾回答。 他算计一切,将一切都控于掌心之内,却未曾将安隅的狠毒算进去。 人心,难测。 这话、不假。 徐启政没有想到,安隅会如此狠决的想要了徐子矜的命。 这个女孩子的心,阴暗之处猝了毒。 剧毒。 安隅与绍寒如何?看他们的造化了。 来时,徐君珩起了决心要将徐子矜送走,稳固她们之间这微弱的婚姻。 可此时,他犹豫了。 天家人身后,站了多少人,她们怎能任性妄为? 不顾自己,怎能不顾旁人? “绍寒知道这件事情吗?”他问。 “恩、”徐启政回应,从由一开始他便知道。 这也是为何,他屡屡包庇徐子矜的原因。 徐绍寒知道自己欠她的。 天家的事情岂是一两句话能言语清楚的? 就一根烟的功夫,徐君珩被徐启政的只言片语给改变了想法。 父子二人在阳台矗立良久,身后警卫拥护。 临下去前,天空飘起来洋洋洒洒的雪花。 2008年一月四日晚,迎来了首都的初雪。。 如此天气,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日,守在病房的谢呈侧眸望向窗外时,被眼前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给弄得呆愣了数秒。 “下雪了,”轻喃的声响引去了宋棠的视线。 顺眸望去,昏暗的路灯照耀着大雪洋洋洒洒落下来。 转眸,望向躺在病床上的安隅,她眸光猩红一片,随即,宋棠缓缓趴下身子,紧握着安隅的手,留下了悄无声息的泪水。 她哽咽开腔:“世人皆说安隅配不上徐绍寒,可谁曾想过,她愿不愿、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也没有人问她疼不疼。” 次日,徐绍寒睁眼时,安隅依旧在昏迷当中。 猛一睁眼,他潜意识里便是去寻安隅,目光流转之间,见安隅躺在身旁病床上,他那颗颤动的心有一秒心安。 随即思起什么,侧眸望向谢呈,那急切的眼眸中布满了求知。 而谢呈,注视他两秒之后,缓缓的低下头,移开目光。 不敢看这人。 如此,证明一切。 瞬间,这静谧的病房里响起了微微的低泣声,那极度压抑的声响如此令人心疼。 谢呈微抬手,落在这人肩头,无声的按了按。 万千宽慰的言语在此时都难以开口。 他的心,该有多疼啊! 这个一心想保住孩子的男人,在此时,只怕是早已痛到不能呼吸。 早在徐绍寒醒来时,宋棠便清醒了。 只是未曾想到,数秒之后,那低低的抽泣声是如此明显。 一瞬之间,她对这个男人所有的憎恨都变成了可怜。 说到底,徐绍寒也是这场婚姻里的受害者。 他的痛,不必安隅少。 或许,还要多上几分。 思及此,宋棠将脸面埋进雪白的被子里,缓缓蹭了蹭,让留下的泪水悄无声息的淌进被子里。 她心疼安隅,亦是心疼在这场婚姻里失了心极力想讨好安隅的徐绍寒。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而徐绍寒呢? 这个在商场上大刀阔斧叱咤风云的男人此时无助的像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孩。 那低低抽泣的声响在此时及其震撼人心。 猛然,宋棠起身,捂着唇大步离开了病房。 片刻,长廊里传来了哭声。 谢呈视线从宋棠身上缓缓移至徐绍寒身上。 抬手,抚了抚眼底,面庞上尽是隐忍的痛意。 这场婚姻,徐绍寒与安隅都是可怜人。 首都的雪,昨日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夜,晨间起来,四周一片泛白。 看不清道路。 一夜之间,这个城市白了头。 而一夜之间,这场婚姻,也即将到头。 安隅醒来,已是午后。 潜意识里,她的掌心缓缓落向腹部,这是为人母的潜意识动作。 可就是如此一个动作,让坐在身旁的宋棠心底抽了抽。 她伸手,缓缓落在安隅手背上。 此时,她才缓缓回眸望向宋棠。 触及她猩红的眼眶时,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手无力的垂落回床上。 那清明的眸子微微放空。 没了。 没了。 静谧的病房里,无人言语。 宋棠眼睁睁的看着安隅那无声的泪水悄悄滑落,从眼角,至面庞,在到枕头上消失不见。 哀莫大于心死,无声最是心疼。 宋棠怎会不懂她的悲哀。 那瞬间,本是隐住心头痛意的宋棠,狠狠趴在安隅身旁,修长的指尖落在她面庞上,放声大哭。那撕心裂肺的声响在这静寂的病房里显得如此悲哀。 那肝肠寸断的声响让谢呈这个大男人红了眼眶。 让躺在病床上的徐绍寒泪水无声滑落。 良久,宋棠哭到哽咽,而安隅呢? 她默默的抬起掌心,落在宋棠脑袋上,缓缓拍了拍,似是宽慰。 太痛了,痛到麻木,以至于没了声响。 真好,她想。 真好,她与徐绍寒的这场婚姻也该到头了。 再也不用煎熬了。 “安隅,”宋棠抬眸,望向她。 后者嘴角牵了牵,苍白无力的容颜尽显无疑。 “不哭、”她开口,嗓音沙哑的厉害。 宋棠闻言,连忙起身,擦干了泪水,手忙脚乱的到了杯温水递至其唇边。 她缓缓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 在无言语。 身旁,徐绍寒张了张嘴,无数次想开口唤她,可终究是不敢。 “太太-----,”谢呈开口,替他做了决定。 安隅回眸,目光与望着她的徐绍寒撞个正着。 前者,情意满满。 后者、淡泊无痕。 仅是一秒之间,安隅转眸,视线未曾在施舍给徐绍寒半分。 面上有多凉薄,她的心,便有多疼。 她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徐绍寒推开徐子矜的那一幕。 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场婚姻如果不就此结束,那么这一生她都要在这场布满算计的婚姻中煎熬着,多可悲? 她的人生明明才刚刚开始,可就是因为一个徐绍寒,险些丧了自己的命。 那个口口声声说救她出苦海的男人将她推向了无边无际的地狱中。 安隅很安静,很静默。 没有争吵,没有言语。 在往后,也没了泪水。 徐家的任何人来见她,她都静默无言,她这些时日的所有言语,只对宋棠一人展开。 身体上的疼痛让她像个嗜睡的怪物,半梦半醒之间看见了屋子里有许多人来来回回。 但来的、全都是徐家至亲之人。 这日下午,徐落微进来,见二人如此模样。 本是要苛责徐绍寒的话语哽在了喉间。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哪里还是那个她熟悉的徐绍寒。 丧子之痛去了他半条命。 他形如枯槁,明明才几日不见,这人瘦的骨瘦嶙峋。 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四五岁。 在看躺在身旁的安隅,比起徐绍寒,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间,她嗓子哽了哽。 稍有些难受。 因为一个徐子矜,闹得家宅不宁。 因为一个徐子矜,送走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徐落微落在身旁的手,都是颤的。 这日,总统府二楼卧室里,徐落微寻上去,一巴掌落在徐子矜脸面上,那冷怒的容颜带着无尽怒火,“你与绍寒之间的前程过往那都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安隅何其无辜?她的孩子何其无辜?徐子矜,你简直是丧心病狂毫无仁慈之心可言。” 而后者,坐在沙发上,低垂头,经久未言。 徐子矜以为她与安隅之间的斗智斗勇尚且不足以上升到生命阶段中去。 可她低估了这个女人狠心的程度,也高估了她爱徐绍寒的那颗心。 她若是真心爱徐绍寒,怎会一脚油门下去恨不得置他于死地? 她若是真心爱徐绍寒,怎会二次起了杀心? “我不无辜吗?”她反问,那咆哮的质问声是如此激烈。 她望着徐落微,在道:“我只是想得到理应属于我的一切,而你们呢?” “你们看似将我当成自己人,实际上呢?实际上你们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将我推出去,即便我与安隅没有那些纠葛,你们也容不下我,徐落微,你去问问你父亲,他欠我什么,问问他你们徐家欠我什么。” “你现如今享受的这一切都是徐家给你的,这些年,你扪心自问,父亲母亲待你如何,爷爷更是将你当成亲孙女疼爱,大哥更是护你有加,而你呢?你贪心不足,从绍寒结婚第一日开始,你便将毒手伸向他太太,你明知他有多爱安隅,你明知他有多想要这个孩子,而你呢?你伤害他妻儿,即便他欠你的,眼下也该还清了。” 徐家人,一开始知道一切。 只有安隅不知。 所以才会酿成这一切难以挽回的惨剧。 病房里,宋棠告知安隅,昨夜下了场大雪,清晨睁眼入目皆是一片雪白。 将这座城市装点的异常干净。 安隅想,干净,也仅是一瞬间。 倘若车轮滚滚压过那些积雪,肮脏也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想起了磨山,想起了那座庄园、 那座庄园里的雪景应当是极美的。 可惜、她看不到了。 再也看不到了。 这日,叶知秋来,坐在床沿,伸手握上安隅的手背,她伸手,不动声色的挪开了手背,不想让她碰触半分。 叶知秋待她极好。但也改变不了,她起了杀她儿子的心。 “安安------,”叶知秋开口,话语间带着些许轻颤。 而后者,缓缓闭上眼眸,拒绝与这位一国总统夫人交谈。 旁人见了,只觉心酸难耐。 徐绍寒呢? 他何其痛心,他与自家爱人躺在一个病房里,明明相隔如此之近,可他们之间,好似隔了一个难以跨越的太平洋。 下午时分,医生过来拔导尿管,疼的安隅轻颤出声。 隔着厚重的帘子,徐绍寒好似都看见了这人隐忍的疼意。 而宋棠,望着安隅,万般心疼。 医生离去后,她好似泄了气的皮球,抬起手臂落在眼帘上无声痛哭着。 医生走时,交代了些许话语,安隅一句都未曾听进去。 反倒是宋棠听的清楚。 在接下来的三五日里,她与徐绍寒同吃同住在一间病房里。可二人之间零交流、 尽管这人屡次开口轻唤她,可安隅如同听不见他的言语。 未曾给她任何回应。 直至2008年一月十日,宋棠询问医生何时能出院时,医生给出了明确答复之后,她开始办安隅的出院手续。 叶知秋提议让她会磨山修养,毕竟小月子也及其重要。。 可安隅,抿唇不言的姿态无疑是强烈的拒绝。 “安安、你不在乎心疼你的人,也该为自己想想啊!”叶知秋开口,话语间带着半分规劝与祈求。 安隅呢? 她麻木的将宋棠带过来的外套套在身上,临离开病房时,第一次将目光落在徐绍寒脸面上,而后缓缓移至他打着石膏的腿上。 话语冷漠无情:“三个人的感情终究会有人受尽伤害,天家的感情,我要不起,还给你。” “我不同意,”他开口,直接了当的截断了安隅的话语。 “如果死的是徐子矜,或许,你的孩子还在,”这话,何其有杀伤力。 何其虐心? 就连谢呈这个身旁人,都被这句话伤的体无完肤,徐绍寒呢? 他如此坚强的一个人,仅是被这句话刺红了双眼。 “你不惜伤害自己妻儿都要护着徐子矜,我何不成全你们这对痴男怨女?” “我不爱你了,你也别爱我了,你的爱,让我受尽伤害,我要不起。” “我此生,只想做个平凡人,”言罢,她缓缓转身。 “我也是个平凡人,”徐绍寒开口。 见安隅未曾有留下来的意思,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他的腿不允许他有动作。 直至安隅行至门口,这人匍匐在床上失声大喊:“没有你我会死的。” 安隅闻言,步伐猛然一顿,她站定良久,轻颤许久之后道出一句让徐绍寒撕心裂肺的话语:“那你去死吧!我只想好好活着。” 第二百五十二章离去无归期 当你毫无保留的失心于一人,最终,不是生命中的那个人,便是生命中的一堂课。 听闻爱情,十有九悲,听闻誓言,十诺九谎。 此时的安隅,内心是悲哀的。 那种悲哀,是在你相信情爱之后的绝望。 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爱情,徐绍寒花了半年的时间告知她是错的。 可后来,她才发现,徐绍寒是错的。 若此时是在古代,安隅的剧情一定会被载入史册。 她在面对徐绍寒的苦苦哀求时没有半分的动容。 甚至是说出那般绝情的话语,让一屋子人极度震惊。 谢呈在多年后忆起这日,内心是轻颤的。 那日,首都的雪融化了,自古言下雪没有融雪冷,窗外的风呼呼的刮着,拍打这病房的窗子,徐绍寒匍匐在床上,竭尽全力的想要去够安隅。 而后者,长身而立,满身孤寂与绝情站在门口,静默良久之后道出一句诛心之语。。 那你去死吧! 多绝情?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安隅的这句话弄的心头轻颤,那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这个绝情的女子身上。 此时的安隅,像极了一颗种在沙漠的白杨树,挺拔,孤傲,绝情,不需要任何人的滋养。 安隅是沙漠中的白杨树,不需要雨水的滋养,也能活的很好。 世人传闻她干脆利落快刀斩乱麻绝不拖泥带水,,众人原以为这只是她在商场的姿态,可此时在知晓,并非。 你若无情,我便休,安隅此时将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 如此,她似还是觉得不够,在道:“徐子矜在你人生中所占的位置远比你的妻儿重要,你此生,有她就够了。” “安安------,”徐绍寒哽咽开口,话语轻颤:“我可以解释。” “你的解释,该去送给那死去的孩子,而不是我,”言罢,她伸手,拉开病房门离去,绝情冷漠的姿态是如此刺痛人心。 这日,安隅离去,未曾将多余的眼光留在徐绍寒身上。 相反的,那毅然决然的背影好似此生在也不会同这人有任何交集。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许久之前,安隅见到这首诗时,仅是淡漠一笑,彼时,她不信爱情。 自也不理解。 多年之后,当自己身陷囫囵之中,在来品位这句诗,是如此的贴切,而又如此的凉薄与心上。 天家人,不需要感情。 怪她,自欺欺人。 给了自己希望,明知是火坑还望里跳。 这日,电梯里,安隅静默无言,熟识她的宋棠知晓,她此时,应当是异常难受的。 不然、怎会满身悲凉。 “你说、那些明明看透一切还在自欺欺人的人,该有多可悲?” 这话。宋棠心头颤了颤,但没回答。 她不知如何回答。 安隅错过了2008年首都的第一场雪,听闻,这场雪,下的极大,北方闹成了雪灾。 高速公路上车祸不止。 而首都这座城市,也因此交通瘫痪了许多天。 但这些人间悲剧她都未曾见到半分,她所见到的首都,是在融雪之后。 这日的天,极冷。 在暖室里待久了,寒风一吹,让她猛的一个激灵。 若她想哭,这世间的一草一木都能让她触景伤情。 她看这融化了的雪景,看的伤了心。 看那树上凄零的片片雪花,看的迷了眼。 转眸之际,一滴清泪从面庞上划过,悄无声息的。 她看残缺的一切,都会想到自己那喂了狗的真心。 最终倦鸟归栖,她与徐绍寒,有始无终。 这日,安隅离去之后,徐绍寒挣扎着欲要起身,可他的身体状况,怎能让他胡闹? 许久之后,这人像是被抽了筋骨的人似的,躺在床上,没了声响。 那空洞的视线落在天花板上,没有任何生气可言。 那些甜蜜的过往,转瞬之间,成了过往。 2008年一月十一日,小寒。 岁暮寒渐重,游人渐归乡。 这日上午,宋棠将安隅拟定好的离婚协议书送到了医院病房。 谢呈见此,射手接过宋棠手中的文件,劈头盖脸朝她砸下来,且还暴怒喊道:“能不能给人留条活路?” 真要逼死这个男人? 宋棠未恼,反倒是微微俯身将地上文件捡起来,放在一旁床头柜上,温温道:“既许旁人,何在许卿,这场婚姻里,除了安隅,死了谁都不无辜。” 徐绍寒给不了她余生依靠,便不该将这样一个女子骗到豪门中来。 不该让她来承受这惨痛的教训。 自安隅昨日离开,徐绍寒不吃不喝,已然绝食。 且无论叶知秋等人如何规劝,这人均是无动于衷。 可她铁了心离去,徐绍寒即便是死在病床上,又如何? 自知第三日,叶知秋在旁好心规劝,哽咽开口:“绍寒,你得为母亲想想啊!” “你不把身体养好出院,还怎能让安隅回心转意?” 许是这话,起了点效果,这人微微动了动。 十一日,唐思和下班归绿苑,临上楼时,敲响了安隅家门。 见候在门口的叶城,二人视线相对,均是有一秒的呆愣。 随即,叶城道:“唐少此时不应该避嫌吗?” “叶警卫是个粗人,用词不当我不同你计较,”他这话,说的并不客气。 而后伸手,按响了门铃。 自那日一事之后,叶城对安隅之事,更为上心,许是内心愧疚。 又许是想要赎罪。 “唐律师,”叶城伸手挡住唐思和按门铃的手,那架势,好似顷刻之间便会蓄势待发。 可也仅是一瞬之间,唐思和伸手拨开了叶城的手臂。 唐自白的儿子,能差到哪里去? 叶城望向毫不客气的唐思和,眉头拧了拧。 仅是一瞬之间,二人抬手,在这一户两厅的过道里开启了一场近身肉搏的戏码。 “主子不是东西,身旁的警卫倒也如此,”唐思和伸手脱掉身上大衣。 起了要跟她扛到底的心思。 而叶城呢? 自是好不退让。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都是下了及重的力道。 “觊觎他人妻子,跟杀人放火有何区别?” “你先问问徐绍寒配不配做一个丈夫,将一个女人骗进深宅大院让她受尽世间惨痛,也只有天家人能干出这等缺德之事。” 吱嘎----身后屋门被打开,安隅拉开门,便见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而后视线颇为平淡的望着对方。 唐思和收回手,望向安隅。 而后深沉的视线睨了眼叶城,转身拉开屋门进屋。 屋内,宋棠在。 许是怕安隅最近情绪低落干出什么不好之事,宋棠这几日一直在陪着她。 唐思和进去,见茶几上的水杯时,目光沉了沉。 “还好?”他问,话语温温淡淡。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未言语。 唐思和见其如此,视线落在宋棠身上,后者抿了抿唇。 她很想告知唐思和,从医院开始,她每日言语统共也不过三五句。 她怕安隅憋出病来。 “我来,是要告诉你,公司那边一切我都会安排好,如若想出门散心,你去便是。” “好,”安隅点头。 算是回应。 这日,唐思和未曾呆许久。 眼下,安隅与徐绍寒闹的不可开交,他不会做缺德之事。 进去与离开,也不过是三五分钟的时间。 这日下午,首都天气难得转晴。 安隅坐在沙发上望着屋外艳阳高照的天气,心底微微失神,。 见惯了阴天,猛然看见这晴空万里的天气,多少有些不习惯。 一月十三日,徐绍寒出院,归磨山。 即便是腿脚不方便,这人也不能休息太久。 难关将至,等着他的是这个公司的生计。 谢呈与周让等人近乎住在了磨山。 他试图联系安隅,可未果。 那日,华慕岩来时,见这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成了如此模样,又气又心疼。 气的是安隅那些冷漠无情的话语,心疼的是这人被爱情折磨得不成人样。 这日,华慕岩免不了在徐绍寒面前念叨几句,这人,及其冷漠的伸手将手中签字笔甩到华慕岩脸面上。 一点脸面都未曾给他。 连日来,谁也不敢在他跟前提及安隅。 可唯独这位华先生不识相,触了她的逆鳞。 徐君珩来时,恰见如此一幕。 心头微微颤了颤。 这日晚间,坐在轮椅上的徐先生让警卫推着他去了磨山,但他始终未曾见到人。 安隅是个心狠的,一个自幼成长环境艰难的人,早早的便知晓了自己想要什么,该用什么手段去谋得什么。 可唯独在爱情里,她输的一塌糊涂。 惨不忍睹。 一腔真心喂了狗,且还得来如此下场。 叶知秋的好,不足以让她原谅徐家人对她的伤害。 徐绍寒的死活或许真的已经与她无关了。 那日,宋棠打开电视,新闻正在播报徐氏集团的新闻,她看了眼安隅,见这人视线微微落向窗外,伸手将电视关了。 不敢在看。 那日午后,叶知秋来了,带来了徐黛,宋棠开门时,见徐黛手中提了好多东西,她伸手接过东西,帮着拎进了厨房。 她本意是要出去的,却被徐黛拖住了步伐。 她大抵,知晓叶知秋有话要同安隅讲。 就留在了厨房。 客厅内,安隅盘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了一本仓央嘉措诗传。 许是翻了几页,见叶知秋来,她倒盖在膝盖上,倒是颇为礼貌的将视线落在也叶知秋身上。 “小月子也很重要,让南茜住下来吧!”叶知秋开口,便是这一句话。 她很懂谈判之道,最起码安隅如此认为, 叶知秋知晓安隅现在不想谈论其他,便不谈,开口的话语仅是关心之意。 “不需要,”安隅开腔,话语温温淡淡,但拒绝之意异常干脆。 “在母亲心里,你已经是女儿了,安安----不因绍寒,是我自己让徐黛来的。” 叶知秋开口的话语异常温软。 她试图告知安隅自己来这里的本意。 而显然,安隅并不相信。 总统府那么多佣人,为何偏偏选磨山的徐黛? 她低眸不言。 见她如此,叶知秋唇边的话语绕了绕,在绕了绕。 “子衿的事情,于整个徐家而言都是难言之隐,绍寒他、肩负的东西太多,安安-----就当是可怜一个被权利危害的人儿,你能否在给绍寒一次机会?” “算母亲求你,”叶知秋说着,迈步过来,蹲在安隅跟前,握着她的手背,眼里带着祈求之意。 她很想告知安隅,徐绍寒近况并不好。 可那些话语,说出来,稍有些过分。 安隅视线低低落在叶知秋身上,她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这个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一国总统夫人会蹲在自己跟前发出低低的祈求。 叶知秋的话语,说的很好听,可她知晓,一切,都是为了徐绍寒。 这世间,大多数话语只能听一半。 这个道理,安隅懂。 她未言语,伸手将膝盖上的诗传翻过来,而后伸手,点在那行字上。 【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 仅是一瞬之间,叶知秋落在她手背上的手轻轻一颤。 安隅缓缓抽回掌心,只问了一句话:“若是落微遇人不淑,母亲也会如此规劝她吗?” “这世间,并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人人都是自私的,您为了徐绍寒我理解,但您不要道德绑架我。” 安隅的话语说的很平静,望着叶知秋,一字一句,说的温淡。 她的温淡中,带着看尽世事的清明与沧桑之感。 那清明的眼眸有着洞悉一切的本事。 她知晓,她现如今的宁静来自徐绍寒的腿断了。 若非如此,这人怎会给自己安宁日子过? “婚姻是个磨合的过程,安安----绍寒很爱你。” “他用爱我作借口干尽伤我害我只是,我是否应该大发慈悲的原谅他?母亲,徐子矜是徐家亲生的吗?” 安隅问,视线中带着一探究竟。 叶知秋闻言,哽了哽嗓子。 安隅在道:“不是对不对?她从一开始并不是简单的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占据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你们从一开始便知晓,不制止,却放任事态发展,让其难以控制。” 这日叶知秋离开,徐黛也被安隅随之驱赶离开。 她未曾留她。 既然决定了要同徐绍寒断绝关系,那便果断一点。 决绝一点。 离婚协议书,石沉大海。 而这人,也不会给他任何答复。 这日夜间,安隅的社交软件上更新了条动态;【从此山水不相逢,不问佳人长与短】 一时间,引起了惊涛骇浪。 徐氏集团公关部知晓这消息时,第一时间联系徐绍寒,那人毅然决然的让人封锁了这条消息,可到底还是有人窥见了一二。 那是2008年一月十四日,首都是个艳阳高照的天。 无风。 温暖。 宋棠驱车将人送至机场时,内心隐有波澜,但数日的相处,让她静默不言。 不去多问。 而安隅的车在到达机场时,徐绍寒便知晓了消息,听闻时,这人面色阴寒冰凉。 安隅想走,也得他同意才行。 可能挡住一个律师的人,到底是不多。 一番纠缠之下,机场方不得不让安隅登机。 徐绍寒断了腿,安隅离京。 她要离徐绍寒远远的。 不是忙吗? 不是身不由己吗? 不是肩负重任吗? 那你忙。 等他忙完之后会发现,老婆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她会让徐绍寒无暇顾及自己的。 首都是座是非之城,安隅选择逃离。 她不去大肆的同他闹离婚,只因如此,占不得半分便宜。 她要一点一点的磋磨徐绍寒。 让他触不可及。 安隅未曾隐瞒自己的行踪,反倒是及其淡然的。 只是一场诛心的战争。 爱的深的人必然会伤的痛。 第二百五十三章忆年少惨痛 那日,安隅同叶知秋的言语中有些话语是她此生难忘的。 她问叶知秋,徐子矜是否徐家亲生的,叶知秋未曾回应。 可她的反应早已告知安隅一切。 不是、 不仅不是,她们还知晓,徐子矜对徐绍寒存有的根本不是姐弟之情,而是男女之情。 从一开始,安隅便跳进了圈套里。 徐家人早已知晓一切,唯有她,蒙在鼓里。 安隅的离去,让徐绍寒更加沉默了。 她的离婚协议书,每隔两天寄一份,或磨山,或徐氏集团。 徐氏集团的,周让收着。 磨山的、徐黛收着。 这二人收起来的离婚协议书已有数十份。 二人似是相当有默契,未曾告知徐绍寒。 可当事人,怎会不知晓? 事情过去半月,叶知秋冷静下来是在安隅离开这日。 这日午后,她拾起剪子进了花房,然后,默默的修剪着许久未曾处理枝叶的花草,叶兰站在一旁望着静默的叶知秋。 她知晓,这位总统夫人虽无言,可内心身处应当是及其颤栗的。 一个家庭,成了如此模样。 四少的婚姻成了家族的牺牲品。 那些陈年往事明明已经深埋许久,可此时,似乎不得不拉出来放在阳光底下让众人去窥探。 这夜,徐启政归来,见叶兰从身后花房出来,多看了两眼。 而后问及叶知秋。 动身往花房寻去。 花房内,她着一身高领毛衣微俯身修剪花草。 徐启政将将站定,这人未曾回眸,跟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开口问道:“徐子矜你准备如何?” “你觉得该如何?”他反问,话语平平。 叶知秋伸手将剪短的枝叶拾起来扔到一旁,“绍寒的婚姻,你准备就如此吗?” “将一切公于天下安隅便能回来?”他已经知晓安隅离开首都了,且还去了离首都极远的地方。 徐绍寒若是想寻她,就他现如今的身子,来回颠簸之间便能要了他的命。 “你不做出补救,怎会知晓她不回来?”叶知秋反问,话语冷漠。 话虽如此说,但叶知秋比任何人都清楚,安隅或许真的不会回来了,那个铁石心肠异常冷漠的女孩子在受过伤害之后,会用一层坚硬的壳把自己包裹起来,徐绍寒再想打开她的心扉是难上加难。 一个在婚姻当中受尽伤害的女孩子,不会再轻易爱上别人了,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他恨之入骨的人,更何况这个男人身后的家族所有人都在欺骗她都在隐瞒她,都在将她当成一个傻子一样戏弄。 所有人都在包庇徐子矜,所有人都在戏弄她。 她又怎还会回到这个家族里来? “你何必自欺欺人?”徐启政说着,伸手解开自己袖口,望着叶知秋的背影多了丝丝冷漠。 在道:“我不会为了不确定的事情搭上整个家族。” “你想让你儿子死吗?”叶知秋停下手中动作,转身,冷漠望向徐启政。 “不是我想不想让他死,是他自己想不想活,”徐启政反怼回去。 得民心者得天下,徐启政断不会将徐子矜推出去,而后让世人来讨伐他欺凌烈士遗孤。 “没了安隅,他也活不了,”叶知秋冷怒的声响响起,怒目圆睁等着徐启政。 后者拧了拧眉头,望着她。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你别无理取闹,”徐启政冷漠甩下如此一句话,而后转身离开。 那姿态,异常决绝。 送走徐子矜,不可能。 他要的是大局,而不是为了一件细小之事去破坏整个局面。 这日傍晚,徐君珩到磨山,见徐绍寒坐在轮椅上,那空洞的眼神无定处的望着某一处,一面开口道:“安隅离开首都了。” “我知道,”他浅浅应允,话语夹着些许悲哀。 “她必定会离我远远的,不想再见到我了,”他在开口。 徐绍寒是懂安隅的。 懂她的小情绪,懂他的脾气,也懂她的无情。 可正是因为太懂了,所以怕。 “你先把伤养好,养好了才能去找她,”徐君珩站在一旁,轻声规劝着。 徐绍寒闻言,无奈笑了笑:“找回她的人,也找不回她的心了。” 他伤她太深了。 太深了。 光是丧子,便能断送了他们之间的一切情爱。 他比谁都清楚,孩子在,她们尚且还有可能。 若孩子不再,她们之间,只怕连陌生人都不如。 自知晓安隅怀孕开始,他每日每夜都在祈祷、祈祷这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这样他们之间的婚姻尚且还有缓转的余地,可未曾想到老天并不怜悯他,并不可怜他。 在他们婚姻最为艰难的时刻,夺去了这个孩子,阻断了他所有的念头。 安隅走了,离开了首都,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离开了徐绍寒,离开了徐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里,她想要自己的生活,所以她远走高飞抛弃一切。 所有离去,都不可能是平白无故的,这必定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逃离。 “来日方长,”徐君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宽慰之意。 “世人都以为来日方长,可人生从来都是乍然离场,”他开口,话语带着哽咽。 良久,这人坐在轮椅上抬手抚上脸面,徐君珩见此,挥手屏退了所有佣人。 良久之后,这个压抑许久的男人在一瞬间好似找到了突破口:“无人知晓我此生过的艰难,自我跟安隅婚姻不睦开始,年幼时分的那场绑架案没日没夜都在我脑海中上演,闭眼便能见到那些绑匪将周家人一个一个的割喉,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我跟前,看着他们死不瞑目,看着他们死无全尸,看着那群绑匪将他们解尸,那是我一生的噩梦,一生难以抹去的噩梦。徐家所有人都说我欠徐子矜的,可我欠谁的?我才十岁,经历人生惨痛,还欠了徐子矜四条人命,你不知道当安隅问我有何难言之隐的时候,我多想告诉他,可我不敢,我不敢忆起那段惨痛的过往,我不敢告诉她,我肩头背负了四条人命,我不敢告知她,我让周家一家四口死无全尸。” “你说?我欠谁的?” “安隅说她只想做个平凡人,可我也是个平凡人啊!我也会痛,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痛不欲生,我明明也是个平凡人啊!” 徐君珩拧眉,掩住了那欲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抬眸将泪水逼了回去。 “不能因为我生在天家,就断定我此生无情无欲不会痛啊!” 他与徐绍寒皆是天家儿女,所以,徐绍寒的痛,他都知晓,徐绍寒的难言之隐,他更懂。 世人总说帝王无情,可帝王并非无情。 只是、顾及的太多。 指缝间,男人的泪水偷偷溜了出来。 他太痛了,痛到难以呼吸,痛到夜间辗转难眠,痛到闭眼都是噩梦。 年幼时的那场绑架案和安隅离去时的那句那便死吧,如同梦魇似的纠缠了他半个月,这半个月,徐绍寒瘦的不成人样,半个月,这人好似老了十来岁,周身阴冷的气场在这段时日里更加厉害。 安隅的离去,带走了这个男人的灵魂。 带走了他的深情。 带走了他的温暖。 安隅将徐绍寒扔进了冰窖里。 即便是他冻死,这人也不会回头。 “我懂,”徐君珩开口,话语隐忍轻颤。 他抬眸望向远方。 无定处。 这日夜间,徐落微在外归来,进了徐子矜卧室,推门而入,乍一入眼的便是这人立于窗边端着酒杯的消沉模样。 她反手带上门,站在门边许久,才跨步过去。 伸手,接过她手中酒杯,阻了她想当一个醉鬼的心思。 徐子矜望向她,目光微微飘散,望着徐落微片刻,猝然一笑:“怎?连酒都不给我喝了?” “买醉解决不了问题,”徐落微伸手将酒杯搁在一旁。 徐子矜扶额浅笑:“那什么能解决问题?” 徐落微望着她,薄唇紧抿。 其实、若是细看,定能看出来徐子矜与徐家子女其实是不像的。 徐君珩也好,徐落微也罢,唇瓣都是浅薄的,特有的无情之像。 而徐子矜与他们不大相同。 徐子矜沉默良久,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张机票,放在茶几上,缓缓推到她跟前。 徐子矜见此,愣怔了片刻,而后猝然失笑,笑着笑着,便哭了。 “准备卸磨杀驴?”她问。 “我是为你好,”徐落微开口。 “你在充当什么圣母?你为我好?”徐子矜大声质问她,而后伸手点了点这张机票,“你送给我这张机票就是为我好了?” “三个人的感情终究会有人受伤,你何苦执迷不悟?”徐落微似是不解这人为何会一根筋执拧到底。 “是我执迷不悟还是你们徐家欺人太甚?”她反问。 而后望着她,咆哮道:“我的父母兄长为了救徐绍寒死无全尸,如果不是他,我这二十年来何苦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如果不是他,我怎会成为一个没爹妈的孩子?如果不是他,我怎会是现如今的我?” “我的父母兄长不是死无全尸,而是被人解尸了,因为徐绍寒,我一家四口的命全送在他手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她们收留我是什么意思?把我当亲生女儿?惯徐姓让我做天家的公主?其实都不过是为了满足你们那颗权利之心,政局动荡,我不过是你们诺大棋盘中的一颗棋子,一颗稳定民心的棋子,一颗笼络臣心的棋子,我屡屡算计安隅,徐绍寒不动我或许是因为亏欠,而阁下不动我,是因为顾全大局,徐落微,你说我执迷不悟?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你会如何?” 她咆哮着,嗓音嘶哑,整个人声嘶力竭的怒瞪着徐落微。 “如果你是我,你亲眼看见警卫用一个麻布袋子将你一家四口的尸体从车上拉下来的时候,你会做何感想?如果你是我,你眼前看着自己的父母兄长被人剁成肉块的时候你会作何感想?为什么,五个人,死的全是我的家人?为什么?徐绍寒完好无损的回来?” “为什么?”她那凄惨的咆哮声让徐落微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 她知晓,知晓徐子矜父母兄长为了救绍寒全牺牲了,也知晓那次绑架发生的惨案。 可她不知晓,原来,结果不单单是她看到的那样。 “你说我执迷不悟?不放过自己?我如何放过自己,徐绍寒身上承载着我家人的四条命,他的存在便是我的救赎,那个曾经告知我要护我一生的人转眼将余生送给了别人,如果当初不是他欺骗我,我怎会寄人篱下二十多年?” “是、他是找到真爱了,他爱安隅,他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呢?为什么间接性害死别人全家的罪魁祸首最终都能找到幸福而我这个受害者却要继续忍受这一切的痛楚?为什么时至今日我依旧要待在徐家成为你们笼络朝臣之心的棋子?” “你永远也不理解我,你不理解我的那种痛,我无数次午夜梦回都能梦见我的父母兄长被人剁成肉块,而徐绍寒还好好的站在我跟前,他挽着安隅,笑颜如花,幸福美满,而我的父母,死无全尸。” “你们说安隅可怜?到底谁可怜?” “眼下的徐家,你要送我走,叶知秋恨不得我马上嫁出去,徐落微,到底谁可怜?” 徐子矜的质问声与咆哮声充斥着整间屋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震惊了徐子矜。 宁她久久不能回神。 她未曾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也未曾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 有那么一瞬间,徐落微同情徐子矜比同情安隅还多了一分。 “我没有报复徐绍寒,算好的了,你们还要我怎样?”良久之后,她倒在沙发上,似是浑身无力开口问道。 这夜,徐落微临走时,徐子矜道:“你去问问你父亲,他会不会放我走。” 带上门时,她的手落在门把上紧了紧。 而后、缓缓的松开。 行至三楼拐弯处时,步伐停了停。 数秒之后,她才跨步朝徐启政书房而去。 伸手叩响了门。 屋内,男人正手握狼嚎站在着前,手中狼嚎在纸张上随意挥洒。 “有事?”他未曾抬眸,轻声开口问道。 “恩、”徐落微浅应。 站在书桌跟前,目光从他的毛笔上扫了眼,而后挪开。 “子衿的事情------,”说到此,她有些欲言又止,而后视线再度落到徐启政身上:“总该给安隅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他问,似是不懂。 “家族动荡总该有人做出退让。” “你觉得谁该退让?”他问。 徐落微想了想,道:“徐子矜。” 语落,徐启政牵了牵嘴角,未急着回应,反倒是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字写完。 临了,放下手中狼嚎,话语温温:“来---看看父亲这字写的如何?” 徐落微闻言,迈步过去,视线落在那张纸上。 目光猛地一缩。 【稳】 徐落微落在身旁的手微微勾了勾。 “如何?” “极好,”她答。 徐启政身后,掀开一旁瓷杯的盖子,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而后绕至一旁书架上,目光落在那整排的书籍上,话语沉沉:“自古统观全局者,得一稳字。” “禾字旁、旁边一急字,拆开看,有了粮食心就安了,可这世间粮食分好多种,爱劝者以权为粮,爱利者以利为粮,惜命者以命为粮,落微觉得徐家以什么为粮?” 这话,徐落微没有回答,不知如何回答。 但徐启政的这个解释,令她心颤。 “稳字、少了底下心字底的一点,你觉得还稳得住吗?”他在问。 第二百五十四章孤独终老又何妨? 如天家人而言,徐子矜便是那心字底的一点。 去了,便是失了稳。 自古,帝王之心难测,许是因为自幼生活在天家的缘故,徐落微并未觉得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可直至今日,当徐启政漫不经心的将她喊到书桌前让她来看这幅字时,徐落微深思了这句话的意思。 帝王之心,何其深沉。 何其深沉。 不能因为他是你的父亲你就觉得这一切都不存在。 “看出什么来了?”身后,徐启政端着杯子站在书架前,仰头看着眼前整排整排的书籍,视线从书架上一排排扫过,那漫不经心的姿态问的好似不是徐子矜去留的问题,而是他此时此刻只是在单纯的邀请自己女儿看字画。 这其中,不包括任何的阴谋诡计,不包括任何的算计。 徐落微垂在身旁的手缓缓抬到桌面上来,掌心往下按了按,笑道:“您的字体依旧是那么苍劲有力。” 这是一句夸奖的话语,但夸奖的成分有多少,有待商榷。 闻言,徐启政背对这徐落微,轻轻扯了扯唇角,笑了笑。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那温温淡淡的模样啊! 如此闲适。 “叶子的去留,从不由自己决定,”他开口,意味深沉。 倘若徐子矜此时是树上的一片叶子,她想落地,不是自己想去便去的。 若风不动,她这辈子只怕得待在树上枯死才行。 而徐子矜,明显早已知晓这一点。 她是可悲的,可怜的。 这些年,徐家欠她那么多,可她依然留在这个家族里,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们的棋子,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个徐绍寒。 如果不是徐绍寒的那句承诺,谁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这个牢笼里。 谁能让她留在这个屋子里寄人篱下二十余载? 谁能让她原谅间接性害死自己全家的人? 自己父母兄长的死,徐家的人,哪一个能跑得掉? 她知晓这一切,但却还在自欺欺人,为了那不去切实际的一句承诺。 为了一句不切实际的承诺,放弃了追寻自己父母兄长死亡的真相。 安隅说,那些明明勘破一切还在自欺欺人的人,该有多可悲? 若论可悲,谁能比的过徐子矜? 若论可悲,她首当其冲。 此时,她想走,也得自己走的了。 安隅毅然决然的离开,可她能? 能如此吗? 卧室内,徐子矜坐在沙发上,望着漆黑的起居室,脑海中、眼前,呈现的都是那日的场景。 她明明知晓这一切,可无能为力,无法选择。 徐家人,看似给了她荣华富贵,可这二十年,她稳住的是天家人的朝臣之心。 良久,她微微弯身,将脸面埋在膝盖里,默默的、悄无声息的淌着泪水。 悲哀无声,惨痛无奈。 徐落微满身冷汗从徐启政办公室出来时,站在门口冷静了许久才稳住自己那颗颤栗的心。 而后,扶着墙面,缓缓的离开。 不自觉的去了徐子矜卧室门口,微微推开么,见这人坐在沙发跟前,落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而后、、、默默的带上门,转身离开。 当事实摆在眼前,那些前程过往的不喜都成了罪证。 她还有什么理由在去指责徐子矜? 还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她破坏徐绍寒的婚姻? 若归根结底,是徐绍寒害死她全家在先啊! 是啊!为什么她全家都被解尸了,徐绍寒却完好无损? 为什么? 如同徐子矜所说,她没有报复徐家,已经算好的了。 可徐家人是怎么对她的? 权力之下,谁都不是无辜者。 权利之下,谁都是无辜者。 就看你所处的位置如何。 就看你此生追求如何。 这夜,徐君珩归来时,见徐落微靠在三楼过道上,那凄凉的身形看起来令人有些担忧。 他迈步过去,伸手拍了拍人肩膀,徐落微吓得一个激灵。 猛然回眸,见是徐君珩,松了口气,伸手抱上了他的臂弯,额头抵着他健硕的手臂缓缓蹭了蹭。 他淡笑道:“怎么了?” “不开心,”她道,话语闷闷。 徐家近日来的气氛确实不大好。 那压抑的气氛及其令人不适。 徐君珩抬手,抹了蜜她的长发,话语温温软软:“别想太多。” “老大、”徐落微轻唤。 “恩?” “安隅会回来吗?”她问,仰着头看着这人的面庞,带着些许期盼之意。 “你希望她回来吗?”徐君珩反问。 话语落地,徐落微低头,想了几秒,才道:“我不知道,但-----绍寒没有她会很伤心。” 徐君珩抿了抿唇,未言语,,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话语带着温温的规劝:“别多想。” “天塌下来有我们,你安安心心搞你的艺术就行了。” 这个我们,是他,也是徐绍寒。 这夜,徐落微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而徐君珩,坐在起居室抽了许久的烟。 安隅的离去,给首都隐隐的带来了一场动荡,这场动荡正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豪门圈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流感的姿态蔓延着。 不快不慢,但某些时候却能一击致命。 安隅离开的次日,胡穗联系不上人,找到安和,撞见唐思和,后者对于胡穗,本该是以礼相待的,但前提是她对安隅足够好的话。 可没有。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的葬送了自己女儿的一生。 却还抱着圣母的姿态来要求她。 “赵夫人有何贵干?”唐思和笔挺的姿态站在胡穗跟前,那满身的冷漠足以让人窥探的一清二楚。 “我找安隅,”胡穗开口。 唐家公子对她的不喜不是一天两天了,而胡穗,自也不会在这个曾经和安隅有过一段过往的人跟前演什么客气的戏码。 “不在。” “唐公子没资格阻挡我们母女见面吧?” “我的地盘,我有权决定谁进谁出,”他反驳回去,冷漠的话语没有半分的温度可言。 唐思和在胡穗面前懒得虚伪。 他太清楚这个女人的为人了,也太清楚她的虚荣心了。 这样一个能把亲生女儿逼到绝境的人,他能有什么好口气对待? 胡穗视线对上唐思和,后者的不退让此时呈现在他跟前。 “唐少一定要这样?” “私底下,我喊您一声市长夫人,但并不代表您能到我公司来撒野,请-------,”他说着,伸手指了指门外,那将人赶出门的姿态在此时是如此的帅气。 如此的硬气。 “唐思和。” “请-----,”他果断强势的截断了胡穗的话语。 “我很庆幸安隅没跟你在一起。” 闻言,唐思和不怒反笑:“你是该庆幸,如果安隅跟我在一起我第一个便是让她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如果我是安隅的丈夫,你那么对待我老婆,我绝对会打得你连你祖宗都不认识你。” “唐家出来的人就可以如此猖狂了?” “不及您,”唐思和开口,似是失去最后耐心,侧眸望了眼一旁陈宇,后者面色沉沉,迈步过去站在胡穗跟前,一副要动手请她出去的架势。 “虎毒不食子,在我眼里,您连畜生都不如,”胡穗气呼呼转身离去时,听闻身后转来如此一句话,气的一口老血险些喷涌而出。 “唐思和,这就是你的教养?” “我的教养不给畜生,”这话,应当是狠毒的了一旁的陈宇听闻都不免多忘了唐思和一眼。 而后者呢? 依旧是秉着一身清冷高傲之气站在胡穗跟前。 那松柏之气,如果拦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参天树木。 这日,胡穗离去,唐思和转身进办公室。 尚未来得及带上门,伸手从兜里掏出烟,微眯着眼狠狠抽了两口,才冷静下来。 陈宇站在门口,伸手扣了扣门板,后者夹着烟转身,见他,问道:“走了?” “走了,”后者回应。 而后望着唐思和,似是响起什么,在道:“安总她?” “休假去了,”唐思和开口,用简短的四个字大发了陈宇的关心。 有些事情,不能提及。 提及便是错误。 这夜,唐思和归家,唐自白端着花盆从后院进来,淡黄色的雏菊在他掌心散发出暖暖的光芒,唐思和看了眼,随即将实现移开、往厨房而去,在出来,手中多了杯温水。 “怎今天回来了?” “周三、”他答,话语硬邦邦的,没有过多的情绪可言。 唐自白本是端着花盆在屋子里看着,放在那里好,听闻他这生硬的话语,转眸撩了这人一眼,仅是一秒之间,便移开了目光。 唐思和与罗薇关系在早年间破碎,而后,多方调节之下,才有所好转。 而这好转,或许有一半是安隅的功劳。 他伸手,将雏菊放在了屋子东南角的向阳之地,伸手接过佣人手中热毛巾擦了擦掌心。 而后递还回去,示意她去忙自己的。 茶几上,茶杯微冷,上好的铁观音且还在壶里泡着,唐自白伸手触了触茶壶,话语间带着些许淡淡的喜悦:“还没凉。” 他端起杯子,给唐思和倒了杯茶,许是觉得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语会令人误解,这个在队里摸爬打滚与死亡擦肩而过数次的男人琢磨了又琢磨,想了又想,才温着嗓子开口问道:“安隅出国了?” 唐思和本是落在一旁的目光倏然落到自家父亲身上,那目光似是再问,你怎么知道。 而后想了想,唐自白很难不知道。 “恩、”他浅应。 “徐家的事情,你远离些,别去参和,”这是一句规劝的话语,他不愿唐思和从政,这中间难免夹杂了些许私情。 “我能怎么参和?”他反问,话语淡淡然。 没有唐自白想的那么剑拔弩张。 “事务所最近是不是很忙?” 唐家人只要在聊及安隅与唐思和的那段前程过往时,必定会掀起风浪,可若是不聊。 那其乐融融的气氛也不是没有。 年幼时分的一段情,在成年之后成了某些人的朱砂痣,成了不可挽回的一部分。 这夜,唐思和留宿大院,站在卧室中央时,似是响起什么。 迈步朝窗边而去。 犹记得多年前的雨夜,他就是站在这里,看着那个穿着单薄的女孩子被人赶出家门,站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如同一个漂浮在水面上即将溺亡之人。 站定许久,忆起当年往事,说不心酸难耐是假的。 旁人总说与世界握手言和,可哪有那么容易? 站定许久,身后房门被人推开,缓缓转眸,见罗薇端着牛奶站在身后。 “在看什么?”她问。 “随意看看,”他答,话语轻飘飘。 罗薇视线从他身后一扫而过,温温淡淡,未曾多问。 z国以南,靠沿海地区有一小岛,环岛面积25平方千米,不足首都半个城区,亚热带地区,此时正值春季,气候极佳。 岛上,交通不便,唯有轮船才能到达。 她来那日,艳阳高照,离开首都穿在身上的长款羽绒服在飞机落地时已经去掉。 来时,宋棠安排好了一切。 这日午后,安隅坐在庭院的凉椅上,感受着春日及其温暖的阳光,手中放着的是名宿老板家里一本有些年头的英文书籍,讲的是地理知识。 安隅静静的翻着,眉目间的温暖是在首都不曾有过的, 春暖花开的庭院里,匍匐着一只正在打瞌睡的大白狗。 来时,老板介绍说,叫小二。 问及为何,那人笑了笑道:“懒得取名字了,开这店的时候只有我两,我第一它就第二了。” 安隅闻言,笑了笑。 淡淡柔柔的,无波无澜。 首都至这座小岛四小时的飞行路程,两小时的轮渡,额外加上其余通行时间,来一次,大抵八小时左右。 远吗? 对于一个闲人来说,不远。 可对于一个瘸子来说,远。 对于一个事务繁忙,时间无比珍贵的商界大亨来说,也很远。 她不隐瞒自己的踪迹,但也会让那群人触不可得。 只是未曾想到,这日午后,当她将书本盖在脸面上躺着晒太阳时,身旁悄无声息的站了一人,微微掀开书籍,看了眼站在身旁的人,仅是一秒之间,便又重新盖了回去。 带着冷漠之意。 来者倒也是不急,打量着这件院子。 庭院里春暖花开,墙头上的蔷薇开的正盛,紫红色的花瓣将这个院子装点的异常温馨,因着院子占地高,所以此时,站在院子里,便能看见大海。 今日气候极佳,男人着一身白衬衫立在院前观着眼前美景,那景象,若是随意落在首都那个富家女子眼里,都是一副美景。 “安姐认识那人?”老板见她躺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拍这人背影。 话语温温问了句。 安隅收了手机,未曾回应,只是望着小二,笑问老板:“你那狗、咬人吗?” 老板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安隅闻言,眸中有些许失落,不咬人? 不好。 应该养只咬人的狗才好。 许是身后声响响起,临海而立的男人微微回眸,望向躺在凉意上的女子。 原地站定数秒,目光落在老板身上,后者识相,退开。 “你放下一切悠然自得,绍寒却在首都守着你们那段残破不堪的婚姻生不如死。” “他可以放手,”安隅话语清淡,那缥缈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徐君珩不由的多看了她两眼。 “你何苦为难他。” “他又何苦为难我?” “离了他,你这辈子只能孤独终老。” “我想要的便是孤独终老。”一来一去之间,早已清明。 安隅起了离婚的心思,便不会在收回,徐绍寒的生不如死,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死了正好,下去陪陪那个无辜的孩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总该有人陪葬 这世间,最多的是什么? 圣母。 站在道德制高点要求受害者去拯救他人的人。 而此时,徐君珩在安隅眼中便是这种人。 他询问自己怎可以不顾徐绍寒的死活? 她为何要顾徐绍寒的死活? 她孩子的死谁来承担? 如果三个人的婚姻注定要有一个人受伤,那么他何不放手? 自己图个轻快? “你对绍寒真的一点留恋都没有?”徐君珩问,那拧紧的眉头明显带着些许困惑之意。 “留恋能有我的命重要?”她反问,目光望着徐君珩跟望着傻子似的。 “以前的你,遇到任何事情都会迎难而上,”在h国见到的那个女孩子,是那般坚韧不服输,而在看看眼前,安隅那淡然的模样让他不的不思忖之前的那人与她是不是同一人。 “所以以前,我也吃了很多苦,”知道不放手痛,所以现在,她需要的是解脱自己,成全自己。 以前受痛,是因为年幼无知。 而现在?不会了。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放过自己更重要了。 “所以现在,你真的想放弃这段婚姻,不管绍寒的死活?” “总该有人给我的孩子陪葬不是?不是徐绍寒,便是徐子矜。” 她说的平淡,那平淡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可言,她的情绪,早在徐绍寒一次次的包容与隐忍中被磨没了。 她此生,永远也忘不了她的丈夫替别的女人挡车的场景。 更甚是忘不了,她的孩子是因为第三者而失去的。 这一切,总要有人承担。 “你从未想过去追寻真相?站在绍寒的立场去想想他为何会护着子衿?”这是一句提点的话语,这话,若是在许久之前说,安隅或许会想想为何。 但此时,亡羊补牢,为时尚晚。 她没了在去一探究竟的心思。 那些原由起因,都不足以成为徐绍寒为了护着徐子矜弄死他们亲骨肉的借口。 安隅笑了笑,望着徐君珩。 问道:“你是活菩萨吗?你是救世主吗?你能拯救苍生吗?” 徐君珩站在不远处,拧眉望向安隅,被这人凉薄的话语弄的心情不畅。 “倘若真心相爱、一切问题都该有解决的方法,由此可见,你也并没那么爱绍寒。” “他也没那么爱我不是吗?”她反问。 他明知自己眼里揉不得沙子,却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徐子矜。如果他真的爱她,便不会干尽伤害她之事。 庭院里,微风吹过,暖洋洋的。 这里的气候,当真是极好的。 比起首都的天寒地冻,这里的春季更让人留恋。 微风吹过,带起了安隅的发丝,她淡淡的靠在凉椅上,凉薄的实现望着他,眉目之间没有任何温度。 “我希望你能给你们之间的这场婚姻一个机会。” 安隅闻言,嘴角牵了牵,伸手端起一旁早已冷却了的温水,抿了口,冷笑嘲讽道:“你连自己的人生都没过清楚,凭什么来参合我跟徐绍寒之间的事情?” 这是一句及其伤人的话语,能将一个人的关切之心打碎。 亦能将一个人心里竖起的城墙给击垮。 徐君珩望着安隅,垂在身旁的手紧了紧,目光灼灼望向她:“天家,没有离婚、也不会有离婚,安隅、在一场婚姻里耗到死和给彼此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孰好孰坏,你自己掂量。” 徐家人不会允许徐绍寒离婚,离婚、意味着财产的分割,名声的破裂,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天家人所希望看到的。 若真是闹的不可开交,直接送上一座衣冠冢,如此事情,倒也不是无人干过。 “我一无所有?徐绍寒呢?”这日下午,徐君珩听过最诛心的话语,便也是这一句了。 是啊!安隅一无所有。 徐绍寒呢? 即便是耗到死,她也是一个人。 而徐绍寒呢? 他耗不耗得起? 他身后庞大的集团耗不耗得起? “非要如此?” “婚姻这东西,买卖不成,也不会有仁义在,”安隅开口,话语淡淡,随即重新躺回椅子上,将手中书籍盖在脸面上,继续刚刚被打断的休息。 这是她二十多年来最为清闲的时光了。 身后,阳光倒映在海面上,微风过,波光粼粼。 眼前,安隅着一身棉麻长裙躺在凉椅上,悠闲自在。 远方,徐绍寒画地为牢将自己禁锢在那场残破的婚姻里,心力交瘁。 徐君珩立于院落中间,望着那看似漫不经心的安隅,唇角往下压了压,望着她,嗓音凉如水:“你应该很失望吧?人生历经两段感情,都如此悲哀。” 话语落地,安隅的心头好似被一巨石压住,有一瞬间的窒息。 在h国的那几年,她将真心付给唐思和,却被唐家人将她的高傲踩在脚底,婚后应该也是爱过绍寒的,可未曾想到徐绍寒不能将她护到底。 所以选择毅然决然的抽离。 “你在唐思和身上吸取经验,却将报复用在绍寒身上,让一个男人来承受两个男人给你的伤害,安隅、你很痛吧?很怕吧?很悲哀吧?” “与你何干?”她猛然伸手掀开眼帘上的书籍,怒瞪着望着徐君珩。 “你将所有的冲动与坚定悉数给了唐思和,却不想无奈分手,于是在这场婚姻里,你说你爱绍寒,你更爱的是你自己。” 徐君珩的话语很直白,直白的令人难以接受。 但事实好似如他所言,安隅更爱自己。 她未曾像徐绍寒包容她那样包容徐绍寒。 “你与唐思和的前程过往现如今看来是很清白,但那段过往,到底请不清白,你比谁都清楚。” 数面之缘,徐君珩曾经调查过安隅,彼时的唐家尚未插手她与唐思和之间的感情。 那段感情如何,他或许比徐绍寒更多知晓一分。 “你受过伤,尝过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所以不想在尝试一遍,于是、你撞断了绍寒的腿,只身前往这个交通不便的小岛,不隐瞒自己的行踪,因为你知道,他短时间内不会找到你,也因为你知道,他身后的庞大集团不允许他有过多来追寻你的时间,安隅,你心狠手辣想断了这场婚姻,却不知、绍寒此时该有多痛心。” “你现如今站在我跟前,好似看透一切似的对我的婚姻指手画脚插手我的人生,可你真的懂吗?你出生高贵,理解我们这些人的卑微与苦楚吗?你衣食无忧,能理解我光是活着就已经很费力了吗?你享受着世上最好的父爱母爱,你能理解我这种家庭不健全的人想要去热爱这个世界有多艰难吗?你的身后,有家人,而我的身后,满是荆棘,你现如今站在我跟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我,指点我,你凭什么?你凭什么站在你的世界来看待我?你问我为何不享受生活,光是活着就已经很费力了,怎么享受?” 那些豪门贵族的公子哥儿,最喜欢干的便是劝风尘从良。 可劝上案之后,有几个人是不嫌弃他们的出生的? “你比谁都明白,绍寒被你逼成了什么样。” “他咎由自取,怪得了谁?” 想要驯服一只老虎,就必须冒着丧失性命的风险。 不然,凭什么? 这日午后,徐君珩离去,安隅依旧是坐在凉椅上,许久未曾回神,刚刚的剑拔弩张在他离去之后瞬间泄了气。 安隅不得不承认,徐君珩说的那番话语近乎要了她的命。 确实是如此。 成年之后所做出的一切都是深思熟虑的,在也不会有年幼时分的冲动与坚定。 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 这对徐绍寒来说,公平吗? 不见得。 但徐绍寒所做的一切对安隅来说公平吗? 也不见得。 夜间,临近转点,徐君珩回首都,去了趟磨山。 进们时,见叶城端着托盘从二楼下来,上面的食物未曾动过。 叶城见徐君珩,面色难看。 微微叹息了声。 “还没休息?”他问。 后者摇了摇头。 “医生今日来如何说?” “说是石膏可以拆了,”叶城道。 “给我吧!”徐君珩闻言,伸手接过叶城手中的托盘,迈步朝楼上而去。 刚进来,身上的大衣未去。 卧室内,这人坐在床边沙发上,就这阴暗的灯光闭目养神,穿着宽松睡衣的人更显消瘦。 “说了不吃了。”他开口,话语阴凉烦躁。 “不给你吃,我自己吃,”徐君珩开口,端着托盘过去坐在他身旁,且还伸手脱了身上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 若是安隅在,他不会进这间卧室。 “没吃饭?”徐绍寒问。 “没有,”他说着,伸手解开了衬衫扣子,而后真的,当着徐绍寒的面,用起了这顿来的过晚的晚餐。 徐君珩拿起勺子喝了口汤,话语间,好似兄弟之间的闲聊:“她在南城小岛,很好,你别担心。” 徐君珩简短的一句话,让徐绍寒心头颤了颤。 “好,”他答,异常干脆利落。 徐君珩未曾抬眸,他看不得徐绍寒脸面上的痛楚,所以只是闷头吃饭。 “年关将至,在忙也有假期,腿好了过去待几日,那里气候很好,适合修养。” “好,”他在应允。 这日,胡穗归家后,赵书颜正拿着手机打电话,那侧不知在言语什么,她看起来,异常高兴与开心。 归家,佣人过来接过她手中衣服,她看了眼赵书颜,正准备上楼。 只听身后人开口问道:“安隅走了,你知道吗?” “你千方百计将她送进豪门,最终,她的下场便是被豪门伤的体无完肤,狼狈而逃。” 安隅离京,知晓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无人知晓。 徐家有意隐瞒这一切便不会让人轻易知晓。 而那些只晓得人,也不会大肆传说。 “最起码,她进去过,你呢?” “我生来便是豪门,只有那些破落人才会费尽心思使劲手段往里面挤。” “你这个豪门,我看也不怎么样,”胡穗冷飕飕的呛了人一句,转而许是刚刚在唐思和哪里受了气,在道:“没你父亲,你什么也不是。” “没了徐家,安隅不也是如此?” “她有安和,你有吗?”胡穗护犊子吗? 现如今看来是护的。 她在谋求一件东西时,身旁的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可当那件东西谋到手之后,在让她牺牲便是难上加难。 胡穗的目的性,不是一般的强。 “她有一副好身体,你有吗?这世间,给你万贯家财你有好命去花吗?” 刻薄的话语跟催了毒似的甩到赵书颜脸面上。 良久,胡穗冷笑一声,似是懒得在同她计较,转身,不屑上楼。 这夜间,赵波归来较晚,这个点,胡穗本该是睡了的,但许是想知晓些什么,亦或是想求证些什么,便在等。 赵波归来,本是轻手轻脚推开门,见胡穗还没睡,手中的动作有一秒顿住,而后就着阴暗的灯光望向她,“还没睡?” “在等你,”胡穗直言,未曾拐弯抹角。 掀开被子起身迈步朝他而来,伸手接过这人手中外套,挂在房间衣架上。 且还给他倒了杯水,话语夹着关心之意:“往后应酬能让旁人去便让旁人去,你年岁也不小了,身体重要。” 赵波端着杯子喝了口水,无奈叹了口气:“年关将至,在所难免。” 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哪有不应酬的? “有点事情我想问你,”胡穗望着赵波,话语认真。 赵波将手中杯子随意搁在桌面上,“你问。” “安隅是不是离开首都了?”胡穗的聪明之处实则是现如今的时代很多人缺少的,她可进可退,可委婉可直白,最重要的,她从不摆弄自己的聪明。 比如此时,她清楚的知道,委婉开口不如直白道出。 “是,”赵波抿了抿唇,温温应允。 “为什么?” “天家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言语的,你要相信绍寒,”赵波知道吗? 应当是知晓一二的。 那日,事发当日,他正在总统府。 所未曾亲眼目睹,但警卫之间那紧张的神色言语足以告知他一二。 可天家的事情毕竟是隐晦的,不能多说。 谨慎为好。 “嫁入天家,也还是我女儿,”胡穗开口,话语中带着好不退让。 即便安隅对她痛下杀手,胡穗此时在赵波面前也要不遗余力的扮演好一个母亲的角色。 正是因她如此,正是因为她这虚假的关心,所以这么多年,别人将这些过错全都按在了安隅身上,胡穗倒成了个局外人了。 安隅呢? 她成了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一个不识好人心的恶魔。 安隅与胡穗之间的关系不好,在赵家不是什么隐晦之事,而这其中隐晦,没有几个人是知晓这中间深意的。 此时的赵波,看着胡穗那更关心安隅的模样,叹息了声。 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绍寒。” 这是一句中肯的话语,未曾多一分,也未曾少一分。 这座四方城里、多的是人在等着看安隅的笑话。 若是以往,她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坐在这徐家少奶奶的位置上。呕死那些看自己笑话的人。 可在历经生死,失去子女之后,那些坚韧、执着、顽固。 好像都在瞬间消散了。 她想,此生,没有什么比自己舒适更为重要了。 赵书颜的幸灾乐祸在此时已经造不成任何伤害了。 她要的,是稳稳的过自己这一生。 一月二十日,春节倒计时第十日,有人想尽办法归家,有人想尽办法逃离。 一月二十一日,徐先生腿上石膏拆除。 一月二十五日,安和律所年会,前一晚,唐思和打电话询问安隅是否归来? 后者沉默了两秒,点头应允。 安和是她的事业,家庭可以扔掉,事业不行。 如同胡穗所言,她没了婚姻,也有事业。 无论如何,事业不能丢。 第二百五十六章你欠她的凭什么让你的妻儿来还? 一月二十五日清晨,安隅在小岛床上醒来,头有些疼,靠坐在床头许久,才缓过神来。 昨夜,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境中,她遭人追赶,拼劲全身力气都摆脱不了对方。 临近悬崖边缘,猛然回首,看见追赶她的那人,是徐绍寒。 瞬间、她从梦中惊醒。 浑身大汗淋漓,撑着沉重的脑袋从床上起身,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半分劲道。 她看似逃离了这场婚姻,实则------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表面罢了。 起身,拉开窗帘,望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海面,整个人陷入迷茫当中。 清晨,吃过早饭,老板亲自开车送她到码头,临行前,望着她,稍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宋小姐跟我说你身体不好,如此短期内来回颠簸,好吗?” 许是宋棠同他说起过什么,这人说这话时,稍有些结巴。 但话语中透露的关切之意是真的。 “无碍,”她笑答,望着这人的眉眼异常温软。 “那您路上小心,如果可以----到了给我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都可以,”他开口交代,没有过多感情的流露,也未曾有其余的意思,仅仅是来自一个朋友的关心。 安隅闻言,笑意浓浓,道谢,而后转身离去。 这日,首都是个阴雨天,晨起的一场雨一直淅沥沥的下到午后。 飞机盘旋在首都上空时安隅便有些隐隐的难受。 近乡情怯? 这个词用起来似乎有些不恰当。 但似乎又很恰当。 机场,素来是个人来人往有悲有喜之地,安隅对机场有些阴暗的情绪,那种情绪大抵是十四岁那年被驱赶出境之后留下来的阴影。 她只身而来,没有任何行李,走的较为轻松。 出口处,路过时,见许多粉丝举着何乐的牌子在张望着。 安隅见此,牵了牵嘴角。 拢紧了身上的大衣,往出租车方向而去。 她原以为,天子脚下,权利之地,不会发生那种猖狂的事情,可显然,她错了。 当身后有人狠狠撞了她一下,而后匆忙怕跑开时,她愣了一秒。 随即反应过来是伸手摸了摸身上,口袋里空无一物,于是,紧张之时,拔腿追去。 狂奔时,身旁有人越过她去追那人。 却未曾追到。 片刻之后转身回来,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很抱歉的站在她跟前,“很抱歉安律师,没追到。” “你们是?”她问,稍有疑惑。 “我们是何乐小姐的保镖,是她让我们来的,”那人开口解释。 安隅闻言,眉头微拧,而后转身,当真见何乐摇下保姆车的车窗同她打招呼。 她素来不是一个喜欢跟当事人走的太近的人。 而这个何乐给她的感觉,太过亲密。 那种亲密,有些逾越了。 许是她不太方便,经纪人下来,站在安隅跟前,话语客气道:“安律师,我们已经替你报警了,等着警察处理,您要是不方便,我们送你回去?” 不方便? 她现在确实是不方便。 2008年,那种出门不需要现金的年代尚未到来。 而安隅,刚刚历经了飞贼,眼下,身无分文。 不得不说,何乐这个雪中送炭来的很及时。 而安隅,也未矫情。 她此时,确实是需要人的帮助。 保姆车内,开车空凋,温度舒适。 经纪人坐在副驾驶,后座就安隅与何乐二人。 “好久不见,”何乐开口,话语温温。 “好久不见,但我想,过不久我们就该见了,”何乐的离婚案件,是一场持久战,他们之间,每隔不久便会见一次。 这次的很久,只因她的前夫生病住院,开不了庭。 “好像是,”何乐笑了笑,话语温温。 如同外界传闻,这人周身气质温婉,颇为适合哪种江南女子的形象。 “警察处理好应该就会联系您。” “但愿,”她素来不大相信那些公家的人对待这些事情有多上心,怪只怪她太相信这里的治安了。 没经历过,不代表没有。 “您对首都的治安似乎不是很满意。” 何乐伸手拧开手中保温杯,喝了口温水,笑问安隅。 “是有点、”她大方开口,没有掩藏。 “安律师去哪儿?”前座经纪人问道。 “杭州路绿苑,”她告知。 “我听说安和今日年会,”何乐喝了口温水望着安隅开口道。 后者闻言,侧眸望向她。 对付那种心机深沉的女人她或许有的是手段,可对付一个讨好你的女人,安隅有些摸不透。 要么,是她识人眼光下降,要么就是这人隐藏太深。 “不知、有没有荣幸可以参加。”她在问,话语浅笑。 带着些许玩笑的意思。 “何小姐的出场费太贵了,我可请不起,”她笑容浅浅婉拒。 前座,经纪人听闻何乐的话语不由得拧了拧眉。 直至安隅下车后,将视线落在她身上,道:“人家不是很喜欢你,你别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难得碰到,”她浅淡回应,而后将目光移至窗外,笑了笑。 这模样,明显是不想在同经纪人多说什么。 归绿苑,安隅站在屋子门口,有种陌生感扑面而来。 她此生,本该是在这个屋子里孤独终老的。 离开一段时间,在回来,竟然有了陌生感。 归家片刻,接到警察电话,告知钱包没有追到,安隅冷冷的应了声,收了电话。 下午,宋棠拿着礼服过来时,安隅正洗完头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 见她面色比离京之前红润了些,不由的心里生出了几分高兴。 “原以为你会日渐消瘦,不想你离开首都活的更好了,”她笑着将手中礼服放在沙发上。 随即转身去了厨房,拿起水壶接了壶水,烧了起来。 一瞬间,屋子响起了淡淡的烧水声。 “离了首都,我或许会活的更好。” “这不简单,开个分公司,你控外,唐总控首都,”宋棠靠在餐桌上,给她出主意。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笑道:“不错。” “放得下吗?”宋棠在问。 安隅伸手,将头上毛巾取下来,拿在掌心伸手压了压发尾,笑道:“弄死他们在说。” 身后水壶工作声停歇,宋棠转身倒了两杯开水,一杯递给安隅,一杯自己握在掌心。 “回来的时候钱包在机场被偷了,证件都在里面,让人去查查。” 安隅端着水杯站在阳台玻璃前,望着眼前的街景,话语淡淡。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等猖狂之人?” “是呢!我也很诧异。” 光天化日之下,且还在天子脚下,这等猖狂之事,实在是没想到。 宋棠愤愤说着,拿着手机去拨了通电话。 2008年安和事务所年会,来者除去律政圈子里比较常来往的合作商之外,并无他人。 这场年会,走的较为随意。 安隅与唐思和在首都众多合伙人中,出手算是异常大方的。 今日这场年会,排场较大。 且安和的人都颇为期待年会。 年会场上,近乎月余未见的安隅再度出来时,众人不免觉得稍有差异。 更甚是今日这人一身火红色的吊带连衣裙在身,将她整个人的起色衬托额异常好。 场下,宋棠站在唐思和身旁,端着酒杯笑道:“下午见时,我也吓了一跳,只觉几日未见,气色比平日里好太多。” 唐思和闻言,嘴角牵了牵:“是好很多。” 一个人过的好不好,面色是能观出来的。 离了徐绍寒,她活的更好。 台上,安隅浅笑嫣然间拿着话筒与众人侃侃而谈的模样让一众人等神魂颠倒,有人安奈不住拍了照片。 结束、从台上下来,有法官笑着挡住她的去路道:“安律师最近不常露面,是去寻什么另外的发财之道去了吗?” 就安隅这种段位的律师,全国各地捞金是正常之事,只是月余未见,自是有人惦记着。 这一问,可是问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安隅笑了笑,淡淡道:“最近有点入不敷出,想捞金了。” “安律师要是入不敷出,我们这些人都不用活了,”某人在身旁笑道。 一旁,唐思和迈步过来,站在身旁,加入了这场闲聊中。 安和的年会,一年一度,与旁人而言算不得什么,但与安隅而言,有着特殊意义。 这个她一手创立起来的事务所,走过的每一个念头都值得纪念。 这夜,她未喝酒。 但出门时,那绯红的面庞不免让人觉得她是不是喝多了。 “送你回去?”宋棠问。 “我没喝酒,你早点回去休息。” “那你一个人回去?”宋棠不大放心。 “我开唐总车,顺路。” 宋棠闻言,回眸看了眼还在跟人侃侃而谈的唐思和,点了点头,在者,这人也喝了酒,不能开车。 安隅来,正好。 “那你路上小心。” “你明日去给我弄个临时身份证,”她轻声交代。 这座城,不想多留。 也不愿多留。 来去也就是一日之间的事情。 归家,安隅驱车,唐思和坐在副驾驶,许是饮酒过量,车里充斥着酒精味,安隅目视前方,雨刮器在工作着。 “那边气温如何?”副驾驶,唐思和伸手扯开脖子上的领带,淡淡问道。 “春天的季节,”安隅答,看了眼后视镜,而后变道。 “待两天就回去,首都这地方,年关便是妖魔鬼怪的盛会,多留一天都觉得有生命危险,”首都这座四方城里,没有什么好人,特别是在豪门这个圈子里,更甚。 年光将至,豪门宴会之间的争相斗艳与商场上的一较高下都显现出来了。 那些妖魔鬼怪拼尽全力的狂乱挥舞着身姿,来活的旁人的关注。 “我也觉得,”她浅笑答道。 唐思和伸手撑着脑袋靠在车窗上,看着安静开车的安隅。 “身体如何?” “目前还挺好。” “自己多注意。” “会的。” 一问一答,这之间的话语不算过火,如果没有那层关系,旁人或许会觉得她们之间真的只是友情。 “听闻总统夫人最近在给徐子矜谋夫家。” “目前来说第一对象是江老的孙子。” 呲----------安隅没注意到黄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猛然响起。 车子停下来时,半个车身都进了斑马线。 她回眸,稍有些心惊胆战的看了眼唐思和一眼,而后者,因为巨大的冲击力也稍有些反应不过来。 即便震楞,他还是宽慰道:“开车别走神。” 安隅撑着窗台,揉了揉眉心。 江老的孙子? 徐子矜配他,这是糟蹋了。 但这些安隅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唐思和虽未言语,但心底似是隐隐看透了什么。 归绿苑,将车停在停车场,而后一同进电梯,那和谐的模样让一旁的男人看着,红了眼。 安隅开门进屋正欲反手带上门,身后屋门却被大力推开。 她猛然抬眸望去,却见徐绍寒阴沉这一张脸面站在跟前。 于是乎、潜意识里,她推门的手更是往下压了压。 “安安-----,”男人开口,话语沉沉,带着祈求之意。 “松开,”她开口,冷漠无情。 “我有话跟你说,”男人未曾放手,试图让安隅心甘情愿让她进去。 “徐先生与我,应当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没有?我们是夫妻,”男人开口,话语稍有强硬。 “我不需要一个谋杀自己孩子的丈夫,”安隅开口,直接诛心。 让徐绍寒面色猛的一阵寡白,她眼睁睁的看着这男人眼眸中露出了些许痛意。 “我比你更难过,安安-----。”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安隅冷硬怼回去,面上的憎恨毫不掩饰。 她恨徐绍寒,恨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护她周全最后将她推出去的男人。 恨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孩子最终却为了别人扼杀自己孩子的男人。 恨那个只会空口说大话却不行动的男人。 猛地,哐当一声,安隅一脚踹在了门板上。 转身进屋。 同时也给徐绍寒机会。 屋内,暖气打开,不算冷。 安隅无视徐绍寒,进衣帽间换了声衣服出来。 她出来,直奔餐厅,伸手接了水,欲要烧壶开水。 “我欠徐子矜四条人命,她的父母,兄长全因我而死,”身后,徐绍寒用及其悲凉的话语道出这些话语。 安隅拿着水壶的手一顿。 “年幼时,我遭遇绑架,他的父母兄长为了救我全死了,”这人在开口。 安隅只觉手背一凉,低头望去,水龙头里的水溢了出来,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伸手,倾斜壶口,将多出来的水倒出来。 伸手将水壶搁在底座上,未曾回眸,话语极冷:“你欠她的,凭什么让你的妻儿来还?” 说到此,她弯身,挑开水龙头洗了洗手,而后甩了甩手中水渍,反身,乍一撞见这个满面痛楚的男人时,话语哽了哽,可她依旧道了出来:“觉得自己欠她的,需要偿还?你还娶我做什么?干脆娶了徐子矜,给她一辈子,一举两得,也省的无辜人受尽伤害。”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除去水壶的声响在无其他声响。 徐绍寒满面痛楚的看着安隅,抿了抿唇,那千疮百孔的内心此时早已逆流成河。 他将过往的伤疤亲手扒开呈现在安隅跟前,希望能获得她一丝丝的理解,可未曾。 安隅只是面色冷冷的望着他,没有任何感情的质问他。 他捧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送到安隅跟前,企图她能可怜可怜自己,可未果。 而与安隅而言,她不欠徐子矜什么,徐绍寒与徐子矜之间的恩怨情仇不能落在她身上。 如果徐绍寒这番话出自她当初询问时,安隅或许会理解,可此时,为时已晚。 第二百五十七章权力之下的可怜人儿 曾几何时,安隅听过如此一句话。 渣男,贱女,就应该内部消化,省的出来为祸人间,闹得不得安宁。 彼时,安隅听到这话只是笑笑。 可现如今,她觉得这话颇有道理。 徐绍寒跟徐子矜这二人一开始就该内部消化,省的到头来祸害她。 几百年前的事情,现如今在拿来说,打谁的脸? “老爷子一开始不满意我,不就是觉得我占据了徐子矜的位置吗?我让出来,你徐少夫人的位置,谁爱坐谁坐。” “除了你,谁也坐不了,”徐绍寒开口,话语低沉隐忍。 “我不稀罕,”她没有声嘶力竭,没有咆哮,很平静有力得将徐绍寒这句话给扔了回去。 “算我求你。”他开口,话语卑微。 而后者,铁了心思想离婚,徐绍寒今日即便是在低声下气也无用。 此时的安隅,万分后悔。 她下手还是太轻了,若是可以,撞残他最好。 身后,水壶的工作声停歇,安隅转身,倒了杯水,搁在台面上。 未曾转身,只是话语淡淡:“你走吧!我不想吵架。” 徐绍寒简短的两句话道出了他为何要护着安隅,可这两句话,终究是来的太晚了。 安隅已经不需要了。 这日,徐绍寒沉默良久转身离开。 安隅双手撑在台面上许久,才端起那杯渐渐凉了的水喝了两口。 原以为,奔波一天,格外好眠。 可她多想。 归首都,她像个得了失眠症的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难以入睡。 次日清晨,宋棠将临时身份证送过来,安隅接过,洗漱、穿衣服,;欲要离京。 却不想行至机场时,被人拦了下来,对方未说及其磨难听的话语,只道:“您这个不行,眼下年关,春运高峰期,安检也比较严格。” “你听没听过昨日机场的一起行窃案?” “听过,”那人答。 安隅冷声道:“我就是那个失主,东西掉在你们机场,你们找不回来就罢了,且还跟我来这套?” “我很抱歉,”那人冷汗涔涔,一个劲儿的道歉。 看起来,也是颇为无奈。 安隅见此,深吸了一口气。 她这人,吃软不吃硬,见这人如此卑微的在自己跟前点头哈腰,一点儿闹得劲头都没有。 只是给将将准备离去的宋棠去了通电话,告知她回程接自己。 那方,徐氏集团办公室顶楼。 男人立在窗台边,单手夹烟,那身形,看起来颇为落寞。 谢呈敲门进去,话语温温:“太太回程了。” “恩、”男人应允,算是知晓, 回程、便好。 徐绍寒有千百种方法将安隅禁锢在身旁,可他选择了最平凡的一种。 安隅此人,若是同她硬碰硬,她不要命也要跟你碰到底。 这日,机场外,安隅没等来返程的宋棠,确等来了徐落微。 她似是也未曾想到回在这里见到安隅,乍一见面,有一秒愣怔,而后快速迈步过来,面庞上是难以掩住的欣喜。 “回来了?”她问,话语飞扬。 “就走,”她答,阻断了徐落微继续遐想的空间。 “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如果是徐绍寒的事情就算了。” 安隅的话语异常干脆利落,没有给徐落微过多机会。 相反的,她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不多占用你时间,或者,我送你回去,便开车边聊?”徐落微对于安隅,是好的,她那豪爽的性子颇得安隅喜欢。 在加上,她身上暂时没有天家人的那股子阴狠劲儿。 以至于此时,面对这人祈求的目光,安隅微微点了点头。 这日,徐落微亲自开车,安隅坐在副驾驶。 徐落微望了眼后视镜,打转向灯、启程离开,话语温温笑道:“这好像是我俩第一次坐在一辆车里。” “恩、”安隅浅应。 “身体还吗?”徐落微的车技,很平稳,限速六十码的地方她绝对不会开六十一码。 平稳的,匀速前进。 “还好,”安隅视线直视前方,话语带了些许敷衍之意。 “看你起色好了很多,”与前段时间的寡白相比,此时的安隅显得更加鲜活。 “离开徐家,一切都好。” 在徐落微跟前,安隅毫不掩饰自己对徐家人的不喜。 徐落微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往下压了压,她思忖了一番,而后目视前方平淡开腔:“绍寒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跟子衿之间的事情?” 安隅未回应,视线落在窗外倒退的风景上。 徐落微见她不言,这才道:“绍寒十岁那年,父亲刚登上权力之巅,为了稳固权利,大刀阔斧在政场上解决了一批异党,那年深秋雨夜,绍寒被人绑架,彼时,徐子矜的父母刚好在外归来,亲眼看见绍寒被人绑走,而后追了上去,却不想酿成了这场惨剧。” “徐子矜的母亲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第一批女企业家,与现在唐思和的母亲罗薇女士是那时商场上响当当的铁娘子,她的父亲是随着父亲一起从边境回来的,回来之后没有去高位,而是选择留在总统府当警卫长,留在了爷爷身旁,那年深秋雨夜,她们一家四口为了救绍寒,死在了外面,绑匪的手段异常恶劣,将徐子矜一家四口在绍寒面前解尸。” “那年,我只知道绍寒被绑架,徐子矜的父母兄长全都死了,而绍寒却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我以为只是绑架而已,后来,总统府每天都会来一个人,我以为只是给绍寒传授课业的人,后来,我才知道,那人是心理医生,我们一直都以为,那只是一场普通的绑架案,后来才知晓,不是。” “一场普通的绑架案是不足以让绍寒患上心理疾病的。” 徐子矜说到此,话语稍有些哽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而安隅呢? 她坐在副驾驶,面色平平目视前方,叫人看不出她此时的情绪。 “后来,爷爷将子衿带了回来,冠徐姓,大家都知道徐子矜身世的凄惨,所以也接纳了她,你与子衿这件事情发生时,我一直觉得错在子衿,可前几天,我才知晓,或者,错不再子衿,不再徐绍寒,也不在你,而在帝王之心。” “那年,子衿十岁,她亲眼目睹总统府的警卫将徐绍寒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也亲眼看见被绑匪剁成肉块的亲人,那年,她才十岁,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楚,爷爷将她带回总统府,看似是为了她好,实则,不过是为了利用她,利用她笼络这朝臣之心,利用她来彰显总统府的仁义恩慈。” “徐子矜本该拥有一切,可却寄人篱下二十年。” “绍寒本该将这一切告诉你的,可他不能说,有些事情,要掩藏,不能掀开,掀开之后就会将整个家族丑陋不堪的一面露在阳光之下,也会将他那些残忍不堪的过往摆在众人跟前,天家的肮脏,他的阴暗面,那些他曾经不敢直面的残忍血腥的一面,都会在上演一遍。” “你被权利伤害过,应该知道,伤口好了之后,亲手将它撕开,需要多大的勇气。” “你或许觉得他为了这段婚姻没付出什么,可你不懂,不懂他为何在深夜痛哭,不懂他为何会护着徐子矜,他护着徐子矜其实也是在护着自己,护着自己不去回忆那段残忍的过往,安隅,在强大的人也会有恐惧,绍寒的恐惧,来自于自己年幼时那悲惨的经历与遭遇,你或许觉得他做的不够好,可其实,他已经拼劲全力了。” “如果他跟你提起过这段过往,那他无疑是站在你面前伸手扒开自己掩藏了几十年的伤口给你看,企图让你原谅他,他把自己伤的体无完肤,想要的,也只是你的那一份爱而已。” “他该护着子衿的,站在客观的角度来说,或许,他曾经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质问过自己,为何徐子矜一家四口全被解尸了,而他却完好无损的或者回来了?有时候,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带着满身罪恶活在这个世界上。” 副驾驶,安隅落在大腿上的手紧了紧,那压下去的指尖微微泛白。 徐落微说的每一个字好似砸在她心头,说不震撼是假的。 她想过很多种徐子矜与徐绍寒之间的种种,更甚是连八点档电视剧里那些狗血的剧情也未曾放过,可此时,听闻真相时,有些震惊。 须臾,她将视线移向窗外,想缓解自己那紧绷的情绪。 “你或许不理解为何绍寒会推开子衿。” “但我们都知晓,只有子衿活着,他才能赎罪,子衿死了,他身上的罪恶感这辈子都会压的他难以解脱。” “所以,我死去的孩子是替他赎罪了吗?”安隅视线落在窗外,轻飘飘的话语冷声询问出来。 徐落微闻言,面色有一秒的寡白,。 侧眸望向安隅,许是知晓自己在开车,仅是一秒之间,她马上将视线收回。 “你同我讲那么多前因后果无非是希望我在给徐绍寒一次机会,可我安隅,这辈子,不允许我的丈夫在除我之外还惦念着别的女人,愧疚?赎罪?这些东西在婚前就该完成,没完成便将一个女人拉进婚姻里的男人都是该死的,他凭什么让一个女人同他一起承担这一切?” “他爱你是真的。” “打着爱我的名义干尽伤害我的事?这爱,我要不起。” 尽管徐落微说的那番话语已经足够解释一切,也稍有些令她心软了,可安隅这人,不是半路回头之人。 此时,即便是错了她也想将错就错。 许是安隅的话语太绝情,以至于徐落微有片刻的惊愕,侧眸望向安隅时。 砰------的一声,跟前面的车子追了尾。 一声巨响,让徐子矜反映了过来。 更是让安隅将视线从窗外收回。 望着眼前的景象,有片刻震楞。 “你怎么开车的?”前面,男人推开车门,凶神恶煞的下来拍打着她的车窗。 安隅见此,微微拧了拧眉,推门下车,徐落微想拉没拉住,只好拿出手机快速拨了通电话,而后紧跟着下车。 “吼什么?”她怒吼回去。 “不会开车你还有理了?” 一个在法庭上能跟对手撕逼的女律师碰到这种事情自然也不会退缩,于是、当徐落微下车是时,看到的便是安隅将那人给怼的狗血淋头的一慕。 那人还想上来撕扯,安隅迈步过来将徐落微护在身后,怒目圆睁同那人展开了一场争吵。 交警来时,二人险些打起来。 一场交通事故,本该是及其简单的事情,,可闹到最后,徐绍寒来了,并不简单了。 徐落微被强势霸道的安隅吓得瑟瑟发抖,站在一旁不敢吱声,直至徐绍寒奔来,她才跟看见救星似的。 临了结束,周让开车,徐落微在副驾驶,安隅与徐绍寒在后座。 车内,坐在前座的二人只觉气氛压抑的厉害,周让伸手打开了车载广播,有些声响出来,也不至于让气氛那么逼仄。 【就今年商界年会的消息,徐氏集团公关部部长----------】 徐落微听到这里,伸手换了台。 徐氏集团公关部部长即便此时已经不是徐子矜了,但那些事情,不能忘。 而周让,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而后座,徐绍寒眉头拧了拧。 安隅呢? 她像是一个勘破一切却不言语的人,嘴角牵了牵。 “下次碰到这种事情让警卫处理,别跟人正面交锋。” 这话,是对安隅说的、 且说这话时,徐绍寒及其小心翼翼望着安隅。 而后者呢? 她冷漠的唇角往上牵了牵:“退缩不是我的性格。” 安隅这人,爱憎分明。 爱时、她或许会听取徐绍寒的建议。 不爱时,徐绍寒所说的每一句话在她这里都是废话。 这日,徐绍寒将她送到绿苑楼下,安隅推门下车,徐落微紧忙跟了上去、 而后者,见到徐落微跟来时,眉目拧了拧。 “安安-----我是站在你这方的,如果我的丈夫护着别的女人,我也会做出跟你一样的举动,但我比任何人也希望你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的幸福不在徐绍寒身上,”说完,她走进电梯,毅然决然,伸手关掉电梯的姿态没有人你喝得留恋。 电梯门关上,她缓缓靠在墙壁上,微微喘息着。 而后许是觉得身上的高领毛衣压着自己了,她伸手缓缓拉了拉领口。 【徐子矜一家四口在绍寒面前被解了尸,你觉得他什么都没做,可他或许已经拼劲全力了】 【那段过往,不是不能说,是说出来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带着满身罪恶活在这个世界上】 徐落微的话语跟幻灯片似的一遍遍的在她的脑海中走过,异常清明。 她猛然之间,想起了叶知秋说过的一句话【权力之下,都是可怜人】 【如果他跟你提起过这段过往,那他无疑是站在你面前伸手扒开自己掩藏了几十年的伤口给你看,企图让你原谅他,他把自己伤的体无完肤,想要的,也只是你的那一份爱而已。】 安隅此时,脑子里有人在打架,一边再说这理解徐绍寒, 一边在憎恨他。 如果是以往,是在失去这个孩子之前,她听闻这件事情会心疼徐绍寒,会心疼这个看似风光无限的男人年幼时那悲惨的遭遇。 可此时,当一切发生之后,她不敢可怜徐绍寒。 她可怜徐绍寒的惨痛,可怜徐子矜的可悲,,谁来可怜自己? 徐子矜活着对于徐绍寒来说便是救赎? 可谁来拯救自己那死去的孩子? 第二百五十八章你放心,我不吃回头草 她曾经以为唐思和是自己悲惨人生的救赎。 可回头发现。 人生、唯有自救。 谁也救不了谁,谁也成为不了谁的救世主。 电梯门打开,安隅稳住步伐回家,一进门。 打开水壶倒了杯温水,狠狠灌下去,如此才稳住自己那颗跳动的心。 这日,安隅离去又归来,让夜间归家的唐思和觉得奇怪。 敲响门,未曾进去,仅是站在门口望着她稍有些疑惑道:“怎么没走?” “证件掉了,”她答,直白告知。 闻言,唐思和眉眼眯了眯,静默片刻,问道:“吃了吗?” 后者摇了摇头。 “下去吃点?” 依旧是小区门口那家不起眼的店面,这一次,二人没哟点烧烤,而是简单的点了几个炒菜。 老板见二人来,笑着招呼。 唐思和礼貌搭话。 菜品上来时,唐思和伸手将摆在跟前一次性的餐具拆开,而后伸手递给安隅,话语淡淡:“明晚商会年会,本不想跟你说的,既然没走,去去?” “有什么好去的?”她伸手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漫不经心问唐思和。 后者拆包装的手未停,只道:“露个脸,做人不能太低调。” 安隅典型是那种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人。 而唐思和身处在这个圈子里,知晓,有时候太低调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比如,今日的车祸,在比如,机场里拦住她的安检人员。 “安和需要拓展,去挖挖墙角,”见安隅不应允,唐思和在道。 “挖谁?” “商业律师邱赫,”唐思和说着,老板将菜端了上来。 普通人的喜欢是很简单的,比如,老板喜欢他们,炒的菜也比旁人分量要多一些。 安隅见此,笑了笑。 而唐思和亦是如此。 这顿晚餐,吃的平淡。 可看的人不平淡。 安隅上楼后,徐先生并未离去,相反的。 整个下午都待在楼下,当看见唐思和的车开进去不久后,二人并肩出来的模样这人的心狠狠颤了颤。 而坐在驾驶座的周让见如此一幕,潜意识里,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向身后的徐绍寒。 见其目光深沉,带着伤痛,周让有一瞬间的心梗。 这日,唐思和与安隅坐在店里用餐,徐绍寒坐在街边车里。 深沉隐忍的目光跨过街道直直落在安隅与唐思和身上。 这二人呢? 及其平静的,吃完了这顿饭,全然不知有人在为此煎熬着。 次日,首都商会年会。 各路记者在晨间便开始准备,就为了捕捉这做座城里的精英人士。 人们对于那些耳熟能详的企业家自然是有几分了解。 可那几分了解中也仅仅是在事业上。 眼前,这个名利场里,这盛况,不输电影节上的红毯走秀。 企业家的气质气场是许多明星此生都修炼不来的。 安和律所的大名挂在签到墙上,六点整,安隅与唐思和承一车前来,临下车前,唐思和望着安隅,叮嘱道:“邱赫,别忘了。” “把他拐到手,你我明年都能轻松点。” “你盯着人家多久了?”安隅见着人如此一本正经的提醒,稍有些好笑。 “不久,也就半年而已,”前座,开车的陈宇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唐思和闻言,抬脚踹在了驾驶座,踹的陈宇缩了缩脖子。 邱赫、安隅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 心下对这人倒是有几分了解。 一个放荡不羁的商界律师。 只是、看起来不怎么靠谱。 半年,确实不算久。 安隅与唐思和进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如何说? 大抵是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二人之间的关系是否清白,可这二位当事人倒是随意的很,同进同出,无任何避讳,那光明磊落的模样让人不忍心去揣测这二人之间的关系。 签名墙上,唐思和一身黑色西装,安隅一身白色长裙在身,二人背对记者,伸长手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哗哗哗的落下自己的大名。 转身,将手中笔交给一旁的管理人员。 “唐总跟安总关系永远都是这么好,”一旁场外主持人笑道。 唐思和浅笑一声,望了人一眼道:“什么时候我俩各自发财,就不好了。” 那意思明显,想用一句话堵住悠悠众口。 主持人闻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宴会厅里,丝竹声不绝于耳,诺大的宴会厅里近乎人满为患,三五成群的站在一处闲聊浅谈着,安隅与唐思和进去时,有人目光寻来,不自觉的多看了她两眼。 场上扫一圈,熟面孔倒是不少。 名利场上的斗争,一个眼神便足以代表一切。 抬眸低眉之间尽是算计。 “难得见唐总和安总一同前来,”有人端着酒杯笑容艳艳过来招呼。 唐思和伸手招呼服务生过来,端了杯果汁递给安隅,自己拿了杯红酒,朝那人举杯道:“那只能说你对我关注不够。” “以后一定多关注,多关注,”那人哈哈大笑。 唐思和浅笑回应。 浅黄的灯光落在大厅里,大屏幕里正放着首都商会今年的里程碑事件,便是徐绍寒带着企业家参加八国峰会的视频。 在来,便是各企业对慈善机构的捐款。 商场里,多的是人,也多的是鬼。 一边搜刮民脂民膏,一边去投资搞慈善事业。 安隅目光从大屏幕上一扫而过,而后端着果汁提着裙摆离开,目光在场子里寻着目标人物。 “好久不见,安律师,”身后,一道女声传来, 安隅听闻这声响,脚步一顿。 这人,不用回头也知晓是谁。 “是很久不见,”她擒着客气冷笑转身,目光落在许久不见的罗薇身上。 今日,这人一身靛蓝色旗袍在身,将这个年龄的气质尽显无疑。 不过分张扬,也足够沉稳。 “徐董今日没跟安律师一起来?”罗薇这话,问的随意,但以为深沉,。 下一句好似就要说,她有老公不带,净跟他儿子一起。 “利益场上,我总不好带着老公来谋利益吧,”这话,算是整体回应。 不痛不痒的一番回应让罗薇这个企业家面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 “那倒也是,”她笑着点了点头。 安隅呢? 但笑不语,端着酒杯望向她。 “罗董今年的日化业可谓是做的风生水起,很让人敬佩,”安隅开口回应了如此一句。 罗薇闻言,笑了笑;“安总年纪轻轻,才更让人敬佩。” “不及您。” “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定律。” 来往之间,这二人端的姿态都极高。 罗薇见唐思和与安隅一起进来时,眼皮跳了跳,但到底是混迹商场多年的人,这么点风浪还是扛得住的。 只是免不了要过来同她阴阳怪气的磋磨一番。 “姜还是老的辣,晚辈永远都是晚辈。” 二人正不动声色的掐着,赵波秘书迈步过来,先是客气的喊了句:“罗董。” 而后将目光落在安隅身上,温温淡淡:“赵市长请您过去。” 安隅想,赵波当真是个眼见力极好的人,她本不想过去,但此时,不过去似乎不行, 离去时,安隅浅笑悠然忘了罗薇一眼,而后端着杯子离开, 与之擦肩而过是,后者那漫不经心的话语从嗓间溢出来:“听闻安总跟徐董婚姻不睦。” “你放心,我这人,不吃回头草,”她侧眸,将视线落在罗薇的侧脸上。 有一句话,阻了她后面的话语。 罗薇大抵是怕的。 怕安隅跟徐绍寒婚姻走到头,转而回来找唐思和。 可她忘了,唐家人伤了她的傲骨,她又怎会在找回去让他们不喜? 擦肩而过,高傲冷贵。 一旁,关山将这二人对话听进去,不免多看了这个冷漠的女子一眼。 随即跟在身后,护送她道赵波跟前。 彼时,赵波正同商会人士浅声交谈,见安隅来,迈步迎了过来,目光自上而下从她身上扫过。 淡淡的、带着些许温暖之意:“身体还好?” “挺好,”她回应。 大抵是认识安隅的人都会诧异,诧异她这段时间不辛的同时,也诧异她红润的面色。 “夫妻之间,吵闹实乃常事,不吵不闹,怎能磨合?”赵波这话,说出来是带着几分谨慎。 安隅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许多事情说出来,不能那般强硬。 语调更是讲究。 而安隅自幼是个及其敏感与会向事之人。 吵闹? 她与徐绍寒之间怎能说是简单的吵闹? 那是婚姻之间的不忠诚与阴谋诡计的算计联合起来的。 磨合? 现如今的安隅,宁愿换一段婚姻,也不愿在去将什么磨合。 她未言,不准备回应赵波的话语。 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感同身受,这个素来不管自己事情的男人今日说这话,想必、极大部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你母亲很担心你,”赵波开口,望着安隅一字一句道。 而后者,闻言,显然是有些许错愕。 胡穗担心她? 不弄死他就不错了。还关心? 如此思来,安隅知道,胡穗怕是没有更赵波提及那件事情,不然,这人怎会如此好心的还站在中间的角度为她的胡穗说话? “血缘之情不可磨灭,在如何,也是你母亲,”赵波今日来,是来规劝安隅的。 可这规劝,在安隅看来,别有深意。 “您今日说这么多,当真是为我好?”她反问,话语冷冷。 赵波闻言,眉头拧了拧。 今日,他应当是这个场子里最受欢迎的人,市长亲自出席商会年会,多的是商人想来攀附他,与他搭上那么些许关系。 自古官商一家亲,谁不愿意攀附上市长,而后得到更多的利益? 市府工程,多的是人想拿到手,更多的人想去搏一搏。 “你觉得不是?”赵波反问,显然对这女子的冷漠无情有些错愕。 “您素来不管我死活,今日的这番关切实在不得不让我多想。” 安隅直白的话语让赵波有一秒语塞,这个五十来岁,在商界叱咤风云多年的中年男人,被自家继女,弄得稍有些没有脸面。 “安隅,与权搏斗,你占不的半分便宜,徐家不是赵家。” 赵波追随徐启政多年,见证了这个天子的心狠手辣与手段,也见证了徐家的兴荣衰败,更甚是见证了这个家族是如何一步步的扎根在权力之巅的。 自古,与徐家搏斗的人,能有几个好下场的? 多年前,徐启政清除异党,手段何其阴狠。 那一算计,搭上了多少人的人命。 如今,安隅与徐绍寒的婚姻闹得沸沸扬扬,天家人一旦采取措施,毁的也只能是安隅。 “社会很现实,官场更现实,”赵波再度开口,用仅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官场现实与我何干?”她猛然开口,眼底的不认输的星光在此时尽显无疑。 “天家的人不允许离婚,一旦你跟徐绍寒之间的婚姻发生裂隙,她们会采取手段让这段婚姻以美好的形象终结在世人眼前。” 赵波望着她,苦口婆心的规劝。 “你与徐绍寒离婚,按照法律,他要分你财产,更别说你是家事律师。” “你可以选择不要财产净身出户,但徐家定然会被人诟病,有失脸面,有事声望,这更不能发生,权利、声望,都是不可丢弃的东西。” 赵波的一番话,说的很直白。 无论安隅最后与徐绍寒如何,无论这场婚姻行至如今是谁的过错,到头来,受伤的,失去一切的只会是她。 天家人,怎会留住一个挑战自己权威的儿媳妇儿在? “市长,”一旁,关山见有人朝这方而来,开口轻唤了声。 赵波视线越过安隅身上落在跨步而来的男人身上。 深深望了眼安隅,后者见此,回眸望去,只见徐绍安着一身黑色西装跨步而来。 周围,是周让与谢呈二人。 商会年会,他本不想来,但知晓安隅在,便来了。 徐绍寒的出场,素来能引起不小的骚动。 且不说,数分钟之前,安隅与唐思和携手而来。 如此场景,叫人暗暗接头交耳。 “赵叔,”唐思和迈步而来,站在赵波身旁,客气礼貌的喊赵波。 后者点头,望着他笑容慈祥:“来了。” “恰好刚刚同安隅聊起你,”他说着,将视线落在平静的安隅身上。 “是吗?”虽是一句疑惑句,但这人啊!是笑着说的。 “你们年轻人聊,”赵波似是很识相,将安隅让给了徐绍寒,后者点头。 赵波走后,徐绍寒将视线落在安隅身上,淡淡柔柔的,带着浅浅的笑意。 安隅呢? 她伸手端起手中杯子喝了口果汁,话语冷冷淡淡冒着寒气:“不想对方太难堪,就不要搭话了。”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要脸。” 话语结束,安隅淡淡转身走开,将视线在场子里寻着什么。 寻到邱赫时,是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这人,似是也不大喜欢应酬之类的场所。 她端着杯子站在明亮处,嘴角往上牵了牵。 片刻、迈步过去,提了提裙摆坐在那人身旁,开口第一句话充满直接霸气:“跳槽吗?” 邱赫闻言,侧眸忘了眼安隅。 那目光,带着些许看神经病似的,往边儿上挪了挪。 “合伙人,如何?”安隅望着那人,在道。 你想,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外界传闻心狠手辣的女律师坐到你身旁笑颜如花的问你跳不跳槽,刺不刺激? “发什么神经?”邱赫反问。 “没发神经,认真的,”她开口,一本正经。 “我宁愿你在发神经,”那人说着,欲要起身。 却不想将将起来一半,被一只宽厚的大掌给他按了下去:“急什么,谈谈。” 第二百五十九章在归去 宴会场上,灯光交错,鬼魅众多。 有人来此,在与攀谈结交。 而有人,在于观心应酬交际。 首都人人传闻,律政界三大金刚,安和占据两个,另一个在辰星。 而今日,安和两大金刚在商会年会上众目睽睽的挖起了墙角。 男人笑颜如花,男人一副哥俩好的神情站在身旁。 唐思和伸手将人肩膀按下去,坐在人身旁。 一张沙发上,邱赫在中间,安隅再坐,唐思和在右。 “干什么?” “不干什么,聊聊,别紧张,”唐思和说着,伸手拍了拍人肩膀。 笑容艳艳。 这艳艳笑容中带着的是隐藏这的算计。 “不想聊行不行?”邱赫精明吗? 精明。 但他在精明,也弄不赢安隅与唐思和啊! “不行,”安隅开口,直言拒绝。 而后目光环视了一眼场子,望了眼前方推杯交盏的人,笑道:“反正今儿你无路可选。” “准备逼良为娼?”邱赫冷笑了声,瞅了眼安隅。 “不不不、”她一连说了三个不,似是对他的措辞感到不满意,笑道:“给你送钱来了。” “你们这钱送的可真特别,”邱赫望了眼安隅,在望了眼唐思和,那眉眼间仅是不屑。 “这不是怕你不要,准备强塞来了吗,”一旁,唐思和笑着接话。 拍了拍这人的肩膀,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从里面翻出照片,递给邱赫,直言道:“新办公楼,你的办公室我都给你备好了,十七楼、窗边眺望整个中心上街区,比你在辰星的待遇好太多。” “你两是不是神经病。” “给你送钱的神经病,”唐思和道,伸手将手机揣进兜里。 这方,安隅与唐思和双剑合璧准备威逼利诱将邱赫收入囊下,那方,那些看似浅笑嫣然举杯交谈的人频频将打量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带着审视与好奇之意。 而徐绍寒,自然而然的将目光落在这方,手中的杯子险些被他捏碎。 邱赫看了二人一眼,准备离开,还未起身,再度被唐思和按了回去。 “别急着走啊!拿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邱兄莫不是有问题?” “你们不坐我身旁之前,我都挺好,”大意是,你传染的。 “今儿记者挺多的,我俩跟你坐这儿聊半天了,你要出去,必定有人想入非非,邱律师,与其被人开除,不如主动出击。” 安隅笑意浅浅规劝着。 唐思和倒是随意,似是想起什么,勾着邱赫的脖子欲要拍张照片,后者明显想拒绝,唐思和笑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拍张照片留恋一下,纪念一下我是如何被人凄惨的拒绝的。” 说话间,一张照片成了。 而安隅坐在沙发上,也顺手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三五分钟后,安和律所两位合伙人更新博客,内容如下【欢迎新伙伴】 邱赫还未走远,手机响起,接起,是秘书在那侧的咆哮声。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瞬间,火气高涨,险些掀了屋顶。 转身,拨开人群,怒气冲冲拿着手机翻身回去,见唐思和与安隅依旧坐在那张沙发上,中间依旧空着他坐过的位置。 这二人不言语,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 好似在说;【我就知道他会回来】 唐思和笑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意融融道:“来、坐。” 两只千年老狐狸想坑你,跑得掉吗? 难。 何止是难。 即便是你上天入地都能给你拉回去。 “你们这是侵犯肖像权。” “你去告我们啊!”安隅开口,霸气侧漏。 一旁,周让站在徐绍寒身旁,只觉的冷气逼人,这人冷飕飕的视线盯着安隅和唐思和,眉目间仅是清冽的冷意。 不自觉的,周让步子往后退了退。 而后,只见谢呈拿着手机迈步过去,给徐绍寒看了眼,这人周身冷气才降了降。 缺德吗? 应该挺缺德。 但干着缺德事儿的人永远不觉得自己缺德。 比如安隅,在比如唐思和。 一场谋划依旧的阴谋与算计,在安隅与唐思和看来,是如此平常。 这场宴会结束,有人欢喜,有人忧。 离去时,安隅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外套,裹在自己身上,临出门前,周让邀请,她拒绝。 欲要直接离去时,只听周让道:“徐董说,人多嘴杂,安律师也不想丢脸吧!” 闻言,安隅脚步一顿。 望着周让,直接凉薄的吐出一句扎心之语:“我的脸早就被你们丢光了。” 何来的脸? 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搞到一起去了,她哪里还有脸面? 这日,安隅没有上徐绍寒的车,也没有同唐思和同承一车,相反的,唐思和将车钥匙给了安隅,他自己,满面欢喜的勾搭着邱赫去了清吧。 欲要借着酒好好畅谈一下人生。 自古、男人们的解决之道除了在声色场所,便是在酒桌上。 唐思和谋划了半年要把人拉入伙,能让人就这么跑了? 怕是不行,车上,安隅给陈宇拨了通电话,才知晓,这人当真是连办公室都给人准备好了。 安隅启动车子离开,因着下雨天,行驶缓慢,稳妥的行驶在道路上,只是变道时,透过后视镜见到了徐绍寒那辆3257的座驾。 这夜,安隅未曾归绿苑。 她起了离开的心思,回来也只是暂时的。 首都开车到南城小岛,开车十七小时整,她有时间,徐绍寒呢? 所以这日夜间,当安隅驱车往高速方向而去是,徐先生心慌了。 一颗心,超速跳动。 距离新年的第三日,安隅在度离开首都。 亲自驱车离开。 这日,徐先生的车子停在了高速入口处,他眼睁睁的望着安隅离去。 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首都,可自己,却无能为力。 归来,也仅是几日而已。 她要离开,谁能拦得住? 身兼重任,无可奈何,都成了阻挡徐绍寒步伐的魔鬼。 这日,当安隅给老板打电话让他码头接人时,老板愣了愣。 只怕是原本是想着安隅可以在家过年的,却不想临近春节又返回来了。 2008年春节,这个齐家欢乐的日子,总统府的气氛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重,往年,都是叶知秋在操持,可今年,这个总统府的女主人不在有动作。 反倒是叶兰操持的。 大年二十九,徐绍寒从繁忙的工作中脱身出来,临行前回了趟总统府。 彼时,正撞见叶知秋从楼上下来。 母女二人浅聊时,叶知秋道:“实在不行,放彼此一条生路。” “放不了,”男人回绝,话语冷硬。 大年三十,本该阖家欢乐齐度春节的日子里,安隅却只身一人在南城小岛,这座春天的小岛是许多人在寒冷冬天的度假胜地,但来者,无一不是拖家带口的。 如她一般孤身一人的,没有。 这日,民宿老板拉着安隅一起去了菜市场,大意是想过一个有仪式感的春节,而如她这般人,靠她买菜,是不行的。 老板似是也知晓,只带着她晃,倒也不靠她。 安隅这才安了心。 这日晚间,小岛沙滩上烟火遍地,而安隅也是其中一个。 老板将事先准备好的烟火放到她手上,且还递了个打火机给她。 天空,瞬息万变的烟花,曼妙的展开,骤然绽放,璀璨了整个天际。 玉树琼花,美虽美。 但太过短暂。 安隅视线落在天空,恍然间想起一句话语【烟花虽美、可却短暂】 沙滩上烟花的巨响声掩去了人们的欢乐声,安隅抬眸望天,那消瘦的背脊在海风中显得更加瘦弱。 每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在演绎不同的故事,或喜或悲,或相遇或分离,此时,安隅开始相信,她与徐绍寒的婚姻是尘世烟花,璀璨,而又荒凉。 起时,耀眼夺目。 离时,悲惨凄凉。 掌心的空荡将她视线吸引过去,身后,一身白衬衫的男人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她的烟火。 而后,牵起她的掌心,塞进去。 且还将她臂弯举高,向着天际。 安隅视线落在这人身上,男人站在她身旁,这个散发着一股子闲散之气。 她欲要将手臂落下来,只见这人伸手,握着她的掌心,话语温慈:“落下来会伤着人。” 安隅闻言,微微转眸,望着天际。 如同沙滩里的小孩一样,干着单纯之事。 可站在沙滩上的这二人,谁都不单纯。 不仅不单纯,且还是名利场上虚与委蛇的高手。 结束,男人将她手中烟花取下来,握在掌间。 视线低低借着烟火的光芒望着安隅。 “江博士还挺闲。” “难得清闲,四处转转、”那人浅应,对她这疏远讽刺的话语不以为意。 “怎?不需要相亲了?”她开口,话语带着轻嘲。 那人睨了安隅一眼,不接话,伸手接过她另一只手上的烟火,自顾自点燃,且还颇为感慨道:“也只有在这种无人管辖的小城里才能体验到童年乐趣。” 就首都那地方,过年一点年味儿都没有。 “所以你不远万里打飞的来了,”一旁,安隅看着这人手中烟火,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不大好听的话语。 “可不是,你就当我闲的,想花钱了。” 大年三十,这人从首都来到这座南城小道。 历经了一番童年趣事。 旁人看来是如此,可这二位当事人看来,都并非如此。 “安姐、这是?” “不认识。” 老板哦了声,算是回应。 许久,沙滩上行人逐渐散去,安隅也开始往民宿走,身旁,江止负手跟在安隅身后,漫步前行,二人相隔三五步的距离,始终不远不近。 沙滩归名宿,也就数十米的距离,脚程快些三五分钟的事儿。 这夜,海边吹起了凉凉的风,穿单件,微凉。 凉风袭来,安隅抱了抱臂弯,加快了步伐,伸手,江止步伐依旧不紧不慢。 只是片刻,行在前头的安隅猛然停住步伐,目光落在民宿门口。 昏暗路灯下,有一男子立于路灯之下,身形修长而孤冷。 安隅未曾走进,但仅是如此,她便知晓,来者何人。 身后,江止自也是看见了这身影。 只是不同的是,他与安隅站的这方乌漆嘛黑,对方只能远远的看见有个身影,但却看不清他的面貌。 安隅未曾动弹,江止步伐顿了顿,而后转身,朝另一方而去。 好似,他真不认识安隅,只是一同从海边归来的行人罢了。 大年三十,异城他乡的街头,安隅见徐绍寒,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那种悲凉,好似她们之间本不该如此,却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了如此境地。 在这个举家团圆的日子里,安隅站在他乡街头,险些红了眼。 徐绍寒见安隅不动,便迈步朝她而来,站在她跟前,深情的目光落在这人身上, 安隅与其对视数秒,而后缓缓移开视线。 “安姐、这是?” “你好,我是她先生。” 安隅尚未来得及回答名宿老板的询问,却被徐绍寒抢了先。 “马上就不是了,”她在身后,不留情面的补充。 “会一直是,”男人开口,一本正经。 老板见此,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这夜, 南城小岛上,烟火染红了半边天。 首都的霓虹灯将这座城市装点的异常美丽。 总统府这夜的一场年夜饭,吃的平静。 没有往日的热闹,尽管徐落微在中间调和,也未能让气氛缓解过来。 安隅与徐绍寒徐子矜之间的事情让这个家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倘若没有那件事,那么此时,徐家应该会为即将添丁而感到异常喜悦。 可眼下这情况,乌云密布,拨不开。 客厅里,众人虽如同往年一般坐在一处,但脸面上都无甚喜悦之情。 全然没有过年的气氛。 临了,老太太问了句:“绍寒去哪里了?” “去找安安了,”叶知秋接话,直白果断,没有在顾及什么。 老爷子听闻,看了叶知秋一眼,未言语。 伸手,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里。 “问问安安能不能回来,一家人,该和和睦睦才是。” “怕很快就不是了,”叶知秋伸手晃了晃手中杯子,言语中尽是漫不经心。 “什么叫很快不是?”老爷子问,话语微沉。 “安和律所的人每隔一天一封离婚协议书寄到公司,就这情况,还能做多久的一家人?”叶知秋倒也是不避讳,直言同家里的老人道。 常言道,言好不言坏,可今日,叶知秋明显是反着来,好的没有,那便说坏的。 “天家的门不是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老爷子开口,冷哼了一声,话语间尽是不屑。 “人家当初也不想进,”叶知秋漫不经心的怼了回去。 这一怼,将整屋子人的目光都吸引道了身上。 “少说两句。”徐启政拧眉,开口欲要阻止叶知秋。 而后者呢? 在道:“离了绍寒,人家指不定可以活得更好。” 啪、老爷子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力道极大,叶知秋望着这人。 薄唇紧抿。 “你非要闹得家宅不宁?” “闹的家宅不宁的从来不是我,”叶知秋开口反驳。 这话,极有道理。 这么多年,叶知秋勤勤恳恳的为了徐家,为了徐启政的大业,多年如一日的扮演着一个优雅端庄的总统夫人的形象。 扮演着一国主母的形象。 扮演着一个好儿媳。 她此生,只要子女安好,无所求。 可偏偏,天家人为了自己的大业,将子女都算计进去了。 何其残忍? 何其无情? 她何其庆幸此时是一夫一妻制,她的子女都生对了时代,若是在古代,难免不会被她们逼得自相残杀。 第二百六十章万里未归人 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 叶知秋今日是铁了心的不让老爷子好过。 言辞之间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戳老爷子心窝子的。 临了,本该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变成了儿媳与公公捅刀子的景象。 大年三十,总统府卧室里,叶知秋前脚进去,徐启政随后跟来。 才一进来,房门被哐当一声带上。 “事已至此,怼老爷子两句能让你好过些?” “能,”叶知秋答,侧眸狠狠瞪了眼徐启政。 后者被她这一个能字气的半天提不上气。 拧眉望着她许久,此时的徐启政,隐隐知晓了家庭和睦的重要性,彼时,叶知秋尽心尽力稳固后院,他未曾操过半分心,自也不知晓后院起火也能导致前院不得安宁。 可此时,当徐家子女闹得不可开交时,他才想起家庭和睦的珍贵。 于是,这人在权衡利弊之下,放低姿态,轻言软语询问叶知秋:“把徐子衿送走你能保证安隅与徐绍寒会和好如初?” 叶知秋凝视着她,眉眼间带着极度不悦:“你想说什么?” “如果放弃一件东西的同时不能保证另外一件东西的质量,我会考虑考虑,”这话的意思无疑是在说,如果他放弃徐子衿不能换来安隅与徐绍寒婚姻和睦的话,那这件事情他不会做。 也不可能去做。 从某些方面来说,徐启政是一个很好的当权者,更是一个很好的上位者。 可就是这样,一个权衡利弊得失的人,注定是让人不喜的。 叶知秋一直觉得像徐启政和老爷子这样的人就应该孤独终老,不应该结婚,不应该拥有什么家庭,他们这辈子就应该献身给权利。 结什么婚?祸害别人干什么? 婚姻只会成为前行路上他们的绊脚石。 “所以在你眼里,子女的婚姻幸福都是可以交易的?”叶知秋反问,眉眼间带着不可置信。 “徐启政,你这辈子就该孤独终老,结什么婚?”叶知秋说完,转身进了衣帽间,那冷怒的神色没有半分温度可言。 结什么婚?害完老婆害子女。 浴室内,叶知秋站在镜面前,看着自己这张年过半百的脸,心中有些怅然。 回想自己年少无知被家族联姻,如果那时,她有安隅那样的勇气会不会是另一番境地?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在干着你不敢干的事情,而叶知秋在某些方面是佩服安隅的,佩服她的勇气,佩服她的手段,佩服她年纪轻轻就能狠下心去做一切。 抬手,她擦了擦镜面上湿漉漉的水汽,而后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 冰凉湿漉的触感让她有些恍然,行至如今这个年岁,她与徐启政本不该再有什么争吵发生,人生过了大半,应该是平稳的。 可此时,因为子女的事情,他们争吵到了白热化。 天家,果然没有永远的安稳。 眼前,水龙头的流水声哗哗作响。 叶知秋撑着台面站定许久,而后伸手鞠起水朝镜面泼去,瞬间,映像破碎,剩下的只是那有裂痕的景象。 如此,才像人生。 天家的每一个人都有裂痕,或大或小,或明或阴暗。 只是她们的裂痕阳光无法渗透。 按照往年的惯例,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全家人应该会在客厅里一起守岁,可今日早早的散了场,起因是叶知秋的这一番不尊老的话语。 首都总统府的院落里,徐君珩夹着烟站在微风之下看着这座山林别墅。 目光有一秒空洞。 总统府立于山林之间,可俯瞰半个首都的夜景,这人未曾待在屋子里,而是套上了厚重的羽绒服,顺着台阶而上站在了山顶之巅。 他站在高山之上看着人家万家灯火的景象,看着这山野璀璨的霓虹灯,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 不免觉得心里有些黯然失常。 虽说此时,家人朋友都在身旁,可他内心的那抹苍凉孤寂不是装的。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徐君珩望去,只见徐落微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爬上来,他迈步过去,伸手将人牵了上来。 “大冷天的,不在屋里待着,出来干嘛?” 话语虽有些责怪之意,但这人确是伸手摁了摁她的帽檐。 “你出来干嘛?”徐落微反问,笑意浓浓。 “透透气,”徐君珩答,话语温温。 徐落微笑望了人一眼,伸手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两罐啤酒,徐君珩见此,不免咂舌,惊奇的目光落在徐落微身上,猝然失笑。 伸手抢过一瓶,没好气道,“有本事你抗一箱上来。” “太重了……,”她道,而后转身背对着徐君珩,抖了抖肩膀,“帽子。” 这夜,临近转点,辞旧迎新之际,徐落微见徐君珩出门,偷摸着在衣服里塞满了啤酒,紧随他而来,就连羽绒服的帽子里都没放过。 “你想干嘛?买醉?” “冷,暖身子。”她答。 “那你应该拿白的,”徐君珩说着,伸手扯下脖子上的围脖,抖了抖叠整齐放在石头上,示意她坐。 平日里,他也好,徐落微也罢,都忙。 除去年幼时,时常跑到这山顶来看首都景象之外,成年之后来的次数几乎寥寥无几,如今在跨年之夜再度站在这里,有些怅然若失。 “绍寒要是在就好了。” “他不在才好,”徐君珩一语道破。 他若在,那只能说他跟安隅之间的婚姻真的到头了。 徐落微想了想,也是。 总统府的气氛紧张,南城小岛的气氛也没好到哪里去。 徐先生从首都而来,挽救这场即将支离破碎的婚姻。 他是想挽救,可也得有人愿意让他挽救。 安隅对这场婚姻已经算是彻底死了心了,此时不管他爱不爱徐绍寒、作为一个女强人该有的个性与能力,都不允许她在去爱一个把自己将余生许了别人的人。 民宿的青石板小道,二人一前一后而行,安隅在前,徐绍寒在后,在首都,她是叱咤商场的女强人,在这里,她是一个放下一切闲庭信步的游人。 心态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突然转身,而后望向徐绍寒,面色平静:“徐董不再首都陪你的徐子矜跨年?” 安隅的话,有多戳心窝子,大抵是只有徐绍寒知晓了。 他望着安隅,眉眼间是浓浓的不需要隐忍的爱意;“我爱人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安隅闻言,稍有一顿。 而后、缓缓转身,牵了牵嘴角,继续前行。 “人生一大忌讳,莫把深情用错地方,徐先生此时若是把你深情用在徐子矜身上,对方一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但在我这里,只会将你人渣的形象往上再去一分。” 安隅悠悠然的话语让徐绍寒步伐顿住。 瞧、他多凄惨? 在徐太太这里,已经是人渣了。 多凄惨? “你我之间,一定要如此吗?”徐绍寒这话,问的小心翼翼。 明明是一句反问句,可当安隅转身正想回答时,这人快步走开了,他不想听,不想听安隅那些戳心窝子的话语,那些话,比拿捅他还要痛上几分。 因着是跨年夜,手机里信息不断,安隅望着徐绍寒离去的背影,尚未来得及言语,手机响起,她伸手接起,那侧话语悠悠然:“我看徐先生对你用情至深啊!” “你想说什么?”她反问,话语冷冽。 “老爷子进医院了。” “谁?”她问,似是有些疑惑。 “徐老爷子进医院了,心肌梗塞,”那人在道。 “所以呢?”她问,无形之中,这话的语气比上一句好上半分。 “所以我要回去加班了,祝你们——,”他想了想,似是在想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这二人,只道:“百年好合。” 去你麻痹的百年好合。 这话,安隅只是想想,并未言语出来。 转身收了电话,却见那人也在前头接电话,面色稍有凝重,但身形却未有动弹之意。 安隅未曾多留。 转身进了房间。 原以为这日,徐绍寒会离开。 却不想,次日清晨民宿厨房里,这个本该归京的人接替了老板手中的工作。 围困于灶台之间,及其熟练的准备早餐。 她起身,迈步过去正欲倒水,这人许是知晓她想作何,尚未走近,一杯水递过来。 她未接、 准备自己动手,只听身后人道:“最后一杯,水壶老板拿前面去了。” 如此、她不得不接。 一杯水而已。 可仅仅是一杯水吗? 怕不是,徐先生这日,煞费苦心。 如何说? 晨间早餐端上台面时,吃还是不吃? 不吃?此处交通不便,一日三餐都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以往是老板,倒也还好、 今日是徐绍寒,如何? 饿着? 她当真是没吃,硬气的很。 这人也没说什么。 可当午餐还是徐绍寒动手时,安隅眉头紧的只怕是都能夹死苍蝇了。 餐桌上,安隅睨着徐绍寒,视线冷冷清清问道:“老爷子病危你不准备回去尽孝?” 而这人,很淡定的给安隅兜了碗汤:“死不了。” 安隅觉得徐绍寒的做法是卑劣的,这种卑劣怎么说出来呢,大抵是这男人知晓不能同她硬碰硬,于是绕其道而行。 他包揽了安隅的一日三餐,在这个小岛上过起了平常夫妻的生活,只是不同的是二人分居而睡,老板好似隐隐知晓什么,又或是徐绍寒同他说过什么,尽量避免与他们二人相处,于是这偌大的民宿里,徐绍寒利用手段过上了平静的夫妻生活。 安隅呢? 她不同徐绍寒吵,也不同他闹,只是偶尔的隐隐的话语间带着刀子捅他一刀,让徐绍寒时时刻刻清楚他们之间现在所处的的位置,他们俩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沟壑。 每到徐绍寒以为安隅在逐渐向他靠拢的时候,她便会拿起刀子毫不留情的捅上去。 阻断了他的想象,让这一切都归于现实。 首都医院里,老爷子住院,叶知秋未曾露面。 此时的她不在是一个好儿媳,也不再是一个好妻子。 那日,她如何同徐启政说的? 她说:“她这辈子逢场作戏虚与委蛇够了,好妻子好儿媳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只是做一个护住自己孩子的好母亲。” 这话,被老太太听见了。 面露不悦,同叶知秋言语了两句,而后者,那满脸的不屑足以彰显一切。 叶知秋说:“父亲与徐启政这么会算计,没有我在后方维稳,他照样也可以稳住江山。” 一场争吵,将老爷子气进了医院。 叶知秋的嘴皮子也是厉害极了。 气进去就罢了,她还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而天家这本经平凡人难长许多倍。 老爷子进医院可谓是一场新年大礼,将徐家闹得不得安宁。 这日,江止给安隅去了通电话,隐隐间透露着老爷子为何会进医院,当安隅听闻气急攻心这四个字时,明显愣了愣。 随即,她坐在院落里的凉椅上,牵了牵嘴角。 问道:“看来药下的还是不够。” 江止闻言,默了默。 “你想干嘛?”这话,问的小心翼翼。 “你觉得我想干嘛?”她反问,觉得颇为好笑。 “旁人可以陪着你玩玩儿,”跟天家人玩儿,是要搭上全家性命的。 “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什么?”安隅好笑道。 “最好如此,”那人微微道了句。 那侧,隐隐有人喊他,二人连再见都没有,直接收了电话。 身后,徐绍寒站定良久,听闻安隅这话语,隐隐猜到些许什么。 但也只是隐隐,未曾表明出来。 年初三,走亲访友之际,往年,徐绍寒最繁忙的日子,可今年,异常清闲,这场清闲还是从安隅身上偷来的。 午后暖阳之下,安隅坐在沙滩上望着眼前平静的海面。 离开首都的她,每天都是素面朝天。 在一个不需要上战场的地方,她活成了一个平凡人。 而徐绍寒、站在她身后,望着这人面色平平得看着平静的海面。 她不言,他不语。 此时的安隅和徐绍寒好似一条比肩而立的必行线,看似隔得近,却不再有交际、 慢慢的,她伸出手,指了指海平面,话语喃喃:“远看,海天一线。” “可近看,海和天,都是独自存在的个体,永远也不会存在一条线上。” 安隅借着眼前的景象,告知徐绍寒,她们二人,永远也不会在一条线上。 “古埃及有个神话故事,据说最初天和地混沌一片,没有天地之分。” “可后来,还不是分开了。”她冷笑回应。 “沙滩上的城堡终究有被海水冲垮的一天,顽固、解决不了问题。” “z国有句古话,坚持就是胜利。” 坚持就是胜利? 那你坚持着? 这段婚姻,她想放弃了。 安隅不言语了,她伸手,脱掉鞋子,赤脚往沙滩而去。 二十四年,她未曾给自己放过假。 这是第一次。 还是托徐绍寒的福。 初八,徐绍寒返航,欲要携安隅一起,可安隅的沉默不言便是最好的拒绝。 此时,首都正值混乱时期,徐绍寒未曾强硬将人带走。 初九、徐氏集团开年之际,高管聚集首都大厦吃饭,临了结束,众人酒过三巡,稍有些头晕,叶城候在车外,接徐绍寒回家,将将拉开车门,只觉眼前光亮一闪,而后这人,潜意识里,快速关了车门,猛地拔腿追上去。 将一个躲在草丛中的记者提溜了出来,扔在了徐绍寒跟前。 那人似是未曾想到会如此粗暴的被拧了出来,一见徐绍寒坐在车里,阴寒着一张脸看着他,这人吓得瑟瑟发抖。 “哪家报社的?”周让对此事,见怪不怪,毕竟是公众人物,被偷拍很正常。 只是收走照片处理掉就行了。 “没、、没有报社。” “谁让你来的?”周让眉目冷了冷,本是有几分醉的人,这会儿清明了不少。 可接下来,记者的一番话,让他彻底清醒了,他说:“一个姓安的女士让我来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开辟草原 2008年初,徐先生收到一份大礼,这份大礼,来自于远在南城的自家爱人。 她用最简单的方法让这个叱咤风云的商界大亨红了眼。 微醺的徐先生坐在车里听闻姓安的这两个字,将目光缓缓的移到被叶城踩在脚下的人身上,嗓音凉如寒冰:“她让你来干什么?” 那人稍有犹豫。 “老实说,”叶城脚下一个用力。 下了几分狠劲。 “让我来偷拍您出轨的照片。” 话语落,叶城与周让心里均是一咯噔,潜意识里,朝徐绍寒望去。 见这人面色寒如冬夜,心头颤了颤。 闻言、徐绍寒愣了数秒。 似是稍有些没反应过来,再问道:“让你来干什么?” 那人在重复了一遍。 语落、徐先生沉默了。 多年之后再忆起当日,周让内心是怅然的,那种怅然,无以言表,徐先生脸面上的失落、难过、以及痛心齐齐上演。 安隅每隔两日的离婚协议书都未曾让这人脸面上有如此神色闪过。 可今日,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安隅想离婚的急切。 男人伸出右手大拇指,缓缓磨搓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那动作,淡淡的、柔柔的。 可跟随他许久的周让看的出来,他在隐忍。 此时、男人身上的酒气在寒风中散了又来,来了又散。 若说今日之前,他有百分百的把握让这场婚姻复原。 可现在,只剩下百分之八十。 安隅的无情,削去了百分之二十。 这日,应酬场上无女性,来者,皆是公司高管。 他心痛之余,暗暗庆幸。 良久,徐绍寒抬了抬手,那疲倦的神色让人隐有担忧。 周让见此,伸手关上车门,叶城有些拿捏不定主意的看了眼周让,后者眉头紧锁,抿了抿唇,道:“放了吧!” 这夜,酒过三巡,微有上头,若是以往,忍忍也就到家了。 可这夜,叶城将车停在路边,后座男人猛然推开车门扶着路边的树干吐的撕心裂肺,酒味混合着寒风飘过来,令人心颤。 身后,周让从后备箱拿出瓶水递给徐绍寒,这人伸手接过,喝了两口,冷静了数秒,而后,继续弯身吐了起来。 街道边,一个身家万贯财富不计其数的企业王者成了一个平凡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这一刻,也成了平凡人。 良久、这人捏了捏手中空荡荡的瓶子,蹲在地上。 沉默数分钟后,伸手掏出手机,周让清清楚楚的看着,屏幕上写了熟悉的两个字。 2008年、有人在手机上给另一半的备注是老婆、媳妇儿,孩子他妈,妻子等等。 可徐绍寒在手机上给安隅的备注很简单,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爱人】 这日,他的爱人未曾接他的电话。 寒风呼啸而过,吹得人浑身汗毛耸立。 男人扶着树干起身,周让在身旁扶了一把,将人扶到车里,且还扯过后座薄毯盖在他腿上。 “去绿苑、”他喃喃开口,话语带着虚弱。 周让看了眼叶城,后者知晓,驱车朝绿苑而去。 深夜、绿苑空荡荡的,并没任何身影。 一个醉了酒的男人独自躺在沙发上,感受着这个屋子里冰冷的气息。 一个人离开久了,空气中的味道也变淡了。 她许久未归磨山,磨山已无她的气息。 她许久未归绿苑,绿苑也没有。 安隅不在,哪里都不是家。 此时的徐绍寒,成了一个没有家的独行客。 他想,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可今日,突然发现,她并不想回来。 她的离开,一定是经过深思熟的,不然怎会如此狠心的说走就走? 说不要就不要? 这夜,徐绍寒躺在沙发一整夜,深夜时分,男人侧眸,一滴清泪顺着他的面庞滑下,而后消失不见。 人们总要为自己的过错赎罪,而他的赎罪,来的较晚罢了。 上帝怎会轻而易举的原谅一个人? 年初十,徐子矜从医院归来,恰碰见徐启政从办公楼归来。 她唤住人,望着徐启政道:“我有些事情想同您聊聊。” “恩、”徐启政伸手将身上大衣交给管家,而后迈步朝客厅沙发而去。 徐子矜跟在身后,小心谨慎的模样好似在掩盖什么。 二人前脚坐下去,佣人后脚将茶水端上来。 徐启政接过,端起抿了口,望着徐子矜,似是在问,聊什么? “我想回学校在深造两年,”她开口话语平平。 闻言,徐启政端着杯子的指尖,微微往下压了压,“首都大学如何?我让温秘书给你安排。” “我想主攻经济,这方面、s大比较有优势。” s大,远在首都几千公里之外的地方,飞过去都要三小时的航行。 而今日,徐子矜打着商量的语气同徐启政聊这件事情无疑是想远离首都,脱离徐家的掌控之外,可徐启政这人何其深沉? 如他同叶知秋所言,如果放过一个徐子矜能换来徐绍寒婚姻和平,他是愿意的。 可眼下?不见得。 徐子矜为何不直接说自己要离开? 不能说,她若是说了,无疑是在打天家人的脸面。 徐家,借用她来笼络人心,来告知众人天家的仁慈,如果她离去,无疑是揭开了这个谎言。所以此时,她才用深造这个借口来。 企图让徐启政给自己一条生路,不要将她圈在这个豪门的牢笼里一辈子。 她也不希望,自己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徐启政这只千年老狐狸,怎会不知徐子矜的想法。 但这人,知道归知道,他那如汪洋大海般的阴谋心里早已洞悉一切。 “你母亲素来心疼子女,远了,怕是不舍。” 这话,是徐启政说的,用叶知秋作为借口。 若是以往,徐子矜会信。 可现下,叶知秋为了徐绍寒与安隅之间的事情将老爷子气进了医院,她怎能相信,她不责怪自己? 此时、徐子矜突然想起一句话,人这辈子,想死就死了,多幸福? 怕的是,想死死不了。 此时的她深有感触。。 “我会时常回来的,”她开口,话语温淡。 徐启政沉默了片刻,似是在做抉择,良久之后,道:“s大经济教的好的老师有哪些,我给你请到首都大学来,也是一样。” 跟天家的人谈理想? 她们有千万种方法可以毁了你的理想。 徐启政此时,用他的权利,,阻挡了徐子矜的一切道路。 那委婉、温和的话语中,每一句都在透露着不放过她。 此时,徐子矜知晓,多说,无意。 抗拒,无疑是让徐启政将她的路堵的更死。 她默了默,温温开口:“那麻烦父亲了。” “哪个父母不是为了子女好?应该的。” 前面那句话,在许久之后,徐子矜想起来,依旧会满身恶寒。 2008年行至二月,安隅依旧在南城,她手中的案子悉数交给了宋棠。 此时的安隅,如同一个身处在桃花源的世外仙人,不去过问外界的一切。 而身旁的人,也知晓,不去打扰这个正在休假的人。 唐思和达成所愿,将邱赫拐到了事务所,安和律所从那栋复古的两层楼的别墅搬迁到了商业区。 动迁之喜,唐思和询问安隅归不归来,后者浅笑告知,她们在就够了。 唐思和理解,未多追问。 安和律所动迁的消息在商界动荡了一阵,有人猜测是邓英之死,逼得她们不得不搬办公室,而即便外界吵得沸沸扬扬的,安和的人也未曾做出什么解释。 2008年2月初、唐思和发了头动态,配图是邱赫的办公室以及这人的简介。 安隅随之转发,以表欢迎。 行业三大巨头齐聚一堂,足以让媒体喝半壶。 有人猜测自然有人求证,而彼时,求证到安隅头上时,她及其简单粗暴的发了条动态:“凤凰非梧桐不栖。” 唐思和随即转发。 这二人如此密集的在网上互动,有人猜测,安律师依旧在首都,只是联系的到她的人唯有一个唐思和罢了。 这一消息传到徐绍寒耳里去时,这人正低头看老总送上来的季度策划书。 手机消息传来时,他潜意识点开看了眼,结果没看到了这令人痛心的一幕。 老总起先,或许并未觉得有什么。 只是猛然间觉得屋子里气氛骤降,有些莫名其妙、 抬眸啊看了眼老板,这才知晓为何如此。 你以为如此便行了吗? 不不不。 远远不够的。 安律师找的私家侦探也好,记者也好,这些日子悉数被抓个现行,且还人人被抓时都会百般求饶,将安律师给供出来。 起先,徐绍寒或许会心疼。 叶城或许会不知如何处理。 可后来,熟能生巧。 二月五日、安律师的社交账号里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男一女的背影,站在沙滩上,落日余晖洒满整个海面,将整个大海照的腥红一片。 一方剪影,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猜测,身旁人不是徐绍寒。 且还有理有据的指出昨夜徐绍寒还出现在了公众眼前。 有人猜测是唐思和,只因、安和律所高级合伙人唐思和近期不再首都。 当周让在同事的议论纷纷中看见这张照片时,险些给跪了。 连忙拿出手机吩咐公关部撤了。 可为时已晚。 此时,徐绍寒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出神,他何其认真的细看啊! 照片中,女子的背影他何其熟悉,是安隅。 即便她长发挽起,即便一身碎花长裙在身,他也知晓,那是安隅。 是她的太太。 数月过去,夫妻之间的关系未曾好转,相反的,她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 男人呢? 不是唐思和,也不是自己。 他昨天,在机场见过唐思和,这人飞到了国外处理公务。 可眼下,是谁? 良久,徐先生双手交叠,拳头掩住自己那紧抿的唇瓣,突然,一阵冰凉的触感袭来,低眸望去,白金婚戒在无名指上闪闪发光。 他能容忍自己坚守这场婚姻,安隅在外开枝散叶吗? 他想,时间可以解决问题,想让安隅清净一段时间,可若是清净着老婆就成了别人家的了,他能接受吗? 不不不、接受不了,万万接受不了。 徐绍寒问南城那边的人,照片中的男人是谁。 保镖皆是一脸蒙圈,并不知晓。 周让仓皇推门而进时,见到的,便是这人立于窗边轻点烟会的景象。 眼前窗台上,搁着玻璃杯,玻璃杯里烟灰沉到了水底。 一旁,鱼缸里的鱼儿正在畅快的游玩着。 “定去南城的机票。” “已经定好了,”周让答,效率极快。 许是太懂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他不敢停歇。 “公关部那边已经说过了,”周让在道。 徐绍寒目光直视前方,而后将嘴边的烟拔下来,轻吐烟圈,转而伸手,将指尖还剩半截的香烟弹进水杯里,吱---的一声、灭了。 想飞? 折了翅膀也要将她圈在身旁。 首都至南城的飞机总共才两班。 徐绍寒将将下机,尚未出机场,接到保镖电话,告知安隅离开了小岛。 去了临城、有那么一瞬间,徐绍寒想,安隅是故意的。 倘若不是故意的。 这人怎会挑他在飞机上的时间离开? 还偏偏,,选了临城。 机场里,男人听闻这消息时,笑了。 被气笑的。 怒及不言,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徐绍寒可以包容安隅的一切,但独独不能包容她在外面给他开辟草原。 有这个念头都不行, 他怎会不知晓这人的想法,和平离婚不成,那便让舆论来带动这场婚姻。 天家人在乎什么,她便偏要反其道而行。 反其道而行? 反其道而行是吧? 好、好、好。 当真是极好的。 她是仗着自己摸透了帝王之心了? 徐家、百年门楣,未曾出现过什么不雅传闻,总统阁下与夫人伉俪情深的新闻在全世界流传,且还有人将这二人都当成点典范去教育旁人。 可若是此时,他与安隅之间的婚姻有了污点,无疑是让整个徐家蒙羞。 且不说这个,就单单是徐绍寒,同不同意安隅在外给他开辟草原, 他的婚姻,容不得第三者插足,容不得。 徐子矜算第三者吗? 不算, 这场婚姻,开头如此艰难,结尾又怎会好过? 第二百六十二章归战场 当一个离婚律师铁了心要同你离婚的时候,有退路吗? 不见得有,也不见得没有。 万米高空之上,安隅坐在飞机里,眯着眼眸望着窗外云巅,那翻滚的白云,那汹涌的云浪。 她知晓,这架飞机里,定然有徐绍寒的人。 她也知晓,她的行踪,离不开徐绍寒的眼皮子底下,可如何? 天家人要的脸面,她不给,天家人要的大统,她没有。 2008年二月,徐先生与徐太太展开了一场角逐,这场角逐,以离婚开始。 -----总统府------, 当温平将照片的事情告知徐启政时,后者眉目狠拧,望着眼前的照片只觉的有些揪心。 子女婚姻不和,第一次觉得让她如此闹心。 徐启政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冷声询问:“这人是谁?” 温平答不上来,若是有意与安隅的男子,好查。 若是钟情与她的,更好查。 可这人,是凭空冒出来的。 这么多年,安隅身边的男人除去一个唐思和之外在无其他,这人,不知。 “不知?”见温平许久未言,徐启政抬眸望了他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哐当、手中签字笔被狠狠的摔在了桌面上,他起身,双手叉腰在办公室来回渡步,似是想控住自己这满腔怒火。 安隅厉害吗? 厉害。 温平如此觉得。 老爷子跟阁下设计将徐子矜留在徐家,为了稳住徐家仁慈大义的形象,为了稳住她们之间的天平。 这二人花了十几二十年算计的事情被安隅一招打破。 徐家四少夫人出轨的消息足以令整个家族蒙羞,且不论出轨是对还是错。 绝大部分情况下,人们是看不到过错方的,那些想拉你下水,想看你笑话的人,看的永远都是你,永远都不会管跟你唱对角戏的人是谁。 这才是最悲哀的。 最可悲之处。 一张照片,足以让那些闲来无事的人喝上几壶。 一个年纪轻轻在全国坐上第一的律师,若是没几把刷子,怕是做不上去的。 安隅的手段,或许远不只外界传闻的那般。 她的心狠手辣,旁人知晓的,或许只是一半而已。 不管徐绍寒是否会痛彻心扉,不管徐绍寒是否会死,只要她能达到目的,就不管徐绍寒的死活。 这日,徐启政不知是如何想的,拿起手机给安隅去了通电话,徐绍寒每日都打不通的电话,这日,徐启政打通了,电话接起,那侧并无声响,徐启政也沉静良久,身后的温平妄以为这是一通不再服务区的电话,可当他听见徐启政的话语声时,惊愕了半分。 “相聚是缘,不能给你们的婚姻一条生路?” “能,”她答,干脆利落。 此时、安隅坐在机场的咖啡厅里,点了杯咖啡,坐在不算安静的环境里,端着瓷杯靠在椅子上,那悠然自得的模样好似此时跟她通电话的不是徐启政这个满腹心机精于算计的一国总统,而是一个有求与她的人。 “条件,”徐启政同样直白。 “让徐子矜去死,”安隅清楚,只要天家的人护着她,她便没那个本事将徐子矜置于死地,第一次没弄死,在想第二次,难上加难。 所以,此时,她才会及其云淡风轻万分直白的同徐启政道出这句话。 话语落地,那侧有良久的静默。 安隅许是知晓会是如此,她低眸,牵了牵嘴角,而后伸手将手中咖啡杯不紧不慢的往唇边送了送:“弄死徐子矜,和我逼疯徐绍寒,您自己抉择。” 言罢、她毫不留情的收了电话,端着杯子,将视线落在窗外。 来时,有个年轻的小男孩抱着一捧大大的捧花站在出口张望着。 此时,她视线在场子里寻了一圈,才发现那人的身影。 许是要等的人未曾出来,他焦急的、紧张的、频繁的将视线落向出口。 很美好的一幕、她可以欣赏。 但也只能是欣赏而已。 片刻,她起身,去吧台结账,而后,提着包,离开了咖啡厅。 天家人喜欢把抉择给别人做,那么此时安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选择权,交给了徐家。 不是要脸面?不是要顾全大局? 安隅今日这番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徐启政,她弄不死徐子矜,想逼疯徐绍寒,不算难事。 三个人的感情,总要有一个人先死。 只看她们如何选择了。 而总统府,徐启政拿着被挂断的手机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 弄死徐子矜?逼疯徐绍寒? 是呢!安隅现在仗着徐绍寒对她的爱,在肆意妄为的伤害一个爱她的男人。 将他伤的体无完肤,恨不得他去死。 “徐绍寒在哪儿?” “去找少夫人了,”温平答。 砰、、话语降落,徐启政抬腿一脚踹翻了椅子。 “狼心狗肺,”良久,这个素来沉稳的总统大人冒出这般撕心裂肺的四个字。 温平不敢想,安隅对他说了什么。 徐绍寒奔赴临城时,安隅已经飞往了下一个目的地。 如此,他找到,她离开,反反复复的戏码。 当一个精英女强人想离开你又不隐瞒行踪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早已暗中规划好。 行至第六日,走过第七个城市,徐绍寒的耐心被消耗殆尽,他站在诺大的机场中央望着滚动的大屏幕,没了在度前行的心思。 这场你追我赶的游戏停止在了2008年二月十四日。 2008年二月十四日,忌出行、争吵。 万事不宜。 这日,当安隅被一群黑衣人围在中间时,这人很淡定的在路边摊吃了碗炒粉,且还不急不慢的吃完,没有要逃离的意思,相反的,当那人过来毕恭毕敬的喊了句少夫人时,她还颇为好心的问人家要不要吃点。 后者一阵惊愕,摇了摇头。 安隅咀嚼食物间隙抽空问道:“你家三小姐还好?” “还好,”保镖答。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 她没在言语,起身准备给钱时,保镖很识相的将钱给了,见此,她淡笑了笑。 起身,欲要往对面而去,安隅抬手,阻了她们的言语:“我去对面选本书,不为难你们。” 总统府的保镖对这位四少夫人的理解不算广面,所以,,即便安隅如此说了,还是有两人跟着进去了。 二月十四日午后,阳光普照,书店的落地窗里有暖阳洒进来,看起来,异常温暖,安隅进去前,伸手朝警卫要了根烟,那人稍有踌躇,但依旧将烟掏给了她,且还伸手掏出打火机将她叼在唇边的香烟点燃。 安隅夹着烟,推门而入,迈步朝前台而去,站在柜台跟前询问老板,有没有好书推荐。 “你最近状态如何?”老板问,似是想就她的状态给她推荐什么树。 安隅愣了愣。 状态? 她想了想:“婚姻破碎。” 老板闻言,多看了她一眼。 停下手中工作,引着安隅去了新书区,抽了本书出来递给安隅,后者将指尖的烟叼在唇边,接过书籍,翻了翻,三五分钟道:“就它了。” 买单时,老板从柜台前抬起头来,笑道:“您抽烟的样子很优雅。” “谢谢,”安隅拿过东西,正欲转身,只听老板在道:“婚姻并不是衡量人生的标杆,您加油。” “会的,”她答,抬步离去。 人生除了婚姻还有有大把大把的事情可以做。 婚姻? 不要也罢。 归首都,四小时的飞行,安隅看了两小时的书,睡了两小时,很匀称。 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时,已是深夜,出机场、叶城与周让早已等候多时。 接到她时,二人都有些心慌。 这日,直达磨山,叶城与周让想安隅可能会为难他们,但、并没有。 很平静。 很温和。 看她那娴静安稳的面色与那日在病房里歇斯底里咆哮的人截然不同。 离去数月之后在归磨山,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太太、”徐黛未眠,迎出来时,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喊了如此一句。 不知是话语间隐有轻颤,还是这寒冷的东风将她的话语吹散了。 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话语中隐着小小的庆幸。 这夜,徐绍寒亦是未眠,在等安隅。 等她归来。 等这个离家数月的女主人回到这座婚房里。 离了徐绍寒的安隅,越来越好了。 而离了安隅的徐绍寒,身形消瘦,身上原先那股子意气风发的气质早已消失不见,更多的是一份苍凉。 安隅站在门口,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乍一入眼,只觉这人更瘦了几分。 但也仅是如此觉得而已。 脚边,毛茸茸的触感传来,如此场景,莫名的她联想起了婚后第三日的景象。 唯独不同的是,彼时的狗成了今日的猫。 安隅心头微动,她想到了,徐绍寒怎会没想到。 正欲言语,只见安隅俯身,伸手将黑猫抱起。 笑道:“肥成这样了都。” 没了小时候的呆懵感,反倒是多了份油腻的气质。 “很能吃,”一旁,徐黛笑着做解释。 “看出来了,”她伸手掂了掂,衬手的很。 猫和狗的待遇在安隅这里是不同的,无非是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 安隅抱着猫,同徐黛言语了几句,视线未曾落到徐绍寒身上半分。 直至临了上楼,依旧未曾将多余的目光赏给徐绍寒半分。 2008年的春天,来的较晚,首都的二月天,依旧是凉飕飕的,但屋里还好。 这夜,叶城与周让二人没敢进屋, 她们觉得,或许,屋外比屋内要暖和一些。 而事实,也是如此。 她们之间,兜兜转转,回到了远点。 或许,不如远点。 徐绍寒与安隅之间隔了条人命。 这夜,徐绍寒坐在客厅良久,他在想、自己这场婚姻往后的走向。 他在想,这场婚姻该如何挽救。 若是以往,他一定会问,问她照片中的男人是谁。 可今日,安隅出现在眼前时,徐绍寒想、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她在身旁重要。 于是、这个素来强势霸道的人,选择了缄默。 即便安隅无视他,也缄默不言。 他选择了隐忍。 而安隅、从落地开始,她在心里上演着一场争吵,这场争吵的当事人便是她与徐绍寒。 可、事与愿违。 事情并未朝着她想象的方向去发生。 二楼卧室里,安隅从包里掏出烟,伸手推开阳台门,站在窗台上拢手点烟,眼前,是磨山的冬景。 那是一种静寂的美。 树木之间好似有着默契,努力的朝一个方向伸展。 城市的夜晚,很难看见满天繁星,不同与南城小岛,只要你愿意抬头,迎接你的必定是另一番景象。 2008年二月,安隅渐渐的变成了个烟鬼。 她抽烟,但可抽、可不抽。 院落里,叶城与周让靠在车旁,在这个深夜靠着香烟提神,正将烟从嘴边拔下来时,稍一抬头,便看见二楼阳台的身影。 不同的、是景象。 相同的、是那点点烟火。 叶城看见了,周让亦是如此。 而安隅呢? 她的目光落在这磨山景象中,无定处。 未曾注意到楼下二人。 更甚是未曾注意到身后人的前来。 离开、或许可以逃离这一切。 可回头想想,为什么要逃离? 她拼劲全力在首都立稳脚跟,坐上行业之巅,怎会让一个徐子矜将这一切打破? 她配吗? 不配。 离得远、手不够长。 那便回来,慢慢的磋磨她。 如此思来,安隅低眸,唇角一抹浅笑扯开,而后身后在一盘花盆里轻点烟灰。 正欲抬手再度往唇边送时,指尖香烟被人扒走。 侧眸望去,之间徐绍寒伸手、面无表情的将烟摁在了栏杆上。 随即、未言语。 转身往浴室去。 “徐绍寒,”安隅在身后直呼其名。 话语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这个有着一颗玲珑心的男人,怎会不知道安隅的想法。 她想争吵,想将夫妻之间关系在度白热化,想一次性解决问题。 可徐绍寒,不会给她机会。 即便是忍到心痛也不会给他机会。 安隅望着这人消瘦的背脊,直至消失在浴室门口,她才将视线缓缓收回。 归来、便是讨债。 这夜、凌晨一点,安隅收到唐思和的短信,那侧寥寥数语:“欢迎归来。” 她笑、未回。 这夜,徐绍寒洗完澡出来才知晓安隅去了客房,这人站在大床前有些许痛心。 随即,转身坐在床尾长踏上,湿漉漉的头发上水珠缓缓滴到睡衣上。 却也无动于衷。 次日清晨,安隅未用早餐。 数月来的作息时间让她养成了赖床的习惯,这日上午八点,徐先生本是有场会议的。 推了。 上午十点,周让告知合作商过来,他面色冷冷,让旁人去了。 十点半,安隅着一身家居服起身,原以为徐绍寒这个点不可能在家,却不想、还在。 以至于下楼时,见人一身正装坐在沙发上,有一秒愣怔。 “太太起来了?厨房温了粥,我去给您端出来,”徐黛说着,转身往餐室而去。 楼上脚步声响起时,徐绍寒便没了工作的心思,目光随着安隅的身影一起进了餐室。 徐黛端着粥出来,笑容艳艳:“晨起本是想喊您的,先生说让您多睡会儿,便将早餐温着了。” 安隅归来,整个屋子里最高兴的,怕属徐黛了。 这个中年女管家对安隅,有一种别样的情感,如何言语? 大抵是心疼,又或者是敬佩她的手段。 “今日出门吗?”徐黛询问,视线轻轻扫了眼坐在客厅的徐绍寒。 “出、”她答,言简意核,一个字道出所有,也道出了那毫无留恋。 第二百六十三章温水煮青蛙熬着 不闻不问不是忘记了,但肯定是疏远了。 这世上,诛心之法有很多。 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呢? 大抵是温水煮豆腐,熬着。 安隅对这段婚姻可有可无,徐绍寒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挽回。 一场拉锯战就如此铺展开,此时,谁能笑到最后,就看谁的心够狠,手够辣。 这日上午,安隅出门去了趟新办公楼。 因为许久不在家,唐思和并未将公司的门禁卡给她,以至于进去时,稍有些为难,一楼大厅采用进出登记管理,她将将往前,便被人拦住去路。 “您好,出示一下您的门禁卡。” 她稍有疑惑,拧眉望着保安有些不明所以。 “安和老总都敢拦?”安隅尚未做出回应,相反的,身后有道声响传来,她侧眸望去,并不认识这人。 她不认识的人很多,但不认识她的人大抵也听过这人的名讳,这栋中心商业大楼,被七家公司瓜分,各占层数不等,且每一层都有专用的直达电梯,今日,站在她身后的便是这栋楼里某家会计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 保安不认识她,但认识她身后的人,仅是片刻之间,连连点头哈腰道歉,给放了行。 “六号电梯,直达,”那人还颇为贴心的给指了路。 但无奈,安隅愣是没想起这人是谁,说起来,稍有些罪恶感。 15层办公楼,安隅跨大步而来时,远远的便看见了安和律师事务所这几个烫金且龙飞凤舞的大字,许是许久未见,前台乍一见到她,愣了半秒,而后迈步迎来,笑容艳艳,“安总。” 安隅温温点头,跨步前行。 “唐总呢?” “唐总在楼上会客,我带您去办公室,”前台跟在安隅身后,许是她步伐太快这人只得小步小跑着。 “安总,” “安总。” 一路上,有人见她跨步而来,停下手中事物,稳稳的打招呼,她均是点头,算是回应。 三层办公楼的设计,全由唐思和主管,安隅今日,第一次来,与那栋别墅不同的,是这三层楼全是现代手法的设计,以白色为主,他将三层打通,做了旋转楼梯上去,方便而又快捷,省去了等电梯的麻烦。 办公室17层,唐思和说,按照看人的观念,七上八下。 所以选七。 这日,安隅到公司时,唐思和正在会客,她行至会客厅,伸手敲开了会客室的门,而后,露了个脸,算是告知,唐思和回眸忘了眼安隅,轻挑眉,算是回应。 片刻,她带上门,转身去了自己办公室。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疯了,”身后,宋棠跟着她进办公室,无奈吐槽。 “快疯了也没见你给我打电话,”安隅笑着,伸手脱了手中大衣,欲要找地方挂起来,却未曾看见地方,正准备随手丢在沙发上的,被宋棠接过,推开一侧的暗门,进去了。 安隅稍觉新奇,跟进去,只见里面有一个二十来平的休息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是供我偷懒用的?” “唐总的意思是你加班加到快死时,可以找个地方躺着死,”宋棠没好气的睨了人一眼。 安隅笑意盈盈点头,挺好。 “休息好了?”二人正从休息间出来,唐思和推开办公室大门进来。 “差不多,”她点头,与其说是休息好了不如说是想通了。 人是休息不好的,只会越休越懒。 只看自己在拨开云雾之后,想要什么。 “晚上一起吃个饭,加上邱赫,”开年,律所合伙人一起吃个饭,平常之事。 “你手上那个大明星的案子,趁早结了,也正好,打响新年第一炮,开个张,”安隅手中关于何乐那个案子,从2007年一直拖到2008年2月还没有结尾,这对一个法律人来说是极其浪费时间的事情。 而唐思和这一句话带着一些利益也带着一些规劝。 用一个明星的离婚新闻来打响新年的第1炮,无疑是给自己做了最大的推广,也是为安和律所乔迁之喜做出礼赞。 “想法不错,”她表示赞同。 唐思和许是很忙,没有过多的停留,简单的聊了两句便转身出去了。 再来是宋棠站在她旁边一脸震惊道,“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直脾气,可见了邱律师之后,我才发现你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安隅闻言来了兴致,伸手拉开椅子坐下去笑问道,“邱律师脾气很暴躁?” 宋棠点头。 “还挺毒舌。” 安隅笑容更甚了,“有几个律师不毒舌?” 宋唐对于邱律师的这一番话语,无关告状,只是二人之间浅聊几句。 “那倒也是,”她如是点了点头,在道,“但他比较厉害。” 宋棠的这番话彻底的勾起了安隅的好奇心,对于邱赫的毒舌她听过,但是从未见识过。 现在倒是觉得好奇心满满。 这日下午安和三位律所合伙人召开了一次公司大会,会议时长为三个小时。 大会结束,三人在回到办公室开了一场小会,直至夜间7点天色一片漆黑,才将将停歇,正欲收拾东西出门吃饭时,徐黛电话过来,在那侧委婉的询问今晚是否回来用餐,安隅告知不回来。 便干脆利落的收了电话,磨山,徐黛拿着手机,颇为纠结的看了一眼徐绍寒,而这一眼足以让徐绍寒知晓安隅的回答是如何的,徐绍涵与安隅2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婚姻的。 磨山客厅里,男人指尖夹着香烟坐在沙发上,轻轻的抽了口烟而后伸手,在烟灰缸边缘点了点烟灰,起身独自一人孤独而又寂寥的朝着餐室而去。 如同安隅不在的多个夜晚一般。 若不是年前的那场意外,此时他与安隅的生活应当是极好的,即便算不上和睦,应当也会共同期待一个小生命的到来。 日式酒肆里,三人坐在一处,点了些许下酒菜,要了几壶清酒。 邱赫看着服务员送上来的几壶清酒,目光从唐思和身上落到了安隅身上,尚有疑惑问道,“没听说你来很能喝啊!” “给你点的,”唐思和笑着将酒壶往他跟前推了推,邱赫侧眸忘了人一眼,“你确定你把我坑过来是带着我发家致富不是想灌死我?” “灌死你得花钱,我穷,”唐思和笑意悠悠,伸手将跟前瓷碗用开水烫了烫,递给安隅。 邱赫看着唐思和事无巨细的模样,不免目光深了深,外界传闻安和两大合伙人关系非浅且还暧昧不清,如今看来好像是有点儿。 “想问什么?” “想问你两是不是真的有一腿儿,”他直言。 安隅笑了笑,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反问道,“你觉得尼?” “我觉得有,”邱赫答。 “那就是有。” “我要是觉得没有呢?”他不死心再问。 “那就是没有,”安隅在答。 “你不能这样?蒙蔽队友是不对的,你要讲事实,讲道理,讲真讲。” “每个人心目中已经有事实有道理有真相了,我讲不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怎么想。” “你这是欺瞒合伙人。” “我这是让你多活两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这句话他不是没有听过。 邱赫话语一顿,他是知晓安隅加入了天家,且老公还是大名鼎鼎的商业大亨,如此说来,这人也没了在问的心思,总觉得在问下去,自己可能真的会英年早逝。 这顿晚餐,三人吃吃聊聊既然到了临近十点,邱赫看了眼时间,不免感叹,只道单身无牵无挂就是好,一顿饭三五个小时不是不能吃。 几瓶清酒,尚且不足以让众人上头。 临了买单准备走时,唐思和提议是否要换场子? 当然,这话、是望着安隅说的。 后者耸耸肩,表示随意。 邱赫看了她数秒,问道:“已婚妇女都像你这样吗?” “已婚妇女不见得像我这样有钱,但绝对都像我这样不想回家。” “、、、、、、、”邱赫想,那些说他嘴皮子厉害的人,大抵是没见过安隅这个狠角色。 一旁,唐思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节哀。 临走时,这二人勾肩搭背在前,唐思和偷摸摸的同他传授人生经验。 “不要跟女律师吵架,更不要跟结了婚的女律师吵架。” “为什么?”邱赫问,稍有些不明所以。 “你会懂的,”唐思和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后者,撩了他一眼,一副看神经病的似的沈清落在唐思和身上,而后转身,拉开车门进去。 这夜,若说夜不归宿,还差些,但若说不想归家,是真的。 清吧内,台上有人拿着话筒唱着深情的歌曲,是当前最流行的也是广为流传的一首。 一句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唱的整个清吧没了声响,歌手那沙哑的嗓音唱的整个场子静寂无声。 而安隅,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端着酒杯,静默的目光落在台上,周身的那股子苍凉在此时,难以掩住。 唐思和望着安隅,2000年与2008年的不同之处,是这个女人身上多了一份苍凉与悲哀,而这份悲哀,来自于婚姻。 2000年,她只被赵家人摧残。 2008年,她被婚姻摧残。 此时的安隅,坐在椅子上,没有过多的言语表情,有的只是那种放下一切,看开一切,还张开双手去拥抱这一切的人。 这首及其悲伤的歌曲,没能赚的她一分眼泪。 相反的,那娴静的脸面上,有一丝丝绕过自己的淡然。 绕过自己,与放弃这场婚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此思来,唐思和伸手端起眼前的酒杯,往唇边送去,掩饰了自己眼帘中那不该有的情绪。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此时,即便安隅与徐绍寒婚姻不和,他也得不到半分好处。 一旁,邱赫看着这二人烟波流传之间情愫,端着酒杯,缓缓侧身,将视线投在了吧台上。 给了这二人空间。 “唱的很好,”一曲结束,安隅轻声夸赞。 邱赫闻言,伸手招来服务员从钱包里哗哗哗的抽出几张红票子,递给服务员,耳语了两句。 安隅不解,望向他。 只听这人在道:“这世间,好与不好都应该得到相等的奖赏。” 闻言,她笑了笑,没说话,而唐思和,望着他的目光深了深。 这夜,安和三位合伙人合体,在清吧里,举杯共饮,唐思和道:“新年新气象,一起发财。” “一起发财,”安隅接过。 笑意悠悠然。 这夜、三人在从清吧出来时,料峭的寒风迎面吹来,让大家酒醒了三分,邱赫一边念叨着首都天气变态,一边从兜里掏出烟,避着风燃了根烟。 万窕寒风卷,桑孔亦难充,寒风肆虐,万物萧瑟,从春天回到冬天,安隅望着眼前景象,只觉颇为不适应。 邱赫点烟时,安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者回眸,安隅顺手从他手中接过香烟,且还借了火,拢手点烟。 吞云吐雾之间,那娴熟的模样让邱赫为之一愣。 2008年,尚未如此开发,邱赫常年在场子里走,自也见过女人抽烟,但却未曾想到,安隅也抽。 他将疑惑的视线落在唐思和身上,后者扬了扬下巴,一副随她去的模样。 司机将车开过来时,邱赫跨步先上了另一边后座,唐思和借着缝隙道了句:“如果你回来是自暴自弃的,我宁愿你别回来。” “你当年将我从国外拉回来的时候怎没这个想法?”她反问,侧眸看他。 唐思和踹在兜里的手一紧,笑道:“因为我相信,你不会。” “那你现在怎么不相信了?” 是啊!现在怎么不相信了? 唐思和在深思这个问题,当初,老爷子死时,他将安隅从国外带了回来,那时的他,未曾想过安隅是否会自暴自弃,只想将人带回来。 她想挖祖坟他陪她去挖,她想虐赵家人,他陪她去虐。 那时、未曾多想。 可现如今呢? 唐思和想了想,大抵是、人越长大,越脆弱吧! 年轻的时候尚且还有一腔孤勇,可成年之后,权衡利弊之下,剩下的只是脆弱不堪。 第二百六十四章安律师出轨了 这夜,车子载着三人行驶在城市主干道上,唐思和想了一路,他在想为何年少时的一腔孤勇在成年后都被岁月给侵蚀了? 想了一路,推门下车,冷风袭来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面少时一无所有,才会有一腔孤勇。 成年后,拥有一切,却愈来愈害怕失去。 十二点过安隅归磨山,徐绍寒依旧未眠。 不同于昨日,今日这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眼前放着笔记本,显然是一副正在办公的模样。 安隅进屋,这人目光从电脑上移开,她站定良久,看着他,心想、熬着吧! 这场婚姻、熬到底,看死的是谁。 分居是必然,也无须在过多规劝。 徐黛知晓,徐绍寒也知晓。 次日,依旧是十点将过,安隅穿戴整齐下楼,见叶知秋时,步伐微顿。 她尚未下楼,叶知秋急切跨步迎过来,话语带着紧张与庆幸:“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安隅默不作声,将手缓缓从叶知秋掌心抽开。 这一抽,让这个知命之年的总统夫人话语僵住了。 安隅点头,而后迈步离开。 连早餐都省了。 瞬间,叶知秋知晓,她的归来,不是和好。 安隅与徐绍寒此时的关系,大抵是同住一屋檐下,一天说不了半句话的人。 周五夜间,安隅十点归家,徐绍寒未归。 未曾多问,去了客房,正洗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房门被人急促敲响。 开门,见徐黛站在门口,满面焦急的望着她:“太太、周特助打电话说先生胃出血进医院了。” 安隅心头一颤,但面色却无异常。 “进医院了找医生,同我说有何用。” 她冷酷无情的曲解徐黛的意思。 “太太、”徐黛焦急唤着,在道:“无论如何,您跟先生都是夫妻啊!如今闹成这样,岂不是叫那些不希望你幸福的人看尽了笑话。” 是啊!现在多的是人在看她笑话,可有用吗? 无用。 她此生,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目光了。 想笑便笑,想看便看,如何,都不关她的事情。 “给你们三小姐打电话吧!找我无用,”言罢、、她伸手带上房门,异常决然。 这夜、酒桌应酬自然是离不开酒、可往常如此局,徐绍寒也只是象征性的喝一些,素来不会超过一杯、但今日,这人许是心情不好。 酒杯端起来没了节制,劝都劝不住。 众人一见他今日如此好说话,一杯接一杯的过来,挡都挡不住。 散场时,未有什么。 驱车行至半路,人便不行了。 警卫掉转车头直奔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众人人心惶惶。 夜间,徐黛来时,周让与华慕岩二人伸长了脖子往她身后瞧了瞧。 徐黛一声叹息声响起,直道:“太太没来。” 华慕岩闻言,冷飕飕的啐了句:“铁石心肠。” 周让没说话,但心下却是猜到了半分。 这夜,徐绍寒昏迷之际,做了一通冗长的梦,那场梦里,有他,有安隅。 梦里,她撑着伞在前,依旧穿着第一次见面的那身大衣,本是孤独前行的人,身旁突然窜出来一人钻进了她的伞底下,安隅接纳了他,二人有说有笑一路前行。 他紧跟其后,淋雨跟着这二人。 猛然之间,那人转身回眸,不是唐思和,不是自己,是一个他未曾见过的人。 霎时,他从梦中惊醒。 大口的呼吸着,抬起吊着针水的手按住自己胸口,疼痛,让他面色寡白。 他做了一场梦,那场梦里,安隅的人生中没有了他。 这对徐绍寒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 “老板-----。” “先生----,”前者来自周让,后者、来自徐黛。 徐绍寒从惊吓中回神,未曾回应二人的话语,只是捂着胸膛半匍匐在床上,视线在四周缓缓扫过。 “别看了,没来。” 华慕岩无情的话语让昂头寻找的徐先生多了股子灰败之气。 缓缓的,他将额头落向床单上,满身的寂寥之色。 徐绍寒住院第二日,首都律政圈子里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当红女星何乐的离婚消息传上网络,闹得沸沸扬扬。 官司胜诉,男人没有得到半分财产,净身出户。 如此,在娱乐圈是鲜少发生的事。 哪个明星离婚不会弄的一身骚或者被人扒了半层皮? 而何乐、没有。 前者,处决于她有一个好的经纪公司。 后者、处决于她找了个法力无边的律师。 这场离婚案件,安隅赚的盆钵满体。 也在2008年将她送上了这个行业的巅峰。 出法院,记者们的长枪短炮袭来。 【请问安律师,您对何小姐的这场离婚案件是一开始便胜券在握吗?】 【网上有传言说您在这场离婚案件中赚的盆钵满体,能给我们透露一下吗?】 安隅冷硬的望着眼前一眼,冰冷的视线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说出来的话语如冬凛冬寒风:“你刚刚的那两个问题都可以用职业道德四个字来回答。” 言罢,她伸手推开眼前的记者,跨步离去。 那冷厉的背影让人望而生畏。 结束,何乐坐在车上,经纪人在身旁,“一场离婚官司,一个亿,这个女人得多有钱?” 是也、何乐与丈夫的这场离婚官司安隅从中收取了一个亿的律师费,如此高昂的费用让人不禁咋舌。 反观何乐,她异常平静:“输了、可能就不止是一个亿了。” 她宁愿把钱给安隅挣也不愿给那个人渣挣。 经纪人望了她一眼,微微叹息了声,未在言语。 “不过近期听闻她出轨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出轨?”何乐显然有些不大相信。 经济人点了点头。 “不至于、她一个离婚官司,知道婚内出轨的危害性,不会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 “怎么不至于?”经纪人反问。 “谁都会干愚蠢之事,她不会,”一个拼尽全力得来一切的人怎会不爱惜自己的羽毛? 她拼劲全力站在这个城市的顶端,怎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放弃这一切? 经纪人耸了耸肩,“豪门中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当初不也有个女人倾家荡产也要摆脱豪门吗?万一这人也是呢?” 如此一说、何乐沉默了。 若真是如此,只怕是这首都又该闹上一阵了。 病房内,华慕岩端着手机看新闻,见安隅的那条新闻时,不免砸了咂舌。 望了眼徐绍寒,只道是自己丈夫躺在床上只剩半条命了,这人也不会慷慨的来看你一眼。 周让过来,他伸手拉了拉人衣服,将手机递过去,周让这一看只觉牙疼。 有人情场失意,商场得意。 说的就是安隅,这个天价离婚案的背后就是安和律师事务所在此被炒上了头版头条,从建立开始,在到然后的搬迁,在到将邱赫收入麾下,形成了业界铁三角。 有人夸赞,自然有人踩踏,周让一直知道这个道理。 这日晚间,安隅手中案件落地,众人商量着去大开吃戒,且还扬言要往最贵的地方去。 安隅应允了。 首都有许多名流应酬喜欢去的深巷小院,也有许多豪门小姐喜爱的高级商场,于是、这日、大家选了高级商场, 中式包厢,安隅底下的组员在家邱赫与唐思和等人不多不少,刚好一桌。 众人喜气洋洋,夸赞着安隅在法庭上威风禀禀的模样。 那自豪的模样就差在脑门上写着安隅是我老板几个大字了。 “安总这一仗打的这么漂亮,只怕以后那些个娱乐圈要离婚的都得巴巴的给我们送上门来。” “想什么不好想着人家离婚?”有人在旁边问道。 “她们不离婚我们喝西北风啊?”有人一语道破真相。 话虽残酷,但事实如此。 这个社会,总该是需要平衡的。 期间,安隅起身去上厕所,推门进卫生间时,听闻外面有声响响起,且还好巧不巧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听说安隅出轨了?” “她一个离婚律师玩儿出轨?这跟知法犯法有什么区别?”身旁人明显不信。 “豪门中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啊?” “她那么精明的人,不扒徐董一层皮就不错了,怎会送着把柄上门让人抓住?”安隅的身份,让众人都不太会相信她会干出这种明知故犯的事儿。 相反的,众人觉得,即便是离婚,吃亏的也只会是徐绍寒。 “我听说何乐这个案子,她的代理费是一个亿,这要是跟徐董离婚,只怕得划去徐氏集团半壁江山吧!” “八九不离十,”身旁人答,二人说这。 话语声渐行渐远。 安隅坐在隔间的马听筒里,听着这二人的话,陷入了深思,她们真是太小看天家了,只怕她还没动手分徐绍寒的财产,徐家人就已经用非法手段将她弄死了。 正欲起身,一股声响在度传来:“她们刚刚是在聊安隅和徐董吗?” “好像是,”身旁人回应。 “他两不会真离婚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一个继女攀上天家能有什么好下场?” 一个继女攀上天家能有什么好下场? 安隅站在马桶前,牵了牵嘴角,只觉自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不然怎么老是遇到贱人呢? 她伸手,冲啦马桶,哗哗的流水声掩去了二人的话语声。 安隅及其淡然的推开隔间的门出去,二人透过镜面看见安隅,面上有一瞬间的失神,似是没想到说人闲话被撞个正着。 安隅迈步过去,站在二人身旁,及其淡定的伸手挑开水龙头,按出洗手液洗手。 全程没有一句言语。 只是临了,起身,透过镜面看着这惊慌失措没了言语的二人,嘴角牵了牵:“下次说人闲话记得先确认当事人在不在场。” 她起身,没有擦手,反倒是甩了甩手中水渍,水渍落在了二人身上价值不菲的连衣裙上。 临出门前,反身问道:“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女强人跟豪门小姐的斗争不看都知晓结局是什么。 情场失利之后的安隅,在商场上更是气场全开。 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羡煞了多少旁人? 她的日常生活与言行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告知徐绍寒,没有他,能活的更好。 这日夜间,安隅以为徐绍寒还在医院,归家,早了些。 当她在客厅见到徐绍寒时,明显一愣。 事情是如此。 这日宋棠送安隅归磨山,二人在车上聊及这次何乐的案子,宋棠暗搓搓的骂着何乐的前夫,说他又当又立。 安隅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便问是何意思。 宋棠耐着性子同她解释,说是既当婊子又立贞节牌坊。 安隅闻言,笑了。 且笑声悦耳。 大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安和的人都知晓,安律师今日心情极佳。 夜间归家,当安隅挂着唇角未曾消散多的笑意进屋时,乍一见徐绍寒,那笑颜如花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望着徐绍寒的目光泛着丝丝冷意。 如此情景,怎能不令人感到痛心? 徐绍寒的心都是抽的。 他望着安隅,看着她笑意悠悠从院落里踏步进来,看着她瞬间垮下去的面色。 徐绍寒有一瞬间的怀疑。 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否是多余的。 “见到我,很坏你心情?”他问,话语冷冷淡淡。 端着杯子的手微微轻颤。 安隅静默片刻,望着眼前这个面色惨白的男人,没有言语。 落井下石的事情,她不干。 伤害病患的事情她也不乐意干。 随意,跨步欲要越过徐绍寒。 身后,男人的心狠狠抽了抽,安隅准备上楼时,徐绍寒拼劲全身力气话语轻颤问道:“我放你走,你会感谢我吗?” 闻言,安隅步伐猛然一顿,但依旧未回首。 她站定片刻,言简意赅及其认真道:“会。” 须臾,客厅里一声冷笑声响起,苍白无力带着些许可怜,“我想让你恨我一辈子。” 放她走?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有些人扎根到心里,在把她拔出来,是要搭上整条命的。 他这辈子,与安隅还未圆满,怎能舍得这条命? 怎能舍得? 第二百六十五章杀了徐子矜,一切归零 历经岁月的渲染,人海的浮沉,安隅与徐绍寒行至如今这一步,走过了太多大起大落,好的、坏的、心甘情愿的,不情不愿的,皆数尝过。 恨自己吗? 恨过。 她怜悯徐绍寒年幼时的遭遇时,也怜悯自己。 怜悯自己这一生的遭遇。 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而她和徐绍寒而言无疑都是这种人, “最坏无非英年早逝,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跟你耗在这场婚姻里吗?”她反问,话语强硬没有退路,徐绍寒闻言,心头颤了颤。 昨日清晨的那股子强烈的同感再度袭来,他冷淡开口:“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屋外的天,尚未余亮。 “同死你也只是个孤家寡人,”这话,何其锋利啊! 无疑是在宣判,她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徐绍寒了。 同死又如何? 我不爱你,你依旧是个孤家寡人。 “太太-----,”许是这话,太过分。 过分的徐黛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一场争吵,一触即发。 徐黛见此,挥散了屋子里劳作的佣人。 安隅闻言,心都颤了。 要怎样才能原谅他? 感情在他徐绍寒眼里,自己一直都在无理取闹,一直都在蹬鼻子上脸? 安隅气啊! 气的眼眶都红了。 她那个未成形的孩子都成了一滩血水的,徐绍寒既然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何其可笑? 何其可笑? “你欠徐子矜不假,但那也只是你个人,与我何干?你年幼时分欠下的债凭什么拉着妻儿一起还?” “你问我如何才能原谅你?”说到此,安隅频频点头。 要原谅? 原谅? 好、给他选择。 她转身,进餐室,在出来,手中多了把水果刀。 即便此时,锋利的刀刃依旧是对着她自己,她将刀柄递给徐绍寒,而后,倔强冷酷的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话语森寒:“弄死徐子矜,我就原谅你,一切归零。” 她给他选择,给他机会。 不是要求得原谅吗? 如此,正好。 2008年2月下旬,徐太太递了把水果刀给徐先生,让他在亏欠与婚姻中做出选择。 安隅痛恨徐子矜到何种地步? 大抵是此时,她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弄死这个女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的孩子,她有权决定他的生死,而徐子矜不能。 入世二十余载,那些亏欠她的人她都会一一讨回来,一个都不放过。 徐绍寒欠徐子矜的,她不欠。 “你口口声声说你欠徐子矜的,你那死去的孩子已经替你还清了,”安隅猩红这眼眸瞪着徐绍安,望着他,等着这人的回答,她拿在手中的刀子久久未有人接过,于是;她问:“还是你觉得该一命抵一命,那我替你在还一条如何?” 说着,安隅握着刀刃往自己胸膛而来、 那及其快速的动作让一旁的徐黛尖叫出声。 不敢去看眼前这一幕。 这尖叫声,引来了叶城。 乍一入眼的便是徐绍寒掌心鲜血淋漓的一幕,安隅握着刀子离心脏大抵只剩下一公分的距离。 这夫妻二人,自上次事件之后,走的每一步路都是虐心之路,叶城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上次的教训太惨痛,惨痛到他此时看见安隅与徐绍寒发生争执都不敢上前半步。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 安隅望着徐绍寒,满眼倔强。 徐绍寒望着安隅,满眼痛心。 “我不欠她的了,”徐绍寒开口,话语间带着隐忍的颤栗。 “已经还清了,”他在道,怕安隅在将刀子往前送一分,他握着刀子的掌心在度紧了紧、 许是隔得太近,鼻尖的铁锈味是如此的浓烈。 安隅心头微颤,视线从他的脸面上移到他的掌心。 仅是这一瞬间的走神,徐绍寒用巧劲将刀子从她掌心夺走,吧嗒一声丢在地上。 而后,伸长手,将人揽进怀里。 隔得近,安隅才清楚的感觉到,这人浑身都在颤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连三个对不起,带出来的是浓厚的鼻音。 徐绍寒搂着安隅,将脑袋抵在她的肩头,整个人都在颤栗着。 安隅呢? 她背脊挺拔,任由这人将他揽在怀里,伸手欲要将人推开开,可面庞上那冰凉的触感硬生生阻了她的动作。 2008年2月,安隅在外同徐启政说,弄死徐子矜和逼疯徐绍寒,让他选一样。 2008年二月底,徐先生离疯大抵只有一步之遥。 年少时分的过错逼得他不能喘息。 安隅的心有多狠,他便有多痛。 少年时分的阴暗岁月本该是过去了的,可现实总是让他想起那一幕,让他在罪恶,在自责中度日。 徐子矜要说法,安隅要结果,可没有人知道,那个曾经被一场绑架案弄出心理阴影的男人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是如何度过的。 需自己你痛了可以哭,安隅痛了可以将过错归结到他身上来磋磨他,可他呢? 他该如何? 这一切,目击这这一切的人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无人诉说,他的痛也无人知晓。 “你痛,我比你更痛,安安------你知不知道,我每夜每夜都在做噩梦,梦见那场碎尸绑架案,梦见你我而去,梦见孩子没有了,梦见我成了孤家寡人,我所害怕的一切都在尽数发生,所有人都在责怪我,可无人问我,忆起往昔,我会不会痛,年少时分发生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啊!我说要护她余生,可这余生中不包括爱情,从未曾包括,安安--------。” 说到此,徐绍寒的哽咽声在客厅里异常明显,他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孩,好不容易找到亲人了,如何也不愿意撒手。 而安隅,被他抱在怀里,那压迫感令她不能喘息。 “所以呢?你的亏欠要带上妻儿一起?” 徐绍寒没有回答安隅的问题,他抱着她,沉闷的抽泣与哽咽声在她的肩头传开。 此时、徐黛与叶城早已退出去了,整个屋子,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我以为,仅是如此,可成年后,我才知晓,这一切都是天家人的算计,徐氏集团的前身是徐子矜母亲的产业,天家人为了将这一切控在掌心对他们一家四口痛下杀手,所以,你问我有何难言之隐时,我不能说、也不敢说,你要我如何告知你,我的家人是刽子手,我十岁那年,间接性的帮着我的家人谋划了一场谋杀案,安安------我不能说啊!” 他那只受伤的手,紧紧的摁着安隅的腰肢,微微颤栗的嗓音在此时听起来如此的苍白无力:“我不能说啊!” 徐绍寒隐忍了二十年,这二十年,过的何其艰难,他以为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可此时,他不得不用这个秘密来换取安隅的原谅。 不得不。 婚姻与家族跟前,徐绍寒第一次选择了婚姻。 安隅抬起的手缓缓垂落,落在身旁,她问徐绍寒,话语平静:“徐子矜知不知道?” “不知道,”他答,平静而又隐忍。 这夜,安隅未动,站在原地,任由徐绍寒抱着她,久久未动。 不知是震惊,还是感叹世间的凉薄。 帝王之心何其阴暗? 天家人,为达目的又是何其的不折手段? 安隅不敢多想。 她静静的站在原地。 心下是无限悲凉。 若说可怜人,谁能比得过徐子矜,徐启政设计杀死她一家四口,而她却喊了敌人二十年的父亲,何其可悲。 不仅如此,还将她圈在那个家族里? 以彰显她的仁慈大义,对下属遗孤的关爱之情。 让世人以为他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帝王。 可实则? 不、他何其狠毒? 这场戏,演了二十年。 徐启政杀死徐子矜的家人,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产业,让她在豪门这个牢笼里呆了二十年。 “你开车撞她,我不是因为爱,才推开她,是因为不忍,安安~~,”徐绍寒的话,带着哽咽与轻颤,他下巴落在安隅肩头,那隐忍的泪水悉数进了她的毛衣里,而后渗透,打湿了她的肩头。 微凉的触感让安隅回神,客厅里,她的背脊依旧挺拔。 眉眼间的倔强有片刻消散,但也只是片刻而已。 “若论童年悲惨,我也不幸,那我是否因为她的不幸而原谅她对我的所作所为呢?” 她问,如同夏日清晨起来的凉风,缓缓吹来,不至于让你瞬间觉得冰凉,但最起码会让你觉得周身寒颤。 此时,徐绍寒便是如此。 “我理解你对她的不忍,是否也该理解她对我的伤害?是这个意思吗?”她在问。话语依然平静。 安隅伸手缓缓推开徐绍寒,后者错愕的目光望着她,而安隅呢? 直视他,没有半分退缩。 她理解徐子矜与徐绍寒之间的一切,可难道该理解一个人对自己的伤害吗? 摸着良心问,她做不到。 以前做不到,现在做不到,以后也做不到。 “我能理解我丈夫对另外一个女人的亏欠,但我不能理解那个女人将刀刃指向我,徐绍寒,你记清楚,只有徐子矜下去给我死去的孩子陪葬,我才会罢休。” 说着,她伸手,推开了徐绍寒。 后者被她大力推开,一个不稳,险些踉跄跌倒。 安隅这番话,无疑是在告知徐绍寒,你是你,我是我。 我能理解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但不能理解这间接性的伤害。 这夜,客房里,安隅伸手脱下身上白色毛衣,入目的,是那一片猩红。 徐绍寒的鲜血在她的白色毛衣上看起来颇为刺眼, 她站在床沿,看着那大片的红色鲜血。 良久之后,伸手,掌心落在上面,仅是一秒之间,许是觉得烫手,她猛的伸开手,哗啦一声,掀起床上的毛衣丢在地上。 而后转身进了卧室。 这夜,林青海上磨山,给人包扎伤口。 安隅下楼喝水时,正见林青海在同徐黛吩咐着。 “伤口太深,别见水,感染发炎手就该废了。” 徐黛站在跟前,一脸的沉重,频频点头。 临了将人送走,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抬眸之际,见安隅端着水杯站在餐室门口。 这次,破天荒的,她没有喊她。 而是望着她,良久。 狠狠摇头叹息了声,转身上了二楼。 这一番叹息,带着太多情绪。 婚姻闹到如此境地,该如何继续下去? 徐绍寒与安隅一路走来,何其艰难啊! 目送徐黛离去,安隅端着茶杯站在餐室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个罪犯,而且还是个十恶不赦的刽子手。 一个将徐绍寒逼进地狱的刽子手。 猛然间,安隅想起看过的一句话:【你所嫌弃的一切在别人那里或许都是珍宝】 她嫌弃徐绍寒,甚至说出逼疯他这么残酷的话语,可她忘了,在徐黛眼里。 徐绍寒永远都是徐绍寒,即便他伤害妻儿,他也是完美的。 所以,当徐黛那一声无奈的叹息响起时,安隅有些愣怔。 这夜,她端着杯子上楼,站在客房窗前喝完了这杯温水,抽了半根烟,而后从衣柜里拿了件较为厚重的大衣出来,套在身上。 本是该睡觉的人,这夜、起了离家的心思。 有些地方,不适合她。 所以、选择离开。 有些人,她伤不起,所以、选择离开。 这日夜间,首都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安隅开车驶出磨山,未记着离开,反倒是将车停在路边,看着挡风玻璃上顺延而下的雨水。 出了神。 她历经过首都的许多雨夜,但对雨夜,素来提不起什么好感。 更体会不到诗人口中那种什么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美感。 她只知道,天若倾人意、夜雨莫倾盆。 在无数个被赵家人驱赶出来的雨夜里,她在心里念着这句诗,一念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过去了,每每在见到这个城市的雨夜,她是讨厌的,但这种讨厌有过一段终止的时光。 婚后,当雨夜街头徐绍寒撑着伞站在她身旁时,她不讨厌雨夜,当雨夜街头,心爱之人立于身旁,觉得眼前的景象,亦是美景。 可这美景、未曾持续太长时间。 正思忖着,眼前一道刺眼的灯光打过来,潜意识里,她抬手,挡住了刺眼的远光灯光线。 第二百六十六章君子有所为,有所止 这夜,安隅与徐绍寒的一场争吵,惊动了叶知秋,只因,林青海近来光顾磨山太过频繁。 且光顾的对象屡次皆是徐绍寒。 为人父母,说不担忧是假的。 可叶知秋这人,到底是段位高,是个手握重权的笑面虎,若论笑意艳艳弄死人,只怕是无人能同她比拟。 安隅抬手挡住刺眼的灯光时,叶知秋的车辆随即也停了下来,随后,冰冷寒夜里,这人仅着一身旗袍推门下车。 安隅虽与徐绍寒争吵刚完,但这火,不该撒在叶知秋身上。 她懂,也知。 于是,推开车门出去,尚未站定,只听叶知秋道: “天寒地冻的,怎不回家?是不是绍寒又惹你了?” 安隅闻言,有一秒语塞。 虽知晓叶知秋这是一句圆滑的话语,可她还是稍有些不知如何接话。 于是,她撒谎,“事务所有事,我过去一下。” “工作再忙也该有休息时间不是?母亲听说你们有新的合伙人了?怎没见清闲反倒更繁忙了?” 安和律师两大合伙人商会上联手挖墙角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一连三问,安隅都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叶知秋在道,“身体重要,年轻的时候别透支。” 说着,她拉着安隅的手腕往车里走,而安隅呢?拒绝的话语在嘴边,但却未曾言语出来。 磨山卧室内,徐绍寒仰面躺在床上,受伤的手搭在眼帘上,整个人看起来布满冷意。 叶知秋推门而入时,见这人手心包的跟粽子似得,不免到抽一口凉气。 “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叶知秋出口就是苛责的话语,话语虽不大好听,可语气却是夹着关心之意。 “如何弄得?”她再问。 就这简单的四个字,问的安隅心头一颤,为何? 她与徐绍寒闹的天翻地覆也改变不了徐绍寒是她儿子的事实。 她无比清晰的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母亲都是叶知秋。 卧室里,徐绍寒半靠在床上,叶知秋坐在床沿背对着她。 徐先生如何回答的? 他目视叶知秋,极其平静的撒谎,“削水果的时候不小心。” 瞧,即便此时,他与安隅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他也不会再叶知秋跟前说她半句不好。 再苦再痛,也得自己扛着不是? 安隅此时心里如何想的? 痛恨减去五分之一,愧疚加上五分之一。 若是设身处地想想,她站在徐绍寒的位置上也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将过往的惨痛讲出来,何况这个惨痛关乎两个家族。 搞不好,利益、人命,齐齐上演。 可退一万步说,徐家与徐子衿的恩怨,关她何事? 她不应该成为这场斗争里面的牺牲者。 她未曾得到半分利益。 又凭什么分担他的痛楚? 该吗? 不该。 这夜,安隅与徐绍寒二人同处一室,极其平静的坐在卧室里,没有任何言语,楼下,叶知秋进了厨房,不问徐黛这件事情的经过,她要做的,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夜给自家儿子儿媳送上一碗滚烫的饺子。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其余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语就可以说清楚的。 徐黛见叶知秋来,实则有一瞬间的灵惊慌,她在心里组织语言,想着如何将事情的经过委婉的说出来。 可……叶知秋根本就没问,也没打算问。 好似她知晓,这一切都乃徐绍寒心甘情愿。 这夜,叶知秋下了饺子,亲自端上楼,且极其有讲究的先放在了安隅跟前,在天家,婆婆亲自端晚餐送到跟前,安隅心里的恐惧不是一星半点。 “过年没在家,今晚母亲给你下顿饺子,愿你来年万事顺意,”叶知秋这个万事顺意,说的平稳。 顺意? 于此时的安隅而言,离婚才是顺意。 她知吗? 应当是知的。 不说罢了。 “谢谢,”她开口,话语喃喃,内心是数之不尽的五味陈杂。 叶知秋笑着摸了摸安隅发丝,话语温温,从身后徐黛手中接过来一个礼品袋,“新媳妇儿过第一个年头,婆婆该给礼物的,只是……来的有点晚,安安别介意。” 若论控心,叶知秋排第二,怕是无人敢论第一。 安隅这碗饺子吃的颇为不是滋味儿。 一碗玉米肉馅的饺子,她吃出了人生的五味陈杂与婚姻生活的酸甜苦辣。 卧室内,安隅坐在茶几旁低头吃饺子,低头未言,一碗饺子从头到尾吃的干干净净。 而徐绍寒呢? 坐在她身旁,亦是如此。 这二人,平静的容颜下掩藏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充满裂痕,无法修补。 临了,一碗饺子结束,叶知秋让安隅帮忙端着碗送去餐室,走廊里,叶知秋话语温温淡淡,带着长辈特有的心机与手段,“于某些人而言,离开,是救赎,安安没想过吗?” 安隅背脊一僵,侧眸望了眼叶知秋,只见她面色平淡,无波无澜,在道,“安安觉得江家公子如何?” 江家公子?此时,叶知秋口中的江家公子,安隅知晓,应当是江止了。 她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回头见见,也就认识了,”叶知秋有意将徐子衿送出家门,今日来询问安隅,无疑是有深意的。 安隅隐隐知晓了些许什么,但不透明,不敢确定。 “我不太懂母亲的意思。” 婆媳二人一起行至餐室,叶知秋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瓷碗放在餐桌上,话语深深,“安安终究是太良善了。” 这是一国国母叶知秋说的话语,也是一个婆婆对儿媳说的话语。 安隅懂了,也震撼了。 “您这样……” “两权相害取其轻,安安,当母亲的也会有自私的时候,我也不例外,”安隅话语尚未结束,叶知秋开口直言,阻了她接下来的话语,也让安隅心头颤栗。 叶知秋无比清楚,在徐子衿与徐绍寒之间,她要选择谁,要如何做才能让家庭回到最初的和睦。 叶知秋此时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安隅,对于徐子衿,不可太过仁慈,而放她走,便是仁慈。 一国主母,多少人想坐却坐不上的位置,多少人觊觎的位置? 叶知秋年少时弄死了多少人? 如今,她要将这些技能传授给安隅。 让她明白,仁慈与残忍之间的区别。 这夜,叶知秋留宿磨山,徐黛不知是有益还是无意,给她安排在了自己住的那间客房,于是,她回了卧室。 这夜,夫妻二人相对无言,徐绍寒也未曾为难她。 次日清晨,安隅穿戴整齐起身,叶知秋从后院进来,手中抱了束百合。 未走近,浓郁得花香扑鼻而来。 淡淡的,沁人心脾。 晨间早餐,叶知秋调动气氛,在餐桌上与安隅浅缓聊着天,话语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询问她事务所事情。 安隅一一回应。 临出门前,叶知秋挽着她的臂弯温软开口“晚间回总统府吃饭?” 这是询问得话语。 可即便是询问,安隅面对叶知秋那温慈的面庞时,拒绝的话语梗在了喉间。 “回吧!”叶知秋伸手,将她身上外套紧了紧,“该是自己的,就得是自己的。”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想,如果她不是叶知秋的儿媳妇儿,而是她的敌人,那么……下场会如何? 若论心机深沉,她首当其冲。 即便这人此时是在为了自己,即便这人是站在自己身旁的。 清晨离开磨山,安隅整个人都云里雾里的,稍有些不请明,那种不清明不是没睡好,而是认清了一件事情的真相之后散发出来的恐惧。 安和律所内,晨间气氛较为紧张。 安隅将一踏入公司,一顺溜儿的目光齐刷刷的落过来。 “怎么了?” 她背脊微凉,稍有些不明所以的回视众人,以邱赫为首,众人缓缓散开,前台一捧火红的九十九朵玫瑰呈现在她眼前。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男人了?”邱赫问。 安隅目光落在那捧玫瑰花上,睨了人一眼,懒得回应,转身离开。 “最近传的风风火火的说你另有新欢那事儿不会是真的吧?我可告诉你,出轨方在离婚时可占不到半分便宜,你小心被徐氏集团那群律师搞得连裤子都没得穿的…………、” “砰…………”回应他的,是巨响的关门声。 邱赫碰了一鼻子灰,站在门口伸手摸了摸鼻子。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邱赫回首,唐思和及其平稳的送给他八个字“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邱赫来安和之前曾听人说过无数次,大抵是唐思和与安隅之间那种暧昧不清的关系。 此时,他愣了一秒,而后大喊道,“你俩绝对有基情。” 而唐思和的回应方式与安隅的如出一辙。 这二人,何其相似。 这日上次,安隅见完当事人,回办公室,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立于窗前看着眼前高楼大厦的景象,恢宏、气派、但恢宏气派间多了一丝严格。 新办公楼的景象远好过旧办公楼,可到底是有好有不好,人数上百形形色色,晨间那捧九十九朵玫瑰花在这栋楼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外界的风言风语,当事人丝毫不放在心上,可……旁人议论起来有声有色的。 且还津津有味。 首都商界,不大。 上层圈子,也仅是如此。 这九十九朵玫瑰添油加醋的传到徐绍寒耳朵里时,这人怒火中烧险些气的就地自燃。 傍晚时分,安隅换了身红色雪纺衬衫,且着精致妆容,驱车前往总统府。 将从办公室出来时,宋棠望了人一眼,见人换了衣服,笑道:“要上战场?” 她点头回应,“差不多。” “必胜。” “必须,”安隅浅笑,自信且从容。 相隔数日再见徐子衿是在徐家的会客厅里,且还不止她一人,江止也在。 那种感觉如何形容? 大抵是敌人近在眼前,不能手撕,却只能淡笑望之。 叶知秋热情依旧,她端着主母的姿态呈现八面玲珑的特质。 那举手投足与言谈举止间都带着无法形容的高贵与优雅。 敌人相见,分外眼红。 徐子衿与安隅视线在空中碰撞数秒后,叶知秋迈着优雅的步子过来阻断了二人的对视。 “安安,这是江老,这是他孙子江止人称江博士,二位都是医学界的巅峰人物,国家的栋梁,”叶知秋用简洁的话语做了简短的介绍。 安隅浅笑点头,而后招呼,“江老,江博士。” 江止浅笑回应,“早就听闻安律师大名,今日难得一见。” 他这话,应当是极其官方的客气话语,可即便如此官方客气了,也依旧令人捕捉到些许苗头。 平常情况下,安隅是不回应的,可今日,她就着叶知秋身旁款款坐下,笑着论起了人的名字,“君子有所为,有所止。” “四少夫人好才华,”江老爷子笑意悠悠开口,眉目之间带着欣赏之意。 “不敢当,只是见过罢了,若论才华,江兰才是才华横溢的大家。” 豪门之间的这等戏码乃极其常见的。 你来我往之间话语半真半假,可听的不可听的夹杂在一起,任由你自己筛选。 这夜的豪门家宴,徐绍寒未来。 叶知秋的意思。 为何? 徐子衿在,免得引发不必要的争端与误会,到底是顾及了安隅的心情。 餐桌上,叶知秋话里话外将江止与徐子衿身上引,前者倒是淡定,而徐子衿坐如针扎。 她没办法抵抗,只能任命,可任命中带着丝丝不甘。 叶知秋携手安隅,看似不经意的实则有意将人送上联姻的道路。 事情是如此,叶知秋问安隅,“安安觉得江博士如何。” 她思忖了番,将目光落在徐子衿身上,笑意悠悠然,“年轻有为,国之栋梁,又是为国做贡献的伟大人物,难得!” “难得!” 她一连两个两难得,看似说的平稳,实则将徐子衿往死路上送。 而徐子衿呢? 闻之色变。 江止呢? 这人落在膝盖上的指尖往下压了压,笑容虽浅,可内心动荡极大。 良久,这人勾唇,轻飘飘的视线落在安隅身上,笑道,“四少夫人过奖。” 安隅伸手,不急不慢的往嘴里送了口清汤,“实话实话罢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谈离婚 在某些方面,叶知秋比安隅狠上无数倍。 说句姜还是老的辣,不为过。 旁人大吵大闹,她打着母爱的名义将徐子矜送上了豪门联姻的凄惨下场。 这日,晚餐过后,安隅接了通来自唐思和的电话,许是屋内太闷,她拿着手机行至屋檐下,听着唐思和的话语。 不时回应两句。 临了,收电话时,一转身,撞见身后那人吊儿郎当的面容时,稍有惊吓。 “怎?撞鬼了?” “你怎么出来了?”安隅稳住心神,遂问道。 “不能出来?”江止舌尖低着腮帮子,轻嘲问道。 “不怕你家老爷子知道你滥用药材谋财害命?” “杀人放火的都不怕,我这个点灯的怕什么?若真要死,好歹有你陪着,我也不寂寞,”江止听闻安隅的话语,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 临了,觉得如此不够,转眸,望向安隅,冷不伶仃在来一句:“唐思和得不到你,徐绍寒得不到你,我能跟你同日死,也算是一段佳话。” “怎?”她冷笑,望了眼天边的晚霞,在道:“拉着我一起下去恶心阎王爷?” “恶心别人是你的事儿。” “你倒是清白,”安隅冷嘲。 “顶多是个同谋,主谋另有其人,”江止这人,他不似唐思和与徐绍寒二人,看起来是个一本正经的正人君子,相反的,这人表面上那股子吊儿郎当的气质从未掩饰。 身为一个医生,他的身上并未有那种一见心安的感觉,相反的,同她见过的许多首都贵族公子哥儿一样,长了一张流连花丛的脸面。 干着犯法的勾当。 “同罪,”安隅直接甩出两个字给身旁人,后者呢? 听闻也不急。 反倒是伸手从兜里掏出烟盒,及其淡定的从抽出根烟。 拢手点烟之际,话语凉薄:“有你陪着,不孤单。” 安隅斜了眼人家,懒得理他,欲要转身进屋:“跟你说话我牙疼。” “我看你挖坑埋老子的时候挺正常的,就瞅着自己踩得不够狠,恨不得使劲儿力气给我来两铁锹。” “、、、、、、、、”安隅转身,侧眸望着这个淡定如常站在身后抽烟的男人。 睨了眼他;“想埋你的可不止老娘一个。” “参与者有罪。” “这句话也送给你,”安隅毫不客气的反怼回去。 江家才子,徐家女儿。 多般配? 多门当户对? 用他的话语来说,主谋另有其人,她只是一个同谋罢了。 更确切的来说,同谋都算不上。 晚餐结束,散场之时。 叶知秋携安隅与徐子矜将人送至庭院,客套话语说至一半,一道车灯远远的打过来,引去了众人视线。 定睛望去,才知来者、是徐绍寒。 这人过来,及其有礼貌的同江老打招呼,带着谦卑的谦卑和煦。 “怎这个点回来了?”叶知秋站在身旁,望着徐绍寒。 后者话语温温淡淡:“来接安安回家。” 话语落地,有人心如针扎,有人淡然取笑:“徐四与夫人真是伉俪情深。” 江止、在徐绍寒眼里,是个孤僻的存在。 以江家的地位在首都混出一片天地不是什么难事。 可这人、自幼钻进了医学的坑里。 这话、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徐绍寒并未想跟这人计较,仅是点头,嘴角含着商人特有的官方浅笑:“期待江博士成为徐家的一份子。” 这日,江止与江老爷子离开时,阴测测骂骂咧咧道了句:“没一个好东西。” 骂的是谁,可想而知。 江止的那句伉俪情深让安隅心头颤了颤,直至人离开,她那颗躁动的心才将将平稳。 明明已经做好要与徐绍寒做陌路夫妻的准备了,可当江止那句阴测测的话语出来时,她心头依旧微颤。 这日,徐绍寒携安隅离去时,无视了徐子矜求救的目光,那淡漠的神色成了最锋利的利刃,将这个身处在豪门世家被权利弄的家破人亡的女子击的溃不成军。 安隅离去是,透过车窗将视线落在站在台阶的徐子矜身上,有一分同情,但仅仅是一分而已。 仅是一瞬之间,她缓缓回眸,将视线收回来。 而坐在她身旁的徐绍寒,全程寡漠。 归磨山,二人相对无言,徐绍寒伸手将外套递给徐黛,往餐室而去,在出来,手中多了杯温水。 夜间八点二十五分,有人已睡,有人尚未醒来。 “你请来的私家侦探是不是可以撤了?” 突如其来的话语声让安隅上楼的步伐微微一顿,转身,望向靠在餐室门口的徐绍寒。 后者呢? 仅是如此一句,在无其他言语。 磨山客厅内,气氛有一秒僵硬。 那种僵硬来自双方的不退缩,徐绍寒固然有包庇之罪,但当他道出一切,安隅依旧选择将这场婚姻送上断头台的话,他无能为力。 许是太理解对方了,那种无力的挣扎感在此时尤为明显。 徐绍寒的不忍与愧疚,安隅的不理解与冷漠。 悉数成了摧毁这场婚姻的主谋。 屋外,寒风凛冽,呼啸而过。 屋内,气氛僵硬,异常骇人。 次日,安隅起身时,徐绍寒已经离去。 连续数日,二人再未见过,每日都会归家,但同处一屋檐下,在也未曾见到。 交谈? 没有。 他不在低声下气求得原谅,而安隅,许是因为见不到,不再用冷漠激烈的话语去冷嘲热讽徐绍寒。 恩爱夫妻,成了陌路人。 这种境况在何时打破的? 大抵是在那日午后,安隅从法院出来,撞见徐氏集团一行人进来。 一个大集团,每日处理的法律纷争不计其数,而法院,也成了他们的长来之地。 这日,安隅带着团队,与带着法务部而来的徐绍寒迎面撞上。 若是往日,定当停下来招呼一番的。 可今日,身后,徐氏集团法务部部长正欲同安隅打招呼时,余光发现老板步伐未曾有半分停留的意思。 首次,徐绍寒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安隅擦身而过。 如同陌生人。 似是不曾认识。 那些话语行至喉间的人有片刻尴尬。 而安隅,面对如此境况,有一瞬间的愣神,仅是片刻,她冷漠的牵了牵嘴角,跨步离开。 当事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让身旁人如临冰窖。 宋棠坐在后座,全程未言。 但她知晓,安隅心情,不大好。 又是一日,她与徐绍寒成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租客,来往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这日深夜,安隅起身倒水,行至楼梯口,见有光亮打进来,步伐微微停住。 而披星戴月归来的徐绍寒乍一见穿着睡衣站在楼梯口的安隅时,显然有片刻震楞,而后,视线下移,落在她光着的脚丫子上。 眉目微不可察的拧了拧。 视线收回,他转身,进了餐室,在出来,手中多了杯温水。 这杯温水,不是到给自己的,而是倒给安隅的。 楼梯上,徐绍寒默不作声将一杯温水递给安隅,后者望着他,未曾伸手接过。 四目相对,她未言,他未语。 一杯水,成了她们之间唯一有交际的证明。 安隅不接,存了私心,是想逼着徐绍寒开口。 而她的不接,成了徐绍寒眼中的嫌恶。 午夜楼梯上,徐先生端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深邃如海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薄唇抿了抿,转身,将一杯水放在了木质楼梯的负手上。 放稳、他才跨步离开。 太强势的人,不适合在一起。 这话,有一定道理。 老人总言,夫妻关系中,总该有一人妥协才能长久。 前些时日,因着徐绍寒的妥协,二人之间尚且还有所交流。 可此时,她们成了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昏暗的灯光下,安隅站在楼梯上,将视线落在那杯温水上。 只觉眼帘稍疼。 而后,视线收回,一声叹息声从喉间溢出来。 有些事情,下定决心之后便该做起来。 徐绍寒也好,安隅也罢,都如此觉得。 清晨,徐绍寒起来时,见安隅坐在客厅沙发,下楼的步伐微顿。 “早、”安隅开口,话语温淡。 “早,”他回应,平缓温和。 “不赶时间的话,坐下来谈谈?”她在开口,询问的话语算是遵循意见。 徐绍寒想,安隅能主动开口,是好事。 或许,这段时日的僵硬能就此过去,他是抱着如此心态来的。 可这种想法,仅在数秒钟之内,便消失殆尽。 只因,安隅将一份离婚协议书推到了他跟前。 很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清晨的山林了,鸟叫声不绝于耳,微风带动树叶沙沙作响。 徐绍寒望着那份离婚协议,心头痛的厉害。 那种痛,如何说? 大抵是他拼尽全力的去挽回这场婚姻,将一切都好与不好,将一切难言之隐都告知之后,她依旧不理解的话,那么,他别无他法。 这场婚姻,成了一局死棋。 无路可走。 “大家都累了,放彼此一条生路吧!” 累吗? 累。 她孤身一人惯了,生命中突然多出这么多阴谋诡计的算计与权利之间的勾心斗角,她应付不来。 她本该是理解徐绍寒的。 可理解归理解,但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理解你对徐子矜的那种愧疚,也理解你身处这个家族的不易,但理解你并不代表我愿意跟你一起过这种生活,我有我自己想要的人生,也有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理解?但是不能在共同生活。 从安隅的只言片语中,徐绍寒总结出来如此一点。 她想将他扔在这场破碎的婚姻里,独自去寻找自己的人生。 残忍吗? 残忍。 她不闹了,她理解了,可她也不要自己了。 徐绍寒目光落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心如刀割。 “你冠冕堂皇的找了那么多借口无非是想告诉我你要抛弃这场婚姻,转身去寻找自由。” “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我不理解。” 徐绍寒快速反驳的话语让安隅有一秒的语塞,她稳了稳心绪,在道:“天家的女子有几个是幸福的?” 天家的女子有几个是幸福的? 这句话,成功的让徐绍寒沉默了。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安隅这温温淡淡的一句事实。 是啊!天家的女子有几个是幸福的? 可天家的男儿难道就不配拥有幸福吗? 这日,浑身充满无力感的徐绍寒未曾同安隅有过多的争论,他伸手拿起桌面上的离婚协议书,而后缓缓起身。 离去。 行至门口,步伐未停:“从始至终,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从未想过抛弃你,我所承受的痛楚,是你的百倍千倍之多,但如果,离了这场婚姻才能让你喘息,我会承下所有的痛,放你生路。” 2008年2月底,安隅与徐绍寒的僵持有所好转。 但这种好转,不是往好的方向。 这日,徐绍寒走后,安隅坐在客厅久久不能回神,直至七点,徐黛进来,撞见的是一个满面泪痕的女子。 默默的、她转身退了出去。 将客厅留给了安隅。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客厅时,安隅微微回神。 她起身,欲要上楼。 但许是坐久了,腿脚有些发麻。 踉跄一下,扶着沙发才站稳。 衣帽间内,她与徐绍寒的衣物依旧整齐有序的摆列着,就如同初次站在这间衣帽间一样,徐黛站在身后同她讲解的场景历历在目。 可转瞬间,她与徐绍寒,即将成为陌路人。 痛心吗? 痛的。 可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未曾被世界厚待过的女子,一个被伤尽心扉的女子,怎敢在去爱旁人? 徐绍寒说,他会承下所有的痛放安隅一条生路。 是真的。 阳春三月,大地回春。 凛冬的寒冷已经缓缓离去,柳树渐渐的冒出了嫩芽,向上伸展着枝条。 那日,徐绍寒拿着离婚协议书走后,在未归家。 清晨,安隅起床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淡绿色美景,有些失神。 冬将去,春将至。 春天、四季又将是一个更迭。 三月初春,冬日的寒流依旧依依不舍,它藏在山林间,藏在云朵里,窥探着大地的一举一动。 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 身后,房门被敲响,安隅道了声进。 徐黛进来,微弯身,话语毕恭毕敬:“太太、周特助来了。” “找我?”她问,未曾转身。 “是,”徐黛应允。 这日清晨,周让携徐绍寒的文件而来。 相隔数日在度踏进这个地方,稍有些如梦如幻。 周让望了眼茶几上的文件,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从嗓间溢出来。 淡淡的,却能让人听见。 徐黛问及为何时,周让摇了摇头,并未告知。 安隅的身形出现在眼前时,周让将手中水杯搁在茶几上,起身,望着安隅。 似是候她许久。 “太太、”他喊,话语恭敬。 “坐、”安隅回应,干净利落。 “周秘书一大早来,是有何事?”这日,她因要出庭,下楼前,已经穿戴整齐。 一身红衬衫在身,臂弯间的黑色大衣被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 “徐董让我来的,”说着,他缓缓,将手中文件推至安隅跟前。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觉得,这或许是她想要的,又或许是她不想要的。 安隅坐在沙发上,挺拔的背脊有丝丝僵硬。 “徐董将他手中两家企业的股份各转让百分之三十给您,以及首都的多处房产,包括婚房磨山。” 话语至此,周让动作稍有僵硬从兜里掏出一张空头支票,推到安隅跟前:“徐董说,数额您来填。” “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打断了二人的交谈,侧眸望去,只见徐黛空着手站在一旁,稍有些手足无措,而她脸面上,是震惊、不可置信,以及惊恐。 ------题外话------ 过去的一年,感谢大家的喜欢,新的一年,不言会更加努力,带给大家更好的故事。 这段时间,也很感谢大家的关心,湖北疫情严重,身为湖北人的不言,会保护好自己哒、你们也要哦! 第二百六十八章离的离散的散 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 今日这三分春色里,二分是离别的愁绪,一分又充满凄风苦雨。 春日伊始,万物复苏,草木生长,芬芳无数。 可就在三月伊始之日,安隅与徐绍寒的婚姻行至尽头。 徐黛的失手,打破了二人的交谈,周让选择缄口。 而安隅,视线从徐黛身上挪回来,落在眼前的空头支票上。 文件,她尚未翻开,是不想?还是不敢? 大抵是都有。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心底对这场婚姻产生了那么点点的不舍之情。 她问:“还有说什么吗?” 周让望了眼安隅,在道:“徐董说,磨山是婚房但也是总统府地界之内,往后若是不住要变卖,怕是卖不出去,让我告知您一声,为了您的利益,他个人建议你填支票的时候仔细想想。” 她都要离婚了,徐绍寒却还在为她着想,安隅的那份离婚协议太过简单,徐绍寒未征用,而这份离婚协议的时候斟酌了数日才得出的结果。 安隅要求净身出户,徐绍寒并未满足她这个条件。 他给了她丰厚的财产,且还极度细心的告知她填写支票的时候要仔细想想。 “徐董还说,徐氏集团的股份在外人眼中或许会更值钱,但拿在手中终究是个烫手山芋,因知道您不想在跟徐家有何关系往来,他用旗下两家公司的股份代替,上达集团和绍易产业也是顶尖的公司,让您放心,“周让说到此,看了眼安隅,见其面色平静,看不清神绪,心里微微叹息。 在道:“合同尾页、是安城的两处房产,徐董说,人即便不在了,但若是您往后想她们了,可以去住住。” 哐当,安隅的心狠狠沉到底,刹那之间,抬眸望向周让,后者抿了抿唇,未曾就这件事情在过多言明。 他该如何说? 说那个男人太爱你了,爱到心细如发将一切安排妥送到你跟前? 说这两处房产房东本来不肯卖的,是徐董前两日亲自驱车连夜奔赴过去谈下来的? 说了有什么用吗? 说了就可以不离婚吗? 这场婚姻,何止是她们累了? 身处外围的看客,哪个不是心力交瘁? 周让无视安隅那诧异的眼眸,在道:“徐董还说,。您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夫妻一场,不能白头到老,但也不能让您受委屈。” 徐绍寒安排的很细致,细致道提醒她离婚时想一想还要什么。 她打了那么多离婚官司,见多了法庭上撕的头破血流的夫妻。 更甚是见多了拔刀相向的夫妻。 见多了那些为了一点财产就暴露本性的恶人。 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原来、那么顺利。 她与徐绍寒之间,不会上法庭,不会有争吵,不会因为财产而打的头破血流。 只因,他的退让。 他的包容。 他的大方。 “文件您看看,不急着签,没什么问题了您在给我打电话,”晨间,徐绍寒将事情嘱咐给他的时候,他如同徐黛一样是惊恐诧异的。 拿着文件的手也在瑟瑟发抖。 讲来也是奇怪,安隅每一次的离婚协议书寄过来他拿在手上时,都没有这种惊慌的感觉。 唯独徐绍寒,今晨将这份文件递过来的时候,他如同被人点了穴道,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曾几何时,他无意中看过如此一句话,一场婚姻中、只要一个男人不想离婚,那婚、百分之八十是离不了的。 可若是一个男人想离婚,百分百会离。 而安隅与徐绍寒之间,已经到了百分百的地步了。 他本可以让安隅看一看,签字,然后,他带回去复命。 可这日,他未曾,他刻意给了安隅时间,无形中希望她能在给这条婚姻一条生路。 徐绍寒是爱她的,只是、一个成年男人的爱不会像个少年般,那么天轰地裂罢了。 而立之年,人生不再有一腔孤勇拼的头破血流的时候,更多的是权衡利弊得失之后做出顾全大局的举动。 这日,周让离去之间,道了如此一句话:“如果离婚,安律师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在也碰不到一个爱你,还敢将你娶回家的男人,那些对你好的人,夫人也好,徐黛也罢,细数下来都是因为徐董的缘故,失去他,您失去的可能是这个世界对你的关怀与爱护。” 安隅自幼未曾得到爱护与关心,人生行至二十四年,那些感受到的关心与爱护都来自徐家人。 一个爱她,还敢将她娶回家的男人? 怕是没有了。 周让离去之后,安隅看了眼徐黛。 而后者,回视她时,难掩痛心。 她站定良久,而后,微微叹息了声。 蹲下身子,将碎片捡起。 而后默默离开。 是呢! 一旦安隅与徐绍寒离婚,那些关心她爱护她,照顾她的人都会随之而去。 不会因为她们夫妻一场而继续优待她。 所有人都觉得安隅太过执拧,执拧的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徐绍寒。 更加不放过这场婚姻。 婚姻这东西,两个人都有牺牲才能走下去。 若缺了一方,弄不好就会成为露水婚姻。 徐氏集团办公室里,周让敲门进去时,徐绍寒将好拉开抽屉将手中东西塞进去,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男人目光落在周让空荡荡的手心里,心里稍有些庆幸,抱着安隅反悔的心态。 “太太还么签,”周让缓缓开口,话语平稳。 徐绍寒闻言,心头涟漪微起,恩了声,问道:“有说什么?” 周让想,这二人当真不愧是夫妻。 连问题都一模一样。 “问了您说了些什么,就没其他了,”周让如实回答。 徐绍寒闻言,神色微暗,点了点头。 而后起身,朝外而去,今日、他有视察。 这场视察,谢呈跟随。 下午,谢呈来电话,告知徐董办公室文件微拿,让送过去。 他放下手中工作往其办公室而去。 在桌面上找到文件时,突然忆起晨间徐绍寒拉抽屉的动作,于是、他僵在了办公桌前。 身为一名特助,且还是是跟随徐绍寒一路走来的特助,周让深知任何领导都不喜欢秘书窥探自己的隐私。 可今日,他破天荒的明知故犯了。 抽屉里,有一个圆圆的小瓶子,周让拿起看了眼,只觉心头微颤,颤抖着手将手中药瓶放回去。 而后,略微踉跄的,如同踩在云端上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这日上午,安隅坐在磨山沙发许久,未曾打开那份离婚协议书,她静默良久,这种静默大抵是在下定决心之后的左右徘徊。 周让说的很对,如若离了徐绍寒,她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且无论是徐家,还是她本人,都不会在回头去与对方有任何交集。 她理解徐绍寒不能让徐子矜死的愧疚,成年人,谁是清白的? 叶知秋用看似柔软实则强硬的手段准备将徐子矜送出去,这是一个婆婆对她的交代。 她该庆幸的,庆幸这场婚姻即便承受了丧子之痛可得到了一个好婆婆。 得到了人间亲情。 可人是自私的,自私的将痛楚放大,从而将那些好的事物都掩盖掉。 整个上午,徐黛也好,佣人也罢,无人同安隅将一句话。 这座房子里,她成了一个陌生的来客。 这座房子里,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一个狠心抛弃丈夫的女人。 三月伊始,安隅离开磨山。 带走了那份离婚协议,提走了自己的包,在无其他。 这夜,未归来。 徐黛拿着手机欲要打电话询问,可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 于是,她将这通电话拨给徐绍寒,那侧听闻如此话语时,仅是嗯了声,便无其他。 在此刻,徐黛知晓。 这二人的婚姻距离破碎,仅是一步之遥。 二人都起了放手的心思。 这夜,徐氏集团顶层办公室,徐绍寒站在窗前,旁边的烟灰缸上堆满了烟头。 男人孤寂的背影在此刻显得尤为苍凉,回顾人生三十载,他觉得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大抵是将安隅娶回家。 而最挫败他的事情,无疑是未曾经营好这场婚姻。 可事已至此,能如何? 这场婚姻行至如此地步,不仅仅是夫妻之间的问题,怪他自己,欠了一屁股的债还去谈什么婚姻。 用安隅的话来说,他这辈子就应该好好偿还欠下的债,结什么婚? 要什么家庭? 谋什么孩子? 眼下好了,婚要离了,家也散了,孩子也没了。 到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他是悲哀的,那种悲哀太过压抑。 无处痛哭无处诉说的压抑。 那些压在他身上几十年的事情,唯一的突破口是安隅。 可安隅不要他了。 他还能如何? 天家得阴暗,他怎能在去同旁人诉说,只能自己隐忍着。 压抑着。 承担下所有的苦痛。 人这一生,离的离,散的散,有多少人能够白头到老的? 不管有多少,他与安隅之间,大抵只能如此了。 这日,徐落微从国外归来,未曾回总统府,而是来了磨山,却不想,未曾见到人。 询问徐黛,见后者低头不言,且还红了眼眶。 她恍然意识到事情不对。 询问之下,惊愕了。 原以为,安隅想离婚,徐绍寒会坚持。 可不曾想,他会放手。 夜间九点,徐落微奔赴徐氏集团,急切推门而入,乍一入眼,便见这人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翻阅着手中文件。 她心头气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加班?” “什么时候回来的?”徐绍寒无视她近乎咆哮的话语,浅声询问。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不会离婚的吗?” 徐洛微是个燥脾气,在外,可能是气质女神高人一等的音乐家,归家、怼天怼地起来,也是个厉害角色。 徐绍寒不太想提及这件事情,欲要用岔开这个话题,可徐落微愿意吗? 她不愿意。 “你千方百计将人拐到家,这会儿要放手了?人家离了你,转身投入到别人的怀抱,你看着不痛心,她跟别的男人生儿育女上演夫妻情深你受得住?徐绍寒,你到底怎么想的?母亲为了你们的婚姻焦头烂额,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跟父亲跟爷爷做斗争,为了什么?有人在为了你的幸福煞费苦心,而你自己却当起了逃兵,你对得起那些为你好的人?” “你说不想安隅受委屈,全家人都帮你爱她,到头来你却先要放弃人家了,你到底想干嘛?”徐落微永远都记得徐绍寒同她们说要厚待安隅的话语。 可眼下呢? 那些曾经挂在嘴边的话语都成了过往云烟消失不见了? 誓言诺言都拿去喂了狗了? 徐落微的质问未曾得到回应。 徐绍寒的沉默让她气的险些破口大骂。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家教太好,也不太行。 这日,徐落微气的夺门而出。 将一出门,撞见了靠在门边抽烟的谢呈。 四目相对,徐落微没什么好脾气。 正欲擦身而过时,谢呈悠悠开腔:“这种情况下,你去吼安隅比吼绍寒强。” “他不放手,这婚离不来。” “据我所知,他这段时间已经要借助安眠药了,他有错不假,包庇徐子矜也不假,但该他承担的,他未曾少承担一分,安隅将他逼到如此境地了,身为家人,你们要是在变本加厉的责怪他,他该有活的有多累?” 徐落微诧异,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谢呈身上。 显然对他这番话语持有质疑态度。 “你们只看到了他放手成全安隅,却未曾看到他内心的煎熬与疼痛,若说可怜,绍寒何尝不是个可怜人?” 谢呈低眸抽烟,视线未曾落到徐落微身上半分,但说出来的话语确实是直击她心灵深处。 这场婚姻,谁都是受害者。 若论过错,是徐绍寒吗? 并不见得。 或许,他才是承受最多的人。 家族的阴谋,人情的背负,都在他肩头扛着。 旁人看见的,是他对这段婚姻的放手。 可此时,除了放手,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并不见得。 这日,徐落微去找安隅,未曾找到。 安和的人说,她接了个外省的案子,今日下午飞走了。 归期不定。 这夜,叶知秋听闻这消息时,险些倒地。 子女婚姻不睦,操心的、是她这个老母亲。 2008年三月初,安隅离开首都前往外省,叶知秋依旧欲要将江家拉进这场阴谋中。 而徐子矜,为了能逃离徐家,做出了一切努力。 3月4日上午,江止从手术室出来,尚未换回白大褂,便见徐子矜一声灰色大衣站在医院长长多的过道里。 似是、在等他。 他走进,浅声招呼。 而后者,直奔主题:“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不多,”他答,言简意赅。 “好,”徐子矜应允。 办公室内,江止拿起桌面上的保温杯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而后用一次性的杯子倒了杯水递给徐子矜。 后者接过,浅声道谢;“江博士应该也不愿意走到联姻的地步吧!” 江止想,徐子矜来,应当是要客套一番的。 可这想法尚未落地,这人便直言开口了,稍有些让他感到惊愕。 “如果是别人,肯定是不愿意的,可若是徐小姐,估计没有几个人是不愿意的,毕竟,驸马爷人人都想当。” 豪门世家里,谈情情爱爱什么的太伤害利益关系了,对于江止而言,也是如此。 他是个很现实的人。 现实到今日可以心平气和的同徐子矜谈论高攀这件事情。 江止说的很清楚了,徐家小姐,驸马爷这两个词汇,代表一切。 而徐子矜呢? 她酝酿好,准备好的话语在此时都悉数哽在了喉间,只因这人,太过直白。 “利益婚姻,江博士也想要?”徐子矜在问。 “尘世间,多少恩爱夫妻走到最后都变成了利益夫妻?明知结果是一样的,还去争什么开头?” 明知结果是一样的,还去争什么开头? 明知最后徐绍寒娶的不会是她,即便他与安隅离婚,也不会是她,她还去争什么? 若非江止不知晓那些事情,徐子矜怕是该多疑了。 “我以为江博士不会贡献自己的婚姻。” “算不上贡献,我很忙,也没时间去培养什么感情,往后必然是要走上家族联姻的道路的,跟别人结婚是结,跟徐小姐结婚也是结。” 徐子矜想,像江止这么直白的人怕是不多了。 他坦诚的有点过头了,理智的有点过火了。 这场交谈,徐子矜落败而逃。 走后,同事进来,笑悠悠的望了眼江止,后者甩了个吊儿郎当的眼神过去。 “这又是哪家姑娘被你伤透心逃走了?” “反正不是你家的,”他怼回去,万分欠收拾。 徐子矜走后不久,江止掏出手机给安隅去了通电话,那侧接起时,尚有些迷糊。 听声像,大抵是没睡醒。 “你也是心大,大白天的还能睡得着。” “怎么?难道那些要发生的事情因为我白天不睡觉就不会发生了?”她反问,没什么好脾气。 江止想了想,那倒也是。 3月5日,安隅在j省的离婚案件开庭,这又是一场争夺财产的戏码,不同的是,她的当事人主动放弃了孩子的监护权。 换言之,这是一场只要钱不要孩子的离婚官司。 3月8日,安隅准备返京。 当人站在机场大厅时,她起了怯懦之心。 这些怯懦之心来自哪里,她并不想告知任何人。 这日,安隅让宋棠孤身回京,而她,留在了j省,给宋棠的话语时,不想来回颠簸。 安隅的这场离婚官司,可以说是黑白官司,打官司之前,当事人告知,她请j省的律师,无一人敢接这个案件,只因,她的前夫在道上是个鼎鼎有名的狠人。 而安隅接了,为何? 在她这里,法律才是最狠的利器。 返回酒店后,时间尚早,她穿着大衣在j省的街头游荡,像个没有归处的孤魂野鬼,像个找不到家的游行客。 在也不会有人问她何时归家,也不会有人因她不归而有情绪。 那些事情,即将成为过往。 三月初始,一切归零,重新开始。 花坛里的迎春花星星点点的冒出点影子,安隅迈步过去,坐在一旁,静静的、无言亦无语。 这日上午,花坛边,安隅接到了来自赵波的电话,那侧,那人用客套的话语询问她是否有时间,可否归家吃饭。 她亦是很客气的告知自己此时正在外出差。 尚不得空。 与赵家的联系,此时、大抵是看在徐绍寒的面子上在支撑着。 一旦她与徐绍寒离婚,赵家人,怎还会主动联系她? 怕是不会。 依附权利的人最是现实可怕。 这日夜间,安隅将回酒店,电梯里接到宋棠电话,谈论起这次案件,二人浅缓的聊着,电梯停在所住楼层,她踏步出来时,便见门口站了两个彪形大汉。 且还盯着她。 出电梯的步伐,稍有一顿。 但心想,五星级酒店,应当不存在那些勾当,便稳了稳心虚,跨步而出,继续向前。 手机里,宋棠电话未断,安隅站在房门口时,惊觉这二人的目的,吓出一身冷汗。 遂对着电话那边道:“老公,我没带钥匙,你快点上来,我等你。” 本是低头看文件的宋棠猛然一顿,仅是片刻之间,拿着手机奔至唐思和办公室,见无人,这才往邱赫那边而去。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宋棠压着嗓子问。 “三分钟?那你快点,我们住1907你别忘了。” “我要报警吗?”宋棠在问。 身旁邱赫也屏息凝神的听着,生怕出现任何意外。 “那肯定的呀,西北街凯达酒店旁边的糖炒栗子还不错,你买了吗?” 宋棠话语落,邱赫拿出手机开始报警。 西北街凯达酒店1907. 安隅拿着手机聊着,慢慢的,晃悠悠的往一旁而去,看似是漫不经心,实则,是在寻找消防通道。 仅是一瞬之间,她猛的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开始狂奔。 若是总统府的警卫,那气质是可以判断的。 可这二人明显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 陌生环境下,硬碰硬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电话里,安隅的喘息声响起。 电话依旧未挂断。 宋棠一边听着一边查酒店前台的电话,告知时,前台仅是用一句话便将她搪塞了,1907今天未曾办理入住。 猛然间,她想起了当事人那句话,说j省无人敢接她的离婚案。 刹那间,宋棠意识到大事不妙。 当律师久了,什么恐吓信,人为事件,经历多了,也有经验了。 宋棠知晓,此时、报警或许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得寻求官方的帮助。 “唐总呢?” 她问。 “出差了,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中午才走的,”邱赫开口。 也急的不行。 “酒店前台说1907今天未曾办理入住,”宋棠告知,但仅是这么一句话,邱赫拿着电话正在报警的话语止在了喉间。 一瞬间,空气稍有凝滞。 宋棠也好,邱赫也好,遇到这种事情不在少数。 也能明白这其中的暗潮汹涌。 “怎么办?”此时、鞭长莫及。 j省她们没有同事在。 “先报警在说,”邱赫想,只能如此了。 2008年三月伊始,安隅在酒店上演了异常夺命狂奔,安全通道里,她甩掉了高跟鞋,赤脚狂奔在楼梯间,奔至十楼才知晓,不仅是两个人,她们是个团伙。 为何而来,尚不得知,但绝不是好事。 奔至十楼,稍有些被逼的无路可走的安隅拉响了酒店长廊里的火警警报,且还疯狂的敲酒店房间门。 此时、唯有此路可行。 她一个人,必然是死定了。 可若是有旁人在,尚且还有一丝生机。 ------题外话------ 这几天估计都是白天更新了,晚上不敢熬夜,怕抵抗力下降(捂脸哭) 第二百六十九章三月初j省在会 行常人不敢行之路,就比要付出代价。 这话、及早之前安隅便听过了。 事业中,她时常因此而受到警醒,可这人,半分记性都没有。 在历经多次的被人报复之后,安隅惊觉,此次,或许不那么简单。 恐吓性,恐吓物件,都不足以令她上心。 可今日,不同。 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工作人员前来,便足以证明一切。 三月7日晚,徐绍寒携徐氏集团风投部老总前往j省参加国际招标会,去、无非是为国家经济建设走个过场。 而j省省会鼎鼎有名的五星级酒店也就那么一两个而已。 这日上午,当听见外面有疯狂的拍门声时,屋内的谈论声戛然而止。 一众坐在沙发上的老总面面相窥。 一旁,男人神色冷峻坐在沙发上,眉目拧了拧,似是被人打断这场会议让他尤为不爽。 “去看看,”谢呈闻言,起身拉开房门。 走廊上追逐的人见有人开门出来,那狂奔的步伐有一秒的停顿。 而后、、一声疾呼的救命声随之而来。 钻过门板传到了屋内。 仅是一秒之间,哐当一声,这人扔下手中的文件,猛地拔腿抱出去,谢呈一声惊呼尚未出口,便被人大力推开,踉跄摔至一旁,眨眼间,只见徐绍寒拔腿冲了出去。 随之而来的是走廊上的打斗声与哀嚎声。 2008年三月,在婚姻行至尽头的今日,安隅大抵未曾想过徐绍寒会凭空出现在跟前。 她有一秒惊愕。 眼前,是徐绍寒阴寒着一张脸将人脑袋摁倒墙上,砰的一声,随之倒地。 愣怔半秒,安隅起身,加入了这场打斗之中。 奇怪的,她有了一瞬间的心安。 身后,夹击的人上来,安隅迎上去,狠厉的、将人放倒。 他乡之地,这本该谈离婚的夫妻二人联手起了一场斗争。 谢呈本该是要上去帮忙的,可见安隅心狠手辣的程度不输徐绍寒,他收了前去的步伐。 此时、不该他插手。 走廊里,哀嚎声不绝于耳。 徐绍寒的狠,安隅见过。 但她见过的是那种阴狠。 同今日一般直接上手的狠厉,她头一次见。 霸道、无情、下手招招致命。 每一脚都能踹上要害。 身后,有人偷袭,安隅未曾瞧见,反应过来时,徐绍寒一脚将人踹飞,将她拉入怀间。 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同安隅浅声道:“旁边站着。” 他再狠,对安隅言语时,是温柔的。 潜意识的,无须伪装。 狗血吗? 狗血。 戏剧性吗? 戏剧性。 可就是这么狗血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了眼前。 安隅被追的满酒店狂奔时,无一工作人员出来。 此时、走廊上的斗殴不过片刻,工作人员拿着警棍上来了。 安隅心中冷笑之余觉得气结,迈步迎上去,半句话语没有,摁着人的脑袋直接撞在了电梯门上,哐当一声,异常响烈。 殴打工作人员? 谢呈见这一幕,直觉嗓子眼儿有些发疼。 “你干什么?”许是没想到这人会如此狂妄,工作人员问道。 干什么? 安隅笑了。 伸手,用同样的动作解决了说话的那人。 徐绍寒在解决了不法分子停下来时,便见安隅一个个的将那些所谓的工作人员全都踩在了地上。 走廊里,夫妻二人四目相对。 均有一秒静默。 那种感觉如何言语? 怪异?不安? 大抵是都有的。 这场婚姻里,向前的永远都是徐绍寒,比如今日、他跨步过来,将安隅拉开,看了眼她光溜溜渗着血珠的脚丫子,抿了抿唇,周身不悦的气息瞬间拢了上来。 “怎么回事?”他问,话语温温。 “被报复了,”她答,低垂首,有那么些许不看去直视这人清明的眸子。 “酒店有问题,”说这话时,她才抬眸望向徐绍寒。 心底,想的是不想将他牵连。 看出来了,工作人员没问题她不会二话不说直接将人解决了。 “给赵景尧打电话,”这话,徐绍寒是对谢呈说的。 后者反应过来,急忙掏出手机给赵景尧打电话。 经他一提醒,安隅才知晓,这里是赵景尧驻扎的地方。 房间内,徐氏集团老总早已逃之夭夭,唯恐自己的存在惊扰了这夫妻二人。 而谢呈,将医药箱送过来之后也离开了。 安隅坐在床尾,徐绍寒蹲在跟前,拿着棉签在给她处理腿上伤口,动作算不上轻柔,但已经是尽力了。 安隅电话响起,那侧是宋棠惊慌的声响,她言简意赅的告知已经解决了时,那侧才稍稍平稳下来。 “本来想寻求唐思和帮助的,这人关键时刻不再----------。” “嘶----------,”宋棠的声响不算小,许是因为房间太过静谧,全程落到了徐绍寒耳朵里。 当唐思和几个字落下来时,这人摁着她伤口的棉签狠狠往下压了压。 疼的安隅一个激灵。 人的疼痛感是潜意识的,她伸手,去拍徐绍寒的手背。 啪的一声响,尤为清脆。 这人也不放手,蹲在她身前,抬眸望向她。 满脸的不悦尽显无疑。 “我一会儿在给你打过去,”说完,安隅将电话扔在了床上。 望着徐绍寒,气呼呼的。 可这人,不跟她较劲儿了,低头,继续手中未完成的工作。 气的安隅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叶城跟着你是想护你安全,下次别将人甩了。”徐绍寒这话,虽说是温温淡淡,话语平稳的没有任何情绪可言。 可安隅到底有一秒的心虚。 是的、她将叶城甩了。 没猜错,叶城应该是跟宋棠同一班航班回京了。 “报警了吗?”他问。 “报了、但没用,”她开口回答。 徐绍寒手中动作稍有一顿,许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一秒的静默。 男人伸手,将手中棉签丢进垃圾桶,在换了根,“一会儿把人家资料给我。”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应允道:“好。” 临了,徐绍寒将她涂满消毒水的脚丫子放在床上,关上药箱,准备起身,却只听安隅道:“你的手-------。” 男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皮开肉绽的掌心,话语随意:“不碍事。” 言罢,他准备转身离开。 将将转身,只觉衣摆被人拉住,低眸望去,只见安隅拽着他的衣角,望着他,无言、但足以让他心头微颤。 静谧卧室里,她坐在床榻上,仰头看着这个沉默无言的男人。 而后者呢?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感性的人,可安隅仅是如此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他心头颤的离开。 哐当一声,男人手中医药箱掉落在地。 瞬间,千言万语止在了唇瓣之间。 徐先生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脑后,辗转悱恻的浅啄铺天盖地而来。 时隔许久、才有了今日这番亲近。 “如果你准备好了不要我,就不要关心我,否则,我会觉得我们之间尚且还有转机。” 他松开她,低着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喃喃的道出如此一句话语。 很轻、但颤栗声异常明显。 “你想将我扔进大海的时候,就不要在担心我是否会受伤,否则,我怕我会狠下心不放你走。” 语落,二人的喘息声彼此听的一清二楚,他推开半步,正欲将直起的身子微微弯起。 “那你为何要救我?” 如果决定放对方走了,应该不管对方死活才是,那样才能走的干脆利落。 徐绍寒的话语是矛盾的,他让安隅不要关心自己,可他的举动言行,都与之相违背。 “因为我从未想过不要你,因为你永远在我心里。” “如果你决定好了不要我,即便我死在你跟前,你也别向前走半步,因为、仅是半步我都会觉得你在给我机会。” 他缓缓蹲下身子将散落在地上的医药用品拾进箱子里,修长的指尖上沾着点点血迹,洁白的衬衫衣袖上亦是如此。 安隅看着他,落在被子上的指尖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在无声的做着选择,选择是关心,还是漠视。 选择继续这场婚姻,还是就此结束。 她应该知道答案的,可、、、并没有。 答案在她心中改变了数千次。 临近十天,她与徐绍寒未曾见过,此时、j省再见,说不出什么心绪。 安隅知晓,叶知秋也好,徐落微也罢,那些对她好的人,都是因为徐绍寒罢了。 徐家的阴谋固然令人难以接受,可不得不否认,好人也有。 她在纠结,在徘徊,在权衡。 如果徐绍寒的伤势不是因为自己,她还会关心吗? 安隅不敢确定。 徐绍寒静默的将东西拾进箱子里,直至地上的东西被悉数拾起,直至他的手落在最后一包棉签上,她开口:“处理一下吧!” 很微弱的声响,但他还是听见了。 仅是一秒之间,回应她的不是男人的声响,而是他的强势霸道与炙热。 徐绍寒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若安隅给他关心,他会觉得这是以此机会。 而此时,夫妻二人在冷静数分钟后,安隅依旧选择关心,他何其高兴? 在历经人生的跌宕起伏之后,安隅想,对于任何事物,她应该都是淡然的,淡然的去看待人间冷暖,淡然的去看待恩爱情仇,可后来,她才发现,淡然这二字,太过艰难。 淡然的前提是,你与那人毫无关系。 他的存在不会影响你的人生。 这场婚姻中,她与徐绍寒本该是好的,仅仅因为一个徐子矜,便能的如此境地。 该说她冥顽不灵还是该说自己太过执拧? 而徐绍寒呢? 此时的他如同漂浮在海上即将溺亡的人,安隅那星星点点的关心之意如同可以拯救他的浮萍,让他在汪洋大海中寻求一条生路。 一番久别的浅啄,止在了敲门声中。 徐绍寒伸手将坐在床尾的人抱起,绕至一旁,放在床头让她靠在床上。 这才起身去开门。 屋外,谢呈站在门口,同徐绍寒言语,大抵是告知这家酒店的阴暗之处。 安隅许是早已知晓,并未有多大的惊愕之感。 相反的,很平静。 “酒店前台说1907今天未办理入住,查了吗?”她在屋内问道。 谢呈闻言,微微扬了嗓音开腔:“只怕是不简单。” “去1907看看,小心点,”徐绍寒的敏锐精于常人,既然能有人追杀她,而且酒店有人配合,证明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或许、她的房间里,还藏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闻言、安隅掀开被子,欲要下床。 听闻声响,徐绍寒回眸,冷声问道:“干什么?” “我一起去,”她说着,已经付诸行动了。 只是受伤的脚丫子踩在地毯上有着钻心的疼痛。 狂奔时,只要逃命。 并未注意自己的伤口。 眼下,当一切都安静下来,才惊觉,自己伤的不轻。 一声倒抽响起,整个人已经被徐绍寒拦腰抱起,放回了床上。 谢呈见此,急忙带上门转身离开,带安隅一起? 他没这个胆儿。 卧室内,徐绍寒冷着一张脸面坐在床沿:“腿不想要了?” 不想要? 不不不。 她微微弯身,看着自己的脚心,那交叉纵横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密密麻麻的,稍有些吓人。 “看清楚了?”徐绍寒坐在一旁问。 “恩、”她应允,且还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 “、、、、、、、。” “多看几眼,”徐绍寒没好气的甩给她四个字,而后起身,伸手掂了掂水壶,见里面没有热水,转身去了卫生间,在回来,房间响起了烧水声。 1907、谢呈拿着安隅的房卡开门,伸手,站在门旁缓缓推开门时,屋内、三五人猛的涌出来,谢呈心头一惊。 只道还是真是下了功夫了,连房间里都藏了人。 此次出行,未带警卫,谢呈将几人制服后直接锁在了1907. 等着徐绍寒发落。 赵景尧接到消息时,心头颤了颤,听闻安隅出事,前行的步伐不自觉快了几分。 许是不想事态弄大,徐绍寒的手段较为阴险。 将人全都绑在了1907。 且还往死里抽了一顿,房间里的两条木质凳子全都散了架,连带着一旁的衣架都开了花。 在看谢呈,如同跑了八百米冲刺似的浑身大汗淋漓,而被绑在地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渗着血。 “我今儿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地头蛇,”赵景尧一进来,谢呈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喘息着开口。 本是口渴想喝水,拿起一旁的矿泉水拧开了,而后想起什么,又放了回去。 “人有事儿没事儿?”赵景尧问。 这个人、指的出了安隅,还有谁? “若非我们恰好在,很难不出事儿,”谢呈想起今日,尚有余惊。 若非她们恰好来j省招标碰到了,安隅现在指不定在哪里呢! “据说是报了警,没用,牵连甚广,劳烦你了----------。” 赵景尧目光落在这几人身上,抿了抿薄唇,随后,脱下身上衣服,随意甩在沙发上,伸手解开了衬衫纽扣,招呼身后的人,一起将人踩了一顿。 那种情景如何说? 大家明明都是练家子,可今日的场面尤为混乱。 这群人大抵是死都没想到,会碰到这个一群牛逼轰轰的人物。 而谢呈呢? 站在一旁,砸了咂舌。 原以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来看赵景尧,他比自己更不是东西。 是好是坏,先打一顿消消气儿。 楼下,徐绍寒倒了杯水端给安隅,许是有些烫,并未直接递给她。 而是放在了一旁床头柜上。 “我让谢呈将你行李拿下来,我们换家酒店。” “好,”她应允。 许是许久未曾安宁过,这突如其来的安静都有些手足无措。 在离婚边缘徘徊的一场婚姻或许有了点点的转机。 但徐绍寒不确定,不确定这是否是转机。 第二百七十章婚姻失败 午后,夫妻二人换了家酒店,这边的所有事情留给赵景尧处理。 而后者,在处理这些事务时,下了狠手。 酒店内,服务员将餐食送上来时,徐绍寒站在一旁布餐,安隅很识相的从床头爬到床尾,后者见此,牵了牵嘴角,眯眼弯了弯。 “打架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上?”他开口,话语冷不丁的,但没有半分嘲讽之意。 相反的,有点温润。 “一个人打不赢,”她实话实说。 打不赢不跑不是等死吗? 除了跑,也没别的路了。 “你倒是知道,”男人说着,将一碗餐前汤递到她跟前。 后者未曾矫情,伸手接过,只因、早就饿了。 她喝了口,味道不算好,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习惯了,”干他们这行的,恐吓信、恐吓物品、被围追,实乃常事。 毕竟她干的不是什么好勾当。 老人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天天干着毁人婚姻折损人利益的勾当,想弄死她的人多了去了。 只是有的人只敢想想,而有的人,胆儿比较肥罢了。 今儿撞见的,是胆儿肥的。 一句习惯了,让徐绍寒多看了她两眼。 而当事人,低头喝汤的淡然模样告知她,这些事情在她的工作中,真的是时常发生。 “往后别把叶城甩了,”这是一声交代,想一个老父亲似的,苦口婆心的交代。 安隅呢? 她恩了声,及其认真的,老老实实的。 吃一堑长一质这话是对的,对于她而言,也是有效果的。 徐绍寒伸手接过她手中瓷碗,搁置一旁,一碗米饭递了过去。 如同往常在磨山的每一次用餐,尽管早已历经过,但此时安隅觉得自己是心虚的,那种心虚如何言语? 大抵是在闹得不可开交即将走向终结的时候这人用行动告知你,他的宽宏大量。 下午时分,安隅接到赵景尧电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调低了手机的音量。 那侧,男人冷嘲的话语传过来,带着些许揶揄之气:“你倒是厉害,跑到j省还能被人追杀。” “运气好,”她答,话语平淡。 视线落在站在酒店阳台接电话的徐绍寒身上。 “是挺好,”赵景尧点头,就差笑出声了。 就这么个狗比运气,也能说是好? “要不是徐绍寒,你今儿可以直接去见赵老爷子了。” “有那么严重?”她似是有些不信。 “对方个安排了一条龙服务,就等着将过你送上西天,你说呢?”赵景尧在那侧反问,冷飕飕的目光扫了眼身旁人。 后者识相出去。 “那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帮助你完成了扫黑除恶?” “还感谢你?”赵景尧忽而拔高声调,而后似是想到什么,冷嗤了声,“行吧!我感谢你,万分感谢,谢谢你全家。” 一个个的拿他当苦力使唤。 还理直气壮的。 j省的一场事故,来的很凑巧,用周让的话语来说,这大抵是老天给他们彼此的一次机会。 亦或许说,是给徐绍寒的一次机会。 这人,忍痛成全安隅的决心在某一瞬间起了反悔之意。 他素来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今日,又怎会不抓紧? 安隅电话尚未挂断,徐绍寒推开阳台门进来,见她拿着手机面色稍显沉重,迈步过来,伸手将手机从她掌心拿开,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见是赵景尧。 直接接了过去。 “都处理好了?”男人开口问道,话语低沉。 “处理好了,”赵景尧许是没想到徐绍寒会接过安隅的电话,有一秒愣怔。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一锅端了,”赵景尧做事情素来雷厉风行,不喜拖泥带水,这话是告知。 并非询问,而徐绍寒也知晓。 j省,若一定要论东道主,赵景尧才是。 “都行,以你为主,” 今日的他格外好说话,许是心情好。 时隔许久,二人在同处一室,说不尴尬,是假的。 那些吵的天崩地裂的日子好似近在眼前。 是夜、徐先生站在床尾问徐太太:“洗澡吗?” “洗、”她答,干脆利落,只因上午那场狂奔让她出了不少汗,不洗、难受。 “怎么洗?”徐先生目光落在她脚心上,问出了历史难题。 徐先生这个问题,问的巧妙,倘若是直接告知帮她洗,安隅必然会抵抗,索性,他将问题抛给安隅,让她自己决定。 既能不让自己好感下滑,又能解决问题。 安隅有那么一阵窘迫,她想了想:“擦伤,应该不碍事。” 闻言,徐先生眉头拧了拧,若是往常,这人该出言教育了,可今日,破天荒的,点了点头:“是不碍事。” 随后,且还侧了侧身子,大意是给她让路的意思。 瞧,徐先生多好说话? 不仅好说话,且还打的一手好牌,安隅凤眸睨了人一眼,见这人真的是给她让路的,她才掀开被子起身准备去浴室,疼归疼,澡还是要洗的。 将下地才走两步,步伐微微虚晃。 水泥地磨破的脚心说不疼,是假的。 且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更是难受。 潜意识里,她是想扶着床沿坐下去的,但徐先生的动作比他还快。 今日的他,不强势不霸道,好似一个等着自己闺女去撞墙的老父亲。 等她撞完了,知道疼了在去扶她。 “不该逞强别逞强,”这话,徐绍寒说的平淡,但话语之间的阴凉之气不难听出。 浴室内,浴缸里的水早已放好,就她眼下这情况,冲凉俨然不太合适。 此时、首都总统府,叶知秋着一身浅色毛衣站在花房中央,看着佣人们在给花草修剪枝叶,整个人温淡的好似不存在,那淡泊的神色俨然让人看不出她是一国总统夫人。 行至她如今的岁月,那些岁月的跌宕在她跟前俨然是不能在掀起任何波澜。 可就是如此一个本该淡然面对往后人生的女子,今日,站在花房里,心里想的是谋算。 徐子矜寻江止的事情,她怎会不知。 既然知,那必定是要做点什么举动的。 身后,叶兰望着她那消瘦挺拔的背脊,那如高傲的孔雀似的身形,恍惚觉得,那些阴谋阳谋的算计,近在昨日。 徐子矜的存在固然是处于灰色地带。 可灰色地带也总有消失的一点不是? 总统府的花房里,各色花卉齐全,有专门的佣人打理,整个宅子里,叶知秋最喜欢的,便是此处。 往日一来,便是数小时。 她本是叶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大小姐,嫁给徐启政,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变成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毒女人。 “郁金香开的挺好,”她开口,话语喃喃,一身白色毛衣在身,显得整个人多了几分婉约。 “是的、夫人,”佣人浅声回应。 话语带着浅浅笑意。 “收拾一盆,送给三小姐。” 这日,一盆郁金香送进了徐子矜的卧室,叶知秋的意思。 是提点,也是警告。 傍晚时分,当徐子矜进卧室,看见床头柜上那盆淡粉色的郁金香时,眉目拧了拧。 问及佣人,说是叶知秋送的,她惊出一身冷汗。 郁金香,不可进卧室,只因它带有毒性。 而素来喜爱花草的叶知秋会不知晓吗? 徐子矜想,怕的是叶知秋知晓郁金香有毒,且还往她卧室送。 有那么一瞬间,徐子矜想,她这二十年所看到的叶知秋不是真的叶知秋。 尘世间,任何人给你看的,是她想让你看的。 卧室内,徐子矜突然觉得自己是那般无助。 她做错了事情,是以整个徐家的人都在暗中磋磨她。 若说叶知秋安排相亲是磋磨,那么此时无疑是在无声的警告。 她扶着床沿,缓缓蹲坐在地上,将脸面埋在膝盖处, 无助、恐惧,支配着此时的她。 有人欢喜有人愁,徐启政不放过徐子矜是因将一切控在掌心才能安心。 所以,徐子矜只能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叶知秋想将徐子矜送走,是想换的徐绍寒与安隅婚姻的安稳。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徐子矜从不是真正的徐家人。 她是徐家的棋子,从一开始便知晓。 起居室内,徐落微推门而入,前行的步伐因为那压抑的抽泣声就此止在原地,无法前行。 良久之后,她转身离去。 那寡沉的面色中带着些许怜惜之意。 j省酒店内,安隅坐在床头,拿着手机接电话,唐思和许是听闻风声了,此时电话过来,尽是关心与询问。 二人历经此等事情并非一次两次,所以,也未曾有多大的诧异。 询问、关心,提醒,仅此而已。 直至最后,唐思和问:“赵景尧在j省你知不知道?” “刚知道,”她答,话语温温。 “有事情可以找他。” 正交谈着,床尾,徐绍寒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安隅静默了两秒,见声响未停,抱着被子爬过去,欲要伸手掏出手机,却不想手机未曾摸到。 摸到了一个圆圆的小瓶子。 她稍有好奇,拿出来看了眼。 可仅是那一眼,令她失了声。 她静默了数秒,原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细看之下,才敢确认。 熟悉吗? 悉数。 她能背出这种药有哪些厂家。 有什么功效。 一个瓶子里有多少粒。 可以吃多少天。 只因、她曾经靠着它救过命。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响,那侧,唐思和的询问声,窗外的声响,浴室的流水声在某一瞬间都处于空洞状态。 拿在手中的瓶子明明分量不重,可她却觉得如同千斤石似的压在自己掌心,让她的手抬不起来。 安眠药,她在h国用了数年之久。 临床上用于治疗神经衰弱、失眠等症状。 她吃过同款,所以才会觉得万般熟悉。 “安隅?”那侧,唐思和在呼唤数声之后安隅才回神。 恰好此时,浴室里的流水声戛然而止,安隅猛然回神,着急忙慌将手中药塞回去,而后抱着被子坐回原位。 “你说,”她开口,试图缓解自己那颗超速调动的心脏。 “邱赫发的那封邮件看完记得回复,”唐思和也忙,忙着与当事人洽淡。 所以、二人联系之时除去工作再无其他。 简单的关心,而后、公事公办,如此而已。 徐绍寒出来,她恰好收了电话,男人穿着浴袍伸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安隅伸手指了指他的外套:“你手机响了。” 徐绍寒擦着头发的手一顿,而后迈步过去,看似是漫不经心的陶出手机,可当指尖在碰到那瓶药时,莫名的顿了一秒钟。 于是、只见他将半干的毛巾挂在臂弯间,伸手将拿着手机,且还不动声色的将外套拎到了沙发上。 一系列动作,很连贯,也很平常。 安隅视线跟着他到了窗边。 许是工作上的事情,多半是那侧的人在说,他在听。 不时回应两句。 淡淡的,没有多少波澜。 有些事情,就像清晨老房子里的纱窗,浅淡的,暗黄的、能让你看清楚外面,你也知晓,她阻拦了你的视线。 此时的安隅,便是如此觉得。 她与徐绍寒之间,有那么一层淡黄的纱窗横隔在中间。 不能捅破,不能说破。 只因成年人,知晓如何维护他人的尊严。 相隔许久之后的同床共枕,二人都未曾开口言语。 安隅不言语,只因不知如何开口。 而徐绍寒,他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境,开口会将梦境击碎。 他小心翼翼的维护这场梦境,在这黑夜之中。 感受着身旁人微弱的呼吸。 大床上,二人相隔甚远。 这场无言,被安隅的一声叹息声打破。 徐先生问:“叹什么气?” “没什么,”她答,温温淡淡,伸手扯了扯肩膀上的被子将自己埋进去。 “安安?”男人轻声浅唤。 “恩?”她浅应。 应允声将将落地,一双宽厚的大掌将她捞了过去。 强有力的摁着她,身后,是熟悉的味道。 这夜、徐先生说:“我害怕这一切都是梦境,唯有如此,我才觉真实。” 相隔数月的拥抱,来之不易。 又是何其珍贵? 两个成年人之间的爱情,说不权衡利弊是假的。 说没有私心也是假的。 一切都是左右思忖之后才下的定论,比如,安隅的关心,以及徐绍寒此时的拥抱。 “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他低声下气的恳求,话语间带着隐忍的颤栗。 安隅想起二月底,徐绍寒从首都国际商会会场出来,这个男人以雷霆之势拿下国际商业大案时被记者围堵。 有人问他:“徐先生,您在商场上功成名就,大刀阔斧横扫千军可谓是商业霸主,请问此生,您有没有失败过?” 他是如何回答的? 他说:“有、婚姻。” 而后次日,她收到了离婚协议书。 那段视频,是宋棠给她看的。 整个安和的人大抵是闻到了什么风声,那段时间,众人工作异常卖力。 如今,过去不过几日。 这个在众人面前承认婚姻失败的男人在恳求自家妻子在给他一次机会,来挽救这场失败的婚姻。 安隅抿了抿唇;“你不是说婚姻失败吗?” “恩、”他应允,搂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是失败,让妻子对我心灰意冷怎能不是失败。”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从头来过。” 从头来过? 都要放手了还谈什么从头来过。 “你---------。” 安隅的话语,未曾出口,徐先生觉得,此时、不易言语太多。 对于夫妻情事,安隅承认自己不是个贪恋之人。 可她不贪恋,并不代表徐绍寒也如此。 相隔数月,再度开荤,她今晚、能好过,怕是个假的。 ------题外话------ 都说无聊、让我多更、可是、我不无聊怎么办(捂脸哭) 第二百七十一章日常烟火 日暮泛白,安隅从睡梦中醒来。 若非身后触感真实,她会以为这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她与徐绍寒之间,从年前至今。 争吵、分离、齐齐上演,却不想,最终,兜兜转转还是绕了回来。 许是被子里燥热,她将胳膊从被子里抽了出来。 不过是片刻之间,身后未曾睡醒的人朦胧之间将她的胳膊又塞了回去。 且还按了按。 拢了拢她身上的薄被。 仅是如此一个动作,安隅不敢动了。 于是这日清晨,她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了许久,直至最后,生理需求难以忍耐,才缓慢的、及轻的伸手掀开被子欲要去卫生间。 不想将动,身后人醒了。 “醒了?”他问,嗓音沙哑、带着些许困意。 “上洗手间,”她答,直言告知。 本是平常之事,可这日,徐先生掀被而起,从床那边绕过来时,安隅见他抬起掌心搓了搓脸面。 似是想让自己清醒些。 徐先生伸手,将跪坐在床上的徐太太抱起,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腋下,毫不费力的如同抱小孩似的将她抱到了卫生间。 且还用脚掀开了马桶盖子,将徐太太放在上面。 也不出去,背过身,似是在等她。 虽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但面皮这个东西,安隅依旧未练出来。 “你出去、”她开口,稍有些难为情。 徐先生呢? 许是知晓她难为情,也没坚持,只道了句:“好了喊我。” 便出了卫生间。 屋外,徐先生双手抱胸靠在门边闭目养神。 连日来的失眠在昨日仿佛被治好了,那种不依靠药物一觉到天亮的感觉他许久未曾经历过了。 如世人所言,有些人只是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罢了。 内里的一切,好与不好,唯有自己才知晓是好是坏。 身后,响起轻唤声,这人收了神绪走了进去。 这日上午,徐绍寒本有会议要出席,可这日,他将会议推给了公司老总,自己带着安隅返回首都。 徐绍寒抱着安隅踏进磨山时,徐黛乍一见此,有半分愣神。 在历经过离婚风波之后,她的心是颤的。 每日每夜但有这二人真的会有走到穷途末路的一天。 直至今日,徐绍寒抱着安隅进来,她那颗悬在嗓子眼儿里数日的心才平稳下去。 “太太,”她轻唤,话语之间带着些许担忧 “没事、不用担心,”这话、是安隅说的。 而徐绍寒,未应允。 磨山卧室内,徐先生将人放在床上,且还温声叮嘱徐黛,只是话语尚未落地,手机响起。 是在j省的老总们电话过来汇报今日情况。 徐绍寒接起,只是未曾想到这通电话太过漫长。 行至三月,天气逐渐转暖。 男人立于阳台上接电话,期间,燃了根烟,淡淡袅袅的抽着。 动作稍有些不紧不慢。 春风过,带动了树叶,响起了飒飒声。 这日下午,安隅午休时徐落微寻到了磨山,与徐绍寒在阅览室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谈话。 姐弟二人,鲜少有如此正儿八经严肃的时刻。 阅览室内,燃了檀香,徐黛说,许久未有人待过了,燃根檀香去去潮湿。 午后。徐落微将长发盘起,穿了件高领针织衫,修长的身段将她艺术家的气质尽显无疑。 沙发上,她微弯身,双腿交叠,低垂眸望着眼前的茶盘。 “我今日来,是想说,将徐子矜送走。” 许是因为知晓天子女的苦痛与无奈,徐落微对徐子矜起了怜悯之心。 那种怜悯之心是感同身受吗? 是也不是。 天家的牢笼、能挣脱便挣脱,留在这里,早晚有一天会受尽伤害。 徐绍寒未急着应允,反倒是伸手,慢悠悠的为自己倒了杯热茶,端起茶杯轻啄了口才道:“问过父亲了?” “父亲不会同意,”徐落微万分知晓。 “无意,”徐启政不同意徐子矜离开,眼下,徐落微说再多都是无用的。 徐子矜的死活掌握在徐启政的手中。 掌握在权利的手中。 “不争取一下吗?留在首都,她这辈子就完了。” “离开首都她这辈子就能好?”徐绍寒反问,话语淡淡的,没有徐落微那么剑拔弩张,相反的,是一种看淡之后的淡然。 即便她离开了首都去了别的城市,去了别的国家,徐启政想掌控她,轻而易举。 眼下做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都是无用的。 “最起码她不会走上联姻的道路,”徐落微冷声反驳,对于联姻,她万分排斥,许是因为自己也是天家女儿,她想,解脱徐子矜,也是在解脱自己。 可她好像忘了,天家要的不是解脱,是绝对的服从。 那些有异心的人到最后能有几个好下场? “你要知道,我比你更想送她走,可徐子矜,不能走、从大局出发,徐落微。” “大局大局,你们的眼里只有大局,只有权力,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徐落微怒斥他,眉眼间的怒火好不隐藏,对于徐子矜,她多半是心疼的。 往年,即便知晓徐子矜不是徐家亲生闺女,可也从未有过想要赶紧杀绝的心思。 可此时,徐家、叶知秋在算计她。 那个素来疼爱她的老爷子也不管她了。 徐子矜在徐家,成了单枪匹马孤立无援的人。 徐绍寒手中的一杯茶,只喝了一口,他望着几近狂躁的徐落微,薄唇紧抿,未言语。 高处不胜寒的道理,谁都懂,谁都知道。 一旦他们将徐子矜送走,徐家多年来树立的形象就会瞬间崩塌。 到时候,牵连的是利益。 徐落微看到的只是片面的。 他沉静良久,将手中杯子搁在桌面上,“你去问老大,看看他的回答。” 徐君珩三月中即将入驻首都,此时,若是出现任何意外,都是致命的。 徐绍寒如此说,无非是在考虑他的仕途与前途。 “什么意思?”徐落微似是嗅到了什么。 “老大三月中要入驻首都,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闹出什么风浪,否则、、、、、、、,”后面的话,不说,她也知晓。 毕竟、天家出来的女子,即便是没参与到风暴中心来,也知晓这其中的险恶与牵连。 “如果、此事过去之后呢?”她在问,怒燥的脾气下去了半分。 这个问题,徐绍寒没有回答,也不准备回答。 有些事情,到了都没有任何答案。 这日下午,徐落微离去时,静站磨山院落许久,她双手抱胸目无定处,望着这座繁华的与总统府相聘美的庄园,内心的那种孤寂油然而生。 豪宅院落,是多少人此生梦寐以求的东西。 而身在豪门中的她,除了想逃离,在无其他。 良久,她仰头叹息了声,缓步至一旁的车内。 离开。 而二楼主卧室内,午睡醒来的安隅惦着脚尖行至窗旁,乍一入眼多的,便是站在院落里无声叹息徐落微。 “醒了?”身后,主卧大门被推开,伴随而来的是徐绍寒温软的询问声。 这人,见她惦着脚尖站在窗旁,微微拧了拧眉。 虽未言语,但前行步伐略微急切。 “二姐来过了?”她问,话语淡淡。 “来了,”徐绍寒回应着,伸手将她抱起,又送回了床上。 安隅闻言,嗯了声,没再言语。 这日夜间,徐先生亲自下厨,简单的四菜一汤,不及专业厨师那般,但至少,用心良苦。 徐黛整个人都沉浸在男女主人和好的喜悦中,安隅每每见到她,这人喜笑颜开的面容总能让她以为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发生了。 卧室床上,她盘腿而坐,除去脚底的些许痕迹,整个人并无大碍。 跟前,两个抱枕摞起来,上面放了本外文书籍,她浅缓的翻着,整个人显得婉约淡然。 与法庭上那个咄咄逼人的安律师,显然是两个人。 “太太,”徐黛上来,手中端了盘切好且还摆盘精美的水果。 她抬眸望去,只见这人笑意悠悠开口:“先生说,餐前水果,让您开开胃。” “你家先生呢?”她随口问。 “先生在厨房准备晚餐,”徐黛在开口,这话,一字一句的说的极慢。 似是生怕安隅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似的。 她闻言,稍有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似是明白了徐黛这番煞费苦心。 一份切好的餐前水果,以及女管家的刻意强调,安隅想不觉得徐先生是个居家好男人都不行。 晚餐,是徐先生亲自端上来的,许是一人端不了,身后还跟了两名佣人。 安隅不得不承认,磨山的佣人今日看她,都跟看亲闺女似的和蔼。 好似她是拯救宇宙的大恩人似的。 一连数日,徐绍寒照顾安隅饮食起居,将一切工作都搬到了磨山,成了一个尽心尽力照顾受伤妻子的丈夫。 他尽全力、用实际行动去挽回这场飘摇多的婚姻。 受苦受难的是周让以及徐氏集团一众老董们。 3月十日,徐绍寒出门、直言告知有推不了的应酬,临出门前,在三叮嘱安隅,且还保证自己十一点之前一定回来。 安隅点头应允,如此、、、、不够,且还要十分认真的表示可以理解。 徐君珩要入驻首都,各方的交际与应酬都不可缺少,自古政商一家亲,谁也不会想着断了自己的财路。 于是,从三月十日开始,徐绍寒与徐君珩二人成了酒桌上的常客。 虽徐家的枝叶已经足够庞大,但人际关系往来方面不可高傲。 晚辈就该有晚辈的姿态,该谦卑得谦卑,该拜访得拜访。 徐先生出门在外,内心记挂的是家里的妻子,每日饭点一个电话是常事,叮嘱完安隅便叮嘱徐黛。 生怕安隅当他面应允的好好的,转个身又忘得一干二净。 由此可见,他也是操碎了心。 3月13日,安和众人下班之际上磨山,安隅见徐绍寒不在家,便留了众人用餐,餐桌上,边吃边聊及工作事情。 气氛也算是融洽。 提及安和,近来也是风头正盛,邱赫手中一个商业大案近期正打的火热,财经媒体时常围堵在公司门口,可偏偏见不到人。 安和的三位合伙人,上班较为随意,没有一定要驻守公司的意思,但每日定要有一人在。 “邱总那个案子最近被财经的人盯上了,他成天头痛的很,底下保安一见到他就喊他大哥。” 聊完工作,宋棠开口揶揄着。 “喊大哥干嘛?”安隅不解。 “保安累啊!天天堵那些记者堵的心力交瘁。” 安隅闻言,笑了。 左手撑着脑袋,笑容娇艳明亮。 “邱总怎么回的?” “邱总喊保安大哥,说他每年交那么多物业费保安连个记者都堵不住,他这钱花的冤枉,他还正儿八经的跟人聊了聊法律知识,把人保安吓的够呛。” 这日晚餐,吃的较为长久。 众人闲下来聊起八卦时,也聊得热火朝天,正欲离去时,已是十点的光景。 徐黛扶着安隅将人送至门口,道别的话语尚未说出口,一道车灯远远的打过来,落在院子里,引去了安隅的目光。 她想,或许是徐绍寒回来了。 不想,真是。 这日,归家时间较早、且归来时,是被周让扶着进来的。 定睛看去,便知晓这人喝了不少,且还过了量。 安隅有片刻蒙圈,身旁徐黛却是反应迅速跨步寻了过去,苛责话语随之而起:“怎么喝成这样?” 周让叹息了声,也倒是一言难尽。 酒桌上的事情,或明或暗,多喝些也实乃常事。 他醉虽醉了,但人是清醒的。 见门口站了安和同事,微眯眼定睛细看了会儿,视线落在安隅身上,浅缓问道:“有同事来了?” 安隅点了点头。 宋棠识相,开口招呼了声:“徐董。” 身后人均是跟随。 徐绍寒一一点头回应,而后任由周让扶着迈步进去。 平日里,他是沉稳的,可今日,许是因为醉酒,沉稳消失殆尽。 路过安隅身旁时,许是未曾得到她的关心,这人心中的小火苗蹭蹭蹭的往上攀爬,跨出两步之远,男人停住步伐,伸手,落在安隅侧脸上,而后俯身,啪嗒就是一口。 惊得安隅脸面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而站在一旁的宋棠等人,正大双眼稍有些惊恐。 随后,不知是谁压抑着笑声道了句:“我们先走了。” 这才缓解了安隅的尴尬。 众人逃之夭夭之后,安隅稍有些惊魂未定,站在徐绍寒身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面。 确认刚刚那一幕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大庭广众之下,他中邪了? “太太、搭把手,”一旁,徐黛瞥笑瞥的辛苦,喊了一声,安隅这才回神。 伸手扶着徐绍寒林一只臂弯往二楼卧室而去。 卧室内,徐先生躺在床上,俨然一副我醉酒我大爷的模样等着旁人的伺候。 而徐黛呢? 尽职尽责的指使安隅给他脱衣服,换衣服,给他擦身子。 伺候着这个喝多了的男人。 “安安、、、、、、、。” “恩,”她低头,手中毛巾落在他脸面上,漫不经心的应允着。 “安安、、、、、、、。” “恩?”这一声,稍有了些疑问之意。 “安安、、、、、,”他在喊,俨然一副喝多了找不到思绪的模样。 安隅伸手,在一旁的水盆上拧了拧毛巾。 却不应允。 “安安、、、、、、”他不依不饶。 安隅没了好脾气:“干嘛?” “想要,”他开口,不羞不燥,也不管徐黛此时是否正在卧室。 安隅脸面上一片绯红,没好气的压了压手中动作:“你喝多了。” “我很清醒。” “所以你刚刚是故意让我难堪的?”安隅话语微杨。 “我喝多了。” “、、、、、、、、。” 一旁,徐黛闻言,接过安隅手中的毛巾端着水盆离开了。 且还将一套睡衣放在了床尾。 而后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卧室。 徐先生呢? 他喝多了,但还有些许理智。 徐黛在时,只是言语上撩撩。 徐黛走后,不一定了。 醉酒、是个很好的借口。 他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二百七十二章赵波邀请 首都春日阴冷,时常飘雨,三月中旬全国上下各大报纸连续播报首都时事新闻。 徐绍寒每日应酬不断。 但即便在忙,这人的问安电话从不间断,繁忙之事,也会以短信告知。 3月16日,首都阴雨天,灰蒙蒙的天空飘着毛毛细雨,晨间,徐绍寒出门,安隅未醒,许是怕她不知添衣减物,特意将衣物找好,摆在了床尾显眼位置,留了便签,告知她今日有雨,温度下降,切忌添衣。 安隅清晨醒来从床上翻坐起来,乍一入眼的便是叠放整齐摆在床尾的衣物。 见上面有便签,抱着被子爬过去,拿起看了眼。 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弧度舒展开来。 自争吵冷战闹离婚过后,她们之间的关系不远不近。 不远、是他还在。 不近、是给对方喘息的空间。 三月中旬,徐君珩归首都,入驻总统府官职,有人说、他已经站在了制高点的旁边,就等着徐启政退位。 政场上的瞬息万变是谁也预测不到的。 这日下午时分,赵波秘书关山在外归来,将湿漉漉的雨伞在门外随意甩了甩,而后插进一旁的桶里。 抬手拍了拍身上大衣水渍,才跨步进去。 办公室内,赵波正在会见市政官员,关山识相,退身出去,回到办公室倒了杯热水。 握着玻璃杯,去了去手中寒气。 “关秘书回来了?”有人路过其办公室,见门开着,侧头打招呼。 关山点头应允。 许久,内线响起,他接起,才往赵波办公室而去。 将一进去,赵波话语淡淡:“东西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他答。 赵波闻言,点了点头,在道:“你帮我约安隅,晚上一起吃个饭。” 闻言,关山有一秒愣怔,但、、、、、未曾拒绝,他知晓,也拒绝不了。 赵波许是知晓他自己出面,安隅是百分百不会出来的。 所以想借他手将人约出来。 出了办公室的关山无奈浅笑,真是太瞧得起他了。 若是能将安隅约出来,想必是自己上辈子积德了。 这日午后,安和工作似是不顺利,整个公司上下笼罩这一层淡淡的忧桑气息,关山去时,前台知晓他的身份,但还是万分为难道了句:“关先生您若是不忙,就且先等等?” 关山看了眼办公区,心下了然,点了点头。 任由人领着去了一旁会客室。 直至半小时后,安隅怒火攻心,没什么好脸色的将一种人等赶出办公室,宋棠站在门口冷静了半晌才伸手敲门,且不敢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告知:“关秘书来了。” “谁?”她问,眉头紧拧,一时想不到是谁。 “关山,”宋棠在道。 “不见、”她开口,言简意赅,果断拒绝。 闻言,宋棠有一秒为难,大抵是觉得如此、不太好。 “等许久了,”她在开口,带着些许规劝。 安隅侧眸,狠狠睨了人一眼。 原先安和的办公室,关山去过,不大不小刚刚好。 乔迁之后的安和,关山第一次来,乍一进办公室,见这眼前景象,有些震撼。 17楼的高度不算高,但整面落地窗透进来的光亮,万分亮堂。 “乔迁之喜,尚未来得及祝贺,安总莫要见怪,”关山到底是跟着赵波在官场上混迹久了,出口的话语都带着浓厚的官腔。 安隅闻言,浅笑了声,微抬手,引着人去沙发坐下,话语悠悠:“我与关秘书关系不算密切,您不祝贺,我也觉得没什么。” 她不是个喜欢打着官腔说着违心话的人儿,也见不得那些人在自己面前九曲十八弯的玩儿这手段。 关山被怼,倒也不气,到底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又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周身的包容早已赛过那些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聊表关心而已,安总别见怪。” “能让关秘书关心,实乃我的荣幸,”她浅笑开口,将话语扔了回去。 关山一愣。 正欲言语时,宋棠端着咖啡进来,放在二人跟前,他浅笑伸手端起喝了口,而后道:“今日来,是有一事告知安总。” “您讲,”沙发上,她一身淡蓝色雪纺衬衫在身,下身是条米色的西装裤,长发微微挽起,整个人慵懒中带着几分精致。 关山细看,不免暗中感叹。 赵家那段阴暗的岁月没有将她摧毁,反而还成就了她。 造就了她。 那个数年前忍气吞声的女孩子数年后摇身一变成了首都业内第一。 无人能敌。 且还心狠手辣的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送上了断头台。 这样一个女子,无论是谁,都会想多看两眼,更何况,她遗传了她母亲的美貌与风骨。 “赵市长希望能与您共进晚餐,”这话,他说的委婉。 希望能和您一起吃顿饭,和希望能与您共进晚餐,这两句话,看似没什么特别之处,可表述出来的意思天差地别。 前者强势,后者委婉。 闻言,安隅牵了牵嘴角,手中咖啡不紧不慢的往唇边送去,笑道:“怕是我承受不起这个殊荣。” “安总您说笑了,”尽管安隅这是一句拒绝的话语,可关山选择了装疯卖傻,好似听不得似的。 毕竟,他此番来,带着赵波的要求来的。 若是没能请到安隅,他不好交差。 “是关秘书太看得起我了,”安隅在度开口,嘴角笑意渐深。 她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一手握着杯耳,一手托着杯底,那娴静的模样好似此时坐在他跟前的不是关山,而是一各个许久未见的老友,她正在与人聊着闲话。 关山不得不承认,安隅是美的。 若说胡穗的美是带着南方古雅端庄的美,那么安隅,遗传了胡穗精致的五官之外眉眼间更多了丝丝英气,那份气质,光是远看,便能让人迷了眼。 “不管怎么说,胡女士依旧是赵先生的太太,表面上您也是赵家的一份子,”关山这话,说的委婉,可即便是在委婉,这话,安隅也是不爱听的。 落在杯耳上的手微微紧了紧,而后,她微弯身,伸手将手中咖啡杯搁在桌面上,双手交叉落在交叠的膝盖上。 笑问关山:“依着关秘书的意思,我得逢场做个戏?” 这话虽是笑着问的,可关山听进耳里,跟带着刀子似的。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安隅反问,依旧是笑意悠悠然。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此时的关山才分外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当一个人擒着满脸笑容同你说话的时候,指不定下一秒钟她要给你喂砒霜了。 安隅此时,便是如此了。 她看似好说话,话语之间音量表情把控得当没有半分不妥,可这期间,夹杂的深意足以让关山细细琢磨。 关山笑了笑,看起来颇为无奈:“安总莫要为难我了。” 瞧、就这么一句话。 就这么一句话成功的让安隅拧了拧眉头。 所有人来找她都是如此一句话,周让如此,关山也是如此。 莫要为难他们了? 她是洪水猛兽还是豺狼虎豹? “我若是偏要为难呢?”安隅低眉浅笑之际话语轻飘飘的落下来。 落进了关山的心头。 与同羽毛般略过去,看似无痕,实则、涟漪阵阵。 “那我也只能认了,”关山浅应。 带着些许认命的姿态。 安隅眸光落在这人身上,淡淡袅袅,嘴角笑意依旧幽淡。 四目相对,一人端的是随意,另一人,端的是静默。 良久,安隅伸手再度端起那微微冷却的咖啡,浅浅喝了口,浓郁的苦味在唇边蔓延开来,关山看着都觉着苦,可这人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似是习以为常。 似是并不在乎。 “罢、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也不为难关秘书了。” 瞧,她心情大好,放关山一条生路。 关山何等受宠若惊啊? “多谢安总,”他急忙开口,生怕这人返回。 安隅斜靠在沙发上看了这人一眼,闲聊几句之后,目送人离去。 关山走后,安隅坐在沙发上良久未曾起身。 关山此行,单纯吗? 不单纯。 何止是不单纯。 赵波那颗算计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她与徐绍寒关系将将和好半分,徐君珩将将入驻首都这人就迫不及待的邀请她一起吃饭。 为何? 宣誓主权罢了。 利用她这个徐家儿媳妇儿的身份谋条路。 赵波此时混得如鱼得水那是因为他的行事风格深的徐启政的心,可若是将来,徐君珩上位,他还能不能混得这么好,那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一个君王一颗心。 z国文化上下五千年、自古、没有一个君王喜欢臣子用前朝的习惯来谈论本朝之事。 赵波这牌,打的挺好。 他知晓胡穗连日来跟自己不合。 所以让关山来。 关山多好一人? 跟她无冤无仇不会起争执,至多,也是被她为难几句而已。 若是嘴皮子利索,将她劝过去的几率不是没有。 赵波这牌,打的是极好的。 思及此,安隅一声冷笑从嗓间溢出来,而后伸手,将冷却彻底的半杯咖啡一饮而尽,起身,踩着地毯回到了办公桌前。 这方,关山将将出安隅办公室,一旁宋棠提着礼盒站在一旁,似是在等他。 “关秘书,安总说,安和乔迁伴手礼让您带一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望您莫要嫌弃,” 说她不懂人情世故? 说她不是八面玲珑之人? 怕是有些假。 有些人,只是不屑而已。 并非不会。 这日下午,安隅会见当事人,一起社区性帮扶离婚案件,纯白干,没钱拿。 本是不想接的,唐思和硬塞过来。 且还扬言是一场公益事件。 一场家暴案件,女子凄惨的在会客室哭了足足半个小时,连蒙带猜的安隅大抵是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知晓虽知晓了,头痛也是真的。 这边,邱赫从法庭归来,听闻会客室的动静,悄咪咪的推开门看见里面情形,莫名的缩了缩脖子。 临了,安隅出来透气时,在茶水间见到邱赫,这人凑过来八卦道:“家事律师,会不会对婚姻产生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邱赫这话,问的比较委婉。 安隅伸手,从消毒柜里拿出杯子放在咖啡机上,眼神儿都未曾赏给这人半个,问道:“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就是---------那个。” “哪个?”她回眸,睨了人一眼。 “恐婚、家庭暴力、或者、更厉害一点的、、、、、、。” “滚、”咖啡机工作停止,安隅没有解答邱赫的问题,许是不想解答。 睨了人一眼端着杯子去了一旁吧台。 邱赫呢? 不依不饶的跟过来了,坐在身旁望着安隅;“成天要是有人在你面前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哭泣,你的心理不会有点什么问题?” “你有问题我都不会有问题,”安隅很淡定的怼回去。 “我没人给我灌输负面情绪啊,你就不同了-------。” “你成天看着商场中那些尔虞我诈酒池肉林还不算负面情绪?”她问,而后似是想到什么,侧首望过去,笑问道;“你听没听过老人家讲过的一个故事?” “什么?” “有些树即便无风撼动长着长着就歪了,有些树即便成天风吹雨打劲风摧残,也依然挺拔,”安隅说着,从高脚凳上下来,伸手拍了拍邱赫的肩膀,将咖啡杯往他跟前推了推,示意他洗干净。 安隅行至门口,邱赫才反应过来,在其身后咆哮:“你这是说我长歪了?” 安隅闻言,回首,跟看傻逼似的睨了一眼人家。 最佳挂着的是戏谑的笑颜。 傍晚下班时分,接到徐绍寒电话、无疑、是告知夜间有应酬,晚些归家。 她点头应允,叮嘱少喝酒,浅显聊了两句便收了电话。 自上次一事之后,叶城从她随身司机位置上撤下去了,驱车的是另一名警卫。 这日下午,她直奔赵家,将车停在门前时,透过玻璃窗便见屋内灯火通明。 摇下车窗时,尚且还能听见赵书颜的钢琴声。 优美、而又婉转。 屋内、人影窜动,显然这场晚餐不单单是赵波与胡穗等人在。 兴许,赵家其他人也在。 她静坐良久,透过玻璃窗望向那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并未有下车的意思,而前座,司机的视线通过后视镜频频落在她身上。 屋内,一曲完毕的赵书颜关好琴盖子起身,转身之际,视线落在了外面的车辆上。 她知晓安隅今日会来。 但不曾想,她到了,却不进屋。 一人在灯火通明的屋内,一人在车里。 二人遥遥相望,那种感觉,无以言表。 她们之间的暗自较量从未停过。 只是安隅不屑于跟一个将死之人争夺什么罢了。 若想弄死赵书颜,她有千万种法子。 静默良久,她伸手,推门下车。 春日料峭寒风之下,保镖撑伞站在她身旁,她一身千鸟格大衣在身,领口系着浅粉色丝带,那模样,精致、优雅、商场女强人的气质尽显无疑。 站在磨山保镖身旁,也丝毫不输半分。 车旁,安隅勾着嘴角望着屋内的赵书颜。 而后者,亦是回视她。 片刻,只见她抬腿,高跟靴子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哒哒作响。 那闲庭信步的身姿好似今日是来看戏的。 屋檐下,保镖伸手按响门铃,胡穗开门时,见安隅站在门口,一时间,张了张嘴问候的话语愣是没出口。 “赵太太好似不太欢迎我,”反倒是安隅笑意悠悠然开腔,带着些许询问。 “那只能说你眼神不好,”胡穗回应,侧开身子然她进屋。 安隅笑意悠悠进去,自她踏进屋子开始,满屋子欢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题外话------ 明天开始,更新时间回到从前,晚上十二点哦,大家不要跑空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独霸又如何? 赵家,许久未来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安隅已经不记得了。 大抵是很久以前。 一屋子人戛然而止的交谈声让整间屋子里的气氛略显尴尬。 而安隅呢? 站在门口,未曾进半分,也未曾退半分。 到了,还是赵波先反应过来,“来了就进来,外面寒凉。” 如此一句话,将众人思绪拉回。 而后纷纷找回自己的思绪。 有那么一瞬间,让安隅觉得,她是洪水猛兽,她的到来让大家如临大敌。 片刻,她牵了牵嘴角,伸手将手中包递给一旁的警卫,而后站在玄关处的地毯上踩了踩,意图去掉脚底的水渍。 而后,她在一行人的目光中缓缓的走向客厅,伸手脱掉身上大衣搭在沙发背上。 在赵波对面款款坐下。 “到底还是一家人、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想着许久未见邀你一起吃个饭。” 赵波开口,话语温淡,且还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安隅。 后者伸手接过。 并未急着喝,相反的是放在跟前茶几上,似是等着它冷却。 “前段时间安和乔迁,出差在外未在首都便也没去,脱人送的花篮和贺礼收到了?”前半句,是开口解释,后半句是询问。 好似生怕安隅没有承他这个人情似的。 “收到了,”她点头应允,而后抬起双腿缓缓交叠,望着赵波在道:“下周日安和办回礼宴,到时候给您发邀请函。” 安和乔迁之喜,有人真心庆祝,有人虚情假意,但不管如何,她们既然混迹商场,商场上的那套你来我往的人情往来都该照做。 回礼宴,也是一早就安排好了。 不过是时间往后挪了挪而已。 赵波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一定去。” 这首都,能让赵市长出席的宴会,不多。 但若是赵波去了安和的回礼宴,明摆着是给足了安和的脸面了。 如此一来,怕不是又暗地里乘了他的人情了。 安隅伸手端起眼前的茶杯轻轻抿了口,嘴角笑意深深。 “听说新合伙人也是个厉害角色,安和这是要独霸首都律政圈子的节奏啊!”一旁,阮萍阴阳怪气的开口,那话语中的冷嘲热讽尽显无疑。 赵波闻此言,眉头紧了紧。 明显是对阮萍的突然插嘴以及这阴阳怪气的话语感到不悦。 而安隅呢? 未曾急着开口。 赵家人,唯利是图。 赵波身处在这个位置久了,一旦有人触碰他的利益,他必然会反击。 她在等,等着阮萍认清真相。 也在等着赵波开口。 “商场之事,没有谁独霸之说,只有自己经营妥当与否,八方生意八方做,好坏全由自己。” 这是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但即便是温淡,也是反驳阮萍的。 安隅侧眸望了眼身旁的阮萍,那一眼带着挑衅与不屑。 仅是这一眼,便让这个女人气的火冒三丈,险些掀了这屋顶。 若非来时赵涛已经同她言语,莫要同安隅发生正面冲突,她此时,只怕是忍不住的。 自家女儿被她算计的在国内待不下去,这个仇恨,怎能忘? 她低眸,把玩着手中茶杯,面色温淡,望向赵涛道:“听闻赵家厨房最近摊上官司了?” 赵涛的酒店前段时间客人吃饭吃出了中毒一事,在餐饮界闹得沸沸扬扬的。 怕是损失不少。 这阮萍也是奇怪,不去想着怎么解决家里的事儿,反倒来惹她不快了。 当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主儿。 “只要我有那个能力与本事,独霸又如何?”赵波话语落地,安隅开口。 这话,她说的平淡、毫无波澜,像是在同你聊着家长,可是吗? 并非。 她在用温柔的言语说着戳人心窝子的话。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将实现落在她身上,有震惊,有惊愕、有不可置信。 在看安隅,她将茶杯放在桌面上,双手缓缓的搭在膝盖上,端的姿态、是如此高傲。 这夜间,徐绍寒应酬在外,惦记安隅晚餐。 遂电话过来,不曾想未曾有人接听。 心下惦念,一通电话拨给了叶城,询问之下才知晓回了赵家。 当一家人跨步往餐室去时,大门被敲响,只见,叶城拿着手机站在门口,先是客气道了句叨扰了,而后望向安隅到:“先生电话、太太。” 她闻言,抿了抿唇,迈步过去,接过了叶城手中电话。 那侧、男人酒后微醺,靠在吸烟室抽烟,听闻安隅的声响,话语温淡:“去赵家了?” “恩,”她浅应,并未避讳赵家人。 “怎不说声?”男人问话之间,开始吞云吐雾。 说声? 能回赵家,也是托了徐绍寒的福了。 “托你的福,”安隅冷飕飕开口,道完这句话,她顺手挂了电话将手机扔给了叶城。 叶城眼疾手快接过电话,本想询问,可目光触及到安隅那冷冰冰的视线时,张了张嘴,那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若不是徐绍寒,赵家人到死都不会跟她这个心狠手辣的继女攀上什么关系,挺多是见面了,佯装客气一下。 可现如今,因着天家人的权势,让他们一家人连脸都不要了,碘着脸上来巴结自己。 为什么? 为了权利,金钱,利益。 而那方、徐绍寒拿着手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半晌没回过神来,直至烟灰掉到手背,烫的他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 哦、他媳妇儿挂他电话了。 男人伸手在一旁垃圾桶上方点了点烟灰,抬手在吸了口,才确认了这个事实。 但确认归确认,许是安隅那话虽冷,但也没透露出半分不开心的意思,徐先生也未曾在拨过去。 转身回了包厢。 这日赵家的晚餐,赵波不开口,安隅便不问。 而素来推波助澜的胡穗今日片字未言,未曾帮着赵波圆场子,如此一来,让赵家人甚觉奇怪。 纷纷将视线在这三人身上来来回回。 安隅呢? 她就当是不知,权当没看见。 赵波在傻,也不会直白的开口询问关于徐家的事情,倘若安隅到时候直言来个不知道,他的脸面怕是更挂不住。 这日,直至安隅离开,赵波那满腔的话语终究未曾问出来。 离去,蒙蒙细雨逐渐转大。 安隅拾起沙发靠背上的外套出门时,撩了眼胡穗,仅是一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了杀气。 雨幕中,保镖撑伞站在身旁,安隅踩着水泥路缓缓停住步伐,而后侧身,回首、视线落在赵家三层阁楼上。 那扇窗户里,在也不会有光亮传出来。 那扇窗户里,在也不会有掩面痛哭声。 那扇窗户里,在也不会有人趴着看外面的世界。 那扇窗户里原先住这的人,早已经死了。 赵家客厅内,赵波面色可谓是难看至极。 对于胡穗,他素来是满意的,识大体,能摸透自己的心思,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手段更是了的。 任何一个混迹政场亦或是商场的男人能得此妻,无疑是得了个贤内助。 可今日、胡穗的不言不语让他相当不悦。 “大嫂也真是,看着自己女儿以下犯上也不知道说两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指使的呢!” 安隅一走,阮萍开始掐着嗓子阴阳怪气的怼胡穗。 而胡穗呢? 她是个软柿子吗? 自然不是。 “原来在弟妹心里,我这么有能耐?”她反问,不似阮萍的阴阳怪气,相反的,话语异常温柔。 “可不是,能把女儿送进天家的人怎会没能耐,”她横睨了人一眼。 “能进天家,那是四少看重,我若真有那个本事,哪儿会让你在我跟前掐着太监的嗓子如同一只老母鸡似的这么阴阳怪气的同我说话?” “胡穗---------。” “够了---------,”阮萍的尖叫声将将落地,赵波开口阻止了这场争吵。 “二婶少说两句吧!母亲也不想的,”赵书颜在一旁打着圆场,看似是打着圆场,实则这心里在想着什么鬼主意还不一定呢! “我看她想的很,你看她今晚放了个屁吗?”赵波那一吼,本该是消停下去的,可赵书颜这么一说,不行了。 这场战役怕又是要拉开了。 “都给我消停点,吃个饭也能吃出这么多事儿来,往后都别聚了,”赵波冷怒的声响在屋子里响起,扫了眼剑拔弩张的众人。 而后一甩手上了二楼。 胡穗呢? 她横了眼阮萍,转身摇曳着身姿亦是往楼上去了。 屋子里,仅剩下阮萍夫妻二人和一个赵书颜。 阮萍望了眼赵书颜,迈步过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要不是我们书颜-------入天家,能有她安隅什么事儿?” 这话,断断续续的,但不难让人听出话里话外的意思。 阮萍这话,说的是怜惜,可也跟刀子似的戳进了赵书颜的心窝子里。 全世界的人都在提醒她身体不好的事实。 她何其可悲? 一副破败的身子愣是让她成了笑话。 “行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回家,”身后,赵涛见赵书颜面色难看,冷哼了声,带着阮萍走了。 楼上书房,争吵未曾停歇。 到底是官场上混久了的人,要脸面。 赵波未曾当着外人的面质问胡穗,可上了书房不一样了。 他望着胡穗,沉静良久,那满脸的欲言又止让胡穗看的清楚。 不待他开口,胡穗倒是先发制人了:“你是想问我今晚为何不言语?” 赵波抿了抿唇,未言。 “你觉得安隅有那个本事知晓总统府的事件?”胡穗在问。 赵波这人,如何说? 他要权势,要名利,但却也要脸。 有时,胡穗觉得甚是好笑,自古言,鱼和熊掌不可两得,可他偏偏都要 何其贪心不足? “还是你觉得安隅可以回去吹吹枕边风?前段时日这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之事你不是未曾听闻,绍寒都在媒体面前坦言婚姻失败了,这种时候你让安隅为了你的利益去碘着脸求徐绍寒?她能做到?老爷子当初打的她满地滚她都没喊一句求饶的人,你觉得她会为了赵家的利益去牺牲自我?” 胡穗一连几个问句问出来让赵波脸面险些挂不住。 望着胡穗多的目光也没了丝毫温度。 “我不开口,是因为我知晓,安隅对我早已经没了母女之情,她现在恨不得能弄死我,你让我开口,只会适得其反。” 胡穗将赵波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落在身旁的手紧了紧,在紧了紧。 “为了赵家,我对自己亲生女儿不管不顾,全心全意顾着这个家,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书颜一人,眼下好了,亲生女儿不喜,养女算计,安隅想弄死我,也是情有可原。” 胡穗这人,善演戏。 那演技,可谓是炉火纯青。 仅是只言片语,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流淌下来,愣是叫赵波看了心有愧疚。 不舍得在冷半分脸面。 迈步过去,将人搂在怀里,话语轻轻:“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胡穗哽咽着,没有言语。 自是不相信赵波的话,活了半辈子了,若是看不清脸色,这几十年怕是白活了。 三月中旬,细雨连绵,首都的雨季就此来临,在冬季与春季的交换中,总少不了人被这捉摸不透的天气弄的脾气暴躁。 车内、放着今日晚间新闻,新闻里总少不了徐启政。 播报的是今日他开了什么会,见了什么人。 窗外,雨势倾斜,撒在了车窗上,而后顺延而下,消失不见。 八点半的光景,往常,算早的天儿。 今日因着下雨,黑的有些吓人。 路旁昏暗的灯光落下来,街面上看到的只有行色匆匆奔赴下一个目的地的行人。 八点四十分,邱赫电话过来,询问能否出来喝一杯。 她看了眼时间,尚早。 便应允了。 一家日式酒肆,只卖酒欧尼,没有其他物品。 她去时,见邱赫一人坐在吧台上自斟自饮,伸手脱掉伸手大衣,挂在店里专门放衣服的架子上。 坐过去,要了瓶啤酒。 “怎?无家可归了?” “用词不当,”邱赫伸手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酒,掀开盖子,,亲自给安隅倒上。 “已婚妇女大晚上出门不犯法吧?” 他似是好心,问了这么一嘴。 犯法?犯什么法?依着她近日来的经验,徐绍寒指不定还在哪个酒桌上没下来呢! “知道我是已婚妇女你还约我喝酒,就不怕被人杜撰,说你勾引已婚妇女插足别人婚姻?” “噗---------,”安隅话语落地,邱赫没说话,老板在一旁倒是一口水喷出来了。 “你恶不恶心,滚一边儿去,”邱赫横眉冷怒瞪着人家。 那人抬手,以示抱歉。 识相的转到一边儿去了。 安隅望着人,在看看邱赫,显然是认识的人。 倒也没问,笑意悠悠的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事业受挫还是爱情不顺?大晚上的不回家出来喝酒。”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邱赫侧眸望向安隅,满脸不爽。 “我倒是想------,”可你也没啥好的啊。 “我最近接的那个案子,牵连甚广,有些拿不定主意,跟你商量商量,”邱赫这么一说,安隅想在吊儿郎当怕是不行。 坐直了身子望向他,带着疑惑。 外人在,邱赫也不大好说,拿出手机给她发了封邮件,而后、安隅当面拿出手机点开。 数分钟后,稍有震惊。 望向邱赫,带着浓厚的不可思议。 “所有指证一应俱全,人证、物证、皆有。” “什么时候发现的?”她问。 “今天下午,”邱赫答。 叹息了声,而后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想拿起酒瓶在倒一些,不想瓶子空了。 伸手敲了敲吧台,让老板在拿一瓶。 “唐总知道吗?” “我这不是问你吗?要不要说。” ------题外话------ 还有 第二百七十四章送走徐子矜 08年3月、首都商界掀起了一股狂风暴雨。 以罗薇名下企业为首的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首都鼎鼎有名的微唐日化产业公司出产的化妆品被检测为含有大量防腐剂,且还人证物证俱全,被同行告上了法庭。 而微唐企业,正是唐思和母亲罗薇一手创立的品牌。 其公司旗下涵盖整个日化业的生产,在首都,可谓算得上是行业龙头了。 可今日这场官司,按眼前的形势来看的话,兆头不好。 安隅落在桌面上的指尖微微下压,她说不清此时是什么心情。 应该高兴? 还是应该伸出援手? 此时的安隅,清楚的知晓、不管罗薇当初对她有何种伤害,但看在唐思和的面子上,看在那个曾经像她伸出援手的男人面子上。 她都不会对那个曾经用钱侮辱她的女人痛下杀手。 “说吧!总归是要知道的,”沉静良久,安隅开口。 带着些许无奈。 邱赫视线落在她身上许久,静默了数秒,才点了点头。 转而将那封邮件发给了唐思和。 “接了吗?”她问。 这才是让邱赫头疼的问题,他接了对方这个案子。 见他点头,安隅沉默了。 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内心波涛不断。 “毁了吧!”她说,稍有些艰难,一个律师,若是风评不好,很难在混下去,可若是此时,邱赫若是站在对立面,于他,于安和都不是什么好事。 “赔偿金我来出,”她在开口。 且不说赔偿不赔偿的事儿,对放若是告他个违约,也是个麻烦事儿。 “要出也是唐思和出,管你毛事儿?”邱赫不屑哧了声。 “那你让他出,反正他也不差钱,”安隅倒是没说什么。 你让唐思和出更好,谁特么还嫌钱多啊? 九点、徐先生电话再度过来,安隅未接,见手机亮起便挂断了,而后从吧台椅上下来,抄起一旁的外套套在身上。 一副要走的意思。 临走,邱赫还不忘取笑她:“结了婚果然是不一样哈!” 这话、安隅懒得理他。总觉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归磨山路上,徐绍寒电话在过来,安隅接起,告知回家路上了,那人未曾多问,便收了电话。 归磨山,九点四十五,安隅原以为,这人不会那么早回家。 却不想,甫一踏进磨山大门,便见这人眯着眼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许是睡着了,徐黛在他身上盖了张薄毯。 见着安隅进来,候在身后的人微微颔首轻轻唤了句。 将闭目养神的人给唤醒。 那一睁眼之间,即便相隔数米,安隅在这个男人眼眸中看到了疲惫之意。 “回了?”他话语温温,伸手掀开身上薄毯朝安隅跨步而来。 立于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掌心,见着不冷,心下稳了几分。 “近期都是阴雨天,都穿些。” 他在开口,依旧是关心的话语。 “困了怎么不进卧室去睡?”她问,带着半分关心。 “在等你,”徐先生开口,随意而又平淡。 徐绍寒牵着安隅走了两步,动了动鼻尖,似是闻到什么,转身望向安隅:“喝酒了?” 安隅笑了,被气笑的。 “你身上酒味太重,整间屋子都是。” 这人、也是好笑。 自己满身酒味还有心情管她。 徐先生信吗? 自是不信。 宽厚的大掌落在安隅脑后,而后俯身,一番辗转反侧就此掀开。 也不顾佣人是否在场,也不顾安隅面皮是否浅薄。 就此,一探究竟。 徐先生不否认自己饮了酒,但归磨山,徐黛给灌了几杯清茶,口中酒味已然去了大半,这会儿,交齿之际,尽是安隅唇齿之间的啤酒味儿。 临了,这人冷着脸训了句:“不老实。” 而安隅呢? 伸手狠狠推开人,红着脸狠狠瞪了眼徐绍寒,逃也似的上了二楼。 惹得楼下一众佣人抿唇忍笑。 你以为仅是如此吗? 错了、徐太太何许人也? 徐先生三番五次的不给她脸,她能让人好过? 怕是不行。 稍刻、徐先生上二楼,伸手拧起居室大门时,忽而发现。 拧不动。 在拧、依旧如此。 男人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忍着酒后头痛,盯着那纹丝不动的房门,陷入了沉思。 数秒之后,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被关在门外了。 接受这一消息时,男人抬手抹了把脸,只觉无奈。 闹大发了。 徐黛拿着钥匙上来开门时,那忍笑的眸子瞥了眼徐绍寒,看的后者眉头紧拧。 徐太太脾气上来了,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律政圈内传闻,不要试图跟一个女律师讲道理。 因为、没道理可讲。 于是这夜、徐太太给了徐先生两条路;沙发、亦或是客房。 最终,徐先生没出息的选择了沙发。 若被赶去客房,说出去、没脸。 深夜,卧室内响起手机震动声,安隅伸手摸到床头柜上手机,看了眼上面来电显示时,睡意消了一半。 在望了眼躺在沙发上的徐绍寒,掀开被子起身去了起居室接电话。 “睡了?”那侧,唐思和尚且还未眠。 因着收到了邱赫的邮件,刚与他通过电话,这才将电话拨给了安隅。 起居室内,安隅神手掂了掂水壶,见有水,抽出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无碍,你说,”半杯温水下去,清醒了不少。 “邱赫同你说过了?微唐的案子。” “说过了,”她答,话语温温。 “你如何想?”唐思和问。 “我没什么想法,商案我不精通,这个你得咨询邱赫,”她直言。 “如果我俩投身到这个案子当中,安和极长的一段时间可能要处于风口浪尖之中,”唐思和将要害告知。 希望安隅能做出正确选择。 闻言,安隅冷笑了声。 “那怎么办?不能因为不想处在风口浪尖就不管你亲妈了吧?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没有坏到这个地步,你别多想。” 许是她这话太过随意,随意的唐思和一时间没了言语。 沉静良久,温温道了声谢。 安隅呢?她将杯中最后一口水喝尽,:“算我还你的。” 算她还他的。 年轻时,承了他许多情,也该还还了。 “你没欠我什么。” “那就当朋友之间的相互体谅与理解了,”她也觉刚刚那话不妥,许是有些伤人心,便改了一种说法。 这通电话并未很长久。 安隅收电话时,微微叹息了声。 到底还是亲生母子,尽管唐思和与罗薇之间关系很微妙,但终究也改变不了血缘亲情。 “叹什么气?”身后,一声低沉的话语声响起,让安隅骇了一跳。 侧眸惊恐望去,之间徐绍寒站在身后。 他尚未反应过来,这人迈步过来,微伸手,不动神色的将手机从她手中抽了过去,那还未漆黑的屏幕上赫然躺着唐思和三个大字。 男人见此,唇角往下压了压。 安隅原以为,必定是一场狂风暴雨即将袭来。 可、、、未曾。 最起码,现下未曾。 徐绍寒很平静的牵着安隅进了卧室,而后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但显然,这人大半夜醒来见老婆在为了别的男人叹息,心情及其不佳。 转眼之间,其身而下。 上半夜的平静在下半夜被打破。 徐绍寒起了不让他好过的心思,她能好过吗? 怕是不行。 求饶? 无用。 好言好语、更是无用。 相反的、惹得这人变本加厉。 临了,安隅跟别人抽了筋骨似的躺在床上,耳畔,传来徐绍寒微弱的声响:“安安、我很小气的。” “工作上的事情,”她开口,算是解释。 只是那解释的声响,带着虚弱。 “恩、”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自三月初从j省回来那次之后,二人再无夫妻情事。 只因徐绍寒每每归家浑身酒气,见安隅睡得熟,也不忍心闹腾。 可不忍心,并不代表没需求。 相隔久了,遭罪的不还是她? 3月20日,阴天,无风无雨,但温度一直持续在十几度,虽不至于如同冬日般严寒,但那凉飕飕的冷意半分未减。 这日,总统府发生了场动荡。 天色未亮,夫妻二人被电话声吵醒。 搂着安隅的徐先生伸手拉过被子将人盖住,且还轻声哄着:“接着睡,我接个电话。” “恩、”她浅应,翻了个身,稍有不耐。 晨间六点五十七分,徐君珩一通电话过来,话语隐有焦急:“你回来趟。” “出什么事儿了?”徐绍寒翻身,仰躺在床上,许是没睡好,有些头疼。 “落微把子衿送走了,”那侧,徐君珩话语落地,徐绍寒腾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惊动了安隅。 “她疯了不成,脑子装了屎了?”徐绍寒骂骂咧咧着收了电话。 “怎么了?”身旁,安隅轻声问道。 “没事,对不起,吵着你了,”男人俯身,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发丝上,俯身轻啄了她面庞,带着宽慰:“你在睡会儿,我得去趟总统府,恩?” 那话语微杨,带着些许询问。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 万分乖巧。 “乖、”轻点薄唇,便起身离开。 总统府内,清晨的一场争吵在二楼拉开序幕。 徐启政清晨起来运动,见徐落微演出归家,询问了声。 二人在院子里聊了几句,徐落微正欲进屋时,询问怎就她一人回来,徐子矜呢? 徐落微扯谎。 许是谎言太过生涩,被徐启政一眼识破。 冷面询问之下竟知晓徐落微将徐子矜送走了。 霎时,那滔天怒火涌上心痛。 一巴掌甩过去,异常清脆。 叶知秋起床时,便见徐落微规规矩矩的跪在二楼小客厅里。 吓得半晌都没说话。 叶知秋素来是个护犊子的,见徐落微脸面上的巴掌痕迹在联合起跪在地上的她,彻底火了。 二楼卧室里的争吵声,打砸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徐绍寒来时,将将停歇。 往常,徐启政是让着叶知秋的,可今日,并未。 不仅并未,且还怒目圆睁、异常吓人。 徐君珩从中间劝阻未果,直到徐绍寒归来,二人许是都累了。 才有了偃旗息鼓的意思。 争争吵吵何时休? 徐落微三十好几的人,被罚跪、怎么说脸面上都是过不去的,可今晨的徐启政那满身杀气的模样让她这个做女儿的不敢忤逆。 只得跪。 这一跪,跪出了家庭纷争。 “你养的好女儿,为所欲为,不顾家族利益想一出是一处,她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成?” 徐启政的咆哮声直冲叶知秋而去。 气的这个花甲之年的一国总统拍着桌子破口大骂。 “你的眼里除了家族利益还有什么?” “我跟你谈利益你跟我谈感情?感情?感情是什么?感情能在生死关头救你的命?感情能给你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感情能护住你的儿女?叶知秋、你脑子不清醒就拿到墙上去撞两下。” “放虎归山,”他气急败坏甩出这么四个字。 “你怎么不说你养虎为患?”叶知秋冷声反问。 “圈地而养,控于掌心,妇人之仁,”徐子矜在首都,最起码在他眼皮子底下,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可现如今呢? 徐落微私自做主放虎归山。 妇人之仁。 卧室里的争吵声,徐绍寒跟徐君珩二人是管不着了,父母都是一把年纪了,不会不分轻重。 可徐落微,着实是令人头疼。 徐绍寒望了眼跪在地上的徐落微,万般头疼的摇了摇头,而后去一旁,点了根烟,抽了大半才迈步过来,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苦口婆心的劝诫着:“我跟你说话,你倒是装半分进去啊!” “父亲不送走徐子矜有出于他的考虑,你怎就不懂呢?” 徐落微呢?许是刚刚经历过徐启政的怒火,被吓得不轻。 徐绍寒说什么,她都未曾回答。 这人也是气不过,看了眼徐君珩让他来。 “薇薇、你把子衿放哪儿了?”徐君珩的嗓音是温柔的,许是这温柔带着几分安全感。 徐落微抬眸见是徐君珩,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她不忍、所以才出手相助、 天家的事情,大家一直未曾告知徐落微,只因、不想让她看到这个世界的昏暗。 却不想,护的太好,也是不行的。 “哭哭哭、天都要被你哭塌了,”徐启政从卧室甩门出来,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养在深闺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外面的人喊你一句徐老师是因为你自身优秀?” “父亲兄弟将豺狼野豹给你挡在了门外,你真以为现世太平没有吃人的怪物了?” 徐落微是自幼的梦想是艺术家,而徐家人,也遵从她的梦想,并未过多阻拦,可以说,徐家的重担这些年一直都落在徐绍寒与徐君珩二人身上。 她虽知晓权力之巅现象丛生,但并未想过徐子矜留在徐家二十年到底有着怎样的作用。 她出于可怜,将人送走。 迎来的,却是整个家族的争吵不断。 徐绍寒自是知晓自家父亲满身怒火,赶紧迈步过去揽着徐启政的肩膀将人半推半劝的弄进了书房。 在归来,徐绍寒手中的烟已经换了一根。 他靠在门边望着哭的惊天动地的徐落微,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送走徐子矜,下一个去联姻的可能是你。” 话语落,徐落微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侧眸万分惊恐的望着徐绍寒。 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一个家族里面,总该有人承担重任,就像我跟老大二人,总该有一人要拼尽全力不折手段坐上父亲的位置才能保住家族平安,二姐、权力之路、不好走,你怕是没见到我跟老大二人这半月差点死在酒桌上的景象。” 徐落微到此时才明白,有些人,在暗暗的为她铺着路。 只是她不知晓而已。 徐绍寒夹着烟,蹲在徐落微跟前,耐着性子规劝:“你告诉我,你将人放哪儿了,我们去把人接回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2008年3月29日,万事皆宜。 徐君珩正式入驻总统府,开启了首都政界之路。 此后,他走的每一步皆是安排好的道路,老爷子与徐启政铺路的手段放眼整个z国无人能及。 她们想扶上去的人,自是没有上不去的。 三月底,邱赫吃上了官司,因违约,被对方状告。 显然、对方有备而来。 清晨,安隅甫一踏进公司大门,便听见骂骂咧咧声,望了眼办公区,众人好似恨不得能缩着脑子当透明人都是好的。 视线扫了眼,便落在三楼办公室方向。 “你可来了,我滴天,这邱总是碰到厉害角儿了,毁了个案子,人家老婆找上门来泼妇骂街了,我靠,这大清早的,弄得大家郁闷的很。” “谁?” “不就是举报微唐日化的那个嘛!” 宋棠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上去,安隅伸手将手中包递给她,而后跨大步上来,越走进,那泼妇骂街声越是响亮。 嘴皮子在厉害的律师,碰到泼妇那也是头疼的。 邱赫此时,若非忍功好,怕是要上去招呼人的。 “你一个律师,这么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说毁约就毁约,你大学几年白上了?就你还行业第一,一个没有职业道德的人怎么配坐上这个第一,你妈生你没教你诚实守信吗?” “、、、、、、、、、、、、”宋棠在外朝安隅看了眼,那眼神好似在说,瞧、厉害着吧? 安隅闻言,笑了笑,颇有些无奈。 “哟、这大清早的我就听着有老母鸡在叫唤,那咕咕声可真是不大好听。”安隅双手抱胸靠在门口,一脸的吊儿郎当。 吵架? 找她啊! 女人跟女人之间吵架,不是泼妇也能秒变泼妇。 “你说谁老母鸡呢?” “谁应我我说谁,”她依旧是那漫不经心的模样。 “噗、、、、、、”一旁的宋棠没忍住,笑出声来。 望了眼安隅,暗暗竖起大拇指。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葱蒜?管你什么事儿?” “你跑我家门口来撒野不关我事儿关谁事儿?大清早的跑人家门口来拉屎,你是脑子不清醒还是屎吃多了没地儿消化了?我可告诉你,警察在来的路上了,在不走,等着进局子吗?” “你们违约你还有理了?” “该赔你的一分不少,拿了钱还在这儿瞎比比,你是想干啥?我告诉你,我这一屋子的律师,你要是想吃官司就直说。” 安隅硬气吗? 硬气。 大抵是泼妇见多了,跟人吵架的时候嘴皮子也是顺溜的。 清晨的闹剧在保安的到来中被阻断。 保安队长临走时,且还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 “慢着,”安隅开口,话语看似漫不经心,可那眼眸中迸发出来的凉意不是掩藏的。 “贵公司的物业素来口碑良好,我看,也不过如此,”这栋楼里数家公司,工作人员上来都需要门禁卡,可今日,既然让一个阿猫阿狗随意上来撒泼,不知是说人家本领通天还是这楼下安保瞎了眼。 “是我们渎职,还请安律师见谅,”保安微弯身,话语带着歉意。 “若有下次、、、、、、、。” “没有下次,”她话语尚未说完,保安求生欲异常强烈的接过去。 安隅未言,保安不敢走。 那冷漠的视线落在保安身上,后者站在跟前只觉战战兢兢,浑身冷汗涔涔,腿肚子都打颤。 直至安隅道了句:“去吧!” 他如释重负,转身离开之际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三月的天,尚谈不上热。 可这日,安隅那冰冷的气场愣是给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路过办公区时,那急切的步伐让一众安和员工不免都多看了两眼。 邱赫办公室内,安隅迈步进去,伸手带上门,看着这人万般头痛的揉着脑袋,笑道:“你不是挺厉害的?” “m的、老子在厉害也搞不赢一个开战斗机的老母鸡,就她那嘴皮子,叨叨叨的跟机关枪似的,口水满天飞,”说完,这人还颇为嫌弃的伸手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扔在了一旁沙发上。 安隅闻言,笑了。 “看把你能的。” 许是忙,没那么多时间跟他瞎耗着。 安隅阴测测甩下句话,走了。 气的邱赫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半晌没缓过劲儿来。 这日中午,安隅正欲外出用餐,尚未出门,便接到叶知秋电话,告知在附近,问能否一起吃午饭,她思忖了数秒,应允了。 一家法式餐厅内,叶知秋寻了处人少的角落坐着,安隅进去,看了许久才找到人,见她跟前水杯近乎见底,安隅拉开椅子坐下的姿势稍有一顿。 “让您久等了,”同她开口,话语见带着客套。 “不久、也才来,”叶知秋出门前,是看了时间的。 特意掐着安隅休息时间才来的。 叶知秋说,许久微微未见了,倒也是坦言,说前段时间她们夫妻二人关系不和,她这个做长辈的不好多在她跟前晃悠。 安隅抿了抿唇,未曾应允她的话语。 叶知秋到底是个心细的,“往后若是有空,可否多回总统府走动走动?” 婆婆这低声下气的询问,作为儿媳的她,哪里有不应允的道理,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叶知秋闻言,笑容艳艳,显得万般舒心的模样。 这顿午餐,未曾进行许久,只因工作时间,安隅有事要忙。 临分开前,叶知秋递过来一个礼盒,话语温淡:“路过商场时,看中一个包,想着安安,就买了。”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内心是复杂的。 这种复杂,如何言语? 大抵是叶知秋这个婆婆所做的一切,完完全全的早已胜过了胡穗这个亲妈。 一个包而已,不贵重,她买的起,可旁人送的,怎能说不是心意? 她缓缓伸手,接过。 俯身,张开双手抱了抱叶知秋,低沉的话语由内心散发出来:“谢谢。” “傻姑娘,”叶知秋开口,言语中有着些许心疼。 而后拍了拍安隅的臂弯,笑道:“去吧!工作要紧。” 这日下午,安隅在外归来,欲要上楼时,撞见了罗薇,许是未曾提前预约,这会儿被拦在了楼下,安隅进来时,恰见她站在一旁打电话。 “罗董,”她开口,带着三分官腔。 “安律师,”罗薇正欲拨电话的手,见到安隅停了下来,许是有些诧异。 “要上去?”安隅问。 后者点了点头。 电梯内,二人比肩而立,罗薇目光从安隅身上落到她手中的礼品袋上。 “邱律师的事情,多谢安律师了。” 安隅目视前方,视线落在电梯门上,光洁的镜面电梯让她将对方的言行看的一清二楚。 “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才行,”她开口,话语淡淡。 “是我小肚鸡肠了,”罗薇低眸,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昨夜,唐思和归家,与之大吵了一架,而争吵的源头总是离不开当年之事。 即便此时,安隅以为人妻,那些该过去的,依然过不去。 “不管安律师如何做,我依旧不后悔当年的选择。”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我很庆幸,罗董当初的选择。” 你若是选择了我,依着你那恶毒的性子,怕我早已成为了跟你一样龌龊之人。 安隅的话,没有半分客气。 她对罗薇,也实在是谈不上什么客气不客气之说,若非看在唐思和这个合伙人的面子上,安隅想,她们二人走在路上连眼神都不给对方才是最好的。 安隅的话,让罗薇面色白了白。 她这是变相的说近墨者黑,说她罗薇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你我之间,谈不上谢谢,若谢,谢唐总比较合适,毕竟,他花了大价钱。” “安和不是他一个人的,没有安律师的同意,他也不会如此,该谢得谢,”罗薇也是个拎的清楚的,到底是管理过公司的人。 而安隅呢? 她并不想跟罗薇牵扯到半分,话里话外之间带着浓厚的疏远:“我以为,就我跟罗董的关系,谈不上谢与不谢,你我之间,最好是那种走在路上互不认识的陌生人为好,太过亲近,我怕落人口舌。” 电梯门开,安隅跨步先出去。 丝毫不在乎身后是否还有客人未曾出电梯。 那冷着一张脸疾步向前的步伐叫办公室同事看了不自觉的让开了道路。 “跟唐总说,他母亲来了,”安隅话语微杨,告知前台秘书。 后者闻言,有一秒愣怔,随即,看见电梯里踏步出来的贵妇人,点了点头,拿起电话赶紧告知。 众所周知,安律师心情不佳。 那走路带风的架势令人看的寒颤不断。 这日下午,徐先生难得不应酬,提前离开办公室,接自家爱人下班,三月的阴雨天里,难得有一个好天气。 四点五十,安隅电话响起,那侧,男人温声细语告知她在楼下。 安隅看了眼时间,关了笔记本,踩着点儿下班。 楼下,徐先生很招摇,如何招摇? 五点,大楼里的各家公司正值下班时间,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而他,这日,一如往常的着一身正装,未曾坐在车里办公亦或是接电话,相反的,站在车旁,及其淡然的抽着烟。 堂堂正正的站在大楼正门口,三辆显眼的迈巴赫就如此停在路旁,生怕旁人看不见似的。 路过之人均是频频侧眸观望,且还接头交耳的议论着,安隅出门,乍见此幕,只觉头疼。 望着徐绍寒,没好气的笑了笑。 为何笑? 被气笑的。 且不说这人长相非凡,就单单是徐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也足够让人家喝几壶的。 不低调就算了,且还如此大张旗鼓的,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徐先生倒是高调,”安隅迈步过去,这人一手夹着烟,一手接过安隅手中包包。 还未言语呢!就被这么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怼了句。 “接自己老婆不高调接谁高调?” “是不是还得给你拉个横幅什么的?”安隅没好气横了人一眼。 而身后,徐先生本是向前进的步伐突然停住了,安隅走了两步才发觉这人没跟上来,回眸看了眼,只见徐先生一脸委屈的瞅着她。 还委屈了? “我很见不得人吗?” 接老婆下班还被冷嘲热讽的甩脸子,徐先生也是个有脾气的。 安隅一阵无言。 沉默了两秒,昧着良心开口:“没有、你很帅,太帅了,就应该躲着藏着,不然被人抓走了就不好了。” 瞧、安律师斗得过泼妇,也哄得了男人,昧着良心的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一旁,周让听闻此言,稍有些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惊觉,还有这番操作? “放心,我只要你,”徐先生似是心满意足,牵了牵嘴角,笑意悠悠的迈步过来,牵着安隅的手上车。 即便知晓她在扯谎,但依然高兴。 这日,安隅嘴馋,未回家用餐。 央着徐绍寒去了火锅店,因着有上一次的前车之鉴,随意找了一家。 这夫妻二人,原都是商场上的精英人物,随随便便出去一个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儿,可不管段位多高,离了高台,大家都是凡人一个。 安隅对于磨山的精致生活,不喜也不厌。 但偶尔也会嘴馋想改善改善伙食,而徐绍寒不同。 一个常年在酒桌上摸爬打滚的人吃多了外面的地沟油,他喜欢的,便是回家,洗去一身铅华,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坐在餐桌前,即便是一碗白粥,他都觉得是人间美味。 唐思和说,安隅是应酬桌上待少了。 她不否认。 这日,吃完火锅出来,天色已黑。 首都这个城市的生活狠丰富,不管是夜间几点,只要你想吃,给你一根网线你就能在网上找到可口的食物送到你跟前。 餐厅楼下,是首都的大型商场,奢侈品,名牌一应俱全。 安隅下午时分收了叶知秋一个包,内心恍然想起自己这个做儿媳的似乎也没有给婆婆什么礼物。 就想着,饭后消食,一起逛逛。 婚后临近一年之久,徐先生首次陪着徐太太正儿八经的逛起了商场。 许是这夫妻二人太招摇了,一路都有人观望。 徐绍寒倒好,只是安隅,逛着逛着就来了情绪了。 本是挽着徐先生臂弯的人松了手,渐渐的,步伐加大,离他远了些。 似是不愿同他亲近。 而徐先生呢? 抿唇浅笑,稍有些无奈,只道是知名度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外,他鲜少会心浅笑。 在屏幕前,每每笑都是官方的。 可这日,这人望着自家爱人的背影,那无奈浅笑的宠溺模样叫一干路过的少女们纷纷失了心。 安隅转身,钻进了一家首饰店内,她招呼服务员挑了根项链出来,拿出来看了看,转头询问徐先生意见。 他很中肯的给出评价,“不适合你这个年纪。” “给母亲呢?”她问。 许是这话回答的太干脆利落,让徐绍寒稍有些错愕。 自古、婆媳相处便是千年难题,可今日,徐先生想,他这辈子应当不会有尝试这个难题的时候。 瞧、她爱人多体贴? 多有孝心? “很好,”他答,万分肯定。 “包起来,”安隅答。 说完,她惯性的伸手欲要掏卡付钱,只是卡还未伸出去,便被人截了胡。 徐先生一手拿着卡递给导购,一手抓住她的手腕,面无表情的模样稍有些阴冷之气在蹭蹭蹭的往上冒着。 一旁导购见此,接过徐先生的卡,捂着嘴浅笑离开。 那一刻,徐太太才知晓,原来、徐先生在外,也需要老婆给脸。 第二百七十六章送你一份大礼 晚餐过后的消食,本该是开心的。 可这日,徐先生面无表情的接过导购手中的袋子之后,冷飕飕的睨了眼安隅,转身走了。 而后者,抬手摸了摸鼻尖,稍有些尴尬。 跨步追了上去。 走了两步,她不走了。 反倒是前面那人,跨大步的步伐半分未停。 行至许远之后察觉身后人未曾跟上,转身回眸,见安隅负手站在身后。 未有向前的意思。 商场里,人来人往。 徐太太站在原地,浅笑悠然望着他,而后者,抿了抿唇,无奈叹息声从嗓间溢出来。 心想,自家老婆,除了惯着还能有什么办法? 返身回去牵起了人的掌心。 “下次在给我丢脸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徐先生出口,恶狠狠的警告。 安隅呢? 恶人先告状:“那只能说徐先生陪着我逛街的次数太少了,我还没习惯身边有人给我掏钱。” “倒是我的错了?”徐绍寒笑了,被气笑的。 徐太太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按理说是的。” 次日,满城的报纸都是昨天徐先生与徐太太逛商场的一幕,大篇幅都是二人牵手的照片,亦有二人侧耳交谈的照片。 有人谈论,日理万机的天之骄子回到家也是一个好丈夫。 带领z国经济走向巅峰的商界大亨褪去那身华丽的外衣时,也是一个陪妻子逛街的普通人。 前段时间,关于婚姻失败的传闻不攻自破。 有人谈论,徐先生那番婚姻失败的言语到底是从何而来? 随后,有人扒出,春节期间,徐太太并未留在首都。 一时间,网络上的言论纷沓而起。 安隅并不是一个喜欢关注外界新闻的人,对于那些流言蜚语,只要不触及利益,都选择忽视。 而徐绍寒呢? 只要不触及底线,能忽视亦是不会浪费一分资源。 这日傍晚,徐先生一如往常接徐太太上班,二人亦是未曾归家。 选择了家小店,去用晚餐。 商场上的顶尖人物,被拍,很正常。 4月一日,是个令人尴尬的日子,有人在愚人节说真话,有人在愚人节说假话,但真真假假,全凭自己内心感受。 清晨,安隅踩着七公分高跟鞋踏入办公室大门,唐思和捏着份报纸过来。 扔在了她办公桌上,未有只言片语。 但面色,不大好看是真。 照片中,是徐君珩的报道,接待外国领导人的照片被大幅度夸大,挂在头版头条上,上面,列出了他从政多年走过的道路。 且还有,徐绍寒与她的照片在。 大抵是一个是商界精英,一个是律政精英。 徐家可谓是人才辈出之类的报道。 “他们在消费你。” 安隅呢? 她很淡然,平静的将视线从报纸上挪开,望着面色难看的唐思和,面色如常开口道:“不是很正常,人际关系中不就是你今天消费消费我,明天我消费消费你?商场上的人情往来不都是如此?你那么激动干嘛?” “而且,我还没那个能力能让徐家消费的,”徐家什么段位,她自己是什么段位? 她能有那个本事让徐家人去消费的? 要消费,也是她消费徐家。 唐思和听闻安隅这番话语,懒得在跟这人辩论,转身离开。 近期,罗薇的案子足以令他焦头烂额。 唐思和走后,安隅转动座椅,视线落在落地窗外,看着对面的高楼大厦,看着泛白的天空。 转而,她踢掉了脚上高跟鞋,穿着肉色丝袜的脚尖缓缓的落在地毯上,轻点地毯,起起落落之间无数次。 那温暖、真实的触感在某一瞬间让她,稳住了心神。 4月1日下午,安隅外出会见当事人,在咖啡厅遇到了许久不见的徐落微。 既然撞见了,便没有避开的道理,她迎上去,打了声招呼。 徐落微的圈子,大多都是首都名流,对方或许认识她,但她不见得认识对方。 “这是大名鼎鼎的安律师吧?”那人望着安隅,笑问徐落微。 “我弟妹,安隅,真是副市女儿华芙,”徐落微开口介绍。 安隅闻言,客气点头,点无过多话语。 “安律师还真如网传那边,高贵冷艳呢!”华芙话语出口,稍有些刺耳。 而安隅呢? 淡笑默然,开口道:“高贵冷艳算不上,只是不喜欢跟陌生人浪费过多时间罢了。” 话语落地,她同徐落微道了句忙,先走了。 连多余的眼神都未曾在给她一分。 完美的将人无视了个彻底。 气的华芙吹鼻子瞪眼就差骂人了。 徐落微呢? 颇为淡然。 她见过安隅雷厉风行的模样,自然也习惯了。 都说冤家路窄,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洗手间里,安隅从隔间推门出来在水池跟前搓手时,恰见这人推门进来。 四目相对,前者是淡然,后者是不屑。 “还挺巧,”华芙开口,望着安隅的目光仅是冷嘲。 “是挺巧,”她回应,伸手按出洗手液搓揉着自己的掌心。 华芙低头看了眼,冷嘲开腔:“按在多洗手液,也洗不干净安律师手中沾染的人血吧!” 闻言,安隅搓揉着掌心的动作微微一顿,仅是片刻之间,快的令人以为刚刚只是错觉:“听说华小姐要结婚了?” “结婚之前可要擦亮眼睛。” “你什么意思?”任何一个即将踏入婚姻殿堂的女人都受不了旁人对她婚姻的冷嘲热讽,华芙也不例外。 安隅闻言,冷嗤了声,伸手哗哗哗的抽出一旁的纸巾,擦干掌心的水渍,而后随手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字面儿意思,你自己理解。” 说完,绕过华芙准备离去。 伸手拉开门时,似是想起什么,微微回身,笑道:“哦、对了、往后要是打离婚官司找我,我给你优惠。” “安隅、你个贱人,”华芙站在卫生间破口大骂。 回应她的是厚重木门关上的声响。 瞧,她多毒? 人家这婚还没结,她就期望人家离婚了。 能不把人家气的七窍生烟吗? 出来,宋棠见安隅嘴角挂着浅笑,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碰到个傻子。” 可不就是个傻子吗? 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离去,宋棠驱车,车载广播放着这次罗薇公司的案件分析,【日化产业牵扯千家万户,一旦我们日常使用的东西中出现有毒物质,那绝对是令人感到心寒的一件事情,对于微唐集团此次事件,我们将密切关注】 “对于唐总母亲公司的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等红绿灯之际,宋棠开口询问安隅。 而后者、视线从前方缓缓的移到车旁:“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成熟是什么? 成熟是你不会在去记恨那些跟你毫无关系的人,不会去浪费时间抹黑人家,踩踏人家。 成熟是原谅那些曾经不能理解的事情。 成熟是:知其全貌、仍保沉默。 这夜,安隅归家,徐绍寒在外应酬。 徐黛迈步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包包外套,笑意悠悠道:“先生说让您晚上少吃些,回来给您带荷花苑的糕点。” “好,”她应允。 而后,视线在屋子里寻着什么。 “太太在找什么?” “猫、”她开口。 “在房间里关着,我去放出来。” 许是男女主人关系好了,连带着磨山的佣人脸面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片刻,黑猫拖着尾巴过来,跳上了沙发,安隅伸手搂在怀里,摸着她柔顺的毛发。 眼瞅着这猫,乖巧的不得了。 晚餐她依了徐绍寒的意,未曾多吃。 小半碗米饭的。 临了上书房,将黑猫带上去了。 这猫倒也算是乖巧,她在办公,它蹲着身子坐在桌子上瞅着她,也不捣乱。 晚八点,安隅桌面上电话响起,伸手接起。 那侧,赵景尧的话语从耳畔传来:“赵家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闻言,安隅愣了半秒,随即觉得好笑,问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这种事情问赵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比问她强。 “问你,才有实话。” 那侧,训练场上,赵景尧穿着军绿色色上衣缓慢的走着,全然没有平常训练的紧张感,相反的,随意很多。 夜色下,依然能听见那边的呼号声。 “知道才有实话,不知道,拿什么跟你说实话?” 正说着,黑猫喵了声,赵景尧即将开口的话语哽在了喉间。 似是不确定问道:“养猫了?” “恩、一只黑猫,”她答。 “你还有这个闲心?”赵景尧冷嗤了声。 “跟着我,肯定是要饿死的,总归有人养,我负责欣赏,”她实话实说,若让她一个人养猫,迟早有天会饿死人家。 她三五不着家时常出差,不适合养宠物。 “那倒也是,”赵景尧开口,话语看似随意,可路过他身旁的人隐隐约约都能瞧见这人嘴角的笑意。 临了,收电话之前,那侧,赵景尧话语带着关心之意:“首都近来局势动荡,你自己多加小心。” 安隅恩了声,算是应允。 局势动荡? 那是必然、 有人要上位,自然有人要下去。 眼下,首都官场各个人心惶惶,生怕砍头刀下一秒就落到自己身上来。 就连赵波都在做应对之策了,安隅怎会不知晓? 这夜,徐先生归来时,带了荷花苑的糕点,亲自送到了书房。 这人尚未走近,安隅便闻见了那浓厚的酒味儿。 以至于,徐绍寒提着荷花苑的外卖袋子将一推开门,便看见了自家爱人那眉头紧蹙的嫌弃模样。 这人前进的步伐猛然顿住。 站在门口数秒,狠狠瞪了眼人,将袋子挂在门把手上,转身去了卧室。 去干嘛? 洗澡。 能干嘛。 安隅见此,笑意沛然。 4月2日,罗薇公司案件一审开庭,但一审,并不大顺利。 只因对方来势凶猛,且并不打算和解。 令人无比头疼。 就此情形,她们占不了半分便宜。 而且,社会关注率太高,即便想私底下解决,也要思忖许多。 中午时分,邱赫与唐思和二人从法院归来时,面色凝重。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出庭不大顺利。 休息室内,员工见着两位老板面色凝重进来,纷纷端着杯子逃离了此处。 邱赫伸手将手中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迈步至一旁的净水器前,猛灌了两杯水才平息在法庭上被人踩得怒火。 “老唐、”邱赫稳了稳心绪,望着唐思和,微叹了口气:“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最怕什么?最怕当事人不说实话。” 罗薇在与邱赫交谈时,明显对微唐的情况有所隐瞒,所以才有了今日在法庭上被对方律师按在地上摩擦的一幕。 “我替我母亲跟你道个歉,”唐思和内心愧疚难当。 他似是没想到罗薇会有所隐瞒。 邱赫望着他,实属是万般无奈。 原以为,对方有个当律师的儿子,自然应当知晓这其中的门道。 哪儿曾想,妈的。 “道歉就算了,你回去劝劝你妈做好心理准备吧!” “在对方所有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一审、是我们唯一能翻身的机会,现在好了、一旦司法机关跟检测部门进入到工厂内部去取证,我们半分胜算都没有。” 且还不说,现在关注率极高。 若是稍有不慎,别说是罗薇,他的名声都要受牵连。 罗薇旗下公司生产的都是高端产品,专门服务于上层人士,眼下,那些有钱吃饱了没事儿干的阔太太们尽想着怎么看她笑话。 关注率能不高吗? “私底下解决呢?”安隅进来,反手带上门,靠在门边上望着二人。 唐思和掀眸睨了人一眼。 仅是这一眼,安隅知晓,怕是有些难度。 “社会关注率太高,”邱赫直接回答。 民众都在眼巴巴的望着,谁也不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去找死。 就算是能解决,也没有人愿意用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去换钱。 毕竟,为了利益放弃权利的人都是傻子。 “掩盖一个新闻最好的方法是制造另一个新闻,”安隅话语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视线从二人身上扫过去,带着精明与算计。 窗外,是艳阳天,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茶水间。 安和的三位合伙人站在这间屋子里,不是在细品香茗,而是在共同谋划利益。 律师的思维是缜密的。 缜密到能将一切事情都安排的环环相扣。 安隅说着,将手中东西扔给唐思和。 邱赫好奇,迈步过去,二人看着上面的新闻。 暗暗咋舌。 “你哪儿弄来的?”唐思和有些好奇。 “她最近看到我老是对我横眉冷眼的,让人去查了查,没想到还挺有料。” “这何止是有料啊!”邱赫脸面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伸手翻着上面的照片,简直是暗暗咋舌。 “二审能延期,会更劲爆,”安隅靠在门边,双手抱胸,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让邱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怎么说?” “人家可是副市的准女婿。” “我曹。” 豪门之中处处都是惊喜啊这简直是。 邱赫与唐思和对视了眼,这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曙光。 倘若事情热度能下去,到时候唐自白出面将此事压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无非就是人情走动之间废些功夫,但如此,总比微唐关门来的强些。 不得不说,这招绕其道而行,简直是太过高深。 邱赫不得不佩服安隅手段。 简直是无人能及。 这日上午十点整,徐君珩收到来自安隅的短信:【送徐先生一份大礼,不知你要不要?】 【不要白不要】 【今晚六点半,日暮酒肆、徐先生得带着东西来交换才行】 【果然、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第二百七十七章踩着刀尖过来的女人 安和律所过道里。 安隅踩着高跟鞋前行,菲薄的唇角浅缓勾起,修长的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将短信记录删除,而后揣进兜里。 一系列动作,叫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酉时、万物皆枝芒起。 六点整,安隅离开办公室,四月初,一件风衣,一件毛衣便足以行走在夜晚的冷风中。 六点半,日暮酒肆,客人不多。 老板将将开始准备营业,她与徐君珩成了第一批客人。 推门而入,风铃声作响。 坐在吧台上的男人侧眸看过来,勾了勾唇角。 这日,这人许是有备而来,褪去了身上的正经西装,一家黑色夹克,平常,但掩不住周身的气质。 “安律师来了,”老板见她来,笑着招呼。 安隅点头回应。 将坐下,徐君珩含笑声响起:“看来、安律师是常客。” “人生总该有点爱好不是?就像你们爱好权利一样,”她一边伸手接过老板手中的玻璃杯,一边用浅淡的话语同身旁人开口言语。 随后,许是话语里有些隐晦、她询问老板音乐生是否能大些,老板欣然应允。 “男人,好权、如好色,这话,安律师应当听过,”徐君珩说着,笑意沛然。 “那也是、”她笑着点了点头。 “我很好奇安律师的大礼,”徐君珩说着,伸手将手边的一份文件推到二人中间。 安隅低眸看了眼,而后伸手从包里拿出文件,亦是放在中间。 “我也很好奇,你的东西,能不能跟我做成等价交换。” “如若不行,那得委屈安律师吃点亏了,”徐君珩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目光落在眼前的酒柜上,从上方摆着的各色酒品中一扫而过。 “委屈?”闻言,她冷笑一声:“我这辈子只为我男人委屈自己。” 言下之意,你算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委屈自己吃点亏? 徐君珩放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望着安隅,静默了数秒。 “如果你没跟绍寒结婚,你说我俩还会不会有机会坐在一起?” “不会、”她答,干脆利落。 伸手拿起啤酒瓶往自己杯子里续酒。 “这个东西,你开口问绍寒,他会双手捧着送到你跟前,”徐君珩伸手点了点文件袋子,低沉的话语隐在音乐声中响起。 “别人送的,和自己赚的,是两码事,”她自然知晓她开口,徐绍寒说什么也会送到她跟前来。 但自己赚的,跟旁人送的,是两码事。 绝不能混为一谈。 安隅始终认为,握在自己手中的利刃,才叫利刃。 “适当服软,你会得到更多,”有能力的女人确实令人敬佩,可若是有能力又能用手段游走在男人身边的人,得到的会更多,这是一句规劝,也是一句忠告。 “是吗?”她反问,带着不屑与质疑。 那种质疑的眼神,只有二人能懂。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眼中的冷嘲与质疑让徐君珩心里咯噔了一下。 忆起往昔那些不愉快的日子,成功的让他占据了下风。 “人性从来都是趋利避害的,可以背叛忠义仁德,但绝不会背叛利益,不管是谁,”最后四个字,说的异常清楚,一字一句,异常清晰。 安隅目视前方,嘴角的牵扯出来的笑意不带丝毫感情。 淡漠、无痕。 如同春日江水,泠泠而流,没有丝毫温度。 酒肆里放着轻摇滚,许是因为声响够大,老板听不见这二人的聊天声, 欲想从个人面部表情中窥探一二时,却发现,无果。 徐君珩也罢,安隅也罢,都是从艰难困苦中走出来,善于隐藏自我的人。 只要她不想,莫若一二,半分你也窥探不到。 “参合进来,你若在想独善其身,怕是没机会了,”徐君珩发出劝告。 “不参合,我便能独善其身了?”她反问,似是有些好笑。 “如今首都局势动荡,各方都在虎视眈眈盯着徐家,很不得能上来分一杯羹,我不主动出击,便会有人拉我下水,还是说,你不知道,我已经被人盯上了?” 她很清明,这种清明来自于那日她与叶知秋在外用餐归来,行至大厦楼下时,反光玻璃中她清晰的看见身后有人尾随。 只是、尚远,未曾看清脸面罢了。 “绍寒会护你周全。” “首都这潭水,就是沉静太久了,需要人搅动搅动,如今,我送你们一程,不是很好?” 弄混了这池子水,让她们去撕咬,她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既能护自己安稳,又能得到想到的,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是成全你自己,”徐君珩纠正她的话语。 在道:“安律师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善良无私好似一个不求回报为他人做贡献的救世主,实际上,你骨子里流着的血不比天家人黑。” “要我说,你得亏是入了天家,不然没有人能经受的住你的算计与谋略。” 安隅闻言,不恼,反倒是浅笑沛然:“我就当是夸奖了。” 贪婪而懂得克制的人往往都绝顶聪明,而安隅,便是其中之一。 “你倒是不要脸,”徐君珩冷嗤。 “半斤八两罢了,”她不要脸,徐君珩又能好到哪里去? 临近七点,下班不想归家的人陆陆续续的往这间酒肆涌来,客人逐渐多了起来。 安隅伸手端起酒杯,和干了最后一口酒,而后伸手,拿起中间的文件房间自己包里,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红色毛爷爷放在吧台上,挑衅的目光落在徐君珩身上。 那意思好似在说,你看、还得女人请你喝酒。 她拉开门时,红色的风衣被春风带起,而后在门口,消失不见。 直至她身影消失在玻璃窗前,徐君珩视线收回,浅笑着端起酒杯,将酒杯中残余的酒一饮而尽。 “安律师很耀眼,”老板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时,到了如此一句话。 徐君珩闻言,起身,回应老板的话语:“踩着刀尖过来的女人,怎能不耀眼?” 你在人群中看到的每一个耀眼的女孩,都是踩着刀尖过来的,你如履平地的生活,当然不配拥有任何光芒。 而那些女人,放了多少血,身上的光芒便有多耀眼。 四月初的街头,春风阵阵,安隅提着黑色的包行走在人群中,这日,她着一身黑色低领毛衣,黑色长裤,踩着黑色高跟鞋,但外面,却是一件大红色的风衣,干练、优雅、而又耀眼。 长发披散在脑后,行走时,被春风带起,而后落下,如此反复。 路过之人,频频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打量与羡慕。 首都的街头,从不缺乏商场精英女士。 你在路上,随处可见那些踩着高跟鞋提着名牌包包疾驰在路上的干练女子。 她们漂亮,精致,有气质。 每一个拎出来都身价不菲。 外形看一切。 车流中,黑色马巴赫缓缓停住,遵守交通规律等着红绿灯,后座上,男人一手拿着手机,眼睛看着眼前电脑,那目不转睛的模样足以见得他有多认真。 许是车内温度太高,男人身上西装外套扔在了一旁,连带着领带亦是如此。 “先生,”前座,开车的周让目光触及到路边那抹大红色的身影时,惊叹了几秒。 这才回过神来,去唤徐绍寒。 “恩?”男人浅应,目不斜视。 “太太,”周让答。 徐绍寒闻言,视线移出窗外,果然,见到的,是那耀眼的存在。 今日的安隅,站在人群中何其耀眼。 周遭万物因她而暗淡。 马路边那么多人,无一能敌过他爱人半分。 2008年4月初,徐太太在路边等红绿灯,身旁,有一身影笼罩过来,她侧眸望去,见男子正低眸敲着她,眉眼间,是数之不尽的问头。 猛然间,她忽然想起一句话。 这春风,都不及徐绍寒温柔。 “小姐,一个人吗?” “恩、”她浅应,嘴角笑意沛然:“一个人。” “巧了、我也是,”徐先生开口,而后伸手,掌心朝上,安隅浅笑着,将手心递过去。 这日的徐绍寒,稍有些不修边幅,不似前几日看到的那么正经,此时,他外套一身正装在身,但领带不知去向,且衬衫,许多皱褶。 俊男美女,自然少不了人多看两眼,有人议论纷纷,有人拿出手机狂拍,这一黑一红的身影,看起来是如此般配。 绿灯起,二人牵手过马路。 “想去哪儿?”男人浅声询问。 “饿了、去吃饭,”她答。 一家鳗鱼饭店里,夫妻二人携手进去,店员远远的便见这二人,不想是冲着自己家店来的,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楞。 呆了数秒才引人进去。 店面不大,更甚是总面积都比不上磨山的餐厅大,但许是味道好,座无虚席,安隅与徐绍寒二人坐在窗边。 徐先生伸手拿起杯子倒了杯荞麦茶,递给徐太太。 后者伸手接过,看着菜单,轻声询问服务员有何推荐的。 “怎会在这里?”服务员走后,徐先生才开口询问安隅。 “过来见个人,时常听办公室里人说这间店的鳗鱼饭好吃,就想走过来尝尝,”她说着,面色如常,瞧不出有半分说谎的意思。 闻言,徐先生浅笑从唇边蔓延开来,笑道:“往后一个人,约上我。” “怕你没时间,”安隅开口直言。 “我永远不会对你没时间,”只要安隅开口,他一定会来。 安隅闻言,呆了数秒,视线落在徐绍寒脸面上。 独身一人从人来人往的街道中走来,穿过人海,遇到的不是那些陌生的面孔,而是自己的丈夫,那种感觉,安隅想、令人难忘。 服务员将饭端上来,徐绍寒伸手接过,递至安隅跟前,将将放下便听闻安隅,稳稳的道了一个“好”字。 晚餐过后,夫妻二人离开,牵着手漫步在中心商业区,此处,高楼大厦林立,有跨过企业的写字楼,也有开在路边的奢侈品店,可谓是热闹不凡。 这条街,距离安和不远,但距离徐氏集团,稍有些距离。 “是逛逛还是直接回去?”徐先生问。 “逛逛,”安隅答,话语间带着雀跃。 夜晚街头,路灯照耀,各大商店的灯光更是明亮,此时、一街之隔。 有人遥遥相望这牵手行走的夫妻二人。 无言、无语,但周身孤寂之感颇为惹人眼。 身旁,邱赫看着眼前景象,无奈叹息了声,伸手拍了拍唐思和肩膀。 有些事情,捂住了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这夜间,归磨山,安隅洗完澡之后并未急着休息,而是钻进了书房,从包里拿出了文件,放在桌面上,看着那上面的文字,唇角微微扬起。 书房门被叩响,安隅伸手将东西放进抽屉里,道了声进,只见徐绍寒穿着睡衣端着牛奶进来。 “喝点牛奶,准备睡觉了,”他说,话语温温淡淡。 安隅伸手接过,乖巧的小口小口的喝着手中牛奶,她怕长胖,徐绍寒知晓,每每送到她手中的牛奶都是脱脂牛奶。 男人迈步过来,伸手将人揽至怀间,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后腰处。 他俯身,啄了啄她白皙的面庞:“近段时间多安排些人跟着你,远远的、不影响你工作,可好?” 她未曾思忖,点了点头。 徐绍寒这话,是带着商量的语气来的,大抵是怕安隅不开心。 她素来不喜欢束缚,自由自在惯了,身旁多了些人总觉得不自在。 这点,徐绍寒理解,也知晓。 只是今日见她这么乖,难免心中疑惑,“这么乖?” 安隅将杯中最后一口牛奶喝尽,徐先生伸手接过杯子,放在书桌上。 尚未待安隅言语,俯身,一番浅酌,舔去了她唇边的白胡子。 惹的安隅阵阵娇、喘。 抬眸,瞪了人一眼,带着不悦。 徐先生浅笑,宽厚的大掌落在人脑后,将人摁在了自己怀里。 安隅就此,及其平淡的告知他那日同叶知秋吃饭时的事情。 闻言,男人一阵惊骇。 “怎不早说?” “眼见没事,便也没说,”她说,算是解释。 “等有事的时候晚了,”旁人他可以后知后觉,安隅不行。 首都的豺狼虎豹多的数不胜数,若真有事,让他怎么活? 男人斜长的眸子睨着她,带着几分不悦。 与嗔怪。 见安隅不言,徐绍寒知晓自己语气稍有些过活,便放软了嗓子,蹭了蹭她面庞道:“唐家的事情你别插手,别引火烧身。”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抬眸望向徐绍寒。 是了、她应该早些询问的,毕竟,身为首都商会会长,徐绍寒很难不知晓微唐的事情。 “其一、商场斗争之间总该有人牺牲,如此风口浪尖的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撼动整个平原,其二、我不希望你跟唐家有任何牵扯。” 徐绍寒这话,简单的分析来说便是,首都现在正酝酿这一场惊天阴谋,而这场阴谋中总该有牺牲者,是谁、都行,只要不是自己。 其二,不是希望她跟唐家有任何牵扯,而是不希望她跟唐思和有任何牵扯。 “如果关乎我个人的切身利益呢?”她问,很平静。 此时,这种事情得说清楚。 如果唐思和出了什么事情,关乎的是她的利益,她不能坐视不管。 这话,让徐绍寒沉默了。 深沉的眸子睨着安隅,沉静良久之后男人伸手,一手落在一旁的椅背上,一手落在桌面上,将安隅,稳稳的圈在自己身前。 他似是在思忖着如何开口。 而安隅,也在等他开口。 终于,他开口,字句之间带着几分斟酌之意:“我希望,有朝一日,在你心里,我的感受会比你的切身利益重要。” ------题外话------ 还有 第二百七十八章一箭三雕 有人说,不是因爱建立的婚姻,极难长久。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在历经动荡之后的徐绍寒也好,安隅也罢,都知晓,这场婚姻若想长久,唯有各自退一步,才能长久。 自j省归来,徐绍寒的小心翼翼安隅看在眼里。 他在小心翼翼的维护这场婚姻,小心翼翼的摸索她的心里。 小心翼翼的走每一步。 明明强势如他,可这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求和之意。 这夜,安隅被困在他身前,未曾话语回应。 只是淡淡的,迈步过去,伸手、圈上他的腰身。 徐先生有一秒愣怔,仅是片刻之间,伸手狠狠的拥紧了她。 总统府三楼书房内,徐君珩脱掉身上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随后,并不急着拆开书桌上的文件,反倒是在这深夜给自己泡了杯桂花龙井,端着茶杯行至书桌前。 清清的茶香充斥鼻尖。 书桌前,男人伸手修长的指尖伸手拆开文件袋上的线圈,一圈圈的解开,而后抽出里面的文件。 数张纸,但他未细看,反倒是将文件袋里其余东西倒在了桌面上。 数张照片、或淫、乱,或劲爆,但无论是哪一张都足以让人喝上一杯茶细细品味。 此时,徐君珩在此佩服安隅的手段与缜密的逻辑思维,这份文件里的数张照片以及数张纸张之中足以毁掉一个家庭几十年的辛苦建设。 足以将人从云端踩入地狱。 见此,徐君珩笑了。 那笑里,带着些许不明之意。 而后,这人伸手,缓缓的拉开椅子坐下去,一张张的翻阅着,及其仔细。 直至最后,桌面上放着一张红色的请柬。 徐君珩身上拿起,拆开。 请柬上夹着一张便签,上面,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字。 【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 确实是等价交换。 晨曦微露,安隅从睡梦中醒来时,身旁人还在。 难得、她想。 许是有些燥热,伸手将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 “醒了?”身后,低沉的嗓音传来。 “恩、”她浅应。 徐先生俯首,啄了啄她的发顶,“再睡会儿,还早。” “恩、”安隅蹭了蹭被子,慵懒的如同一只晨间不愿醒来的野猫。 徐先生伸手将她被子外的手捞进被窝里,动作轻柔。 随即,从另一侧起身。 安隅闻声,转眸之际,入眼的,便是这人宽厚背脊上那凌乱的红痕。 霎时,觉得面色稍有些绯红,转头,又将脑袋埋进了被窝里。 晨间,徐先生洗漱好,进衣帽间将安隅衣服找出来放在床尾,伸手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抱紧了卫生间,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到她手中,站在一旁,看着人洗漱。 “我今日要去趟外省,晚间归来较晚,你自己早点睡。” 安隅正鞠水洗脸,听闻这一句微弯着身子侧眸望了眼徐绍寒。 仅是一眼,这人将手中的洗面奶打着圈儿抹着脸。 徐先生知晓她有话要说,也不急,伸手扯过一侧的毛巾给她擦着脸。 “公司的事儿?”她问。 “家里的事儿,”他答。 话语平淡。 安隅猜到了,这种时候他出门,为了公司的概率不大。 “我能问一句是谁吗?”她这话,问的小心翼翼。 此时的首都政场,像个铜墙铁壁,想攻进去,很难。 大家唯恐灾难降临到自己身上,安安分分尽忠职守的做好自己的工作,生怕被拉出去开到。 眼下,撕不开口子,便很难渗透进去。 政场的事情,徐绍寒不大原因安隅参合,只因、没什么事情。 而安隅,既然问了,他便没有不说的道理。 “此时、只要段位够高,是谁、都不重要。” “你等等,”安隅伸手,就着他手中的毛巾擦干了掌心,而后穿着睡袍往书房而去。 随后,在电脑里调了份资料出来。 本欲想高喊徐绍寒。 却不想这人进来了,且还端着一杯温水。 安隅起身,将位置让给徐绍寒,点了点电脑屏幕。 徐绍寒俯身看了眼上面资料,稍有震惊,侧眸望向安隅。 带着些许疑问。 而后者,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温水道:“那女的跟我一栋楼,看我很不爽,我就查了查。” 说到此,她耸了耸肩。 后面的话,不说也罢。 徐绍寒的反应跟徐君珩如出一辙。 很惊讶,稍有些不敢置信。 唯一不同的是徐绍寒看完这些之后,迈步过来,捧着安隅的脸面狠狠亲了口。 面上的欣喜丝毫不曾掩饰。 安隅想,错了。 不该是一箭双雕的。 应该是一箭三雕。 能压下罗薇的热度,能从徐君珩手上得到东西,亦能让徐绍寒高兴。 这日清晨,徐绍寒让警卫送安隅去公司,而他自己,去了总统府。 总统府办公室内,徐君珩到时,不曾想,徐绍寒正在同徐启政商量什么,走进一看,赫然发现,徐绍寒拿来的东西跟他手中的那份一模一样。 霎时,他心下了然。 果然、这是安隅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迈步过去,加入了这场交谈中。 徐绍寒本意是从众多高层中选一个出来的,却不想,已经有人替他做选择了。 “老大怎么看?”徐启政询问徐君珩的意见。 而后者,点了点头:“可行。” 身旁,徐绍寒伸手拍了拍徐君珩的肩膀,余光瞥见他身旁的文件袋,问道:“那是什么?” “今日要用的文件,”徐君珩开口。 并未说,他身旁的这份文件同他的这份一模一样,且还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话、不能说。 说了、就是挑拨夫妻二人感情了。 他庆幸,今日晚来了一步。 这日上午,安隅收到徐君珩短信【安律师好手段】 她浅笑,扯了扯唇角,许是料定了徐君珩会吃这个哑巴亏,所以才会有徐绍寒那一出。 【彼此彼此】 罗薇二审,因身体不适延迟。 这个身体不适是真是假,外界言论不一。 但此时,言论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达到。 这日中午,楼下简餐店,唐思和外出办案,邱赫邀了安隅一起下楼用餐。 将至大堂,伸手电梯门打开,有人出来。 简餐店内,安隅仰头看着上面的牌子,正思忖着吃什么。 不料、尚未开口言语。 肩膀被人撞了下。 侧眸望去。 还真是冤家路窄。 而一旁邱赫见此,砸了咂舌。 心想,安隅还真是没说谎,这女的,看她不爽。 “瞎呢?这是?”安隅没说话,倒是邱赫先数落上了。 睨着人家跟看二傻子似的。 “人多挤到了,你骂什么人啊?” 柏芮,楼下会记事务所的精算师,也是行业内顶尖的人物了。 可初见,这人跟安隅便不对盘。 有多不对盘?大抵是没事儿她都能给你找出什么事儿来。 索性,二人见到的次数不多,也懒的同她撕。 像今日这般这样,还是头一次。 “人多挤到了?你边儿上那块空地都可以跑马了?你是猪吗?要多大的地儿给你站着?” 闻言,有人在身旁捂嘴偷笑,反倒是安隅笑的坦荡。 且毫不掩饰的那种。 “再说了,挤到人了道歉会不会?你那张嘴是长着好看的是吧?” 高级商务区里,来往不说都是老总级别的任务,最起码都是行业金领白领级别的。 眼下,两个公司的合伙人撞到一起撕逼去了。 能有几个人是能忍住不看好戏的? “你那只耳朵听到我没道歉了?” “我两只耳朵都没听到,”邱赫反怼回去,怒目圆睁的盯着人家,没有半分绅士风度。 “你俩什么关系?你护着她这么好,莫不是你跟她也有一腿?” 这话落,四周倒抽了口凉气。 圈子里有圈子里的规则,有些话只能偷着说,如此光明正大的怼出来。 不知这柏芮是胆儿够肥还是人够傻。 “我不护着她护着你这个丑八怪?有一腿儿怎么了?长的好看才有人愿意跟她有一腿儿,就您这吨位,脸比马长,食量比猪多,白送给我我都嫌你丑。” “所以,长的好看就能不三不四?”柏芮冷嗤一声,仅是嘲讽之意。 安隅想,安和搬来之前,她从未见过这人。 也谈不上什么有仇。 可这人,莫名其妙的看她不爽。 让她也是及其纳闷儿的。 “最起码人家有资本啊!您呢?瞅您半天了,到底是想干啥?猪圈是圈不住您了还是怎滴?非得这大白天的溜达上来被人宰?” “大中午的是嫌大家午饭都不够有料不是?非得送上来给人笑话笑话,脸大也不能这么丢啊!” 一时间,身后声响响起。 安隅侧眸望去,全是安和的人。 见此,笑意更深了。 “谁特么在后面嘴贱,给老娘滚出来。”一时间,四方言论散过来,让柏芮面色及其难看。 区区一个邱赫尚且还能跟她耍耍嘴皮子。 眼下多管闲事的多了,就不见得了。 “你爹。” “你娘。” 话语声起起落落之间,安和在这间店里吃饭的人都涌过来了,那架势,跟黑涩会老大出街似的。 一副打群架的模样。 “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欺负我们老板,你当我们都是死人?” “还有,您别忘了,我们是律师,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出的每一个举动都将成为我在法庭上告你的确切证据,闲来无事想吃官司?我不介意奉陪到底。” 邱赫是硬气,那种硬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这份职业给了他跟任何人叫板的底气。 “您先来,我怕您吃不饱,”眼见餐厅里鸦雀无声,对方被邱赫气的吹胡子瞪眼。 安隅这话,彻底的改善了餐厅里静默的气氛。 这不是明指她食量比猪大吗? 话语落,哄堂大笑。 “丑人多作怪,”邱赫冷嗤了声,仅是不屑。 人家丑吗? 不丑。 只是体格比旁人魁梧了些而已。 这种长相、在老人眼中,及其有福相。 但今日,邱赫戳着人的脊梁骨说人家丑。 那便丑吧! 不仅丑,还作怪。 本意是想下来吃午餐的,结果好了。 徒惹心塞。 但是,饭还是要吃的。 排队时,安隅接到徐绍寒电话,电话那侧,他许是也在吃饭,询问安隅可否用餐。 她告知正在楼下排队。 许是她话语不对劲儿,徐先生听出来了,遂问了句:“怎么了?焉儿了吧唧的。” “碰到个傻子,”安隅开口,话语淡淡,且还轻叹了一口气,带着些许无奈。 “哦?”徐先生闻言,来了兴致,笑问道:“哪个傻子惹你不快了?跟我说说,老公帮你收拾她。” 此时,周让也在,本以为也就简单的吃个午餐,哪儿想着被硬塞了口狗粮。 “晨间电脑上,”安隅答。 就这么几个字,徐先生知晓了。男人一手拿着筷子,而后似是万般悠闲的靠在椅子上。 话语温软劝着徐太太:“乖、我们大度点,不跟一个将死之人见气。” “省的气坏了自己,我心疼。” 周让想,他这饭有点吃不下去了。 吵架的时候成天拉这个脸,好的时候恨不得有空就给人塞狗粮。 周让想归想,但敢说吗? 不敢。 老板好,他才能好。 “今日还出差吗?”那侧,安隅温声问道。 视线落在店员拿出来的打包带上。 许是觉得别致,便多看了两眼。 “不了、晚间早点回来,想吃什么想好了告诉我,我给你做。” 徐绍寒忙归忙,但在忙,他偶尔也会抽空给自家爱人做一顿晚餐。 不为别的,只因有烟火气的生活,更加真实。 如此话语,用温柔的口气说出来,着实有些令人嗤笑。 而安隅,确实也笑了。 “晚上想吃什么?”吃着中饭,聊着晚饭,确实不是什么话题。 最起码安隅如此觉得。 “这个话题得晚点聊,”安隅直言。 让她想,也想不出来。 归公司,她与邱赫二人都是提着打包的饭上去的。 茶水间里,邱赫将打包盒子放在桌面上,不耐道:“早知道要打包上来,还跑啥。” 安隅也如是想。 早知道要打包上来,还跑啥,浪费时间。 “吃吧!不想那么多。” “你倒是能忍。” 安隅闻言,抬眸睨了邱赫一眼,见他在倒水;“给我也倒一杯。” “自己倒,”邱赫没好气开口、 话是如此说,但他手中那杯水依旧是稳妥的送到了安隅跟前。 “你跟一个将死之人即将那么多干嘛?就当自己做慈善了,”说到此,安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在道:“不过你今儿,确实跟有风度。” 邱赫冷嗤了声:“风度?跟一个死八婆吵架也叫有风度?” “有啊!”她开口,万分真诚。 望着他的目光就差闪着星星了。 “你不知道吗?为女人出头的男人都很帅,”许是怕人不相信,安隅在解释了一句。 这日,安和合伙人很柏芮的事情传遍了整栋大楼。 风言风语传的沸沸扬扬的,但话语间无异乎谈论的都是安和的邱总是何等的硬气。 以及安和的工作人员是何等的团结等等。 至于柏芮,谈论的,都是她踢到铁板了。 楼下公司有人在谈论此事时,冷笑声不绝于耳。 “柏芮也是傻,去跟安和的人硬碰硬,也不看看人家是干什么的,她们那三儿合伙人随随便便拉一个出来都能搞得她倾家荡产。” 唐思和在外归来时,尚未上楼便听闻消息了。 听闻那战况惨烈。 听闻邱赫是何等硬气。 外人谈的沸沸扬扬的,安和倒是安静。 走进来,他还以为是假象。 询问之下,才知晓,今儿中午还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唐思和进邱赫办公室,询问今日中午之事,邱赫一边翻着手中文件一边频频摇头:“听其名不如见其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气的心肝疼 这日夜间,徐绍寒提前下班接安隅。 下楼时,徐先生未曾想前几日那般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候着她。 但那三辆黑铮铮的迈巴赫停在一旁,亦是异常显眼。 上车,这人正在拿着手机通电话,膝盖上的笔记本上呈现这全英文的文件。 许是听闻开门声,安隅弯身准备进去时,见这人将身旁位置上的文件悉数往自己那边拨了拨。 给她腾了点地方出来。 真的只是腾了点地方。 西装外套尚且还在位置上。 安隅伸手将外套拿起来,这才坐进去。 一旁,开门的周让见此,闷声笑了笑。 安隅进去,徐先生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掌心,而后松开,随即,车内响起一口流利的英语声,男人语气平稳同那侧交谈着。 安隅视线落在窗外,望着这座繁华的都市。 七点整,首都的上空已经被黑夜笼罩,但这城市的霓虹灯太亮堂,即便是黑夜,也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漆黑的影子。 眼前,是车水马龙。 耳畔,是徐先生的强势且冷漠的声响。 安和处在经济中心,若是五点正常下班是不会堵车的,可若是延迟,堵车、是必然。 只因这个城市,不缺乏努力加班的人。 漫长的堵车长流的一望无际,一水儿的红屁股一眼望不到尽头,停四五分钟走三五米是常态。 身旁,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来,一张白嫩的笑脸透过车窗往外往望,圆碌碌的眼睛看起来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嫩嫩的小手扒在半开的车窗上,好奇的张望着这个世界。 安隅想,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在过不久应该也可以来看这个世界了。 可惜了。 思及此,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声从嗓间溢出来。 正欲收回视线时,一只宽厚的大掌从身后伸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 一旁打电话的男人许是注意到她的情绪,侧眸望去,望到了车旁的一幕。 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伸手,将电话递给周让。 俯身,亲吻她发丝,话语温软:“会有的。” 安隅未曾回应,反倒是伸手落在他大腿上,轻缓捏了捏,示意没事。 而徐先生呢? 直至车子前行,看不见身旁那一幕了。 才松开安隅。 前方,周让将电话递过来,他道了句抱歉,便在开始,而握着安隅的手,在也未曾松开过。 这夜,归磨山已是八点的光景,晚餐时间已过。 徐黛见二人归家,询问是否用餐,徐先生将人打发了,说是自己动手。 大抵是此事已是常见,她便未曾多说什么。 这夜,徐先生褪去身上外套,仅着一身白衬衫钻进了厨房。 安隅坐在客厅沙发,正望着窗外景色发呆。 四月的磨山,有些别样的紧致,庭院里枯了许久的树木渐渐的冒着嫩绿的枝叶,一副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姿态迎接这个春天。 树上的鸟儿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在空中盘旋着,欢叫声不绝于耳。 此时、、、首都某公寓内。 女人归家,褪去身上外套搭在玄关处,尚未走进便被一双掌心给搂住了腰身。 许是正常情况,女人也并未出身,反倒是及其淡定的伸手按开了灯。 啪嗒一声,满屋亮堂。 此人,正是柏芮。 她伸手,缓缓推开身前男人。 低头,脚踩拖鞋进了屋子。 “不去陪你的未婚妻,钻我这儿来干什么?”冷嘲的话语声在客厅响起,随后响起了流水声。 水壶里温热的水倒进杯子里,女人端着杯子往客厅而去。 “空有其表的花瓶有什么好陪的,”男人开口,尽是不屑。 柏芮闻言,轻飘飘的睨了眼人家,“你在她跟前,不会也这么说我的吧?” “怎么会,”那人反应颇大,越是如此,越是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不会最好,”柏芮是个精明人吗? 精明。 不精明怎能做一个精算师。 但在精明的女人碰到爱情都是个傻子。 她就是典型的案例。 眼前这男人,宋辕、人民银行京都分行行长,如此身份地位,自然多的是人觊觎,即便这人,出身不高,也多的是人想去攀附他。 一个好的职业,给了他无数脸面。 “我瞧你今日心情不好,”那人见她面色不好,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怎?看着你即将跟别的女人迈入婚姻殿堂我是不是还得笑脸恭送一番?”柏芮也是个暴脾气,那话出来,字句之间都带着刺儿。 弄得对面的男人没什么脸面。 “我都说了这并非我所愿,人家找上我,我不能不应啊!强权面前,我不得不低头。” “人家找上你你就去,人家让你吃屎你吃吗?别特么跟我说你没跟华芙那个贱人睡过,床都滚了还来跟我喊可怜,谁特么给你的脸?” 柏芮冷睨了眼人家,哐当一声将手中杯子搁在桌面上,那满面怒火不带掩饰的。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知道我不好受你还上门来招惹我?你妈给你的脸?” 她怼不赢那群律师,并不代表怼不赢眼前人。 “好好好、我错了,我今儿是诚心来道歉的。” 男人跟女人之间但凡有点故事,再有一方不要脸,就没什么好事儿。 这日,在精明的精算师不也还是败在了这男人的甜言蜜语之中。 临了,柏芮伸手拉了拉身上薄被,看了眼躺在身旁的男人,嘲讽道:“是不是得安排个时间表出来,谁一三五?谁二四六?” “谁是正宫,谁是妾?” “你别瞎说,”身后人身上搂住她的腰肢,往被子里带了带。 银行家与精算师的爱情本也算是一段佳话,可这佳话,终极抵不过男人对权利的爱。 副市长的准女婿脚踏两条船的消息,若是放出去,门楣受损是小。 举家牵连是大。 有人敢玩儿,自然也有人敢赌。 -----磨山------ 安隅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眼前,一份切好的水果送上来,上面撒着酸奶。 侧眸望去,尚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徐先生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答,伸手将膝盖上的抱枕放下来,伸手端起徐绍寒送来的那份水果。 “去帮忙,可不能让你白吃,”徐先生伸手将人从沙发上牵起来,许是刚沾了凉水,冰凉凉的。 徐绍寒想,喜欢发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得带到身边去才行。 牵着安隅起身时,男人深沉的视线落在徐黛身上,似是在责怪她看护不利。 而后者,微颔首,惊出一身冷汗。 厨房水槽前,徐先生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递给徐太太,且吩咐道:“洗干净。” 洗西红柿,实在没什么计较,三五岁的孩子或许也能完成。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工作,徐先生那吩咐的话语异常认真。 身后,菜刀落在粘板上的声响异常清晰。 徐先生听闻水声断,唤了声安隅,且伸长手,大意是想让她把西红柿给他。 伸出去的手半晌都没收回来。 回眸看了眼。 好家伙。 安隅抱着西红柿站在水池旁啃起来了。 气的徐先生心肝脾肺肾都疼,半晌都没说出话儿来。 啃就啃吧,她还挺无辜。 眼见这徐绍寒的脸色沉了沉,徐太太万般无辜的问了句:“不是给我吃的啊?” 问就罢了,她还伸手将那咬了一半的西红柿往徐先生掌心送。 一副要还给他的架势。 稳稳妥妥的搁在了上面。 良久,徐先生冷然一笑,拿起掌心的西红柿狠狠咬了口。 转身,去冰箱在拿了个出来。 一个西红柿,安隅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气呼呼的徐先生吃了。 直至晚餐端上桌子,徐先生都没跟她说半句话。 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一个西红柿,引发的灾难。 餐桌上,摆盘精美的意面在配上一碗咖喱汤便是今晚的晚餐。 许是那半个西红柿塞了肚子,这晚餐,只进了一半。 “吃完,”正想放筷子的时候,跟前,徐先生凉悠悠的声响传来。 让她动作一顿。 “吃不下了,”她如实回答。 “让你啃西红柿了?”得亏他把剩下的半个接过来了,不然估摸着吃不了两口。 “你给我的。” “我给你的你就要吃了?”徐先生斜长的眸子睨着人家,一副教训不听话的女儿的架势在跟安隅理论着。 “不让我吃你给我干嘛?” “让你洗没听见?” “吃你个西红柿怎么了?吃你个西红柿冷着脸训我半天,那往后在这儿吃饭是不是还得给你打报告?” “、、、、、、、、、、”事情的经过应该是徐先生觉得她饭前乱吃东西,正餐吃不了两口。 结果、演变成了他舍不得让她吃一个西红柿。 好家伙。 徐先生这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他冷笑了声,甚觉好笑,他一个千亿富翁还舍不得让老婆吃自己一个西红柿的? 简直是、、、、、、、、、。 “胡搅蛮缠。” “无理取闹。” “蛮不讲理。” “不可理喻。” 徐先生越说越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抓过来抽两下都是好的,但行吗? 不行。 疼着还来不及呢! 抽? 估摸着还没动手安律师就能告他家暴让他亏得连裤子都没得穿的。 而安隅呢? 徐先生越是咬牙切齿,她越是阴测测的高兴。 气? 气就对了。 一天天的拉这个马脸瞎训人,当老板当惯了在家里还挺有优越感? 不收拾收拾真当自己挺厉害? “明明是你自己表意不清,”安隅嘀咕了句。 “太太,”一旁,徐黛轻声唤了声,似是劝她少说两句。 在说下去,先生怕是要就地自燃了。 而安隅呢? 分外的卖徐黛的面子。 见好就收。 但你以为,徐绍寒是个吃亏的主儿吗? 不是。 这夜、徐先生切身实际的告诉了徐太太做人的道理。 且还让她一本正经心服口服的认了输。 算计? 气他? 没关系。 都能一点一点的收回来。 想上天?也得看他给不给机会。 这夜,徐太太求饶声不断。 求饶,也得徐先生放过才行。 次日清晨,安隅从酸痛中醒来,身旁人尚在睡梦中,动了动身子,许是觉得不利索,清晨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越想越不痛快,越不痛快越想。 伸手将头顶的靠枕拿下来狠狠的捂在了徐先生脸面上。 “大清早的你是想谋杀亲夫?” 许是清晨醒来的方式有些不一样,这人话语中带着些许起床气。 扯下枕头见那气鼓鼓的徐太太,顿时气消了一半。 搂着人轻哄着。 眼角的笑意简直都快藏不住了。 “好了好了、只许你气我,还不许我回点本了?”他话语轻柔,清晨的吴侬软语带着些许沙哑气息,格外好听。 “乖、不气了,”男人宽厚的大掌在她发顶上缓缓抚摸着。 顺着这只清晨醒来炸了毛的小野猫。 首都某公寓楼停车场内。 男人前行的步伐猛然顿住,身旁,柏芮见他忽然停下脚步,疑惑问道:“怎么了?” 男人视线在停车场扫了圈,心中稍有疑惑:“好像听到了相机的咔嚓声。” 闻言,柏芮面上一白,神经倏然紧绷起来。 而后,二人对视一眼,开始左右两边一排排的看过去。 从左至右看到尽头都未看到人影。 二人小心谨慎的在回到车前,柏芮有些紧张问道:“是不是听错了?” 宋辕抿了抿唇,“可能是幻听。” “走吧!”如今,不是能制造绯闻的时候。 也不是能出问题的时候。 且不说他这个副市准女婿的身份摆在这里,就单单是行长这个身份也不好闹出什么绯闻。 “你以后别过来了,”临上车前,女子叮嘱了声。 宋辕眉头拧了拧,没说话。 两辆车相继驶离之后,扒在一辆黑色越野车后面的人才心惊胆战的下来。 那浑身大汗淋漓如同晨间洗了个冷水澡似的。 下来时,腿都是软乎的。 周末的磨山清晨,多了丝人间烟火味儿,许是春日天气良好,徐绍寒晨起在院子里跑步,身后跟这叶城等保镖。 安隅回笼起来时,披着睡袍站在卧室阳台看着院子里的景象。 忽而见小道上有身形相继穿过。 定睛细看,才知晓,是正在运动的徐先生。 屋内,床头柜上手机响起。 安隅见号码,抿了抿唇。 而后伸手接起。 那侧同她言语这今日的境况,安隅静静听着。 未曾发表言论,只是那人话语结束,她才道:“继续跟着。” 挂了电话正欲下楼,宋棠的电话进来。 她拿着手机,一边接电话,一边迈步下楼。 “楼下会计事务所的林会送了束花过来,还送了很多水果过来,说是为了昨日的事情赔礼道歉。” 安隅闻言,眉头拧了拧。 “你们接了?”她问。 话语不善。 楼下,徐黛见女主人穿着睡袍下楼,以为她是需要什么,刚准备迈步过去,便见这人挥了挥手。 她止住步伐,未在向前。 “唐总接了,”宋棠开口,话语有些小心翼翼。 “唐总说,左右都在一栋楼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柏芮的面子可以踩,林会的面子得留着,”安隅懂。 唐思和这人,从豪门世家里出来。 一身有钱人的臭习性。 他是想,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不管怎么说,关系不能僵。 他收林会东西并不妨碍自己去踩柏芮。 “收便收了,”她说着,也没多大的意见。 安隅俯身从柜子里拿出瓷杯,放在咖啡机下,欲要在这清晨来杯咖啡醒醒脑子。 “邱律今天在不在?” “在,不过他一会儿要出去见个当事人,下午估计不来,”宋棠如实告知。 安隅嗯了一声,算是知晓。 ------题外话------ 还有 第二百八十章夕阳下,携手而行 清晨,二人聊了两句收了电话。 将手机搁在台面上,伸手将瓷杯从咖啡机上拿出来,一杯浓郁的咖啡呈现在眼前,尚未送及嘴边,便被人截胡了。 抬眸,是面色不悦的徐先生,话语冷冷:“空腹不能喝咖啡。” 这日清晨,男人跑步回来,在院子里折了两束玫红色的映山红回来,握在掌间。 煞是好看。 安隅手中咖啡杯被劫走时,这人也不恼,反倒是目光落在他另一只手上,静静瞧了几眼。 磨山是快宝地,丛林之间藏着无数好东西。 徐先生见她盯着瞧,伸手将映山红递过去。 “哪儿摘得?”她问,甚是好奇。 “后山有几株,倒也不是很多,”说着,伸手将手中的咖啡杯交给一旁的徐黛,而后牵着安隅上了楼。 衣帽间内,徐太太在换衣服,浴室内,徐先生在冲澡。 周六,徐先生难得休息。 上午时分,带着徐太太去了汤山,说是去看杜鹃。 人间四月天,汤山看杜鹃。 京郊以南数十里,有座山峰,名唤汤山,山顶上是整片整片连绵不断的杜鹃花,也俗称映山红。 每年四月,全国各地不少人慕名而来。 许久之前,安隅便听过此处,但来,今日是第一次。 她待在首都的这数年间,鲜少外出走动,也仅是知晓而已。 安隅以为,她的体力,爬一座山,没什么问题。 可到了,不知是她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座山的高度。 行至一半,说什么都上不去了。 望着徐绍寒,那满脸的退缩之意尽显无疑。 到了,没办法,徐先生背着人上去的。 返程时,一上车,累的筋疲力竭的徐太太窝在徐先生肩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从山脚下一直睡到磨山都未醒来。 途中,路况不佳,时有颠簸。 安隅睡不安稳。 徐先生索性将人抱进怀里,如同小孩似的,圈着她。 让她稳稳的睡了个舒服。 只是她舒服了,徐先生不大好受。 回磨山,下车时,抱着安隅腿下一个踉跄,吓得这人面色寡白。 生怕抱着人给摔了。 得亏一旁保镖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询问之下,才知晓,腿麻了。 这一觉,安隅避过了午餐。 下午四点,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眼屋顶,才知晓自己归了磨山。 书房内,徐先生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事。 目光不时落在卧室方向,敞开的大门是为了能更好的听到卧室动静。 安隅抱着被子起身,坐在床上揉着脑袋。 午休时间太久,睡的昏沉。 坐了会儿,想继续躺回去。 却被人拉住,从床上抱了起来。 “不能睡了,在谁该睡沉了。” 她恩了声。 “饿不饿?”身旁,温声细语响起。 安隅点了点头。 上午消耗了体力,中午没吃,早该饿了。 不过是睡着了,不想起来罢了。 “洗把脸,醒醒,下楼去吃饭。” 徐先生带着人去了卧室。 伺候人洗漱。 这日中午,他亦是没吃,本想等着安隅一起,不想一等便是下午四点。 在等下去,晚餐也该提上议程了。 午后餐室里,二人吃着简单的饭食。 安隅一边吃,一边揉着脑袋叹息着。 大抵是睡久了,脑子匀称。 徐先生递过来一杯果汁,温软劝着:“吃完了陪你去院子里走走,不叹了。” 安隅想,这大抵是她睡的最长的一个午休。 这么多年,年少时,午休是奢侈的。 成年之后参加工作,累了,便是靠着椅子眯一会儿。 像今日这般这么奢侈。 头一次。 但这头一次,并未给她什么好印象。 用完餐,徐绍寒牵着安隅在院子里溜达,二人浅声说着话,聊及的都是些许生活琐碎。 知晓她不舒服,徐先生这日的步伐异常缓慢。 总统府的灌木丛,许是营养太好,长的格外茂盛。 安隅行走时,伸手欲要折根枝蔓下来,却是不得其果。 徐先生见了,伸手帮了一把,才满足了她的小心思。 身旁人见她窘迫的摸了摸鼻子,笑的一脸宠溺。 “华副市的事情若是成了,你准备怎么办?”她问,话语轻飘飘的。 “不急、鱼儿养肥了才好吃,”徐绍寒这人,素来能沉下心来做大事,心也够狠,天家从小培养让他目光长远。 不会局限于眼前短浅的利益。 “你那边,等等可行?”许是思及到什么,徐绍寒问了这么一嘴。 前行的步伐停住,站在鹅暖石小道上望着安隅。 带着些许询问之意。 眼前这场景,莫名有一副夫妻二人联手的架势。 安隅脑子有一秒宕机。 等?她能。 可唐思和那边,怕是不行。 二审时间虽说延期了,但、、、、、不宜拖太长久。 她未正面回答徐绍寒的问题,只问:“她们的婚礼,不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吗?” 徐绍寒捏了捏安隅的掌心,继续前行;“于商场而言,或许是个很好的契机,但于政场而言,火候还不够。” 许是道路不平,徐绍寒话语落地,安隅脚下不稳,崴了下。 身旁人眼疾手快搂着人的腰身扶稳。 在三确认没事才稳下心来。 “商场应酬之间,来往手段不都是那些?安排几个人去华副市身边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商场应酬,有男人的地方总少不了女人。 而男女都有的地方,总会有糜乱之事发生,只看发生在哪里。 发生的对象是谁。 安隅这话,看似是在告知徐绍寒其他之道。 可实际,是在为唐思和那边争取时间。 但眼下,她不能说。 她若是直白的告诉徐绍寒,让他快点解决华家,这样才能保住罗薇,才能让安和的经济损失降到最低。 那么徐绍寒,必然会觉得她在偏向唐思和。 可实际上? 并非。 安和乔迁之后,房租物业是原先的两倍之多,且不说新办公楼的修葺与装扮,她与唐思和二人都砸了不少钱,就单单是眼下事务所的正常运营,每个月都是一大笔钱出去。 她不缺钱,除去安和也有投资的资产。 但到底是不能如此眼睁睁的看着它消耗下去。 从利益上来说,尽早、为好。 可若是从徐绍寒的角度来说,他绝对不会希望这些话是从自己老婆嘴里说出来的。 换谁,大抵是都不愿意的。 所以安隅及其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不说。 原本计谋的一箭三雕,怎也不能让它半路夭折了。 安隅那话,说的太直白,直白的徐绍寒没好气的睨了人一眼,“你倒是懂。” 她一副过奖的模样耸了耸肩。 不是她懂,实在是这个场子里,这等事情太多了。 “那只能说徐先生的绯闻给我涨了不少知识。” “嘶、、、、、、,”话语落地,徐先生落在她腰间的手狠狠一紧,疼的安隅倒抽一口凉气。 “在乱说话试试,”他开口,带着警告之意。 安隅撇了撇嘴,一副你能做还不让我说的模样横了眼徐绍寒。 日暮西斜时分,徐绍寒搂着安隅往主宅而去。 夕阳下,穿着家居服的夫妻二人踏着鹅卵石小路而来,叫院子里洒扫的佣人稍有些看呆了眼。 女子一身米白色的低领毛衣在身,男人一件浅灰色开衫,既居家。 又有几分温和。 黄昏下,二人迈步而来,女主人一头长发盘在脑后,随意,慵懒。带着几分温和优雅。 而男主人呢? 褪去一身正装之后,他是一个安心陪着妻子的丈夫。 不在是商场上那个大杀四方盛气凌人的富豪。 金色阳光下,夕阳描绘着他的轮廓,欣长、矜贵。 第二百八十一章喝多少拿多少 归磨山,安隅给邱赫去了通电话,难得的,这人电话不通。 气的她险些想骂人。 本想给唐思和去通电话询问的,但、、、、、又觉不好。 大抵是心里压着事儿,总觉得这会儿联系唐思和并不好。 所以,便等了等。 她的这等一等,便是站在落地窗前如同定海神针似的许久未动。 周日、徐落微在首都音乐厅举办个人演奏会。 此前,音乐厅一番宣传早已传遍大街小巷。 而徐绍寒与安隅是无论如何都要去捧场的。 音乐厅内,能来的都是富贵人物,有人是为了攀附豪门,亦有人是真正的欣赏音乐。 音乐会现场,座无虚席。 许并不是什么豪门宴会,也没有人盛装出席,总的来说,穿着都较为平常。 音乐会开场前,徐先生挽着自家爱人姗姗来迟。 大厅里,难免会碰上些许熟人,少不了一番交谈应酬。 而安隅,素来不喜这些,但今日,许是给徐先生面子。 站在他身旁,,陪着他与旁人打太极。 “徐家的子女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徐董年纪轻轻便是商界大亨,落微小姐更是艺术界的顶尖人物,着实是叫人羡慕,” 对方上来便是一番阿谀奉承。 安隅含着官方浅笑站在这人身旁,听着他的丈夫同这人说着昧着良心的鬼话。 临了,身后演出大厅有人拿着票陆陆续续入场,安隅侧身在徐先生耳边浅声道:“我去趟洗手间。” “一起去,”男人浅声开口。 而后侧眸对那人道了句,搂着安隅往洗手间而去。 徐绍寒自是知晓安隅不喜那些鬼魅之间的应酬,即便她不开口,他也不会多留。 这世间,有两个地方总是人满为患。 一个是餐厅,一个是洗手间。 且还是女性洗手间。 为什么女性洗手间每次都要排队,这大抵是世界上的未解之谜。 这世上,有些人总是格外有缘分,比如,唐思和与徐绍寒。 二人都知晓今日和场合大抵是要遇见的。 可未曾想过,遇见的地点如此的、、、、、、奇特。 唐思和擦着手从卫生间出来,乍见站在抽烟区吸烟的人,而靠在一旁的徐绍寒自然也是看到他了。 二人点头,算是招呼。 本是要出去的唐思和,似是也不急了。 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往徐绍寒那方而去。 “唐总近来应当是焦头烂额才是,不成想还有心情来听音乐会,”徐绍寒开口,望着吸烟室的墙壁,伸手在垃圾桶上方点了点烟会。 “道路艰难的人生有些乐趣才能长久的坚持下去,不然、、、、、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黑夜了,该有多悲哀,”唐思和浅应。 抬手吸了口烟,微眯着眼。 这日,二人背对门口。 面对着墙壁轻点烟灰,浅缓的聊着。 好似关系匪浅的好友。 但你实际上呢? 并非如此。 “人生几何,苦中作乐,倒也不失为一种生活态度。” “这点,徐董应该比我感受更深才是,”站在王位上的人有几个是不孤独的。 若说苦中作乐,徐绍寒怕是行家了。 闻言,徐先生浅笑了声,似是心情极佳,他大方承认:“以前、确实、但如今、、、、、、、。” 后面的话,即便不说,也足以让唐思和心头微颤。 如今,他有了安隅。 苦中作乐? 不不不、他的人生,已经美满了,何须苦中作乐? 苦中作乐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正说着,徐绍寒手机响起,他掏出来看了眼,就如此,站在唐思和身旁,毫不避讳的接起:“怎么了、乖乖?” “徐绍寒,”那侧,安隅轻声唤了声,带着浓厚的无奈。 此时的卫生间隔板里,安隅坐在马桶上,一脸的生无可恋,头痛不堪。 “恩?”他浅应,话语无尽温柔。 “我、、、、、”安隅开口,稍有些不好意思,但眼下,在不好意思,她也寻不到第二个人帮助了。 “怎么了?宝贝儿?”他在问,话语带着些许轻哄之意。 “例假来了。” 嚯、、、这下不止是徐太太了。 徐先生也愣住了,半晌没动。 三五秒过后,伸手将手中的烟扔进了垃圾桶,都没来得及掐灭的。 跨大步去了服务台。 徐绍寒这辈子,为了安隅,脸都丢了上百回了。 他一个大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在服务台前,问一个女性工作人员要姨妈巾。 他说出来到没什么。 可听这话的人愣了半晌都没缓过神儿来。 直至徐先生阴沉着脸在重复一遍,工作人员的脸“唰”的一下就红到底了。 一旁的人,频频观望。 今日这场价格高昂的音乐会,来的大部分都是捧徐落微场的上流人士,认识徐绍寒的不再少数。 如今,见这人着一身正经西装站在服务台前问工作人员要姨妈巾,且还细心的提醒她进卫生间交给在家爱人。 这一幕,多年之后传到安隅耳里,更是让她红了脸。 卫生间内,有人轻唤徐太太,安隅瓮声瓮气道了句在这里。 接过人手中的东西,收拾妥当才出去。 卫生间内,有后来的人在交头接耳说着刚刚服务台的事情。 那些女子,望向她的目光带着七分羡慕,三分嫉妒。 徐绍寒的举动,在平常人眼里,或许是正常的。 他难能可贵的地方在于,一个男人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同时,能极致的去宠老婆,去疼爱她,花时间去陪她。 这一点,首都上层圈子,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大家羡慕怎能不羡慕她。 安隅出去时,掌心湿哒哒的滴着水,徐先生候在门口,见此伸手从兜里掏出手帕,低头擦着她的掌心。 才擦完,尚未来得及说话,这人垂丧着脑袋一头扎进了自己怀里。 满身的郁闷之气尽显无疑。 “怎么了?”男人唇角轻勾,伸手摸着她的脑袋,浅笑问道。 安隅没作声。 断然也不会说。 “肚子不舒服?”徐先生在问,浅笑散去,多的是几分关心。 “我们不听了,回去好不好?”他轻言细语的低首询问。 伸手将人跟更是搂紧了一分。 卫生间门口,人来人往,来往之人见此,又羡慕又嫉妒。 四九城里的钻石王老五,自己的梦寐以求的男神成了旁人的老公便也罢了,还如此温柔体贴。 怎能不让她们心痛? “丢脸,”良久,安隅瓮声瓮气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换来的是徐先生无声浅笑,那震荡的胸膛让安隅抬眸看了人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不得了,炸毛了;“你还笑。”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乖、每个女生都会经历的,不丢人,”男人轻声哄着,嘴角那宠溺的笑意未曾散去半分,反倒是越来越盛。 丢人? 他才丢人。 活了三十一年,第一次大庭广众之下问一个女人要姨妈巾。 他都没郁闷,她还郁闷起来了? 算了,算了,小姑娘家家的,脸皮薄,不能跟他这个大老爷们儿比。 四月初的首都音乐厅里,人们见到眼见景象时,有羡慕、有嫉妒,亦有心酸,徐绍寒是个成功的商人,每每接受电视台随访时,这人英俊的面庞上都会带着几分客套官方的浅笑,许是因长相过于出众,仅是一勾唇,一抬眼之间便足以颠倒众生。 人们以为,那是极致。 可在这个杜鹃花盛开的四月天里,她们见到徐绍寒那会心浅笑时,心跳都停了半秒。 艳艳笑容盛开时,如同那冬日里突然从云层中钻出来的暖阳,让一众女子的芳心化成了水。 顷刻之间,恍然大悟。 原来、这才是极致。 徐绍寒搂着安隅往音乐厅去,全程、男人脱掉身上外套搭在她腹部,宽厚的大掌落在外套下,缓缓揉着她的肚子。 直至一场为期两个半小时的音乐会结束。 临结束前,安隅稍有些坐不住,腹部的微痛感让她靠在了徐绍寒肩头。 男人侧身同她说这话,直至散场,才半搂半抱的扶着人离去。 上了车,安隅便焉儿了。 徐先生将人抱在怀里,一边说着吴侬软,一边揉着她的肚子。 而安隅,直至归家都没什么劲头。 徐黛乍一见徐绍寒抱着人进来,吓得不轻。 迈步过来,询问是否要叫医生。 徐先生道了句不用。 这夜,安隅不大好过,徐先生更是如此。 上半夜尚且还能忍,到了后半夜折腾的不轻。 凌晨三点,安隅半梦半醒之间被疼醒,伸手推搡开搂着自己的徐绍寒,起身欲要去找药,却被人阻了步伐。 大抵是觉得止痛药吃多了不好之类的,徐绍寒并不赞同。 来去之间,安隅发了火。 许是不舒服,加上又不能如意。 在这凌晨三点的光景里冷着一张脸怒目圆睁的瞪着徐绍寒。 生理上突如其来的疼痛不是靠他说几句甜言蜜语,不是靠他精心照顾便能不痛的。 最终,以徐先生妥协告终。 直至凌晨,许是止痛药起了效果,她睡的安稳了些。 而徐先生,却是彻夜未眠。 一连两日,安隅处于萎靡阶段。 徐绍寒将工作搬到磨山,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唯恐她心里有情绪。 而安和的一切,似是并没有停止。 徐家的三父子在谋权,而安隅的三位合伙人在谋商。 2008年四月13日,阴天,无风无雨亦无阳,这日夜间,安隅出了趟门,临出门前告知徐先生时,这人稍有不悦,但却未曾过多询问。 只叮嘱早些归家。 安隅应允。 首都这座城,有光鲜靓丽之地,亦有肮脏不堪之地。 首都有一条街,清一色的酒场,白日里,无人问津,到了夜晚,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打下来将此处照成了人间仙境。 多的是男人流连忘返。 宋棠将车停在路边时,望了眼这个地方,不免咋舌:“谁能想到白天连个鸟都见不到的地方,入了夜竟是另一番景象。” 路边,不时有醉鬼经过。 安隅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宋棠身上,话语淡淡:“进去吧!” 说完,她伸手,推开车门下车。 惊艳的面庞上挂着寒霜。 地下酒吧内,音乐声震耳欲聋,酒味混着汗水将空气便的肮脏,闭塞的令人不能喘息。 舞池里,那些小姐们握着钢管扭动着腰肢,向池子里的男人们抛媚眼。 而底下,那些喝多了酒的男人们如同某个朝代吸了鸦片的人似的,没有半分灵魂。 空有一副行尸走肉的身子在屋子里扭动着。 见着个女人便蹭上去。 身后,保镖们见安隅进了这里,稍有些不解。 但不解归不解,她们尚且还没这个胆量去询问。 包厢里,安隅坐在沙发上,透过玻璃窗望着底下的那群群魔乱舞的人,而后,勾了勾唇角及其不屑的将视线收回。 楼下,女子从舞池中脱身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脸上,那一层层粉抹在脸上叫人看不清她的真实面目。 绕过喧闹的大厅,那人往卫生间去。 正欲伸手关上卫生间门时,却被一只手成功的抵在门上,阻了她的动作。 女子回眸,,望向站在门口的人,算是客气道:“这儿就一个坑,你等等。” “吕小姐、”宋棠一开口,直唤她本命名。 女人手中欲要在关门的动作一顿,这个场子里但凡在台上跳舞的女人没有几个是会用本命的。 为何? 丢不起那个人。 “有件事情想找吕小姐淡淡,”宋棠见人动作迟疑,再度开腔。 “什么事情?”吕琳眉目蹙起,望着宋棠带着些许怀疑。 “给吕小姐送钱的事情,就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闻言,吕琳冷嘲了声,伸手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宋棠:“那得看多少钱。” 宋棠未出声,身出一只手。 那人见此,冷嗤了声:“五万?” “五百万,”宋棠开口,眼见着女人那满面不屑一点点消失,心下生出了几分轻蔑。 “就不知道吕小姐有没有这个胆子要。” 宋棠话语落地,吕琳伸手将卫生间的门拉开,浑身混混气:“你以为老娘是吓大的?” 宋棠闻言,勾了勾唇角。 古时沦落风尘的女子或许是因为家境贫寒,而现如今这个时代,风尘的女子无异乎只有一种,便是自甘堕落,不自爱。 那些什么为情所伤看透世间一切都是借口。 若真是看透一切怎不去庙里出家? 偏偏来了这等场所来出卖自己的肉体? 想过富有的生活又不愿付出劳动,想走捷径,想投机取巧。 却忘了,这世上,没有一种钱是好挣多的。 包厢门响起时,安隅看了眼站在身旁的保安,让她们去门外候着。 宋棠推门而入时,包厢内一片漆黑。 吕琳接着窗子里透进来的余光看了眼背光而坐的女子,只知她穿着高档,却看不清脸面。 “吕小姐,”安隅坐在沙发上开口,话语清冷。 打量着眼前这个浓妆艳的女人。 “你是谁?”吕琳开口询问,没了刚刚跟宋棠对话的强势,相反的,稍有些颤微。 “给你送钱的人,”安隅开口,话语依旧毫无温度。 “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吕琳开口,带着些许质疑。 安隅闻言,低眸浅笑。 被一个混迹这种场子里的女人质疑,着实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她看了眼桌子上的红酒,笑道:“这个场子里的男人大概也没几个人能请的起你喝最贵的酒了,你眼前那瓶红酒。” 说着,她伸手打开身旁的名牌包包,将一沓沓的红色毛爷爷放在桌面上,话语轻浮:“喝多少,拿多少。” 宋棠迈步过来,将酒杯从托盘里拿出来,摆在她跟前,示意她试试真假。 吕琳闻言,依旧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她伸手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啪嗒一声,一捆毛爷爷丢到她跟前。 如此、周而复始五次之后。 安隅开口喊停:“我可不想跟一个醉鬼谈事情。” 吕琳闻言,倒酒的手猛然一顿,而后伸手乖乖的将酒瓶放下。 望着安隅。 似是在等着她开口言语。 “五百万,吕小姐帮我办件事情即可,”安隅开口,话语直接。 “什么事情?” 安隅冷嗤了声,“你只要知道,我说到做到,并且一分钱都不会少给你的就行了,至于办什么事情,会有人来跟你说。” “就看吕小姐有没有胆子拿这个钱。” “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送到跟前没有不要的道理。 “那就好,”安隅闻言,点了点头。 笑道:“吕小姐首先要做的是洗干净你那张脸,然后、换个干净点的住处。” 说完,她视线扫了眼楼下,“这里的痕迹,你也要抹的一干二净。” “做到这三种,你才能拿到这五百万。” 这日,宋棠将吕琳带出去,安隅起身离开了这个声色犬马之所,听闻开门声,吕琳回眸,欲要看清楚这人长相,不想看到的,只是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踩着七寸高跟鞋的背影。 且身后还有保镖跟着,并未看全。 将行至门口,徐先生电话过来,她伸手接起,那侧,男人温淡的声音传来,压着些许不悦:“什么时候回来?” “就回来,”她答,话语同样温淡。 话语落地,二人都有一秒的空挡,那侧,端着杯子站在书房窗前的徐先生微不可察的拧了拧眉头:“在哪儿?” “路上呢!准备去车里,”她如是回答,但原本提着包的手拿起来捂着了听筒。 只因,夜店那震耳欲聋的声响此时正在隐隐传来。 “早点回来,”徐先生这话,夹着这些许愠怒,安隅听出来了。 大抵是不想回去之后徐绍寒在多问什么,于是,她开口问道:“附近有一家米线店,味道还不错,我打包带两份回去,一起吃?” 这话,带着些许讨好。 而徐绍寒听来,不管安隅带回去的东西是什么,只要她心里想着他,一切都足以。 男人面色稍有缓和,应了声:“好。” 二人在浅缓聊了两句,便收了电话。 这夜,她本该在去见一人的,但、、、、、、罢了。 改日罢。 还有时间。 路上,安隅喊停车辆,让保镖候在车里,她下车买米线。 大抵是觉得自己动手比较有诚意。 所以未曾让保镖代劳。 路旁马路上,叫卖声不绝于耳,这条街,临近大学城,下车,便能感受到浓浓的烟火气息。 无论是磨山也好,绿苑也罢,往往是那些高档的住所旁,安静的令人找不到生活的气息。 眼前的这条街道虽脏,但亦有不一样的味道。 米线店内,人满为患,安隅迈步进去,直接告诉老板两份米线打包带走。 等候时,转身回眸扫了眼大厅。 这一看、视线顿在了某处。 ------题外话------ 还有 推荐好基友寒冬落雪年代新文《重回八五之团宠是个技术活》,pk期间,评论有奖,宝宝们不要错过了! 人生能够重新洗牌,哪怕一穷二白三缺四怨五抢六夺七疮八孔九衰十分悲惨?,沈心怡也要凭着自己点石成金的本事,活他个十全九美八尊七贵六顺五湖四海三平二满一片春光!只是,在她忙着虐渣渣、斗极品,发家致富两手抓起的时候,这位爷,还能不能尊重一下霸总人设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偶遇江止 一家狭小的米线店内,安隅未曾想到,能碰见熟人。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浓烈,原本低头吃米线的人一抬眸,见安隅,同样是稍显错愕。 这日,江止在首都医科大学有一堂课,作为医学界年轻的博士,被母校聘回来当讲师这在任何行业都是常事。 课后,并不大想回家自己动手,索性就找了家店准备随便吃点东西。 几个同学跟出来,说是讨论问题,结果走着走着就见老师进店了,索性就一起进来了。 安隅视线望过来时,还有同学倒抽了口凉气,许是觉得这人气质气场太过强大,又许是觉得太过眼熟。 江止对着安隅扯了扯唇角,就当是打招呼了。 却不想安隅迈步过来,一改往日没礼貌的模样,正儿八经的同他打了声招呼。 这让江止不得不站起来跟她寒暄。 “安律师大老远的过来吃饭?”江止望了眼一身得体妆容的安隅,这话语问的有些轻飘飘的。 “江博士又来摧残祖国花朵?” “算是,”江止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同跟他坐在一起的学生们介绍安隅,“律政一姐,看过新闻的都知道吧?” “知道知道,”身旁,同学们点头,一口一个安律师好。 而安隅呢? 她本意是想跟江止聊两句的,见着人引着他的学生跟她招呼,就没了兴致。 恰好,老板喊她。 道了句先走,便离开了。 安隅走后,江止的学生直至人消失不见才将视线收回来,啧啧道:“本人比电视新闻上看起来更有气场更好看呢!” “是吧!我也觉得。” “江老师跟安律师认识吗?”有学生问。 江止伸手拿起筷子抖了抖米线:“见过几面而已,不算认识。” “女强人气质真的是绝了,听说她老公是徐先生。” 江止闻言,拿筷子的手一顿,望着眼前的同学们,问道:“你们对徐先生很崇拜?” “学商的同学们视他为偶像啊!国际会谈、八国峰会、用短短几年时间将一个小企业做成跨国集团,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令人津津乐道。” 徐绍寒厉害吗? 很厉害。 他的手段,远见。 无论是哪一种在当下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 谈起徐董,亦或是徐先生,人们不会在想到第二人。 这座四方城里能让人尊称一声徐先生的,唯独一个徐绍寒。 这夜,归家、九点整。 安隅提着米线进屋,唤徐黛去二楼喊徐绍寒,她进了厨房将打包回来的米线放进碗里。 将端出来,徐绍寒穿着家居服下来。 “半个小时,”男人开口,话语间隐着不悦。 安隅看了眼桌面上的米线,“给你买米线去了。” 答应半点半归家的,归家时,已是九点光景。 也不怪这人不悦。 到底是做贼心虚,徐太太踮起脚尖轻啄了啄他面庞,话语间隐着几分撒娇,嗓音软萌的不行:“吃吧!” “你例假来了,”徐先生悠悠道了句。 就这么一句话,徐太太只觉脸上发热,回眸狠狠瞪了一眼徐绍寒;“想什么呢你。” 一天天的没个正经。 男人迈步过来,搂住她腰身,下巴搁在她箭头,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小腹上,笑问道:“你说我想什么?” “我不知道,”安隅没好气开口。 身后,徐先生嗤笑了声,侧首咬了咬她耳垂,惊得安隅浑身僵硬。 正想惊叫时,这人松开她,绕至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去。 一副准备开吃的架势。 “让我尝尝徐太太特意绕道为我去买的米线味道怎么样,” “如何?”她望着徐绍寒问道。 男人点了点头,给出了中肯的评价:“还不错。” 一个吃过山珍海味,海参鲍鱼,会觉得一碗大学城附近买的米线好吃吗? 不见得。 对于徐绍寒而言,好吃的是安隅的那份心。 这夜,安隅洗完澡出来,徐绍寒已经靠在床头看书了。 许是不想等着一个浴室浪费时间,这人往往在安隅洗澡的时候喜欢去客房解决一下。 省时,又方便。 晚于抹完护肤品准备上床时,便见徐先生掀开身旁的被子等着她钻进去。 “在看什么?”她侧身看去,徐先生伸手将书的封面翻开给她看了眼。 一本诗词经典。 “你还看这个啊!”她原以为这人只会看一些商场之类的书籍,没想到,涉猎倒也挺广泛。 徐先生腾出一只手将人揽进自己怀里,而后伸手捏着她的掌心。 目光依旧盯在书上。 安隅靠在他怀里,同他一起看着书。 片刻,许是那页看完了,徐先生伸手准备翻页时,安隅伸出爪子按住了他的手:“我还没看完。” 徐先生浅笑声响起,俯身亲了亲她发顶,笑意悠悠然。 夜间卧室,此情此景,怎能说这二人不是恩爱夫妻呢? “你猜我今天去买米线的时候碰到谁了?” 一页看完,安隅同他聊着天。 “碰到谁了?”他问,话语浅淡。 徐绍寒若是想知晓她这一整天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有的是途径知晓。 但他未如此做。 心底,还是希望安隅有主动同他聊及生活琐事。 “江止,”安隅道。 她知晓,若往后,徐绍寒问及保镖她今日去处,也会知晓她今日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倒不如,直接开口告知,也好省了他的猜疑之心。 可她忘了,徐绍寒要的从来不是短暂的幸福。 当某一日,徐先生知晓他的爱人机关算尽只为唐思和的时候,那滔天怒火,险些掀了屋顶。 “在哪儿碰到的?”徐先生问。 “大学城附近。” 闻言,徐绍寒点了点头:“他在任教,碰见也正常。” 提起江止,一方面是为自己考虑,另一方面,是她想知晓徐子矜跟江止之间的事情。 “徐家不是要跟江家联姻吗?”她这话,问的随意。 可听的人,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片刻,徐绍寒伸手关了手中书籍放在床头柜上,拉开被子,似是准备睡觉了,淡淡开腔:“怕是联不成了,徐子矜出国了。” 话语落,随之而来的是满室黑暗。 徐绍寒用实际行动告知安隅,他并不想过多提及徐子矜的事情。 而安隅,知晓,也未曾多问。 次日,安隅进大楼时,被大厅里的吵嚷声吸引去视线。 这一望,好家伙。 前几日那泼妇又来了。 许是见着了安隅,伸手指着安隅开始破口大骂。 大清早的被人如此问候,说不烦是假的。 唤保安将人丢出去。 “你凭什么,你敢动我试试?” “是疯子就该好好呆在精神病院,跑出来你是要成精啊?” 安隅冷怒着面容吼了一句。 让这吵闹的大厅有一秒的安静。 “自从安和搬来,我们这楼,可还真是热闹了不少,:”身后,那冷嘲热讽声传来,安隅侧眸望去,见柏芮提着包一脸看好戏的站在身后。 “我就说我大老远的怎闻到了一股子狐骚味儿,原来是栢小姐来了。” 安隅冷飕飕的怼了句,而后转身往电梯而去。 楼下柏芮站在下面吹胡子瞪眼的,恨不得能撕了安隅。 热闹吗? 是挺热闹的。 但热闹她柏芮也没资格瞎比比。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安隅冷酷的视线及其不屑的从柏芮身上扫过,看她,如同一个手下败将。 徐氏集团顶层办公楼,徐绍寒将将跨步进去,身后,周让拿着文件进来,递交给徐绍寒。 男人伸手将风衣脱下来挂在一旁衣架上。 只听周让道:“文件已经重新改动过了,律师也看过了,这是最终敲定版本,您看看。” 徐绍寒伸手接过,随意翻阅着手中文件,大致过目了一遍。 周让见这人视线凝重,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随即小心翼翼开口问道:“董事会那边?不告知吗?” “我什么时候做事情要经过那群老东西的同意了?” 那强势霸道又不屑的话语让周让接下来的言语稍稍有些哽塞。 随即点了点头,再未言语。 “最终敲定版一式两份,打出来,”言罢,将手中文件再度递给周让。 示意他去买。 周让结果,出办公室后,一声淡淡的叹息声响起。 这日下午,徐先生外出视察。 四月份的天,不冷不热,正是好时候。 上午九点半,带着一众老总离开,从商场到其他餐厅在到工地,一路走来。 身旁早已有人叫苦连天,但因着老板没有表现出任何谁不适,也无人敢明目张胆的说自己累。 下午,徐先生接安隅下班。 将一上车,安隅闻到了浓厚的汗味。 鼻子嗅了嗅,见是来自徐绍寒问了句:“进去干嘛去了?” “底下视察,刚从工地转完回来,”说着,徐先生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话语间带着些许疲倦之意。 徐先生是个有洁癖的人,浑身的汗味儿在外条件有限便也罢了。 归家第一件事情便是钻进浴室彻彻底底洗了个澡在出来。 书房内,安隅正在低头弄东西,见徐绍寒拿着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朝他笑了笑。 笑着人在工地跑了一天。 “别人都以为老总只是在办公室里吹着空凋发号发号命令,却不想,徐董如此段位的人也会去跑工地。” “瞎说,”男人及其干脆的扔给了她两个字。 惹得难于娇笑连连。 叫徐先生看了心头痒痒,迈步过去狠狠收了点利息。 目光落在她电脑屏幕上时,稍有些疑惑,“做什么PPT这是?” “邱赫他老师邀请他明天下午去首都大学法律系做一堂案例分析,给的两个方案中有一个是家事案件,他邀请我一起过去,下午秘书将PPT做出来,我这会儿在看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 “你不是一向不爱参加这些活动的吗?”左一个邱赫右一个邱赫的听的徐先生心里不爽,但不爽,也未曾表现出来。 只因他的团队里,也有女士。 “没办法,前段时间翘班翘太多了,在不让他占点便宜,估摸着他能时常念叨我,”安隅说到此,无奈摇了摇头。 以往只有她跟唐思和就还好,没啥扯的,不是唐思和就是她。 现在好了,多了个邱赫。 “你们事务所都这么随意的吗?” “随意啊!”她开口,在道:“要是不随意我能因为大姨妈在家一躺就是两天?” 这话,徐先生无言以对。 也确实,不随意的公司还真干不出来这事儿。 别说是大姨妈了,不是断胳膊断腿进了医院的,哪个不是老老实实的爬去上班? 罢了,不问。 问多了心塞。 左右都是同事关系,他也不能太过小气。 次日,徐先生推了会议,踩着点儿离开公司,去了首都大学。 起先,周让还不知晓为何。 直至,在阶梯教室里看见了站在讲台上的安隅,他才知晓,为何。 首都大学最大的一间教室,可同时容纳四百号人上课。 而据说,今日的这场法律系的公开课,座无虚席,更甚是台阶上都坐满了学生。 连带着周让与徐先生二人去时,都只能站在后门角落里旁听。 讲台上,安隅一身米色风衣在身,里面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底下是一条米色的西装裤,脚踩裸色高跟鞋。 整个衣服色彩的搭配,令她多了几分温柔。 抛去了望去的强大气场,此时的她,好似真的只是一个站在大学讲台上给学生上课的人名教师。 她站在上面,伸手大屏幕上是精心制作过的ppt,她每提的一个问题都有许多学生举手回答。 她静静听着学生回答,而后给出中肯的评价。 在对这个问题进行解刨。 整堂课下来,诙谐,生动。 阶梯教室里时常爆发出接连不断的笑声。 而徐绍寒,站在后面,看着他爱人,那眉眼之间腻出来的柔情险些将整个教室淹没。 临了,有学生问:“安老师您好,我想问一下,也是代表所有法学系的学生问的一个问题,就是您当初为何会选择律师这条路?” 安隅闻言,有一秒静默,随后,她薄唇轻启,说出的话语却是慷锵有力:“为天地立命,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话语落,整个教室有数秒的安静,而后一阵掌声爆发出来。 响彻整个教室。 抬眸之际,安隅看到站在后面的徐绍寒,心头猛地一软。 徐先生许是知晓安隅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来,抬手,以示招呼。 “安老师觉得律师这条路好走吗?”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条路是好走的,也没有任何一条路是艰难的,其归根结底,处决于是谁在走,举个简单的例子,我先生徐绍寒,同学们应当都有听过、、、、、、、、、”话语至此,教室里一阵起哄声响起。 安隅面上微热,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而后继续道:“在某些人眼里,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商人,一个只会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的资本家,但其实?并非如此,他也如同平常人一般,会顶着烈日炎炎的天去工地考察,会穿梭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依旧也会满身臭汗的回到家里,光鲜亮丽只是给别人看的,路途中的艰辛才是自己最珍贵的的收获,这世上没有什么一蹴而就的成功,有的、只是百炼成钢。” 下午四点半,课程结束,徐先生提前从后门出去。 候在讲台旁边等着安隅。 却不想,这一等便是许久,一个老师,享受了明星的待遇被人围着要签名要合照。 安隅出来时,入眼是英俊不凡的徐绍寒,以及他手中那鲜艳的红玫瑰。 ------题外话------ 我就问你们甜不甜? 齁不齁? 第二百八十三章城边别墅 安隅在课堂上提及自己,是他没想到的。 更甚是意外的。 那种意外,如何说? 大抵是你想着今日是个晴天,却不想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完全超乎你的预期与想象。 给了你一个极大的惊喜。 徐绍寒的那种满足感由内而外散发出来,难以掩藏。 随着安隅一起出来的同学们见这徐先生,那一声声惊叫声从身后此起彼伏的流淌来。 安隅笑容艳艳,迈步过去接过徐先生手中那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笑问道:“你怎来了?” “想体验一把当徐太太学生的感觉,”徐先生浅笑应允,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他想亲亲她,但此时,碍于一群学生在身后,只好作罢。 身后,有大胆的学生询问是否能拍一张二人的合影。 素来注重隐私的徐先生今日难得心情极佳,应允了这人的要求。 这日,徐太太首都大学演讲,徐先生捧花而来的照片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炸开。 照片里,女子一身浅色系风衣在身,男子一身黑色西装在身,二人比肩而立,女子手捧鲜花娇艳如花,男子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腰肢上。 那温润的面庞望着自己爱人时,带着些许宠溺。 此情、此景、美哉、美哉。 这高调的秀恩爱,另一众少男少女直捂着胸口叫喊自己失恋了。 离开时,邱赫追出来,大意是老师准备请吃饭,问安隅去不去。 她到还好,就看徐绍寒了。 首都大学乃z国顶尖学府,法律系更是人才辈出,今日安隅这堂课,徐绍寒既亲自来捧场了,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二来,徐绍寒本就出自首都大学。 恩师设宴,无不去之理。 这场宴会,徐先生可谓是给足了安隅脸面。 一路上,邱赫一口一个安姐喊得,喊得身旁的徐绍寒频频蹙眉,但偏生二人言语中聊得都是公事,他不好发作。 “安姐、往后常来,”邱赫佃着脸开口巴结。 “有钱吗?” “谈钱伤感情啊!” “谈感情伤钱。”安隅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我们安姐,天人之姿,洛水之色,如此美貌,就该时常出来走走让那个小兔崽子看看,给她们培养培养审美观,你说是不是??既能吸取知识又能培养审美,一举两得、你说是不是?” 起先那几句,徐绍寒还能好好听着。 后面这一句,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凉飕飕的视线甩过去,吓得邱赫一激灵。 他好似忘了,正宫在旁边。 有些讪讪的闭了嘴,摸了摸鼻尖,略显尴尬。 这日,本就是邱赫老师请吃饭,一听说徐先生也在,校领导闻风而动,皆数来了,三四人的小聚变成了十几号人的应酬。 席内,推杯交盏之间,徐先生与校方聊及学校建设,侃侃而谈之际大手一挥便以安隅的名义为法律系捐了数百万。 一旁,安隅显然有些错愕,抬眸望向这人。 后者坐在身旁,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依旧望着应酬桌上的众人,浅笑之间推杯交盏。 临散场,众人站在门口寒暄了一番,各自归家。 上车,安隅将掌心从徐绍寒手中挣脱出来。 身旁人见她情绪不佳,欲要在度伸手去够她掌心,却被人躲开。 安隅心中有情绪,为何有情绪? 大抵是徐绍寒的强势与控制欲令她稍有些不能接受。 今日、倘若没有他那大手一挥的几百万。 那么,世人记住的,是她今日那堂精彩纷呈的课。 可此时,世人记住的,只是徐先生为了老婆豪掷千金的事情。 她不想有人将她的努力与成功与徐绍寒绑上任何关系。 “生气了?”身旁,男人开口轻问,话语间带着些许淡淡的酒味。 今日这场应酬,许是因为安隅在身旁,徐绍寒为感喝多。 以近期饮酒过量为由做了推迟,在来,大家都是学者,平常也较为注重身体健康,便也能理解。 “没有,”她答,冷嗤了声在道:“只是感到庆幸,我何德何能能让徐先生豪掷千金啊!” 安隅话语落地,车内气息有一秒僵硬。 坐在副驾驶的周让不自觉的挺拔了背脊。 如此冷嘲热讽的话语,莫说是徐先生,旁人停了大抵都会有情绪的。 可这日,徐先生并未恼。 他俯身,啄了啄安隅冷若冰霜的面庞,带着隐忍:“我大人大量,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男人跟女人的思路是不同的。 徐绍寒认为,他豪掷千金无非是想博美人一笑。 可她认为,徐绍寒这个豪掷千金博得不是美人一笑,博得是美人的这颗自尊心。 她要的,不是徐绍寒大手一挥以她名义捐出去的那几百万。 她要的,是理解,尊重。 而显然,她的理解与尊重在徐先生眼里是可以用钱砸出来的。 全程,归磨山,安隅情绪都不大高。 进屋之后,二人在未言语。 夜间,安隅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接到邱赫电话,那侧话语规劝她:“我瞧着徐董也是真心为你好,你可别为了那点破自尊心跟人吵架,左右都是做慈善了,为国做贡献的好事儿。” 席间,徐绍寒那捐款的话一落地,邱赫明显看到安隅脸面白了几分。 许是经久共事下来,对她的心性也摸透了几分。 这人,看似孤傲,实则那心性也傲气的很。 临走是本来想劝一劝的,可见徐绍寒始终站在人身旁,也没找着机会开口。 “恩、”她嗯了声,嗓音闷闷不乐。 “本是我请你帮忙的,要是因为这事儿让你们俩吵架,我这心里可不痛快。” 邱赫一路上都在念着这个事儿,回家洗完澡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憋闷的慌,这才一个电话过来了。 “没有的事儿,别多想,”她开口规劝。 平常,玩笑归玩笑,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朋友的情谊在。 这夜,徐先生上床,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前些时日安隅例假,一直没开荤,这好不容易送走了,按照以往这人怎么都是要黏上来的。 可这日,他表达自己想要的玉望时,安隅明里暗里的拒绝了。 且还兴致不大高的样子,弄得夜班时分,徐绍寒半撑在床上看着她许久。 原以为是晚间那事儿惹她不快了,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想求和。 说尽了吴侬软语轻哄着,到头来,换来的是她一拉被子道了句累了。 撂下徐先生先睡了。 如此,徐先生浑身都堵得疼。 仰躺在床上大半夜都气的睡不着。 清晨,安隅是被闹醒的。 这人不依不饶的闹着,也不管她是都愿不愿了,待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入魔爪,微光透光窗帘照进卧室里。 他说着好话,“昨日是我考虑不周,原想着给你长脸,不想反倒是惹你不快了,安安原谅我,恩?” 安隅未应,脸面侧过去不大愿意看他。 也全然没有配合之意。 任由他作威作福。 苦了徐先生说了一早上的吴侬软语,也没换来徐太太的原谅。 晨间出门,依旧是冷着一张脸,惹得徐先生心头微颤。 捐款之话已经落下去了,当然也不能空口说白话。 徐绍寒眼见安隅不喜他多管闲事,思忖了一上午,实属无奈,最终以夫妻的名义将这笔款项捐出去了。 清晨,邱赫见安隅进公司时面色不大好,便格外关注了些。 忙完手中事情往茶水间去时,见这人正要出来,他伸手,拦住了人的去路。 “没吵架吧?”他问的小心翼翼。 “你老惦记我俩吵没吵架干嘛?”她没好气问。 “我这不是怕你臭脾气起来了跟人没玩没了吗?” “谁臭脾气?”安隅冷着脸反问。 “、、、、、、、、”邱赫有一秒愣怔,而后点了点头,一副阿弥陀佛的架势开口:“我、我、我、我臭脾气。” 唐思和从楼下办公区上来,见安隅冷着张脸出来,问邱赫怎么了。 后者将昨日之事告知,唐思和闻言,未发表言论,转身进了办公室。 徐绍寒、终究不懂安隅。 安隅只能是安隅,怎会是依附他人的人呢? 这日下午,安隅告知徐绍寒今晚加班,不用来接。 男人看到短信时只觉的胸口一紧,打电话过去询问,那侧话语平常,没有多大的情绪,可尽管如此,这人,依旧不相信。 晚七点,安隅提着包离开安和。 这日,未曾让保镖跟着,大抵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如此,保镖稍显为难看着她。 她道了句:“我在青山路附近办事,不便有人跟着,你们去附近等着,有事情我第一时间跟你们打电话。” 如此一综合,保镖这才点了点头。 这夜,安隅亲自驱车离去,黑色的轿车行驶在路上,身后保镖共乘一车,在青山路的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而安隅,继续前行,拐了个弯往某处而去。 这夜,安隅虽告知徐绍寒会加班,无须来接,但这人,还是来了。 本意是来接安隅的,却不想她自己驱车离开。 当安隅那辆黑色奔驰从眼前呼啸而过时,徐绍寒心里起了疑虑。 且见保镖将车停在路边是稍有疑惑,吩咐叶城跟上去。 跟着安隅的车辆七拐八拐,进了一处年代有些久远的别墅区。 他见安隅提着包下去,而后伸手叩了叩门板,门扉在里面被打开。 她侧身进去,未曾看清楚开门人的脸面。 身为律师,有时候要解决一些案件,或许要用到何种特别的手段,这点,徐绍寒知晓,只因,徐氏集团的律师团队也深谙此道。 他能理解。 这日,从七点四十五分一直到八点三十九分,临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安隅的身影才从那扇紧闭的大门里出来。 她拉开门,看了眼四周,见无人,这才跨步离开。 直至她驱车走了许远,徐绍寒才吩咐叶城开车离开。 当黑色迈巴赫缓缓启动缓慢的行驶出一段距离之后,叶城看了眼后视镜准备变道时。 仅是一瞬间,看着后视镜的面容万分惊恐。 身后那栋房子里,他看到了唐思和从里走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只觉内心天雷滚滚。 一道闷雷下来将他劈的浑身颤栗。 而后座的徐绍寒并未看见。 叶城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颤抖的,那掌心的薄汗一层层的爬上来。 落在一旁的腿都在瑟瑟发抖。 不知为何,叶城潜意识中不是告知徐绍寒此事,而是一脚油门下去,快速的将车子驶离了这处。 自总统府撞车一事之后,叶城对于安隅是愧疚的。 那种愧疚压在心底许久都不能消散。 他不能忘记,他开车撞掉了她腹中未成形的胎儿。 所以今日,不管如何,他选择当未曾看见。 也并未告知徐绍寒。 良久,直至车子停在马路上等红绿灯时,叶城伸手拿下方向盘上的手,落在大腿上,缓缓擦着上面的薄汗。 他透过后视镜频频望向徐绍寒,而后直至绿灯起,他才驱车离开。 归磨山,叶城从主宅回配楼,一路上,人都是飘的。 如同踩在棉花上,路过有警卫同他打招呼,他如同未曾听见似的。 回到配楼,叶城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是虚浮的。 主宅,徐先生有意求和,吃饭时,询问安隅近期工作是否遇上什么困难了。 后者淡淡应允了声,表示没有。 徐先生扯着些许话题同她浅声聊着,这人情绪均是谈谈的。 一旁徐黛见此,心里干着急,生怕这二人有闹僵了。 “捐款的事情是以夫妻名义捐出去的,昨日是我考虑不周,安安不跟我一般见识,恩?” 闻言,低头吃饭的安隅手中动作一顿。 这人,一天一个说法。 到底是谁不跟谁计较? 正想着,安隅脚边一暖,黑猫扭着腰身过来蹭着她的脚踝,安隅将脚丫子从拖鞋里拿出来,光着脚丫子在桌子底下逗猫。 徐绍寒是看不见的。 可徐黛瞧的清楚。 许是在世家大族里当管家久了,未曾见过如此、、、、不雅、的一面。 餐桌上,但凡是个正经家的女孩子也不会一边吃饭一边脱了鞋去逗猫的。 许是徐黛盯着她桌底下脚丫子的目光有些、、、、难以置信。 徐绍寒起了疑惑之心,拧着眉低头望去时,只见黑猫在她脚边蹭着,未曾看见其他。 这夜,徐先生求欢。 依旧吃了闭门羹。 百般讨好不得其果。 气的人险些就地自燃。 华芙的婚礼在四月下旬,仅剩十天光景,但就是这十天光景,便够了。 次日,安隅依旧晚归。 徐绍寒在公司被一场国外会议缠的脱不了身。 临近晚间八点,中间抽出时间给安隅去了通电话,后者接起,那侧及其安静。 徐先生询问在哪。 安隅道了句办公室,但目光却落在别墅中央沙发上的女人身上。 她面色平常的说着谎话欺骗自己丈夫。 而一旁,宋棠坐在沙发上望着安隅,等着她这通电话结束。 临了,收了电话,安隅望着眼前女人,冷面道:“若想拿到这五百万,你就老老实实的听我安排,不然、、、、、、” 后面的话,不说也罢。 “我已经很尽力了,但就是达不到你们要求,”吕琳显然有些不配合。 安隅闻言,笑了笑,“五百万,你去卖多少次才能拿到?想过了吗?” “干你们这行的,有多少女人死在床上都挣不到这五百万,你想清楚。” 吕琳面色稍有些绯白,漆黑的屋子里,她依旧看不到这个女人的脸面,只是她的声音,听起来令人异常胆寒。 “我有的是方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给你脸面,你就拿着。” 言罢,她见黑暗中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缓缓起身,而后提起一旁的包,跨步离去。 ------题外话------ 还有 第二百八十四章算计来算计去 人间四月芬芳尽。 新燕归来,谢你筑巢,比翼双飞,依偎呢喃。 四月的晚风轻轻吹过,温柔如水,暖风徐徐,安隅驱车行驶在首都街头,望着眼前的阑珊灯火,闪烁的星火映入眼帘,原以为,一年如此长久,却不想,仅是眨眼之间。 这场婚姻,浑浑噩噩行至一年之久。 一年,能促成许多事情,也能击垮许多人。 长久,亦短暂。 等红绿灯之际,安隅伸手按下车窗,徐徐晚风吹来,霎时清爽。 车内,女子一手落在方向盘上,望着前面一水儿的红屁股曲起食指缓缓敲击着方向盘。 一下一下,毫无章法。 身旁,一道打量的目光落过来,安隅侧眸望去。 身旁那辆白色的座驾玻璃缓缓摇下来,四目相对之际,前者惊愕,后者嘴角含笑朝她点头轻笑。 那熟悉感,瞬间涌上脑袋,冲击的她险些缺氧而亡。 故人重见,世事年来千万变。 时隔多年、竟以如此奇特的方式在这个城市重见。 身后,喇叭声响起,安隅猛然回神,驱车离去。 行至分岔路口时,她将车停在路边,而后推开车门站在车旁,有那么一瞬间,让希望对方也能跟她有同样的举动。 可这日,静候许久。 未曾。 这夜间,徐先生从冗长的会议中脱身,回磨山的必经之路上,叶城见路旁矗立的身影,喊了声先生。 而后将车停到安隅车后。 后座男人推门下车,迈步朝安隅而去。 街头,男人微微俯身望向安隅:“怎站在路边?” 许是她想事情太过投入,被徐绍寒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个激灵,回眸,见是徐绍寒,那眸中的惊恐渐渐散去。 “透透气。” 她答。 “磨山空气比大马路边好,回家,”对于安隅站在马路边透气这件事,徐先生显然是不信的。 归磨山,徐先生名命人将车停在主干道旁,牵着安隅准备步行上去,打着透透气的名头。 安隅呢? 她并不大愿意走。 试问谁愿意在上了一天班、跟人勾心斗角完之后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去走什么山路的? 她是闲的? 徐先生倒是兴致颇高,牵着人往前走,也不看看身后的徐太太是否愿意。 起先还好,大抵是徐先生走的也比较慢,较为迁就徐太太。 后来,不行了。 走了数十米的距离安隅便觉得脚后跟疼,磨山主宅建在半山腰上,若是上去,走的不是平坦大道,那是爬坡之路。 安隅想,她定然是疯了。不然怎会跟徐绍寒一起走上去。 徐先生本是牵着人走的,走着走着,忽觉得身后人没动,回眸看了眼,便见人气鼓鼓的看着自己,腮帮子鼓的跟河豚似的。 “怎?”他问,隐住笑意。 “累,”她答,话语闷闷。 “走走就到了,”徐先生说着,并不随她意愿,势要牵着人上去。 安隅依旧未动,任由徐先生半楼半抱的将人往主宅方向带。 在往上走了数米,安隅是真的走不动了,眼见徐绍寒也不准备放过她。 “我错了,”她开口服软,嗓音翁翁。 “什么?”徐先生似是没听清,问了遍。 路旁昏暗的灯光下,你若是细看,定能看见这男人嘴角那隐住的笑意。 “我错了,”她在度开口。 徐先生不笑了,压了压嘴角,故作一本正经,松开了她的掌心,似是佯装问道:“哪儿错了?” “安安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之事?” 闻言,安隅狠狠睨了人一眼。 但无奈,自己站于下风,不得不服软。 “不该在路边吹风,”她忍住心中不快,老老实实开口。 闻言,徐先生点了点头,恩了声:“确实不该。” 徐太太深知自己此时占不了半分便宜,便老老实实的认错服软,而后伸手。抓住这人两边的袖子,抬眸,清明的眸子望着他,跟屋子里那只讨要鱼干吃的小猫儿似的,娇软的很。 “要如何?”徐先生笑问。 那得意的笑颜令安隅很是不爽。 但有求与人,不得不服软。 “不想走了。” “恩?”不开口,便是不懂。 徐先生今儿可算是抓着安隅狠狠的撩了她一番,占尽了便宜。 “背我,”她开口,那磨牙切齿的声响听在徐先生耳里,很是悦耳。 “早说便是,你是我妻,我还能不应允你不成?”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什么叫吃了西瓜还甩皮? 徐先生完完全全的将这两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 好似是她扭捏作态了,为难了他。 一路上,徐先生背着人上去,那唇角的笑意直至主宅都未曾散去。 意气风发的很。 你以为徐太太是吃素的吗? 今儿被徐绍寒压着打,她心里的火窝的厉害。 这夜,徐先生进浴室洗澡之前将衣服拿了进去,不想接到下属电话,聊了两句,才进去。 不想洗完澡时发现,衣服不见了。 真是活见鬼。 若说没有睡衣,浴巾也行。 可偏偏,浴室里的浴巾都不翼而飞了,长翅膀了都。 此时,徐先生站在浴室里,稍有些头大。 总觉得事出蹊跷,活见鬼了。 无奈之下,他高声唤安安,无人应答。 在唤、依旧无人应答、 而他的安安呀!此时,抱着臂弯靠在一旁起居室的门口,偏是不给他送衣物。 她听着,直至最后徐先生的声响蕴着些许怒火,她才嗳了一声。 将人衣物送进去。 送就送吧,她还嘀咕:“一把年纪了洗澡还有不带睡衣的时候?” 徐先生闻言,一口老血鲜血没忍住。 望着安安半晌,那冷涔涔的视线盯得她后背发毛。 这夜,徐太太为了这个“一把年纪”四个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当徐先生压着她一遍一遍的问着谁一把年纪的时候,她哭都没眼泪。 直至次日清晨,这人还想着这事儿。 活生生的折腾的安隅认了输。 次日清晨,,正在用早餐的人手机响起,她拿起看了眼短信内容,而后伸手,快速删除。 未曾留下半分痕迹。 随后同徐绍寒道:“晚上可能有应酬,要晚些回来。” “早点回来,”徐先生应允。 而后,稍有些不放心,在道:“让叶城跟你一起。” “叶城?”安隅稍有疑惑,她许久未见叶城了。 知晓他应当还在磨山,但不再她身旁了。 “恩、”徐先生浅应。 这日上午,叶城在此回到安隅身旁,成了她的司机。 自上次总统府一事之后,安隅许久未见叶城了。 今日乍见,点头招呼。 这日,一路上,叶城都未曾开口言语半分。 直至车子行驶到安和楼下,安隅正准备推门下车时,被叶城一声:“太太。” 止住了动作。 她侧眸望向叶城,面带疑惑。 叶城抿了抿唇,似是万般难以启齿,但到了还是逼着自己开了口:“对不起。” 他说。 “对不起对您造成的伤害,我觉得很愧疚,”那件事情一直压在叶城心头,那浓厚的愧疚感经久未曾消散。 他本该早些道歉的,可实在是不知如何言语才能表达自己心里的愧疚与歉意。 今日见了安隅,他觉得,不吐不快。 这声道歉,不能再迟了。 安隅目光一顿,他望着叶城,当然知晓这人在说什么,但他又何错之有? 到底都是为主。 安隅并未将叶城的过错方在欣赏。 今日乍一听闻他这声道歉, 亦是有些承受不起。 “我从未怪过叶警卫,勿多想,”言罢,她推开车门下车,叶城望着这人离去的背影,一如往常那般干脆利落。 事发至今,叶城从未觉得有那一日如同今日这般轻松。 那压在肩头的担子,好似瞬间就轻了不少。 第二百八十五章至亲至疏夫妻 这日下午时分,天色阴沉沉的,看起来一副要下雨的模样。 可始终一副要下不下的模样,看起来颇为压抑。 下午时分的办公室,有人在暗叹这四月的天变幻无常,晴一日,雨一日的,跟少儿的脸似的,莫不透彻。 宋棠在外归来,跨步进办公室时,压在心底的那股子紧张感才松懈下去。 外出未带伞,只怕半道上一桶水泼下来将她淋成落汤鸡。 幸好,下雨之前回到了办公室。 这日下午五点,屋外刮起了阴风,送来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大、但温度却是降了好几度,凉飕飕的,只觉得乍然之间又回到了寒冬。 有人在外进来,哈着冷气,只叹这天气惹人嫌。 临近下班时分,徐先生电话过来,未明说,但隐着深意,询问安隅,下雨了,可否早些归家。 安隅笑应,总不好放人鸽子。 此时,徐先生夹着烟站在窗旁,望着这灰蒙蒙眼看着就要黑透了的天色,内心稍有些隐隐不安。 “降温了,办公室可有外套?”他在问,话语里关怀之意尽显无疑。 “有的,”她答。 “出门多穿些,雨伞配齐,别冻着了,”他叮嘱,如同往常一般。 安隅依旧是浅浅应允,乖巧的很。 临了收电话时,徐先生道:“今日这雨,怕是不小,若能早些回来,莫要蹉跎。” 安隅闻言,浅笑沛然问道:“尚不知徐先生还会观天象。” 说着,她侧眸看了眼窗外,明明才五点不到的天,便已经一副要黑透了的架势,看起来,确实也有些骇人。 “小丫头,”安隅那话让他听出了自己是江湖骗子的意味,而后抽了口烟便没好气淬了这么一句。 “早些回来,恩?”他又问,已是在三询问。 “应酬而已,徐先生总让我觉得我是要去天涯海角,”不过就是一场应酬而已,可徐绍寒从晨间出门便在三叮嘱,着实是让安隅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瞎说,天涯海角怎能让你一人去,”要去也是一起。 安隅笑而不语,听见办公室敲门声,在聊了几句,便收了电话。 屋外,宋棠告知可以出发了。 安隅点头浅应。 转身,提起包,进休息间拿了把红色雨伞出来。 五点半,天色大黑。 安隅坐在车里看着这座城市的雨幕之色,心里有些茫然,那种满若干来自于内心的空荡。 她与徐绍寒之间,历经过跌宕起伏,选择原谅过往重新开始。 可她始终知晓。 至亲至疏夫妻。 思及此,她视线从雨幕中收回,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身旁,一只黑色的包静静的立着。 前座驱车的叶城,等红绿灯的间隙将目光落在这位豪门少夫人身上,见其似是疲倦,闭目养神,伸手将车内暖气调高了些。 雨幕菲菲,首都的街道被这场雨洗刷的更干净了一些。 六点整,车子停在会所门口,安隅坐在车里,未急着下车,前座叶城清浅告知:“到了,太太。” 她恩了声。 未曾有下车的意思。 直至六点二十,前方一辆明亮的车灯打过来,而后对方将车停好,熄火。 她才伸手,推开车门下车。 这日,她未拿包,仅将手机揣进兜里,一身黑色风衣立在黑夜雨幕中近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可这日,她撑了一把及其耀眼的大红色雨伞。 如此的安隅,行走在这青石板路间,不似个人。 倒像是个从地狱逃出来的厉鬼。 黑红色的搭配,让过往之人无一不多看两眼。 叶城坐在车里,目送人离去。 却恰见刚刚驶入停车场的那两车门被人推开,男人修长的身姿从车内跨出来,一把黑色雨伞“哗啦”一声在头顶打开。 随之而来的是“哐当”一声的关门声。 叶城只觉身形稍有些熟悉,定睛细看,只见那人雨伞缓缓上移,露出脸面来。 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一红一黑的雨伞缓缓的进了会所大门,叶城便瞧不见了。 这日,会所里,唐思和与安隅前后进了包厢,二人倒时,对方已到,倒显得她们二人稍有些姗姗来迟了。 一旁,邱赫与陈宇早便来了。 “唐总跟安总二人可谓是姗姗来迟啊!”有人笑着揶揄。 安隅浅笑,伸手脱了身上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那得问吴部长了,首都这交通何时能好些,每每下班堵得人心发慌。” “安总迟到,还是我的错了?”吴部长瞧见自己被点名,且还是以如此诙谐的方式,不免笑着应允了一声。 一行人闻言,笑容艳艳。 酒桌上应酬,,无外乎人话鬼话都有人说。 在来,外人皆知晓安和安律师不是个喜欢应酬的。 可莫论成了徐家儿媳之后这段位又高了一层,更甚是见她如见徐家人,话语虽说依旧如常,但难免夹着一些许客气与寒暄的套路。 安隅皆知晓,但未言多。 直至席间有人笑道:“前些时日听说徐董与安律师携手给首都大学捐了数百万,二人当真是菩萨心肠。” 这话一出,安隅面色倒是如常,反倒是邱赫抬眸看了眼安隅。 于是,他在一旁不动声色岔开话题:“华副市喜事临门,我们今日提前敬他一杯?” 酒桌上,安和三位合伙人周旋在众人中间,许是有所谋。 是故也配合的天衣无缝。 那客套的话语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安和在首都,也是响当当的存在,提起安和三位合伙人,谁不是要颤三颤。 临了,安隅起身,借故去趟卫生间,不想一拉开门低头出包厢时,险些撞到别人身上去了。 一声惊呼将包厢里喝酒人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去。 门口,站着一位旗袍佳人。 身段极佳,面容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亦有几分江南女子的大气与温婉。 “不好意思,”安隅开口致歉。 话语低低沉沉。 那人闻言,微微颔首,算是客气礼貌:“是我没站对地方。” 说完,女子视线越过安隅,看了眼包厢里的人,缓缓点头,算是致意。 这日,华副市面对门口而坐,所以,一抬头便能瞧见门口女子的姿容。 所有人面色如常时,唯独他望着人失了神。 安隅出去,伸手带上了门,缓缓的阻去了他的视线。 直至出去片刻,在进来,门板开合之际,已无佳人身影。 “刚那人,安律师认识?”邱赫见她进来,适时开口问了句。 “初见,不认识,”她答,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而后在漫不经心道:“倒是挺漂亮的,身段也好。” 她就说了如此一句,便在无过多言语。 适时不值得为了一个外人浪费口舌。 不消片刻,华副市借口上厕所出去了趟,众人面色无异。 但安隅与唐思和不动声色的对视了眼。 仅是一秒之间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这场应酬之中。 这间会所里,能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富丽堂皇的装修彰显了这间会所的高档。 卫生间里,女子伸手抽过纸巾缓缓擦拭着手中水渍,那低头不言的模样带着倒也真是带着几分江南气息。 归包厢时,只觉身后有步伐跟随。 但未曾回眸,步伐稳健向前。 在走两步,觉得身后人未有停步的意思,她转身回眸,大方示以微笑:“你好。” “你好。” “有事吗?”她在问。 那人摇了摇头。 女子闻言,微微拧了拧眉,而后转身继续前行。 转身,回了包厢。 这夜,散场。 众人寒暄一阵离去,安隅撑着雨伞迈步出包厢,上车时,叶城看了眼时间八点过五分。 而后,见邱赫、唐思和、陈宇纷纷从门里夸出来。 说实在,当他见到邱赫与陈宇二人时,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 为何? 不得知。 “走吧!”她开口,话语淡淡。 身旁,红色雨伞上的伞尖儿还冒着小水流。 滴在车厢里内。 安隅发话,叶城启动车子离去。 而后。邱赫、唐思和、陈宇三人分别驱车离开会所。 朝的确是不同方向。 车子行驶到半路,安隅坐在后座话语有些淡:“掉头,回刚刚那处。” 叶城一顿,似是不明所以。 “是有东西掉了吗?” 后座,安隅恩了声,算是回应。 会所门口,华副市去而复返,坐在车里似是在等某人,直至,见一女子披着披肩从会所出来。 撑着伞站在台阶下,许是在等人,左右张望。 雨后的夜晚,稍有些寒凉,这人仅着一身旗袍,虽说披了披肩,但也抵不住寒凉。 忽而,一辆车从眼前驶过,缓缓的停在她跟前。 车窗摇下,男人面庞露出来,极有绅士风度问道:“小姐若是无车,我可送你一程。” 撑着伞等在车外的女子有一秒思忖。 望着这人,,目光有稍稍有所防备。 只听这人在道:“我不是坏人。” 女人思忖了数秒,最终抿了抿唇道了句:“有劳了。” 车内,男人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她就近上车。 身后,叶城的车子就停在路边,安隅坐在车内,直至看见那人上了车,才在后面,淡淡道了句:“走吧!” 说有东西落下的人,并未下车。 叶城从中嗅到了些许什么。 天家人的心思,猜不得,也猜不透。 叶城知晓,故也没有多问。 直至车子行至磨山地界时,后座闭目养神的女子开口提点:“今日之事、不可多言。” “若是先生问起、、、、?”叶城有些拿不定主意。 “亦是如此,”她答,话语冷硬,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叶城闻言,恩了声。 若是以往,他或许听不进去这句话,可现如今,许是愧疚使然。 这夜的雨,在她归家途中下大了、 倾盆大雨哗啦啦的倒下来,叫人看不清前面的道路,车前,雨刮器在繁忙的工作着,即便如此,也忙不过来。 叶城无奈,途中开了双闪,行驶缓慢。 侧眸望去,才发现,路上车辆皆是如此。 安隅突然想起一句话;“恩厚者,天顾之。” 上天都在眷顾她,她又怎会输了这场战役呢? 磨山,徐绍寒在书房办公,窗扉未阖,本是低头看报表的人忽而听闻窗外风声欲裂,倾盆大雨猛地倒下来,打的院落里的树木都弯了腰。 思及未归家的妻子,伸手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那侧安隅接起,告知已经在路上了。 徐先生浅声提醒:“告知叶城,雨路难行,可缓缓归矣。” “好,”她浅应,收了电话。 这方,黑色轿车内,女子正襟危坐坐在车内, 忍受着身旁人频频投过来的目光。 静了几秒,她似是觉得惊奇,会眸望去。 只听身旁人问道:“可否冒昧问一句,小姐是哪里人士?” “京北人士,”她答,话语简短。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笑道:“小姐与我认识的一位故人长的极像。” “是吗?故人尚在否?”她开口问,稍稍有些小心翼翼。 闻言,身旁人轻轻叹息了声。 未言语。 身旁女子淡淡道了句:“抱歉。” “前程过往,不提也罢,”男人开口,带着些许无奈。 雨势过大,车辆行驶缓慢。 二人倒也不急,坐在车里浅浅的聊着,接着路旁昏暗的灯光打量着彼此。 九点,归小区,女子道谢,欲要离去。 身旁人却先行一步打开了车门,而后下车,及其绅士的替这人开了车门。 车内女子浅声道了声谢。 跨步出车门,不料鞋跟卡在了下水道石板的缝隙上,稍稍崴了下脚。 身旁人猛地伸手将人扶住。 她惊愕,推开半步,连连道谢。 “无碍,”那人道。 而后将她掌心的伞撑开,递给她。 女人道谢转身上楼。 而他依旧未曾离去。 坐在车里,未曾让司机离开。 静坐数分钟后,那本是上楼了的人又下来了。 神色稍有些匆忙。 他下车迎上去,询问一番才知晓,忘记带钥匙了,喊了开锁的人过来开门。 下来迎一迎。 “你还没走呢?”她问,笑容艳艳。 “就走,” “不急的话上去喝杯热茶?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了。” 那人未答。 女子笑道:“你放心,我也不是坏人。” 如此一来,笑声响起,他点头应允。 这夜,安隅归家已是九点光景,实在不是她不愿归家,而是这雨势太大,阻了她的步伐。 叶城将车停在门口时,远远便见一人撑着伞跨大步而来。 安隅正准备拉开车门,却不想车门在外被打开。 入目的,是站在路灯下撑伞下来迎接她的徐绍寒。 这日的首都,大雨倾盆,哗哗倒下来,好似恨不得一夜之间能将座城市淹没。 院落里,男人背灯而立,撑伞拉开车门时,那伟岸的身形在多年之后依旧映在安隅脑海中。 “下车了,”他说着,伸出手。 安隅伸手将掌心递过去,男人摸到她冰凉的掌心时,微微拧了拧眉。 本是牵着她的手改成了半抱的姿势,搂着她往屋子里而去。 随后,将手中滴着水的雨伞递给一旁的佣人,牵着安隅去了一楼盥洗室。 挑开水龙头,待出了热水才将她的爪子按到水中。 “不是说办公室有衣物?怎没添?”男人侧首问她,话语里带着柔软之意。 “想着也不会在外面多逗留,就没添,”她如实回答。 这夜,安隅席间难免饮了些酒,但不多。 未曾开口说话时,徐先生尚未还未闻出来。 她这一开口,满腔的酒味便钻到他鼻息之间。 男人微微拧眉:“喝酒了?” “应酬,在所难免,”她答,较为轻松。 话是如此说,但她瞧得出,这人面色有些许不大高兴。 见她掌心暖了,徐绍寒伸手扯过一旁毛巾擦着她的掌心。 安隅原以为如此便能出盥洗室了,正欲先行一步转身出去时,步伐还未动,便被人揽住腰肢,一转身,入了徐先生的口。 盥洗室内,一番厮磨结束,徐先生伸出大拇指擦着她的唇畔,话语虽淡,但隐不住强势:“我不喜欢你夜间晚归是跟旁的男人喝酒去了。” “应、、、、、、、。” “应酬也不愿,”安隅本想说句应酬,却不想还没开口,便被人打断。 索性,她也不解释了。 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徐绍寒,这人似是在等她的回答。 见她久久未吱声,在问道:“可听进去了?” “那徐先生往后要是跟旁的女人喝酒晚归呢?”她反问。 本就是平常第酒桌应酬之事,怎被他说的好像是出去给他戴绿帽子了似的。 “我的酒桌上没有女人。” 他开口。 安隅闻言,自然不信,未婚之前,有关于徐先生那些莺莺燕燕的新闻成天在天上飞,如今跟她说酒桌上没有女人,换谁大多都是不信的。 徐先生见她神色之间带着不信,抿了抿唇,在开口道:“自你上次让记者跟着我,我的应酬桌上便在也没有女人的身影。” 话语落,安隅神色有一秒僵硬。 眼眸中的尴尬一闪而过。 徐氏集团秘书办男女皆有,往常,若是酒桌需要,徐绍寒身旁偶尔跟出去两个女秘书是常事,可自那次之后,徐先生秘书办的女秘书们彻底解脱了,在也没有了下班之后酒桌应酬的活计。 偏偏那些男秘书们开始叫苦不迭了。 苦不堪言。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们的老板娘。 “我想上去洗个澡,一身的烟酒味儿,”这个话题,太过尴尬,安隅不得不岔开话题。 徐先生恩了声,牵着人上楼。 身后,徐黛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备餐。 安隅道了句煮些清粥便可。 酒桌上的东西,吃了也如同摆设。 这夜,浴室内,安隅站在洗漱台前卸妆,挤出洗面奶,在掌心揉着圈打泡沫,目光落在镜子上的脸面时,恍惚有些出神。 洗完澡,她穿着睡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原本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的徐先生将电脑搁置一旁,迈步过来,弯身从梳妆台的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欲要给安隅吹头发。 男人修长的指尖穿过她微卷的长发时,带断了丝丝秀发,疼的安隅眉目微拧。 “疼?”他问,嗓音连带着动作都轻柔了些。 “没事,”她透过镜子对上那人的目光,微微开口。 安隅内心隐有担忧,那种担忧来自于那个女人是否能成事。 她的担忧来自于,若她坏了徐绍寒大事,会如何? 谋权,谋利,皆是谋。 可权也好,利也罢,不是人人都喜欢的。 发丝吹干,往常,安隅该是往脸上抹护肤品了,可这日,她久坐梳妆台前不动,目光落在手机上,似是在等什么。 徐先生弯腰将吹风机放好,轻轻啄了啄她干净的面庞。 安隅乍然回眸,与之对视。 望着他,似是有些失神。 “怎么了?”男人半蹲在她身前开口询问。 安隅呢? 未应允,她伸手,勾上了徐先生的脖颈。 夫妻情势、她素来不是个主动的,心情好时,配合徐绍寒。 心情若是不好时,不愿也是常态。 可今日,一反常态。 若非徐先生伸手搂着她的腰肢,只怕这人都能从凳子上掉下来。 男人浅笑,满面温柔宠溺将人抱到腿上。 “我去洗个澡?”他浅声问,似是在遵循安隅的意见。 后者拧了拧眉,似是不悦。 他便不去了。 抱着人往床、榻而去。 这夜,徐先生异常高兴。 这股子高兴,来自于自家爱人的主动。 说好的清粥,也省去了。 直至下半夜到来,一切才结束。 临了,徐先生欲要起身拿毛巾给她擦擦身子,将动、原本闭着眼眸的人缓缓睁开眼,极其不耐烦的哼哼了声。 他哪里还敢动半分? 抱着人一番轻哄。 就怕惹她不快。 后半夜,安隅睡不安稳,虽在睡梦中,但整夜翻来覆去的,惹得身旁人夜间几次起来查看,摸着她的额头、身子,怕是不是不舒服。 哄了数次也不见好,静躺一处三五分钟便开始闹腾。 往常,安隅睡觉及其老实,许是因小时候在赵家寄人篱下,,每每睡觉,睡到哪里便是哪里,不会如旁人满床打滚,可今日,一改常态,稍有些异常。 令徐先生不得不担心。 凌晨三点整,一阵手机铃声将安隅从梦中惊醒,睡梦中的人如同惊弓之鸟般从床上猛然坐起。 身旁的徐先生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她拿起了手机。 那侧,只有两个字:“妥了。” 安隅未言,伸手挂掉电话,顺带删除了通话记录,这才缓缓的靠在床头。 微微屈膝,手肘撑在膝盖上,掌心抚着脸面。 稍有些惊魂未定之感。 猛然,她想起此时是在磨山,而后侧眸。 果真见徐绍寒坐在黑暗中,悠悠的眸子布着深意落在她身上,带着打量。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心跳漏了一拍。 待回过神时,她伸手搂上徐先生,缓缓蹭着回到他怀里。 而这人,怀疑的目光并未因安隅这番娇软而下去半分。 “不舒服,”她开口,嗓音有些闷。 而徐绍寒,过了四五秒,宽厚的大掌才落到她光洁的后背上,温声询问:“哪儿不舒服?” “胃烧得慌,”她答,嗓音闷闷的。 男人起身,往起居室去,在回来,手中多了杯温水。 安隅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谁。 这人将杯子放在床头,躺回床上,安隅及其乖巧的钻进他怀里。 “谁的电话?”他问。 “邱赫的,”安隅老实回答。 她想,徐绍寒必然是起了疑心,若是老实回答还好,若撒谎,往后这人查出个什么来,有的闹得。 “不识相,”徐先生冷着嗓子甩出这个三个字。 第二百八十六章徐先生出差 清晨,安隅睁眼,身旁已无徐绍寒身影,屋外,雨势未停,但好在小了不少。 安隅披着晨缕起身,站在窗边,远处山顶被云雾笼罩,美的像人间仙境。 白云在山顶缓缓移动着,将整座山笼罩的看起来多了份神秘感。 而磨山院内,也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许是因为地势过高的愿意。 安隅站在床旁,正欲洗漱换衣服下楼时,腰肢被人揽住。 徐先生的肩膀落在她肩头缓缓蹭着,话语淡淡:“起雾了,一时半会儿散不去,在睡会儿?” “不能下山吗?”她问。 “山雾封了路,”徐先生答。 圈着她腰肢的手渐渐的开始不安、分。 安隅侧眸,睨了眼这人,轻嗔道:“昨晚没够?” “没够,”他答,笑声闷闷。 许是徐太太清晨起来看透了他的心思,令他格外高兴。 山雾封了路,下不去了。 正合徐先生的意。 这日清晨,徐先生道:“今夜我便不归了,要出趟差。” “去哪儿?”安隅柔软的爪子落在他肩头,问道。 “去趟新加坡,坐晚间的航班去,白日办完事,晚上在飞回来。” “不用那么赶,”她开口答,连着两个晚上都在天上飞,白天还要工作,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闻言,徐先生轻声失笑:“傻乖乖,我一日都不想同你多分离。” 若非家有娇妻,谁愿如此? 闻言,安隅一顿。 而徐先生呢? 他在道:“喂饱你我才好出门。” 瞧瞧、这人说的什么混账话儿? 明明是他自己,非得将过错推到她身上。 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日上午,锁了山头的雾才渐渐散去。 徐绍寒临出门前拉着安隅一番叮嘱,且还交代了徐黛。 送走徐绍寒,安隅狠狠松了口气。 这日,许是徐先生知晓自己要出差,送她到公司楼下,临下车前一番纠缠,才放她离去。 下车前,安隅伸手从包里掏出口红补妆,且没好气的瞪了眼徐绍寒。 又瞧见他吃了一嘴口红,又好气又好笑。 哗的一声从包里抽出一张湿巾递给他。 让他擦擦。 免得出去被人笑话。 推门下车,不知是呼吸了新鲜空气的原因还是如何因为徐绍寒要出差了。 安隅狠狠的松了口气。 这日,安隅进公司时,邱赫已到。 见她进来,本是在跟员工说事情的人目光从她身上扫过。 而后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将手中文件交给同事,转身,跨大步跟着安隅上了三楼。 将一进安隅办公室,他反手关上了门。 “今晚将她送走?”邱赫问。 安隅伸手脱了身上外套挂在衣架上,而后伸手按开了电脑,“恩。” “昨晚可有败露?” “我这边还好。” “往后晚上别给我打电话,”她答,话语带着深意。 “我这不是怕你晚上惦念着睡不着吗?” 是惦念这睡不着,昨夜翻来覆去一整晚都在想这事儿。 独独接了他的电话之后才觉得稳妥些。 若非徐绍寒在,她想,不管多晚她都会等到消息。 聊了两句,邱赫带上门离开。 此时、他发现,入了安和,他不仅仅是成了安和的合伙人,也成了一名玩弄权势的律师,而显然,安隅也好,唐思和也好,见怪不怪的。 可昨夜与他而言,确实惊心动魄的一晚。 为何? 只因、她们算计的是那站在权利之下的人。 政商政商,他一直以为这二者的关系是暧昧的。可此时他发现,不、这二者的关系看起来暧昧罢了。 倘若是触及利益,那便是相爱相杀的关系。 杀得头破血流时,谁的计谋够狠,够完美,谁就是赢家。 邱赫不得不配合安隅的手段与智谋。 《孙子兵法·计》曰:利而诱之,乱而取之。 此时的安隅,可谓是以奇袭获胜。 有那么一瞬间,邱赫觉得,他进的安和,是个漩涡。 这个漩涡里,政商皆有。 前有安隅身旁的徐家、后有唐家。 是谓恐怖。 这日七点整,安隅离开办公室,前去别墅。 叶城驱车到这件别墅时,想起那日见唐思和与安隅在里一前一后出来,心惊肉跳。 视线频频落向安隅,想问又不敢问。 直至安隅临下车,他急切开口道:“我同您一起下去。” 安隅侧眸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几秒,道了句:“不用。” 说完,跨步离开的步伐异常急切。 别墅内,依旧一片通黑,安隅迈步过去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女人。 “我后悔了,”吕琳开口。 “后悔什么?”安隅问,伸手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望着她。 “你让我算计的那个人,身份地位太高,我觉得五百万,少了,”先前她不知道,可昨日二人厮滚时,她听到那男人接电话,对方喊了他一句副市长。 刹那间,她惊呆了。 望着那人半晌都未回过神来。 显然没想到他的身份地位如此之高。 闻言,站在一旁的宋棠不屑冷嗤了声:“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这话,带着些许轻蔑。 不难听出来。 那人伸出一只手,:“在加五百万。” “一千万?” “可以,”安隅闻言,欣然应允。 “老板,”宋棠在一旁,显然觉得安隅这是在涨她气焰。 安隅抬手,止了她的言语。 而后望着眼前女人,笑道:“在这里该给你的五百万还是要给你,剩下的,你得自己去取。” 那人闻言,稍有些防备。 “我凭什么信你?”安隅笑着,从包里掏出支票。 那是一张填了五百万数额的支票,她俯身推过去,笑道:“我还不至于骗一个红尘女子。” 意思是,你没那个资格。 那人闻言,面上稍有一红。 “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晚七点会有车过来接你,你若是要那五百万,便自己去拿。” 她说着,缓缓起身,居高临下望着眼前女子。 而后,冷嗤一声, 及其不屑,转身离去。 安隅离开,她依旧未曾看到这人脸面。 “你真准备给她追加五百万?”一旁,宋棠对那女人的狮子大开口明显感到不悦。 “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拿了,”她开口,宋棠在想说,见叶城站在车旁,便没了言语。 二人道了声再见,离开。 安隅不得不说,这个红尘女子,有胆量,这种胆量如何说? 大抵是在男人身上练出来的。 知道如何为自己谋求利益。 也知道如此抓住重点跟别人去谈利益。 安隅将上车,手机响起,徐绍寒电话过来。 她惊奇:“不是今晚飞吗?” “九点的飞机,还有些时候,”他答,许是抓紧时间给她打个电话。 “吃饭了吗?”男人在那侧问。 “还没,刚从公司出来,”安隅如实回答。 徐先生闻言,眉头拧了拧,“我不回家你就加班?” “你不回家我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办公室加班,”她随口应了句。 话语说完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而那侧,徐先生闻言,嘴角笑意盛开,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那突如其来的轻笑声让一众在贵宾室候机的徐氏集团老总们都颇为感到莫名其妙。 面面相窥。 “那倒也是,”这人答,颇为不要脸。 安隅呢? 许是稍有些面红耳燥,而后看了眼时间,闷闷道了句:“不跟你说了。” 言罢,吧嗒一声收了电话。 而徐先生呢? 倒也不恼。 只因广播在喊登机了。 伸手将手机踹到兜里,起身,开始往登机口而去。 归磨山,安隅唤徐黛去准备晚餐,而自己,往书房而去。 书房内,女主人靠在座椅上,眼帘微阖。 似是积累。 而这方,唐思和正驱车准备回唐家,半路接到安隅电话,告知送人走的事情暂且先放一放。 他询问为何,安隅在那侧告知女人临时加价的事情。 那侧、唐思和静默数秒,问道:“出来喝一杯?”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 应允了。 将回家不过十五分钟的人这会儿又穿着外套准备离去。 徐黛在身后唤着,安隅只叫她将晚餐温着。 她去去就回。 因着叶城刚刚归了配楼,她也未曾喊人过来,反倒是自己驱车离去。 身后,徐黛见安隅车子离去,微微叹息了声。 心想先生不再,太太似是也无意留磨山。 安隅到时,唐思和已经到酒肆了。 许是正是夜生活时间,吧台已经被人占据了。 安隅寻了一圈,在窗边寻到了唐思和的身影。 这人褪去身上西装外套放在一旁,安隅先生去吧台拿了两瓶啤酒,这才走过去。 唐思和来时,早已有不少女人将目光落在这个英俊非凡的男人身上,且看气质便知晓这人绝对身价不菲。 原想着怎么上去搭讪的,不想上来一女人,同样气质长相出众。 二人就这么坐在一处,颇有种商界大佬会面的感觉。 一旁,有人拿出手机欲要拍照,老板见了,开口阻止。 直道来这里喝酒的都是朋友,没必要这样。 那人才讪讪收手。 “倒是个厉害人,还知道加价,”唐思和伸手接过安隅手中的啤酒罐,伸手将拉环叩开,而后递给安隅。 安隅伸手接过,喝了口啤酒,漫不经心开腔:“不过是个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人。” “贪心不足之人最是留不得,”唐思和开口,话语淡淡。 “这点,我俩倒是想到一起去了,”她笑答。 农夫与蛇的故事不能在她们身上上演,这人,光是送走已经不行了。 为了五百万,去了自己的一条命,说是好?还是说不好? 只怕没有个结果出来。 站在安隅和唐思和这个位置上,她们看透了人世间的冷暖与寡情。 这个职业让他们过早的看见了退路的重要性。 以及“证人”的重要性。 一场官司里,人证、物证、缺一不可。 此时,这二人坐在这件酒肆里,就这前台的音乐,商场的不是什么风花雪月,她们商量的是如何要一个人的命。 如何,叫这个人永远都开不了口。 二人在聊了几句,安隅起身离开。 她走后不久,唐思和也没了留下来的意思,付了钱,转身离开。 归磨山,徐黛还未睡,安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说了句让她往后不用等着了。 徐黛道了句:“时间太早我也睡不着,索性就等着了。” 言罢,她转身去了厨房,将温着的晚餐端出来。 餐室里,安隅低头用餐,安安静静的。 次日清晨,安隅醒来,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有一条徐绍寒凌晨四点发来的短信,告知他到了。 安隅回了句早安。 便起了身,这日上午,她要与一位立遗嘱的企业家见面,地点在徐氏集团公司附近的咖啡厅。 是以清晨并未去公司。 这日,谢呈进公司前去咖啡厅买了分简单的早餐,不想一转身便见安隅坐在一旁,对面是一个稍有些年岁的长者,许是在聊及工作,她微微俯身在同那人讲着什么。 片刻,安隅觉得有些注视她,抬眸望去,见是谢呈。 微微点头,算是招呼。 后者回应。 仅是而已,谁也未曾打扰谁,转身离去。 对于安隅,谢呈不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 这场婚姻,他眼看着徐绍寒深陷其中,眼看着安隅将徐绍寒控于掌心之中。 这个女人,占据了徐绍寒的身心。 这日晚间下班时分,安隅准备离去,不巧,叶知秋身旁管家叶兰前来,说是请她回总统府用餐,本是准备一起出门的唐思和穿衣服的手猛然一顿。 而后,二人视线在空中有一秒碰撞。 仅是这一秒之间,便被这个跟随叶知秋许久的女管家扑捉到了。 “好,”她应允。 而唐思和转身离去。 这日,归磨山,叶知秋拉着安隅一番嘘寒问暖,只道是早就本想让安隅早点回来用餐的,只无奈最近国事访问太过密集,她脱不开身。 今日好不容易得空,也没歇着,便想到她了。 安隅坐在沙发上浅声陪着她说这话。 屋后,徐落微抱着大捧满天星进来,交给佣人,也过来一起了。 “前几日我可是听说了,音乐厅里你跟绍寒二人虐了不少人。” 那场演奏会,因着叶知秋在国外,并未去,今日听徐落微这么一说,来了兴致。 便坐直了身子问了起来。 徐落微看了眼叶知秋,笑道:“这得问安安了。” 她听到的版本实在是不好当着安隅本人的面儿说。 这要是说出来,边儿上这人估摸着脸都能红透半边儿天。 “没有的事,母亲您别听二姐瞎说,”安隅开口,有些不好意思。 见人如此,叶知秋哪好在问,见好就收。 分外识趣。 这夜,徐君珩从办公楼回来,听闻客厅笑声,将一进去,便问道:“在聊什么高兴事儿?大老远的便能听见你们这笑声了。” “女孩子家的事情,老大你不懂,”徐落微笑着开口。 闻言,徐君珩点了点头,也不追问。 半空中,安隅视线与徐君珩视线有一秒碰撞。 但仅是一秒便挪开了。 “绍寒不在家,你今日在家里睡可好?” 安隅闻言,心里一咯噔,但面上笑意未减,只道:“怕是不行,晚上回去还有个会要开。” 如此,叶知秋似是有些失望,但也算是能理解,拍了拍安隅的手背:“注意身体。”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 反倒是一旁候着的叶兰,听闻她这句有会要开,有些错愕的抬眸望了眼叶知秋。 期间,安隅起身去外间接了通宋棠的电话。 “您那边如何?”她问。 安隅想,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了,本意是七点,但眼下,也没多少时间了,她看了眼手表道:“不急、等我来。” 屋内、叶兰目光追随安隅离去,叶知秋见此,问了一句。 叶兰看了眼叶知秋,似是颇为为难,思忖了番,在道:“接少夫人回来时见她跟唐家公子一起准备出门,似是有公事要办。” 第二百八十七章夜晚,磨山卧室 首都,但凡是关注外事的人大抵都听过唐思和与安隅之间的流言蜚语,且不说,徐家人还知晓,唐思和与安隅之间有过一段前程过往。 今日叶兰这话,说的何其有水平? 她不说安隅跟唐思和有事情。 就说了句有公事。 实话实说,任何人也挑不出她半分错。 但也能给叶知秋传递出些许重要信心。 她前脚留人住宿,安隅说有会议要开,而后便拿着手机出去接了通电话。 看起来,或许真的是公事繁忙。 可若真的是公事,就凭叶兰在叶知秋身旁伺候这么多年的精明劲儿,她段也不会干出什么明知故犯的事情。 叶知秋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紧了紧。 她侧眸,望了眼叶兰,那眼眸中,带着些许叶兰看不懂的深意。 良久,她低头,勾了勾唇角。 屋内无一人摸透总统夫人这一笑是为何。 屋檐下,宋棠那侧话语还在继续,安隅静静听着,良久、她道:“计利当计自身利。” 转身收了电话回去时,徐君珩端着杯子站在她身后,她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二人四目相对,一人深沉不语,一人防备不言。 徐君珩因生在天家,又被当成接班人培养,身上的那股子深不可测的气息万分浓郁。 安隅每每对上这人,得拿出十二分精神去防备。 今日,在徐家屋檐下四目相对,她依旧如此。 “利在一身勿谋也,利在天下必谋之。利在一时不谋也,利在万世必谋之,计利当计天下利,安律师的心胸小如麻雀。” 闻言,安隅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望着徐君珩的目光带着几分嘲讽:“谋天下者才计天下利,而我、凡夫俗子一个,比不上你们这些大堂之上的能人。” 计天下利? 她不谋这天下,为何要计天下利? 说出去,莫不是太好笑? “入天家,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我从未想过自己能独善其身、、、、、、,”相反的,她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此时身处何种境地。 “一石二鸟,安律师耍我之事,这账、我们迟早得算,”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拍拍屁股就走人,若非看在安隅是徐绍寒妻子的份上,想必徐君珩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而安隅也知晓,徐君珩这人,不是个会吃亏的主。 “恭候,”她答,眉眼间那浑然天成的自信在这夜幕中何其耀眼? 这夜,所有人都以为叶知秋会留宿安隅,却不想,并未,吃完饭,她看了眼时间,亲自送人离开。 院落里,叶知秋着一身旗袍,披着一块绯色披肩站在跟前,伸手握住她的掌心,话语淡淡:“巨浪洪涛,舟亦可渡。” “繁华柳密处,拨得开,才是手段,狂风雨急时,立得住、方见脚跟。” “母------。” “万事小心,”安隅一声母亲尚未说完,叶知秋开口阻了他的话语,一句万事小心让安隅心头都在颤栗。 她望着叶知秋,望着这个知命之年的女子,雍容华贵、优雅高贵这些词语用在她身上都不足以描绘出她的气质。 对于叶知秋,她不知该如何言语。 她羡慕徐家的儿女们能有叶知秋这般的母亲。 及其羡慕。 安隅望着叶知秋,抿了抿唇,眼眸中的湿润一段段的便不开口。 无言。 她伸手抱了抱叶知秋。 道了句谢谢。 叶知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去吧!莫要耽误了大事。” 这日,叶知秋目送安隅离开,直至车子消失不见,她都未曾动半分。 她不是在送她离开,好似是在送她上战场。 她固然知晓安隅要办的不是去开会那么简单,为了徐绍寒,她本该将人留下来的。 可未曾。 她在这个二十出头的儿媳妇儿身上看见了自己当年英勇善战的影子。 另一个自己。 叶知秋缓缓转身,往屋内而去,廊檐下,徐君珩负手而立,望着迈步上来的叶知秋,话语淡淡:“若绍寒知晓,怕是会怪罪母亲。” 叶知秋闻言,笑了笑,看了眼自己的大儿子,摇了摇头:“你不懂。” 这夜,九点,安隅驱车往别墅而去,屋内,宋棠等候多时。 九点四十分,有一女子出来,望向宋棠,后者未言,迈步至一旁的黑色轿车旁边,伸手打开后备箱,霎时,那满车厢的红色毛爷爷映入眼帘。 对付一个贪财之人最后的方法便是高金贿之。 而安隅,无疑是掌控其中门道。 片刻,宋棠啪的一声关了后备箱,将手中钥匙丢给女子。 后者接过,开车离开。 那辆车,从城北一直上了高速,往国道而去,一路上疾驰的模样看出来颇为急不可待。 2008年4月16日夜间十一点47分,s8高速发生了一场交通事故,其中,一辆黑色轿车当场爆炸,司机当场身亡。 高速交警赶至时,整辆车已经烧成了空壳。 这日,首都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淅淅沥沥的落到玻璃上,叫人觉得这春日的天又寒凉了几分。 高速入口处,宋棠坐在副驾驶。 后座,唐思和与安隅在这个夜晚未曾有过多言语。 更甚是相当静默。 整辆车里,安静的连喘息声都听得见。 一个刑事律师,长期与检察官和警察打交道的人,最是知晓怎样才能制造一场天衣无缝不留痕迹的战争。 安隅也好,唐思和也罢。 都不是什么好人。 共谋已久,怎会失利? 十二点整,唐思和微微开口,“走吧!” 宋棠启动车子离开。 路上,她视线频频透过后视镜看向这二人。 宋棠不止一次在想,很多时候,唐思和与安隅之间的默契早已经达到巅峰的地步。 唐思和懂安隅,懂到连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能剖析的准确。 而安隅,又岂不是如此呢? 路灯斑驳的影子落进车里,看不清这二人的脸面,宋棠只知晓,即便此时,她们二人静默无言,但这车厢内的气氛,未有丝毫的逼仄。 安和成立之初,她与唐思和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啊! 死人的,活人的,因有尽有。 在天子脚下谋生,没有手段与计谋,怎能坐上巅峰? 安隅视线缓缓落向窗外,一时间,恍惚看到了自己最初的艰难时刻。 那断时日,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警醒着她。 原以为过去了。 可回过头来细看才发现,未曾。 那段前程过往,随着车辆行驶,不断的从眼前划过。 她在无数个黑夜失声痛哭,在无数个夜晚摸黑前行,那一段段的过往,清晰而又明确。 行至市区,唐思和与宋棠下车。 二人打车离开,安隅亲自驱车回磨山。 凌晨十二点的街道,没有什么车辆,这个繁华的城市也有休息的时候。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让整个城市都干净了些许。 她伸手从储藏屉里拿出烟盒,点了根烟。 夹着烟的掌心落在方向盘上,袅袅青烟,迷糊了她的视线。 让她看不清前路。 前方,暖黄的路灯照亮了她归家的路程。 路旁的香樟树成了牵引她归家的路标。 这夜十一点整、从新加坡飞来的最后一般航班降落在首都机场,头等舱里,徐氏集团一众老总从通道出来。 行走在前的人步伐异常急切。 身后一众年岁渐长的老总隐隐有跟不上步伐的节奏。 猛然,前方那人停住脚步,回首望着一众老总道:“此行,大家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日上午放你们半天假。” 随后,望了眼周让,示意他安排一下。 周让会意,点了点头。 而徐绍寒,跨大步离开。 昨夜离开,今夜归来,本该是为期三天的行程生生缩短到了一天半。 如此日夜兼程为何? 周让知晓,为了磨山那位。 因为只有磨山那位,才能让自家老板归心似箭。 临近十二点,徐绍寒归磨山,屋内,守夜佣人坐在沙发上打盹儿,他未曾吵醒这人,反倒是不自觉的,步伐稍轻了些。 站在卧室门口时,想着这个点安隅也该睡了。 推门动作更是去轻巧。 不想,接着起居室昏暗的灯光望向卧室时,一片空荡。 徐绍寒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在定睛细看。 依旧未有半分身影。 随后伸手,啪嗒一声按开卧室大灯。 眼下,瞧的一清二楚。 片刻,大楼起居室来自男主人的一声大喝响起,惊醒了守夜佣人。 “人呢?” 守夜佣人慌忙上来,见自家先生满面怒火站在卧室门口,稍有些惊愕,稳了稳心神道:“夜间太太回总统府用餐了,未归。” 听闻是回总统府了,男主人面色稍稍好了些。 一边下楼,一边拿出手机给总统府座机拨电话,那侧响了片刻,守夜佣人接起。 徐绍寒询问安隅睡了没有。 他心想,若是睡了便算了,他直接过去就是。 若是没睡,去接她回来。 不想,那侧佣人一句话气的徐先生一颗心都在缠着:“少夫人用过晚餐便离开了,不在总统府。” 霎时、站在徐绍寒身旁的守夜佣人只觉周身空气都凉了半分。 眼见男主人挂了电话。 寒凉话语声响起:“让叶城过来。” 是夜、本是在配楼休息的叶城被徐绍寒喊了过去,他撑着雨伞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自家先生立于窗前的那满身阴凉的身影。 望了眼守夜佣人,后者摇了摇头。 “你在家,太太呢?”徐绍寒视线落在窗外,未曾转身,问出来的话语带着几分隐忍。 叶城闻言,一惊。 低垂头颅开口道:“夜间送太太去了总统府,太太便让我离开,我原以为,太太是要留宿总统府。” “你原以为?”徐绍寒细细嚼着叶城说的这几个字。 而后冷笑一声。 “你原以为?” 叶城视线落在一旁佣人身上,似是在询问太太未归? 后者点了点头。 徐绍寒此时的心情当真是难以言喻。 他尽量缩短行程披星戴月而归,原以为等着他的是满室温软,却不想,一室空荡。 磨山无人,总统府无人,电话不接。 他的私心里,希望安隅将磨山当成唯一的家,可他才离家一日,安隅便用实际行动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此时的安隅,不管在哪里,徐先生都是不能接受的。 十二点半,未归。 临近一点、他挥了挥手,示意叶城下去。 转身之际,叶城在这个商界大亨身上看到了那么一丝丝的无力与孤寂。 一瞬间,整个磨山陷入了静默当中。 一点半,一道车灯缓缓的从院落里打过去,随后、熄火。 安隅进来时,守夜佣人刚从自家先生的惊吓中回过神来,靠在沙发上打盹。。 未曾惊醒她,安隅脚步轻微上了楼。 起居室内,她伸手将手中包搁在沙发上,而后脱了身上外套搭在小客厅沙发上。 推开卧室门,门缝微开时,便闻见一股子浓厚的烟味儿。 心下一惊,怕是进了贼人。 啪嗒一声按开了大灯。 赫然、见徐绍寒坐在沙发上,一手夹着烟,那阴沉的面色上蕴着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架势。 吓得安隅面色有一瞬间的寡白。 她未曾想到,在这个深夜,本该在新加坡出差的徐先生回来了。 安隅那颗平复下来的心脏,开始超数跳动,一下一下的、及其有力。 四目相对,二人均是未言。 前者满面寒霜,后者满面惊吓。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徐绍寒未曾错过安隅脸面上的那抹惊愕。 虽说仅是片刻,也足以令他心颤。 卧室内浓厚的烟味告知安隅,他归家,已是许久。 良久,安隅稳了稳心绪,迈步过去,话语轻柔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先生未答,望着她,不言不语。 那双深如古井的眸子带着审视,尖锐的好似要将安隅里里外外都看个透彻。 他鲜少有不回应的时候,所以有那么一瞬间,安隅稍有些难安。 望着徐绍寒,面容虽无异议。但掌心却渐渐地布上了一层薄汗。 许是为了缓解卧室里的尴尬,安隅正欲跨步过去打开窗子去去烟味儿。 尚未迈出两步,只听徐先生那冷飕飕的话语在这静寂的卧室里响起:“去哪儿了?”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的心弦咯嘣了一声。 而后,她在脑海中疯狂的、快速的组织语言。 卧室里浓厚的烟味证明他回来许久,而已他的心性若是觉得自己在总统府必然会过去、此时、他独坐磨山卧室,满身浓厚的阴沉之气以及那寒凉如水的面色告诉她,不宜撒谎。 黑夜中,徐绍寒凌厉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窥探她,审视她。 而安隅,拼尽全力隐藏一切。 “吃完饭后去办了些事情。” “若是知晓你今晚回来我便早点回来了,”她在补充。 闻言,徐绍寒冷嗤了声,伸手在身旁烟灰缸里点了点宴会,“倒是我的错了。” 安隅未言,但也清晰的看见这人面色稍稍好了半分。 不似刚刚那般阴沉。 迈步过去伸手打开了窗子,凉风猛然刮进来,让她清醒了半分。 “晚上吃过没有??”她问,了表关心。 徐绍寒呢? 他坐在沙发上,依然沉着脸,一言不发。 指尖香烟渐渐变短。 他承认,安隅归家的那一刻,他是高兴的。 那种高兴大抵是觉得她心里还是有这个家的。 可这并不能抹去他的担心与害怕。 安隅迈步过去,接走了他手中香烟,而后刻意揉着嗓子问道:“让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指尖一空,徐绍寒侧眸望向安隅,沉冷的视线中依旧带着审视与怀疑。 而安隅的内心,依旧是颤的。 ------题外话------ 还有 第二百八十八章相思入骨,万劫不复 凌晨的卧室内,夫妻二人的各怀心思。 明显,安隅的解释不足以让徐绍寒信服。 去办了点事情何故要支开叶城? 关于警卫的事情徐绍寒事先征求过意见,安隅也已应允。 可今日,她孤身一人,深夜归来。 若说是简单的办事,徐绍寒是不信的。 连续两个夜晚未曾休眠的徐先生,此时眼下青黛明显。 他是累的,马不停蹄的奔赴归家等着他的是自家爱人的谎言。 这种感觉,换做是谁大抵都是不能接受的。 安隅微微叹息了声,伸手握上他的手背,话语间带着些许娇软:“工作上的事情,不大好说。” 聪敏女人可进可退,安隅无疑就是这种。 她知晓,在这深夜,同徐绍寒僵持下去,自己得不到半分好处。 于是,她选择了放低身段,去迎合、去讨好。 实则,在哄人这方面,安隅的手段并不算高超,想必与徐绍寒,她觉得自己是个幼儿园都没毕业的人。 她那僵硬的言语应当是不足以令眼前人放下防备的。 所以,她不准备在徐绍寒跟前丢人现眼。 于是,半蹲在他跟前的女子缓缓起身,“我让厨房给你弄点吃的上来,你去洗个澡。” 可将起身,一道大力将她拉了回去。 这夜,徐先生心里压着火,怎能让她好过? 沙发成了首战之地。 而后、浴室、衣帽间,皆成了战场。 安隅知晓他心里有簇火在压着,便迎合他,安抚他。 用他最喜欢的姿势,说着他最喜欢的吴侬软语,温软的爪子攀着他的肩头。 她以为,如此能好。 可她错了。 徐绍寒这人,骨子里的强势霸道并未减去半分。 只是因着她不喜被掌控所以一直在隐忍罢了。 可一旦隐隐有了不安,她恨不得能把安隅如同面团儿似的揉进心里。 过往的争吵、冷战,、分居,闹离婚,在徐绍寒心里统统都过了一遍。 无人知晓,归家未见安隅时,他心里的那股子害怕是何其的浓烈。 如同春节的那段岁月,每每归家面对空荡荡的卧室时,那种无力感,孤寂感、痛心感。 在安隅不在家的这个夜间,齐齐上演。 压的他近乎喘不过气来。 徐绍寒知道,安隅人虽回来了,但心、、、、、早已不如从前。 他都知道,但他想,岁月酣长,他尚且还有机会。 可这夜间,他恍惚看到了梦境破碎。 爱情是场患得患失的戏。 倘若这场爱情里只有一人动了心,那动心那人,该有多痛? 风月入围相思局,怎堪相思未相许。 纵然相思入骨,早已万劫不复。 猛然间,他停住,抬眸望向安隅。 后者被他突如其来的终止给惊了神,四月的衣帽间里,稍凉。 一身热汗过后的人此时浑身汗毛耸立,湿冷湿冷的,异常难受。 他深邃的眸子凝着她,衣帽间里,静悄悄的,只听的人二人那急促的心跳声。 正当安隅心颤时,他问:“你还爱我吗?” 阴雨天,只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着,没有狂风,亦没有电闪雷鸣。 可徐绍寒这句话,让安隅的心里刮起了狂风暴雨,哗啦啦的闪电从上方霹过。 她注视他,异常认真:“爱。” 男人低沉开腔,带着自欺欺人:“爱就好。” 清晨,徐黛起床,守夜佣人告知昨夜之事,吓得这个中年管家心跳加速一早上。 生怕这二人昨晚大动干戈吵起来。 在细问,佣人说昨夜未曾听见动静,她才缓了口气。 卧室、徐先生睡梦中伸手动了动臂弯,大抵是想将人往胸前带一带,这一动,本是闭着眼的人倏然睁开眼帘,环顾四周,见无人。 一声高呼从嗓间溢出,带着惊慌。 “安安。” 而卫生间,上厕所的徐太太听闻这声惊呼,猛然一惊,不得不坐在马桶上做出回应。 “我在这里。” 昨夜的徐绍寒并不温柔,许是带着怒火,连带着手中力道都及重。 是故,当安隅从卫生间出来,徐先生见她那满身红痕时,心都抽疼着。 伸手将人捞进怀里。 “对不起,”他开口,话语低沉。 安隅恩了声,伸手攀上他的脖颈。 “是我混蛋了。” 昨夜,他大抵是脑子不清醒了。 否则,怎舍得下狠手? 而安隅呢? 能理解。 她看的出来,自j省一事之后,二人虽看似频繁,可若论尽兴之时,不多。 片面来说,徐绍寒在隐忍自己。 似是怕惹她不悦。 昨夜,大抵是他许久来,唯一一次尽兴时。 “再睡儿会,”她蹭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准备在睡会儿。 徐绍寒依着她。 再醒来,已是临近午后,身后没了徐绍寒身影,她侧眸,看了眼时间,十点五十五分。 安隅起身,在床边坐了些许时刻,稳了稳、才起身。 而后迈步进了浴室。 徐绍寒进来时,她正低头鞠水洗脸,伸手去够一旁毛巾时,毛巾自动到了掌心。 安隅知晓,徐绍寒在身旁。 这日,徐先生站在洗漱台前伸手圈住徐太太,话语淡淡带着讨好之意:“今日不去公司了,恩?” 安隅想了想,恩了声。 “休息会儿,下午去超市,想吃什么买菜回来我们自己做,恩?” “让厨房做就好了。” “我给你做,”他答,不容置喙。 安隅点了点头,道了句都行。 “疼不疼?”身后,男人声响再度响起。 安隅面上一红,耳畔烧热。 道了句:“一点点。” “我给你抹点药,”说着,这人转身就要去拿药。 安隅到底是幼儿园没毕业,脸皮也不如他厚实,伸手将人拉住,阻了他的动作,“我自己来。” 徐先生凝了她半晌,知晓她不好意思,倒也没强求。 清晨,第一次醒来时,卧室里的战况异常清楚。 她与徐绍寒二人都看见了。 第二次醒来时,卧室已经收拾干净。 那些原本散落在地上的“破布”也被收拾走了。 看不见半点影子。 这日,午餐过后,徐先生与徐太太二人皆是进了书房,一墙之隔,一人在开会,一人在看当天新闻。 电脑上,昨夜高速上的新闻并未大篇幅传开,许是这种以车速过快而造成车祸的事件并不足以让大家浪费社会资源去报道。 但依旧能查的出来。 这日上午,安和两位合伙人都未曾到公司。 邱赫一早询问宋棠,宋棠见唐思和也没来,才道:“安总说上午要去见个当事人来着。” 后者闻言,倒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磨山,因着书房门没关,徐绍寒端着水杯进来时正见安隅聚精会神盯着屏幕,尚离书桌三五步远时,男人低沉嗓音开口,问道:“在看什么?” 仅是一瞬间,安隅原本撑着下巴的手慌忙的落下来,拿起鼠标关了电脑网页。 动作快的让徐先生顿住了前行步伐。 面带疑惑望着安隅。 沉冷的视线隐隐有温火开始往上冒。 但这人,善隐忍,正当安隅想着如何开口解释时,只听着人讪笑一声,似是开玩笑似的道了句:“怎?怕我看见商业机密?” “怕你看见我当事人的隐私,”安隅开口,亦是笑意悠悠。 不得不说,她的反应是快的。 在道:“商业机密只有你们这种跨国集团才会有,我这里,只有当事人的隐私与阴暗。” 瞧,这个说法多得当? 徐绍寒似是信了她的说辞,伸手将一杯百花果蜂蜜水放到她跟前,撑着桌面啄了啄她面庞,笑道:“安安有隐私与阴暗吗?” 安隅伸出去端杯子的手猛然间僵在半空。 而后,嘴角笑意渐渐扯开,她回礼,啄了啄男人菲薄的唇,笑道:“徐先生有我便有。” 这话的意思好似在说,你是王八蛋我便是,你不是,我便不是。 徐先生沛然浅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似是忙,道了句有事喊他便离开了。 这日下午四点,徐先生停下手中一应事物,换了身衣服便带着安隅出门了。 未带保镖,独自开车。 带着徐太太体验一下久违的人间烟火。 四点半的超市,来往之人不算少。 徐先生一身棕色夹克在身,里头一件灰色针织衫,看起来随意而又帅气。 一路走来,引的来往之人频频侧眸观望。 好在安隅是个心大,也适应了,不然,这个超市逛下来,她也能气出病来。 安隅不爱吃零食,所以二人在这上面省去了极多的功夫,唯独徐先生挑选蔬菜时,安隅行至一旁挑了些许新鲜的水果,跟蚂蚁搬家似的一件件的往推车里搬。 徐先生见此,笑她。 她也不恼。 反倒是乐意的很。 正方她想在去时,这人牵住她的手腕,淡笑开口:“一会儿一起去。” 超市里,售货阿姨见这二人如此,嘴角的笑意都快掩不住了。 忙将手中秤好的东西递给徐绍寒,后者接过,道了声谢。 牵着安隅去了水果区。 正去时,一对小情侣在挑选金桔,身旁女孩子在那撒娇,大抵是觉得水果不如零食美味。 “水果有什么好吃的呀?薯片、辣条、哪一个不比这个美味?” “不营养,垃圾食品,”男生低头挑水果,无视女生的撒娇。 徐先生从二人身旁走过,微弯身,在徐太太耳畔问道:“安安要吃辣条和薯片吗?” 安隅闻言,一顿。 呆了数秒,而后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后者见此,笑声异常爽朗。 这突如其来的笑意让安隅有些莫名其妙。 大抵是因她没听见那对小情侣的对话。 “晚上想吃什么菜?”徐先生问。 实则,这个问题在来的路上已经问过了,徐太太并未给出答案罢了。 安隅想了想,没什么想吃的。 徐先生在问:“晚上想和什么汤?” “不喝鸡汤、肉汤,”连日来,徐黛说什么要给她补身子,磨山的汤早餐有,晚餐有。 饮食方面,对于肉食,她也就那般。 这段时日被徐黛给伺候的叫苦不迭。 偏生,她将一碗鸡汤端上来,眼巴巴的看着你,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瞅的安隅不好意思不喝。 前几日,她话里话外像徐绍寒表露过,但说的委婉,大抵是饮食上可清淡些。 但对于这方面,徐先生大抵是支持徐黛的。 所以并未应允她的要求。 索性,他今日问时,安隅便直言了。 话语落地,这人握着她的掌心紧了紧,:“徐黛尽职尽责之余也是颇为心疼你,饮食方面,可以略有调整,但不可全依着你。” 安隅对饮食方面很随便,随便将就一顿是一顿,有吃的就行,这点,徐绍寒早已知晓。 是故、才有今日这番话出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满腔怒火蓄势待发 2008年4月20日,宜嫁娶、宜出行,是整个四月份难得的黄道吉日。 华家女儿华芙在这日举行婚礼。 副市家的婚礼,虽说有明显的缩小排场,但来者各个身价不菲,洲际酒店的这场婚礼,成了这日,整个首都豪门圈子里津津乐道的事情。 来往祝贺之人无疑不喜笑颜开住一对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那些但凡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吉祥话在这个场子里被说了无数遍。 这日,徐家夫妇亦是出席。 安隅这日,一声浅蓝色旗袍在身,未有过多的装饰与刻意的打扮,这日的徐先生一身铁灰色西装在身,脖颈间,是一条与安隅旗袍同色系的领带。 无形中,二人着了一身情侣装。 跨步而来时,来往宾客无疑不将目光露在这相携而来的夫妻二人身上。 华副市见人来,喜笑颜开迎上来,就差握着徐绍寒的手来一句欢迎光临了。 安隅站在一旁擒着浅淡的笑容与人寒暄客气。 “徐董与太太能来,蓬荜生辉。” “华叔嫁女之喜,晚辈得来,”徐绍寒话语客气。 叫人看挑不出半分不是。 一声华叔,可谓是让眼前这人长足了面子,徐绍寒身后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徐家,得他叫一声叔,无疑是让人这人脸面倍增。 “快进去、快进去,”他欢颜迎着这二人。 徐绍寒跨步前行时,将被安隅挽在臂弯的手抽出来,改成了搂着她的腰肢。 夫妻二人跨台阶而上,缓缓而行。 看见站在大厅门口迎客的二位新人时,安隅步伐微停,望着华芙微点头,算是招呼。 而后者,自也不会傻到在自己的婚礼上弄出什么事儿来。 回以微笑。 你若问安隅是以何种心态来看着场婚礼的,她会告诉你。 很平静。 大抵是因为知晓了故事的结局,过程在如何,她都能平心面对。 这夜,唐思和也来了,同罗薇一起。 当安隅站在徐绍寒身旁看着他与旁人侃侃而谈时,目光无意扫到了唐思和,四目相对,微颔首,算是招呼、 而此时,落在自己腰肢上的手狠狠一紧,抓的她生疼。 侧眸望去,却见这人面色如常与对面人交谈,没有丝毫不妥。 她知晓,这人、霸道劲儿又犯了。 徐家的段位,何其高? 华副市一路邀请徐绍寒上座。 可自古婚礼现场的上位只能由男女双方生养父母入席。 徐绍寒拒绝了华副市长的好意,只道是心意领了,首都多年来的习俗不能在他这里毁了。 临了,徐绍寒牵着安隅离开时,后者笑着揶揄他:“徐先生何时成了人家的生养父母了?” 男人闻言,低眸睨了安隅一眼,抓住她的掌心,捏了捏。 似是稍有不悦,担又不打算跟她一般见识。 而后,这二人去了赵波与胡穗那桌。 除去赵家人一家,坐在赵波旁边的是书记一家,书记家儿子前两年结婚,今年喜得麟儿,恰巧今日也抱来了。 徐先生搂着安隅过去时,尚未坐下,看见如此情景,心里稍沉了沉。 但到底是到了跟前,也未作出什么失礼的举动,搂着安隅便坐下了。 入席,男人们总是免不了一阵寒暄。 恰巧今日,首都城里,控商与控政的二人坐在了一桌,应酬,是难免之事。 婚礼开始,新人端着酒杯敬酒时,徐绍寒起身端着酒杯回敬,说了两句祝福的话语。 “莲花并蒂开,梧枝连理栽,华小姐与宋先生当真是天生才子佳人配,徐某在这里,祝二位百年好合、也祝华叔早日抱孙。” 一席话,说的众人哄堂大笑。 而一旁,赵书颜看着这个优雅矜贵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的男子,落在粉色裙摆上的手微微紧了紧。 这日的徐绍寒,何其耀眼,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这个场子里最耀眼的存在。 徐氏集团徐董,光是这个名声便足矣令场中的一众少女频频侧眸观望。 当他端起酒杯回敬二位新人时,场面一度宁静,无人言语,好似就等着这位闻名全球金融圈的商贾巨亨开口。 那番不大不小的恭贺声落地,人群中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只道是徐先生不愧是语言高手。 一个成熟英俊且坐拥万千财富的男人无疑是令人或羡慕、或嫉妒的对象。 但在首都这座城市,无人敢去嫉妒徐绍寒,因为他是一个天生的掠夺者。 徐绍寒与二人寒暄几句,端着杯子缓缓坐下时,目光碰触到赵书颜的凝视,微点头,算是致意。 将坐下,身旁安隅一身咳嗽声响起,男人急忙放下手中杯子。轻缓拍着她的背脊,低眸询问如何。 她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无非是被赵书颜那纠结隐忍的眼神给呛着了而已。 这个桌子上,坐了商界大亨徐绍寒,首都政坛领头人赵波,而后,便可见,来往敬酒之人走了一波又一波,络绎不绝,众人好似是排着队来的。 起先,安隅尚且还能站在徐绍寒身旁应付着,直至后来,大抵是起起坐坐次数多了,她面色,逐渐难看。 望向胡穗,只见这人倒是应付的如鱼得水,没有丝毫不适。 多年来商场的沉淀让这位三十一岁的男人没有了菱角,不管对方是谁,他都能与人谈笑风生,侃侃而谈。 身旁,男人的手依旧在她腰肢上,安隅微微动了动,许是察觉到她的不适,这人侧眸望了眼她,而后将酒杯放在桌面上,也不顾身旁人是否还在。 拉开椅子扶着安隅坐下去,且还贴心的脱了身上的外套搭在她膝盖上。 四月中的天,要热不热的。 他素来细心,不愿安隅生病。 这个商贾大亨的一举一动落在旁人眼里,除了眼酸,便是无比羡慕。 所谓成熟,不是你在商场上有多大成就,获得了多少财富,而是对于身旁人的疼爱与宠爱。 卫生间内,赵书颜从隔间推门出来,恰见蒋阑珊站在洗漱台上洗手,女人抬眸,透过镜子看了眼她,复而又将眼帘低下去。 这日,蒋阑珊受华副市邀请过来当婚礼主持人,一场婚礼,能请来国家新闻主播当主持人,可见这场婚礼背后的庞大。 但来者并无贫民百姓,众人也未曾阔论。 “赵小姐后悔吗?”蒋阑珊搓着手中的洗手液问道。 “我不懂蒋主播是什么意思,”赵书颜大。 “放弃一个成熟英俊且坐拥万千财富的男人,你后悔吗?”蒋阑珊将话语说的明白了些。 赵书颜未言,落在水龙头下的手似是有一秒停顿,未曾来得及收回。 “安隅在享受着本该属于你的温柔与呵护,一个享誉世界的金融大亨将满腔柔情送给了别人,赵小姐就没有半分后悔过吗?” 蒋阑珊在问,许是洗好手了,而后甩了甩手中的水渍,淡笑望了眼赵书颜,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徐绍寒对于安隅的呵护与体贴,令整座城里的女人都羡慕不已,无论是未婚,还是已婚。 他是享誉世界的金融大亨,也是陪爱人逛街的丈夫。 他是坐拥万千财富的商家权贵,可也是个牵着爱人逛超市的普通人。 月前,当这个男人拿下国际金融大案时,记者的长枪短炮怼道他跟前,询问他此生没有失败过。 他答:婚姻。 有那么一瞬间,赵书颜不得不否认,她是高兴的。 如同这座城里万千怀春的小女一般,庆幸、高兴,悉数上演。 可不久,当她看见这人携着自家爱人出现在商场时,她的心,好似一瞬间又闭塞了。 回到坐席上,远远的,她见安隅安静坐在椅子上,膝盖上搭着男人本该穿在身上的外套,男人站在她身旁,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宽厚的大掌落在她椅背上,呈现一种守护的姿势。 如此一幕,交多少怀春少女失了心? 这夜,唐思和与罗薇前来敬酒,二人会面,脸面上端的都是客气寒暄的笑容,而一旁的看客在暗暗的关注着这二人的一举一动。 正牌老公遇上绯闻男友,这样的戏码,不管在什么圈子里都足以让人津津乐道。 期间,罗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笑望徐绍寒道:“安和回礼宴上本想同徐董好好聊聊的,不料未见到人,实属遗憾。” 一个在商场沉浮多年的男人早已练就一身万事藏于心不表于情的好本事。 尽管,他此时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安和的鬼回礼宴。 尽管他的妻子是安和的合伙人,他也不知道。 尽管他此时内心的火气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但面上依旧是平静而沉稳。 叫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恰巧不再国内,劳烦您惦记了,”他客气回应。 这夜,宴席散场,归磨山时,车内气压低的可怕,叶城频频将目光落在后座二人身上带着打量。 半路,徐先生及其烦躁的伸手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随手丢在了脚边。 安隅坐在身旁,一言未发。 直至许久,见这人及其不耐的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她微弯腰,伸手捡起脚边的领带。 归磨山,叶城将将将车子停稳,安隅只听见“啪”的一声,身旁以无人。 侧眸望去,只见这人径直跨大步进了屋子。 这个素来会牵着她一起的男人头一次将她甩在了身后。 安隅下车,手中拿着徐绍寒的领带。 徐黛许是未曾从徐绍寒的怒气冲冲中回过神来,安隅进来,也未曾反应过来。 中年女管家将疑问的目光落在叶城身上,后者耸了耸肩,表示不知。 二楼书房,徐绍寒砰的一声将门大力推开。 而后,紧接着只听见这人砰砰砰的伸手推开窗户。 一边解着袖扣一边往茶几上去,提起水壶准备倒水,却发现空荡荡,而后,一声怒喊从二楼书房传到一楼客厅。 惊得徐黛猛然回神。 疾步上去,男人将手中水壶丢进她怀里。 那满身怒火即将压制不住。 徐黛端着水杯欲要上楼时,安隅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轻声道了句:“给我吧!” 徐黛稍有担心,但知晓此时也只有自家太太能消散先生的怒火了。 将手中杯子递了过去。 书房内,徐绍寒身上衬衫袖子高推,露出精壮的小臂,双手叉腰在屋子里缓缓渡步。 听闻声响,以为是徐黛上来了,不想是安隅。 前行步伐一顿,而后、冰冷的眸子里蕴着满腔怒火望着安隅。 她多厉害啊? 安和回礼宴,外人都知晓,唯独他这个丈夫不知。 若非今日罗薇说那一嘴,他怕是到死都不会知晓。 徐绍寒望着安隅那满腔怒火无处掩藏。 胸中翻腾的怒火如同即将爆炸的火山一般。 怒火压制不住。 若是以往,一场战争绝对一触即发,可此时,他不敢。 即便怒火冲天,即便气到吐血,他只能自己隐忍着。 四目相对,安隅端着杯子站在他跟前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徐绍寒满腔怒火近乎压制不住,他伸手开始在口袋里摸着什么,没摸到东西转身去了书桌前,拉开抽屉,抽出根烟,拢手点燃。 行至窗边,企图让冷风消灭自己的怒火。 可显然,效果甚微。 原本口渴想要喝水的人也不喝了。 就这么站在窗前抽着烟。 一根烟,两根烟、直至第三根烟,安隅才端着杯子缓缓迈步过去,站在他身旁,纤细的手腕开始往前伸了伸。 四月中旬,夜风凉。 磨山的温度比市区要低上许多,窗边,一阵冷风吹进来,安隅咳嗽了声。 男人闻声,伸手啪啪啪的关了窗户。 瞧,即便安隅将她气的七窍生烟心肝脾肺肾都挤乎着,他也舍不得让这让人有半分不好。 徐绍寒侧眸,看了安隅很久,而后伸手吸了口烟,压着满腔怒火转身至沙发上坐下,望着安隅,点了点下巴,话语还算平静:“过来坐。” 安隅一愣。 原以为一场正常一触即发,她甚至在心里想好了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可这人,一改常态,话语逐渐平稳。 安隅迈步过去,缓缓坐在徐绍寒对面,那人轻启薄唇开腔:“汉代班固《汉书·孔光纪》曰:夫妇之道,有义则和,无异则离。” “安安觉得你我之间是有义还是无义?” 闻言,安隅有一秒震楞,抬眸望向徐绍寒,男人深邃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是在等着回答。 夫妻之间,有情义就在一起,没情义就分开,徐绍寒用借用典故诗语来问她,她们之间是有情义还是没情义。 此时、安隅该如何回应? 有还是无? 不管她如何回应,安隅想,徐绍寒都有下路等着她。 于是、她道:“有。” 徐先生闻言,似是较为满意,点了点头,在道:“魏征《群书治要.体论》中言:夫妇有恩矣,不诚则离。” “安安觉得、诚否?” 他在问。 安隅落在身旁的手,微微紧了紧,望着徐绍寒。 她宁愿这人跟她吵架,毕竟吵架是她的专项。 可这人此时却隐忍满身怒火像个老师似的在引导她,叫他颇为不适。 徐先生不等她回应,抬手吸了口烟,在道:“白居易《妇人苦》中言:人言夫妇亲,义合如一身。” “夫妻之间本该亲密无间的像一个人,可安安呢?是否太拿我当外人对待了,恩??” 最后一声恩,语音微扬。 让安隅心头狠狠颤了颤。 她望着徐绍寒,张了张嘴,欲要言语,只听这人在道:“我知我行事不如你心,惹你对我有成见,叫你爱我也不如从前,这些、我都知,以往犯的错我都承认,我道歉,可往后,安安能否给我一次机会?” ------题外话------ 一更、大家晚安 第二百九十章十八层地狱在人间 安隅最受不了的是何? 他受不了他的委曲求全,受不了他的服软。 更受不了这种本该吵架的时候他却包揽所有过错。 有那么一瞬间,安安的心里是过意不去的,那种羞愧在感在心里如同爬山虎的藤蔓似的,无限蔓延。 疯狂的、快速的、爬满了整座心墙。 徐绍寒越是大方,便越显得她小气。 显得她越是欺负人。 可实际上呢? 是这样吗? 她不知晓。 她出神时,徐先生迈步过来,蹲在她跟前,那温情的眸子注视着她,嗓音都快揉出水儿来了,他说:“我期望能参与你的一切。” 而后,在肯定开腔:“所有的一切。” 安隅如何回应的? 她不知晓自己该如何回应这个男人的言语。 只知道,她此时,好似一个拿着刀子将人捅了的杀人犯。 可这个受害者并不打算怪她,且还准备跟她握手言和。 男人见她未言,啄了啄她面庞,话语问问:“累了一天了,去洗个澡,我去给你放水,恩?” 这日,进了浴室的安隅还在想徐绍寒今日的举动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难以理解。 此时的安隅,或许如同徐绍寒心里所想那般,终究是太年轻了,年幼时也未曾见过父母之间和谐的婚姻生活,不知晓,婚姻里的隐忍法则。 两个强势的人在一起,倘若无一人后退,这场婚姻,便很难坚持下去。 浴室里,安隅穿着一身旗袍坐在浴缸边缘,浴缸里,是徐先生放好的洗澡水。 可这人,却未有洗漱的意思。 年幼时,父母那破败的婚姻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而后,在赵家,她清楚的知道胡穗对于赵波,爱少,攀附多,虽说在外夫妻恩爱,可这一切都是假象。 成年后,成为一个家事律师,见多了些从青葱岁月走过来依旧离婚的婚姻。 以至于,在婚姻这门学科中,她所有的印象都是差的,可谓是极差。 她见到的婚姻,都是失败的。 成功? 在少数。 在如此环境的熏陶下,你若让她在婚姻里去反思,去隐忍,去退让,极难。 可今日,徐绍寒生动的给她上了一课。 她以为,一场争吵在所难免。 可这人,退了、让了、忍了、用名言经典告知她婚姻中该是什么关系,该如何相处,甚至是低声下气的求和。 是她太较真了?还是徐绍寒隐忍的太过火了? 安隅想不出是何答案。 良久,她坐在浴缸边缘,缓缓的抬头,而后,一身叹息从嗓间溢出来。 不知该如何。 无人告知她答案。 旁人在婚姻里遇到难题,尚且还有父母可问。 可她呢? 无人给她传授人生经验,也无人告知。 她静坐许久未动,久到徐先生在浴室门口敲门她才恍然回神。 匆忙应了身,才开始脱衣服去淋浴。 只因、浴缸里的水早已冷却透彻。 见二楼无动静,楼下佣人无疑是狠狠的松了口气。 包括站在屋檐下未离开的叶城。 这夜,徐黛同叶城说:“先生变了许多。” 叶城深有理解。 比起以往,徐绍寒更顾着安隅了。 在婚姻里,更加隐忍、退让。 更为小心翼翼。 那日清晨,他晨跑遇到自家先生,那个本该返回的男人突然折身往后院而去,。 远远的、叶城便见这人在清晨的薄雾中,俯身伸手去摘映山红。 他拿着花往主宅而去,行至主宅门口,男人步伐停顿,目光落在手中的映山红上,久久未曾进屋。 他见他,去了趟花房,在里面站了些许时候,许是准备在挑一束花,最终,他选了一束白色满天星,进屋时,却将拿束满天星交给自己,吩咐他,暂时不要走开。 叶城不明所以,但依旧是照做了。 后来,他才知晓,这个素来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做两手准备,倘若安隅不喜映山红,他便出来拿走这束满天星。 那日早晨,女主人似是很喜那束映山红。 待先生在出来时,叶城扬了扬手中满天星,后者满面愉悦:“送给你了。” 身后,他瞧见安隅拿着那束映山红从餐室出来。 便了然一切。 这场婚姻,旁人看起来是不易的。 而当事人,只怕是更甚。 他宠她,爱她,想重新开始这一切,可女主人呢? 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徐黛也好,叶城也罢,她虽回来了,与先生相处也较为融洽,可却不如以往爱他了。 偶尔,她能见到女主人对男女主真情流露,可那种时候,在往后的这段时光里,是极少的。 他与徐黛都看的出来,精明如徐绍寒怎会看不出呢? 安隅从浴室出来,徐绍寒正端着燕窝羹上来,放到梳妆台上,话语温软:“见你夜间没吃多少东西,喝些。” 安隅侧眸,望着身旁人问道:“你呢?” 男人浅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你先喝。” 这夜,本该一触即发的战火在这人的隐忍与退让中偃旗息鼓。 直至夜间入睡,安隅在依旧在想这日夜晚之事。 而身旁人,依旧如此。 何为同床异梦? 此时的徐先生与太太,只怕是深有体会。 2008年4月21日,晴方好,日头早早钻过云层洒在磨山的上空,安隅睁眼时,太阳已经钻进了卧室,她拥被而起,坐在床上,视线落在遮光窗帘上,底下的缝隙里,有阳光偷偷的钻进来。 徐绍寒浑身大汗淋漓回来时,便见这人坐在床上发呆,视线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静了数秒。 而后,只见这人迈步过去伸手拉开窗帘。 许是光线太强,稍有不适宜,她将脸面埋进了被子里,躲着阳光。 如同她养的那只猫一般,慵懒而迷糊。 徐先生端了杯温水过来,伸手抚着她的后背说着轻软话儿:“喝口水,醒醒。” 安隅从被子里偷摸摸的睁开了眼,看了眼徐绍寒,咕哝问了句:“几点了?” “十点,”他答,话语轻微。 哗啦、本是焉儿巴巴的人猛地坐直了身子,望着徐绍寒的目光带着些许惊慌。 愣了两秒,欲要伸手掀开被子下床,只听徐先生轻笑开腔:“今日周末。” 人生最高兴的事情是什么? 大抵是清晨起床发现要迟到了,而边上来个人告诉你,今天周末。 那种感觉,何其欣喜。 愣了两秒,安隅坐直身子膝盖跪在床上缓缓往徐绍寒挪去,伸出手的手被人拦在了半路,徐先生轻软嗓音响起:“一身汗。” 她坐在床上,眨巴着清明的眸子望着他,徐先生见此,俯身啄了啄她薄唇,“喝口水醒醒,我去冲个澡在让你抱。” 男人伸手将杯子放在她掌心,起身去了浴室。 又是一个周末,难得的好天气,安隅窝在阅览室的沙发上望着窗外艳阳高照的四月天,脚边,窝着一只黑猫。 安静,而又和谐。 自安隅归来后,徐先生的每一个周末皆在磨山度过,工作忙时,能见徐氏集团一众老总在磨山进进出出,书房成了她们的第二战场。 徐黛知晓,先生工作在忙,也要留在家里,是有原因的。 这日午后,阳光照在磨山池塘的水面上,颇有一副水光潋滟晴方好的景象。 和煦的风扫过,带起了水面阵阵涟漪。 静坐了些许时刻,她起身,欲要去院子里透透气,将一站到阅览室门口,只听楼梯上有人陆陆续续下来,而且还带着讨论声:“m国陆氏的合作案我个人认为要观观在说,切不可操之过急--------。” “太太,”众人议论的话语声戛然而止,只因见安隅站在阅览室门口,停下来,工工整整的打了声招呼。 安隅微颔首,算是回应。 目送一行人离开,安隅起身去了院落里。 四月的天,中午的温度,稍高,走了两步便稍觉燥热。 午后的磨山小道儿上,安隅抱着黑猫缓缓走着,不紧不慢的姿态以及此时舒适的天气让她想起了小岛上的那个冬日。 思及此,女子唇角微微向上牵了牵,地眸间,伸手摸了摸黑猫身上光滑的毛发。 昨日的那场婚礼,成了今日的头版头条,满大街的新闻四散飞,银行家与豪门千金的婚礼,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算是一段佳话。 磨山的地界很大,大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呢? 大抵是这日,安隅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在某一个地方绕了好几圈了。 磨山的配楼,她在午夜时分寻着声音去过一次,此后,在没有踏足过。 可今日,她在配楼外绕了好几圈了。 主宅书房,徐绍寒下来,进阅览室寻安隅未见身影,询问徐黛,后者告知太太去了院子里。 说是随意走走。 男人眉目拧了拧,望向徐黛问道:“怎没跟着?” “太太说不让,”徐黛答,话语微微。 这日,迷了路的徐太太见自己经久绕不出去,不知是有些自暴自弃了还是准备放弃治疗了,找了个阴凉之地坐下了,坐哪儿? 花坛的边缘。 走累了,不想走。 但又找不回去。 配楼警卫出来时,乍一见脚边一只猫窜过来,吓了一跳,侧眸往望去,更是险些吓跪了。 抖抖索索喊了句太太。 安隅应了声。 那人在问:“您怎么坐这儿了?” 怎么坐这儿了? 若说自己找不回去了,岂不是太丢人? 而后,只听徐太太面不改色言简意赅道了句:“凉快。” “、、、、、、、”警卫闻言,有一秒震楞。 在凉快也不如屋里凉快啊! 可主人家的思想哪里是他想的通的? 道了句去换岗匆匆忙忙走了。 沿路,碰见徐先生,后者询问他是否见过太太。 警卫告知。 徐先生寻过去时,便见这人正儿八经的坐在花坛边儿上,也不知是在想什么,低垂着头,望着脚尖,许久未动。 男人站在跟前许久,心底那抹笑意实在是压不住,笑出了声。。 安隅听闻声响,抬头,见徐绍寒站在跟前,有一秒错愕。 而后,只见这人伸出手,站在原地等着她过去。 安隅倒也是不矫情,起身迈步过去。 归主宅路上,徐先生侧眸笑望了这人一眼,一本正经开口:“回头我让人在岔路口立个牌子。” 安隅一阵无言。 这人,眼看着没说什么,但这话,明摆着是嘲讽她。 “只有公园跟景区才立牌子,徐先生是准备将磨山公众化?”她反问,不痛不痒的。 话语落,身旁一身轻笑响起。 “伶牙俐齿。” 安隅耸了耸肩,没回应。 4月 22日,安隅清晨早起,她挣扎着起身时,徐先生尚未起。 伸手将人捞回去,话语间带着些许朦胧之意:“还早,再睡会儿。” 安隅伸手,拍了拍这人臂弯,话语温温:“今日公司体检,得早些去。” 安和每半年便有一次体检,昨夜,宋棠打电话来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莫要忘了。 首都城许多大公司管理级别的人物,每半年都有一次强制性体检,一是为身体健康,二是为公司利益。 徐先生似是没怎么睡好,撑着身子起身,靠在床头,安隅见他醒了,本是要爬起来的,却被人搂住腰,侧眸,缓缓蹭了蹭她面庞,话语间是数不尽的暖意:“乖、让我抱会儿。” 身侧,安隅靠在他肩头,缓缓的,伸手揽上他健硕的腰肢。 男人闭着眼靠在床头,微拧的眉头足以告知旁人,他没睡好的事实。 良久,徐先生微叹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侧首抵着她的额头,话语温温,带着询问之意:“来不来得及?来得及我们做一次?” 她正欲开口。 只听徐先生在道:“昨夜没有。” 他盯着她,满眼的遇火,安隅微微叹息了声,似是稍有无奈,“得快点才行。” 闻言,徐先生脸面落在她肩甲上,笑意低低沉沉:“恩、快点。” 清晨出门,安隅未在磨山用餐,临出门前,徐先生穿着睡衣送她出门,清晨院落里,男人搂着她的腰肢,轻啄了啄她面庞,话语间尽是叮嘱:“晚间早些回来。” 安隅侧眸,蹭了蹭他脖颈,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晚上要跟唐思和邱赫她们审查极度报表,制定下季度计划,可能会晚些。” “尽量早些,”他再开口,话语温软。 “好,”安隅应允。 “体检完记得吃些东西,有何不好要及时同我说,”他再叮嘱。 安隅浅应。 离去时,转身望了眼依旧站在院落里的徐绍寒,内心有一股子淡淡的愁绪在此时缓缓涌上心头。 此时的他,是一个晨间送妻子出门的好丈夫。 而她呢? 是否足够成为一个好妻子? 她不敢想,甚至是有些不愿意想。 微转身,安隅坐好,视线落在路旁的景物上,一声微叹从嗓间溢出来。 整个上午,在医院体检部度过,临了结束,已经是中午吃饭的光景。 颠簸一上午,没了在去找个地方好好吃饭的心情,到了公司楼下,随便找了家店便进去了,点了碗打卤面,将坐下准备解决,徐先生电话过去,询问结束没。 “将结束。” “吃过了?”那侧,在问。 “正在吃。” “吃的什么?” 安隅低眸看了眼手中的打卤面,如实告知。 那侧,徐先生闻言有一秒的静默,他沉静了数秒询问安隅,“往后让徐黛给你送午餐?” “算了,饿过了,随便将就下,”她深知这人说到做到的性子。 许是安隅的话语太过随意,那种个随意是在拿着体检单子颠簸一上午之后的疲倦,片刻,安隅挑起筷子往嘴里送面、那侧,徐先生的电话依旧未曾挂断。 似是在等着安隅吃完。 “安安、”须臾,他的声响在那侧响起,似是刻意降低了音调,听起来格外的暖心。 “只是偶尔,”上午的颠簸并不代表一整天的结束,下午,她要会见两个当事人,要查看案件,晚间要同邱赫与唐思和开会,一大推的事情在身后等着的时候她似是没那个心情在去应付徐绍寒的强势霸道。 这一声只是偶尔,带着些许无奈。 徐绍寒听出来了,听出来她话语中那些许的不耐烦之意。 于是,话题就此结束。 他又问:“体检的时候医生有说何不好?” “体检报告出来了才知道,”她答。 简单吃了两口,起身付款准备离开。饿过了,吃两口就饱了。 归大楼下,她步伐未停,徐先生电话依旧未断。 她简短的说了两句便收了电话。 进电梯,电梯门将要阖上时,一只宽厚的大掌将电梯门扒拉开,入眼的,是唐思和那张布满汗渍的面庞。 “出去了?”她问,话语轻松。 “恩、”后者浅应。 安隅上上下下看了人一眼,目光触及到他裤子上的白灰时,拧了拧眉,问道:“你最近又接了什么道德沦丧的案子了?” “一言难尽,”他叹了口气,较为无奈。 如此说,安隅也不问了,电梯门开时,她倒是来了句:“新闻力度那么大,少不你的功劳吧!” 说着,她将视线落在这人裤子上,后者似是这才看见自己裤子上的白石灰,微弯身,拍了拍,似是漫不经心道:“送佛送到西嘛!” “那倒也是,”她开口,先一步离开电梯。 这个下午,安隅是忙绿的,片刻未停。 直至傍晚六点,才得以喘息,将倒了杯水还未入口,宋棠将一份资料送到了跟前。 “我一口气还没喘过来呢!” 宋棠闻言,笑道:“可以不用喘了,正好节约空气。” 她闻言,狠狠睨了人一眼,转身喝了口水。 而后伸手将资料翻开,宋棠道:“律协送过来的,说希望您做下援助。” 安隅将翻开文件,而后啪嗒一声扔回了宋棠跟前,面色及其不悦:“当我闲的?” “没办法啊!律协每年都会送点法律援助的案子下来给各事务所,我们不能搞特殊。” “法院是没律师了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宋棠耸了耸肩,也是满面无奈。 白干活确实是令人不爽,但没办法,各行各业有各行各业的规矩,身在这个圈子里,不遵守规矩的人走不远。 丛林法则人人都要遵守,打破,除非你是霸主。 “就不能不接?”她颇为烦躁,忙了一天还送了个白活儿来。 任谁都没什么好心情。 “有、”宋棠道。 安隅抬眸望过去,只见这人再度开腔:“你把律协会长干掉就可以了。” “、、、、、滚。” 宋棠笑着,将手中文件放下,而后转身离开。 这夜,徐先生未打电话催促,许是因为晨间出门告知过。 六点四十五分,邱赫跟唐思和拿着电脑进了会议室,安隅随后进去, 直至夜间十点整,才得以喘息。 手边的咖啡早已凉透,邱赫伸手端起凉透了的咖啡喝了口,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抬手,抹了把脸,扭了扭脖子,似是想活动活动。 “律协的人最近往我们这送援助案送的挺勤快,”安隅说着,伸手拉开椅子去了隔壁茶水间,到了杯水。 在进来,听邱赫在询问唐思和今日案件的事情,听了听,安隅才知晓,也是援助案。 “这么搞下去,我们去做慈善算了,还开什么事务所,”她开口,话语有些不善。 人生在世,起先开律师事务所或许是为了梦想,可这些年,繁琐的工作早已将梦想磨灭干净,剩下的,唯独只剩下赚钱。 “回头我去谈谈,”唐思和开腔,亦是拉开椅子起身去倒了杯水过来。 说了许久,稍有些口干舌燥。 休息片刻,一行人在继续。 直至结束,已是十一点过。 “二审近在眼前,若要解决,不能再拖了,”邱赫身为罗薇的律师,在临行前提点了这么一句。 安隅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视线落在唐思和身上,后者恰好也在望她。 本该是该准备下班离开的三人又重新坐了下去,安隅伸手撑着额头缓缓揉了揉,望向唐思和:“你如何想。” “你那边有没有什么不方便?”他问。 安隅想了想,静默了片刻:“没有。” “今晚?”唐思和问,视线落在邱赫身上,后者点了点头道了句:“尽早吧!我们还有回旋的时间。” “那就这样吧!”安隅说着,撑着桌面起身,伸手收拾跟前的资料。 十一点二十分,踏出了安和事务所大楼。 十一点的首都街道,不见堵车的迹象。 归家、她全程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脸面上带着疲倦之意。 叶城透过后视镜看了其一眼,而后伸手打开了车载广播,广播里的女声正在说着银行家与豪门千金的婚礼,谈论的话语中无不带着点点羡慕之情。 【银行家与豪门千金的婚礼,这如同梦幻般的爱情故事发生在了我们周围,这是何等的缘分-------】 听到此,安隅冷嗤了声。 梦幻的爱情故事? 是挺梦幻的。 “您笑什么?”叶城轻声问。 “这世上牵动大多数人在一起的,并非缘分,而是利益。” 银行家与豪门千金的故事听起来何其感人? 可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感人的爱情故事? 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 还是灰姑娘与白马王子? 故事之所以称为故事,因为它们仅仅是故事而已。 生活永远都是现实而又危机四伏的。 此时,叶城想问一句,那您和先生呢? 也是因为利益在一起的吗? 可叶城不敢问。 他怕,怕安隅给出了他心中所想的那个答案。 所以,不问。 后座有一秒的静默,安隅视线从窗外缓缓收回,而后闭上眼睛,低声开腔,好似呢喃:“叶警卫知道,十八层地狱在哪里吗?” 佛教讲天道轮回,生前行善之人如极乐世界,生前行恶之人如地狱受酷刑。 十八层,亦是最底下那层,通常用来关丧尽天良之人。 叶城稍有一愣,而后道:“不知道。” 安隅微侧眸,嘴角牵了牵,“在人间。”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做人、七情缠身,六欲绕体。 做神、无爱无痕,藐视众生。 做鬼、浑浑噩噩,不见天日。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靠谁,都靠不住。 眼前,是整个城市的车水马龙以及万家灯火,叶城看着前路,耳畔却听着安隅那低声呢喃的话语,他静默了片刻,才道:“我是个俗人,没读过几本书,没见过多少市面,充其量也只是曾经为了守护人民出过生入过死罢了,但我这么个俗人都看的出来,他爱你,胜过爱自己。” “您或许不知道,在你们结婚之前,他有过极长的一段岁月是默默站在您身后的,如果旁人的婚姻是因利结合的话,那么他娶您,绝对是深思熟虑之后做下的决定。” “命运从来都是不公的,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无可改变,徐家看起来是名门望族权贵之家,可我跟他许多年,知晓他比任何人都过的艰难,名利,金钱,利益,每一处的战争都在围绕着他,让他如履薄冰,寸步难行,更甚是行错一步便粉身碎骨,您的苦痛,尚且还能以哭闹宣泄,但他的苦痛,只能自己隐忍。” “叶城、你知道这世间最残忍的是什么吗?” 他未言,似是在等着安隅解答。 安隅扯了扯唇角:“是夺而不护。” “我五岁开始寄人篱下,受人欺凌,终日食不果腹别人凌虐,十四岁被人驱赶至国外,几经丧命,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接受并且承认这个世界的恶意,我想好了怎么去应对它,如何在悲苦中寻得一方净土,可你家先生、打破了我的人生轨迹,他妄言要救我出狼窝,可实际如何?他捅我一刀,给我敷上药,就如此,你们让我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何其可笑?” 叶城沉默了。 他承认安隅年幼时的不易。 也知晓她话语中的真实性。 可有些东西,与爱无关,外在的因素给这二人造成了太多的阻力。 而这些阻力,终究会成为横隔在她们中间的障碍。 让他们前行困难。 七情六欲,最是扰人心。 安隅也好,叶城也罢,都如此觉得。 临近磨山,叶城再度开腔:“您是爱先生的吧!” 这不是一个肯定句,只因,现在无人能肯定安隅对徐绍寒的心。 闻言,她冷笑了声:“谁知道呢?” 谁知道她爱不爱徐绍寒,她自己都不知道。 爱情是什么? 倘若是夫妻情事,是同床共枕,那她应该是爱的。 倘若是二心同一,那她便是不爱。 这夜,车子停在磨山,叶城过来开车门,安隅下车,站在磨山的院落里,视线落在漆黑的主卧窗户上,话语喃喃:“是爱的,只是、我现在更想好好爱自己。” 倘若情有十分,八分自己,二分徐绍寒。 她承认这份情,也承认不那么爱了,何其坦诚? 这夜的磨山,安静的可怕,安隅拾阶而上,步伐稳定,工作一整日的疲倦感在她脸面上缓缓浮现出来。 “太太,”佣人迎上来,脸面上笑意悠悠。 “还没休息?” 这夜,归家、十一点五十三分,离4月23日尚且还有七分钟。 佣人笑容艳艳伸手递过来一张卡片,安隅稍有疑惑,伸手将包递给她,接过卡片,问了句:“是什么?” 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安隅翻开,里面是一行苍劲有力的字,笔锋、出自徐绍寒【我时常想、如果思念泛滥成河的时候,你是否会乘舟而归】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稍有呆愣,望着这句话,微微心颤。 前一秒,她尚在叶城面前承认自己还爱他的事实,后一秒,当这句话充斥自己眼球的时候,她尚有些缓不过来。 后院,隐隐响起钢琴声,她站定两秒,而后寻声而去。 一旁,徐黛伸手递过来一张卡片,她伸手接过。 【安律师是我漫漫余生里斩钉截铁的梦想】 她脚步戛然而止,停在了后院入口。 那心颤的感觉尚未平静,一束束冷焰火平底而起。 望去。 焰火的尽头,是穿着一身白衬衫坐在钢琴前的男人,在这四月份的夜空下,他宛如天使般,修长的指尖在琴键上走动着,谱写着一首属于他和安隅的故事。 男人浑厚的嗓音从前方缓缓传来,清晰,而又深情。 2008年四月,婚后一年,安隅初见徐先生弹琴唱歌,在磨山后院,给了她一场精心策划的惊喜。 眼前的满天繁星满地焰火都没有徐先生那般勾人眼球。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想起了叶城说的那句话。 他爱你,胜过爱自己。 一首深情款款的歌曲从眼前传来时,站在门口的徐太太眼眶微红,那种直击心灵的感觉,叫她痛到险些不能呼吸。 回顾这场婚姻,她与徐绍寒二人都是受害者,在这场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里蹒跚前行,磕磕碰碰一路走到现在,拥有过,失去过,爱过、恨过,想放弃过。 旁人花数十年走完的婚姻之路,她们仅花了一年。 这一年何其悲痛,唯有她们自己知晓。 【原谅我真的喝醉了,因为我真的想你了 一不小心就被寂寞,吞噬了爱着你的快乐 我知道这样不应该,也知道你会受伤害 只是不想再让自己,对你太过依赖 我明白你给的爱是真实地存在,只是我不懂得如何去爱 才会让你想离开,因为我不知道下一辈子 还是否能遇见你,所以我今生才会那么努力 把最好的给你,爱你都变成伤害你 我们的爱快要窒息,不是故意只是太爱你】 安隅侧眸,微抬面庞,似是想让自己眼眶中的泪水倒退回去。 但显然,无果。 一首深情的歌曲,勾出了这段婚姻的所有回忆,或悲、或喜、或好、或坏。 ------题外话------ 查了下,08年这首《只是太爱你》还没有出来。 哎呀,不管了、借用了、借用了(别打我) 还有一更 第二百就是一章人生当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 安隅侧眸仰望星空,可星空之上皆是徐绍寒。 良久,她跨步下台阶,缓缓的走在焰火之中,朝着徐绍寒而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倘若婚姻这条路,她与徐绍寒二人各走五十步,是否、便不会历经那么多悲惨与疼痛? 明明尽头不远,可这日,她走起来,格外漫长。 每走一步,似是都踩在回忆上。 结婚,吵闹,小产、分居,闹离婚,而后回归磨山。 这一路走来,何其艰辛? 片刻,男人在钢琴前缓缓起身,望着朝她而来的安隅。 英俊的面庞上绽开笑颜,他跨步,朝她而去。 而安隅,停住步伐,猩红的眸子望着前方的男人,抬手,狠狠捂住唇瓣,似是想掩藏住自己奔腾而出的泪水。 暮色下,他站在她跟前、耳畔是依旧在循环播放的音乐声,望着她,,话语认真且沉重:“安安、我欠你一句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我在家庭利益与婚姻之间选择了前者。”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我明知你想离开我却还将你禁锢在我身旁,对不起。” “明知你没有那么爱我了,我却还问你爱不爱我,对不起。” “明知你不想让我参与你的生活我却还强行想参与进去,对不起。” 话语至此,一旁的候着的佣人稍有些听不下去,缓缓转过头掩饰自己的猩红的眼眸。 而安隅呢? 她何尝不是? 多年之后,当徐绍寒身旁好友询问徐黛,二人关系的专机在何时,她想了想,告诉旁人,在2008年4月23日磨山后院的草坪上。 “对不起,让你想离开。” “可是,安安、世界那么大,而我真正落脚的地方,是你的身旁。有你的地方才是家,我知道你没那么爱我了,甚至是不爱,你给我的欢笑也给过旁人,你给我的关心亦是与旁人无异,此时的我,在你心里,或许只是一个不要脸占着你丈夫名号的人生过客,可是安安、你爱我一分便好,我所求不多,只要这一分,爱情本该是一件得体的事,可是爱你我从来没有分寸。” “我没有爱过别人,你是第一个,我怕我做的不好让你觉得,爱情也不过如此。” “遇见你之前,我很贪心,觊觎着宇宙,贪婪山河辽阔,可遇见你之后,我变的很小气。” “如果,你想寻一隅偏安,可否在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成为你的依靠。” “如果不行,你去哪里,带上我可好?” 爱情是浪漫的,可爱一个人是卑微的。 他知晓安隅不爱自己了,但他还在坚持这场婚姻。 当他那句:我知道你没那么爱我了说出来的时候,安隅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来。 这种感觉,如同当年,她知晓胡穗将所有的爱给了别的孩子,她却还苟延残喘的停在她身旁一般。 那种感觉,扎心、而又难以喘息。 人生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我还是抱有不该有的期望。 良久,她缓缓蹲在地上,抱膝痛苦。 2008年,渣女一词尚未出来,可若是出来了,安隅想,她定然能妥妥的坐稳了这个名声。 身后,徐黛抬手抹了把眼帘。 而一旁,帮着忙活了整个下午的周让和谢呈等人更是看不得这些东西。 转过身子,将猩红的眼眸投向别处。 最是难得帝王情。 徐绍寒的那句我知道你不爱我了,何其卑微。 白日里,他是响彻国际商圈的金融大亨。 夜间,他只是一个费尽心思想讨的自家爱人欢心的平凡人。 平凡到低声下气的去求爱。 只求一分爱。 一旁,华慕岩伸手扯了扯邓易池,讨了根烟,站在角落里狠狠抽了起来。 安隅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哭徐绍寒,还是在哭自己。 哭徐绍寒在这场婚姻里的委曲求全,还是哭自己的心狠手辣。 良久,肩头一暖,徐绍寒蹲在跟前,伸手抱住她。 将她狠狠的摁进了胸前。 那一声声低颤的对不起传入她耳畔。 2008年4月23日凌晨,这对历经婚姻之苦,丧子之痛的夫妻在磨山后院草坪上相拥痛哭,女主人的撕心裂肺掩盖了男主人的那无声落泪的痛楚。 他拥着她,在她身旁,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而安隅呢? 那奔溃的情绪近乎控不住。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离开徐绍寒便再也得不到身旁人的半分爱意,所以她像个骗子一般留在了他的身旁,享受他的爱与呵护,享受他的照顾,享受叶知秋的拥护。 她欺骗他的感情。 她原以为自己的演技够好了。 可这一切,徐绍寒都知道,他明知自己不爱她了,却还依然给她呵护给她宠爱。 他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却不拆穿。 直至今日,他说,我知道你不爱我了。 那一声声对不起,撞击着安隅内心仅剩的那一点点良知,叫她羞愧、叫她不忍。 叫她难以安心。 她像个江湖骗子,在偷着人家的心。 骗着人家的情。 “对不起,”她开口,话语哽咽。 她们彼此,都在承担这这场婚姻的痛楚,本该是报团取暖的二人,可却在背道而驰。 “我爱你,很爱很爱,”徐绍寒开口,话语亦是哽咽。 他想守护这场婚姻,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叫他放弃眼前的一切,都可以。 只要安隅。 “对不起,回来晚了,”归心晚了,醒悟晚了。 所有的一切都晚了。 “人生当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不晚、不晚。” 徐绍寒一连两个不晚皆是透露着喜悦。 4月23日,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在这一天,徐先生站在会所二楼阳台上,下定决心要娶赵家继女。 他下定决定,要安隅成为他的妻子。 一个男人真正的成熟,不在于他坐拥多少财富,而是,他下定决心准备去成为某一个人的丈夫,去承担家庭的重任。 2006年深秋相遇,2007年初春结婚,2008年她们在磨山后院,相拥痛哭。 华慕岩也好,邓易池与谢呈的那个人也罢,都不看好这场婚姻,为何不看好? 大抵是一是安隅太过冷情,她之所以能成为业内第一,无外乎她的眼里只有法律,没有其余私人感情,他之所以能所向披靡是因为,她没有丝毫感情。 他犹记得徐绍寒说要娶安隅的那个夜晚,是个阴雨天,当夜,他着手调查一切。 看到这个女人成长的经历时,沉默了。 一个从狼窝里爬出来的女人倘若是没有足够的本事,怎么制服她? 且不说二人的成长环境不同,家庭背景不同,在往后的相处中必然会产生极大的争吵。 门当户对这个理念彼时在她们内心早已根深蒂固,不可动摇了。 豪门中讲究的门当户对,是有据可依的。 倘若此时,徐绍寒娶了一个豪门千金,那么这段婚姻中,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平稳的,结婚、生子,每日归家有人等着他伺候他,有人照顾好父母长辈,娶回来一个贤内助,而他要做的只有一点,那便是全心全意的在商场上大刀阔斧。 可此时,一切都变了。 他娶了安隅,二人理念不合,闹得满城风雨闹出了人命。 谁能说,这不是对他的逆天而行的惩罚? 两个性格强势的人在一起,无疑是会受伤的。 只是受伤之后,有人选择继续强势,而有人选择退让来保全这场婚姻。 谁爱的多,爱的少,在此时,一目了然,万分清晰。 第二百九十一章谢他当年不不娶之恩 四月天的凌晨,夜风稍凉。 良久,院子里以没有旁人的身影,只剩夫妻二人。 徐先生扶着安安与进屋,徐黛端着一杯热水过来,让她暖暖手。 你问安隅今夜是何感受,她会告诉你,此时,她是懵的。 脑海中的一切尚且还停在刚刚后院的场景中。 尚且还没将思路找回。 人生行至二十四载,在失望与希望中徘徊了无数次,本觉得此生应当是刀枪不入了。 可不曾想,在一次,败在了徐绍寒的柔情似水中。 过往的一幕幕从脑海中如幻灯片似的走过,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一次次的变换,最终停在了今日。 莞尔,她抬手落在自己面庞上,一声无奈的叹息从嗓间溢出来。 屋外,夜风徐徐。 从磨山离开的谢呈等人坐在车里,谁也未曾吱声。 沉重的气氛一点点的攀爬上来,后座,邓易池一声叹息声响起,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一声嘟囔声响起,带着无可奈何的深意。 磨山的客厅内,安隅坐在沙发上微微出神,身旁,一道身影挨着自己坐下来,她侧眸望去,徐先生伸手接过她手中温凉的开水。 而后,一份文件递到她跟前,安隅稍有疑惑,望向徐绍寒。 后者话语温沉:“打开看看。” 她伸手,将文件打开,疑惑的目光从徐先生脸面上移到眼前文件上。 将一翻开,整个人震惊的许久未言。 眼前,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徐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代表的是什么? 是数之不尽的金钱,财富。 可此时,这个男人及其平静的欲要将这一切送给安隅。 “你不是说,徐氏集团是烫手山芋?”她问,话语稍有些紊乱。 “烫手山芋我握着,你负责拿钱就好了,”他答,面容上有浅浅的笑意。 安隅张了张嘴,没言语。 握着文件的掌心稍稍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汗,身为家事律师,她比任何人都知晓这百分之二十股份对于徐绍寒的重要性。 往后,一旦自己跟他离婚,那么他徐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便坐不稳了。 这世间,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命脉交给别人控着。 可徐绍寒此时,是个例外。 此时的他,无疑是在冒着极大的风险,将自己的命脉交给了安隅。 换位思考,她是否愿意如此做? 所以此时,她犹豫了。 此事、于她,于徐绍寒,都是极大的压力。 良久,她静默数秒,正欲关掉文件夹,而徐先生将手中钢笔打开递到了她的掌心。 欲要她签字。 安隅侧眸望向他,目光中带着审视。 “傻看着我干什么?签了。” 安隅未动。 这人在道:“拿钱不积极,脑袋有问题,签完早些休息。” 安隅依旧未动。 “我想想,”她答,稍有犹豫。 而徐先生呢? 眉目拧了拧,而后,握着安隅的手微俯身,哗哗哗的在文件上签下了名字。 如同扶着初入学堂的孩子写字那般,干脆利落。 安隅想,徐绍寒疯了。 倘若没疯,他怎会如此? 似是怕她返回,这人收了文件,牵着安隅的手准备上楼。 行走时,安隅步伐猛然一顿,徐先生回眸望向她,后者目光中带着些许急促。 而后,目光对上徐绍寒,后者浅声询问怎么了。 她未答。 良久之后,才稳住心神道:“我去打个电话。” 深更半夜,能让她突然想起来的事情应当是及其重要的,所以,徐先生放了手。 让她去。 他松手的那一瞬间,安隅的心跳猛地停了一拍,那种感觉,就好似有一只利爪抓着你的心脏,狠狠的捏了一把。 痛的她面色有一瞬间的寡白。 安隅魂不守舍回到书房,而后反手带上书房门,靠在上门冷静了数分钟才缓过神来。 她在干什么? 徐绍寒双手捧着徐氏集团的股份送到她面前,而自己呢? 她在干什么? 倘若今晚唐思和那边的事情成了,徐君珩的政坛之路是否会往后移上许久? 她明知这件事情对于徐绍寒,对于徐家人的重要性,却还在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去拆他们的台。 有他们一瞬间,安隅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 她比任何人都知晓信任过后的失望有多令人感到痛心,可此时,却在做着与旁人一样的事情。 身处沟渠久了,她竟然也变得如此黑暗。 安隅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而后伸手拨给唐思和,凌晨一点,她像个无头苍蝇在书房里来来回回渡步,内心的紧张颤栗在此时尽显无疑。 倘若这事成了,无疑是给徐绍寒当头一棒。 安隅不敢想。 修长的指尖缓缓握成拳头放在唇边,而电话那边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而后,她张嘴,贝齿咬上了指关节,企图以此来安心。 四月份的夜,应当是凉的。 但此时,身处书房的安隅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湿汗。 那侧,唐思和的电话久久未有人接听。 安隅内心的恐惧被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着向上,一点点的爬满了整个心房。 近乎堵住她的呼吸。 她不敢想象,倘若明日一睁眼那满天飞的新闻铺天盖地洒下来时,徐绍寒会不会气的发疯。 她也不敢想象,倘若他知晓一切在她策划之内,会不会倍感失望。 安隅不敢想、 她想阻止这一切,阻止这场夫妻之间即将爆发出来的战争。 可此时,她找不到唐思和人。 联系不上、 她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书房里来来回回渡步。 她不希望,在感动过后,是夫妻二人的刀刃相见。 不希望,一点也不希望。 身后,敲门声响起,吓得安隅一个激灵,回眸,徐绍寒推门进来,询问她工作是否忙完。 安隅极力稳住心神,道:“你先去洗澡,快了。” 快了? 快了吗? 不是。 她心里根本没有任何把握。 徐先生未催促,点了点头,交代了两声转身离开。 而安隅,电话拨给邱赫,那侧显然已经入梦,在这个深夜接到安隅的电话稍有些震惊。 “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联系上唐思和,他电话不通,”安隅开口,话语急切。 “出什么事儿了?”那侧,邱赫睡意全无。 律师职业的敏感让他觉得有事发生。 “私人事件,”她答。 而后在道:“你睡吧!” 顷刻间,安隅收了电话,转身拉开书房门,欲要去找唐思和,那急切狂奔的步伐足以彰显她此时的焦急。 仅是片刻之间,院落里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引擎声。 徐绍寒追出来时,安隅已经驱车离开。 只觉告诉他,有事发生。 凌晨一点整,首都江边码头,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一旁,片刻,车窗摇下来,远远的可见那星光点点的烟火在夜风下被吹得忽明忽暗。 即便有昏暗的路灯照耀,也叫人看不清脸面。 男人静靠车内,微眯着眼闭目养神。 京北的江景在白日,应当是极美的,可入了夜,也不过如此。 2008年,与安隅并肩作战的第四个年头,这四年,出生入死许多次,如同今日这般步步为谋更是数不胜数。 倘若问他有何感觉? 唐思和想,无何感觉。 那些起初有的些许紧张与新鲜感在多年之后早已消失殆尽。 他跟安隅都不是什么好人,手上或多或少沾染着旁人的鲜血。 若论干净,谁也不干净。 这世间的关系,如同安隅所言,驱使人们在一起的是利益。 利合则聚,利无则散。 就如此。 凌晨一点十五分,一旁窗户被人轻轻叩响,他伸手降下车窗。 那人俯身看了眼,而后伸手拉开车门上车。 随后,车窗缓缓阖上。 唐思和未言,伸手将东西递给身旁人,后者接过。 望着唐思和看了眼道:“您有什么要求?” “一如既往,”他应允,嗓音沉冷。 “明白,”身旁人回应。 唐思和目光看了眼前方,话语温淡:“黑色交易最忌直面对方,你知道我为何毫无掩饰吗?” 那人闻言,拿着文件袋的手猛然一紧,望着唐思和的目光带着些许怯意:“不知。” 莞尔,他低头浅笑,伸手按开车窗,在外点了点烟灰,未言语,从身旁取出了张照片。 是身旁人的全家福、 猛然之间,他清晰的见到这人瞳孔放大,显然是万分惊骇。 “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男人开口,话语颤颤惊惊。 唐思和闻言,一声冷笑从嗓间溢出来,在这个夜间显得如此突兀。 而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男人点头,伸出颤栗的手推开车门,许是使不上劲儿,推了许久才推开。 待他走后,唐思和将手中还剩半截的香烟扔出窗外,而后启动车子,缓缓驶离江边。 2003年起,他与罗薇虽是母子,却过成了陌生人,倘若不是此次她遇难,唐思和不敢想,她们母子二人之间还有做多久的陌生人,亦或是还要做多久的敌人。 2003年春,h国的春天比首都来的要早些,那年,当罗薇不远万里奔去找安隅站在她跟前呲牙裂目用尽恶毒语言伤害她时,唐思和便知晓,他此生,与安隅、在无可能。 这个苟且偷生的女孩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尊严是什么东西,也比任何人都看中尊严。 那夜,阴雨天,他站在她宿舍楼下一整夜,都未曾换来她的半分心疼。 相反的,是她的冷清与寡漠。 他与安隅之间,从十几岁的大院开始,便经历了太多,从首都到国外,这些年,他像个偷着时光的人,一点又一点的靠近他,可最终,毁在了罗薇的强势下。 所以那日,当安隅将东西递给他时,有那么一瞬间,唐思和是不忍的,那种不忍大抵是他的母亲曾经拿着刀子捅过她,而此时、她却给与帮助。 这夜的灯光,迷了唐思和的眼。 “吱---------”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将这夜空拉开了极长的口子。 凌晨两点整,唐思和的座驾行至和绿苑门口,正欲拐进小区时,一辆黑色迈巴赫从对面驶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此时,若非他一脚刹车踩得快,撞上去,也仅是一瞬间。 他低头欲要看清时,只见有人推门下车,安隅急切的步伐朝他奔来。 他呆了一秒,而后伸手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尚未开口询问只听安隅道:“东西送过去没有?” “送过去了,”他答,而后见她面色极差,问道:“出什么事了?” “晚一点,”她说,呼吸急促。 “晚什么?” “华芙的事情,在晚一点,给我十二小时,”安隅伸出手,焦急的抓住了唐思和的臂弯。 她不知晓,她离开后,身后有辆车一直跟着她到此处。 眼见她猛地踩下油门,眼见她急切推门而去。 眼见唐思和在另一辆车里出来。 徐绍寒不知晓自己此时是何感觉。 心痛?震惊? 都有。 磨山后院里的温情在此时好似被夜风吹的一干二净,在也找不出半分温情的影子。 徐绍寒坐在车里,透过挡风玻璃望着二人。 内心,五味陈杂。 当他见安隅伸手猛的抓住唐思和臂弯时,出于丈夫的强势霸道,他伸手,怒气冲冲欲要推门而出。 可对面,一辆车猛地停在一旁,尚未熄火,便急切推门而出。 这夜,邱赫怕事态不对,掀开被窝穿着睡衣就奔出来了。 眼见唐思和跟安隅站在车前,急切的询问声响起:“出什么事儿了?” “好,”唐思和未问原由,望着安隅直接开口。 “你打电话,”她在道。 似是一定要看着唐思和吩咐下去才行。 这夜,将手机扔在后座的唐思和绕至一旁拿出手机时,才发现安隅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 无人发现,他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首都的局势,唐思和素来知晓,眼下,众人虎视眈眈盯着徐家,而徐家又何尝不是虎视眈眈的盯着首都的局势。 华芙的家庭背景在首都若是出了事情,必然会有一个更为强劲的人替代上去,而那个人,必定会是徐家千挑万选出来的人物。 这夜,她狂奔而来,为了谁,他心知肚明。 只是,即便心知肚明,他也无法拒绝、 更甚是不能拒绝、 此生,他早已不能护她余生,又何苦去破坏她的家庭? 唐思和是清明的,那种清明让他心里格外有自知之明。 一旁,邱赫看着这二人,抿了抿唇,满面沉重。 初进安和的第一天,他便知晓唐思和与安隅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而后,某次与陈宇外出时,提及这二人陈宇那一声叹息道尽了所有。 彼时,他的脑海中尚未出现爱而不得这四个字。 可今日,当他目光流连在这二人身上时,这四个字猛地涌现出来。 及其快速的充斥他的脑袋。 午夜的绿苑门口,身后,是安隅与唐思和的房子。 身前,是条空寂的街道。 而眼前,安隅正在放弃唐思和,偏向徐绍寒。 片刻,唐思和站在一旁打电话,邱赫目光落在安隅身上,话语淡淡:“延迟,意味着罗薇有坐牢的风险。” 身为路我诶的律师,他有必要开口提醒。 安隅呢? 她沉默了,未言。 她知晓。 倘若事情一定要分个轻重缓急出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徐绍寒不过是在寻找下一个目标而已,而罗薇,却有坐牢的风险。 可眼下呢? 安隅很清楚的选择了徐绍寒。 从她急切的联系唐思和开始,一切已经有答案了。 安隅侧眸,望向邱赫,浅薄的唇在这夜间缓缓牵起,暖黄的灯光打下来,让她面色稍有些昏暗,她问邱赫:“你知道我跟唐思和以前是什么关系吗?” 邱赫望着安隅:“不知。” “前男女朋友,”安隅替他答疑解惑。 猛然之间,一道闷雷响起,将邱赫的内心劈开了一道极大的口子。 叫他震惊的许久不能回神。 那种感觉,如何言语?大抵是你在猜想过一切之后,却未曾想到结果是如此。 “那为何?”你却嫁作他人妇? 这话,后半句,邱赫没敢问出来。 不敢问。 他隐隐猜出了什么,但、、、、不敢问。 安隅望着他,低头,莞尔一笑,眸中带着些许无奈,在抬眸,眸中一片清明:“因为,罗薇女士曾经意图毁了我。” 她感恩唐思和对她的好,但也清晰的知晓自己对罗薇的痛恨。 大概是功过相抵,大概是唐家的男人对她都有所帮助,她放过了罗薇,也放过了那段过往。 可今日,当在这个午夜寒风凄凄的街头,邱赫说出罗薇可能要坐牢的话时,安隅用漫不经心的话语道出了她掩埋了许久的曾经。 她望着邱赫,在道:“所以、你觉得,她坐牢,与我何干?” 若是以往,她与徐绍寒吵闹时,尚且还能让她占占便宜,可此时,她认清了一切,看清了一切,又怎会为了成全罗薇而让自己婚姻不好过呢? 她做不到。 也承认自己没有那些仁慈之心。 她的良心,在某些人眼里,确确实实是被拿去喂了狗。 邱赫看了眼身后打电话的唐思和,垂在身旁的手都是颤的。 良久,他的嗓音才渐渐回笼,“他爱过你。” “我也爱过他,”爱过而已,谁这辈子没爱过几个人? “那现在呢?”邱赫在问。 安隅望着她,唇角往下压了压,清淡的话语不带丝毫感情:“谢他当年不娶之恩。” “祝我如今遇得良人。” 我曾经爱过你,只是现在,我爱上了别人。 沉默纵有千百种,沉默不语最难过。 邱赫在望唐思和,心里是颤的。 他想,唐思和大概知晓,安隅踏月而来,是来放弃他的。 那种感觉,大抵是异常痛心的吧! 我明知你翻越千山万水而来不是为了我,可我还是欣喜高兴的。 唐思和挂了电话迈步过来,站在安隅身旁,后者望着他,沉默良久,而后迎着夜风缓缓开口:“我很抱歉。” “你有这个权利,”他开口,似是理解一切。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而后抬手,双手缓缓抱胸,视线落在地面,在抬起,落在唐思和脸面上。 张了张嘴,却听唐思和道了句:“夜深了,回吧!” 他知晓安隅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是一些令人痛心的话。 那些话,她不说,他也知晓。 所以,何苦在去浪费口舌。 安隅沉重的点了点头,将一转身,一道刺眼的远光灯打过来,叫她不得不抬手挡住视线。 良久,她微眯着眼,视线落到那3257的车牌时,心头、狠狠一紧。 第二百九十三章成年人什么都想要 午夜两点,她与徐绍寒像一场笑话。 不久前,在磨山后院相拥痛哭的二人在首都午夜的街头遥遥相望,那种感觉,安隅无以言表。 她站定良久,步伐许久未动,不敢向前。 不敢去看徐绍寒的脸面。 不敢去直面他的质问。 安隅必须承认,在此时,她俨然一个胆小鬼。 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她知晓,不行。 即便她不知道如何去爱,但也万分清楚,此时、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唐思和看见了,前方那辆车里是徐绍寒。 他也清晰的看见了,安隅的局促与颤栗。 此处,唯一一个清明人怕是只有邱赫了。 他很庆幸,自己出来了。 在这个午夜街头,他的存在,应当可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误会。 安隅、唐思和、徐绍寒,这三人的关系是凌乱,复杂的。 一个现任丈夫,一个前男友。 饶是他一个外人看了,都觉得牙疼。 静站许久,空气中的逼仄气息越来越浓烈。 邱赫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伸手,虚揽着安隅的肩头将她往徐绍寒的车前带。 而安隅呢? 她似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被邱赫推着往前走。 夜幕下,没有人是清白的。 也没有人是无辜的。 安隅那句,前男女朋友让邱赫的心至今还在颤动。 那种感觉,震惊的难以形容。 行至车前,他伸手拉开车门,示意安隅进去。 而后关上车门。 车内,徐绍寒冷若冰霜的脸面一瞬间钻入她眼帘,二人四目相对,刚刚在磨山草坪上的浓情蜜意在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隅想解释,可她知晓,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车旁,车窗被敲响。 徐绍寒伸手按下车窗,邱赫微微俯身,双手搭在车顶上同安隅道:“你车一会儿我给你开进车库,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你放心回去吧!” 那句事情交给我们,无疑是将自己也按进去了。 按在了今晚的这场会面中,好让徐绍寒莫要多想。 好将唐思和从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中摘出来。 徐绍寒侧眸望向邱赫,深邃的目光中带着审视,这也是邱赫第一次直面这个国际金融大亨,直面他那令人难以喘息的目光。 徐绍寒的手段与背景放眼全球能与之匹敌的人不过尔尔。 而金融圈里,关于这人的传说数不胜数, 他的手段,他的谋略,他的才智,他敏锐的嗅觉以及深远的目光都成了商界人模仿的模板。 数秒,在邱赫即将抵不住这个男人审视的目光之后,点头,道了句徐先生。 “我到不知安和事务如此繁忙,”男人开腔,带着阴测测。 仅是这么一句话,邱赫觉得后背密密麻麻爬上了一层冷汗。 深夜,此情此景,徐绍寒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不得不让他反复推敲。 “偶尔,”他答,言简意赅。 不敢多说。 恐多说多错。 而安隅呢,夹在二人中间,何其不是冷汗涔涔。 莞尔,她伸手,缓缓落在徐绍寒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 后者视线从邱赫身上移回来,落在自己手背上,片刻,转而投向安隅的脸面。 冷淡的视线里布着些许怒火。 “回去说,”她说,话语夹着些许刻意的温软。 安隅想离开此处,那种强烈的感觉让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这日,徐绍寒驱车回磨山,二人全程未言,安隅觉得她与徐绍寒之间像是一场笑话,而徐绍寒呢? 隐隐也如此觉得。 他的直觉告知自己,即便今日安隅出来是为了工作,那绝对跟那个邱赫没半毛钱的关系。 倘若,事情是他所想那样,他不敢想。 午后街头的凉风吹来,唐思和站在原地目送人离去,邱赫回身,站在他跟前,抿了抿唇,开口道:“她结婚了。” “我知道,”他应允,视线去已经落在她离去的方向。 “我没想过去破坏,”他在道,话语淡淡,“你放心。” 这个你放心,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邱赫听的。 后者叹息了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不知如何言语。 唐思和也好,安隅也罢,在某些方面都有自己的个人魅力,那种魅力,让人异常安心。 换句话来说,她们之间,很相似,那种相似感令人觉得她们一定关系匪浅。 可邱赫没想到,她们之间的关系,会是如此。 “人这一生要遇见很多人,有的人,遇见的不是时候,就注定要错过,与其拼的鱼死网破,不如平静的毁灭这段情爱,让自己清醒,放自己一条生路。” 放自己一条生路,而非彼此。 此时的邱赫看来,安隅已经放下了,而唐思和呢? 大抵是还想着的。 只是这份想,压得比较深而已。 归磨山,徐先生将车停在院落里,却未曾想过想下车。 安隅知道,他在等自己的答案。 临近午夜三点,磨山的夜空出了偶尔的虫鸣鸟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安隅静默坐在座椅上,目视前方。 一路走来,她的脑海中再疯狂的思索这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思忖着完美的解决道。 越是临近磨山,她内心的的恐惧感便多一分。 徐绍寒脚下踩得不是油门,是她对这婚婚姻的认知。 走的不是路,是她内心深处掩埋的恐惧与期望。 恐惧事情演变成最坏的结果,期望这场婚姻的终点是好的。 尽管她告知邱赫,罗薇的死活与自己无关,可在某种情况下而言,此时的她,并不愿意完完全全的放弃自己谋划了许久的利益。 倘若放弃,无异于意味着这许多来所做的一切都是给徐家做了嫁衣。 她尚且还没有如此慈悲。 尘世间,谁都是凡人,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谋得权益。 她也不例外。 可此时,在婚姻面前,一切都变了味道。 若没有后院的那件事情发生,安隅想,她一定能铁下心来做这一切、 可此时,心态完全变了。 安隅看似平静的身形,实则早已经密密麻麻的爬上了一层冷汗。 “公司最近出了点事情,需要用灰色手段去解决,唐思和今晚去跟对方交涉,我收到对我们不利的消息,打他电话无人接听,所以才奔了过去。” 她开口解释,话语很平静。 任何一家公司,或多或少都有些阴暗面,身处徐绍寒这个位置上,更是清楚的知晓。 安隅这番解释,结合起她今日的举动,看起来是合理的。 可对于徐绍寒来说,这解释未免太粗略了些。 “我要知晓完整,”他侧眸望向她,面色虽不再冷锐,但眸光中的审视依旧不减。 安隅知晓,他依旧有所疑虑。 但不能在多说了,否则,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她望着徐绍寒,摇了摇头,“抱歉。” 后者视线落在他身上,尖锐的如同冬日里的冰刀子似的落在安隅脸面上,刮得她险些稳不住。 这夫妻二人,都是晚心计谋略的个中好手。 华家关乎唐思和的母亲蹲不蹲牢房,可对于徐家,关乎这徐君珩的上位之路是否顺畅。 倘若华家在今晚发生意外,徐家无疑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若是没有做万全的准备,很难说不会将这么一大块肥肉拱手让给了别人。 安隅想,她不该的,不该将华家的事情告知徐绍寒,倘若是没有。 那么此时,她走的毫无压力。 可眼下,她每走一步都万分小心谨慎。 如果让徐绍寒知道,她一边讨好他,一边拿刀子捅他。 只怕这人不会善罢甘休。 她在度伸手,落在徐绍寒手背上,缓缓捏了捏,望向他的目光异常坚定:“信我。” 简短的两个字带着无限的浓情蜜意。 这二字,看起来是恳求是期望。 而将将拢获徐太芳心的人,不会不答应。 2008年4月23日,你若问安隅最大的人生感触是什么,她会告诉你,成年人的野心是无限膨胀的。 如同饕鬄。 这夜,归卧室第一件事情,安隅便钻进了卫生间,她急切的需要冲个澡,冲去她那一身冷汗。 凌晨三点的卧室,静悄悄的。 徐先生站在床旁,略有所思。 目光落在院落里的灯光上,隐隐的带着些许深意。 拿在手中的手机数起数落。 起是想调查今夜之事。 落、是因安隅那句信我。 直觉与爱情在他脑海中无数次盘旋,落下,盘旋,落下。 反反复复。 一个国际金融大亨若说没有敏锐度是假的,可此时,他踌躇了。 不敢向前。 为何? 怕。 他在想,倘若查清楚之后知晓安隅是在骗他呢? 他该如何? 是追问? 还是选择包庇? 国际的数亿金融大案都难不倒他,可婚姻,将他为难的寸步难行。 徐绍寒明知自己此时是在自欺欺人,可此时,能怎么办? 除了自欺欺人,他还能如何? 正想着,一双柔软的爪子攀了上来,身后是安隅浅淡的声响:“不早了,睡吧!” “恩,”他浅应,伸手牵着她的手往床边而去。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一切告一段落。 但安隅知晓,这不是终点。 十二小时,听则漫长,实则及短,及短。 凌晨六点,安隅睁眼,身旁人依旧在睡梦中,她静躺许久,不感动。 大抵是脑海中压了事情,整夜睡不安稳。 清晨天将亮便醒了。 她微翻身,一声咳嗽在静谧的卧室响起。 尚在睡梦中的徐先生潜意识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将她身上被子往上拉了拉。 安隅顺势往他怀里钻了钻。 睁着大眼眸子望着屋顶,及其乖巧的躺在身旁。 脑海中,思忖的是解决之道。 许是昨夜闹得太晚,清晨的徐先生省去了运动。 睁眼便见安隅静默躺在身旁,见她如此似是觉得好笑,轻笑声在卧室里流淌开来,男人侧身,给了她一个漫长的早安问候。 “何时醒的?”他问。 安隅埋在他肩头蹭了蹭,话语慵懒:“刚刚。” 清晨,二人难得同步了一回。 刷牙、洗脸,换衣服。 而后下楼,用餐,出门。 但这日,徐先生似是很忙,并未送她去公司,只叮嘱晚间早些回来。 安隅点头应允。 上午十点,首都上空的太阳钻破云层出来了,微弱的阳光洒满大地,一层金灿灿的暖阳铺在地面上,让人心情格外美丽。 这日清晨,徐君珩将将接待外宾归来,一路上,与内阁成员浅声聊着什么。 行至总统府办公楼外,手机响起,那起看了眼号码,静默了数秒。 而后看了眼身旁人,后者会意,转身先进了办公楼。 随后,电话接起,那侧,特属于安隅的清冷声响在那旁响起:“见一面?” “有事?” “自然,”她答,话语高傲。 而后、报了地址便欲要收电话。 那侧,徐君珩话语清冷开腔,带着些许冷漠:“你就不怕我不去?” “你会来的,”她答。 自信满满。 至于为何? 只因安隅知晓,她们之间,存在一定的利益勾结。 不来,代表什么,双方都知晓。 这日中午,商业中心楼下有一家咖啡馆里,安隅点了杯摩卡,静静坐在椅子上,目无焦距,不知在这看何。 商业中心地段,最不缺的便是高档而又环境优美的咖啡馆,许多人来这里,一坐便是一整日。 而今日,安隅也难得的坐在这里,窗边的位置,能让她极好的感受到这个城市的午后阳光、 温暖,柔和。 徐君珩来时,站在门口,远远的便见窗旁,那侧穿着一身米色西装双手抱胸闭目养神的女子,她很安静,安静的近乎跟咖啡厅里柔和的音乐混在一起。 安隅的气质,很独特,凌厉起来布满杀气。 安静下来又显温和。 很矛盾的一个人。 若说成长,那么见过安隅年少苍白时的徐君珩无疑是她成长路上的见证人。 初见,她很安静,很孤默。 浑身透着对这个世界的恐惧感与无力感。 时隔多年之后再见,她成了首都屈指可数的律政佳人。 早已经不是那个独自徘徊在午夜街头的可怜人。 一路走来,她剔骨换血,惊人的改变叫人心生畏惧。 他在想,那个曾经抱头痛哭的二人现如今是如何面度对方的。 放弃一切? 当过往是空气? 还是仍然记得,只是埋藏的深而已? 过往的一切,并非那么简单便能忘记了,徐君珩知晓。 可现如今的安隅与唐思和,叫他很是佩服。 许是徐君珩的视线太过浓烈。 安隅缓缓睁开眼眸,望向他。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男人步伐微抬,缓缓向前。 中午时分的咖啡厅,不算人满为患,但也不算清冷,徐君珩也好,安隅也罢,放在人群中都是及其耀眼的存在。 这二人坐在一处,难免引人眼球。 安隅低眸,余光看了眼时间,笑道:“倒是守时。” 约好十二点三十分,徐君珩在门口站也要站到十二点二十九在过来,怎能说不守时? “不都说,律师的时间就是金钱吗?我可听说了,安律师的会见费是以分钟计算的,”徐君珩靠在座椅上,轻嘲的话语毫不掩饰。 安隅倒是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颇为淡然。 “想不到徐大少还挺关注我。”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递给徐君珩,小心翼翼多的目光偷偷打量这人好几眼,坐对面的安隅靠在座椅上浅笑望着她,而后开口跟人揶揄道:“你若给我免单,我把他电话给你,怎么样?” 话语落,年轻的服务生一脸错愕的望着安隅。 而当事人呢? 仅是撩了她一眼,而后低头在去翻菜单,而后报了名字将菜单递还给服务生,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解决了消灭了安隅想玩弄他的心思。 “安律师很闲?”徐君珩问,坐在座椅上望着安隅,嘴角挂着几分浅薄的笑意。 “只是不好瞧见人家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罢了,”她开口,端起眼前的摩卡喝了一杯,淡淡回怼回去。 “你倒是同情心泛滥。” “偶尔。” 她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同情心,换句话来说,许多时候,她觉得自己连良心都没有。 而今日,徐君珩用冷嘲的语气将这句话说出来时,她没有半分难堪,相反的,颇为随意。 咖啡厅内,二人未曾直入主题,今日的安隅,显然是有意欲要跟他耗时间。 而这点,徐君珩已经有所体会。 倘若谈判桌是大战场,那么此时直面安隅时,便是一个小战场。 片刻,服务生将他的咖啡送上来,将纸巾与勺子摆放好,而后端着托盘离开。 安隅视线从他跟前的咖啡杯上缓缓移至这人脸面上。 而后,她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份资料,从桌面上缓缓推至徐君珩跟前。 修长的指尖在缓缓向前。 徐君珩未有停顿,伸手拿起资料,翻开看了眼,停顿了数秒。 不得不承认,他内心稍有震惊。 那种震惊来源于安隅缜密的思想与狠厉的手段。 “这份文件,你何不直接送给绍寒。” 他问,菲薄的唇瓣轻轻勾起。 带着些许嘲弄之意。 未带安隅回答,他在道:“你既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就等着最后一博了,让我猜猜,安律师为何没有将这份文件送给绍寒。” 以安隅与徐绍寒现如今的关系,如果这份文件直接送给徐绍寒,无疑能让夫妻关系有所缓和,亦或是更上一层楼。 可眼下,安隅没有。 对于徐绍寒,她仅仅是给他开了个头,而结尾,却送到了自己跟前。 如此拙劣的手段,是个人怕是都想的出来。 “这首都,目前而言,最需要救赎的便是罗薇了,安律师不是不把这份文件送到绍寒跟前,而是不敢。” 她不敢拿安和去冒险,这是其一。 其二,以徐绍寒的性子,若是知晓她跟唐思和谋划这一切是因罗薇的话,必然插手其中,狠厉之时,只怕还会将她踩的更深。 所以此时,安隅很聪明。 也很有野心。 辗转将这份文件送到自己跟前,安和她想护着,徐绍寒她也不想伤害。 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她却什么都想要。 “是这样,”她微微点头,修长的指尖落在桌面上,起起落落。 屈指敲击桌面的动作不停歇。 徐君珩似是未曾想到她会大方承认,有一秒语塞,而后望着安隅许久,问道:“安和和绍寒让你二选其一,安律师如何选?” 闻言,她猝然浅笑,微颔首,而后抬手将落下来的头发往脑后拨了拨,望着徐君珩,野心勃勃开腔:“小孩才做选择,成年人,什么都想要。” 昨夜,她便想到徐君珩了,是故才会开口给出了徐绍寒那样一个解释。 不然,她会如实告知。 倘若没有徐君珩这条退路,她怎会开口撒谎?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徐绍寒的手段,但凡是知晓她同唐思和在谋划罗薇之事,必然会大发雷霆,更甚是会做出极端举动。 所以,在事情发生之前,她一定要使劲手段将这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 她今日邀徐君珩出来,本也不准备扭扭捏捏。 “鱼和熊掌可以兼得,但顿在一个锅里,不一定好吃。” 她要安和,又想稳住徐绍寒,如此野心勃勃,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 安隅此人,许多时候,难用言语形容。 换句话来说,言语的浅薄不足以描绘出这个二十出头女子深沉的内里。 她的心狠手辣,远超于你所见到的任何一个人。 有时候,徐君珩会想,如果当时,罗薇没有从中作梗阻止这二人在一起,那么徐绍寒是否还有机会? 答案是,不会。 如安隅这般心狠的人,认定了便是认定了,放弃了便是放弃了。 那些拖泥带水的情绪你在她的人生中或许见不到两次。 就如同今日,换做旁人,或许会放弃一方。 可眼前这人,及其强势的告知你,她什么都想要。 她才二十出头便如此,假以时日在商场在历练个十几二十年,将会是如何景象? “那只能说厨师技术不好。”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光是厨艺便有数种做法,炖着不好吃,那便炒、煎、炸、总有一种方法是好吃的。 人啊!切不可被一种思维给局限住了。 要学会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这是胡穗这么多年唯一教会她的东西。 徐君珩闻言,笑了。 那毫不掩饰的笑意让安隅险些看花了眼。 不得不说,这兄弟二人,都是生的极好的人。 自幼在天家培养出来的气质更甚是无形中给他们加了不少分。 徐君珩笑,笑什么? 笑安隅的野心勃勃。 笑安隅的手段。 在社会这个大杂烩里,谁都想当一把厨子。 “我若是不应允呢?”他问,打击着安隅那种操控一切的自信心。 他徐君珩活了三十几年,岂会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操控在掌心? 将一切都算计好? 那也得看他愿不愿随他走。 “你会,”她开口。 万分坚定。 且还异常认真。 “人、切忌盲目自信,”言罢,他伸手端起温热的咖啡浅浅啄了口。 安隅闻言,笑了。 倒也不急着言语,而是伸手端起咖啡喝了口。 她有足够的信心才会找徐君珩的,如没有把握,她今日也不会坐在这里浪费时间。 “比起我更徐绍寒离婚,我想你更愿意成全我的勃勃野心。” 话语落,二人之间的谈话有一秒的静默。 徐君珩望着安隅,视线从刚刚的温淡,变的稍有冰凉。 是了,这就是安隅的自信。 比起看见她们二人离婚,他更愿意成全她的勃勃野心。 因为,从利益出发,二人离婚牵动的不仅仅是两个人,是整个天家的动荡。 不得不说,安隅无疑是抓住了重点,所以,她才能如此信心满满的坐在自己跟前。 居盈满者,如水之将溢未溢,切忌再加一滴; 处危急者,如木之将折未折,切忌再加一搦。 当一个人的成就达到顶峰的时候,就像水满到将溢未溢的程度,切不可在加一滴,即便要加也要万分小心谨慎。 而她与徐绍寒的婚姻此时处在十分危险的时候,正如树枝将折未折的程度,外力在使上一分,难保会生出大事。 “我是否应该理解为,安律师开始保这场婚姻了?”他沉浸良久才稍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那个曾经一定要离婚的人,而今,却在变相的保这场婚姻,这点,让徐君珩感到震惊、不可置信。 “可以这么理解,”她点头回应。 “是什么让安律师良心发现的?”他问。 但这话,安隅未曾回答。 是什么? 难道要告诉他,是徐绍寒的宽容狠狠的戳进了她的心扉,所以才让她生出了如此举动? 这话,她不会同徐君珩讲。 她反问:“你觉得呢?” 这日的交谈,徐君珩与安隅在试探的边缘缓缓前行,而后摸索着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站在那里。 有输赢吗? 没有。 最起码,安隅将一切的路都铺好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徐君珩捡了个大便宜。 当然,便宜也不是白捡的。 毕竟没有人能在安隅手中占半分便宜。 这个女人的心机,无人能敌。 “夜间十二点,我的时间,到时候如何,徐大少你自己定夺,”她告知。 安和她想,徐绍寒也不想得罪。 就如此简单。 二十四年的人生路里,站在人生绝境中的那些年,早已让她练就了一生好本事,这生便是,便是在绝处不仅仅要逢生,还要找到武器,去给敌人致命一击。 所以,在这么多年的商场生涯中,她无时无刻不在谨记这一点。 谨言慎行的同时,也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这是身为律师的敏锐。 这日午后,徐君珩拿着东西离开。 安隅坐在座椅上,视线从窗外缓缓移回来,而后拿出手机,给徐绍寒拨了通电话。 那侧,许是在开会,过了许久才接,温软的嗓音传来时,隐隐能听见那边的话语声;“安安。” “在忙吗?”她问,视线依旧落在窗外,空闲下来的手缓缓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一点点,怎么了?”男人再问,身旁的话语声停歇。 “晚上想约你吃火锅,”她开口,话语带着些许娇软之气。 那侧闻言,一声浅笑从嗓间冒出来,而后,略带宠溺的话语响起:“好、晚间下班我来接你。” “恩、”她答,而后在道,“早些。” “好。” 收了电话,她静默的坐在咖啡厅许久。 脑海中勾勒出的,是整个首都未来的走向。 以及未来一段时日首都的动向。 归公司,去寻唐思和,不巧他有客人。 看了眼,而后便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宋棠过来提及律协的案件,她起身,召集下属开了个会, 就律协这个案件做了分配工作。 简短的会议结束,唐思和的客人正好离开。 茶水间,安隅准备泡杯茶去干活。 正欲出门时,唐思和进来。 “刚找我有事?” 这人许是说话说多了,口干舌燥的很,走到饮水机旁灌了两杯水才稍有好转。 “午夜十二点,”她道,话语淡淡。 “今晚?”唐思和确认,似是有些没听清。 “今晚,”她答。 言罢,她准备离开,身后,唐思和轻唤声响起、 安隅回眸望向他,只见这人稍有沉默。 冷静了数秒,才开口:“你可以不用为难。” 不帮自己,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这是他一开始的想法,包括此时也未曾变过。 如果这件事情很令人为难的话。 那便随缘。 而安隅呢? 面色如常,没有多大变化:“不为难。” 而后在道:“不能砸了自己家的招牌。” 这个案子若是输了,邱赫估摸着得恨死她。 一切在她的算计之中,两全之策早已想好,何来为难一说? 言罢、她端着杯子转身离开。 行至办公室门口,前进的步伐猛然顿住,本是在办公的宋棠见她如此,抬眸望向她。 “怎么了?”宋棠问。 安隅侧眸望向她,话语淡淡:“送束花给柏小姐。” 宋棠稍有疑惑,但处于秘书职业的本能,她问:“您有什么要求?” “红白喜事什么要求,我便什么要求。” “署名吗?”宋棠问。 “但行好事,”言罢,她伸手推开办公室门进去。 宋棠领意,着手去办这件事。 商场上,阴暗的手段有很多。 而就这种对方临死的关节上,送上一束花聊表慰问,是及轻及轻的了。 许是时常干这种事情,宋棠早已驾轻就熟。 这日,当九十九朵白白玫瑰送到楼下会计事务所时,众人无疑不露出惊讶的面色。 而当看见人家抱着花往柏芮办公室去时,众人无一不露出羡慕的神情。 有人嗔叹道:“高级白玫瑰,这一捧下来五位数呢!” 对于临行送终,安隅是大方的,莫说五位数了,再多她也掏。 这日,他国商业部部长前来会晤,前来的,还有本国杰出的企业家,上午时分,以徐君珩为首的总统府工作人员接待了商业部部长。 下午,以徐绍寒为首接待了外来企业家。 安隅电话过来时,正人正陪外商参观徐氏集团公司内部。 气氛,倒也算是温和。 二人浅笑嫣嫣交谈着。 期间,徐先生接了通电话回来,众人明显觉得气氛变了。 变得微妙。 起先,这人脸面上虽说也有笑意,但只是官方的,笑意不达眼底。 后来,这人归来,脸面上笑意渐深。 气氛明显从一开始的稳重便的活跃起来。 周让知晓,这世间能有如此魔力的,怕也只有一个安隅了。 安隅有本事将一个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特别是历经磨山后院一事之后,周让更能确定,安隅在徐先生的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已经不是妻子那么简单。 ------题外话------ 两章当成一章更、说我更少了的人摸摸你们的良心(哼 第二百九十四章狂风平地起 这日下午,因安隅一通电话,徐先生心情极佳。 此时,看景色已不再是景色。 看下属也变得万分和蔼可亲。 下午四点,首都的艳阳渐渐落下,缓缓的退出了这个城市的舞台。 办公室内,当阳光从落地窗前抽身而走时,男人收了手中签字笔,欲要关电脑起身离开。 将拿起外套,桌面上手机响起。 伸手接起,那侧,简单的话语让他英俊的面庞起了些许冷锐之色。 安和办公室内,临近五点,安隅并未有下班的意思,她侧眸,望着对面的屋顶上的阳光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宋棠送资料进来,见她未有下班的意思,问道:“不是说晚上跟徐先生一起吃饭?还不准备走呢?” “再等等,”她答,话语淡淡。 那淡然的表情中没有丝毫急切之意。 更甚的,是异常平淡。 宋棠点了点头,随后退了出去。 五点整,安隅电话响起,那侧,是徐先生温软的话语声。 告知他今晚有事,可能不能陪她用餐。 安隅表示理解,临行收电话时,叮嘱他,万事小时。 徐绍寒愣了数秒,应允。 这日,意料之中,徐先生并未抽出时间来陪她吃这顿火锅。 而这一切,不过是安隅的谋略而已。 徐君珩临走时,并未应允她今晚是否会行动,而这个阴谋家不得不将主意落在自家丈夫身上,约饭,看起来是及其平静的事情。 可在安隅看来,这是战鼓敲响的重要步骤。 徐绍寒抽不开身,意味着徐君珩已经将此时提上议程了。 如此大事,怎会少的了徐绍寒的参与与存在? 五点半,安隅依旧未走。 安和的三位合伙人无一人下班,而底下的员工们在这半小时之内频频将目光落在三楼合伙人的办公室里。 起先,是疑惑。 而后,是战战兢兢。 在后来,那些本想着早些下班的人都老老实实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低头办公。 将傍晚五点当成了早晨九点的光景。 制造出了一种错觉。 五点四十五分,安隅依旧未动,手边的一杯清茶早已冷却,太阳抽身离去后,天空渐渐陇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六点整,宋棠在观望数次之后壮着胆子起身敲响了安隅的办公室大门,后者在里面静坐,未言语。 此时的安隅,在回顾自己多年前国外的一幕幕,在年少时遇见那个少年时,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托付终身,后来才发现,一切都是空幻想。 遇见唐思和时,她尚且年幼。 这个男生,给了她仅有的温暖与温情,他小心翼翼的维护她的自尊心,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当,送一个面包也会找借口让她不多想。 有人说,年少时遇到一个处处为你着想的人,即便假以时日你们未曾走在一起。 那么这段光景也会成为你人生中最难以抹去的回忆。 十二岁的那个寒冷雨夜,赵家举家外出应酬,将生病的她关在阁楼里,烧着高烧,那夜,安隅在鬼门关里来来回回走了数次。 她看见了身边所有人在自己眼前来回。 老人总言,人在临死前会回顾此生,安隅此生,几经被夺走性命。 那夜,求生欲迫使她逃出去。 她欲要逃离。 却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那夜,若非唐思和带着唐自白前来,她极有可能死在了那个寒冷冬夜的院落里。 这父子二人,某种意义上来说,救过她的命。 她不是好人,但也知晓知恩图报。 罗薇固然不是个东西,但唐家的恩情,她记着。 该还得还。 但这、无关其他。 过往岁月中,那些欺她的人,她会一一踩回去。 而那些帮助她的人,她会铭记于心。 恩也好,仇也好,都要报。 夜间九点,安和办公层依旧灯火通明。 而此时,唐思和站在办公室前望着眼前的夜景,指尖的袅袅青烟缓缓升起。 这夜,他与安隅看到的景色是一样的。 他如是想。 那个本该报复社会的女孩子如今活成了善人,他不知是喜,还是愁。 首都关于安和两位合伙人关系不清明的绯闻从数年前一直流传至今。 而打破这绯闻的是一个叫徐绍寒的人。 去年春末夏初,他斥巨资办了场及其盛大的婚礼,轰动整个上层社会,按理说,天家人不得大肆操办任何红白喜事,以免落人口舌,可这人,摈弃一切的传统思想理念,恨不得昭告天下。 那夜,整个首都大厦红彤彤一片,她穿着价值不菲的婚纱嫁给了这个国家最优秀的商人。 绯闻不攻自破。 他与安隅之间的流言蜚语在此后减少许多,即便那些媒体在看见二人坐在一起吃饭走路,也不会在去大肆的渲染,他想,大抵是这个男人的权势太过厉害,没有媒体敢同他叫板。 他本想与她走过此生,可和后来才发现,她的此生早已将他摘除掉。 昨夜,她急切狂奔而来时,他便承认了这一切。 此时的他,在徐绍寒跟前,没有丝毫的竞争力。 而安隅,彻彻底底的站在他身旁。 身后,办公室大门被敲响,邱赫端着两杯咖啡进来,一杯递给唐思和,一杯递自己握在手里。 他站在其身旁,望着眼前的夜景,未曾作声。 静默喝着咖啡,目光从楼下的行人身上收回来:“安隅还没走。” “她不会走,”唐思和答,他不用去看便知晓。 这么多年,他太熟悉安隅了,她的一举一动,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铭记于心。 “你很了解她,”邱赫在开口,话语淡淡,此时的他,不似来找他谈公事的,倒像是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来找他闲话家常的。 “十七年,”他答,话语淡淡。 而后,一股心酸涌上心头,这人抬起手,缓缓抽了口烟。 袅绕的烟雾迷了他的脸面,叫惊愕侧眸的邱赫有一瞬间的看不清这人脸面。 十七年? 人生有几个十七年? 十岁那年见到那个在雨幕下行走的女孩子时,他未曾想到自己此生会跟她纠缠十七年。 这十七年,好似眨眼间便过去了。 可实际上,那些路有多难走,他一清二楚。 邱赫不问了,挖出别人埋了十几年的事情,是残忍的。 他不想做这等残忍之事。 这夜,二人比肩而立,站在窗扉前抽烟。 她们在等,等什么? 等时间。 十点整,陈宇敲响了唐思和办公室门,告知老板未走,众人都不敢下班,他上来请示请示。 唐思和挥了挥手,陈宇领意。 转身出去。 而后,便见底下同事有人陆陆续续的收拾东西离开。 而这二人依旧未动。 十一点整,唐思和从座椅上起身,而后伸手将外套穿上,看了眼邱赫,后者颔了颔首,他转身离开。 十一点半,邱赫与安隅二人离开安和。 同程一车。 路上,二人未曾有过多言语,大抵是这个夜晚的气氛太过凝重,凝重的不适合过多言语。 直至车子,停在磨山入口时,邱赫道:“徐董很尊重你。” 安隅解安全带的手一顿,浅声问道:“从何而知?” “如果是我老婆,跟前男友待在一间公司,我可能会折了她的翅膀,”让她飞不出门。 邱赫这话,说的很平静,平静的好似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有的想法。 深夜下,安隅侧眸望着坐在身旁的邱赫,后者目光平静与其对视。 这夜,仅此一句话,未再有过多言语。 也是仅此一句话,让安隅侧夜未眠。 磨山卧室内,当指针指向十二点时,她选在嗓子眼里的心,猛然间落回了胸膛。 而邱赫也好,唐思和也罢。 皆是如此。 十二点,像一个魔咒。 这魔咒对于安隅来说,关于安和利益。 对唐思和来说,关于母亲是否能平安。 对邱赫而言,是他往后事业能否更上一层楼。 在这个全名关注的时刻,输、意味着砸自己的招牌。 十二点过一分,邱赫将车子缓缓驶离磨山路口。 而此时,唐家大院里,唐思和坐在沙发前,眼前搁着电脑。 与此同时,总统府的陆琛书房内,内阁成员以及徐家三父子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划一场政界大事。 自傍晚归来,一行人开启了头脑风暴,高强度的策划与谋略开始在这间书房里满天飞。 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那些缜密的计谋无一不是经过反复的推敲得来的。 在这场高强度的头脑风暴中,徐君珩想到了安隅。 想到了那个心细如针的女人是如何将整场谋略串联紧密的。 夜间,停歇阶段,兄弟二人起身站在一旁,拢手点烟之际,徐绍寒询问徐君珩:“怎好好的将进度提前了??” 为何提前了? 此时的徐君珩,怎能将安隅给卖了? 若是卖了安隅,估摸着等着她的便是一场无休止的争吵。 不得不说,徐君珩出于这二人的家庭和谐,得掩住事实的真相。 “时机刚好,”他答,稍显平静。 其实时机好吗? 不好。 突如其来上战场怎会有深久谋略来的更有底气。 他是没办法了。 谁让安隅的刀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呢? 那个黑心肝的女人,会利用一切去稳固自己的利益。 包括他自己。 这夜,凌晨一点,安隅上床准备休息,但彻夜的梦境将她变成了笼中困兽。 在不断的挣扎中让她倍感身心疲倦。 凌晨五点,她猛然从梦境中挣扎出来,浑身大汗淋漓,如同刚跑完八千米一般。 屋外,天色朦朦,安隅撑着身子起身,微阖眼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平息自己那混乱的呼吸。 2008年4月24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这日,从晨间五点的天色中便能看出来,又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天。 安隅侧眸,看了眼身旁,平整的被窝告知她,昨日,徐先生未归。 静坐数分钟,她掀被起身,换了身运动服,往院落而去。 烦乱的情绪压着她彻夜难眠,此时的安隅急需发泄出来。 她知道,静坐许久,都不足以令她平静下来。 08年四月,磨山的警卫初见自家太太在院落里跑步,乍一见这身影时,有些愣怔。 徐绍寒也好,磨山警卫也罢,都是这晨间院落里的常客,而安隅,并非。 可今日呢? 这人一改常态。 安隅从未见过五点钟的磨山,未曾见过这座院落的朦胧美,晨间的薄雾笼着后山,将这座院落带了了一层薄纱,令人看不透彻。 如同首都的局势,是而清晰时而朦胧。 六点整,安隅步伐停住,微微弯身撑着膝盖站在院落里,大口大口喘息着。 额上的汗水划过面庞缓缓低落到地上,而后散开了花。 片刻,她调好呼吸往主宅而去。 清晨起来的徐黛乍一见自家太太从院子里进来,吓了一跳,在细看这人浑身大汗淋漓,似是明白了。 “我去放水您洗个澡,”她开口言语,带着关切之意。 安隅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微微喘息声依旧。 六点过五分,浴室响起流水声,淋浴头下的安隅混沌的脑子稍有清明。 清晨六点,这个城市完完全全苏醒。 不论是早起的城市清洁工人还是上班族,都陆陆续续的从昨夜的睡梦中回过神来。 一夜狂风骤雨平地而起,将这个城市吹的左摇右晃。 明明是个晴朗的天气,人们心中却好似正在经历一场狂风暴雨。 这场暴雨令许多人都站不稳脚跟。 ----赵家--- 叫醒胡穗的不是清晨的光亮,而是疯狂手机铃声。 身旁,赵波伸手将手机摸过去,而后那侧关山急切的话语声在这个安静的卧室里炸开;“出事了。” “什么事?”此时,赵波尚且还未在清晨的瞌睡中醒过来。 “华副市出事看了,总统府已经派人下来查了,据说闹出了人命,”关山未曾想过,这场阴暗的狂风暴雨最终会落在华副市身上。 自徐君珩入驻首都,首都政场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惨遭不测。 自古以来,有人想上,便一定有人要下来,经年流传下来的规矩给人们心里竖起了警钟。 众人都以为,若一定有人下来,赵波的可能性占了百分之八十,毕竟,他的位置,是最好的跳板。 这月余,赵波提在嗓子眼的心未曾下去过。 此时华副市下去了,他内心那隐隐的不安似是有所缓解。 猛然间,赵波掀被而起,惊动了身旁的胡穗。 “怎么了?”她问,嗓音朦胧。 赵波面色冷沉话语略显焦急:“华家出事了。” 话语落地,胡穗亦是惊醒。 书房内,当赵波看见那满天飞的新闻时,面色有一瞬间的寡白。 此时,他恍然觉得,这世间拥有绝对的权利是一件何等厉害的事情。 且不管华家的事情是真还是假,但此时,命案,情案,无论是哪一条路都能将他送进大牢。 送到审判官面前。 何止是华副市,,连带他的女婿也成了这个案件中的主导人,出轨的信息被爆出来时,什么银行家与豪门千金的完美爱情才此时早已碎成了一地。 赵波坐在椅子上,抬手狠狠抚了抚脸面。 此时,他庆幸,庆幸天家的毒手没有伸到自己面前来。 也担忧,担忧天家此时的计划没有一步到位,接下来还需要阶地。 如若真是那般,那下一个,必定会是自己。 赵波不禁暗暗担忧,自己多年来的政途会不会成为天家的垫脚石。 女婿,跟老丈人的情、色新闻同时被登上了报纸,且还是一字排开,如此震撼,怎能不叫人关注。 一个是副市,一个是国营银行家,这二人无论是哪一个出现这种事情都足够让人喝几壶了。 可此时,同时出现,无疑是有人要至华家于死地。 首都动荡了。 此事,堪比地震。 何其厉害。 天子脚下的高位固然风光无限。 可也危机重重。 你永远都不知道那些身处高位的人为了上位会做出何种事情。 而于此同时,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华家人了。 华副市坐在家里,望着眼前的报纸,周身的颓废感排山倒海般压过来,叫他不能喘息。 有人算计他,他清楚的知晓。 这算计中包括雨夜之下那个穿着旗袍的女子,他该早有准备的,该早有意识的,那个风花雪月之后便消失的女子实则就是敌人派过来让他身败名裂的奸细。 这一切,像一条通向地狱的死亡之路,这条路上,有什么人,发生什么事,都在对方的掌控之内。 将一切都安排的漏洞百出,却又恰到好处。 此时,反应过来的人才知晓,他早已成了人家的笼中之物,在许久之前。 对方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可是、他却未曾发现。 原以为,嫁女是喜,可此时发现,不喜反悲。 对面,他的妻子正怒气冲冲的望着他,似是恨不得能将他碎尸万段。 “在眼下这个人人惶恐的节骨眼上,你不去立稳脚跟相反的去干这等龌龊之事,你到底是想如何?” “送上把柄让人去捏?你想身败名裂别拉着家里人啊!” 外面的狂风暴雨刮到了家里。 让一个风光无限的男人变的颓废也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此时的华家,像风中残烛,不堪一击。 那座装修高档的婚房里,此时正在发生一场战乱。 新婚女子在看到早间新闻时气的甩了碗筷,而后指着自家丈夫的鼻子一通臭骂。 这对昨夜还在你侬我侬的新婚夫妻在此时俨然变成了仇人。 华芙坐在餐桌上,隐忍着颤栗狠狠的望着坐在对面的自家丈夫。 “你不是说跟她断了吗?” 身为宋家人,在择偶这方面倘若说没有做准备是假的。 可彼时,宋辕口口声声说跟柏芮成为了过去式,已经做了了断,如此,华家才会将女儿嫁给他。 可今日,这满篇幅的报道是怎么回事? 那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是怎么回事? 眼前这男人,就像个骗子。 骗了华芙,骗了世间所有人。 当身旁好友劝她,说这男人出生卑微不足以托付终生时,她是不信的。 可眼下,才新婚不过几日? 现实便狠狠的甩了她一个巴掌,将她抽清醒。 “那是以前的照片,”宋辕开口解释,只是这解释听起来是那般的苍白无力。 “你放屁,这里标着日期呢!”她猛然伸手,哗啦一声,报纸全部都摔在了这男人脸面上。 男人伸手,捡起报纸,看着上面的头版头条,女婿与岳父同时以这种方式上报纸。 说不可笑,是假的。 宋辕盯着手中报纸看了许久,而后目光落在华芙身上,带着审视:“你确定不是你华家惹到什么人了,然后牵连了我?” “你吃了屎还怪别人?” 砰、男人猛的推开椅子站起来,蹙眉盯着眼前趾高气昂的女人。 他的新婚妻子。 也是一个即将落败的豪门千金。 “你关心关心你爸吧!一把年纪了,在干什么破事儿,”言罢,宋辕转身,拿着手机去了阳台,给领导去了通电话,那侧接起,寥寥数语,告知他在家休假。 但这个休假,只怕是不简单。 在职多年,怎会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临了,他收了电话,狠狠转身,望着站在屋子里打电话的华芙。 捏着手机的手狠狠紧了紧。 磨山的早餐,如同平日一样,但今日,不同的是徐绍寒不在。 安隅一人坐在餐桌上,早餐用的缓慢,眼前是今日的报纸。 她伸手翻着,面上没有多大震惊的表情,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徐黛,余光瞥见报纸内容,震惊不已。 安隅侧眸望了她一眼。 笑意深深问道:“很惊讶?” “稍有些,”徐黛答。 安隅浅笑,将手中报纸翻了翻:“人事有代谢,往来无古今。” 谁也不会永远的坐在那个位置上。 更何况此时还有人想要上位。 要说,只能说华副市家门不幸。 今日、安隅并未想去公司,只因、公司楼下必定围满了记者。 去了,也是徒惹心塞。 如同安隅所想,安和公司大厦楼下围满了记者。 这一次,目标人物不再是安隅,而是柏芮。 是哪个与银行家苟且的会计师。 当新闻被爆出来,所有人都在挖掘这件事情的联系人,而柏芮,无疑是重中之重。 这日,安和三位合伙人唯独邱赫上班。 唐思和现下正与外界盘旋,争取私底下解决罗薇的事情。 而安隅,坐在磨山阅览室里,抱着那只黑猫。 这件事情若论赢家,最终的赢家,应该是安隅。 她操控一切,稳妥的所有事情都规划在了掌心之内。 摸清了首都局势的整体走向。 上午十点,邱赫信息过来,话语简单:【晚上喝一杯?】 【好】她答,言简意赅。 算是庆祝了。 当平地而起的龙卷风朝你席卷而来时,饶是你有通天本事也避不掉。 这是现实,也是无奈。 这日上午,安隅将报纸缓缓的翻来覆去,如同一个茶客,在品位着一壶上等好茶。 临近中午,徐绍寒电话过来。 她伸手接起,那侧声响略显倦意:“午餐用过了吗?” “还没,”她答,而后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不早不晚。 “是不是出行不便?”他问,自然也是想到了安和楼下必定会围满了记者。 安隅恩了声,而后点了点头:“应该是。” “没去公司?”男人从她话语中捕捉到了深意。 “翘班了,”她答,隐隐有些许小女孩的俏皮。 惹得徐先生一阵闷声浅笑。 她未言,反倒是这人浅笑一阵问道:“想我吗?” 安隅想了想,而后一本正经及其认真道:“不想。” 那人倒也是不气,反倒是听闻她这一本正经的话语有些隐隐高兴:“我想安安了,怎么办?” “是吗?”徐太太问,话语无波无澜,但面上那隐忍的笑意叫一旁徐黛看了都有些轻声发笑。 “恩、”男人回应,及其认真。 “你在哪儿?”徐太太问。 “总统府,”徐先生答。 她恩了声,伸手将手中报纸放下,而后拍了拍黑猫的脑袋,目光示意徐黛将东西收拾了。 转身,便出去了。 这日中午十二点总统府书房门被人敲响。 内阁成员前去开门,乍见站在门口的安隅时,稍有愣怔,而后客客气气道了声:“四少夫人。” 屋内,徐绍寒未言目光从电脑中抬起来,落在站在门口的安隅身上。 须臾,这人跨大步起身,站在书房门口,面带浅笑望向自家爱人:“怎过来了?” 安隅歪头浅笑,俏皮的模样一下就撞进徐绍寒心里。 男人见此,心都软了半分,而后,一手搂着安隅,反手带上门准备离开书房。 书房内,徐君珩将视线落在二人身上。 安隅转身离开之际,透过缓缓关上的书房门缝,极有深意的将目光落在徐君珩身上。 直至房门闭合,才收回目光。 徐先生牵着人上了三楼主卧,将一进去反手带上起居室大门,迎着她的是这人疯狂的亲、稳。 宽厚的大掌落在她面庞两侧。 弯身低眸的深情模样足以令一众女性神魂颠倒。 徐太太伸手缓缓圈住这人腰肢,回应他。 良久,二人微喘息望着对付方,徐先生伸手将她凌乱的碎发拨了拨,话语沙哑低沉带着隐忍:“怎么过来了?” 安隅喘息着,将脑袋搁在他肩头,话语低低沉沉:“因为你想我。” 徐先生闷笑恩了声,而后如同跟小孩说话那般:“恩、想你了。” “安安呢?想不想我?”他在问,宽厚的大掌落在柔软的发丝上缓缓抚摸着。 “想。” 浅聊片刻,二人再度引燃战火。 难舍难分之际,安隅抓着他的衣摆,望着他,稍有些可怜兮兮。 徐先生见此,伸手将她摁进怀里。 安隅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片刻,只听着人隐忍道:“乖、现在不行。” “等我晚上回去,恩?” 第一句话是轻软的,但第二句话,他在哄她,用万般温软的嗓音在哄着她。 安隅叹息了声,稍有些不悦。 但又无奈。 临了,徐先生搂着她坐在沙发上,而自己,转身进了卫生间。 在出来,这人身上紧绷的隐忍减去了大半。 看的安隅稍有些气鼓鼓。 见他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惹得徐先生一阵浅笑。 坐在她身旁低声哄了许久,哄着哄着,安隅稍有些不老实了,若非定力好,险些叫这小丫头片子得逞。 临了,徐先生见情况不妙,赶紧起身,浅声叮嘱安隅:“一会儿陪母亲吃午餐,下午若是无事便在家里陪陪母亲,恩?” 安隅郁闷,点了点头。 起身欲要去攀徐先生。 徐先生哪里敢让她攀,转身,跨大步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那模样,无疑是妥妥的将安隅当成了洪水猛兽。 好似她能吃了他似的。 见人走后,徐太太站在起居室,无声浅笑。 那模样,好似一个刚刚吃饱喝足的野兽。 心情极好。 这日午后,安隅在总统府用午餐,内阁成员的餐品皆由叶兰端上去。 叶知秋见安隅回来,心情极佳。 拉着她家长里短一番询问。 聊着婆媳之间的私密话。 午饭后,叶知秋拉着她去后院,四月天,总统府后院的樱花开的正盛。 叶知秋挽着安隅往樱花树方向一路前行。 粉红色的花瓣挂在树上,格外美丽。 安隅第n次意识到,总统府真的是块风水宝地,难怪那么多人争破头也要站到这个地方来。 外界的狂风暴雨似是并未影响到这个一国总统夫人的心情。 狂风暴雨也没有刮到总统府。 总统府的高墙,堵住了那些风雨。 樱花、爱情与希望的象征、代表着高雅,质朴纯洁的爱情。 多美好啊! “美吗?”叶知秋笑问安隅。 “美,”安隅答。 在总统府看樱花与在外面看樱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境。 总统府、是站在权力之巅欣赏美景。 在外,是以一个普通人去欣赏。 叶知秋站在一旁,望着眼前的美景牵了牵嘴角:“有人刮风下雨,有人花开烂漫,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故事。” 微风过境,带落了树上的花瓣。 叶知秋伸手,接住了飘落的花瓣。 而后伸手,递到安隅跟前。 后者张开掌心,见叶知秋将花瓣放在自己掌心。 而后,缓缓握住自己掌心。 她侧眸,笑望安隅。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内心的慌张与惊恐闷热爬上来。 叶知秋、是高手。 她历经权利斗争数十年之后选择做一个温暖的长辈, 当一只野狼跑累了,停下来歇一歇时,你千万不要以为她是一只纯洁的小白兔。 叶知秋沉浮权利几十载,此时,仅用一个动作便让安隅稍有些站立难安。 转而,片刻。 她笑了笑,捏者安隅掌心的手紧了紧。 而后松开,手中的花瓣早已在掌心的蹂躏下变烂了。 叶知秋在告知她,夫妻二人携手,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 但这人,心思太深。 只字未言,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怎能不让安隅冷汗涔涔。 午后的总统府,微风习习。 午后,安隅陪着叶知秋聊了会儿天。 陪着叶知秋用了晚餐,临了,天色暗淡时,她准备离开。 临行前,叶知秋留她在总统府住下,只道是徐绍寒在。 安隅浅声拒绝,告知晚间还有事情。 此次,走的平静。 叶知秋浅笑点了点头,送她离开。 七点半,酒肆门口,安隅停好车,推门下车时,便见邱赫的车停在一旁。 进去,这人正坐在吧台上低头刷着手机新闻。 “你是不是知道今儿不好进去,所以才翘班的?” “恩、”安隅承认。 笑望邱赫,果然,见这人狠狠睨了他一眼, 转而,她笑意更甚。 第二百九十五章降火 一夜之间,足以颠覆这个城市。 有些人终其一生爬上的高位,仅在一夜之间如同泡沫般化为须有。 堕落成空不说,且还搭上身家性命。 天家、无疑是最大的阴谋场,能在天家存活的人若说没有手段,怕是无人信。 徐家的男人不必言,玩弄权术各个都是顶尖好手。 操控一切的时候更是如鱼得水。 徐君珩的政谋,徐绍寒的商谋,这二人都是各自行业的翘楚,顶尖人物。 何在一起,怎能说不是所向披靡。 而叶知秋? 大抵是年岁渐长,不愿在去参合风雨,选择安稳度过余生,可即便如此,这人心思的深沉与那洞悉一切的本事足以令人畏惧。 旁人玩弄的是权术,而他们,玩弄的是玩弄权术之人。 去之者纵之,纵之者乘之。 想要除掉他,就要放纵他,待条件成熟就乘机一举除掉他。 这个时机,何其重要。 这夜,临近九点,许久未眠的徐先生从繁琐的事务中脱开身,回到磨山。 原以为,安隅会乖乖在家等着他,毕竟午后那段插曲令他稍觉委屈了她。 是以,才将剩下的琐碎扔给徐君珩,自己先脱了身。 不想归来,人影都未曾见到半个。 男人进屋,一边将手中东西递给徐黛,一边扫视着屋内。 徐黛见自家先生在寻着什么,轻声开口道:“太太下午出门就没回来。” 闻言,徐先生眉头微拧。 用过晚餐便离了总统府,这会儿,即便是从总统府走,也走到了磨山了。 而安隅,却不见人。 男人面色冷了冷:“打电话。” 言罢,这人跨大步准备上楼,行至楼梯口,复又停下脚步,唤住正欲打电话的徐黛,眉头紧锁:“算了、我自己来。” 临近九点,安隅与邱赫正分开,将坐上车准备驱车回磨山,接到徐绍寒电话,那侧,男人话语温软,与刚刚徐黛瞧见的阴沉尤为不符:“在哪儿?” “外面,准备回来了,”她答,而后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膝盖上,启动车子离开。 “不是让你在家等我的吗?”那侧,徐先生沉默了片刻,本想将情绪压下去,却不想,未果。 而后、道出这么一句略微带着情绪的话语。 徐太太闻言,愣了愣。 心想,这人不高兴了。 “我又不知道你几点回来,”她答,与带着情绪的徐先生稍有不同的是,徐太太嘴角的笑意近乎隐不住。 “那倒是我的错,”那侧,徐先生冷嗤了声。 片刻,安隅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在那侧响起。 听起来,像是玻璃制品的声响。 安隅不是个会哄人的,生活中也好,工作中也罢,大抵是往常强势惯了,这会儿,让她面对徐先生那泛滥的情绪,她稍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静默了数秒。 她越是静默,徐先生那怒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攀。 而安隅呢? 即便心底那个哄人的话语万分清明,可你若让她说出来,难。 这与素来的生活习惯有关,也与成长习惯有关。 并非短期内能解决的问题。 “哄老子的时候一套一套儿的,转了背就把老子当猴儿耍。” 中午闹那一出,他整个下午都在担忧着。 担忧什么? 担忧委屈了安隅,让她不高兴。 这会儿,紧赶慢赶扔下一切事情回到家。 等着他的是什么? 说没情绪,是假的。 可偏生,安隅不能抚慰他的情绪,如此,就好比那即将喷发的火山,找不到解决之道。 这边,徐先生压着满身怒火,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同安隅吵闹,所以只能压着,只是这越压越叫他怒火难泄。 “我就回来了,”她开口,话语轻轻,但对于徐先生而言没有半分疗伤效果。 这夜,安隅归磨山,将停好车推门下车,乍一入眼的便是站在二楼阳台的徐先生。 指尖垂在身侧,微弱的光亮被风吹的忽明忽暗。 迈步进屋,徐黛见她归来,轻轻提醒:“先生今日归来见您不在家,心情不似甚好,夜间晚餐似也没用。”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 让徐黛泡了杯蜂蜜柠檬水, 端着迈步上楼,推开卧室的门,见这人依旧站在阳台,只是指尖的香烟不见了踪影。 安隅及早便发现了,这人在自己跟前,极少抽烟。 即便正抽着,若她过去了,也会及时掐灭。 伸手,拉开阳台玻璃门,站在这人身后将手中的蜂蜜柠檬水递过去,后者未接,她伸手,拉了拉这人衣摆。 还是未接。 若是往常,徐太太性子上来,不接便不接算了。 可今日,隐约知道自己理亏,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便是不再想将夫妻感情恶化,也知晓要有所收敛。 于是,她开口,话语尽显娇软之意:“手酸了。” 本是端着的徐先生闻言,险些没崩住,可即便如此,这人也是压得住,转眸,望着站在身旁的安隅,冷飕飕的盯着她,凶得很。 见人还未有接的动向,她抬眸望着人,蹙了蹙眉头,话语又软了半分:“真酸了。” 片刻,掌心一轻。 水杯被人接走了。 徐先生端起杯子猛喝了口,似是想降降这股子邪火。 不料,徐太太似是及其好心的一本正经同他科普道:“蜂蜜柠檬水,降火。” 霎时,阳台上一阵咳嗽声猛然响起,徐先生端着杯子险些要把心肺都给咳出来了。 一口水喝了一半,剩下一半险些没给徐先生呛死。 见状,安隅慌了,伸手去拍徐先生的背。 不料这手还未碰到人,便被人一手拨开,且还一边咳嗽一边凶悍的盯着她:“离我远点。” 安隅闻言,讪讪收回手,及其委屈的哦了声。 哦的徐先生心肝脾肺肾都挤乎了。 “你还委屈上了?”咳嗽声稍有停歇,男人怒目盯着人家,凶的不得了。 “没有啊!”她答。 没有啊! 这个啊!当真是啊的万般无辜。 没有、跟没有啊!一字之隔,可意义,却是不同。 “、、、、、、、、”徐先生想,罢了罢了、不能在说了。 在说要被气死了。 伸手,将手中半杯柠檬水重新塞回安隅掌心,而后转身跨大步进了衣帽间。 而徐太太呢? 站在阳台上,望着这人气呼呼离去的背影,心情----似乎---还挺好。 伸手,端起手中剩下的半杯柠檬水,靠在阳台栏杆上优哉游哉的喝了起来。 临了,浴室响起流水声,安隅嘴角微杨,浅笑着往楼下而去,吩咐徐黛备餐。 徐先生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正见佣人将晚餐端上来。 而安隅,坐在一旁拿着手机,在通电话。 许是那侧正在言语,她静静听着,未言。 见徐先生出来,目光语气对视了眼。 而后,道了几句关心的话语便收了电话。 安隅觉得,洗澡水应该是个神奇的东西,最起码,它将徐先生的怒火消了大半。 “怕你没吃,让徐黛备了晚餐,”安隅说着,伸手将跟前的水杯往徐先生方向推了推。 而徐先生冷飕飕的盯着那杯水数秒,愣是没敢上手去接。 往常,徐太太若是有点点关心的苗头,这人都要高兴死了,可今日、高兴不起来。 二人四目相对数秒,徐先生败下阵来,伸手拿起筷子准备用餐。 “总统府那边的事情解决完了吗?”她问。 按理说,华家出了这等事情,应该是将机会送到了天家面前,此时、说解决,久远了点。 但眼下,天家人的走向尚且成迷。 徐先生喝了口汤,话语淡淡,道了句:“尚早。” 安隅心里一咯噔,但依旧不动声色问道:“旧人落,新人起,准备让人顶上去?” 这话,她问的比较委婉,似是怕徐绍寒听出中间端倪。 而后者、抬头睨了她一眼,望着她,一本正经道:“政场风云诡辩莫测,不是一两句便能说清楚的。” 当权者多的是手段,维护政府形象有一套,对于残败人员有一套,给民众交代更是有一套,而这些手段中,多的是不能言语的。 即便是言语也不是三两句话能道的清楚的。 徐绍寒如此说,无疑是不想就这件事情做过多谈论,安隅懂。 便也未在多问。 这夜,数小时未眠的徐先生并未折腾她,比起往日今日收敛许多。 临了相拥睡去时,啄了啄她面庞,说了两句温软话。 近段时日的首都,每日都有重磅新闻传来,华家的事情多方推波助澜,多的是人巴不得把他推上去好掩盖某些真相。 所谓墙倒众人推也不过如此。 次日,柏芮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顷刻之间,她好似看到了阴谋诡计,而不是单单的绯闻时间。 事实证明,这个女人能成为精算师,不是靠那张脸上来的。 这日清晨,柏芮一通电话拨给宋辕。 为何? 只因,她是这个绯闻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如果,想要澄清,宋辕是她唯一的途径。 清晨电话接起,她并未吵闹,而是及其平静冷淡的询问宋辕准备如何。 那侧,正值烦乱之际。 接到柏芮电话更是有些火冒三丈。 于是,嗓音不免冷了几分:“你准备如何?” “你们华家的事情我管不着,但宋辕,这么多年感情,给条生路行不行?” 那侧,柏芮站在客厅中央,拿着手机缓缓在屋子里渡步。 闻言,宋辕抬手抹了把脸:“跟我没关系,我也是受害者。” “不、你不是受害者,这个案件里真正的受害者是有我一个人,你从一开始便在谋华家的权利地位,怎算得上受害者?”柏芮此时,异常冷静,脑子里的思路快速聚在一起,将这个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有人要搞华家,所以将她拖下水了。 那侧,宋辕没了言语。 而柏芮一直都知晓,这个从农村里一步步爬上来的银行家,即便此时已经身价不菲坐上高位了,可骨子里依然没有改去从小留下来的恶习。 他贪得无厌,要钱,也要权。 所以,她们二人才会分道扬镳,所以他才会娶华芙。 却不想华家此时垮了。 这一切,是他自作自受,而她自己,与这件事情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这日上午,柏芮在社交账号上发了条信息,简洁明了,很聪明的没有喊冤,也没有将过错推到任何人身上。 只言片语引人遐想。 一张大学时代的照片下是如此配文:【我承认我与宋先生有过一段情,但那是曾经】 渐渐的,有人在网上扒出柏芮与宋辕那段从大学谈到社会的恋爱。 扒出了二人为何分手。 大众媒体的眼光是雪亮的,也是最喜八卦的,于是,事情最终演变成了宋辕为了权利为了高位将陪伴自己七年的女友给甩了,转身投入到了华芙的怀抱。 那坎坷的文字,以及激昂的讨论声里,足可以将二人之间的故事写出一部数百万字的言情来。 而这事过后,柏芮在没有发生。 好似默认了网友的议论声。 有人如此评论柏芮,说她在面对男友的背叛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以及其平常的语气澄清自己的无辜,此举,光明磊落。 亦有人同情她,说她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半日的光景,风向猛的刮到了华家。 宋辕看着柏芮在社交网络上发表的言论,静默了许久,未曾言语。 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而此时,华芙早已经不是那个冷静的豪门大小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此时,眼睁睁的看着本该属于她的荣华富贵一点点的烟消云散,那些尊敬她,捧着她的人在一瞬间变成了敌人,狠狠的将她踩在了底下。 上午十点,当检察院的人将华副市带走时,华家的两个女人如同被人抽走了骨髓一般,靠在沙发上泪流不止。 没了顶梁柱可以依靠的二人彻底失去了方向。 那些风光无限的过往在一瞬间成了过往云烟,悉数消失殆尽。 这日清晨,餐桌上的安隅漫不经心的翻完了今天的报纸,一顿早餐,从往常的半小时之内,足足花了一小时的时间。 而眼前的早餐,早已在时间的流逝中冷却干净。 临出门时,徐黛将手中袋子递过来,安隅低眸看了眼,询问是何,徐黛浅声道:“先生然给准备的水果,都切好了,让您带去公司。” 倘若此时,你询问安隅生活是什么,她会告诉你,生活就是眼前的光景。 生活是在轰轰烈烈中寻找平静。 在平静中寻找温情。 这个清晨未来得及用早餐的男人临出门前却惦念着她。 说不多想,怕是假的。 这日公司楼下,依旧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安隅从停车场直接上去。 进公司,倒也未觉得公司员工有受什么影响。 唐思和这日依旧未来。 此时的唐家,从原先沉重的气氛中脱身出来, 唐自白即便清廉,但面度你家族危机时,也不会傻到坐视不管,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日上午,父子二人在外周旋归来,将一进唐家别墅,罗薇迎上来,面上带着些许焦急与紧张。 唐思和点了点头,无形中告知没什么事情。 瞬间,罗薇狠狠松了口气。 连日来的官司缠身,虽说没对她本身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对于公司利益,伤害不轻。 眼下,危机解除,她无疑是鲜活了起来。 万众瞩目时,即便唐自白身处高位,也无人敢去包庇半分,唯恐引火烧身。 可眼下,大众目光都停在华家身上。 一切都好说。 午餐时分,唐家餐厅里安静的可怕,罗薇本意是要拿酒庆祝庆祝的,被唐自白拒绝了,大意是i下午还有工作,不好饮酒。 餐桌上,唐自白抬眸扫了眼唐思和,话语平淡:“若是方便,约安隅一起吃个饭吧!算是答谢。” 闻言,唐思和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约她吃饭? 不可行。 安隅做此事,本就是瞒着徐绍寒来着,若是让徐绍寒知晓她如此步步为谋是为了唐家,只怕这场动荡还能波及些许人。 他未曾思忖,只道:“不便。” 唐自白看了眼唐思和,静默片刻,恩了声。 便没有接下来的言语。 而后,将目光落在罗薇身上,稍有些意味深长。 而后者,在撞到自家丈夫这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时,面上一囧,她当然知道他这目光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说安隅度量大,以恩报怨,如此对比起来,她是何等的小肚鸡肠? 白活了这几十年了。 《论语·宪问》原文中言:“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安隅此时,不记罗薇的仇,反而给她好处。 如此做法,让罗薇这个知命之年的女子,只觉得无地自容,万般难堪。 这日午后,阳光正盛,临近五月份的天,中午时分若是行走在外,外套是穿不住的。 安隅与宋棠出来会见当事人,因着距离不算远,便也未曾开车,二人步行过去,行至一处开阔广场时,正见大屏幕上放着这日的新闻, 屏幕上是华副市坐在审讯室的照片。 而策划这一切的当事人在街头看到此情此景时, 不自觉的将脚步慢了下来,目光完全被屏幕上的新闻内容给吸引了去。 中心商业街就目前而言是整个片区内最为繁华的地段,因着高楼大厦众多,聚集了众多公司,来往之人更是络绎不绝。 有穿梭在高楼大厦里的白领,亦有在底下求生活的平民。 一个城市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 这日,安隅与宋棠目光完全落在屏幕上,并未注意到身后动静。 2008年4月26日,中心商业街广场,一辆骑着电动车的老人为了避让一个从马路边突然窜跑出来的孩子,将车头往内部道路急转了下,当车轮在碰到路肩时,因站立不稳,连人带车摔了出去。 此时,站在路边的女子因着没防备,被倒下来的电动车刮伤了小腿,霎时,鲜血淋漓。 安隅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本不该有事的,事情出就出在电动车太过破旧,周边的铁皮经过无数次的碰撞早已坑坑洼洼,而恰好,这日,安隅穿着一条肉色丝袜。 一时间,周围民众惊叫声不断,安隅从疼痛声回过神来坐在路边捂着鲜血淋漓的小腿,整个人显然是被吓住了,稍有些惊慌失措。 片刻,有人过来将老人家连人带车扶起来,有人给安隅递手帕让她按住伤口。 宋棠急红了眼,开口语气便是不大好:“你怎么骑车的啊?” “姑娘,姑娘、怪不得这个大爷,刚路边有个小孩窜出来,他也是为了避免撞着那个小孩,”一旁,有人看到事情经过,开口说了一句公道话。 “看着这流了挺多血,赶紧送医院,后面小路插过去就是第二医院了,赶紧过去包一下,”一旁,有人帮着宋棠将坐在地上疼的半天没吱声的安隅扶起来,且还有几个好心的男士帮着她将安隅送到了医院。 医院内,宋棠急得团团转,看着医生带着手套将她腿上沾着血的丝袜一点点的剪开,而后冲洗伤口,许是疼的不行,安隅面色寡白一片,宋棠迈步过去搂着人,不让她看。 “用点麻醉行不行?”宋棠问。 “不建议用麻醉,”医生开口,拿着棉签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周边,“口子还挺深的,是什么划的?” “电动车前面的铁皮,”身后,跟着过来的大爷颤颤惊惊开口,显得有些惊魂未定,也是害怕的不行。 宋棠闻言,回眸看了眼,许是反应过来了,这会儿面色稍有些好转。 “那得打个破伤风,免得感染,”医生在道。 全程,安隅疼的冷汗淋漓,她这么能忍的一个人,此时在这张病床上,几次呻吟出声。 可见,这伤口有多深。 医生处理好伤口,道了句好了,浑身紧绷的安隅瞬间狠狠松了口气,于此同时,那满面的冷汗稍有些触目惊心。 医生交代了些许注意事项,安隅一句都未曾听进去。 疼的她险些意识涣散。 一旁,老人家还站着,一脸颤颤微微的表情叫人心下不忍责怪。 宋棠望了眼安隅,似是在等她开口。 本就是一场意外,为难一个老人家也不是她的作风,于是,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算了。 许是没想到碰到好人,老人家连连弯身道谢,那泪眼婆娑的模样叫人看了不忍。 安隅见不得这种可怜兮兮的场面,微阖眼,让宋棠送人出去。 z国有句古话叫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而此时的安隅在想,如若她不那么幸灾乐祸的站在广场前望着大屏幕,是否也不会出现眼前的这一幕。 于是、痛归痛,她也认了。 来时路上,宋棠给邱赫去了通电话,那侧,本是在忙的邱赫放下手中东西狂奔而来,乍一进来便见安隅惨白着一场脸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站在床边话语焦急问道:“没事吧?” “没大事,”她答,伤着腿了而已。 聊了几句,又询问了医生,确定无事,邱赫安排着将安隅送回了磨山。 这日下去,徐黛眼见邱赫抱着安隅进来时,吓得险些站不住脚。 只道是这若是让先生知晓了,怕又是一场天翻地覆。 “你家太太被电动车伤着腿了,”邱赫替震惊中的徐黛答疑解惑。 后者反应过来,立马引着人去二楼卧室,随后,急切唤来佣人赶紧给先生打电话。 下午时分,徐先生彼时正在会议室开会,就j省案件作出最后决断,这场会议,从上午九点一直持续到现在,几经推翻,几经重来。 渐渐的,为首的男人面色从原先的平静变成了阴沉,坐在身旁的周让明显感觉到这人浑身的阴凉之气。 频频抬眸朝下方的老总们使眼色。 而坐在下方的老总即便是看懂了周特助的颜色,也无奈啊! 此时的她们,黔驴技穷,若在使招儿,那也只是滥竽充数。 只怕到时候迎来的更是灭顶之灾。 众人跟原以为,今日、怕是不好过。 真过如此想着,为首的男人电话响起,他拿起看了眼号码,见是磨山的,伸手接起。 那侧,佣人直奔主题:“先生,太太受伤了。” 于是、满会议室的人只见这人哗啦起身,那原本阴沉的脸面在顷刻之间仿若布上了狂风暴雨,片字未言,急冲冲跨大步出了会议室。 如此情景,不免叫人提醒吊胆。 带周让反应过来时,走廊里以没了这人的身影。 而此时,会议室里一众老总坐在原地,不敢动弹半分。 此时的他们,好似被放在了粘板上的鱼肉,稍有不慎便会被剁成肉泥。 实则,周让也不敢动。 眼下政场动荡之际,商场自然也不大好过。 更何况老板还是天家人, 这几日,每每起床便觉人心惶惶。 眼下这场会议,若是心脏不好的人,只怕会吓出心肌梗塞来。 良久之后,周让偷摸摸将电话打给了保镖,得知先生已经离开公司,狠狠的松了口气。 而后,转身回眸望向众人,话语算是客气:“眼下正值关键时期,知晓各位压力大,但徐氏集团历年来的规矩摆在那里,各位还得在加把力,今日便散了吧!” 周让身为徐绍寒的特助,说话的分量自然摆在那里,众人闻言,即感谢又担忧,连连抹着冷汗离去。 磨山,邱赫将安隅安顿好,道了句让她好好养着,便转身离去了。 来时,心情较为紧张,眼下,将安隅安顿好后。将一出院子,便被这院子里的美景给吸引去了目光。 磨山,素来有一步一景之称。 且不说此时正值春季,百花齐放,万物复苏。 眼前的庭院美景邱赫平生,第一次见。 恍惚间,他想到了人们对于徐绍寒这个商界大亨的评价,只道这人,身处金融之巅,却独爱山水。 有人曾暗暗猜测磨山是否围绕在山水之中,形成了得天独厚的自然美景。 可此时,邱赫想、不、磨山没有围绕在山水之中。 它坐落与这座原始森林中,为这座宅子更平添了几分神秘感,神秘的令人不敢去窥探这其中的究竟。 就如同权利。 这日,邱赫怀着震惊的心情离去时,半路遇见了急切行驶来的迈巴赫,擦肩而过,坐在车内的徐绍寒面色寒如冰霜。 归磨山,冷声询问佣人:“谁送太太回来的?” “邱先生,”佣人答。 徐绍寒闻言,未言语,冷沉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面跨大步上楼。 楼上,徐黛正弯身将一方抱枕垫在安隅脚下,一面让她小腿后的伤口被压着。 砰的一声,卧室门被大力推开,男人满面焦急跨步而来。 浑身的紧张气息在见到安隅无大碍时,狠狠的松了下来。 天知道,从公司归磨山这段路,他的心里路程何其艰难。 佣人的一句受伤了,足以将他凌迟。 徐黛见徐绍寒来,识相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夫妻二人。 徐先生面色虽寡沉,但相比归来时,已算是好了半分。 疾步过去,未急着言语,反倒是坐在床沿,伸手将安隅摁进了怀里。 那急切的呼吸声与超速调动的心跳声告知安隅,这人,很紧张。 她正欲开口宽慰,只听头顶上响起后怕的声响:“吓死我了。” “你要吓死我了,乖乖,” 前一句带着颤栗,后一句带着庆幸。 而后,他捧着她的面庞,抵着安隅光洁的额头,嗓音颤栗开腔:“你要是出了事,可让我怎么办。” 在历经家族斗争过后的徐绍寒,看见过最惨烈的手段,也知晓斗争的狠厉。 佣人电话过来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政治报复,倘若真是如此,徐绍寒怕自己要后悔死。 以至于这一路归家,他的气息未曾稳过。 归来,见她无大碍,那悬在嗓子眼的心狠狠落下来。 若此时,你若问徐先生人生中最美的四个字是什么,他会告诉你;【有惊无险】 幸而,无碍。 徐绍寒怕,太怕了。 他是政治斗争的受害者,所以,不敢想象若自己的妻子也成了受害者之一。 不敢想象若敌人举着刀子想她冲来的场景。 他吃过在政治斗争的苦,受过的折磨,此时,都不愿安隅去偿受。 我走过那条路,知道何其艰难,所以此生,一定要护着你,让你不受其荼毒。 此时,男人猩红的眸子落在安隅脸面上,带着后怕。 徐绍寒怎能不怕。 年幼时分的苦痛在听闻安隅出事时,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里,他生怕他的妻子尝这种苦痛。 吓得他险些魂不附体,此时,即便未曾出事,可他抱着安隅,依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没事,没事,”安隅伸手,扶着男人面庞,说着温软的话语,而后在道:“我没事,别担心。” 说到此,许是不够,她啄了啄男人面庞,试图给他温暖让他平稳些。 可这效果,并不显著。 片刻,徐先生伸手在度将安隅狠狠的摁进了怀里。 2008年4月底,徐太太这场不大不小的意外,险些将徐先生吓出了心脏病。 安安心中愧疚,几番安慰,却不得果。 男人面庞埋在她肩头,良久之后,肩头传来的湿润感让她浑身颤栗。 那落在他后背的掌心猛然停住。 她张了张嘴,一片哑然。 在此刻,所有的宽慰声在这个默默流泪的男人身上都起不了半分作用。 这日,徐先生埋首安安肩头,话语轻颤,说着让安隅险些泪崩的话语。 他说:“我怕极了,安安、我像个胆小鬼,害怕你受到半分伤害,怕你受到政治斗争的荼毒,怕你受我受过的痛,一想到你可能会历经我经历过的一切,便怕的不行,安安、我受过的痛,不愿你在去偿受半分。” 第二百九十六章风水轮流转 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什么? 是他走过你未曾走过的路,吃过你未曾吃过的苦。 知晓那条路有多难走,苦有多难吃。 所以此时,会小心翼翼的护着你,不让你去历经他所经历过的一切。 这日的一场意外,吓得徐先生魂不附体。 他抱着安隅,一连道出两个幸好。 幸好有惊无险,幸好没事。 他何其庆幸? 这只是一场意外。 而安隅呢?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那颗本刀枪不入的心正在一点点的被徐绍寒的温情瓦解着。 他抱着她,滚烫的泪水落在肩头时,那一刻,对安隅来说,徐先生落下来的不是泪水,而是对她的爱。 她震惊,心痛。 那种交错而来的感觉席卷了她的感官神经,让她许久都找不到自己的语言功能。 他是爱自己的,那种深爱,是安隅这辈子从未曾体验过的。 人人都说患难见真情,可此时,未到患难时分,便已经见到了。 安隅心头的颤栗在这日异常明显。 须臾、徐先生微微直起身子蹭着她的面庞,她才找回了自己语言动作,抬手,摸着他的脸面,目光落在他猩红隐忍的面庞上。多了分心痛。 她开口,轻声宽慰:“无碍,不用担心。” “痛不痛?”徐先生摸着她的发丝温声问道。 “不痛,”她摇了摇头,望着徐绍寒,目光中带着浅浅笑意。 男人俯身啄了啄她面庞,“让我看看伤口。” “包起来了,”她答,阻了这人的动作。 实则是不忍心让他看,怕看完之后这人担忧。 徐先生闻言,停了动作,伸手揽着她的肩头靠在自己怀里,话语轻轻:“那便不看了,不看了。” 突然之间,安隅相信了一句话,这个世界不完全都是恶意的。 上帝为了关了一扇门,必然会为你开一扇窗。 胡穗关掉的门,在徐绍寒这里开了窗。 她何其有幸,能遇上徐绍寒,能遇上这个不放弃自己的男人。 她何其有幸,能在这万千破碎的婚姻中寻得一个爱自己的人。 安隅想,自己是幸福的,这种幸福隐在阳光之下。 她该承认才是。 午后,阳光落进卧室,安隅面颊在其身上缓缓蹭了蹭,而后,话语轻软,温软无限:“有点困。” 徐先生捏了捏她的掌心,话语轻微:“睡会儿?” “你陪我?”她问,嗓音淡淡,话语轻微。 “好,陪你,”他答,含着宠溺。 人间险恶,他要拼尽全力护着她才行。 这场不易的婚姻,行至如今,说不珍惜是假的,徐先生比任何人都清楚,上天并不会时常给你机会。 这日午后,安隅小憩了片刻,在醒来,身旁没了徐绍寒身影,她知他忙,也能理解。 夜间,徐先生伺候她悉数用餐,如同伺候一个尚且不能自理的小娃娃似的。 4月27日,徐先生未去公司,将一切公务都带到了磨山。 因着受伤,卧室成了她的根据地,徐绍寒忙于公务时,徐黛必然在身旁陪着。 二人时而浅浅聊着,但极大部分时间,安隅都是及其静默的靠在床头翻着书,话语是极少的。 徐绍寒知晓她不是个喜欢与旁人浅聊的人,叮嘱徐黛若非必要莫要打扰她,后者应允。 这日上午十点,医生给过来给她换药,安隅伸手将书籍搁在床头时,且还伸长脖子看了眼身书房方向,大抵是怕错过她的呼唤,卧室门以及徐先生对面的书房门都是半掩的状态, 徐黛瞧见她如此,以为她是在找徐绍寒,遂准备起身去唤。 不料被人唤住,且还叮嘱道;“去把房门关了。” 徐黛一愣,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回身,林青海正将她小腿上的纱布一层层的剥下来,越往下,便越是能清晰的见到些许血迹,那蔓延开的鲜红色足以令人知晓这伤口有多深。 临了,纱布取下来时,徐黛倒抽一口凉气,那笔直的竖长的口子从小腿划拉下来,此时,因着被清理过,伤口又没有缝合,显得有些狰狞。 看起来尤为吓人。 “打过破伤风吗?”林青海见伤口如此,亦是有些愣住了。 安隅点了点头,许是纱布剥开带动了口子,稍有些疼。 只见这人靠在床头,面色白了白。 林青海望着安隅小腿上的伤口,面色稍有些凝重,一旁,徐黛见此,心跳都快了半分,望着他礼貌开口:“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青海抿了抿唇,望着安隅道:“怕是得缝个针。” “昨天怎么没缝?”林青海在问,似是有些疑惑。 安隅想了想,道:“医生每说。” 徐黛见事情似是稍有些严重,心下拿不定主意,恰好徐绍寒此时在家,于是动了动身子,准备去喊人,将行至门口被安隅一声呼唤给喊停了步伐。 “莫去告诉你家先生,我怕他担忧,”随着她话语落地,徐黛步伐止住。 回眸望向靠在床头面色寡白的安隅,落在唇边的手缓缓紧了紧。 一个女人,活的太刚强,不好。 可此时,安隅便是这种人。 徐黛身为过来人,在细看这二人婚姻的种种问题时,不免会从多方角度去看待,不止一次,她觉得,倘若安隅能适当软弱些,他们之间这条路必然要好走千万倍。 可这话,她不能说。 管家的身份告知她,切勿多言。 她也清楚的知晓,要一个自幼无依无靠独立惯了的女子放下一切去依靠旁人,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徐黛转身,正朝床边来时,身后房门被人推开。 因着安隅视线依旧还在徐黛身上,见徐绍寒进来,第一件事情便是伸手扬起一旁被子盖腿上的伤口。 如此,难免又碰到了。 但此时,她哪敢表现出不适。 疼也只得忍着。 昨日的事情历历在目,若让人知晓她腿上伤口严重,怕是更会令他难过。 “忙完了吗?”她问,话语温温。 本是没什么的,他也只是繁忙之余念着她,起身过来看一眼。 可将进来,见林青海在,思及徐黛未曾告知面色稍有些不悦。 但这不悦尚未来得及表达出来,便被安隅那一扬手给吓住了。 男人沉着一张脸面走近,见安隅面色稍有寡白,但微杨着的嘴角又看不出半分不适。 信吗? 自然不信。 坐在床沿,伸手欲要掀开她腿上的被子,却被安隅伸手握住掌心。 而后,男人原本担忧的目光缓缓夹着些许凌厉,视线从她腿上缓缓移至安隅白皙面庞上。 四目相对,僵持不下。 安隅握着他的手未曾有放下的意思,而徐绍寒也不准备在此时退让。 “让我看看,”他开口,话语低沉,带着愠火。 “让林院长处理下就好了,”她开口,话语轻柔,带着讨好之意。 而徐先生呢? 他太了解安隅,若无事,她何必这么躲躲藏藏的? 眼下这种情况,饶是他在宠着他,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安隅的不愿,与徐绍寒的绝不退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旁,,徐黛见二人气氛稍有些剑拔弩张,在一旁,温声劝着安隅:“太太,先生也是关心您。” 安隅知晓吗? 知晓。 可关心归关心。 昨夜尚且还没看到伤口这人情绪便稍有些绷不住,眼下若是见到了,不定会如何。 安隅心底,到底是记挂着徐绍寒的,不愿让他多想。 可当眼前这人沉着脸一言不发冷飕飕的盯着她时,安隅那颗僵持之心稍稍有些挂不住。 良久,紧紧握着他的掌心松了松。 转而,将目光落在徐黛身上,后者会意,带着林青海去外间候着。 卧室内,徐先生见安隅稍有松动,面容也温和了些许。 而后,伸手将她握着自己掌心的手缓缓拿开,而后,轻轻的,伸手掀开她腿上的被子,无形中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4月底的天,是温和的,阳光挂在天上,让人感受这春日的美好。 可这份美好,并未照进磨山卧室。 安隅腿上那狰狞的伤口瞬间戳伤了徐先生的心扉。 如同一把利刃,狠狠的插了进去。 伤在安隅身,痛在徐先生的心。 那个刚刚还在书房冷沉着脸面训斥下属的徐先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痛容的男人, 他出生矜贵,历经过大风大浪,商场上的明枪暗箭与各种尖锐手段他此生悉数经历过,本不该被眼前的一幕刺痛心扉的,可此时、这人盯着安隅腿上的伤口,落在床边的手缓缓收紧,缓缓的,颤栗着。 抬眸,望向安隅时,那深邃的目光被猩红取而代之,眸光潋滟,带着痛心与难言。 他后悔了,昨夜不该听安隅的,应该看看的。 男人望着她,张了张嘴,却无声响。 生在徐家,他自幼饱读诗书,精通各国语言,谈判桌上游刃有余的金融大亨,此时、却成了哑巴。 安隅骗了他,这个小骗子又骗了他。 徐绍寒望着她,心痛难言。 面上的痛心与失望在瞬间齐齐上演。 而安隅呢? 她稍有心虚,望着徐绍寒那痛心的面容更多的是心疼与不忍。 猛然之间,她伸手捧着人的面庞,菲薄的唇落在他冰凉的唇瓣上,试图用温情来宽慰这个痛心的男人。 她轻着他,如同往常他哄她那般。 可这日,许是事态严重。 那个往日最是受不了安隅撩拨的徐先生在这日稳如泰山。 没有丝毫动摇。 不论安隅如何,他深沉的视线依旧死死的盯着她,似是欲要将她贯穿。 徐先生僵着未动,脸上蕴藏着薄薄的怒火,如鹰般犀利的眸子令安隅无所适从。 安隅知晓,他生气了。 “对不起,不想让你担心,”她开口道歉,话语轻柔,带着温情。 徐绍寒伸手缓缓推开她,冰冷的视线睨着她,话语及其沉冷:“所以你就骗我?” 未待安隅回答,这人再度开口,嗓音较之前更冷了半分::“我知晓自己初为人夫,有诸多不好之处,但我从未想过放弃,安安、我拼了命的想去扮演好丈夫这个角色,想做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可你为何总将我往外推?” “你为何总让我觉得我这个丈夫做的不够称职?不够好。” “我希望自己能分担你的苦痛,知晓你的好与不好,可你总将我拒之门外,不仅如此还满嘴谎言。” 此时的徐绍寒是悲哀的。 基于这场婚姻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自导自演。 他努力想去做一个好丈夫,可他的妻子不给机会。 如同才华满身,得不到施展。 安隅总让他觉得自己不够好,总让他觉得此生异常失败。 他将这满腔柔情双手捧到安隅面前,可这人,根本就不需要。 叫他如何能不痛心? 此时、书房内,众人正低声交谈着,周让看了眼时间,见老板去了许久未来,起身准备寻之,不料甫一开门,便见徐黛站在门口。 愣了愣。 视线落在林青海身上,心头一惊。 怕是又出事了。 望了眼徐黛,后者浅声告知安隅受伤的事情,周让心跳都漏了半分。 卧室内,安隅伸手,攀上徐绍寒的臂弯,缓缓抚着,说出来的话语也是极尽温柔:“真的只是不想让你过多担心,你莫要胡思乱想。” 徐先生冷沉沉盯着她,不言不语。 安隅无奈,在宽慰。 她今日,说尽了温情软语,仅是为了宽慰这个浑身僵硬的徐先生。试图让他冷静些许。 往常,都是徐先生哄着她。 直至今日,风水轮流传时,安安才意识到,哄人是个技术活。 她捧着徐先生的面颊,缓缓蹭着,说尽吴侬软语,缓慢的语言带着无限柔情。 “昨儿在医院处理的时候以为没事了,且又包扎好了,便也没觉得有多严重,想着免得让你担心,未曾言语,不多想,恩?”她说着,轻啄了男人面庞。 累吗? 累。 她这辈子都没有说过那么多温情话语。 安隅哄着他,直至这人面庞寸寸暖和,心头绷紧的情绪才稍稍好些。 良久,徐先生伸手将她狠狠搂进怀里,用冗长而又沉重的亲稳结束了这个话题。 这日上午,徐绍寒告知周让让人离开。 而后抱着安隅去了医院。 车内,男人一手搂着她,一手捏着她软糯的掌心,缓缓的、慢慢的、、似是如此才能稳住自己的心。 到医院,缝合时,安隅不愿让徐绍寒在场,扬言让他出去候着。 但这话,将说了一半,男人那近乎要杀人的面色成功的让她闭了嘴。 打了麻药,疼痛倒也还好,只是,她不敢看。 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看到医生拿着针线穿梭在自己的身上,那种视觉上的冲击感太过浓烈。 病床上,因着是后面小腿受伤,她趴在床上,徐先生蹲在她跟前,轻缓的抚着她的发丝,浅声同她说着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细微的疼痛感涌上来时,安隅将脑袋迈进了臂弯里。 隐隐有所感觉,但不大敢确定,她侧眸,欲要回望。 却被一只宽厚的大掌捂住了眼睛,随之而来的是男人轻软的话语:“乖。” 即便他捂的及时,可徐太太,依旧是看见了。 临近中午的医院病房内,徐黛望着眼前一幕,只觉心底,多了分柔软。 尘世间,能遇到爱情的人,不多。 片刻,一切结束,徐先生伸手将人抱进怀里,望着林青海,询问他注意事项。 他搂着她,坐在床沿,而徐太太,将惨白的脸面迈进他的胸膛之间。 呼吸微乱。 这日下午,安隅归磨山,午间用餐时,徐先生接过佣人手中的热毛巾擦着她的掌心,动作轻柔。 而后将拿过一旁的毯子,盖在安隅大腿上,一切都伺候妥当才坐下来用餐。 第二百九十七章兔子安安 许是上午时分受了痛,中午胃口不佳。 若非徐绍寒在边儿上坐镇,安隅只怕是半口也吃不进去。 碍于徐绍寒无形中的压迫,这人端着碗勉强吃了几口。 正欲放碗时,对面人的面色黑了黑。 伸手将手中碗筷放下,迈步过来伸手将坐在椅子上的徐太太抱在怀里,接过她手中的碗,拿起筷子准备一口一口喂她。 她躲闪着,话语闷闷:“吃不下了。” 吃不下了? 徐绍寒盯着手中的大半碗饭看了数秒,在见她埋首在胸前,微叹了声,心想,罢了、病着,不能吓。 于是、压了压面色不悦的情绪,揉着嗓子开口:“在吃两口,吃两口就不吃了。” 安隅原以为,等着她的是这人的强势霸道,可此时,听闻他松软的话语,也没有在矫情。 徐先生哄人的功夫自是一流。 为何? 徐黛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徐先生连哄带骗的将一碗饭给徐太太喂了大半,不由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你以为如此便罢? 不不不、这只是一半。 徐太太反应过来时,说什么都不吃了,拧眉躲闪着。 没了刚刚的好脾气,隐隐有些要炸毛的趋势。 徐先生将人往胸前压了压,宽厚的大掌抚着人的背脊说着温软话儿。 “好了、好了、不吃了。” “你瞧,我碗都放下了。” 放是放下了,可您那手背触汤碗做什么?徐黛心里道。 间隙,这人伸手用手背触了触眼前汤碗,徐黛心里一咯噔。 心想,都如此了?还能让人在吃“两口”? 事实证明,这世间事,只要徐先生想做,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他再哄着怀里的人,用及其温软的话语告知:“乖、喝点汤,助消化。” 徐太太不依。 “我端着,你自己喝,能喝多少是多少,恩?” “我想躺着,”她开口,面上挂了些许疲倦。 徐先生稍有些不忍心,但到底是没依着她的性子来,一手拿着碗一边轻柔道:“喝了口我们就上去,乖。” 整个吃饭的过程,徐黛与候在一旁的佣人是震惊的。 震惊与徐先生哄人的本事,震惊与这个男人高超的语言技术。 吃两口、吃到最后吃了半碗。 能喝多少喝多少,喝到最后喝了半碗。 这日的徐先生,将一个“宠”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日中午,徐先生没吃两口,全程伺候徐太太。 跟着上楼的徐黛到底是担忧,询问是否加餐,他道了句晚些。 二楼卧室,午餐过后的徐太太便有些昏昏欲睡,上楼没多久,徐先生哄着人睡着了。 见人睡沉了,这才缓缓挪动身子抽出自己的臂弯下楼补上那顿迟到了许久的午餐。 麻药这个东西,她的好处是能快速麻痹你的神经,让你感受不到过多的同感, 可它的坏处在于,是短暂的。 当它觉醒时,该受的痛半分不少你都要还给它。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下午两点二十分,将睡下的安隅被疼醒,起先,尚且还能忍受,那细细麻麻的痛感尚未令她不能忍受。 直至最后,麻药完全苏醒,那种痛觉令她几近抓狂。 她不是个娇软之人,年少时吃得苦受的痛也不少。 可今日,那细密的疼感让她浑身大汗淋漓。 此时,书房里的徐先生正与国外分公司老总召开视频会议,解决些许日常要务。 卧室门与书房门皆是大开。 他时常起身留意卧室动向。 唯恐安隅醒了找不到人。 这日下午,卧室内的安隅因疼痛难忍高呼徐绍寒。 那一声带着隐忍的呼唤让坐在座椅上的男人愣了一秒,而后猛然起身,连视频都未关,抬脚奔向卧室。 “怎么了?”他弯身,半侧躺到床上将安隅搂进怀里。 轻柔的问着。 “疼,”她开口,话语轻颤。 伸手抓着徐绍寒的衣服。 这日,徐先生内线唤徐黛上来,徐黛上来时,便见徐先生半躺在床上搂着疼的浑身冷汗的徐太太,吓得顿了足。 “去、去书房把我手机拿过来,快、快。” 他早该想到了,打了麻药是要醒的,怨他,怨他。 没做好万全准备。 这日,正在手术室的林青海接到徐绍寒电话时,那侧阴冷的话语声险些让他跪了。 徐先生询问麻药醒了是否能吃止痛药。 就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他似是听到了男人咬牙切齿近乎的声响。 他连连道能、抬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收了电话,缓了数分钟才缓过来。 午后的磨山卧室内,一场惊魂戏码还在继续。 吃完止痛药的人,逐渐好转了些。 见安隅好过些,徐先生也是狠狠的松了口气。 搂着人的手稍微松了松, 俯身啄了啄她面庞。 这日午后,安隅半梦半醒间睡了一下午,而徐先生也是陪了一下午。 午后醒来,稍有些蒙圈。 “醒了?”身旁,徐先生浅声问道。 安隅恩了声,算是回应。 “想喝水,”她开口,嗓音略显沙哑。 因小腿受伤,安隅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徐先生将所有公务都带回了磨山,周让与谢呈等人成了磨山的常客。 偶尔,午后阳光正好时,徐先生会抱着她去阅览室。 但二人都不是闲人,宋棠带着林恺来时,他叮嘱不可过度劳累,也转身去了二楼书房。 二人生活平静,温情。 29日清晨,首都关于华家的新闻再度被推上了高潮,没有任何反驳,承认了罪行,此时,他无比清楚,不管他如何挣扎,都逃不出权利的五指山。 28日凌晨,看守所内,有一男子迎着夜幕走进去,临进门前,接受安检,将手机等物品悉数都交给了看守所工作人员。 赵波推门进去时,便见人带着镣铐坐在椅子上,见他来,如同以往的每一次见面,轻扯了扯唇角。 算是招呼。 赵波拉开椅子坐下去,深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对方见此,笑了笑:“这种时候来看我,不怕惹祸上身?” 赵波闻言,轻笑了声:“若是不怕,早该来了。” 正因为怕,所以一切尘埃落地了他才敢来。 对面人笑了笑,而后点了点头,好似确实是如此。 “有什么要问的?你问吧!”他似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商场浮沉多年,怎会不懂这中间的套路。 而赵波呢? 他望着自己的同窗,话语平平开口道:“没有要问的,单纯的只是来看看你。” 二人面对面坐着,静默无言。 看守所想象来不是个什么干净之地,这间屋子里的摄像头以及特殊的玻璃材质都足以让人窥探你在里面的一举一动。 所以此时,赵波也好,他也好,都不会有过多的言语。 不会随随便便的落下把柄让人抓住手里。 人生路上,即便你万分小心翼翼,也会有挡着别人道路的一天。 如此时刻,要么你拼尽全力走快点,给人腾地方,要么,就等着被人踹出去。 而此时,他就是被踹出去的那个。 赵波应该感谢他的,若不是自己。 下来的人,便是他了。 毕竟未来天子,不一定瞧得上他这个副位。 可就好巧不巧的。 他撞上去了。 这日,赵波走后,望着他,沉沉点了点头,只言片语都没有,传神离开。 而审讯室里的人,及其平静的坐着,回顾这一生,他想,倒也是赚了。 清晨的磨山,安隅坐在餐室翻着眼前报纸,望着这件本该是闹得轰轰烈烈的事情却以如此形式结尾,稍有些意兴阑珊的感觉。 她放下手中报纸,拿着汤勺舀了口清粥,漫不经心问徐绍寒:“你觉得人命关华......” “不重要,”男人伸手抖了抖手中报纸,目光未曾挪开。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真相改变不了什么。 重要的是权利需要什么结果。 早餐过后,徐绍寒去了趟书房,晨间一个会议让他不得不起身,本意是想抱着安隅去书房的,在眼前,也安心。 但徐太太似是不大愿意受摧残,道了句在客厅挺好的。 徐先生闻言,俯身啄了啄她面庞,也未强求。 休息在家,若是宋棠她们不过来,安隅倒也是清闲,坐在沙发上,抱着黑猫,端着本书便能过一上午。 午后,安隅坐在沙发上久了,稍有些坐不住,便想站起来动动。 她将撑着沙发扶手有这个想法时,徐黛便骇了一跳,急忙过来扶着。 “我就站会儿,无碍。” 见她当着没有什么想乱动的心思,徐黛这才松了手。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令人有些口干舌燥,在来,天气逐渐逐渐炎热,需要补充水分。 安隅唤徐黛去倒杯温水,在切些水果,徐黛应允,转身去办。 磨山主宅的客厅,有两个玻璃窗,前面这个,是大片的落地窗,属于封严,不能打开。 而身后那个,链接着后院草坪。 许是觉得有些闷热,安隅动了动腿,单腿跳着去开了后院草坪上的落地窗,微风袭来,稍觉得凉爽。 二楼楼梯口,安隅动弹时,徐先生便瞧见了,起先是担忧她摔着。 正满面焦急欲跨大步奔过来,转而,视线撞到她面上的盛笑时,停住了步伐。 他就如此,站在楼梯上,看着楼下客厅开心的像个傻子似的安隅。 蹦来蹦去,她还挺乐呵。 “安安、”他走进,轻声唤着。 安隅回眸望向含笑而来的徐先生。 这人站在她跟前,不远不近,也没有要过来扶她的意思。 只话语沉沉道:“安安缺个东西。” “什么?”她问,不明所以。 “缺根胡萝卜,”徐先生一本正经开口。 闻言,安隅狠狠瞪了这人一眼。 这人,明摆着说她像兔子。 徐先生见她如此娇嗔,小声悦耳朝她迈步而来,而后伸手将人圈进怀里。 低低蹭着她的面庞,话语温软:“兔子安安。” 4月30日,阴雨天,徐先生晨间起床时,动作本是及轻的,但无奈,还是将人吵醒的,大抵是最近睡多了,晚上睡的浅。 外面天色稍有些朦胧,晴天的早上七点同雨天的早上七点完全是两个意思。 她侧眸看了眼天色,见人起了床。 伸手拉了拉他睡衣。 男人微转身:“吵醒你了?” “去哪儿?”她问,嗓音朦胧。 “上午有个总部大会,国外分公司的高层都来参加,我得去一趟,”他话语轻软解释着。 安隅恩了声,松了手,表示理解。 男人俯身,啄了啄她面庞,话语轻柔:“我跟母亲说过了,让她过来陪陪你,可好?” “我自己可以,”叶知秋过来,说是陪着,但到底她行动不便,怕到时候会让叶知秋照顾她。 婆婆照顾儿媳,说出去也不大好听。 且还是这种豪门世家,安隅开口便想拒绝。 “可以什么?可以学兔子跳吗?”他说着,话语带着几分揶揄,浅笑声近乎要溢出来。 “我行动不便,母亲若是来了,若是帮着照顾就不好了,”她开口,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徐先生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安隅顺势蹭了蹭:“母亲陪着你就是,其余事徐黛会做,别多想。” 他轻声宽慰着说着好听话。 如此,安隅未在多言,点了点头。 徐先生俯身啄了啄她唇瓣,“抱你起来上个厕所,然后在睡会儿?” 安隅点了点头。 这日,徐先生临出门前,安隅正准备睡个回笼觉,却被这人摁在床上,扬言,喝口汤在走。 此话一出,也不知是热得还是如何,安隅脸面红了大半。 怒瞪着徐绍寒。 上午九点不到,叶知秋与徐落微来了, 彼时,徐黛正扶着安隅下楼,因着右腿受伤,她极慢的从二楼跳到一楼。 徐落微同叶知秋二人将一进门,见她跟个兔子似的,急忙迎了过来。 “怎伤的这么重?”叶知秋开口,话语带着心疼之意。 “快好了,林院长说过几日就拆线了,您别担心,”她出声安慰着。 “真的?”叶知秋似是不信,怕孩子们隐瞒什么。 安隅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 “徐绍寒就是欠收拾,早些不说,”叶知秋愤愤的数落着自己儿子的不是,听的安隅稍有些头皮发麻。 连忙开口缓和着:“是我不让说的,怕让您担忧,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安隅话语落地,候在一旁的徐黛心头暖了暖。 夫妻之间,无异于此。 叶知秋呢? 她怎会看不出什么。 只是、为人父母,光如此,是不行的,便冷着脸佯装生气道:“安安可别替他说好话,绍寒是个什么鸟性我是知晓的,及其狂妄自大且又自以为是。” 安隅一愣、望着叶知秋那张看起来气的不轻的脸面,稍有些不知所措。 安隅未曾历经过这一切,自也不知晓母亲对于孩子那种怒骂中的喜爱。 她说不好,或许只是谦虚而已。 所以此时,她稍稍有些窘迫。 望着叶知秋,不知如何言语。 徐落微坐在一旁,将安隅的局促收进眼里,开口道:“回头若是绍寒敢欺负你或者如何,一定要及时跟母亲说,他平日里跟群大男人一起糙惯了,论照顾人与生活经验还是母亲丰富。” 糙惯了? 这三个字用在自己身上比较合适。 安隅想。 说徐绍寒糙,那可真是伤人心。 这个对待生活要求极高的男人,怎么也跟糙这个字儿不沾边啊。 即便如此,安隅还是点了点头。 稍有些感谢徐落微给自己圆场。 这日,叶知秋陪着安隅,徐落微转身钻进了琴房,大抵是过些时日有音乐会要开。 安隅是感谢叶知秋的。 她在叶知秋身上感受到了胡穗从未给过的爱。 即便这爱对于叶知秋来说只是平常。 第二百九十八章何苦还成精? 春光正好的四月,徐氏集团大会维持数日,一直从四月底至五月初。 高层们贡献了劳动节假期,矜矜业业为公司假设做贡献。 这日,徐绍寒将家里受伤的妻子交给自家母亲照顾,投身与工作当中,一整日的繁琐工作让他没有半分多余的时间。 午餐时,已是下午两点的光景。 思忖安隅可能是午休了,便拨了通电话给徐黛。 得知已经午睡,安心之余多了些空荡。 安心大抵是她都好,空荡大抵是今日怕是要一整日听不到声响了。 傍晚,周让电话告知徐黛先生晚上不归家用餐,让她同太太说一声。 安隅倒是还好,只是叶知秋听闻这消息时,那满脸嫌弃的表情好似徐绍寒不是她亲儿子似的。 入夜,七点整,总部聚餐,徐绍寒身为领头羊自然是要在场的。 首都大厦的中餐厅最大包厢被徐氏集团包了下来,徐氏集团分公司CEO在加本部老总加起来二三十人,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大桌。 往年这个时候,徐先生往往都会让众人尽兴。 会坐在桌上与众人侃侃而谈,对敬酒者,来者不拒。 只是这日,这人没那么热络,相反的,一直都是老总们在挡酒。 半道,徐先生拿着手机起身,出去给安隅拨了通电话,询问她晚餐用了没,可有多吃。 关心的话语及其自然的流淌出来。 这日,赵书颜与同学在此处聚餐,都是些豪门公子小姐,大抵是平日里山珍海味吃多了,也往清淡方向走了。 这日,她从卫生间出来,准备会包厢时,听闻一旁吸烟区有淡淡柔柔的嗓音传来,稍有些熟悉,于是、步伐顿了顿。 往那边看了眼,光是一个背影,便足以让这位生长于豪门的市长千金顿住步伐。 那个伟岸而又宽阔的背影,大抵是许多首都花季少女都曾暗暗幻想过的。 仅是一眼,她稍有些惊慌失措的收回视线。 那侧,男人温淡嗓音传来:“我尽量早点回来,恩?” “要是困了你先睡。” 在外,徐氏集团董事长如同高山之巅的雪莲,让人触不可及,望而生畏。 在电视荧幕前他含着官方浅笑静望众人时,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足以令人神魂颠倒。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在商场里大刀阔斧心狠手辣横扫千军的商业霸主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那轻柔的话语,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个男人是一方商业霸主。 那含着宠溺的音调更甚是外人从未见过的。 轻柔的嗓音让赵书颜心脏稍有些不寻常的调动着,片刻,她扶着墙面转身离开。 归包厢时,有人见她面色不佳,问了嘴。 后者点了点头,表示无碍。 尘世间,总有人能吃你吃不了的苦,享你享不到的福。 赵书颜心里,安隅永远都是那个受排挤的赵家继女,可时隔多年之后,回头观望,她成了这座四方城里人人羡慕的女人。 她的丈夫,乃这座四方城里大名鼎鼎的商业霸主。 她的婆家,是全国人名瞻仰的对象。 这夜,归家,晚间九点的光景,因着她身体不佳,身旁人各个了解,便也未曾让她转战第二场, 归家,行至二楼楼梯口,隐隐约约听见书房方向有争吵声传来。 走进,只听胡穗温怒的话语声响起:“当初住在赵家的时候你们各个欺负她,将她不拿人对待,现在出了事情了就想到她是从你们赵家出去的了?我拉不下这个脸,要说你自己去说。” “你是她亲妈。” “她一看到我就恨不得拿刀子捅我,这种时候你还在这说什么亲妈。” 混迹权利的人总是自私自利又阴暗的,赵波也不例外,在看到同事一夜之间一无所有之后,这个男人整个心都不得安宁。 归家,他将关系打到了安隅身上,希望她能在徐家作用,不要求高深,最起码能保住他这个市长的位置。 如同那些古代将子女嫁去深宫大院的老父亲一样,企图用老一套为自己谋取利益。 可事实呢? 那个嫁进深宫大院的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更甚的是一个在他视若无睹的压迫下长大的继女,如此时候,安隅不落井下石已算是仁慈,而这人,却贪心不足妄想得到更多。 “当初我就不应该听你的让安隅进去,”赵波怒及咆哮。 若是赵书颜进了徐家,他此时何须在这里担惊受怕? 胡穗闻言,笑了,冷颤颤的:“当初徐董要求娶的本就是安隅,指名道姓的,从就不是什么赵家嫡女,你们赵家其他人消费安隅的名声便罢,你这个知情人还说这话。” 外界那些劳什子传闻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徐绍寒根本就看不上赵书颜。 旁人都以为安隅捡了赵书颜便宜。 这都是放屁。 胡穗似是不愿同这个浑身怒火的男人在有过多言语,准备离开,行至门口欲要拉开门时,停住步伐,望着赵波在道:“那些要弄死你的人,不会因为谁而放弃,自古、帝王无情,你比任何人都知晓。” 言罢,胡穗赫然拉开门出去。 却与门口站着的赵书颜撞个正着。 而此时的赵书颜,思绪还落在她的那句话里。 从一开始,徐绍寒求娶的便是安隅,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有那么一瞬间,赵书颜脑子嗡嗡作响。 四目相对,胡穗的冷锐在撞到赵书颜时,更是明显了半分。 这就是赵家养出来的好女儿,好到站在门口偷听别人的谈话。 楼下,胡穗拉开冰箱倒了杯冰水,四月天一杯冰水下去,怒火消了大半。 她这一生,自从嫁给赵波开始,便不敢吃生冷之物。 只因那些东西对女性身体不好。 辛辣,生冷之物,她十几年未曾碰触过,一直克制良好。 原以为,身体养好了,自己注意点便好了。 可后来,现实朝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她这辈子,不能生育,不是因为自己本身,而是她的亲生女儿给她下了十几年的药。 十几年不孕不育的药。 她这辈子,苦心积虑步步为营干尽伤天害地的事才能站上如今的位置。 却在她眼里,永远都是个笑话。 身后,玄关处传来开门声,胡穗端着杯子过去,见赵景尧背着包站在门口。 二人相望,胡穗稍有惊愕。 “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队里把我调回首都了,”赵景尧开口,解释了自己为何会这么晚突然回家。 “把你从j省调回来了?”胡穗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赵景尧点了点头。 胡穗闻言,刚刚与赵波吵架的阴霾一扫而光,望着赵景尧,似是异常高兴,“吃饭了吗?我给你弄点吃的。” “好,”他点头。 “你把东西放一放,然后去找你叔,他在书房,”胡穗说着,准备转身往厨房区。 与此同时,赵景尧唤住她,“四月天不算凉,冷的喝多了不好。” 胡穗闻言,看了眼手上的杯子,嗳了一声。 赵景尧从j省调回来,无疑是高迁,这对整个赵家人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此举代表着她们在首都政场上的根又扎紧了半分。 一个家族是否强大,要看这些后辈是否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赵家这辈子,也唯独一个赵景尧能撑起一片天地了,其余人,哪个不是草包? 胡穗站在厨房,面上笑意不减。 而赵波呢? 俨然已经忘记了刚刚与胡穗的争吵,叔侄二人在书房聊了许久,最后,下楼时,赵波让胡穗炒几个菜,二人好好喝一杯。 胡穗应允。 这夜,徐绍寒归家,安隅已经睡了。 便也没吵她,去书房拨通了徐君珩的电话,询问他那边如何。 二人浅缓的聊了几句。 五月初,安隅伤口拆线,大抵是能恢复自由了,心里隐隐有几分雀跃。 自上次来后,叶知秋与徐落微二人住站在了磨山。 拆线那日晚,安隅站在院落里,远远的见一辆黑色轿车驶来。 磨山不是个闲杂人等能上来之地,所以,稍有些疑惑。 于是,站在窗边静看了许久。 直至,见徐君珩推开车门下车, 此时,温暖的午后,将下车的徐君珩自然也是瞧见了立在窗边的安隅。 四目相对,尚算平静。 “找徐绍寒?”屋内,安隅轻声开口询问。 “你腿伤如何?”他问,算是关心。 这种关心,出于朋友,亦或是出于家人。 “差不多了,”她答。 闻言,徐君珩点了点头,“小心点别留疤,女孩子腿伤留疤不好看。” 安隅闻言,牵了牵嘴角,心想,你倒是还挺关心的,但这话,没说,毕竟人家是出于好心。 于是、话题又回到了原点:“来找徐绍寒?” “不是、”徐君珩答,大抵是刚从总统府归来,与内阁成员聊久了,稍有些口干舌燥,唤来徐黛倒杯谁。 安隅挑了挑眉,在等这人接下来回答。 “过来蹭饭,”徐君珩云淡风轻回应。 嚯、安隅笑了:“总统府没饭吃了?” “有是有,”只是成天对这个大老爷们天天聊来聊去都是政事,烦得慌。 叶知秋跟徐落微成天不着家,弄的他苦哈哈的。 但这话,不能跟安隅说。 “有你还来我这儿蹭饭?”她反问,话语间带着些许笑意。 “别人家的饭好吃些是吧?”她在问。 “是这么个意思,”徐君珩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别人家的屎也好吃,你咋不去尝尝?” “噗--------,”正在喝水的徐君珩一个没注意,毫无形象的喷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响起。 在这静谧的屋子里异常响亮。 而徐黛呢? 站在一旁,听闻安隅这话有有一秒震惊。 在然后,见徐君珩如此,手上是哗哗哗的抽出纸巾递给这位大少爷,可那面上的笑意近乎隐忍不住。 安隅站在窗边,双手抱胸望着徐君珩,倒也不急,等着他咳完,等着他缓过劲儿来。 旁人总是趁你病要你命。 瞧瞧,她多仁慈? “你能不能不恶心我?”徐君珩呛得满脸通红,望着安隅冷飕飕开腔。 “你想吃我家大米还不许我恶心你了?” “我这还没吃到嘴你就开始恶心我了,我要是吃到嘴了你还不得提刀剁我?” “你还挺敢想,”安隅冷飕飕的横了一眼,那意思好似在说,就你,还值得我提刀? “安律师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徐君珩也是个不饶人的性子,平日里还好,大抵是到安隅面前,起了逆骨,非得跟人一较高下。 安隅呢? 混迹律政圈里的女律师,阴谋诡计她玩儿不过徐君珩,耍嘴皮子要是还耍不赢,那真是白混了。 “吃别人家大米的事儿我干不出来、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要脸?” 一旁,徐黛没忍住,愣是笑出了声儿来。 而后,快速转过身。 身旁吃了枪药的太太怼上自己。 赶紧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要脸? 徐君珩想,他这辈子活了三十几年说自己不要脸的,也就安隅这么一个。 于是,这人单手叉腰,在屋内望着安隅,而后,笑了。 显然是被气笑的。 “彼此彼此。” 而后,徐君珩望了眼徐黛,后者会意,大抵是知晓徐君珩不是专程跑来跟安隅耍嘴皮子的。 一时间,客厅里安静下来,徐君珩端着杯子望着靠在窗边颇为吊儿郎当的安隅。 “我卖了你这么大个人情,安律师是否应该给点回报?” 安隅算计华家的事情,全程都在耍着徐君珩团团转,可偏偏,这个未来的政界霸主还愿意被跟着他转。 且不说是旁人,就淡淡是徐君珩自己后来反应过来都觉得难以置信。 安隅呢? 她从不认为自己在耍徐君珩,相反的,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 以徐君珩的手腕,若这件事情没有让他受益,这人怎么那么“好心?” “不知道的人要是听到这话,还以为我占尽了你便宜,往后可莫要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我怕旁人误会我跟自己大哥在搞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说的好像你现在搞得东西干净似的,”徐君珩冷嘲了声,望着安隅。 “安隅、我了解你,就像农夫了解茅坑里的屎一样。” “、、、、、、、、、、。” 说她像屎?安隅想,她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庆幸呢? 能值得徐君珩开口说脏话的这全天底下估计就他一人了吧? 毕竟、这个生在天王家的男人,良好的教养与学识不允许他在外犯这等低劣的错误。 可今日,他还就犯了。 且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徐大少、人老就罢了,何苦还成精?” “你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就像上辈子没卖出去,这辈子又砸在手里的赔钱货,占了便宜还到老娘跟前来卖乖?既当婊子还立贞节牌坊?吃了我家的还想把锅带走?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么牛逼你咋不上天? 徐君珩说一句,安隅有一百句在等着他。 且还句句怼的他翻白眼。 他庆幸,自己手里的是杯水。不是个馒头。 这要是个馒头,估计能被安隅气的给噎死。 二人剑拔弩张的怼了这会儿,徐君珩稍有些自知之明。 但估摸着还是不死心,隧问道:“绍寒在家跟你吵架吗?” “不吵。”她很大方的给人答疑解惑。 而后,在来一句:“他吵不赢。” “、、、、、、、、。” 叶知秋午休从楼上下来便见安隅与徐君珩站在客厅遥遥相望,这气氛,看起来尤为怪异。 “老大怎么过来了?” 安隅睨了人一眼,徐君珩端起手中杯子喝了口水,而后,似是漫不经心道:“跟党走。” “谁是党?”叶知秋问。 “您,”他答。 话语落,一阵咳嗽声在落地窗旁传来。 安隅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扶着墙,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简直是---------画风清奇。 所以,徐君珩是因为叶知秋跟徐落微都到这里来了,才过来的? 而总统府,现在就剩徐启政一人了? 这日,徐绍寒归家。 乍一见坐在客厅的徐君珩,愣了半秒钟。 遂反应过来后,乐了。 “总统府没饭吃了?” 徐君珩眼睛从电脑上抬起来,扫了眼徐绍寒,冷不丁的话语从嗓间冒出来:“举家迁到磨山来吧!” 徐绍寒笑着,伸手将手中外套递给徐黛,而后道:“我没意见。” “给房租就行。” “、、、、、、、没一个好东西,”徐君珩愣了一秒,而后极有感触的来了这么一句话,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安隅也好,徐绍寒也罢,没一个好东西。 这日,徐先生笑脸盈盈上楼,彼时,安隅正在楼上通电话。 徐先生迈步过去,站在身后搂住她的腰肢,蹭着她的面庞,如同那家养的宠物蹭着刚刚归家的主人似的。 安隅三两句收了电话,徐先生顺势接过她手中手机放在一旁。 徐太太伸手握住落在自己腰间的手,温声问道:“中彩票了?这么高兴?” “恩、”男人答,笑意悠悠,啄了啄她面庞。 “有没有我的份?”徐太太笑问,微微躲着他的薄唇。 “都是你的,”徐先生异常豪气。 伸手将安隅抱过来面对自己,俯身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她柔软的腮帮子。 “老大什么时候过来的?” “下午,”安隅被他亲的满脸湿润,而后,在他胸前蹭了蹭。 将满脸的口水又还给了他。 “他要来吃我们家的饭,收不收钱?”安隅这话,是笑着问的。 而徐先生听闻这话,本是笑意深深的脸,更甚了。 伸手将安隅紧紧的抱进怀里,笑的浑身轻颤。 “收、必须得收,收了去给安安买好吃的,”片刻,徐先生一本正经的回应安隅的话语。 惹得她轻声失笑。 “他下午还怼我,”徐太太开始告状了。 仰头望着徐先生一脸受尽委屈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怼安安什么了?”徐绍寒好奇。 “说我像茅坑里的屎。” “、、、、、、”徐先生有一秒语塞。 徐君珩身为徐家老大,自幼按照接班人来培养,他从小到大可谓是未曾听过徐君珩说一句粗话,今儿安隅能让他开口冒脏话,估摸着也是使劲了浑身解数。 徐绍寒想笑,但不能笑。 不然、会显得他们兄弟二人欺负一个女人。 于是、他忍住了。 且还拧着眉凶悍道:“一会儿我去帮安安怼回来。” 这日晚餐过后,许是难得清闲,徐绍寒唤来徐黛拿了副羽毛球拍,拉着徐君珩去了院落里练手。 大抵是好久没打了,二人上手都有些生疏。 院落里,徐落微挽着安隅缓缓的走动着,也不敢走远。 第二百九十九章夜间站台惊鸿一瞥 “医生给你开去疤药没?”徐落微似是想起什么,开口问道。 “开了,”她道。 即便是医生忘了,她也会提醒了。 爱美乃人之常情,她也不例外。 “每天坚持抹,留疤就不好看了。” 安隅与徐落微之间的聊天话题只能局限于生活中的琐碎之事。 为何? 因为,徐落微的艺术她不懂。 而她的商场徐落微也不懂。 若非因为徐绍寒,她们二人遇到一起的可能性是极小极小的。 即便是遇上了,一起吃了饭,也不会发展成像今日一样手挽手在一起浅声交谈的和谐场面。 院落里,兄弟二人挥汗如雨,来往之间能听见羽毛球刷刷刷的响声。 “你今儿跟安隅互怼了?”徐绍寒弯身将徐君珩打过来的球甩回去,漫不经心浅声问着。 “怼了,”徐君珩答,手中动作不停,在感叹道:“太厉害了。” 闻言,徐绍寒笑了;且还笑的颇为自豪:“我俩加一起都吵不过她,你省省吧!” 论商场谋略跟政场谋略徐家兄弟二人或许都是个中好手。 可若是吵架,他俩加一起都不见得是安隅的对手。 就她那张嘴。 歪理儿多,说起粗话脏话来能怼到你怀疑人生。 “你平常在家跟她吵架吗?” “不吵,”徐绍寒捡起掉在地上的球,扬手、发球。 在道:“吵不赢我吵什么?” 明知道自己吵不赢还去吵,不是找死吗? 他又不傻,在来,夫妻之间,不管你吵赢了还是吵输了都是你的错。 徐绍寒显然已经深谙此道了。 安隅与徐落微散步归来便见这二人在院子里挥舞着球拍,浑身大汗淋漓。 偏偏这二人还能边打边聊,也算是厉害。 五月初、罗薇案件告一段落,这其中不乏一些商业手段与人情往来,众人心知肚明,某些时候,商压不过政。 这夜间,安隅在书房随意翻阅了下近期的报道。 里里外外的关于华家的与罗薇的都看了个遍。 徐先生推门进来时,见她坐在座椅上看着电脑发呆。 “在看什么?”男人问着,迈步过来,伸手将手中牛奶递过去。 安隅顺势接过,望着徐绍寒道:“看今天的新闻。” 徐先生侧眸扫了眼电脑屏幕,未过多询问,俯身啄了啄她面庞:“该睡了。” 五月中旬,安隅结束了家庭办公的日子,消失了近乎二十天的人回到公司,自然是有人惊奇的,但大家知晓,安律师的上班时间,是迷雾,看不透彻。 下班时分,说来接她的徐先生因公事走不开,提前告知,安隅倒也随意。 让宋棠送她回家。 二人行至停车场时,远远的,便见车边站了一人。 安隅站定,借着停车场的光亮看清了眼前女子。 这人,是前些时日在网上打了一个漂亮翻身仗的柏芮。 而显然,对方是在刻意等她。 站在她车旁,那双手抱胸的娴淡模样让安隅多看了两眼。 “老板,”宋棠在身旁望着柏芮,轻声唤了她一句。 “你在这等我,”言罢,她欲跨步上去。 宋棠似是稍有些不放心,在急切呼唤了声。 “无碍,,”她答,将手中包递给宋棠, 而后单手插着裤兜及其悠闲的迈着自信的步伐朝等候多久的柏芮而去。 “柏小姐久等了,”安隅开口,话语间带着些许揶揄随意。 “看见我,安律师是不是很失望?”柏芮开口,望着安隅,脸面上挂着轻嘲的浅笑。 “意料之中,”安隅答,点头回应。 她从不认为一个女人能坐上会计事务所是因为这张脸,没有过人之处,她也成不了合伙人。 “安律师敲的一手好算盘,您应该来我这行的,”柏芮那日,在网上将自己与华家的事情撇清关系之后,猛然惊醒,想到了那捧白玫瑰,而后,着手查,才发现出自安隅之手。 瞬间,她浑身冷汗涔涔。 无比庆幸自己反应够快。 这个女人,心思缜密的令人颤栗。 “那可没你什么事儿了,”及其狂妄自大的话语从安隅嘴里说出来,却异常随和。 安隅若是做了会计师,而柏芮只能靠边站。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安律师赏口饭吃?”柏芮冷笑了声问道。 “你要是谢,我也不介意。。” “听说安律师嫁入天家,莫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华家的事,所以才会把我给阴进去?”柏芮开口,话语虽是随意,但提着包的手缓缓紧了紧。 长款风衣搭在手腕上,看似如同平常一般无二样。 可安隅呢? 低眸,笑了笑,望着柏芮,而后视线停在她脸面上数秒。 “不、我是一早便知道你跟那个大银行家背着他未婚妻滚到一起的事儿。” 柏芮面上一红,望着安隅,佯装镇定道:“那不好意思,在他不是别人未婚夫之前我就已经把他给睡了。” 宋辕在跟华芙订婚之前,她们已经滚过无数次了,今日安隅这话虽然说的平淡,但那嘲讽之意异常浓烈。 安隅闻言,扯了扯唇角:“成年人,要知晓礼义廉耻。” “你知吗?” “我不知,”安隅大方承认,“礼义廉耻于我而言就是狗屁,但是-------。” 说到此,安隅望着柏芮,在一本正经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开口道:“我不会无耻到睡别人老公。” “你--------,”柏芮面色上的冷寒一闪而过,盯着安隅,半天都没说一句话来。 二人就这么,站在停车场里,僵持不下。 安隅也不急。 就这么与她耗着。 许久,柏芮许是觉得自己不是她的对手,转身拉开车门将手中东西放进后座,而后绕至一旁准备开车离开。 不料,安隅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柏芮拉安全带的手猛然一顿,侧眸望着安隅,冷声问道:“你上我车干什么?” “你能上别人老公的床我为什么不能上你的车?”说着,她及其随意的伸手拉过安全带系在自己身上。 见着人不动,且还颇为好心的提醒了句:“愣着干嘛?走啊!” “安律师是强盗吗?” “别说那么难听,好歹是一栋楼的同事,”相比于柏芮的剑拔弩张,安隅倒是随意很多。 淡然的面庞看起来就跟上自己家车一样。 “你就不怕我对你怎样?” “你不敢,”她回眸,笑望对方,而后在以自己的实力给人科普了下:“停车场里的监控可以证明我今日上了你的车,这期间,我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你逃不了责任。” “柏小姐要是觉得这辈子活够了,爹妈也不需要你这个闺女了,你倒是可以试试。” 瞧瞧,她多好心啊。 这人,找上门来找茬,她还颇为好心的提醒人家。 柏芮面色难看,驱车出了停车场,安隅坐在副驾驶,透过倒车镜看了眼身后,见宋棠开车跟着,心稳了稳。 “柏小姐经常干这种事儿吗?”行至繁华路段,等红绿灯时,安隅问了这么一嘴。 柏芮不明所以,侧眸望向身旁人,只听人在道:“拿着录音机套人话的下贱勾当。” 语落,握着方向盘的女人指尖狠狠一紧。 而后,佯装镇定将目光转向前面的道路:“我不知道安律师什么意思。”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她问,话语悠悠然。 而后,待绿灯起,她稳妥开车时,伸手拿过后座的包,正欲打开。 柏芮见此,慌张伸手去接,安隅伸手挡开,稳着嗓子提醒:“好好开车,想拉着我一起死咱也换个地儿,别害着别人。” 车来车往的道路上,她即便是想如何,也不能那安隅怎么办。 “私自动他人物品是犯法的。” “你这也是犯法的,”说着,她扬了扬从柏芮包里掏出来的录音笔。 “我俩都犯法了,要不都进去?看看谁先出来?”安隅在问,唇边的笑意无限盛开。 “’我进去了,安和大把的人能给我捞出来,你要是进去了,安和大把的人能将你踩进去,柏小姐,你可得想清楚。” 安隅笑着,伸手将录音笔揣进兜里,望着柏芮,及其正经开腔:“你知道吗?这种手段是瞒不过律师的眼的。” 柏芮还妄想在她跟前摸黑?真当她这么多年白混的? 白色的宝马行驶在路上,良久,安隅找了个路边让她停下,临下车前,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放在她身旁驾驶台上,且开口提醒:“柏小姐稍晚点记得打电话跟我问个安,确认我是否安全到家了,如果我今天出现任何意外,柏小姐绝对会是第一嫌疑人。” 言罢,她浅笑推门小车。 而柏芮呢? 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伸手狠狠的拍向方向盘。 那满连阴郁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 五月中旬的万分,是和煦的,只要不下雨,春天的气息会异常浓烈。 安隅下车,站在路边站台上,看着眼前车辆的交流会织,看着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来往之间的交错的车辆好似跳动在五线谱上的音符。 这日晚间,市长秘书关山因外出应酬,唤了底下人开车。 车内,许是太闷,又许是这个五月中旬的晚风太过和煦。 她降下了车窗。 侧眸,将视线投向外面,恍然间,见站台上,那个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的女子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头长发微微挽起,两边的碎发垂下来,在暗夜中随着晚风缓缓飘荡。 如此看去,极美。 关山见过安隅数次,每次见的感觉都不大相同。 这日,她许是心情极好。 单手插兜,目光落在前方,不知看到了什么,微微勾了勾唇角。 那浅笑嫣然的模样掩盖住了这个城市繁华的夜景。 车水马龙的交错汇集都不如她万分之一的美感。 “关特助,您的手机响了,”前座,开车的人听闻他手机响了许久未接。 便开口提醒了声。 关山猛然回神,低头掏出手机。 而后伸手接起。 在转眸,那个站在站台上的身影不见了。 恍惚间,好似他做了一场冗长而又不切实际的梦境。 那方,安隅上了宋棠的车。 嘴角笑意依旧未减。 “怎么好端端的上柏芮的车了?吓死我了,生怕跟丢了,”不久前的一个下午,宋棠正低头办公之际,接到了来自周让的电话。 电话那头,周让表示,徐先生要见她一面。 很强硬的话语,要见,而不是想见。 那日,宋棠赴约。 到时,徐先生跟前的茶壶正在泡着茶,想来,他应该是及忙的,不过是抽空见她一面而已,顺带罢了。 她那日去时,徐绍寒靠在座椅上端着茶杯品茗,如此男人,仅是一个动作便浑身透着一股子高贵不俗的气质。 “今日唤宋小姐来,是想拜托宋小姐些许事情,”男人开口,如同她往常在电视上听到的腔调一般无二。 “我太太安隅因从小成长环境使然,造就了现在坚硬的性格,但身为丈夫,我希望能给与她更多的更及时的关怀,宋小姐身为我太太的秘书兼好友,我想,你也希望安隅能得到更多的爱,身为宋小姐好友的丈夫,我相信我们之间应该还是有共同话题的,你说呢?” “是、”宋棠不会妄自菲薄,她知晓,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坐在跟前,只是为了安隅。 她们聊到最后,聊了什么,宋棠记不清了,只听最后他将自己的号码报了出来,亲眼看着她拿出手机将号码记进去,而后万分客气的道了句:“有劳宋小姐了。” 她何德何能,能受到如此待遇? 所以这日,当看见安隅上了柏芮车时,她第一反应便是给徐董去通电话,但所幸,无碍。 安隅坐在身旁,伸手扬了扬手中的录音笔,她一愣,笑了笑:“雕虫小技。” 第三百章狗都结婚生子了 2008年五月,异常平静。 安隅与徐绍寒在历经过婚姻的起起落落之后,找到了适合二人的相处方式。 在这场婚姻里,她在度被温情包围,活在了这个男人满腔柔情下。 那是五月末的一天,周末,徐先生休息。 安隅清晨起床依旧未见徐先生身影,大抵是晨间运动去了,许久来,她已经习惯。 晨间褪下睡衣换上家居服下来,远远的,便见这人浑身大汗淋漓在外归来,与他日不同的是,这日,徐先生归来时,臂弯间挂了只焉儿了吧唧的黑猫。 安隅站定,许是稍有些看不清楚,微眯了眯眼,在细看,才发现是他们养的黑猫。 迎上去,话语稍有些焦急:“它怎么了?” “掉坑里了,”徐先生答,黑猫就跟个抹布似的挂在他臂弯上。 讲来也是巧,徐先生清晨在院子里跑步,听到林子里有猫叫声响起,原以为是野猫,便也没管,不曾在回来时,猫还在叫,且异常凄惨,这人拨开灌木丛看了眼,就见家里的黑猫趴在磨山墙边的排水沟里奄奄一息,喵喵叫着,异常凄惨。 见他来,叫的更凶了。 更炸了毛的安隅一模一样。 于是、这大清早的,徐先生跳下排水沟,将掉坑里的黑猫给捞了起来。 安隅闻言,稍有些担心,走近,紧张的话语还未说出来,便闻见那股子浓厚的怪味儿。 “什么味儿?”徐太太嗅了嗅。 此话一出,徐黛站在一旁明显见徐先生脸色黑了黑。 黑着一张脸瞪着安隅,后者稍有些后知后觉。 不明所以的望着徐先生,只听这人冷声问道:“你知道我从哪儿把它捞回来的吗?” 安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徐先生虎着一张脸开口替她答疑解惑:“臭水沟。” 言罢,将浑身脏兮兮的黑猫往安隅怀里一塞,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一边上楼一边阴测测开口:“它倒是命大,让老子跳臭水沟去救它。” 安隅闻言,望了眼徐黛,笑的一脸隐忍。 她伸手拍了拍黑猫的脑袋,轻嗔道:“你看看你,乱跑,还让人家跳臭水沟去捞你。” 徐先生下来时,安隅拿着毛巾将黑猫从楼下盥洗室抱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晒着,见他走近缓缓开口:“好像是摔着腿了,刚刚洗澡都站不起来。” 闻言,蹲在她身旁的徐先生乐了:“你俩是轮着来。” 安隅的腿才好,这猫就给摔了。 想来也是好笑。 这日上午,二人索性也是无事,抱着黑猫去了宠物医院,查了番才发现,后腿摔断了。 看着医生忙里忙后,听着黑猫在里头撕心裂肺的叫着,安隅只觉自己受不了。 留下徐绍寒,自己转身出去了。 不料,屋外,撞见了熟人。 这日上午,江止褪去一身经典白衬衫的装扮,穿了件白色短袖黑色短裤,趿拉着拖鞋站在宠物医院门口抽烟。 许是感觉到身后有人望他,侧眸回望,便见安隅穿这身灰色运动服站在身后,颇为休闲居家,与以往一身正装的商场女强人截然不同。 二人望着对方的装扮,愣了几秒,而后收回视线。 江止站在门口扒着烟,安隅想,遇见了,打个招呼吧! 于是,拉开玻璃门出去,站在屋檐下,望了眼身旁这特殊装扮的人。 遂想起如此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见,他手中还牵了只大白狗。 遂问道:“你的大白狗呢?” “在里面,”江止伸手弹了弹烟灰。 “怎么了?” “生狗崽,”说来也是气不过,江止养了只纯正的萨摩耶,每日好吃好喝的当成仙女似的供着,前段时间出差,将狗带回去给江夫人养着,不成想在接回来,有了。 关键是,还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的。 江止知道白狗怀孕时,整个人都郁闷了,生怕给他生一窝十八线杂交品种出来。 所以这会儿,不想进去。 养了好几年的狗被人给搞怀孕了,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想来也是操蛋。 他抬手,狠狠吸了口烟。 正郁闷着,只听身旁人冷飕飕开口:“连狗都结婚生子了,有些人却还单着。” 猛然,一阵咳嗽声响起。 这声响,不是来自安隅亦不是江止,而是一个站在屋檐下歇脚的外人,听闻安隅这豪放的话语,一口烟没吸过来险些给自己呛死。 江止闻言,侧眸睨了眼人家,许是认识,冷不丁言简意核的道了句:滚。 那人抬了抬手,临走时,还朝安隅竖了个大拇指。 “单身不丢人,结婚没多久闹离婚才丢人,”江止睨了安隅一眼,那视线异常嫌弃。 安隅耸耸肩,倒是不以为意。 正欲开口怼回去,屋内,徐绍寒在唤她。 拉门进去,身后江止抽完烟也进来了。 “徐董。” “江博士,”二人见面,点头招呼。 徐绍寒为何会喊安隅?只因刚刚站在一旁抽烟的是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一进去,就将安隅那番豪爽的怼人话语给传进来了。 且还绘声绘色的。 对于江家,徐绍寒是敬重的。 毕竟,医学世家在首都也并不多。 安隅站在徐绍寒跟前,问猫怎么样了,徐先生道了句正在看。 而那边,江止的狗似乎已经生完了。 医生拉开帘子敲了敲玻璃窗,让他看看。 安隅目光顺着瞧过去,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这是出轨了?” “咳----------。” 闻言正准备迈步过去的江止一个踉跄,险些跪在地上。 一只白色萨摩耶,生出了只色灰色的狗崽,不是出轨是什么? 徐太太大抵是欲要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进行到底了。 而江止呢? 若是徐绍寒不在,他肯定是怼回去了,但徐绍寒在,他也好,安隅也罢都不大想跟对方扯上什么关系。 “徐董,”江止看了眼徐绍寒。 那模样好似在说管管你老婆。 而徐先生呢? 在外,他鲜少见到安隅顽劣的模样,今日,见安隅如此,这人自然是没有半分想阻止的意思,相反的,对于她如此小女孩子气的话语感到尤为高兴。 但高兴归高兴,江止这阴测测的眼神扫过来时,他还是做了做样子,伸手将安隅圈进怀里,脸面往他胸前按了按,而后望着江止道:“爱妻顽劣,我待她向江博士赔个礼。” 赔礼? 安隅伸手狠狠捏了一把徐先生的腰肢。 捏的这人倒抽一口凉气。 她抬眸,瞪了人家。 后者笑着,轻啄了啄她唇瓣。 顺着她的毛。 “江博士惹你了?”男人低低询问,望着徐太太,眉眼间尽是笑意。 “没有,”她答,气呼呼。 徐先生笑意更甚了,在问:“没有你气呼呼的做什么?” 安隅伸手推开圈着自己的徐绍寒,往一旁而去。 徐绍寒想,安隅跟江止之间即便结了梁子,估摸着也是因为徐子矜。 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其他理由。 而一旁的屋子里,江止看着自己家的大白狗生出一窝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小狗时,心都凉了。 望着多多、一脸郁闷。 一旁的医生见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句:“往后将人家看好点,小心在跑出去刚给你整出一窝杂交的回来。”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他伸手,抚开医生的爪子。 望着养了这么多年的白狗,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医生闻言,脸面上的笑意近乎绷不住。 拉开了玻璃门,转身出去了。 而另一旁,医生将猫抱了出来,徐绍寒将猫放进包里,准备提着走时,见江止出来,一脸郁结之气对医生道:“多多你给我好好看着,那窝小狗是卖是送随你们。” “你一个都不要啊?” “不要,”江止估摸着都快气炸了。 安隅见此,正欲开口,话语还未出来,便被人在身后捂住了嘴巴,男人俯身亲了亲她碎发,道了句:“乖、火上浇油的事儿咱不干。” 安隅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只因,江止已经消失不见了。 “徐太太,要狗崽吗?”江止一走,医生就开始卖力推销了。 毕竟那么多狗崽在他这里,吃它的喝他的住他的,也不行啊! “知道爹是谁不?”她问。 医生一愣,想了想:“暂时还不知道,但长大了应该就知道了。” “那---------。”她说着,望了眼徐绍寒,满眼都是想养的模样。 而徐先生,素来惯着她。 养只狗而已,倒也不至于不让。 睨了她一眼,望向医生道:“你们先养段时日,太小了我们带回去也养不活,过段时间能带了你在给我们打电话。” 说着,这人伸手从兜里掏出张名片递给医生。 后者接过名片看了眼,心头颤了颤。 直至男人搂着自家爱人离去,他的视线才堪堪收回来。 徐氏集团徐绍寒的名讳在这个城市里,即便不混迹商圈的人也是知晓的。 而他的爱人安和律所合伙人安隅亦是一个响当当的存在。 归家,徐先生打开副驾驶让安隅进去,而后将猫放在了后座。 这日,二人出来,过了个平凡的周末。 五月末,副市长位置有了新的人选,这个城市前段时间的风雨在这个临近春末夏初的好光景里终于得以停歇。 五月初的最后一日,安隅正在开会时,赵家电话进来,她看了眼顺手掐掉,且并未有回过去的意思。 直至良久过去,胡穗一条短信进来;【赵景尧调回首都,晚上一起吃饭】 本是正在议事的人看都这则消息时,顿了顿。 拧眉盯着许久。 直至宋棠在一旁轻轻唤了声,她才转醒。 继续这场会议。 这日晚间,安隅未归赵家,只因,见不得赵家那群吸血鬼。 五月最后一日走过便是传统的国际儿童节。 六月初,也算得上是个好日子。 这日,首都某部大楼里,赵景尧收到一份大礼。 礼盒里,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言简意赅,简洁明了【遥祝、高迁之喜】 未署名,但赵景尧知晓是谁。 这日上午赵景尧站在办公室看着这份礼物发呆,脑海中呈现的却是那些多年前的画面。 昨夜,赵家家宴,他知晓,安隅不会回来。 所以,也未曾抱希望、 只是,未曾想到的是今日会收到她的礼物。 高迁之喜? 思及什么,他低眸,笑了笑。 这日上午,安隅接到赵景尧电话。 开口便随意问道:“礼物收到了?” “收到了,”赵景尧答。 “称心如意?” “‘称心如意,”他点头,实际,不管安隅送什么,都称心如意。 但这话,他不能说。 于是,问道:“为表谢意,我是否应该回礼请你吃个饭?” “可以啊!” 安隅与赵景尧,大抵是自幼同病相怜,虽关系不远不近,但比起赵家那群人,二人之间的相处要融洽许多。 六月二日,徐氏集团拿下四环之外的住宅地,此时的首都,寸土寸金,数年都不见得能腾空一个楼盘出来,,一块肥肉抛出来,自然多的是人去争抢。 且不说房地产是这些年正打的火热的产业,任何行业都想转行。 这日上午,大案落地,周让将这一好消息带回集团时,徐绍寒双手叉腰在屋内来回渡步,脸面上笑意深沉。 跟随他许久的周让知晓,这人,心情极佳。 堪比这屋外的艳阳天。 数家公司争得头破血流最终落在了徐氏集团,怎能说不宁人高兴? “去、就说初春百花齐放之时,恰逢天朗气清,约着几位老总出来打打球,”男人话语雀跃,异常高兴。 周让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去办此时。 夜间,安隅归家,站在院子里看着佣人们修剪一旁的迎春花枝,隐隐听见有引擎声传来,望去,见车子听闻,男人推开车门大步下来。 未言未语,抱着她就是一顿猛亲。 不难看出这人心情极佳。 而一旁佣人警卫纷纷转过身去,不去看着你侬我侬的夫妻二人。 安隅面皮再厚,也禁不起徐绍寒如此糟蹋,伸手推开门,娇嗔的看了人一眼,带着些许不悦。 这人未曾有所收敛,反倒是捧着她的面庞,吧嗒就是一口。 亲的安隅头晕眼花。 他搂着她往屋里去,话语清淡:“明日约了首都几位老总打球,安安同我一起去?” 安隅素来不愿参加这种场合,有、也是极少。 这日,听闻徐绍寒说这话时,她依旧是拒绝。 而徐先生被拒绝了也不恼,伸手在关了盥洗室的水龙头,安隅见此,乖巧的将毛巾递过去,男人接过,擦了擦掌心,将毛巾搭在洗漱台上。 伸手搂着安隅,亲了亲她鼻尖,话语温温:“明日天气好,终日在屋子里呆着也不好,我们出去晒晒太阳。” 她依旧想拒绝。 只听徐先生在道:“六月在往下,便该热了,不适合出行,好不好?恩?” 见他再三规劝,安隅想,在拒绝就有些不给脸了,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徐先生心里高兴,亲了亲人面庞。 这日晚间,安隅可算是知晓这人为何这么高兴了。 她站在客厅,端着徐先生送来的一杯蜂蜜水缓缓喝着,电视里放着经济新闻,在聊及今日国际大盘走势之后话锋一转谈起了近些时日四环外的住宅地招标的案件。 这场追逐了数月的招标案在今日尘埃落地。 这朵花,落在了徐氏集团。 眼下全国房产正值大力上升趋势,首都这个地方,可用地不多。 自然是有许多人望着这块地红了眼。 却不想,最终落在了徐氏集团。 安隅听到此,端着杯子缓缓转身望向站在屋外廊下接电话的徐绍寒。 端起杯子掩去了嘴角那深深的笑意。 难怪。 难怪这人今日归来高兴的如同中彩票似的。 第三百零一章家花香还是野花香? 夜间,徐先生洗完澡出来,给安隅抹去疤药,这是他近段时日来每日早晚必干之事。 她安安静静坐在床上望着徐绍寒,话语浅浅:“赵景尧调回首都了?” 他嗯了声,漫不经心的腔调。 “是父亲的安排?”她在问,稍觉得有些疑惑。 这种时候将赵景尧调回来,并不见得是好事。 而徐绍寒显然不想安隅操心这些事情,全然没有跟她聊下去的兴致,伸手将去疤药放回抽屉而后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俯身啄了啄那鱼面庞,话语温温淡淡:“军方的安排。” “该睡了。” 入夜,静寂的卧室里只剩下喘息声。 临了结束,徐先生搂着安隅,宽厚的大掌抚着她的背脊,给人顺着气。 近段时日,许是夫妻二人感情升温,在f事上,亦是更为亲密了些。 他要,她便大大方方的给。 行至高处时,她攀着他的肩头一口一个老公喊得徐绍寒恨不得死在她生上。 二人和好至如今,稳稳当当走过近两月。 这两月,安隅没感觉。 可徐绍寒知晓,没走的长久一些,他那颗心便紧一分。 这夜间,他搂着她,蹭着她的面庞:“安安、我们一直都没做措施。” 可也一直也没有好消息传来。 这是他的忧心之处。 安隅一愣,而后往他怀里钻了钻,恩了声,不咸不淡,没多大兴致。 对于孩子,徐绍寒平日里不大过多提起,相反的,二人在外见到旁人手中抱着小家伙,他牵着安隅的手也会紧一分,生怕她触情伤情,想起不好的过往。 可不提及,并不代表不想。 这种时候,徐绍寒急切的想要上天多眷顾他一份,在满足他与安隅二人做父母的愿望。 可这个愿望,似乎,有点难以实现。 三月初至六月初,这三个月的光景里。 徐先生每次夫妻恩爱时都存在侥幸心理。 庆幸安隅没有阻止他,让他做措施。 从刚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这个过程走来,他像个小偷。 而安隅呢? 她一开始便知晓徐绍寒未做措施,也知晓这人心底隐隐在想着什么。 从开始的纠结,到后来的坦然。 怎能说她自己内心没有一分渴望? 渴望能有一个孩子的到来可以代替年末的那场伤痛? 安隅也想。 但是,想而不得。 所以今日徐绍寒说出来时,她恩了声,没有过多表情。 怕说太多了影响二人感情。 徐先生见她如此,叹息了声,搂着人的手更紧了分,他开口,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许是我不够努力。” 这话,如同一口大钟压在了安隅心头。 让她心沉了沉。 稍有些难过。 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 次日,如徐绍寒所言,是个难得一见的晴朗之日。 温温清风吹过来,带动了安隅低低挽起的长发,二人一身运动服站在院落里,未让警卫跟随,反倒是自己驱车去。 首都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花钱的场所。 京郊的一处室外高尔夫球场在这日聚集了首都数十家企业老总。 安隅站在徐绍寒身上,听他介绍一一同对方招呼。 而后,有人笑着揶揄道:“在就听闻安律师气质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安隅闻言,浅笑声笑了笑:“外界传闻而已,做不得数。” 浅短的寒暄几句,徐绍寒从中打断了话语,大抵是知晓安隅并不喜欢应酬,也未曾为难她。 临了,众人三三两两走到绿油油的草坪上,徐先生揽着她低低问道:“打一场?” 安隅摇了摇头。 大抵是女孩子的爱美之心使然,六月初的太阳,坐在屋檐下吹着温暖的风是最舒服的,晒着太阳不动也还行,若是让她打球,她想,还是算了。 徐先生见她摇头,挑了挑眉。 她道:“晒。” 闻言,徐先生笑了笑,倒也是不为难她。 牵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后背是太阳,眼前是阴凉之处。 如此半阴半阳的状态,倒也是舒服。 安隅看着球场上男人握着高尔夫挥舞着高尔夫球杆,看着他身旁围着的一众老总拍手叫好。 嘴角牵起,笑了笑。 浅笑时,身旁人影坐下来,她侧眸望去,只听对方问道:“徐太太觉得刚刚那些掌声有几个是真心的?” “真不真心,不重要,”她答,话语随意。 这日,蒋阑珊也在场。 这人,没有电视屏幕上那般精致的妆容,反倒是着一身运动服,素面朝天,气质卓然。 “那倒也是,商场上,能力手段为天,”徐绍寒刚刚从众人口中抢了快肥肉走,将过一日便邀着放大家出来打球,无疑是趾高气昂赤裸裸的炫耀。 众人心中即便是有气,也不能发。 商场上,谁不是表面笑意悠悠哥俩好,暗地里互通刀子? “蒋小姐也过来打球?”她问。 “我?”闻言,蒋阑珊笑了笑,而后扬了扬下巴:“我过来拉赞助,被迫同行。” 最后四个字,她说的异常轻松、 安隅闻言,笑了笑。 “看来蒋小姐是行家。” “商场上不都是鬼打鬼的戏码?谁不是行家?”她倒是随意,聊出来的话语也是颇为淡然。 临了,有人走过来,大抵是蒋阑珊的熟人,见她与安隅坐在一起聊着,目光多了份深意,蒋阑珊接过一旁服务生手中的毛巾递给来者。 笑道:“费董球技了的。” 被成为费董的人望了眼安隅,而后视线落在蒋阑珊身上笑道:“蒋主播跟徐太太认识?” 安隅笑望蒋阑珊,没说话。 但这笑,不及眼底。 而蒋阑珊呢? 她在心底斟酌了一番,才道:“认识。” 费董闻言,望了眼蒋阑珊,没说话,擦了擦汗,喝了半杯水又走了。 蒋阑珊重新坐下,安隅伸手扣着指甲,低笑问道:“蒋小姐今日这事儿成了,是不是得有我的功劳?” “不成、也有安律师的功劳,”谁不知道现在这场子里的人狠徐绍寒狠的要死? 眼巴巴望着几个月的肥肉就这么飞了。 飞了就飞了吧! 且偏生这人秉持着不气死大家不罢休的架势,还正儿八经的下了帖子请他们打球。 偏生徐氏集团段位摆在那里,不好拒绝。 今儿若这事儿没成,估摸着也是迁怒了、 “那只能说,蒋小姐这把牌,打的不行,”安隅笑着摇了摇头,端起水杯喝着水。 许是觉得晒,她起身,挪了个位置,将自己彻底放在阴凉之处。 “敲算盘这事儿,我可比不上安律师,”蒋阑珊说着,亦是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一旁静静的喝着。 一轮结束,安隅见徐绍寒往这边而来,伸手将跟前杯子的水续满,见他来,伸手递过去。 后者接过。 笑望安隅。 有人见此,笑着揶揄道:“还是徐太太贴心。” 安隅望着今日来的众人,或多或少都带了女伴,如同蒋阑珊这样存在的,不下少数。 那人话语中,让人深究的是徐太太三个字。 “外面那些个莺莺燕燕可比不上自家太太!” 男人之间聚到一起,难免会说些粗俗的话语,口语之间也没有个阻拦。 今日,有人在身后笑着揶揄出来,本也不是一件什么大事。 但徐先生明显看到安隅笑意深沉的睨了自己一眼。 这六月天的太阳底下一阵凉风吹来,让他浑身汗毛耸立。 你要说他这话有毛病,也没有,毕竟,人家没有指名道姓,只说了一句野花没有家花香的粗俗话。 无伤大雅。 可安隅听起来,便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望了眼徐绍寒,也仅是一眼而已。 而后视线落在蒋阑珊身上,恰好撞见这人脸面上那一抹嘲笑的神情。 这些人的本性,无疑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明明烂的不行不行,却还一口一个自家太太好。 说起来,也是好笑。 这日中午,众人聚餐,上了酒桌,那些坐在远处女朋友们,自家太太们全都涌现出来了。 正宫太太跟莺莺燕燕的区别在于,莺莺燕燕全程在阿谀奉承驶进浑身解数巴结,而正宫太太稳坐钓鱼台等着别人来伺候。 当然,在外,安隅给徐先生留足了脸面。 午餐结束,众人各自散去。 徐先生驱车离开,半路,徐太太侧眸笑问他:“徐董觉得是家花香还是野花香?” 这人,刚开始的那种小心翼翼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坦然;“那得分人。” “如何说?”她问。 “安安是家花那便是家花香,安安是野花那便是野花香。” 瞧瞧,瞧瞧这张破嘴。 安隅浅笑了声,而后将视线落到窗外,嘴角扬了扬,忽而想。 就徐绍寒如此段位的人,倘若是跟旁的女人结了婚,是否依旧会善待这段婚姻。 她如此想,也问出来了。 “若你此生娶得是别的女子呢?” 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徐先生却在里面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人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这个假设性不存在。” “万一存在呢?” “没有万一,”男人目视前方,认真看着路况,而回答安隅问题时,也异常认真。 见他没有松动之处,安隅砸了咂舌。 许是路途遥远,有些无聊,她想了想,在换了个话题:“如果你娶了别人,会在外面拈花惹草吗?” 徐先生头疼。 很头疼。 绕来绕去怎就不能换个话题? 不想回答。 万分不想回答。 但又跑不过安隅这不依不饶的。 “徐家的家规不允许我那般做,站在高山之巅越是要洁身自好,以身作则,”换句话来说,徐家的男人不会让自己的名声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安隅张了张嘴,想再度开口。 这人,趁着等红灯时俯身狠狠亲了她一口。 阻了她接下来的话。 归家路上,公司电话过来,原本是准备回家的人稍有些为难。 而安隅呢? 颇为体贴。 告知他有事先忙,不用管自己。 到底是不放心,徐先生沉默了数秒,而后望着安隅,轻声询问:“跟我一起去公司?忙完了一起回去?” 安隅想,没有人愿意在休息时候将投身到沉重的工作氛围中去。 她是不愿意的。 可侧眸,见这人满面期望的望着自己,她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徐绍寒的办公室一如外界所言那般恢弘大气。 春困秋乏,而此时又正值中午光景,安隅来的路上便哈欠连天。 进了公司,徐绍寒推开办公室隔间的门,带着人进去休息。 一墙之隔,别有洞天。 安隅看着眼前这个三十来平且五脏俱全的房间,望着徐绍寒的目光稍有些暧昧。 后者见此,浅笑了声:“借我十个胆儿我都不敢乱来,别多想。” 说完伸手抱了抱她,转身打开柜子,换了套正装。 第三百零二章夜幕,听得故人名 六月、好日子颇多。 游走于商场的成功人士们也并非不信传统的择日。 天时、地利、人和、风水、八卦、天体运行、月的阴晴圆缺、潮涨潮落、情绪起伏、运程、等等等等,奥妙无穷。 曾几时何时,安隅见过一个在外界挥斥方遒的商场大家,归家之后端着一本周易正儿八经的研究着,且聊着时,颇有心得。 六月六,z国人讲究字数上的吉利,素有六六大顺之说。 而这一日,在少数名族里来说更是隆重。 六月六、半年节,示意一年已过一半。 而这日,在商场上打了一个漂亮翻身仗的罗薇在首都大厦举行了一场慈善晚宴,邀请的都是业界顶尖人物。 宴会,安隅本是不想去的,但唐思和这个合伙人皆朋友的身份摆在这里,不去、似有不妥。 更甚,她的这张请柬,来路非凡。 此事要从昨日说起。 六月五日下午,安隅正在卡会,期间,桌面手机响起,潜意识里她并不太想人打扰这场会议,于是、伸手挂断。 那侧,似也没准备继续下去。 只是片刻之后,一条短息拿进来,安隅仅是一扫而过,本是温和的眉目瞬间拧紧了半分, 【我是唐自白,希望能与安小姐见上一面,只为聊表谢意】 来意为何,他说的清楚。 安隅对于唐自白的印象,依旧停在那个雨夜。 他像天神,突然闯入赵家院落里,将昏倒在院子里的她抱起来直奔医院。 那日傍晚,她在唐自白身上看到的是属于父亲的光辉。 他宽阔的胸襟,有力的手臂,给了她半条命。 对于唐家,安隅曾经想过,如果不是罗薇从中作梗,她与唐思或许会顺风顺水的走下去。 可这些,也只是曾经而已。 【好】她回应。 结束这场会议时,安隅坐在会议室未曾想过起身,靠在座椅上许久,望着眼前的文件,可宋棠知晓,这人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间会议室。 h国那段难行的岁月里,出去唐思和,安隅见到的z国人也就一个唐自白了。 赵家、没有人去看过她,没有人关心她过的好不好。 反而是唐家父子,在那段寸步难行的岁月里给她带去了无限温暖。 她犹记得清楚,那日午后,唐自白着一身正装出现在自己跟前。 在那间她打工的咖啡馆里,二人像父女那般坐在一起浅聊许久。 言行之间,不问其他,只关心她学业与生活以及h国的风土人情。 安隅一一作答。 临了,他离开时,望着自己,面色一本正经及其认真:“其实离开赵家,生活固然艰难,但人生也会更有希望,竟然离开了,就当成重新开始一段人生去经营它,付出,总会有收获的。” “年轻人,有的是机会,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才行,”临了,唐自白坐在对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从桌面上缓缓推过来,话语简短,但异常暖人心扉:“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跟我联系。” 办公室里,安隅站在办公桌前伸手拿开抽屉,而后缓缓的,从抽屉底层拿出这张年岁久远的纸张。 即便时隔多年,那苍劲有力的字体依旧还在。 她拿着这张纸看了许久。 久到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反复重演。 临了,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今日发短信过来的号码,与纸张上的号码一致。 十一点整,安隅出门,许是六月初的天,中午时分稍有些炎热,她便未曾带外套出门,一身酒红色衬衫黑西裤,颇有几分商场女强人的强势。 安和不愿的一家餐厅里,唐自白似是等候多时。 安隅乍一进去,便见到了唐家的老人,胡叔。 二人点头招呼,算是客气。 “先生在里面等您,安小姐。” “劳烦胡叔带下路,”她开口,话语算是客气。 年幼时分,唐思和身旁的人对自己,照顾有加。 这个过往,不能磨灭。 包厢内,唐自白一身军绿色衬衫在身,眼前是一壶清茶,散发着清幽的茶香。 见她来,似是准备起身迎接。 安隅心头一颤,现如今,以唐自白的段位,何须他亲自起身迎接旁人? 能享受到如此待遇的,怕也只有总统府那几位了。 “会不会打扰到你工作了?”唐自白问。 “不会,中午休息时间,”安隅答,话语谦卑。 二人入座后、唐自白亲自给安隅倒了杯茶,后者双手接过,浅声道谢。 “今天来,是想表示感谢,对于唐家的事情,我这个做长辈的,得对你说一句谢谢,也得对你说一句抱歉。” 谢谢安隅不计前嫌出手帮他们。 也很抱歉罗薇对她做过那些过分的事情。 闻言,安隅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清茶,面上笑意淡淡:“我只是在帮我自己而已,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唐自白望着她,微微一愣。 望着眼前这个落落大方浑身散发着自信气场的女子。 浑身散发这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场。 唐自白似是知晓什么,淡笑了声。 而后笑道:“是我唐突了。” 2008年,她与徐绍寒的婚姻走过一年之久,不久前,这个男人大张旗鼓的庆祝了结婚周年纪念日,将一众家人好友请到磨山来热闹了一场。 安安忘记不了那日清晨,她一睁眼,看见的是一捧火红的玫瑰花,以及手腕里那只小奶狗。 这是他的周年礼物,也是对婚姻的一份心。 对于前程过往,对于唐思和,都是过去式,在提起来。 是对徐绍寒的不尊重。 是对这段婚姻的不尊重。 唐自白大抵是知晓安隅并不想在与唐家有什么纠葛,毕竟、她与唐思和二人的那段过往早在许久之前就应该翻篇了。 这日,二人简单的吃了个午餐,临走时,唐自白将一张请柬交到她手中。 安隅接过。 而后,二人站在门口寒暄了几句转身离开。 安和楼下是繁华的,中心商业街最不缺的是高档咖啡厅。 上楼前,她推门进了一家咖啡馆,而后买了杯咖啡。 站在角落里等候之际,接到了来自徐先生的电话,那侧,是男人关心的话语。 6月6日的这场晚宴,安隅与徐先生手挽手出席时,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从谣传二人即将离婚,在到现如今合体出席某场活动,如此谣言,不攻自破。 但也有人猜测,在这豪门之中多的是貌合神离的夫妻,如今,不过是多了一对而已。 罗薇的慈善晚会办的及其庞大,商场上的人最会为自己找到各种出路。 而她,也不例外。 安隅来,本就是想走个过场而已,若是让她在这种鬼魅场所里久留。 实属是为难她。 富人富久了,总习惯为自己找点事情做。 比如,搞搞慈善什么的。 拍卖会上,那些珍藏品被一个个的放到台面上,而后底下的人互相举牌竞拍,所谓价高者得。 这日,邱赫也来了。 坐在安隅身旁,有一搭没一搭跟她瞎扯着。 而身旁徐先生倒也未曾阻止二人。 这夜,安隅以安和事务所的名义拍下一件藏品捐款三百万。 而徐绍寒,先后拍下两件,一件、是文豪大家的笔墨,一件是款颇有纪念意义的项链。 前者的善款以徐氏集团捐赠出去,后者以夫妻二人的名义捐赠。 酒会上,身为主人家的罗薇目光频频在这个场子里寻着什么,而后,见徐绍寒夫妻二人挽手而来,开口,歉意同眼前人道了句抱歉,往这夫妻二人跟前去。 “今日,多谢徐董了,”罗薇端着酒杯迈步而来,望着徐绍寒笑意开口道。 后者回应:“尽微薄之力而已。” 男人打着客气的官腔同她周旋。 浅聊了几句,罗薇将目光落在安隅身上,笑问道:“不知能否借一步同安总聊几句?” 安隅闻言,挽着徐绍寒你臂弯的指尖往下压了压,望着罗薇,心里在思忖。 若是往常,毕竟是长辈。 看此时,在有了昨日唐自白的事情之后,安隅稍有些不愿,:“今日我跟我先生还有事情,改天如何?” 这话,无疑是拒绝了。 徐绍寒徐绍寒没想到,侧欧望了眼安隅。 但这眼眸中,难掩那些许高兴之情。 从丈夫的角度来出发,他并不愿意安隅与唐家在有过多的纠葛。 而今日,安隅的做法无疑是让他高兴的。 离去时,男人搂着她的腰肢,宽厚的大掌在其腰侧来来回回。 安隅感觉到,在夜幕中侧眸望去,只见这人笑意悠悠然。 “徐先生是有何值得高兴的事情?” “安安说呢?”他问。 后者笑意悠悠然,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归家路上,从首都大厦出来,正值夜间繁华之时。 安隅提议走走,恰好这日二人穿着也较为日常,没有华服出席。 徐先生搂着她腰肢的手改为牵着人前行。 繁华街道,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徐绍寒在结婚之前,鲜少能有如此闲暇时刻。 反倒是婚后,在徐太太的要求之下,这人,即便是有及其重要的事情也会往后推一推。 一个人的时候,这街景,无甚好看的。 但若是爱人在身旁,这世间的花草树木都变得万般可爱。 缓缓前行时,安隅目光被路边阿婆篮子里的枇杷吸引去目光。 自古便有六月枇杷满树金的话语,而今日,这黄橙橙的枇杷在夜晚更是引人眼球。 侧眸,望向徐绍寒,伸手拉了拉他衣袖,后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温温开腔:“想吃?” 后者点了点头。 徐先生松开人的手,道了句等着,而后便扯了扯裤腿,蹲在地上拿起阿婆递过来的袋子,挑选着枇杷。 这人,怎能不叫人心动? 身处高位亦能做如此平凡之事。 婚姻行至如今,安隅在徐绍寒身上看见的不再是权利与手腕,而是品性。 他的品性与教养,深深的将她折服。 安隅站在一旁望着他,而后缓缓的、准备蹲下身子时,身后一声急切的呼唤声随之响起。 猛然间,这人直起身子,将视线投向人群中去。 快速的寻着什么。 而那声呼唤,渐渐远去。 安城安家有一龙凤胎,长子,取名安鸿,出自《史记·陈涉世家》:“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次女、取名安隅,出自《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 而这日,在这繁华的街道,那一声声洪亮的安鸿从她耳边一阵阵的刷过。 猛然间,那个浑身充斥着温淡气息的徐太太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面色焦急满面惊慌的女子。 刹那间,安隅猛地起身,朝着渐渐远去的生源追过去。 熙然繁盛的街道、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安隅置身于人群的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而此时,蹲在地上挑选枇杷的徐先生侧眸,欲要同人说句话,不想一转眼,空荡荡。 霎时,这人猛地起身,面色瞬间寡白。 视线从四周环绕一圈,未曾见人。 却听老婆婆指了指左边道:“我看她往那边去了,好像是去找什么去了。” 瞬间,徐先生顺着老婆婆指的方向拔腿而去。 而此时的安隅,在人群中快速寻着,如同大海捞针般。 穿过繁华的街道,便是隐在后面的小院,高跟鞋踩在青石板路上的声响在这里尤为醒耳。 最后一声声响止在这里。 安隅急切的步伐猛然顿住,而后,一步步的向前走,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敞开门的院落。 直至,行至一个院落门前,站在木门前。 稍有些踌躇不前。 害怕,上一次的事故在度重演。 于是、她抬起的手,缓缓落下。 那种害怕,退缩的心理在一瞬间攀上心头。 她想转身离开,回去找徐绍寒。 可是,又想,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为何不一探究竟? 她不是怯懦之人,也不是一个胆小之辈。 于是、这日,她干了如同上次一样的事情。 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不管结果如何。 乍然间,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的兄长,而是站在屋檐下同服务员言语什么的何乐。 这个风头正盛的当红小花。 这个娱乐圈的红人。 安隅紧张的背脊瞬间软和下去,站在院门前,与何乐四目相对。 前者是淡然,而后者,目光中带着些许审视。 晚间、院落里灯火通明,她的身后是一片诺大的玻璃窗,里面挂着琳琅满目的衣物,俨然是一个高定工作室。 “安律师?”何乐似乎有些看不清楚,而后走近了两步,望着安隅。 “何小姐,”安隅点头回应。 “您这是?”何乐稍有些拿不定主意,望了眼安隅,疑惑问了声。 “路过,”她答,话语随意。 视线从何乐脸面上移到她白色球鞋上,牵了牵嘴角。 “这是我朋友的工作室,要进来坐坐吗?”何乐在问,话语客气而又有礼貌。 “改天,我先生还在等我,”说完,安隅准备转身离去时,似是想起是什么,在度转身,望向何乐:“何小姐可有见人进来?” 何乐垂在身旁的指尖微微动了动,笑道:“私人会所,一般人应该是进不来的。” 闻言,安隅点了点头。 临走时,视线再度从她脚面上一扫而过。 而后者,尚未察觉。 这厢,徐绍寒要疯了。 安隅不声不响的离去让这个素来沉稳的男人心底慌张的如同犯了心脏病似的。 叶成等人闻讯赶来时,便见徐绍寒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拼了命的寻找什么。 安隅呢? 她从院落里退出来,扶着墙面站定了许久才稳住那股子心慌而又失落的情绪。 第三百零三章晨间,干呕声突如其来 有些人用一生去救赎童年。 而安隅便是其中的一个。 这些年,她从未放弃过,有一点点希望也会努力去寻找。 可最终结果每每如同今日这般,希望,失望、交叉而来。 撞击着她的心扉,让她痛到不能呼吸。 而后,近乎麻木。 让你们总是在希望中得到失望,而她,也不例外。 良久,她撑着墙面缓缓挪动步伐,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徐绍寒正带着人寻她,行至路口,见她迈步出来,拔腿便迎了上去。 静谧的街道里,徐绍寒乍见安隅,一团糟的脑子瞬间清明,男人迈步过去,站在安隅跟前,望着她,急切的面容有一丝丝的平稳:“干什么去了?离开的时候能不能说一声?” “你一声不吭的就跑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有多害怕,安隅,你能不能有点责任心?离开之前能不能说一声,啊?” 担心的话语夹着怒火朝安隅劈头盖脸而来。 这日夜晚,盛怒之下的徐绍寒当着叶城众人的面将安隅吼的抬不起头来。 “对不起,”她开口,话语浅薄,微微糯糯的。 “对不起、对不起,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做丈夫的?除了对不起你还有什么?” “就因为我爱你,所以活该被你忽视,就因为我爱你,所以活该被你吓得魂不附体?” 婚后一年,叶城从未见过徐先生有如此大的怒火,即便是往常二人闹离婚时,也从未给有过如此景象。 这日,徐绍寒被安隅吓疯了。 吓得脑子不清醒。 以至于,在这大街上将这个素来捧在掌心的徐太太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而一旁的警卫,更甚是吓得瑟发抖,无一人敢向前。 熙然繁盛的街头,来往之人无一不将目光落在这对争吵的人身上。 落在这个怒火丛生的男人身上。 这日,徐先生的怒火极盛。 以至于在这街头,将徐太太给凶哭了。 叶城听闻哭声响起时,猛然回身望去,只见这个素来以女强人铁娘子著称的徐太太像个小孩似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而怒火中烧的徐先生,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腰上,狠狠叹了口气。 迈步过去,在徐太太跟前缓缓蹲下身子,将人揽进怀里,话语柔了柔:“我都没哭,你倒是先嗷嗷起来了。” 这惊心动魄的数分钟,让徐绍寒觉得如同走过一个世纪。 他都没被吓哭,而安隅却恶人先告状似的,蹲在他跟前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不该凶你的,怪我太着急了,我道歉,我道歉。” “乖乖、不哭了。” 他越哄,安隅越是哭的撕心裂肺。 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哭的肝肠寸断,让徐先生心肝都挤乎到一起去了。 徐先生轻哄着将人抱上车,而坐在他大腿上的人依旧没有停歇的架势。 那哽咽的抽泣声,听起来要多伤心难过便有多伤心难过。 他哄着,安慰着,均是无果。 此时的徐绍寒,场子都悔青了。 恨不得抬手抽自己了两巴掌都是好的,急归急,他吼人家做什么? 归磨山,哭泣声停歇,但抽泣不断。 徐黛见自家先生万般心疼的抱着人上楼,紧忙跟上去。 将一进去,见徐先生将人放在床上轻声哄着:“乖乖、我错了,不该凶你的,我道歉,你要是觉得不消气,打我都行,恩?” 她是不消气吗? 不是。 不关徐绍寒的事儿。 是她自己心结难开。 她哽咽着,抽搐着,听闻徐绍寒这番话语,心头的难过更甚了半分。 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能得一人如此厚待? 那逐渐停下去的声响猛然间高涨起来,她哭着喊着:“我要吃枇杷。” 她要吃的是枇杷吗? 不是。 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借口而已。 而徐先生,在愣了一秒之后,挥手让徐黛去找叶城。 徐黛下楼,询问叶城枇杷,后者愣怔,心想,心如此大? 吵成这样了还想着枇杷? 这夜的磨山卧室里,徐先生坐在床边给徐太太剥枇杷,而后者,坐在床沿,便吃边哭。 泪水混着酸味一起进了她的脾胃。 可安隅,尝不出半分味道。 那模样,让徐先生的手数次不稳。 徐黛站在一旁,亦是热泪盈眶。 这日,夜间十一点,徐先生坐在床边,看着哭的满面泪痕的妻子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碎搭在脸面上,掩住了她寡白的面容。 男人伸手,将她面庞碎发缓缓拨开。 且又伸手将她身上被子往上拉了拉。 摸了摸窝在她怀里的黑猫,示意它乖些,听话些。 这日晚,她躺在床上嚷嚷着要猫,素来有洁癖的徐先生破了例,将黑猫抱了上来,放进她怀里。 临了,卧室传来流水声,在望去,只见徐先生拧着温热的毛巾出来,轻轻擦着她的脸面,而后是掌心。 枇杷的汁液将她指尖都染黄了。 他细细的看着,一点点的擦着。 临了,望着地毯上的四处散落的水果皮,叹息了声。 蹲下身子用纸巾将他们一点点的捡起来。 对于徐绍寒来说,最难受的不是自己将安隅吼哭了,而是,明知她心里压了事,而自己,却不能帮她半分。 2008年6月6日晚,归家之后素来不怎么喝酒的徐先生今日破天荒的倒了杯红酒坐在楼下餐室缓缓品着。 叶城进来,便见这人平静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的沮丧之意。 “先生,”叶城进来,毕恭毕敬道了句。 “查出来了?”男人端起杯子浅酌了口酒,问道。 “查是查出来了,但是没什么。”叶城这话,说的有些小心翼翼。 众人都以为这夜安隅经历了什么,可此时看来,什么都没经历。 “细细说,”男人开口,无疑是下了命令。 对于旁人,他只要一个结果,可对于自家爱人,他要的是详细过程。 “太太好像在找什么,找到一家高定服装会所里,撞见了何乐,但是二人也就说了两三句话就出来了,没有异样。” 叶城也有疑惑,但、、、思忖许久,确实也没有想到什么遗落之处。 徐绍寒将叶城的话语字字琢磨了一番,沉静良久。 久到叶城以为这人不会言语了。 却听他道:“去查查这个何乐。” “明白,”叶城开口应允。 “太太跟这个何乐之前可有交集?”男人摇着手中酒杯在问。 “何乐的离婚案是太太打的,”叶城答。 闻言,男人点了点头,恩了声。 示意他下去。 磨山卧室里,一股子浓厚的果酸儿味儿。 徐先生进卧室,坐在床边看了眼安隅,而后伸手将窝在她怀里的黑猫抱出来关到了起居室外面。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人揽进怀里。 深夜,繁华的街道上行人逐渐减少,有一女子拉开厚重的木板门出来,伸手带上鸭舌帽,往路边停着的车辆而去。 夜幕深沉,让人看不清她的脸面。 身后,经纪人不远不近跟着,指尖且还夹着根烟。 见何乐步伐不紧不慢,他三五步跟上去,话语淡漠:“你何苦招惹自己不该招惹的人。” “秦哥在说什么?我不懂,”何乐快腔,话语淡漠。 “是不懂还是不想懂?”秦天开口,望着何乐的背影在问了如此一句。 这些年,何乐在娱乐圈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有团队的运作,有运气,亦是有她个人的努力成分。 入夜,这个一米七体重却不过百的女子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更是单薄。 秦天这话,何乐没回应。 只是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缓缓的向前而去。 “安隅财大气粗,心狠手辣,这种人不过多交集为好,”他知晓,此时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叹息了声,话语温温规劝着。 何乐呢? 自然知晓,安和律所的三位合伙人,她惹得起哪一个? 且不说安隅身后还是天家。 她尚且还没有傻到去跟天家作对的地步。 行至车前,她拉了拉车门,而后回眸,望向身后人,话语不善:“开门。” 秦天掏出钥匙按开车门,看着这位炸毛的姑奶奶,扔了手中的烟往一旁驾驶座而去。 清晨的第一抹眼光钻进来,安隅睁开了眼,眼睛尚未还未适应外面的光亮,倒是鼻息间那浓厚的酸味让她蹙了蹙眉。 大抵是夜间枇杷吃多了,这会儿内急。 准备轻手轻脚的起来上个卫生间。 将一翻身,却被人圈的更紧,她伸手,拍了拍徐先生的臂弯:“我上个卫生间。” 那人这才松开她。 起先安隅只是觉得有些酸酸的味道而已,进了卫生间出来,这股子味道更浓烈了。 似是有些难闻,迈步过去,在这清晨打开了窗子透风。 “过来,让我抱抱,”转身,是徐先生低沉的嗓音以及张开的双臂。 安隅过去,脱了鞋子重新上床,窝进了他怀里。 徐先生楼着她,完本疼惜的摸着她后背,话语温软:“今天不去公司,在家陪你。” 安隅蹭了蹭他面庞,笑道:“不行,上午有工作安排。” “比我还忙,”男人开腔,话语沉沉。 安隅轻嗔了声,笑道:“瞎说。” 谁能忙的过徐绍寒,徐氏集团没了他就像没了主心骨,她要是比徐绍寒还忙,估摸着这首富的位置也该换一换了。 “实话,”男人开口,欲要与她一辩高下。 “那首富位置怎么没换人?”她问,咕哝的声儿有些让徐先生没听清。 在细细想了遍,这人无声无息笑了。 “我在上面给你挣钱,你在下面数钱不是很好?还不用对付妖魔鬼怪。” 这话,似乎有道理。 安隅闷笑了会儿。 清晨起床,徐黛端了盅燕窝出来,本也是往日会有举动,可昨日,安隅枇杷吃多了,晨间这一盅燕窝下去了一半便觉得不舒服了。 急忙停止。 一旁,徐黛还想规劝两句。 可这话没说出口,就见自家太太起身,猛地奔向卫生间,一阵狂呕从卫生间传来。 清晨,徐先生那颗心可谓是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按照上次的经验来看,他怎么不喜? 安隅吐完,只觉那股子恶心感好了些许,接过徐黛递过来的温水漱了漱口。 侧眸望去,却见徐先生蹲在身旁,一脸笑意悠悠望着她。 安隅心头一颤。 回眸望向徐先生,只听这人道:“我们去医院看看?” 这是一句小心翼翼的询问。 安隅似是知晓了这人在想什么。 抿了抿唇,拒绝的话语尚未言语出来,只听他在问:“好不好。” 好不好? 安隅想拒绝。 因为有过一次经验,即便是及其短暂的,她也知晓,自己这次,单单的只是胃不舒服而已,跟怀孕没有任何关系。 第三百零四章空欢喜一场 晨间盥洗室里的这一幕,让安隅心头荡漾。 她张了张嘴,欲要拒绝,可拒绝的话语在触及到徐绍寒期望的目光时,缓缓收了回去。 于是、她点了点头。 即便此时,她心里知晓,他的期望注定会落空。 2008年6月7日,医生的一句话将徐先生狠狠的从云端踩到了谷底。 他生于世家,长于世家,不说世家里的阴谋诡计,就单单是这么多年商场的跌宕起伏与云海翻涌也早已练就了这个国际金融大亨的强硬之心。 可这日,仅仅是医生的一句话便将他击的溃不成军。 安隅坐在他身旁,望了眼医生,示意他出去。 而后,伸手握住了尚在打击中未曾走出来的徐先生。 她伸手,缓缓捏了捏他的掌心,以示宽慰。 可显然,无用。 徐先生回眸望向安隅,眉眼间的失望与失落在此时尽显无疑。 安隅是心疼的,可此时,尽管她心疼,也无能为力。 从磨山到医院,这人嘴角的笑意未曾消散半分,一系列的检查下来,他的小心翼翼与期盼狠狠刺痛了安隅的心。 可现实、总是残忍的。 不会因为你想要,不会因为你期盼就将孩子送给你。 尽管她与徐绍寒有临近三个月未曾做过措施。 安隅隐隐觉得,该来的早就来了,不来的,不会因为你有期盼而可怜你。 “安安、”男人开口,轻声呼唤。 她恩了声,算是回应。 徐先生伸手将她圈进怀里,英俊的面庞埋在她肩头,话语微弱:“我们还会有宝宝的,对吗?” “会有的,”她开口宽慰着,掌心落在他后背,来来回回,安抚着。 尘世间的所有事情都有迹可循,譬如她与徐绍寒现在的这种心情。 那些犯过的错终有一日会成为惩罚你们的源头,比如今日,在这个惊心动魄满怀希望又被失望击的溃不成军的早晨。 徐绍寒的心,痛到难以言喻。 曾经的过错迫切的想要得到救赎,而救赎的唯一方式便只有一种。 可此时,这条路上有万千的艰难险阻在等着他。 他的私心在这一刻没有得到满足。 相反的,那种因为得不到救赎的疼痛感蔓延他的全身。 他迫切的想要在拥有一个属于他和安隅自己的孩子,可此刻,失望取代了希望。 二人从医院出来,面色都不大好。 在车旁候着的叶城,心里也是隐隐有所期盼的,可远远的,见二人面色沉重,那颗颤栗的心狠狠的往下沉了沉。 看来,空欢喜一场。 这日上午,安隅直接去了法院,一场法律援助的案子打下来,这人面色未有半分好转。 阴沉的情绪让一旁的宋棠与林恺不敢过多言语,行事异常小心谨慎。 下午,徐氏集团办公室内,周让敲门进去,见徐绍寒正在接电话,伸手将一份文件送到老板跟前,本欲是出去等等的,却见这人挂了电话。 伸手将手中的文件袋拆开,抽出里面的东西;“林院长来了?” “来了,”周让答。 “让他进来,”徐绍寒开口,话语淡淡。 这日清晨,这个素来叱咤风云的金融大亨走进办公室的第一句话便是吩咐周让去调安隅的体检报告,而后,在将林青海唤来。 所为、他不知。 但叶城知。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与安隅的家庭是否能够完整。 这日,林青海在徐绍寒办公室呆了足足一个小时,无人知晓二人在里面详细聊了什么,但隐隐约约也能猜到些许。 林青海走后,徐绍寒面色异常凝重。 这人,整个上午坐在办公室,望着落地窗,不言不语,没有任何动向。 夜间,安隅隐隐有些不大愿意归家,而确实,她也如此做了。 告知徐绍寒夜间有事情,未曾归家。 此时、首都城北一家酒店里,正在上演一场庆功宴,剧组人员在围在一起推杯交盏,欢声笑语的谈论着近期娱乐圈的奇闻异事。 而一旁,何乐作为最近娱乐圈逸闻轶事的当事人,端着酒杯听着他们在哪儿言语。 也不作声。 身旁,有人过来打招呼,她适当挂起官方的笑容言语几句。 这夜散场,何乐与大家前后出了酒店,将下楼,往酒店门口的停车场而去,尚未走远,只见远方有一相熟的面孔。 定睛望去,却是宋棠。 “宋秘书,”她开口招呼。 “何小姐,”宋棠回应,而后望了眼她身后缓缓而来的队伍,面色如常开口道:“我家老板要见你。” 宋棠大抵是跟着安隅久了,身上的那股子强硬的气质稍稍有了几分安隅的影子。 连带着生活出口的话语都有几分强势霸道。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她拿捏的万分准确。 “不知安律师,有何事?”何乐开口询问,带着些许疑惑。 宋棠浅淡笑了笑,表示不知。 这日夜间,有人从酒店出来,远远的见何乐上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身后,有人疑惑:“何老师换车了?” “没有吧!”有人道。 “这车我昨日倒是在首都大厦见过,好像是徐先生的车,”在首都,能让大家想到的徐先生也就只有那么一人了。 闻言,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远去的迈巴赫。 心头一阵惊愕。 徐氏集团徐绍寒在这个国家是怎样的存在大家心知肚明,无需多言。 倘若,何乐真的攀上了人家,那往后,不得前途无量?飞黄腾达? 一时间,众人暗暗考量与这人的关系。 这方,在猜测何乐与黑色迈巴赫主人的关系。 那方,上了车的何乐却心头忐忑。 她上车,并未见到安隅人。 相反的,好似是特意让秘书来接似的。 这条路有多漫长,何乐的心里路程便有多艰难。 她在后座,给经纪人去了通短信,告知眼下的状况。 而那侧,收到她短信的经纪人险些吓得魂不附体,抄起椅子上的外套往楼下奔去。 这日,宋棠将车停在了首都大厦附近,回眸望向后座人,话语平和告知地点:“荷花苑,6号包厢。” 闻言,何乐未曾过多询问,伸手推开车门,往昨日她走过的那条路而去。 是的,眼前这条路,她昨日走过。 不过是最终地点不同罢了。 荷花苑六号包厢内,安隅着一身被白衬衫黑色百褶裙在身,姿态慵懒的靠在座椅上,微眯着眼,听着京剧。 兴起之时,能看见这人落在桌面上的手缓缓的跟着节奏敲击着。 何乐到时,这人并未睁开眼,相反的,一副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的模样。 而她,在此时,竟然不敢开口去打扰眼前的这副美景。 站定许久,直至停好车的宋棠过来,站在身后唤了声安总。 闭着眼欣赏京剧的人才堪堪回神,看了眼何乐指了指跟前的位置,让她坐。 宋棠进来,调小了声响,询问是否可以上菜,后者点了点头。 “突然邀请何小姐,冒昧了,”安隅开口,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容颜间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 “是我的荣幸,”官腔,何乐也会。 只是、在前段时间,二人处于合作关系时,关乎双方利益,没有人愿意浪费时间去打官腔。 可此时,不同。 “本想过几日的,但一想到何小姐过几日要出国拍电影,便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安隅这话,赤裸裸的告知何乐她调查过她,知晓她的行踪。 而何乐,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以安隅的能耐,想调查她,轻而易举。 安隅话语落地,见何乐未曾回应,望着人,笑问:“何小姐不想知道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何?” “安律师会说的,”何乐开口,面色亦是端着一分淡然。 屋外,宋棠站在门口远远的候着。 屋内,这二人轻描淡写的对峙着。 气氛看起来倒也算是融洽。 “我以为何小姐会知晓,”安隅端着茶杯,望着眼前人,那精明的目光落在何乐身上,带着打量与审视。 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何乐闻言,内心一咯噔,落在膝盖上交握的掌心微微紧了紧,而后不动声色的松开,笑望安隅,面色平稳淡然:“烦请安律师指点一二。” 何乐无疑是一个精明的女人,她如果不精明坐不上现如今的位置,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她能做上一姐,那就证明她有足够的本事与手段以及足够精明的脑子,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此时只字不提,只因自己知晓尚未到时机,而面对安于的质问她选择装蒙。 后者呢? 端起杯子轻轻抿了口茶水,而后眼看着何乐身后的包厢门被服务员推开。 而后便是三两个服务员端的托盘上来上菜。 二人的交谈声止在此处。 “尚未用餐,何小姐介不介意一起?”她询问,客气而又有礼貌。 “不介意,”何乐答。 一场晚餐蕴藏着暗潮汹涌。安隅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目的性,而何乐的一举一动都带着防范性,这二人一个进攻,一个防守,形成了谁也占不了半分便宜的局面。 “何小姐哪里人?”安隅问。 “东城人,”何乐答。 “沿海城市,”安隅喝了口汤,不紧不慢的回应了一声,而后点了点头道:“好地方。” “何小姐今日这鞋挺好看的,”安隅话锋一转,漫不经心来了如此一句话。 这话,让何乐浑身一僵。 昨夜,归家之后,她似是能理解安隅上上下下打量她是何意思,只因她的鞋面上沾了污渍。 身为一名艺人无疑是最在乎形象的,而昨夜她那双白色的球鞋上沾染了许多的污渍。 贵家看见时她便隐隐有些不安,却不想今日同安隅见面,这人漫不经心的夸奖,如同拿着一把利刃,狠狠的插进了她的心窝。 她在抬头细看安隅,只见这人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在吃眼前精致的菜品,那脸面上挂着云淡风情。 好似刚刚那句话真的是一句毫无目的性的夸奖言语。 可她信吗? 不信。 同安隅这样混迹律政圈的女强人会面,每一句话都要谨慎。 唯恐一不小心掉入了她的语言圈套之中。 何乐拿着筷子的手微微紧了紧。手背上骨节清明:“安律师若是喜欢改日让助理送您一双。” “可行,”她笑着点了点头,接受了何乐的这番话语。 她缺一双买鞋的钱吗? 自是不缺。 这句话之后,安隅有多云淡风轻,何乐便有多心惊胆颤。 何乐原以为后面等着她的将会是数之不尽的陷阱,可却不尽然,安于在夸奖她的鞋之后,便再无其他话语。低头 吃饭的瞬间聊的也仅仅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临近8点的光景,天空早已漆黑一片,而屋内二人的气氛算不上紧张也算不上融洽。 此时的何乐在安隅面前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学生,战战兢兢心惊胆战,生怕因为一句话就将自己送入万劫不复之地,猛然之间他想起了昨夜经纪人那些提醒的话语。 一个资本家想弄死他们这些演艺人员,有的是手段与方法。 能不招惹,便不招惹。 因为,她们永远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在某些资本家眼里,他们只是戏子而已。 晚餐结束, 二人起身,安隅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缓缓套在身上,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唤来宋棠进来,道:“我瞧着这录音机上的京剧倒也挺好听的,取下来将碟片送给何小姐。” 话语落,何乐猛的一惊。 这话,无疑是敲打。 赤裸裸的敲打。 安隅伸手将衣领摆正,望着何乐开口道,“出来太匆忙,未带礼物,仅以此送给何小姐,万望莫要嫌弃才好。” 她的笑容有多艳丽,何乐得心便有多颤。 这个商场女强人的笑意,就跟淬了毒药似得,毒的她心头发虚,毒的她浑身冰冷。 “安律师哪里话,”她客气寒暄着。 “那就好,”安隅浅笑回应。 而后先跨步离开了包厢,身后何乐跟着,不远不近,望着眼前这个女人挺拔的背脊,她内心有一秒的担忧。 而宋棠,全程注视着何乐得一举一动。 行至院落门口,安隅步伐微顿,转身回来望向何乐道,“送何小姐回去?” “经纪人外来的路上,不劳烦安律师,”她开口拒绝。 “那好,”她点头,在道了句,“我等着何小姐的鞋。” “您慢走。” 这夜,安隅先一步离开,至她走后,何乐狠狠地松了口气,整个人好似猛然间放松了下来。 经纪人来时,便见这人坐在院落的石凳上揉着额头。 急忙跑过来询问,得知未有任何事情时,他的心才安了安。 “确定没事?”经纪人再问。 她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昨晚之事?” “不是,”她答,但这个回答,让她心里很没底。 而后似是想起什么,起身离开院落往前面的高定服装场所院子而去。 只因,安隅看中了她昨日得那双白色运动鞋。 答应了,就没有不送的道理。 却不想,进去,看见的是员工正在打包的景象,整个人一惊。 “怎么了这是?” 因为是老顾客,跟老板都比较熟,一进来见如此场景,自然是愣怔的。 “店被别人买了,我们要搬地方了。”员工开口,表示很苦恼。 “你们不是长租的吗?” “老板今日上午过来将租金双倍退还了,说是有人看中这个地方了,让我们一周之内搬出去,。” “你们老板不是认识挺多人的吗?没去找关系?” “人家说了,让我们别白费力气了,对方来头不是我们随随便便找人便能解决的。” 天子脚下,不缺权贵。 可权贵,也受人管辖。 第三百零五章入夜他心痛难耐 何乐望着眼前的景象,似是想起什么,猛然惊起一身冷汗。 静默了数分钟,开口问道:“我昨天穿的那双小白鞋你们家还有吗?” “昨天最后两双被一位女生买走了,没有了,就我们店现如今这个状况,估摸短期内也不会再有,”那人开口,算是解释。 而何乐,听闻这解释,心都颤了。 她扶着经纪人出去。 秦天见她面色失常,询问怎么了。 而何乐将刚刚在包厢里的场景同他言语一番之后,这人,亦是沉默了。 沉静良久,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我都说了让你别去招惹人家了,你非不死心。” “我只是想验证一下啊!”何乐此时似是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出口的嗓音没了往常的温润,多了股子急躁。 “验证完呢?有个屁用?”秦天冷飕飕的嘲讽了这么一句,何乐闭了嘴,在无言语。 这夜,宋棠送人归家。 沿路,安隅处于闭目养神阶段。 驱车的宋棠视线频频落在安隅脸面上,带着打量与满脸的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说,”安隅开口,话语轻飘飘的,闭着的眼眸依旧未打开。 “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宋棠开口,话语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恩、”她回应了声,在道:“是不太好。”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宋棠在问。 安隅闻言,叹了口气,出了什么事儿? 无非是家里的事儿,她深知徐绍寒迫切的想要孩子的心情,可无能为力。 这种事情,她能帮的,最多也就是一个顺其自然而已。 “家里的事儿,”安隅道了句。 “跟徐先生吵架了?” 吵架?不至于。 即便她想吵,徐绍寒也不会跟她吵。 她们之间,目前存在的问题是弥补那段痛心的过往。 不然、总觉得缺了一段。 总觉得人生有遗憾。 “最近在备孕,一直没怀上,”闻言,宋棠说不惊愕是假的。 但惊愕中,带着些许理解。 惊愕是因为安隅之前与徐绍寒争吵时,表现出了不想要那个孩子。 理解在与,二人之前的婚姻生活有过一段缺陷,而此时,想要弥补的心理,实乃大众所能理解。 宋棠想了想,道:“我有个堂姐结婚好几年都没怀上,后来听说是身体原因,喝了一年多的中药才怀上,我要不要去问问?” 中药? 安隅听到这两个字便生出怯意。 正思忖时,只听宋棠在道:“你跟徐先生都还年轻,总会有的。” 她宽慰着,话语带着些许温软。 而安隅呢? 她心里冒出了些许浓厚的罪恶感。 这种罪恶感来源于自身的原因。 她不想回家,看到徐绍寒失望的面孔,同时,也不想去面对这场婚姻中存在的缺陷。 可她知晓,一定要回才行。 这夜,归家,八点半,不算晚。 客厅内,浅灰色的小狗跟黑猫玩的正欢。 见安隅回来,蹬蹬蹬的迎了上来。 黑猫扒着她的裤子喵喵叫着。 安隅蹲下身子揉了揉它的脑袋。 玩了会儿,转眸问徐黛道:“你家先生呢?” “在楼上呢!先生夜间归来心情似是不大好,晚餐也没吃,”徐黛开口,话语间带着些许焦急之意。 原想着九点安隅若是没回来便打电话的。 安隅闻言,没做声。 但刚刚同黑猫玩耍时的笑颜也消失了。 “您-------,”徐黛站在一旁,微微弯身望着蹲在地上的自家太太。 这话,问的是什么,安隅知晓。 望着她道:“没怀孕。” 徐黛闻言,心里有一阵失落。 这种失落自心底蔓延开来。 她都如此了,难怪先生归家面色不佳。 这日,徐黛将晚餐端出来交给安隅,后者端着托盘上楼。 往常,自然是及其自然的推门进去了。 可今日,她站在书房门口许久。 稳了稳心神,才敢进去。 目光尚未寻到徐绍寒的身影,那浓厚的烟味儿便先呛了古来,惹得她一阵咳嗽。 端着托盘的人又缓缓退到了门口。 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男人闻言,快速掐了烟,而后起身,砰砰砰的伸手推开了窗户。 给屋子通风散气。 而后出来,接过她手中托盘,牵着人家的手去了起居室。 关于刚刚书房里那浓厚烟味儿的事情安隅闭口不谈,只道:“徐黛说你未用晚餐。” “喊我就行,何苦劳你端上来,”他说着,话语间带着些许心疼,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 “举手之劳,”她答,伸手给人倒了杯水,大抵是想让他漱漱口。 那浓厚的烟味儿着实不大好闻。 在安隅的印象中,徐绍寒抽烟,但不过量。 可今日,刷新了她的认知。 这人倒也是好说话,端着杯子喝了大半杯水。 “吃过了吗?”男人问。 安隅点了点头,表示吃过了。 后者也不多问,低头用餐。 徐绍寒此人,即便此时屈于茶几上用餐,周身那股子浑然天成的气质气场依旧是引人注目。 安隅有时会想,如果、徐绍寒没有娶自己,那么他的人生应该是平稳的。 可造化弄人,将他们二人绑在一起。 形成了现如今的局面。 安隅伸手,从侧面环住了徐先生的腰肢,额头抵在他健硕的臂弯上。 而后者,本是在低头吃饭的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浑身一僵。 搁下手中筷子将人揽进怀里,轻柔问道:“怎么了?” “想抱抱,”她答,话语软软糯糯,异常抓人心窝子。 徐先生倒也是顺着她的意,伸手将人抱起来,放在大腿上,伸手摸着她的脸面,柔着嗓子开腔:“不舒服?” “对不起,”安隅的嗓音细如蚊蝇,可即便如此,徐先生听见了。 他笑问:“我们家安安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让你失望了,”她在开腔,依旧瓮声瓮气。 可这简短的五个字,犹如晴天霹雳闪过徐绍寒的头顶,劈的他浑身僵硬。 抚摸她面庞的手狠狠的停在了半空。 望着安隅,心头的难言之痛在瞬间被放大无数倍。 瞧瞧、瞧瞧。 他都在干什么缺德事儿? 这关安隅什么事儿? 竟然让她来同自己道歉。 徐绍寒的心,是痛的。 “傻瓜、与你何干?你说这话不是让我心痛吗?恩?” 徐绍寒在想,他在干什么? 为何要像个未成年似的将坏情绪表现出来惹得安隅不安?不该如此的。 他年长安隅那么多,要承担,也是自己来承担。 怎能让一个小姑娘开口像自己道歉? 他如此?算什么男人? “不关你的事,恩?听到没有?”他俯身,啄着她的面庞,宽慰着,温软的话语一句句的出来。 “应我一声,宝贝儿。” 她恩了声,伸手,软弱的爪子扒拉开了徐绍寒的衬衫。 一双纤细的手腕如同无骨蛇似的游走着。 显然,这日的一场恩爱,跑不了。 许是知晓安隅此时心情不佳,这夜的徐先生竭尽全力讨好她。 以她为主、 照顾她的情绪。 一遍遍的告知怀孕与否与她无关。 开导她,纾解她。 而他自己知晓,纾解安隅的同时,也是在纾解自己。 或许,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以至于让她有了不该有的压力。 卧室里、一片和谐。 窗外,月上柳梢头。 这日上午,徐绍寒见了林青海。 他将安隅的体检报告给林青海过目,后者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告知并无什么不好之处。 而后,问及妇科。 林青海似是知晓了什么,望着徐绍寒如是告知道:“徐太太因为有过一次小产,在受孕或许会比旁人难些许,如果要备孕,从医学的角度建议您夫妻双方可以做一个身体的调理,身体好了,受孕率要高些,再来怀孕期间,孕妇可以少受些罪。” 徐绍寒细问。 林青海一一告知。 甚至是连带这医生都给介绍好了。 这夜,安隅电话告知晚些归家时,徐绍寒无疑也是松了口气。 为何? 因为他需要时间思考,思考如何才能让安隅接受他的提议。 思考如何才能在怀孕这条路上让二人达成统一。 可此时,在安隅归来之前便想好的那些规劝话语,早已烟消云散。 徐绍寒想,不怀孕也罢。 丁克也行。 这世间,不是无人如此做。 他何苦去为难安隅受罪? 那些思前想后的话语在此时都变成了罪恶。 即便他迫切的需要赎罪,可、不及安隅重要。 次日清晨,安隅睁眼,身旁已无徐绍寒的身影。 楼下,男人站在院落里,小狗围在他脚边打着转、 这人拿着手机站在晨间的光熙下接着电话。 许是话语比较轻松,男人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惹得它汪汪直叫。 安隅站在阳台上看着眼前一幕,只觉暖意袭上心头。 接电话期间,徐先生抬眸,见安隅站在阳台上望着她,转而,起身、跨大步上楼。 安隅站了会儿,正欲转身进屋时,却撞进了一方温暖的胸膛。 “晨间凉,别感冒了。” 说完,他抬手就要摸安隅,而后者,躲闪着。 那嫌弃的眼神让徐先生眉头跳了跳。 她还嫌弃自己来了? 想法尚未落地,只听徐太太道:“你刚摸了灰灰。” 灰灰? 哦、对了。 安隅从江止那里抱回来的那只找不着亲爹的狗,因为是浅灰色的,取名叫灰灰。 她养的那只黑猫,叫嘿嘿。 瞧、多方便。 多没脑子? 殊不知,有朝一日,那只灰狗长着长着就变色儿了。 某日,徐先生望着那只狗,端着茶杯一本正经的问徐太太:“要不要换个名字?” 徐太太想了想,中途换名字不太好。 便拒绝了。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眼前,徐先生伸出去的手落在了半空,点了点头,行吧,邋遢鬼也有嫌弃自己的时候,转身去了浴室。 在接下来的半月里,安隅也好,徐绍寒也罢,都未曾提及关于怀孕的事情。 相反的,二人似是极其有默契的不愿去触碰这个话题。 六月行至中旬,夏季彻底来临,整个城市弥漫在炎热的气息中。 炙热的太阳烤灼着大地,柏油路上的温度逐渐升高。 办公室里,冷气不断。 六月中旬,已经到了出门需要勇气的地步。 半月过去,安隅未曾收到何乐的鞋子,而跟着她的人亦是没有给出一些令人高兴的东西。 这日午后,邱赫在外归来,手中提着冰淇淋,敲响安隅办公室的门,将冰淇淋放在她桌面上。 而后道:“降降温。” 她还未来得及言语,这人便转身出去了。 出去,见宋棠桌面上亦是搁了一个,往他办公室去,见这人桌面上放着一瓶冰可乐。 “我以为你是想吃冰淇淋顺带给我带一个呢!”安隅靠在门边看着人伸手脱掉身上的外套笑着开口。 “我是给大家买冰可乐的时候顺带给你两带的冰淇淋。” “那我是不是得感谢你?”安隅笑问。 闻言,邱赫没说话,伸手从兜里掏出张纸条来,扔给安隅,话语不耐:“嘘寒问暖不如来笔巨款。” 第三百零六章催生徐先生面色不佳 六月二十三日晚,安隅在外应酬。 一行人坐在四合院的包间里对杯浅酌,窗外却下起了峰蒙蒙细雨。 颇有一副“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的美感。 归家、暴雨来袭,春雷在夜空中滚滚而过。 晚间,安隅在睡梦中惊醒,往徐先生怀里靠了靠,男人顺势将她搂紧了半分。 轻拍着她的背脊,给与温暖。 一夜大雨过后,院落里湿漉漉的,春末夏初时分的雨总是夜间下日间停。 安隅清晨站在廊檐下看院落里,只见院落里的树叶被冲刷的干净,显得更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未饮过量,但依旧有半分不适。 适才,将脑袋靠在门边的墙壁上。 身旁,徐先生端着一杯蜂蜜水过来,安隅伸手接过,原本歪在门边的脑袋缓缓移到徐先生肩膀处。 望着院落里被昨夜的狂风骤雨打落的迎春花,不免叹息声响起。 徐先生在身旁,揽着她的肩头,话语清清淡淡:“风雨替花愁。风雨罢,花也应休。” 不必替花儿忧愁她经受风吹雨打,风雨停歇时,也是花儿应当凋落的时候,这世上,万物皆有存在的道理,万物也要遵守自然规律。 安隅闻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微叹了声道:“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复朝朝。” 闻言,徐先生低睨了人一眼,笑了笑。 观雨还观出忧愁来了? 想着,便伸手揽住人的肩头往屋内去。 省了她这些情绪。 六月二十四日,徐启政生辰,未曾想过大肆操办,但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在所难免。 午后下班,安隅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邱赫敲门进来,告知晚上一起吃饭,安隅闻言,耸了耸肩,表示今日不行,改日可以。 邱赫问及原因。 她道:“公公生日。” 这人默了两秒,似是认命似的,点了点头。 黄昏时分,淅沥沥的细雨停了下来,这日,因徐绍寒在分公司视察,便也未曾绕道而来,归总统府时,老爷子老太太都在,安隅乖乖巧巧的打了声招呼,叶知秋迈步上来,见她一人,遂问道:“绍寒呢?” “他今日在外视察,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安隅解释。 叶知秋闻言,点了点头,笑意悠悠然。 对于子女,她素来温慈。 叶知秋大抵是知晓她与老爷子老太太等人无何言语可谈,便牵着人去了琴房,里头,徐落微正在练琴,优美的钢琴声传来尤为悦耳。 优美的琴声让屋外那湿漉漉的天气变的也不那么讨人嫌了。 自古豪门中,对于子女的教育尤为严谨,以赵家来看,赵书颜即便自幼体弱,但赵波未曾放松过她半分。 琴棋书画是必备品,而成绩,自然也不能因身体不佳而落下。 赵家尚且如此了,徐家,更甚。 琴棋书画想必是他们此生的必修课。 安隅呢? 自幼与此不沾边。 凤凰永远是凤凰。 这日黄昏时分,雨后朝阳偷偷的从云层中冒出了脸面,窥探着这个刚刚被雨水冲刷过的大地。 徐启政与徐君珩二人从总统府漫步归来时,撞见的便是着一身黑色女士西装站院落里仰着头赏夕阳美景的安静。 静谧的姿态近乎与这夕阳融为一体。 这日,因徐启政生日,一家人坐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话题从万年不变的政商变成了家长里短,老爷子与老太太从南方养老归来,归家时,念及家里的事情,拉着叶知秋一番询问。 徐落微同他们聊着演出时路上遇到的趣事儿。 诙谐的话语让餐厅里的气氛颇为融洽。 这张桌子上,无人谈及徐子矜。 好似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人。 离开了,便离开了。 安隅低头用餐时,老太太起身,伸手拿过她身旁的汤碗,舀了半碗墨鱼汤递给她。 安隅连忙起身,双手接过,话语温温:“我自己来就好。” 老太太笑意悠悠开腔,话语间夹着的是长辈特有的关心,没有半分坏意:“凡是过往,皆为序章,以往的一切都是过去式,往后你跟绍寒二人要向前看才好。” 安隅闻言,默了默,未言语,点了点头。 本是其乐融融的气氛一回到她跟徐绍寒身上气氛变的稍有凝重。 “身体调养好了,该有的都会有的,”老太太这话说的含蓄,虽指明。 但大家都及其默契的知晓这是什么意思。 安隅低头,牵起嘴角笑了笑。 反倒是徐绍寒,听闻老太太这话语,眉心微不可察的紧了紧。 此时,恰逢叶兰在一旁上菜,一道香芋蒸排骨,徐绍寒起身,伸手接过,将这道菜放在了老太太跟前,“奶奶的最爱。” “倒是你体贴,”老太太轻嗔了人一句。 徐绍寒浅笑悠悠,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安隅掌心。 似是宽慰。 对于孩子,安隅与徐绍寒二人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中,二人都想在这场关系中得到救赎,可救赎,并不会来的如此轻而易举。 所以今日,当老太太提及此事时,徐绍寒的心紧了紧。 一场晚餐,若无老太太那句话,倒也算是和谐。 晚餐过半,男人们依旧在餐室把酒言欢。 女士们去了客厅,饭后喝起了花茶。 大抵是老太太刚刚那句话提及时让徐绍寒心头未动,眼下安隅不在身旁,这人时时担心老太太说出什么伤人心窝子的话语。 要与其说是在跟父兄把酒言虎,倒不如说是心不在焉。 徐君珩看在眼里,桌子底下踢了他好几下,才将人唤回神来。 客厅内,大多都是徐落微在说话,聊及某些话语时,安隅接上两句。 一旁,老太太端着茶杯望着安隅,面色和蔼。 间隙,老太太问:“你母亲近来身体可好?” 安隅一愣,但还是如实回答:“挺好。” “今日应该将人唤过来一起的,毕竟是一家人,”老太太说着,望了眼叶知秋,后者见此,抿唇笑了笑,回应道:“近期政场动荡不安,若是以亲家的身份唤人来,倒也可行,可毕竟赵市长段位摆在那里,不妥。” 如果此时总统府私底下唤人来,无疑是加速了首都的这场风雨。 如此做法,是不妥的。 也是当权者所不愿看到的。 老太太闻言,似是能理解,点了点头。 而后,将目光望向安隅,催生的话语到了嘴边,但未曾言语出来。 身为长辈,说两句催生的话语似也不过分。 在加上事情过去小半年,身体条件若是可行,该将要孩子的事情提上议程了。 可到底是念及那段不好好的过往,老太太愣是将唇边的话语给咽了下去。 只道是这两孩子,不容易。 这夜,安隅与徐绍寒留宿总统府。 夜幕安静下来时,老太太将叶知秋喊道一旁,话语轻微:“绍寒跟安隅之间,若是可行也该将备孕的事情提上议程了,不说旁的,夫妻感情倒是也能稳固些。” 叶知秋闻言,心下了然,只道:“还得看孩子们的意见。” “绍寒那边,该说当说,他也不小了,走过七月便是三十有二了,在晚两年,怕是外人说的老来得子了。” 叶知秋怎能不知。 但心里到底是念着安隅受过的罪,可眼下老太太说了,她也只好点了点头。 算是应允。 归起居室,本意是想喝杯水的,提了提水壶,见空荡荡的。 便端着杯子转身下楼。 楼下餐室里,灯光微弱。 徐君珩与徐绍寒二人端着水杯靠在吧台上,许是聊及什么,二人脸面上笑意深深。 叶知秋走进,笑问道:“聊什么在?这么开心。” “随便聊聊,”徐君珩道。 而后迈步过去接过叶知秋手中的杯子,给其倒了杯温水。 索性,也不上楼了,跟这兄弟二人一起靠在了吧台上,端着杯子喝水。 莞尔,侧眸望向徐绍寒,话语温和:“你跟安隅,什么时候准备在要孩子?” 一旁抬手欲要喝水的徐君珩手中动作一顿,望了眼徐绍寒。 只听后者云淡风轻道:“不急。” “走过今年七月你便三十有二了,若是再晚两年,且不说你年岁大了,就单单是安安年岁大怀孕风险也高,早些要一个,对你们夫妻感情也好。” 叶知秋用老太太的话来规劝徐绍寒,见这人没有搭腔的意思,在道:“女孩子怀孕生子素来是越早生恢复的越好,伤害便越小。” 叶知秋知晓,说他如何,是没用的。 得说安隅,得从安隅的实际情况出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行。 这人,看安隅比看自己还重。 叶知秋也算是抓住重点了。 可后者呢? 依旧是云淡风轻,撩了眼站在一旁的徐君珩,:“催我还不如催老大,最起码我有老婆,他现如今连个老婆都没有。” 这狠毒的手段,让徐君珩头皮发麻,瞪了眼徐绍寒,忙端着杯子逃离了灾难现场:“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叶知秋见徐君珩遁走,再度将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你难道不想生个孩子稳固稳固你们之间的夫妻感情?你们走到这一步不容易,绍寒,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缺口得有东西堵住才行。” 如果安隅跟徐绍寒之间没有孩子,那么,那个失去的孩子永远都会成为横隔在她们夫妻关系中的一根刺,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在说吧!”他说着,伸手将手中杯子放在身后琉璃台上,转身欲要离开。 行至餐室门口似是想起什么,回眸望向依旧站在吧台旁的叶知秋,一本正经且严肃道:“母亲莫要拿这个事情去安隅面前说道,烦烦我就算了。” 那沉冷的容颜以及认真的语气让叶知秋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徐绍寒刚刚那句话,让叶知秋看到的是商场上那个杀伐果断的徐绍寒,而不是那个为人子女的徐绍寒。 至他离开后,叶知秋猛然惊醒。 那种惊醒,是惊恐的。 徐绍寒爱安隅如此,从一开始他便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拥一个属于他的安隅的孩子,为何现在不急了? 她想,不是不急。 不是不急。 叶知秋愣了数秒,而后放下手中杯子跨步欲要追上去。 出餐室门口,却被站在门口的徐君珩拉住手腕。 拧着眉,朝她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追上去,不妥。 “你都听见了?”叶知秋问徐君珩。 后者点了点头:“听见了。” “往后莫要在提这事儿了,”徐君珩开口规劝。 “可------。” “没有可是,母亲,”叶知秋话语尚未出口,徐君珩开口便截了过去,在道:“不管这其中的隐情是什么。我们都得认。” “你提这话题,无疑是拿刀子戳绍寒的心,万事顺其自然。” 卧室内,安隅躺在床上看书,垫高了枕头趴在上面,被子落在腰间,看起来,俏皮可爱。 徐先生走进,将她腰间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伸手摸了摸她脑袋。 安隅未言语,侧眸看了人一眼。 仅一眼,便又将目光落在了书上。 “困不困?”徐先生话语温软。 “不困,”安隅答,嗓音清明。 言罢,徐先生伸手将她眼前书籍折好,而后贴心的合上,“来、不看了,让我抱会儿,陪我说说话。” 这日,总统府卧室的夜晚也尤为漫长,安隅如此觉得,徐先生亦是如此。 在有坚强的人心中都会有伤痕,徐先生也不例外。 次日,安隅将到律所,只见宋棠过来,手中提了一个礼品袋,里面是双白色球鞋。 她拿起。静静看了会儿。 只听宋棠道:“何小姐说,她那双一模一样的卖完了,于是、选了一双差不多的。” 安隅闻言,牵了牵嘴角。 视线从球鞋上移开,漫不经心道:“替我谢谢她。” 何乐这辈子怕是在也买不到同款球鞋了。 那家她常去的高定店在某个瞬间,早已成了安隅的掌中之物。 她在算计这一切,自然也不会让何乐钻了半分空子。 “明白,”宋棠答,而后转身出去。 这日,安隅工作较为忙碌,手头上太大案子案子等着展开。 原以为会从早忙到晚,不曾想这日,接到了来自赵景尧的电话,话语间,约她吃饭。 她笑言道:“等你这顿饭还挺难。” 二人早在许久之前约好共进晚餐,可时间过去了那么多天却一直未曾落实下来,今日猛然之间接到赵景尧电话,安隅难免开口揶揄两句。 而那一方那人到也不生气,笑意悠悠道,“我是不是得多请一顿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你要愿意,我也不介意,” 安隅笑颜。 赵景尧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即便后来因为工作去了外省,但也抹不去,它是首都人的事实。 因着生长在豪门世家,狐朋狗友众多。 这日,倒时、才发现,赵景尧约的不仅仅是他一人。 这人,搞了个批发。 但凡是道喜的人这日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大桌子。 赵书颜与唐思和,也在其中。 安隅行至门口时,便隐隐觉得不对,往常二人见面倒也是随意,随便找个地方便也罢了。 可今日,却走到了豪华包厢的门口。 推门而入,她有一秒愣怔。 而刚进屋,正站在椅子边儿脱外套的唐思和见站在门口的安隅,更是顿住了手中动作。 女子清冷的视线从扫了圈,而后落在唐思和身上,拧了拧眉。 在然后,将实现落在赵景尧身上。 只见这人起身,迈步而来,站在她身前道:“抱歉、没提前跟你说清楚。” 是了,赵景尧只说吃饭,没说多少人。 如今,吃饭是吃饭,但这首都豪门公子儿家贵族小姐加起来二十来号人,也着实令安隅不喜。 第三百零七章晚餐,火气大 但既来之则安之,她不可能此时甩脸子离开,给赵景尧脸面上过不去。 “你俩怎没一起来啊?”席间,有人问唐思和,话语间带着些许疑惑。 大家对于唐思和跟安隅的事情风言风语倒也是听过一些,只是这二人鲜少出现在应酬场之外的场合,今日见了,难免会觉得新奇,便吊儿郎当问了这么一嘴。 唐思和伸手将衣服挂在椅背上而后拉开椅子坐下去,道:“我从检察院过来的,安律师从公司过来的,我俩怎么一起来?你说?” 唐思和将问题抛给询问的人,即便话语是笑着说的,可这笑意里,带着些许强势。 “我还以为你们二人如影随形呢!”那人笑着打哈哈。 “我是不是得告诉你生对双胞胎也不可能如影随形?”唐思和开口,伸手拿过桌面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见安隅进来,坐在斜对面,看了眼,而后,将水壶放在桌面上,转到她跟前。 安隅顺势接过,给自己倒了杯水。 而后端着瓷杯靠在椅子上浅缓的喝着。 目光落在刚刚言语那人身上,带着些许审视。 “我就是随口一说,思和你这么强势干嘛?” “我看你是在充当搅屎棍,所以有必要提醒提醒你,”在外,旁人怎么说他无所谓,可首都里的这些公子哥儿,闲来无事便喜欢造谣是非,不怼怼,他们不服。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手中力道不轻。 赵景尧身为主人,见这二人之间气氛稍有些剑拔弩张,开口充当了和事老。 而一旁,安隅闻言,抬脚,及其不留情面的一脚踩在赵景尧的脚背上。 疼的身旁人弯了身子,侧眸望向她。 而后者,面色平静,端着水杯,似是在品着什么山珍海味。 旁人不知,唐思和知。 笑问道:“景尧这是高升了,太过欢喜?” 首都的这群公子哥儿,不是高管之子,便是富贵家的孩子,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一家亲,实则暗地里互捅刀子的时候不再少数,少年人聚在一起,无疑是攀比的。 女孩子比包比妆容,男人比车比女人。 左右而言,不过一个俗字。 餐桌上聊得话语安隅自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但好在,她放空的本事还挺厉害的。 “你们最近谁见过华芙啊?”有人将话题挑到前段时间的绯闻女主什么。 众人面面相窥,无人回应,只听有人将目光落在赵书颜身上闻到:“书颜,你平日里跟华芙关系最好,她联系过你了吗?” 被点名的赵书颜微微一愣,而后摇了摇头道:“没有。” “听说她跟他老公离婚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人道。 “不是说他老公是清白的吗?是大学的时候谈的女朋友,怎么还离婚?” “谁知道呢!” 安隅低头用餐,忽而,包里手机响起,见是徐绍寒的号码,她伸手掐断,而后,端着手机发了通短信过去【下班了?】 【结束了吗?】那侧,徐先生回短信的速度挺快。 【还没有,才开始,有些无聊】她答。 【如何无聊了?】那侧,徐先生拿着手机看着自家爱人发过来的话语,无形中脑海里联想出这人无奈的脸面,甚觉好笑。 【赵景尧喊了首都权贵儿女,一群少年人坐在一起聊得都是些许无聊之事】 那侧,徐绍寒目光定在少年人这几个字上,顿了数秒。 若按照年岁来看,安安现在也是少年人。 可此时的她,在言语这话时,颇有些老气横秋,好似人生阅历已经走过她们一辈之多。 【安安也是少年人、跟同龄人聊天,该是乐趣才对】这日,徐绍寒发了如此一通短信,便未在用言语,饶是安隅后面发过来的短信他都未回。 大抵是想撮合她与那群少年人。 他在护她的童心,而此时,首要便是让她清楚的认知到自己的年岁。 “上次家庭聚餐,你没回来,母亲很伤心呢!” 正在低头看短信的安隅似是没听见赵书颜的言语,直至包厢里的气氛突然冰冻,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视线从众人身上扫了一圈。 而后落在赵景尧身旁的赵书颜身上。 问道:“你说什么?” 赵书颜脸面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在道:“母亲很想你。” 赵书颜这话,无疑是在提醒众人她与胡穗关系不和。 而安隅呢? 她自幼受这种目光少吗? 不少。 更甚是多的数不胜数。 回到:“是吗?” 安隅这个是吗,问的赵书颜稍有些心虚。 望着安隅的目光飘了飘。 正思忖如何言语时,只听安隅在道:“想我不知道自己跟我打电话,得托你转告?隔空给我上演母女情深?” 安隅这话,看似是轻飘飘的,可这群在豪门中混迹久了的人,哪个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知晓,不言罢了。 安隅在赵家生活那么多年,若非她同徐绍寒结婚,怕是无人知晓赵家还有个继女。 可见这继女在家里的地位如何, 如今,赵书颜当着外人的面说什么胡穗想她? 信的怕都是鬼了。 “我不是哪个意思,”赵书颜这人,许是生了林黛玉的命,在扮演柔弱方面无人能胜过她。 年幼时,懵懂无知的安隅在她身上吃了多少亏? 她这句委屈巴巴的话语饶是旁人听了只怕都会柔上几分。 可今日,对上了安隅。 许是无聊,她陪着她掩了一把,用同样软弱的话语问道:“那赵小姐是什么意思啊?” 斜对面,唐思和乍见安隅如此,一口汤送进嘴里,险些呛着要了他的命。 咳嗽声不止。 赵书颜原以为安隅会强势的让她闭嘴,可她未曾想到的是,这人那装模作样的询问更显得她心机深沉。 赵景尧夹在二人中间,第一次觉得头大。 若是只有安隅与赵书颜在场,他绝对不会多嘴。 可在外人面前,不能叫他们看了家里的笑话。 开口充当起了和事老。 安隅倒也不摸他的面子,忘了赵书颜一眼,堪堪收回目光。 看了眼手机,见无短信过来,眉头拧了拧。 本就是个聚餐,弄到不好估计也不是大家想见到的。 豪门中的子女好就好在,耳濡目染久了,及会看事。 不消一会儿,刚刚的尴尬在大家的畅聊中便烟消云散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自然是有妖魔鬼怪。 大家似是早已习以为常。 一旁,赵景尧俯身,用仅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响同安隅道:“你当着外人的面跟她争个赢也落不到半分好处,何必。” 安隅侧眸睨了人一眼,嗓音淡淡:“怪我?” 若不是赵书颜不知好歹,她吃饱了没事儿干跟她一个将死之人争论? 当她闲的? 临近结束时,众人三三两两的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过道里,有人笑道:“你看赵书颜那个样子没?往常我是不喜欢安隅,太高冷了,可今日,我倒是觉得人家高冷但人家不婊啊!” “你少说两句,赵书颜段位摆在那里,小心祸从口出。” “段位在高也管不到我头上啊!” 这场晚餐,吃的风起云涌。 离去时,安隅将身上外套套在身上,望了眼唐思和,话语平平问道:“送你一程?” “我搭景尧的顺风车,”后者回应。 正好也在一处。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没在言语。 一行人皆是各自开车来,在门口告别,相继离去。 归家路上,安隅思及刚刚的晚餐,叹了口气。 没吃好。 归家,徐先生在书房,她也懒得去打扰人家,进衣帽间,伸手将手中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而后身上正欲脱去身上衬衫,听闻些许细微的声响,等了数秒,见一身家居服的徐先生走了进来。 靠在门边望着她。 后者倒也不矜持,转过身,背对着徐先生伸手脱了身上衬衫,套上家居服。 “聚餐怎么样?”徐先生靠在门边浅问。 “不怎样,”安隅答,伸手从衣柜里拿出裤子,看了眼徐绍寒,后者到也是配合,微微转身给她空间。 “说给我听听?” “不想说,”话语落,哗啦一声,裤子扔进了脏衣篓,徐先生闻声转身,见安隅正将长袖挽起来朝他迈步而来。 这人,笑意悠悠的望着她,极好说话的测过身子给安安让路。 且还一路跟着她进了餐室。 见她倒了杯水,咕哝咕哝的喝着。 “原以为只有几个人,不想去了才知晓,满满当当做了二十来个,”安隅侧眸看了眼徐绍寒,话语间,满眼都是不爽,同他吐槽着今晚的这顿饭。 徐先生闻言,笑意悠悠,望着自家气鼓鼓的爱人,目光软了软。 “他事先没同你说?” “没有,”安隅道,显然是气急了。 言罢,她伸手从一旁的果盘里拿了个梨子,拿到水龙头下面冲了冲,也不知洗干净的没有,张口就啃了起来。 徐先生见此,眉头狠狠拧了拧。 迈步过去,接过她手中啃了两口的梨子,望着安隅道:“晚上没吃?” 徐太太闷声闷气的恩了声,伸手接过徐绍寒手中的梨子,继续抱着啃。 啃的这人火气丛生。 在接过,哐当一声,梨子进了垃圾桶。 “凉、给你弄吃的。” 徐先生这话,压着温火,大抵是对安隅出去聚餐没吃饭感到有些许不悦。 这不悦,也不知是对安隅,还是对旁人。 “快点,”她催促道,俨然是饿的不行。 徐先生闻言,望着她,极有深意的笑了笑,而后俯身,在她耳畔轻轻开腔道:“不行、我让安安吃两口。” 轰、、、、、、、闷雷滚滚。 劈的徐太太脸面发红,头脑不清。 望着徐先生,那愣怔的目光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直至人俯身在她面庞狠狠的啄了一口,她才猛然惊醒。 正欲伸手将人推开,却见徐先生先行一步背着手笑声爽朗的进了厨房。 徒留她一人站在餐室气的炸毛。 气的她忍无可忍伸手将一旁果篮里的水果扔进一旁的洗漱盆里哐哐作响, 徐黛闻言,稍有惊愕,紧忙迈步进来,便见自家太太火气丛生。 未言语,又吓得退出去了。 待果盘里的水果悉数扔完之后,安隅伸手,险些连盆都扔进去了。 好歹、忍住了。 这日,当徐先生端着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出来递给徐太太之后,行至一旁欲要洗个手。 却不想,看见了洗漱盆里极为凄惨的一幕。 原本是卖相极佳的水果这会儿都跟丧尸似的躺在水槽里,一副惨遭毒手的凄惨样儿。 徐先生回眸,望了眼坐在椅子上低头吃面的人。 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似是在忍耐。 但、、、、、、这人叹息了声,心想。 罢了、罢了。 偶尔一次,由着她吧! 而后,只见这人及其任命似的伸手将水槽里的水果一一捡了起来。 ------题外话------ 是要甜,还是要虐? 第三百零八章绯闻 生活会跟你开玩笑吗? 会。 首都这座城市、最不缺的是制造流言蜚语的人,也最不缺制造流言蜚语的主角 豪门千金,演绎小花,商界大亨,职场领导,各个都是制造流言蜚语的主角。 而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 2007年底,何乐接到好莱坞制作大片,历时半年的拍摄完毕之后便开启了宣传路演工作,此前几日,网络上正吵的风生水起,将她的演技夸得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夸她的工作态度何其认真。 夸她在历经一段失败的婚姻之后是如何朝着独立女性出发的。 但凡是能炒的角色,她的经纪公司全部都上演了一遍。 从容貌,演技、私人生活。 全方面出发,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而何乐呢? 身为明星,对于这些手段自是早已见惯不惯,任由她们去炒。 这个片子,与她的搭戏的是外国人,若是国内同行,只怕是cp都能给她炒起来。 此时,首都某高档住宅区里,何乐穿着一身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经纪人跟助理坐在一旁端着手机看新闻。 她起身,往厨房去欲要倒杯水,只听身后助理道:“乐姐这个时候炒个cp出来不应该更火吗?” 秦天闻言,瞪了人一眼:“你懂什么?她刚离婚,这会儿炒cp,那些树立起来的被出轨形象不是不攻自破?” 助理闻言,狠狠的点了点头,似是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玩儿不懂动娱乐圈里的阴谋诡计。 对于这些事情,何乐想来也不插手。 任由助理去闹腾去了。 夜深,秦天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望着何乐道:“炒作的事情素来也就那么回事儿,你安安心心休息一段时间,等着新电影上映就行了。” 何乐闻言,点了点头。 未过多询问。 夜间的首都城素来是个繁华的城市,她在这个城市拼搏那么多年,见过这个城市每一时刻的光景。 阳台上,女子端着一杯温水,双手撑着栏杆眺望着远方,那淡淡的眉眼中,有些许散不开的浓稠。 历经一段失败的婚姻之后,她依旧是何乐。 只是、空有其名而已。 在那场为期两年的婚姻中,她与丈夫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婚姻走到如此境地,二人皆知为何。 那场轰轰烈烈的离婚案中,多的、是她的强势霸道。 少的、是他丈夫低声下气的挽回。 可爱情这东西,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有些人,得到的跟想要的不同,选择隐忍将就。 而有些人,得到的跟想要的不同,选择放弃。 而她,显然属于后者。 “乐姐、不早了,”身后,助理轻轻开口,将她思绪唤回来,何乐点了点头。 转身进屋。 只是转身那一刹那,清明的眸子中盛满的泪痕将助理狠狠吓了一跳。 “您还好吗?”助理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她点了点头,将手中杯子递给人家,温淡道:“睡吧!” 行走过道,她转身望着助理问道:“让你送给安律师的鞋子送去了吗?” “送去了,”助理答。 “可有说什么?” 后者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何乐闻言,轻轻牵了牵嘴角,那笑意,不达眼底。 午夜的卧室里,靠在床头的女子手中拿着一个相框,从照片的质地看,已有多年。 照片中,少男少女浅笑嫣然靠在一起,望着镜头,笑意沛然。 少男英俊潇洒,少女温柔漂亮,一头长发落在腰间,仙气十足。 望着这场照片,何乐猛然想起多年前的美好景象,可再回首如今,一切都变成了泡沫,成了虚幻。 莞尔,她抬手。 擦去眼角的泪水,而后伸手拉开床头柜,将照片放了进屋。 片刻,卧房内一片漆黑,紧随而来的是压抑的抽泣声。 屋外,助理听闻声响,微微叹息了声,转身离去。 只道是,情最难久,亦最磨人。 2008年6月27日清晨,因晨间要出庭,出庭之前得去趟公司,所以今日,她起的及早。 本是准备晨跑的徐先生见她一副要出门的架势,索性也省了晨跑,趁着早高峰尚未到来,送她去了公司。 七点多的光景,出去今日案件的几个组员,其余人大多未来。 安隅进去,让宋棠带着人过来开个短会。 数十分钟的功夫,事情交代完毕,安隅俯身整理资料,见林恺未曾出去,不免疑惑抬眸看了眼。 “有事?” “有点儿,”他说。 安隅头也未抬,只道:“你说。” 林恺倒也是不绕弯子将手中的手机递过去,安隅随意扫了眼,原以为是什么不大要紧的事情,可这一看,不得了。 那人手中动作狠狠顿住,而后缓缓放下手中东西,拿起林恺递过来的手机,看着网页新闻。 【娱乐圈一姐疑似新恋情】 这篇稿子,通篇下来都跟徐先生有关,媒体含沙射影、隐晦曲折的将热度往徐先生身上引去。 且旁敲侧击的提醒人们何乐在大庭广众之下上的是谁的车。 附上的照片且还是何乐拉开一辆黑色迈巴赫车门的照片。 如此看起来,何其的引人遐想。 安隅看着手中的新闻,眉目拧了拧,随即,布上一层冷淡的寒霜。 林恺见安隅面色难看,轻轻咳嗽了声道:“估计是野新闻。” “野新闻你怎么会刷到?”安隅问,话语不善。 林恺略有一秒钟尴尬而后道:“我、、、、比较喜欢何乐,所以平常关注也会多一旦,俗称、、、、、粉丝。” 每日晨间起来便是刷一刷关于偶像的新闻,可今日这一刷,刷的人心惊胆战。 “发给我,”安隅开口,话语干脆利落。 将手机递还给他。 面上尽是冰冷寒霜。 这日上午十点整,宋棠未跟安隅去法院,相反的,拿着分文件送到了徐氏集团。 不巧,去时,徐董不再。 于是,辗转交给了秘书办成员。 旁人若是不懂便算了,可若是这秘书办的人还不懂只怕好日子也到头了。 她们的日子好不好过取决与老板心情好不好,老板心情好不好,取决于老板娘好不好。 以至于今日,宋棠送文件去时,秘书办的一众成员对其的热络程度一度让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一旁,周让挂了电话迈步向前站在正在视察的人身旁轻声告知:“太太让宋秘书送了份文件过来。” “是什么?”男人开口询问。 周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但能肯定的是不是离婚协议书。 犹记得他那段时间过的真的是人不人狗不狗的,眼下好不容易好点了,真怕这老板跟老板娘在出什么幺蛾子。 一旁,分公司老总正同徐先生言语,男人恩了声,未在有其他。 大抵是近期日子过好了,未有那种危机意识感。 下午归公司,秘书第一时间将宋棠送过来的文件叫给徐绍寒。 这人,许是心态太过平稳,未急着看,反倒是伸手脱了身上西装外套,扯了领带,一边卷着袖子一边往办公桌前去。 伸手拿起文件,拆开。 抽出里面的纸张,男人盯着眼前的东西沉默了数秒。 而后,一声怒喝在办公室响起。惊得将将出门的周让险些一个踉跄跪在地上,连忙转身回去:“老板。” 哗啦,一份文件扔到他脸面上,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冷沉怒竭的话语:“去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老子头上占便宜。” 周让颤颤巍巍的伸手捡起地上的文件,伸手一翻。 不得了。 又要打雷下雨了。 “老板,华总的艺人,”周让在跟前颤颤巍巍提醒道。 这话将落地,迎着他的是徐绍寒要杀人的目光。 于是,他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办公室。 转头去给华慕岩打电话,将人劈头盖脸一顿骂。 那侧,莫名其妙被骂,稍有些蒙圈。 愣了数秒,吼道:“你把舌头捋直了在说话。” “你旗下的艺人炒作都炒到徐董身上来了,炒别的就罢了,还炒绯闻,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周让回到办公室,端起杯子狠狠喝了口水,降了降火道::“我可告诉你,徐董跟安律师才好没几天,要是因为你们公司这个艺人在闹出什么不愉快来,你得提头来见他。” “有那么严重?他以前不经常绯闻满天飞也没在乎吗?”华慕岩似是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是以前,能跟现在比吗?你赶紧麻溜儿的搞清楚事情。” 这日,凭空而降的绯闻砸到徐先生头上,让这人气的火冒三丈之余更是心惊胆战。 拿出手机给安隅去了通电话,那侧,无人接听。 静默片刻,这人伸手抄起椅背上的外套拉开办公室大门径直出去,与准备进来汇报事宜的周让险些迎面撞上。 抬眸,周让见这人满面阴寒准备出口的话语又吞了回去。 “查清楚,不然,让华慕岩从他的位置上滚下来,” 阴沉的话语中带着浓厚的怒火,一字一句的警告声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好似、如果有人敢挑拨他与安隅之间的关系,必死无疑。 “明白,”他答,微弯身。 在抬眸,那人以扬长而去。 这日,徐先生找到安和,安隅不在。 辗转几个地方皆是落空。 下午六点,安隅忙完,宋棠送人归家,话语浅浅同人聊着:“见你今日心情不好,怎么了?” “没事,”她答,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 宋棠以为,她还是为了备孕之事烦恼,思忖了片刻,开腔道:“我堂姐说的那个医生我把地址跟联系方式拿过来了,什么时候你若是想去我陪你去看看?” 六点,在夏季而言,尚且还算早。 首都整个城市的夏天没有七点天色不会黑。 但若是要黑,也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六点的光景,夕阳依旧在天上挂着。 落下来,照的这个城市美的有些不像话。 她嗯了声,神色淡淡。 宋棠见此,未在言。 归磨山,徐绍寒已归家多时,站在院落屋檐下,似是在等她。 见车辆停在院落里,这人伸手将手中香烟丢到地上,抬脚碾灭。 而后急切的步伐朝将下车的安隅而去。 安隅呢? 眼见人迎上来没有好脸,反倒是冷着一张脸躲开了徐先生伸过来的手。 宋棠坐在车里见这二人如此情形,不免觉得头疼。 只想,这才好了几日? 屋内、安隅伸手将手中包交给徐黛,而后跨大步上来。 徐绍寒在身后几度欲牵人家的手,均是被躲开。 “空穴来风,我都不知道我何时见过那个女明星,”徐绍寒郁闷吗? 郁闷。 是真郁闷。 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见过那个女明星了。 真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且还好巧不巧砸他头顶上了。 这跟大白天出门撞鬼有何区别? “您是贵人多忘事儿,”婚前,安隅时不时便能在报纸上见到关乎徐先生的绯闻,严重之时且还能一个星期不带重样的。 今儿跟她说什么空穴来风? 简直是无稽之谈。 “我每日上班下班回家,哪有时间出去搞这些东西,”一个安隅他都够呛了,在来一个,他不是不想好好过了吗? 眼见二人关系将将有所好转,他还作妖,不是自找死路吗? 站在衣帽间正脱外套的安隅,手中动作一僵,回眸望向徐绍寒,清明的眸子狠狠瞪着人家,而后,哗啦一声,手中外套被狠狠的丢进了衣篓里,恶狠狠开口道:“你少给我整这些,无风不起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安隅伸手推开门,哐当一声甩上书房门,将徐先生摔在了身后。 而后者,瞧着眼前紧闭且还拧不开的大门,抬脚,怒火中烧哐当一声踹在了门板上;“都特么什么玩意儿。” 楼下,徐黛听着动静吓得心惊胆战。 院落里,宋棠见安隅跟徐绍寒闹成这样,生怕出事儿,未走。 倒是等了片刻推门下车询问徐黛二人所谓何事。 徐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而此时,书房内的安隅脸色寡沉,寒着一张脸正准备倒杯水降降火,转而,听见门口那哐当一声,气的怒火中烧,抬手将玻璃杯朝着门砸过去。 又是一道清脆声响起。 这二人,心里都有火。 若这事儿,徐先生理亏,这人早就低声下气的哄着了,可今日,真真是祸从天上来。 他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难以发泄。 自是没什么好脾气。 安隅呢? 更甚。 她本就是个暴脾气,大清早的瞅见那绯闻更是满肚子火气没处撒。 忍了一天归家,被他那几句什么空穴来风弄的脑子嗡嗡作响。 更是没了好脾气。 眼下见他在在踹门。 压在心底的火气跟火山爆发似的蹭蹭蹭的往上冒。 砸吧,砸吧,对着砸,看谁厉害。 在来说说徐先生,委屈吗? 委屈。 太委屈了。 若是做过的事,他必然是有影响的。 可眼下,他想破脑子都想不出来自己跟那个小明星有什么交集。 突如其来的绯闻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偏生安隅还不信他,回来便是甩脸子摔门的。 气的他险些就地自燃。 可此时,即便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这人心底还是希望夫妻之间能好好聊聊的。 于是、徐先生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来来回回渡步,似是在平息自己那满腔怒火。 时而仰头事儿低头的模样可见他火气极大。 徐先生想,服个软,认个错吧,谁让他是男人呢? 谁让他是他丈夫呢? 于是、他抬手敲了敲门,话语温软:“安安,你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聊聊。” “滚。” 等着他的是及其豪放粗野的一个字,再无其他。 ------题外话------ 最近不出意外都是两更、 推荐不言完结文《权少抢妻之婚不由己》《陆少谋妻之婚不由你》 第三百零九章硬气的徐先生 2008年六月,徐先生在享受了婚姻的温情之后初尝了闭门羹。 且这闭门羹的原由说起来及其令他烦躁。 有种想砸门的冲动。 但理智战胜一切,他忍下来了。 安隅那一声滚,隔着门板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徐先生想,磨山的门该换了。 换个隔音好些的,省得他听见这些糟心窝子的话语。 令他难以喘息。 夫妻二人,一门之隔。 屋外,徐绍寒没了言语。 屋内,安隅亦是没了声响。 只是这二人的视线都死死盯着门板,恨不得能盯出一个洞来。 安隅素来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本想着好好过,结果这才过了几日? 花边新闻满天飞。 而徐先生呢? 纯粹是理直气壮,一副老子没干你死活说我干了的硬气感。 眼下,二人隔着门板谁也不认输。 前一秒还想着要阿好好聊的徐先生眼下沉不住气了。 一声爆喝从楼上响起,惊得徐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徐黛。” “把钥匙给老子拿来,”他就不信还收拾不了安隅,治不了他。 哐、、、、、、又是一声清脆声响起。 砸的徐先生气的浑身发抖。 “先生、您跟太太好好说,”徐黛在一旁规劝。 企图从中缓和一下二人僵硬的气氛。 “好好说?怎么说?老子现在对着门下跪她也不见得能看见。” 徐黛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望了眼自家先生,满面无奈。 “太太,”徐黛隔着门板开腔,试图从安隅那方寻求些许缓和之道,“夫妻之间有矛盾是要沟通的,您把门开开。” 她在外规劝,屋内的安隅就跟没长耳朵似的,愣是不搭腔。 气的徐先生将们踹的哐哐直响。 “要关关着,老子没干就是没干,”言罢,哐当一声,隔壁书房门被摔得震天响。 入夜,这场怒火来的太过强盛,素来好言好语的徐先生这日起了怒火。 屋内、徐黛听的安隅隔着门板咆哮道:“你没干是我干的了?” 可这咆哮,徐先生也没听见。 安隅想,徐绍寒就是狗该不了吃屎。 婚前,这人绯闻满天飞,三五不时能给你换个对象。 虽说应酬场上难免有如此需要时刻,可他换对象的频率真是无人能及。 吵是吧? 硬气是吧? 理直气壮是吧? 空穴来风是吧? 安隅转身朝书桌而去,打开电脑。 开网页,而后,将那些陈年往事一件件的给扒了出来。 吵架时,男人也许是理智的。 可女人,无论是在理智的女人也会有钻牛角尖的时候。 明明只有眼前的矛盾,她能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全给你扒拉出来。 一件件的要跟你捋清楚。 即便那件事情在许久之前已经解释过了,可她依然还能扒出来。 徐先生的陈年往事你若是让安隅扒,估摸着几天几夜都扒不完。 就他那些绯闻女友召集起来都能开巨型party了。 于是,隔壁书房,徐先生手机彩信不断,拿起来看,全是徐太太给她发的图片。 是什么? 是他那些烂到谷底的绯闻。 眼见着她极有耐心的一条一条的发过来,饶是徐绍寒在好的性子都忍不住了。 哗啦起身,满面怒沉,狠狠拉开门。 而后,狂躁的拍门声在响彻天际。 “去、去、去、去拿钥匙,”一连三个去徐绍寒是对着徐黛说的。 见这人阴沉满面,就知晓他气的不轻。 徐黛不敢在耽误,连忙下楼去拿钥匙。 片刻,屋内的安隅听见门锁的转动声,整个人呆愣了一秒,而后,见满面阴寒的徐绍寒推门而入,稍有一分压迫感。 猛然间,从座椅上起身,满脸防备的望着徐绍寒。 这人进屋,伸手将钥匙抛给徐黛,而后那寒若冰霜的脸仅仅盯着安隅,好似一只饿了许久的雷豹盯着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 继而,只见他伸手,缓缓带上书房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安隅有些怂了半秒。 望着徐绍寒,那防备的眼神跟防备敌人似的。 他气吗? 肯定是气的。 但不急。 既然进来了。 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接着发呀!怎么不发了?”徐先生下巴微杨指了指电脑。 似是让她在接着发,在接着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翻出来瞅瞅。 “来、省的发了,我来跟你一起看,”说着,男人迈步往书桌前而去,而安隅呢? 缓缓的退至一旁,躲着徐绍寒。 避他跟避蛇蝎野兽似的。 真真是瞧的徐先生眼疼。 “怂什么?刚不是挺厉害的吗?” “你能吃屎还不让人说了?”安隅嘴硬怼回去。 话语落,本就满面阴寒的徐先生那张脸上更甚是带着杀人的面容了。 冷丁丁的瞅着安隅,素来鲜少在她面前面露凶相的人今日难得的破了例。 “你说谁吃了屎?”徐先生正言厉色问道。 安隅目光如炬盯着他,丝毫退缩之意都没有。 只听徐先生凛若冰霜开腔:“你不要工作中看的畜生多了就觉得自己老公也是畜生。” “我没说你是畜生,”她冷飕飕一支暗箭扔过去。 霎时,徐先生横眉怒目的眼神更是沉了沉。 二人隔着一张书房,气氛尤为紧张。 屋外,徐黛站在干着急。 以往,安隅见了徐绍寒的绯闻,是高兴的。 恨不得立马抓住他的小尾巴跟人走法庭办理离婚手续。 那时,只因、不爱。 可今日,乍一见绯闻,她起先有几秒的愣怔,而后,在细看,那滔天怒火险些喷涌而出。 归家,见他那张脸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恨不得直接上手撕逼都是好的。 眼前,二人跟斗鸡似的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服输。 好在,徐先生尚有理智,还清明着。 否则,就安隅今日又是说他吃屎,又是说他畜生的。 徐先生早就掀了屋顶了。 何为身正不怕影子斜? 徐先生今日就彻彻底底的给你演绎了一番。 而另一方,何乐在看见这新闻时,那惊恐的模样如同白日见了鬼似的。 伸手拿起电话打给经纪人。 那侧,将讲接起,迎着他的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你是嫌我活够了是不是?敢拉着我跟徐先生炒绯闻?你下个毁了我就直说,别给我损什么阴招儿。” “炒就炒了,以往那些个人不都跟他炒绯闻吗?怎也没见人出事儿?在说了,新闻隐晦,哪个字提到徐先生了?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你懂不懂?你知不知道今日的点击量是多少?知不知道今日的预售票房又是一个新高?” 在娱乐圈混久了的人,胆量都比较大。 秦天也不例外。 何乐能坐上一姐的位置少不了他在后面推波助澜。 说句不好听的,没有他在后面炒作,何乐就是长的冒比天仙也坐不上这个一姐的位置。 “今时不同往日,以往他没爱人,你看看这段时间他出了什么绯闻的?”何乐佩服秦天的大胆,但有时候,大胆代表的愚昧。 “正好你来开个张,将所有利益一网打尽,不好吗?”那侧,经纪人的声响依旧高涨。 何乐拿着手机在屋子里缓缓渡步,狠狠吐了口气。 似是在努力稳住自己的气息。 “你赶紧去跟华总说明此事,不然我连活路都没有了,”何乐在这册咆哮着。 刚一咆哮完,助理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惊呼她:“姐、新闻都不见了。” 近乎是一秒之间,那些关于何乐和徐绍寒的绯闻凭空消失。 是谁的手笔,可想而知。 首都集团,只手遮天,想碾死她们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她们就算是有十条百条命,也不足以跟权贵做斗争的。 “你听到了?”何乐嗓音静下来,问秦天。 “你最好赶紧去找华总,除非你想我们都身败名裂,”说完,何乐收了电话,而后,来不及化妆,穿上衣服,带上鸭舌帽素面朝天直奔公司而去。 另一方,秦天愣了数秒,正在公司的人,抬腿就往楼上老总办公室而去。 尚未走近,只听里面传来咆哮声;“胆大包天,这是吃了了熊心豹子胆了?动土都敢动到徐董头上,你是不是不知道徐董与安律师的婚姻才稳妥些,这要是因为你旗下的艺人闹出什么不好来,你看他不要了你的命。” 周让站在华慕岩跟前咆哮着。 那怒火喷张的眼眸里似是恨不得能上去捏死华慕岩。 “我们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你非得把自己活生生的送上断头台才行?” 就徐绍寒为了稳住煞费苦心的态度,就徐绍寒那般爱安隅,就他如此的想要稳住这场婚姻的模样。 眼下,既然还有人敢在消费他,去谋害他的婚姻。 只怕是活够了,祖坟等着被人扒了。 “徐董为了稳住这场婚姻撒费苦心,眼下要是因这么个破事儿让二人关系白热化,谁付得起这个责?” 都说帝王无情,可周让看到的,是徐绍寒对安隅深入骨髓的爱。 是那份小心翼翼讨好的爱。 身为下属也好,知己好友也罢,要做的应该是盼着她们二人好。 “让秦天给我滚上来,”华慕岩也是气,眼下被周让如此吼着更是心头火气难消。 这一吼,秘书没进来,秦天倒是先滚进来了。 “华、、、华总。。” 华慕岩瞅了眼连滚带爬滚进来的人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且拎着人的衣领恶狠狠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敢在徐董头上动土?” “对、对、对不起,”他本就是想做个公关,哪成想会引火烧身。 往常,徐绍寒对于绯闻素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去炒作。 只因人在江湖走若无半分缺点,难以立足。 可不成想,今日倒是让人在他跟前做了戏。 “你知不知道你惹得是谁?”周让心火难下,碰到这么个不知死活的也是满腔的火气。 这其中,万千关联,讲来讲去是为了利益。 听他做了番解释之后,周让不想在听这人在跟前瞎嗷嗷的。 问清楚事情起因经过,录了音,将人交给华慕岩,让他好好看着。 他先去救火。 将一拉开门,险些和狂奔而来的何乐撞个正着,二人均是推开一步。 周让看清人时,面色冷了冷,望着眼前这个长相清纯的女子,警告道:“何小姐,虽说富贵险中求,但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去受。” “此事是我们疏忽了,本无意如此,烦请您帮我跟徐董及其夫人道个歉,”何乐虽不知来人是谁,但看着架势,相比段位不低。 眼下,此事,本就是他们无礼在先,先道歉,是本分。 周让许是没想到何乐态度如此,凝着人的目光稍软了半分。 而后,跨步离去。 ------题外话------ 你们就说徐四硬不硬气? 第三百一十章有安安足矣 2008年6月底,夏正好。 许是临近三伏天,磨山这二位主人的火气及其旺盛。 屋内的吵闹声不绝于耳。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徐先生动一步,安隅退一步,防他跟防豺狼似的。 气的徐先生脸色越发难看。 阴沉的目光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刀子似的落在她身上,而后,许是火气太多找不到地方发泄,伸手“哐当”一声关了她的笔记本。 惊的安隅一个激灵,随后怒目圆睁等着徐绍寒道:“有本事你砸了它啊!” “你以为老子不敢?”他回问,那怒目切齿的模样似是恨不得冲上去咬她。 安隅是个个性强势的人,这么多年的商场摸爬滚打从一无所有一路走到现在,说她温和,那是不切实际的,一个人只有成长在温室才能浑身散发着仙女的光芒,如她这般的女子,哪个不是气场凌厉? 踩着旁人的尸体坐上现如今高位的人,即便是刻意去装,也装不出来。 徐绍寒呢? 他本就是个雷厉风行善于长袖善舞在商场上大刀阔斧横扫千军的商人,你说他温柔?那是仅对安隅之时才会如此。 在外,谁人见他不是闻风丧胆? 即便周让与谢呈二人跟着他一路走来,依旧怕他。 他骨子里特属于天家才会有的狠劲儿,是他们惧怕的源头。 而这源头,会跟随徐绍寒一生。 这二人个性都是及其要强的人,即便以往有过退让的时候,那也是为了稳固这场婚姻做出了适当的妥协,可一旦当那种劣性根被激发出来,很难在收回去。 徐绍寒怒火万丈的那一句你以为老子不敢说的是及其认真的。 一台电脑而已,他想砸便砸了,不过是不想将关系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而安隅呢? 她大抵是没发现,自己这怒火的来源是从某种片面意识来说,是在吃醋。 吃谁的醋? 吃徐先生的醋。 可、一个未曾经历过多段感情的成年人,一个自幼不会撒娇的女孩子,今时今日在婚姻里历经如此场景,她自然也是不会去表达的。 不仅不会表达,且还带着它走上了偏道儿。 她本人,尚且还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吃醋。 于是,不待徐绍寒伸手,安隅猛然向前,一扬手,眼前桌面上的文件夹、资料、水杯,悉数都贡献给了大抵。 周让急忙赶过来时,恰好听见这哐当一声响,吓得上楼梯的人险些给跪了。 他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奔过来,二人还是吵架了。 “先生、周特助来了,”徐黛隔着门板拍叫着。 “先生,”一连两个先生足以见得徐黛此时的心急程度。 周让听着,心都颤了。 生怕这二人不好,不曾想还是吵架了。 屋内,徐绍寒看着被安隅扫落在地的东西火气直冒,冲天的怒气忍了又忍。 身后,宋棠也跟了上了,听闻那心急如焚的急切声只道了声不好。 “让他滚进来,”屋内、满腔怒火的咆哮声响起。 周让颤颤巍巍的推开门。 乍一见战场,腿都软了。 这不仅是吵了,这是要闹人命啊? 望着这怒火冲天的二人,心脏都停了几拍。 “还不滚进来,”男人二度咆哮声在度响起,周让躲过门后面的玻璃碴跨步过去将手中资料递给徐绍寒。 那人未接,反倒是阴森森的目光盯着安隅,直言道:“直接说,说给太太听听。” 看管不管他半毛钱的事儿。 “太太,那照片真不关先生的事儿,那日,是宋秘书去接的何乐。” 周让心想,闹剧一场,闹剧一场。 还好只是一场闹剧,这要是真的,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 屋外,听闻自己被点名的宋棠站到了门口,周让见人来,跟见了救星似的,伸手将报纸塞进宋棠手里,让她瞧瞧。 宋棠这一看,面色寒了寒。 在抬眸望向这剑拔弩张的夫妻二人,霎时明了。 望着安隅的面色,稍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道:“这照片应该是那日您让我去接何乐时被拍的。” 旁人不知道,宋棠这个当事人知晓,只因那日,何乐穿的就是这么一身衣服。 而周边的街景也是如此。 宋棠话语落地,书房里的气氛有一瞬间多的逼仄,徐绍寒望着安隅的目光依旧阴沉。 而后者脸面上的强势肉眼可见的软下去了半分。 “来、砸、、接着砸,”徐绍寒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的东西,在道:“砸够了为止。” “徐董,”宋棠见徐绍寒如此,开口喊了声。 这声响才落地,便被人连拉带拽的扯出了书房。 “你干什么?”宋棠面色不善。 “床头打架床位和,我们别多管闲事,”周让劝着。 宋棠瞧着刚刚徐绍寒的面色尤为吓人,稍有些担心,还想往回走,被周让死死拉着不松手。 “你放开我,万一徐董动手打安隅怎么办?” “、、、、、、、、”话语落,周让盯着宋棠有一阵无语。 “你是不是对你老板有什么误会?” 他敢打安隅? 安隅将他送出去的真心按在地上摩擦时,这人痛到不能言也不忍心对她说半句重话。 他将人捧在掌心都来不及,怎会去碰安隅? “徐董即便是拿刀子捅自己也不会舍得伤太太半分的。” 是如此吗? 是。 一直以来,他是一个好丈夫,许是知晓安隅性子烈,所以从一开始,他便是退让的那一方, 除去徐子矜的事情有所隐瞒,更多时候徐绍寒是尊重她,疼爱她的。 动手? 不存在。 屋内,二人对视许久。 安隅刚刚的理直气壮在瞬间消失了大半,她定然是知晓宋棠去接何乐的事情。 可未曾想到,事情的反差如此强烈。 这件事情不仅跟他没关系,且还是自己引起的? 这不仅仅是将屎盆子往徐绍寒头上扣了。 过分一点可以说是她自己拉的屎,还把屎盆子往徐绍寒头上扣。 她盯着徐绍寒,男人面色依旧阴沉。 而安隅呢? 说不心虚是假的,但、、、、此时,你若是让她低头认错,有点艰难。 而显然,徐先生此时在等着什么。 “不是横吗?接着横、来,” 那模样好似你要横就接着横,横完了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徐先生这话说完,且还点了点头,话语虽说是温和的,可那脸面上的阴沉之气半分都未消散。 说着,他还伸手拉开椅子坐下去,正儿八经的看着站在一旁心虚的安隅,那模样好似教导主任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学生。 他望着她,等着他继续横。 云淡风轻的模样与刚刚的那个怒目切齿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徐太太呢? 她望着徐绍寒。 心虚吗? 自然。 她大方承认。 此时。 倘若是徐绍寒抓着这点不放跟她吵一架是极好的。 秉承这那种有事儿吵一架就解决了的思想态度,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显然,徐先生并不准备如此解决。 他正儿八经的坐在跟前的模样当真是让安隅眉头突突直跳。 他有多云淡风轻,便显得安隅有多局促。 《南齐书·王敬则传》曰:“檀公三十六策,走是上计。” 于是,她也如此做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是走吗? 不是。 那本是好好站在跟前的人猛然之间跟吃错了药似的拔腿就朝门口奔去。 她不是走,是跑。 而徐先生呢?能让她跑吗? 反应过来的人将跑出门口的人伸手给拉了回来,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哐当一脚踹上了书房门。 将人摁在墙上狠狠的盯着她:“你不是挺横的吗?跑什么?” 安隅气喘吁吁的盯着他,后者在道:“横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天王老子,这会儿就怂了是吧?” “我没有,”她依旧硬气,只是稍有些底气不足。 徐先生闻言,那紧绷的脸面稍有些皲裂。 死鸭子嘴硬。 “你没有,我有,”他点头开腔,凉飕飕的话语冲击着安隅的大脑。 “今儿不说清楚,咱俩就在这儿呆着,谁也别想出去。” 徐先生一副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咱俩谁也甭想好过,。 他容易吗? 好不容易在临死前获得真相洗清冤屈了,能这么白白的让安隅好过了? 不不不、不行。 一家人,得齐齐整整的。 不好过得一起不好过。 不收拾收拾,总觉得自己好欺负? 任她捏扁搓圆? “我想上厕所,”她悠悠开腔,为自己寻找解脱的借口。 “憋着,憋不住就就地解决。” “徐绍寒,”安隅开腔,话音高扬,连名带姓的呼唤着,一副要咆哮的模样。 “啊~~~~~~~”她横?徐先生有的是手段收拾她。 此时的安隅,跟粘板上的等着待宰的鱼肉没什么区别。 “你捏哪儿呢?”一声尖叫过后,徐太太咆哮出声。 “书房我们做过没有?安安?”男人低沉的话语在她耳边炸开,炸的安隅脑子嗡嗡直响,伸手,猛地将人推开。 可这人擒着他的臂弯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徐绍寒今儿是打定心思要收拾她了。 那一本正经上纲上线的模样让安隅颇为头疼。 她想,能屈能伸乃大丈夫所谓。 若是不道歉,徐绍寒指不定能怎么磋磨她。 “我道歉,”她开口,嗓音细如蚊蝇,低喃的声响比屋内中央空调的工作声还小。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徐先生悠悠开腔。 本是低着头的人听闻他这声响,猛然抬头。 刚刚难以启齿的歉意好似在瞬间烟消云散,怒火继而攀附起来。 但----此时硬碰硬与她而言得不到半分好处,且还不知道徐绍寒这个小色胚一会儿会如何。 她想了想,微微叹息了声在道了句:“我道歉。” “污蔑我的时候理直气壮道了歉这么不心甘情愿?”徐先生见她如此,稍有些好笑。 但忍住了。 而后,这人点了点头,且还颇为大方道:“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计较安安刚刚对我又是恶言相向又是动手的。” 恶言相向她承认? 动手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几时动手了? 这个畜生污蔑她。 “正所谓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们在书房和一和算了,”言罢,这人拉着她往沙发去。 能去吗? 自是不能去。 这要是去了她还能有好命活? “我错了,我道歉,我道歉,”徐太太伸手扯着徐先生的手,眼见扯不下,急不可耐。 有句话如何说来着? 争得过就争,争不过就耍赖,反正就是不要个脸,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徐绍寒一回头,见握着自己的手腕,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己。 那模样,从未见过。从未见过。 像什么? 像小黑猫讨鱼干儿吃的模样。 可怜是真可怜,想蹂躏也不假。 随即,好笑的蹲下身子。 “错了吗?”徐先生蹲在她跟前,伸手将自己的手腕从她掌心抽出来,而后缓缓捏着她的掌心。 看起来一副极好说话的模样。 可安隅知晓,这人,人面兽心,活活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安隅点了点头。 “错哪儿了?”徐先生在问。 一副不问出原由绝不罢休的架势。 “错在没弄清楚原由就跟你胡搅蛮缠,”她开口,嗓音弱弱的,格外好听。 “我吃屎了没有?”徐先生在问,那笑意悠悠的模样跟狼外婆如出一撤。 而安隅,是那种被他吓得可怜兮兮的小白兔。 生怕这只大尾巴狼一张口把自己给吃了。 “、、、、、、没有,”徐太太心虚开口。 稍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徐先生似是稍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捏着她掌心的动作轻了轻,笑望这人道:“来、起来。” 蹲着像个什么样子。 安隅起身,依旧靠在门板上,宽厚的大掌撑在她耳旁,将人圈在胸前,深沉的视线犹如一只猎豹在欣赏着如何吃掉自己的猎物。 安隅缩了缩脖子,眼下,想逃,也没机会。 “生不生气?” 哈? 徐太太稍有些蒙圈。 不明所以的视线望着他,只听徐先生在问道:“见到我跟别人的绯闻,安安生气吗?” 安隅想了想,生气吗? 肯定的,不然跟他胡搅蛮缠做什么? 她点了点头、、 闻言,徐先生落在她耳旁的手缓缓落在人腰后,伸手,将人圈进了怀里,英俊的面庞落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而后,是浓浓笑意散发开来。 笑何? 安隅不知。 但很快,徐先生为其答疑解惑了。 “我很高兴,安安会因为我跟别人在一起而不开心,高兴安安也会为我吃醋,会跟我闹,旁人看来这或许是妻子的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可在我看来,这是安安爱我的表现,我本该生气的,可比起生气,我更想对安安说一句谢谢,谢谢安安在乎我,谢谢安安爱我。” 世间最令人谁意有所触动的是什么? 不是我爱你,你也爱我。 而是我满心黑暗,你却依然相信我是白月光。 安隅站在沟渠中,原以为此生所见皆是阴暗,可她忘了,徐先生会带着她一点一点的走向光明。 走向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对不起,”我以险恶示你,你却以温暖回报我。 给我以温暖,赠我以桃李。 社会是一个刀刃相见的地方,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行走于江湖之中少不了阴谋诡计,而徐先生,给她的是温暖的呵护以及那颗难得的赤诚之心。 “傻安安。” 徐绍寒开腔,话语间的宠溺与幸福近乎要洋溢出来。 能换来安隅的在乎,与徐绍寒而言,是何等高兴? 此生,无子无女又如何? 有安安、足矣。 第三百一十一章雨过天晴 社会就像是一棵爬满猴子的树。 往上看是屁股,往下看是笑脸,左右看都是耳目。 而今日,安隅知晓,她的左右不仅仅只有耳目。 还有徐先生。 有徐先生牵着她一路前行,牵着她看这人间繁华,牵着她看这世间万物。 以一颗容纳百川的心包容她的阴暗与小脾气,给她一个温暖的、和谐的家庭。 安隅想,此生、足矣。 周让怕徐绍寒,为何怕? 这人手段太狠,对谁都如此。 初接管徐氏集团,叶家小舅掌管财政,一手独揽财团经济,若是个好人,便也罢了,可偏生是个贪财的糊涂小人,起先,大抵是处于亲舅舅跟亲外甥的关系,这人明里暗里提点过两次。 故人总云,事不过三,而显然,徐先生也及其遵守这一点。 周让记得,彼时所有人都在劝他,到底是一家人,适当的给点教训收回权利便罢了,免得为难,往后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可仅是一夜之间,他这个做外甥的便将亲舅舅送进了大牢。 在往后,事过两月,股东大会上,会议室里争执声不绝于耳,吵闹的如同晨间刚开门的菜市场,叽叽喳喳更叫骂声混成一片。 而素来阴狠的人今日坐在位置上,倒也不急着开口。 稳坐钓鱼台的模样让人心头拿不定主意。 这场会议行至过半,有人敲门进来,话语惊恐告知:“叶经理在监狱里染病,去了。” 这个去了,是何意,众人皆知。 一时间,吵闹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那日,徐绍寒从进会议室到离开统共只说了一句话:“我的决断是控住首都市场,各位若有异议,等我参加完丧礼在回来好好说道说道。” 丧礼二字,他咬的及重。 谁人不知,叶经理是他舅舅?谁人不知,他这个亲外甥将亲舅舅送进去了? 进去,有人匆忙跑进来告知叶经理去了。 且观人面色,平淡无奇,一时间,会议室里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谁敢有异议? 在敢有异议,怕徐董下一次参加的丧礼便是他们的来了。 俗话说,手段不狠,地位不稳。 周让这么多年在徐绍寒身上可谓是清清楚楚的将这句话体会的淋漓尽致。 这一切的终结是在2006年初春,终结在那个私人菜馆里,终结在安隅手中。 一个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一旦动了心,是致命的。 多少个午夜,他出差不归家,而是直奔安和? 多少个午夜,开车绕道绿苑楼下只为匆匆看一眼? 情之为物,知者难言,不知者默然。 虽说二人后来闹的不可开交,直至近乎离婚,可他知晓,伐树不尽根,虽伐犹复生,伐爱不尽本,数数复生苦。 她们二人,即便是了断了这婚姻,也断不了这情根。 这段婚姻行至如今,他又怎舍得对那个冷情的女子动粗? 这日晚间,周让与宋棠二人找了处地方吃饭,大抵有种同道中人的感觉,都是被老板摧残到现在都没吃饭的人。 找了处吃饭的地方,点了三菜一汤。 大抵也是没了心情在讲究什么。 路边小店里,二人低头吃饭,宋棠心里大抵还是担心安隅的,伸手将兜里的手机拿出来放在桌面上,以防安隅电话过来她能第一时间听见。 这一举动,让周让多看了一眼。 “放宽心,徐董比你想想中的更爱安律师。” “你怎么那么确定?”宋棠问。 大抵是见过的离婚案件多了。 那些表面极好极好的人,私底下总会有那么些许阴暗。 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过来说:我爱他,但我必须跟他离婚的原因。 周让看着宋棠,静默了数秒,而后低头浅笑了声,伸手端起汤碗喝了口汤,望着宋棠在道:“离婚官司打久了不相信爱情了?” “世间美好之物多不胜数,宋秘书要多看看才行。” 实则,在许久之前,周让不信爱情,更不信权贵之间有爱情存在。 为何? 大抵是在这商场混迹久了,见多了那些男人一边嫌弃家里的糟糠之妻在外不三不四,但又打着糟糠之妻将家里照顾的井井有条的借口在外面瞎搞的。 权贵,之所以称为权贵,是因为在他们心里。 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权利,金钱,名誉,哪一样不重要? 可徐绍寒给他狠狠的上了一课。 用现实给了他一大耳刮子。 旁人的爱情他不相信,可徐绍寒的爱,他信。 你何曾见过一个坚硬如钢铁般的男人在深夜为了情爱痛哭过? 他见过。 这夜,二人各自离去。 归家。 磨山书房里,安隅站在这门口,侧首,将滑落下来的泪水藏进了徐先生的衣衫里。 那瞬间晕开的波痕证明了这滴泪的份量。 “饿不饿?”徐先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话语温和。 她恩了声。 晨间因着急急忙忙出门没吃早饭,虽后来忙完秘书将早餐送过来了,可哪有心情再吃? 以至于这一整日都未曾进食什么东西,说不饿是假的。 “下去吧,免得徐黛担心,”男人开口。 也是为难徐黛了,在磨山当差与她而言一定是个苦差事,少年夫妻老吵架,且每每都是惊天动地,她这个管家当着也是及其心塞的。 偏生二人又是及其强硬的性子,百般规劝无果。 眼下,见二人牵着手下来,徐黛那颗心啊!可算是落地了。 望着二人,笑容艳艳:“和好就好,和好就好,晚餐备好了,可要用餐?” 徐先生嗯了声。 餐室里,徐黛吩咐佣人将餐食端上来,她候在一旁布着餐,一边语重心长开口道:“往后啊,有事情要及时沟通才行,以免跟今日这般,不好。” 这话,安隅知晓,是对自己说的。 今日之事,确实乌龙了些,也实属是自己的错。 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回来就是一顿臭脾气。 她想,也得亏是徐绍寒能忍。 否则----------。 许是徐黛的话让她想起了什么,面色暗了暗,对面,徐先生见此,轻轻道了句:“先吃饭。” 徐黛自是知晓,不敢在言。 晚间的餐桌上,气氛格外融洽。 上一秒狂风暴雨,下一秒朗朗晴天,如此变化,着实是叫一众佣人摸不着头脑。 饭后,徐先生牵着人到院落里消了消食。 正进屋准备上楼时,徐黛告知,华慕岩来了。 男人闻言,微眯了眯眸子,心想,他不去找他算账,他倒是找上门来了。 是该夸他有自知之明还是该夸他不怕死。 “先上去洗个澡,我一会儿就来。” “这么晚了,还有公事?”她问,显然是不愿他去忙。 “乖,”徐先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在道:“半个小时。” 说罢,这人抬手看了眼时间,在道:“十点四十,好不好?” “尽早,”她抿了抿唇,微叹息了声,稍有些不大高兴。 徐先生瞧见她情绪不好,让徐黛将人带去书房候着,而后陪着人去了卧室,进衣帽间将人一副找出来,放了洗澡水交代好才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内,华慕岩可谓是战战兢兢,浑身抖成了筛子了。 本是想拉着周让一起来的,结果这货,压根儿不买他的账。 邓易池跟谢呈又在国外,此时,不得不单刀赴会,单枪匹马的来找死。 “我还以为你要躲一阵儿,”徐绍寒进去,伸手带上书房门,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人。 见他进来,华慕岩就跟那小学生见了班主任似的,蹭的一下站起来。 双手贴在裤缝路边,乖巧的模样直叫人以为他哪根筋搭错了。 “大丈夫,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他硬着头皮开腔。 徐绍寒闻言,冷嗤了声,迈步过去,没什么好脾气:“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华慕岩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这要是处理起来,那可就完了。 “也实在是经纪人不懂事儿不清楚状况才闹出了这么个乌龙,谁能知道那是嫂子的局?你说是不是?”华慕岩来时,死皮赖脸的去了趟周让哪儿,死活缠着人家给条活路。 周让告知他,尽量往误会一场说去,其他的别多言。 “怎?听你这话的意思,还挺庆幸?”男人迈步过去,坐在华慕岩对面,冷锐的面色睨着他,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审视。 “底下的人敢算计到我头上来莫不是后面有你在撑着?” 华慕岩跟徐绍寒是知己好友,但二人之间尚且还有一层老板与下属的身份横隔在中间。 是知己好友,也是上下属关系。 这中间的度量,把控的好便好,把控不好,便会如同那古代帝王与君臣之间一样。 徐绍寒从未给在华慕岩跟前说什么重话,今日,可见这事情的严重性。 “没有,事先我并不知,这和个新闻未曾走公司渠道属于野新闻,绝无明知故犯之意。” 男人幽深的视线落在对面的浑身紧绷的华慕岩身上,修长的指尖时不时落在沙发扶手上,显然是在算计什么。 良久,他未言语,久到华慕岩以为自己可能快完了的时候,男人轻启薄唇开腔,声线冷冷:“说说原委。” “何乐手上最近有一部好莱坞大制作要上映,经纪人是为了带动票房才出此下策。” “说说怎么处理,”他在开口,话语依旧冷淡。 权贵,往往能一句话便定了你的生死。 这点,何乐万分知晓,所以一知道这件事情便立马奔到公司去找华慕岩说清了原委。 表示这其中是误会。 如果可以,她可以开新闻发布会道歉。 “从公司利益出发我想这件事情先压下来,等电影上映之后再说,这样,我们的投资也不至于回不了本。” “我是不是还得加把油在跟你旗下的艺人炒个绯闻增加增加热度蹭个票房什么的?”男人冷不丁的反问让华慕岩险些给跪了。 徐绍寒自然是不缺那点钱,可一部电影生往深了说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而是底下人辛苦了大半年的成果。 华慕岩忆起周让给的最后一条路,硬着头皮道:“我听说何乐跟嫂子关系不错,前些时日何乐专门托人从国外给嫂子定了双鞋回来,嫂子还收了,我只是想着,二人认识,所以想折中一些,若是不可行,那便依公司的规定来。” 这话的意思好似在说。 我也觉得何乐罪该万死,但一想到他跟你老婆关系不错,就想放任一条生路,可你竟然要求我将人弄死,那我便弄死算了。 只是这件事情我提醒你了,回头你老婆跟你闹起来,你可千万别在找我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人被带走 书房内,华慕岩言如此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到叫徐绍寒多瞧了他两眼。 只是那目光看起来,无甚高兴的情绪可言。 何乐上了安隅的车,但能上她车的人不见得关系有多好。 可今日华慕岩这话语出来,倒是让他多想了两分。 “关系不错还敢借机如此这般,”他说着,冷锐的眸子瞧了眼华慕岩,指尖落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更该死。” “留下来,岂不是养虎为患?”这是个询问句。 问的就是华慕岩。 后者浑身汗毛耸立。 出于公司例疑似出发,华慕岩此时想要保住何乐,不为别的,就为了那部投资了数亿的大制作,如果此时,处理何乐,无疑是放着钱不赚。 可看着徐绍寒这满面阴寒的模样,他没有把握去保何乐。 “我明白,”良久,华慕岩无奈开腔。 微颔首,点了点头。 知晓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华慕岩原以为爆出安隅在这中间的关系,定能挽救何乐,可事实证明,无用。 这日,徐先生说半小时,其实,尚未用到半小时。 进卧室时,安隅恰好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正在梳妆台前吹风机。 徐先生过去,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肩头轻轻将人往下摁了摁:“你坐、我来。” 言罢,男人拿出吹风机,修长的指尖在发丝上来来回回,大抵是许久未去理发店了,安隅的长发近乎及腰,吹起来时稍有些费劲。 “头发该剪了,”女子浅淡的话语在吹风机的工作声中响起, “修一些就好,不必太短,”徐先生发表建议。 安隅闻言,笑了笑,遂问道:“华慕岩找你什么事情?” 安隅鲜少问他工作上的事情,换句话来说,二人都有自己的事业,且都是管理层,许多事情不好言论。 可今日,大抵是半道上华慕岩截了她的胡,有些不大高兴,便问了这么一嘴。 “你跟何乐认识?”徐先生答非所问开腔,询问安隅跟何乐的关系。 想听听她的回应在去做定夺。 “她的离婚案是我接的,接触过几次,怎么了?”安隅透过镜子望着站在身后给自己吹头发的男人。 “何乐是华慕岩旗下的艺人,”徐先生如实告知:“求情来了。” “哦、”她哦了声,表示理解,但却无过多话语。 徐先生想,倘若安隅随随便便开口为何乐言语一句,这事儿,便也就过去了。 可她反应淡淡,半分都没有华慕岩所言的什么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头发吹干,徐先生关了吹风机,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安隅坐在椅子上转身,伸手攀住了他的脖颈。 男人见此,笑意沛然,俯身啄了啄她面庞,话语温软:“等我去洗个澡。” “快点,”她应允,嗓音嗡嗡。 “好、快点。”他浅应,尽是宠溺。 二人行至如今,夫妻感情逐渐笃厚,没了刚开始的羞涩,相反的,面对对方时多了份淡然,许多事情,水到渠成,无须过多的铺垫,二人熟悉彼此就像熟悉了晨起依旧会升起太阳那般。 而徐绍寒,喜的便是安隅的那份主动。 入夜,徐先生轻缓抚着他的背脊,顺着她急促的呼吸。 华慕岩驱车离去。十点半的首都依旧热闹,大马路上的多的是归家的旅人,这和个城市多的灯红酒绿并不会因为某一个人发生变化,该亮起的灯终究是要亮,该归家的人终究也是要归。 半路,他给秘书去了通电话,让等在办公室的何乐与秦天不要等了。 仅是一句话,便断了人家一生的路途。 秘书闻言,还想再劝说什么,毕竟,任何一个经济公司想培养出一个一姐是不容易的,眼下封杀何乐无疑是封杀一棵摇钱树。 对公司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可这世间,有人不在乎那点钱。 华慕岩没有多说,未曾归家,反倒是驱车去了周让那里。 敲开门时,见这人穿着睡衣,一副刚洗完澡的模样。 周让让开,让人进来,见华慕岩一进来就去厨房冰箱拿了瓶酒出来,问道:“没成?” “你不是知道成不了?”华慕岩反问。 周让关上门,行至厨房,拉开冰箱伸手拿了瓶冰啤酒出来,起了拉环丢进垃圾桶,喝了口朝着华慕岩而去:“一个戏子而已,别太上心。” 华慕岩手中的公司是徐绍寒私底下的企业,虽说也是行业内顶尖,但到底大老板依旧是徐绍寒。 何乐、不管从哪种角度而言,都是一个戏子而已。 虽说进几年正当红,但没了她,公司也不是不能运转。 华慕岩没应他。 周让在道:“没了她,一姐的位置照样有人坐。” “你还知道她是一姐?”华慕岩端起酒瓶喝了口酒,未眯了眯眼看着他。 周让耸了耸肩道:“刚查的。” “何乐是个有脑子的人,能坐上一姐靠的绝对不是那张脸。” “有脑子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周让半信不信。 “她经纪人自作主张,未曾跟她商量。” 周让见华慕岩这么向着何乐,不免多看了她两眼,而后似是提醒悠悠开腔:“人家离过婚。” “想什么呢你?”华慕岩一个眼刀子扔过去,对他那些龌龊思想感到恶心。 “对于们而言她是戏子,对我而言,她是摇钱树,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合同都没到期把人给封了,损失的是我,你知不知道?” 周让自然是知晓的,但没办法,惹了不该惹的人,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 “不是说她跟老板娘认识吗?”周让那意思似是在说老板没看在老板娘的面子上松动些?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华慕岩更来气,一脚踹过去:“谁知道她俩是真认识还是假认识?” 这座四方城里出门就是江湖,江湖脉络复查,也许谁都认识谁,可不见得谁都会帮谁,这是一个利益的时代,没有利益往来,安隅那样的女人也不见得会帮何乐半分。 “不行让何乐去找老板娘求求情?”周让出谋划策。 “怕是没到跟前就被警卫给扔出去了,”华慕岩仰躺在沙发上,脑子嗡嗡作响,抬手喝了口啤酒,一脸的丧样儿。 他看到的不是何乐被封,是那些到了嘴边的毛爷爷哗哗哗飞走的画面。 说不难受? 假的。 这夜、在公司等华慕岩的何乐听闻秘书一句回吧。 只把她心给碎了。 这句回吧,代表了什么,混迹娱乐圈多年的她,心知肚明。 可、甘心吗? 不甘。 自己在这个肮脏的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能就这么放弃了? “能把华总电话给我吗?我亲自跟他说,”何乐向前,抓住秘书的手腕,满眼的焦急与求生欲叫秘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但无奈,她伸手扒开了何乐的手腕,只道了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何必当初? 去他娘的何必当初,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她跟本就不知晓。 都是秦天自作主张搞了这一切。 她拼尽全力坐上一姐的位置怎能就这么挂了? 怎能? 何乐回眸看了眼秦天,眼底的责怪丝毫不隐瞒,即便此时她蔓延怒火喷张,可依旧没有说出一句责怪的话语。 何乐的为人,在娱乐圈,素来是好评多过流言蜚语,这也是为何她能稳扎稳打爬上来的原因。 “乐姐,”秦天见她一言不发的望着自己,心虚的厉害。 “秦天,你也是多年的老牌经纪人了,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可信归信,你也不能这么坑我,我是哪里对不住你吗?”她问,话语平和,没有丝毫的起伏波澜。 正因为太过冷静,冷静的秦天觉得心头微颤。 “我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依着秦天的记忆而言,往年,娱乐圈不是没人借助徐董来炒作,可这人,素来不管这些流言蜚语。 而这一次,为何如此,他着实是想不通。 “以往是什么时候?他结婚了吗?有家庭了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人家有婚姻有家庭,你去跟人家制造绯闻,你有没有脑子?人家是谋你财还是害你命了?你非得去破坏人家家庭和谐?” 言罢,哐当一声,何乐夺门而出,心里的怒火难以平息。 往常,跟娱乐圈里那些人炒炒绯闻就罢了,毕竟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带动流量,大家都是圈内人,都懂。 可现如今----。 她上车,而后启动车子准备离去。 不想,一辆黑色轿车横在她车前挡住了去路。 何乐有一秒愣怔,而后及快速的伸手按下车门锁。 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车辆。 直至有人推开车门下来,伸手敲了敲她的玻璃窗。 她警惕性的按开了一点点,侧眸望向那人,只听人开腔:“还请何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次日、东方泛白,安隅在徐先生怀里睁眼。 见人还在睡,微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几乎是一秒之间,一道清浅的笑声从男人喉间传来,而后只见人低头亲了亲她额头,嗓音带着些许慵懒:“睡好了?” “恩、”她浅应一声,而后蹭了蹭男人胸膛,后者伸手将人往怀里压了压。 天刚破晓,徐先生未曾急着起身,反倒是抱着人赖了会儿床。 清晨的卫生间里,夫妻二人站在洗漱台上刷牙、洗脸。 此景,看起来,万分和谐。 那方、昨夜离家的何乐彻夜未归,清晨、秦天又找来了,助理开门,一听闻秦天找人,疑惑了。 遂问道:“乐姐昨晚出去找你之后一直没回来,我以为你们在一起。” 秦天闻言,愣怔了数秒。 “她昨晚比我先走,一夜未归?” 助理摇了摇头。 只觉告诉他,兴许是出事儿了。 于是,这个尚未进门的人转身跨大步又奔出去了。 公司楼上,他并未见到华慕岩,只因这人昨夜在周让家里喝了几瓶酒,晨间睡过了头,这会儿还在睡梦中。 秘书给他电话过去时,他尚且还在朦胧之中。 听闻何乐消失的事情仅仅是拧了拧眉头,道了句:“先别声张。” 华慕岩心里隐隐似是猜到了什么,但、不大敢确定。 于是,一通电话拨给了徐绍寒,那侧,接起的速度稍有些慢,为何慢? 只因这人晨间出门时,在跟自家爱人交代什么事情。 见电话来了,也不急着接。 反倒是看了眼来电显示伸手将电话抛给了叶城,后者接过,听闻那方的话语而后看了眼徐绍寒,见后者挥了挥手,他拿着手机走远了。 道:“人是先生压着了,但先生还没来得及审。” 那意思无疑是在说,让他安心,人在这儿死不了。 顶多多待会儿而已。 华慕岩闻言,哪里还有睡下去的意思? 跟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坐起来,抹了把脸。 拉开房门出去,见周让正在吃早餐。 后者见他满脸丧气道了句:“睡一晚了还没想通?” “老板把何乐带走了。” 周让抬头睨了他一眼,道了句:“正常。” “一个绯闻而已,”华慕岩稍有些不能理解。 “他会竭尽全力守护自己的家庭,这其中但凡是有图谋不轨之人企图破坏他的家庭,那绝对、是死路一条,与你而言,只是绯闻而已,你知道老板有多爱安律师,多想将这场婚姻稳固下去,这件事情对于老板而言,关乎家庭。” 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待事情的方式也不同,没有谁太过上纲上线,也没有谁太过心狠手辣,有的只是自己想要拥护什么。 周让是看开了。 这世间事,只要不关乎安隅,都是极好的。 关于安隅,那得掂量掂量。 清晨,安隅进公司,尚未站稳脚跟,前台电话进来,告知楼下有人说要见她,问及是谁,对方说是何乐的经纪人。 安隅闻言,拧了拧眉,思及昨日的绯闻,言简意赅道了句:“不见。” 许是见老板情绪不好,前台不敢在多言,直接回绝了秦天的见面。 后来,不管这人在如何说,都无用。 这日,助理因为着急,再加上公司不管此事,又不许她们声张。 助理没办法将电话拨给了何乐前夫姜章,那人放下手中事务直接奔到何乐公寓,询问助理一番之后,才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 2007年,安隅见过姜章数次,且每次见面对这人的印象都一般般,大抵是因为何乐是她当事人的关系。 所以看姜章她总感觉的是在看敌人。 可这日当前台告知何乐前夫姜章寻过来时,她第一反应是拧眉,觉得不悦:“离婚官司都打完了,他还来做什么?” “对方说是为了何乐的事情来的。” 安隅闻言,敲键盘的手一顿。 那不耐的眼神无疑是赤裸裸的告知旁人,她心情极度不悦。 秘书知晓,转身带上房门出去了。 而后,捏了捏手中的纸条,犹豫着要不要给安隅。 想了数秒,走出办公室的人再度退了回来,而后将手中纸条放在安隅跟前:“姜先生说,看到这您会见他的。”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为他着想?”安隅冷酷的视线落在来人身上,冷漠尽显无疑。 秘书见此,吓得有些瑟瑟发抖。 此事,说来话长。 姜章是首都第一人名医院的心脏科医生,年纪轻轻在这方面便极有造诣,而年前,她的母亲因为心脏原因,在首都人名医院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做手术的医生便是姜章。 今日,接到内线听闻有一个叫姜章的找老板,她抱着怀疑,下去看了眼,见真是姜医生,不免有些疑惑。 众人都知道何乐与前夫的离婚官司刚打完,而她未曾想到何乐的前夫是姜章。 这才有了今日这纸条的来源。 第三百一十三章每个人的存在皆有理由 秘书颤颤巍巍的站在跟前,在安隅审视的目光下抖抖索索的将姜章给自家母亲做手术的事情说了出来。 安隅冷酷的面色稍有些好转,叹息了声,望着秘书道了句:“下不为例,让他去会客室等着。” 是理解,也是给秘书一个面子。 但她说的干脆果断,下不为例。 秘书闻言,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而姜章递上来的那张纸条,她未曾打开过。 秘书走后,她将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继续修改文件。 直至许久,她才起身。 往会客室而去。 而里面,姜章显然有些坐立难安,负手站在窗边一身白衬衫黑西裤在身,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安隅走进时,便见如此一副景象。 看面相,安隅想,姜章不是一个会出轨的人,可在法庭上,这人对他的罪证供认不讳。 可就是如此一个人,在秘书嘴里,却是一个极其暖心的医生。 她伸手,敲了敲门框,姜章猛然回首,见安隅,嘴角牵了牵,:“安律师。” “姜先生,”她开口,算是招呼。 而后迈步进去,伸手带上了会客室的玻璃门。 姜章见她,笑道:“我以为安律师会很快就来。” “是吗?”安隅笑问,坐在沙发上看着姜章。 一句话,把控主权,而后望着姜章等着他言语:“姜先生来是?” “关于绯闻的事情是何乐经纪人一手安排的,她事先并不知情,这件事情还望安律师高抬贵手。” 他开口,直接到出目的,显然是看出来了安隅并没有多少时间来同他绕圈子。 安隅闻言,眯了眯眼,似是觉得好奇:“姜先生跟何小姐现在应当不是夫妻关系了。” 不是夫妻关系还来管对方的事情,是否有些生活不过去? “还是朋友,”姜章答,望着安隅的目光异常正经。 “法律界有个名词叫纵容犯罪,不知姜先生听过没有。” 不管这件事情何乐是否知晓,但照片的当事人是她。 受益人也是她。 “我想这不是她的本意,”姜章替她辩驳。 似是觉得这句话没有什么可信度,再道:“何乐本性不坏。” “本性不坏会污蔑你出轨?”安隅话语问出来,姜章一阵语塞。 望着安隅的目光带着复杂与难过。 她、、、、果然知道。 “姜医生明明没有出轨为何一定要在法庭上承认自己出轨?你的前妻为了跟你离婚不惜玷污你的名声,如今你为了她低声下气的在这里替她求情,姜先生这么大公无私她知道吗?” 安隅一番强势的询问让姜章这个人静默了。 数分钟前那个坐在坦然坐在他跟前的男人浑身都笼罩着一层浅浅的难过之意。 安隅看出来了,但未明说。 一开始,打这场离婚官司时,她便看出来了,是何乐一心要离婚。 而他,不想离。 但闹到最后没办法了。 才承认自己出轨,快速了解了这场离婚官司。 这中间的情爱纠葛岂是她一个外人能看清楚的。 姜章沉默了许久,安隅想,许是自己的话太狠,戳到他痛楚了。 以至于这人浑身都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哀伤。 良久,姜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安隅跟前。 而安隅,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里,那个浅笑嫣然的女孩子是何乐,虽说彼时稚气比较明显,但依旧看的出来。 可何乐旁边那人,她未见过,但却惊讶的发现,那人,跟她很像。 她抬眸,错愕的视线落在姜章身上,带着疑惑,后者缓缓开口道:“觉得照片中那个男孩子跟你长的很像对不对?我第一次见安律师的时候也如此觉得。” 安隅的心,及其颤栗。 那种颤栗感,平复不下来。 她望着姜章,等着他答疑解惑。 “照片中的男孩子,叫安鸿。” “荒唐,”安隅猛地开口,语音高涨了半分,直接拦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不料这人,低头,笑了笑,模样颇为无奈,“我也希望是荒唐,可事实就是,他叫安鸿,你叫安隅,你们俩长的极像。” “像的像是一对龙凤胎,”他在补充道。 “看安律师的反应应该是认识照片中的人,”姜章在开口。 安隅此时何种心理? 晴天霹雳不为过。 她找了许久的家人,既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自己跟前。 当姜章将照片递到跟前时,她有数秒钟的恍惚,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 恍惚以为自己在历劫。 恍惚以为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当她定睛细看时。 才发现,是真的。 她本放弃希望了,本想着,此生找不到也好,她一个人,似是也能过去。 可当她劝说自己放弃这一切之后,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拿着旧照片送到自己跟前,这世间,有人真真实实的见过这人。 他是存在的。 是真是存在。 未曾消失过。 她曾经,一度因为找不到家人想了结余生。 可现如今,那种慌张,恐惧占据了她的心头,她没有勇气在多问一句。 她低头,望着眼前的照片,似是恨不得能将照片望穿,恨不得能让人从照片中出来鲜活的站在自己跟前。 “照片中是哪儿?”她稳住情绪开口,话语微颤。 “你得去问何乐,”姜章开口。 “何乐在哪儿?”她问,话语隐忍。 “秦天说你丈夫将她带走了,”姜章在道。 他望着隐忍的安隅,在开口:“如果她对你有任何冒犯之处,也仅仅是因为她想找到照片中的这个男人,她不会伤害你,永远也不会。” 姜章的话语及其肯定,肯定到不知晓的人以为他不是在给前妻求情。 找到这个男人? 安隅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什么信息,猛然抬眸,望向对面的姜章,猩红的眸光中隐忍着层层波涛。 “找到?是什么意思?” “他失踪了,不知去向。” “这么多年,何乐一直在找他,但始终没有找到,她以为他死了,直道后来见到你,又给了她希望,所以,她才会执意跟我离婚,坚信他一定会回来。” 何乐爱安鸿,爱了很多年,但这人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不知去向,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空气中也没有半分他的气息。 何乐一直在找,直至后来,身旁人都在给她灌输人或许已经去世了的思想,她才逐渐放弃,跟他一起迈入婚姻的殿堂。 而打破这一切的,是安隅。 她见到安隅时,想到的便是安鸿。 她潜意识里觉得安隅和安鸿是家人,他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提起了离婚。 执意的一定要结束这场婚姻。 好似离了婚,她丈夫的位置空玄着,那个离开多年杳无音信的男人就会马上回来似的。 起初,姜章以为何乐在开玩笑。 可直至那日,他见到安隅之后,似是明白了这其中的一切。 “所以,他到底是死,还是活?”安隅问,话语及其缓慢,不敢太快,怕过快,引起心颤。 姜章望着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这日,离去时。 这个年轻医生脸面上带着受伤的痕迹,不是人为的,而是彻底从心里散发出来的。 他是爱何乐的,只是、在爱、也没有办法。 这日,徐绍寒上午时分将安隅送至公司,又转身回至磨山,此时,何乐被关在磨山警卫楼里,他去时,这人正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因为被人带走而有半分恐惧感。 男人去时,伸手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见其面色平静,道了句:“何小姐倒是平静。” “因为知道是徐先生将我带来的,”她开口直言。 男人说着,伸手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之间道:“你倒是聪颖。” “关于绯闻事件,我很抱歉,这件事情是我经纪人自作聪明一手策划的,我并不知情,在来,我个人及其欣赏您太太的能力与为人,断不会借着同她一起吃饭而大做文章,这件事情,我可以当面像徐先生和您爱人道歉,或者开新闻发布会都可以,”何来开口,话语虔诚而谦卑,没有半分虚假之意。 徐绍寒隔着烟雾,微眯着眼看着她,似是颇为欣赏她的淡定从容。 “何小姐倒是有智慧,”他开口,语气中断没有半分夸奖的意思。 安隅电话过来时,徐绍寒正坐在何乐跟前,男人看了眼来电显示,而后伸手接起。 那一声安安,有多温柔便有多温柔。 与刚刚在她跟前的冷眼模样半分不符。 安隅此时,驱车归磨山路上,稳了许久的情绪才敢拿起手机给徐绍寒拨这通电话,她怕,怕自己情绪外露而后让人多想。 “何乐在你那儿吗?” 安隅直言开口,徐先生夹着烟的手一顿,思忖了数秒,开口问道:“怎么了?” “如果在你那你将她送家里来,我有些事情找她当面谈。” 她没回答徐先生的话语,只是告知自己此时的需求。 徐先生闻言,默了数秒。 而后拿着手机起身,出门前,将安隅的话语告知叶城,让他照办。 这日,本是事务繁忙的人推掉一切事务在家等候自家爱人归来。 为何等候? 实则,徐绍寒心中有些隐隐担忧。 担忧安隅与何乐倘若关系不错,那么他今日的做法,便极有可能令她不悦。 留下来,是想作番解释。 安隅归家路上,脑海中沉浸着的是姜章的话语,是那张照片上的人。 是那个她找寻了许久未曾找到最后不得不放弃的人。 原以为,这一切,本该翻篇了。 可此时、再度提及,安隅的戏是颤的。 那种颤栗,大抵是你禹禹独行黑暗中,以为人生就此定格,突然阴暗中有人告知你光明在何方。 那种欣喜,那种期望,从心底攀爬上来。 可却又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失望。 害怕再一次从云顶跌落到山谷。 她归家,远远的便见徐绍寒站在院落里抽烟,目光落在主干道上,似是在等着她归来。 停好车,推开车门。 只见那人站在一棵樟树旁朝她勾了勾手,她迈步过去。 这人就势丢了他手中的烟,将人搂进怀里。 而后,只听他淡淡的解释的话语声响起:“我不知道你跟何乐有矫情。” 这话就差直言道,如果我今日做法不妥,惹你不高兴了,你切莫生我气。 徐先生的心底的小情绪,安隅懂,许是他的话语中夹着些许小心翼翼,安隅听出来了。 于是,伸手拍了拍他后背,笑道:“没有交情,别多想。” “当真?”他显然稍有些不信。 安隅望着他,及其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真。” 第三百一十四章不能得偿所愿 磨山警卫楼,安隅跨步进去时,何乐一如刚刚那般及其平稳的坐在椅子上。 见安隅来,脸面上亦是没有半分慌张。 她未曾走进,反倒是站在门口,修长的指尖插在裤兜里,背光而立,忽明忽暗的光线将她整个人衬托的更加阴森。 安隅踩着高跟鞋单手插在西装裤兜里,挺拔的背脊让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分凌厉与生硬,她望着何乐,忆起姜章刚刚的话语,整个人的面色微微沉了沉。 四目相对,各有所思。 安隅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响彻娱乐圈的一姐竟然会跟她有着同样的期望。 良久,她抬步向前,缓缓迈步过去,坐在徐绍寒刚刚坐过的椅子上,何乐见此,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安隅跟徐绍寒二人,不当夫妻说不过去。 这二人,不管是凌厉的气质还是周身的气场都及其相似。 安隅坐在人跟前,深邃如古井的目光落在何乐身上,平淡无波,似是在等她开口。 “绯闻的事情非我所愿,还请安律师莫要见怪--------。” “从一开始,何小姐接近我便是有目的的,对吗?” “一个带着目的性接近我的人跟我说算计我非你所愿,何小姐觉得我会信?”安隅清冷的话语让何乐心头颤了颤。 比起徐绍寒的质问,相反的何乐更不喜安隅这平静的话语。 听起来没有锋芒,可字字都带着刀尖儿。 “如果给安律师送钱也叫有目的的话,我承认,”她开口,话语亦是沉稳,没有多余的动荡。 “何小姐在娱乐圈风评良好,可我始终觉得,何小姐不是好人,”何乐在娱乐圈的风评极好,没有乱七八槽的绯闻,亦是没有乱炒cp的动向,参加娱乐圈综艺也打的是高智商的旗帜。 有人说她集美貌与才华一身,如此才被上天眷顾。 在娱乐圈运气爆棚,一路走向巅峰。 “一个能侮辱自己丈夫出轨的女人,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好东西,我干这行这么多年,见过许许多多离婚的手段,但唯独没见过何小姐这般为了离婚不折手段的。” 崩、何乐心中的琴弦猛然间崩断,内心的震惊无异于睡一觉起来就是世界末日了。 本是沉稳的面庞望着安隅时,带着震惊,不可置信。 以及来不及掩饰的心虚。 她震惊与安隅什么都知道,明明知道她的前夫是冤枉的,却还打完了这场官司。 不可置信与她今日在这等场合之下如此平静的说出来。 她与姜章之间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可也未曾想过,今日会有人以一个审视者的身份道出这一切。 安隅见其如此,笑了笑:“很震惊?” “安律师原来什么都知道,”何乐开口,笑意浅浅。 聪明人是不说废话的,何乐自然也知晓这一点。 本是紧绷的气氛再度陷入了僵局,二人四目相对,安隅望了眼站在身旁的叶城,后者会议,微颔首,转身离去。 瞬间,屋内只剩何乐与安隅二人。 安隅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将今日那张照片翻出来放到何乐面前。 后者见此,沉稳尽失。 面上一瞬间风起云涌,“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此时的何乐,不再是那个人前端庄的大明星,像极了一个被逼急了的泼妇。 “照片中这个人是谁?”安隅未曾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开口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何乐在问,嗓音异常沙哑,近乎咆哮的语气引来了站在门口的叶城。 安隅回眸望向他,朝他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我在问你最后一遍,照片中这人是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安隅身子微微向前,离她更近了一分,那咬牙切齿的语气以及怒目圆睁的面容异常可怕。 这冒出来的一点点源头足以让安隅抓狂,刚刚的那份沉稳不过是百般隐忍之后才有的。 实际上,她内心的小鹿早就疯狂的撞击着了。 “你不是知道了?”顷刻间,何乐从刚刚的咆哮恢复到了平静的容颜,这张照片,她珍藏多年,无人知晓,可此时,安隅既然能拿到这张照片就证明,她已经知道了。 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又何苦来问她。 “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安隅开口,一字一句咬的及其清晰。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线索,也不会放任何乐知而不言。 “你要相信,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后悔,”顷刻间,她伸手狠狠抓住何乐的衣领将人扯到跟前来,青筋直爆的手背足以彰显她此时的怒火。 安隅望着她,眼里压着的是近乎冲出来的怒火。 此时的安隅心底,压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如此模样,何乐怕吗? 怕。 她道听途所了关于安隅不少的事情,关于她的手段,关于她的狠辣。 “他叫安鸿,大学同学,大二上半年离奇失踪,至今杳无音信,”何乐开口,眸光低沉,望着安隅,后者缓缓的松开她衣领,而后再坐在椅子上,似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他跟我说,他是安城人,父母离异,有一个龙凤胎妹妹,跟了母亲。” 何乐话语说到此,安隅确定了该确定的一切。 何乐望着安隅,看着她落在膝盖上隐隐颤栗的指尖,在道:“见到安律师的第一眼,我便觉得这世间,缘分真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叫人琢磨不透,你们二人的长相近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调查过你,可你的过去,很空白,除了接受的教育与海外留学的经历在无其他,你的户籍住址都未曾显示安城这个地方,我怕上天捉弄我,只是让我见了一个长得极像的人,于是那日,我在首都大厦见到安律师时,起了试探之心,你跟着我到别苑时,我便知道,上天没有跟我开玩笑。” 那夜,她与徐绍寒在街边买枇杷,引她过去的人是何乐。 不是旁人。 因为她想试探,试探安隅跟那个失踪了多年的是否认识。 可当她确定时,心里的那份躁动与希望令她久久不能平静。 好似一个临近死亡边缘的人看到了光芒,有了生的希望。 “我这辈子,没有爱过别人,安鸿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即便多年未见,他的模样早已刻在我的心里,所有人都在告诉我他或许不在人世了,我不信,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我想,他可以不要我,但不能不要家人,我期望能沾你的光早日见到他,可这半年------。” 在多的希望也在许久的等待中一点点的被消磨殆尽。 何乐是可怜的,年少时分爱过的人离奇失踪,这么多年,心里的那做坟,始终葬着未亡人,她极力寻找,从希望中得到失望,又从失望中得到希望,如此周而复始,五年之久,每日每日的在绝望中度过,即便后来,她与姜章步入婚姻的殿堂,可这一切,未曾掩埋。 相反的,随着安隅的出现,她感觉获得了新生。 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她接近安隅,无疑是想,得到他的消息。 而安隅呢? 她的心情难以言喻,原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一个傻子,可此时发现,又多了一个。 可悲吗? 可悲。 可能如何? 内心埋着的那份执着太可怕。 “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她问,话语轻颤,似是在希冀着什么。 “没有,”何乐答,话语中夹着些许失落:“他从不提起他的过往,他说因为过往不太美好。” 过往不太美好? 是的。 能有什么美好的过往? 破碎的家庭,视权力如命的母亲,一个成天只知道搞学术研究百事不闻的父亲,她们之间,能有什么美好的过往? 她与安鸿不过是这个家庭里的可怜人,牺牲品。 安隅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难以自拔,许久都未言。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逐渐走向冰点。 她抬手,抹了把脸, 良久,她想起了姜章,那个为了成全何乐而不惜背上出轨罪名的医生。 那个在他妻子算计她之后依然说她们是朋友的医生。 “何小姐怕是要失望了,”她缓缓开口,而后,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悲恸的情绪尽数被她掩藏。 话语冷静:“我跟你心里的那个人,临近二十年未见了。” 说完,她缓缓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坐在跟前的何乐、 疯狂的情绪被尽数掩藏在心底深处,剩下的,只是冷漠:“你怕是不能得愿了。” 言罢,她转身离去,离去时的背影比来时更为冷酷。 阳光洒进来,将她的影子劈开,何乐望着她寸寸迈开的步伐,情绪逐渐回笼,而后,她开腔,急切的咆哮声响起:“你不想找到他吗?” 安隅离去的步伐猛然顿住,心里紧绷有一秒的松懈,周身的冷酷也降了一分。 她转身,望着何乐,一字一句开腔,似询问,似告知:“找不到他我就不过日子了吗?” 这话,就差直接告知何乐,找不到安鸿她也有自己的生活,怎能为一个不再身旁的人而放弃自己的生活?将自己逼上绝路? “何小姐,昨日之事,我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但你切记,没有下一次。” 这日,安隅出警卫楼院落时,本是平稳的步伐狠狠一个踉跄,若非一旁的叶城眼疾手快扶住,只怕安隅早已跟大地亲密接触了。 他担忧的话语尚未出口,只听身后屋内,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 那个面对自家先生都没有半年分紧张的女艺人此时却坐在警卫楼的屋内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那悲恸的哭声室从屋内传到院落里,凄惨混合着绝望。 “送她离开,”安隅稳住身形,静站许久之后,才道出如此一句话。 这日,安隅没在去公司,归主宅时,徐绍寒因下午有会离开了,让徐黛告知她一声。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而后上楼,一整日都未曾下来。 这方,何乐魂不守舍的归家,站在公寓门前,那满心的悲凉忽然而起,扶着墙壁缓缓蹲下身子将脸面埋在膝盖处,凄凉的哭泣声再次在过道中响起。 而屋内,听闻门口声响的姜章放下手中玻璃杯起身至玄关处打开门,便见何乐蹲在门口抱膝痛哭。 男人落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紧了紧,而后又松开,如此周而复始数次之后,男人凉薄的声响响起:“你非得为了一个不要你的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何乐蹲在地上抬眸,那满面泪痕全然落进了姜章眼里,后者眸光沉了沉,在道;“我是不是得拍个照上传到网上让你的粉丝同情同情你这么副可怜的模样?” “你来干什么?”她开口,嗓音沙哑的不像话,那泪痕满满的眼眸中带着些许倔强。 她起身,伸手推开姜章转身进屋。 正欲往卧室而去时,只听姜章开口道:“因为我贱,即便你抛夫弃子,我还不要脸的担忧着你的安危。” 姜章与何乐说是青梅竹马不为过,姜家母亲与何家母亲是多年的闺蜜,二人的结合,本该是两家欢喜的事情,可现如今走到了如此,为何,众人皆知。 姜章承担了何乐安在自己身上莫须有的罪名,无疑是想承担住一切,放她一条生路,可放了手,不放心。 “如果当初不是你乘虚而入,我也不会成为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何乐转身,怒目圆睁瞪着姜章,眼中的愤恨毫不掩饰。 “他若心里有你,早该回来了,何乐,自欺欺人于你而言有何好处?”一个人若爱你,不管他在天涯还是在海角,都会想尽办法回来,而不是任由她一个人忍受这一切疼痛。 姜章的话无疑是残忍的,可何乐不听也得听。 有些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而何乐,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她宁愿死在墙角下也不愿向前看。 年少时分那段短暂的感情成了她一生的执念,在折磨着她。 让她不好过。 姜章这辈子大抵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妻子应酬归来喝醉酒,趴着他的胸膛,与他云雨之间唤别的男人名字的场景。 那一刻,身为男人的他感受到了何为屈辱,也感受到了何为心灰意冷。 他尽心尽力照顾她,全心全意爱着她,可也抵不过一个不要她的男人。 倘若那人在,他退一步心甘情愿成全也无妨,可那人,不知死活。 痛就痛在,没有由头。 他无数次在婚姻生活中告诉自己,何须跟一个死人计较。 可最终,那个“死人”拆散了这场婚姻。 “说我在自欺欺人,你又何尝不是?”何乐反问,落在身边的手狠狠捏紧。 她与姜章二人都是自欺欺人的可怜人,心中都葬着未亡人。 “你扪心自问,问问自己抵不抵得过他的血缘至亲,安律师临近二十年未见过的人你以为仅凭你们那段短暂的感情能让他回过头来找你?何乐,你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装修豪华的公寓内,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这栋房子里,无论从哪一处看都看不出这是一个已婚女性的房子,这里,没有半分家庭的温暖气息,相反的,很空荡,很孤冷。 这段婚姻里,她不是一个好妻子,不是一个好儿媳。 更甚是常年在外不归家。 刻意不归家。 “不用你管,”她咆哮着,欲要转身。 可将走两步,手腕猛的被人擒住,且狠狠的捏着,她几经挣扎,却越是挣扎便被握的更紧。 男人阴沉的咬牙切齿的嗓音传来:“我不管你谁还管你?” 第三百一十五章他说一切有我 2007年,至她执意离婚时,便成了孤家寡人了。 这场婚姻,将她变成了无依无靠之人。 她的父母,兄长,与她断绝往来、 只因她要离婚。 姜章隐忍的目光落在何乐身上,阴沉的目光近乎要滴出墨水来:“你且看看,我将你丈夫之位退开,那个男人会不会来弥补这个位置,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何乐,扒开你的内心好好瞧瞧,这一切不过一直都是你一人在白日做梦,你妄想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实现。” 外人对姜章的评价,是温和的,因是医生的缘故,身上有一股温柔令人安心的气质,可就是这样一个温和的人,被何乐被这场婚姻逼成了如此模样。 这日,当他一身白衬衫黑西裤出现在安和时,不免有人多看了两眼,暗叹又是那里出来的高贵公子。 “姜章-----,”许是他的话语太过戳人心窝子,何乐的咆哮声应声而起。 “现实永远是现实,你不承认也无用,”说完,他狠狠甩开何乐的手腕。 那冷酷的容颜叫人看到有些生畏。 何乐擒着满眼泪珠,瞪着眼前这个男人,而后转身,进卧室,哐当一声甩上了房门。 此时,客厅里,姜章站定良久,而后,微微仰头,视线落在天花板上,将近乎夺眶而出的泪水给活生生逼了回去。 “姜医生----,”助理早就听闻动静了,见二人争吵,一直不敢出来。 就如刚刚那般争吵,她见过无数次,每次,都是以姜医生退让而告终。 这一次,亦是不例外。 轻唤声响起,姜章抬手抹了把脸,平复了下情绪。 而后转身往厨房而去。 不消片刻,厨房传来切菜的声响依旧抽烟机的工作声。 如同每一次一样,二人吵完架,他从不会离开,不管多晚,依旧会做一顿饭让她吃了在离开。 即便这个女人抛夫弃子,即便他输给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姜章依旧放不下她。 许久,四菜一汤摆上餐桌,米饭都盛好了,都是何乐爱吃的菜。 男人伸手,解开腰上的围裙,许是长期拿手术刀的缘故一双手生的格外好看,修长的指尖将围裙挂回原来的位置,而后,倒了杯水,递给助理,轻声叮嘱道:“端给她,让她出来吃饭。” “姜医生要走了吗?” “恩、、”他回应,话语不清不淡。 “乐姐她--------,”助理这辈子大抵永远都不会明白,何乐为何执意要同这么优秀的姜医生离婚。 这个男人,对她,何其温柔? “照顾好她,有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姜章说完,往门口而去。 来时,满心担忧。 走时,满身烟火味。 这日中午,姜章归家,母亲正在院落里修剪花草,见他归来,询问是否用餐,他道:“还没。” 随后便见她欲要放下手中工具转身进屋。 姜章伸手揽住人家,话语温温:“让阿姨随便下碗面就行,然然呢?” “午休在,”姜母答。 望着他,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始终未曾说出口。 姜章进屋,换了鞋上二楼,二楼儿童房里,保姆在看着孩子睡觉,见他来,轻轻打了声招呼,男人走进,看了眼小床上睡的憨甜的小人,轻问保姆:“睡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该是快醒了。” 姜章闻言,点了点头。而后俯身,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面。 转身同阿姨道:“我去冲个澡,醒了就抱我房里来。” 午后,男人褪去站着油烟味的衣物,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出来,恰好保姆抱着将睡醒的孩子敲门。 他打开房门,伸手将孩子抱了过去,轻哄着:“叫爸爸。” 小家伙倒也乖巧,软糯糯的喊了声爸爸。 随后又道了句:“妈妈。” 姜章闻言,心头一疼,亲了亲儿子的脸庞,轻声道:“妈妈在忙,想不想妈妈?” “想,”刚睡醒的人儿,懒懒的扒在他肩头,姜章笑着抱着孩子下去,在客厅玩闹着。 姜母进来,恰听见他在给孩子讲故事,讲的是一家三口。 姜母冷哼了声,想起何乐,说无意见是假的,冷眸盯着儿子道了句:“要讲就讲一家两口的故事,不要带上妈妈。” 姜章闻言,面色寒了寒,开口道:“母亲这话别在说了,然然到底是乐乐身上掉下来的肉,您也是做过母亲的人,该感同身受才是。” 姜母知晓,姜章向来维护何乐,即便那个女人抛夫弃子,他也依旧维护。 她并非不喜何乐,但也实在不知那个年幼时那般讨人喜的孩子怎到头来变成了如此模样,叫她这个做长辈的怎能喜得起来。 姜母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只听姜章在冷飕飕开口道:“母亲您也少在孩子面前说三到四的影响他们母子感情,往后若是叫我发现了,然然我带着一起住。” “你带着一起住?怎么住?带去医院跟你一起睡上下铺吗?”姜母闻言,来了火,不免声响大了些,想着这二人如此焦心的婚姻,她怎能不火大? 许是声响太大,吓着了孩子,本是坐在地毯上的小家伙睁着大眼睛望着奶奶,数秒之后,扔下手中玩具猛地扑进了姜章怀里嚎啕大哭。 男人伸手猛地将孩子捞进怀里,拍着背脊说着轻软话儿,哄着小家伙。 在屋子里缓缓走动着,宽慰着:“好了好了,乖然然、奶奶不是在凶你,不哭了不哭了。” ------、 这方,磨山里的气氛稍有些沉浸的可安排。 徐黛端着托盘站在主卧门口不断徘徊。 午间,送进去的午餐一口未动,自家太太躺在床上未曾起来,原以为是不想吃。 可下午时分,送茶水进去时,行至起居室便听闻里面的抽泣声。 徐黛心慌了。 她思忖片刻,转身往楼下去,一通电话拨给了徐绍寒。 那侧,男人正在开会,接到来自主宅的电话拧了拧眉,抬手终止了这场会议,道了句休息五分钟便起身拿着手机去接电话。 那侧,徐黛话语微颤将安隅此时的状况告知。 眼下,他哪里还有开会的心思? 收了电话,转身离开,将会议扔给了副总。 徐绍寒归家,亦是下午四点的光景,见徐黛面色焦急,冷声询问道;“怎么回事?” “从配楼回来便上楼了,午餐也未用,原以为是不想吃,下午时分便想送些水果上去,进起居室便听见了抽泣声,这才给先生打电话的。” 徐绍寒闻言,满面担忧。 跨大步上楼,轻手轻脚推开起居室门,见屋内拉着窗帘,遮光帘挡住了窗外的光亮,屋子里黑黝黝一片,他倒也是未开灯,步伐轻轻迈步至床边,而后,微扯裤腿蹲在床沿,伸手摸了摸安隅的发丝,话语温软:“我们家安安怎么了?” 安隅闻言,微微掀开眼帘,许是哭了许久,眼睛一片红肿,看的徐先生心头抽疼着。 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轻言细语道:“来、亲亲就好了。” 安隅未吱声,眼眸闭了闭。 大抵是哭累了,亦或是情绪太过低落,未曾回应徐先生。 “可不可以抱抱安安?”男人再问,想尽办法同她言语。 落在她发丝上的手缓缓移至她面庞,缓缓抚摸着。 略微粗粝的大指落在她眼帘处,低沉的带着宽慰的话语至此响起:“万事有我,我们不伤心了,恩?” 万事有他。 她在问何乐时,只因想到了徐绍寒。 找不到故人便不生活了吗? 她起先是想一了百了的,2007年满身绝望站在安城马路上时,她想一了百了,想一死了之。 可今日,她询问何乐,找不到安鸿她就不过日子了吗? 这何尝不是一种转变? 不是一种心态的转变? 她的心里,有了依恋与牵挂才会道出如此一句话。 若无牵无挂,她今日怕不仅仅是哭着一通这么简单。 安隅伸手,勾上了徐先生的脖颈,男人顺势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乖、有老公呢!” 她侧首,脸面埋在徐先生的脖颈上,不消片刻,湿漉漉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 安隅不说,他便不问,搂着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背脊,轻哄着,说着宽慰话。 半晌,抽泣声停歇,徐先生缓缓将人推开了半分,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蹭着,随即按了内线让徐黛上来,拧来热毛巾给她擦着脸,“哭成小花猫了。” 男人动作轻柔,话语间带着些许哄骗小孩儿的揶揄。 “没有,”她开口反驳,嗓音哑的不像话。 许是太过小孩子气,徐先生轻轻笑了笑,亲了亲她擦干净的面庞,笑意浅浅:“我们得吃点东西,乖乖,徐黛年纪大了,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么吓她了,否则,她该提前退休了。” 徐绍寒这话,提的是徐黛,又何尝不是及其有深意的在告知安隅他亦是如此。 安隅闷声闷气的恩了声。 徐先生弯身将拖鞋摆在她脚边,望着人将脚丫子伸进去,而后牵着人的爪子起身,“安安想吃什么?我给安安做。” “都行。” 这日,历经跌宕起伏的安隅躲进磨山主卧哭了一场,将徐黛与徐绍寒二人吓得够呛,这人归来,撞见她红彤彤的眼眸心都颤了,稳了许久才未失控。 这日午后的徐先生,未曾询问她为何会哭。 如同挚友那般,不去过问她的伤心处,给与她陪伴与关怀。 这个强势霸道的金融大亨在这场婚姻里一点点的改变着。 而安隅,亦是如此。 她从无牵无挂一心寻死,到现如今对婚姻生活有所领悟,对家庭有了新的看法,这一切,都是极好的。 她必须承认,2008年徐先生在她的生命中站稳了脚跟。 生养她的胡穗未曾,年幼时分陪伴她的唐思和未曾。 徐绍寒做到了。 外人眼中,他给她的是一场婚姻。 而安隅知晓,他给的,是人生。 厨房内,她坐在一旁看着男人站在水槽前清洗蔬菜,思及何乐那句他从不提及他的过往,眼眶又红了半分。 抬手,捂上脸面,一声浅谈的隐忍叹息声传入了徐先生耳内。 水龙头下,男人清洗蔬菜的手一顿。 而后,一声温慈的嗓音响起:“安安、拿个盘子给我。” 她闻言,起身,弯身在下面柜子里拿出盘子递给徐绍寒。 后者伸手将池子里的蔬菜捞起来放在盘子里,俯身亲了亲她的面庞,夸奖道:“真棒。” 如此,她面上一红,刚刚涌上来的些许悲伤因着徐先生这这个及其幼稚的夸奖而烟消云散。 拧眉,及其娇嗔的瞪了人一眼。 第三百一十六章共同承担生命中的喜怒哀乐 徐绍寒在安隅的生命中,扮演的不仅仅是丈夫这个角色。 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体贴入微的关怀无疑是在给安隅塑造一个重新的生活环境。 如同父母在给孩子塑造生活环境一般。 他要求徐家人对她多多关怀,要求叶知秋多给她一些母爱,无疑是想弥补她人生当中缺失的那部分。 厨房内,安隅站在一旁看着徐先生熟练的翻炒着锅里的菜,很难想象,一个出生贵胄的人,能做的一手好菜。 君子远庖厨,这个自古延续下来的思想按理说在天家应当是更为严苛才是,可在徐绍寒身上,她未曾见到半分。 一旁,安隅静静看着他,在吹风机的工作声中轻声道:“很难相信你会做菜。” 与此时的徐绍寒相比,安隅觉得,自己反倒是像极了那个出生贵族娇生惯养的人。 徐先生道:“未婚之前有一半的时间都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不想旁人打扰,便自己动手了。” 天家并没有那么光彩亮丽,徐绍寒也好,徐君珩也罢,二人都不大喜欢待在总统府,权力之下必然要见到许多阴暗,他们选择性的逃离。 只为了给自己一个良好的,平静的生活环境,即便只是短暂的。 有人趋之若鹜,亦有人避之如蛇蝎。 “也没有佣人吗?” “一个人的时候想静静,”徐先生话语落地,许是锅里的菜熟了,喊安隅拿盘子。 这日的厨房里,徐先生知晓她情绪低沉,让她站在身旁,不时的给她找点事情做,不时的同她聊着些许以往的生活,好借此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而安隅呢? 即便是不大想言语太多,也会淡淡的回应一声。 晚餐,徐先生伺候她用餐,一碗清淡的西红柿鸡蛋汤放在跟前,安隅低头浅缓的喝着,面容淡淡。 “味道如何?”徐先生望着她,浅笑问道。 安隅点了点头;“很好。” “多吃点,”男人开口,话语温温。 将坐下将添好的饭送到人跟前,这人手机响起,他拿出来看了眼,似是没有接的打算,反手扑在了桌面上,见此,安隅不免多看了两眼;“怎么不接?” “下班时间,”他答,话语间竟然让人听出来了那么一点点任性。 安隅笑撩了人一眼,没说话,低头认认真真喝汤。 桌面上的电话不间断响起,反反复复,大有一副他不接便不罢休的架势。 安隅知晓,徐绍寒有两个手机,一个工作,一个私人。 工作手机往往下班时分交给了周让,只有私人手机才会带回家,今日,这通电话如此有毅力。 怕是有什么要紧事。 安隅低眸在看了眼电话,望向他道:“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接吧!” 他的私人号码,鲜少有人知晓,能打进来的都是认识的人。 今日这决不罢休的架势稍有些吓人。 徐绍寒盯着手机看了一秒而后拿起,微俯身亲了亲她面庞:“多吃些,我一会儿就来。” 临了,招呼徐黛进来伺候她用餐。 且用仅有二人能听见的声响道:“陪太太说说话儿。” 徐黛点头应允。 这人,拿着手机转身去了屋檐下。 电话接起,那侧,周让火急火燎的嗓音响起:“监狱那边传来消息说华铭走了。” “你说什么?”徐绍寒似是有些未曾听清,在问了一遍。 周让沉住性子开口道:“华副市华铭在监狱走了。” “什么时候??”问着,男人转身进屋,面色异常凝重。 若是按照她们的计谋来看,华铭绝对没有到可以死的时候,这种时候在监狱暴毙,除非对手从中作梗,再无其他。 这不是死了一个人这么简单,这是一场政治异动拉开了序幕。 战场上,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引起一场轰动。 “刚刚、监狱那边传来的消息,”本是从公司下班的周让接到消息,半路将车停在了路口,追魂夺命的给徐绍寒拨了这通电话。 “原由。”徐先生在问。 “听说以前他为官时苛待过人家,二人现下正好住到一个房里了,产生了矛盾,发生了口角之争继而动手,”周让听闻这消息的第一感觉便是真特么操蛋,这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能发生,他若是单纯的相信真是如此,那这么多年的商场都正白看了。 正因为觉得事情不对劲,才疯了似的给徐绍寒拨这通电话。 “让监狱那边将消息控住,人也控住,”徐绍寒冷厉的话语吩咐出来,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在道:“吩咐他们,你别露面。” 以恐被有心之心抓住把柄,从而大做文章。 “明白。” 电话将将挂断,总统府那边的电话过来了,那侧,徐君珩的话语声听起来沉稳,实则,担忧尽显。 “监狱那边出事了,知道?” “知道,”他说着,刻意压了压话语,而后目光朝餐室方向看了眼,大抵是怕安隅担心。 上位者的战争从来都不会停歇,永远都不会,徐君珩也好,徐绍寒也罢,自幼都知晓这个道理,这条路上,一定是要流血的,但流的,不能是自己人的血。 收了电话,他转身进餐室,一手落在椅背上,一手落在餐桌上,半撑着身子在安隅身旁,温温道:“我一会儿去趟总统府,晚上你也要是一个人怕,跟我一起过去好不好?” 眼前大事临近,而徐绍寒的心里依旧惦念着安隅。 何为一波又平一波又起,于徐绍寒而言,眼前便是。 安隅的事情他都未来得及好好跟人聊一聊,眼下,华铭那边又出了事情。 大抵是放她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回总统府,最起码叶知秋在,比徐黛稍稍方便些。 此事,不会极快平息。 安隅从他话语中嗅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放下手中筷子,侧眸望着在自己身旁微微弯身的男人,担心道:“出什么事了?” 华铭的事情安隅一开始便知晓,所以、徐绍寒也未曾有隐瞒的意思。 看了眼身旁的徐黛,后者会意,转身出去。 徐绍寒见此,绕至一旁坐在安隅身边,“华铭在监狱死了。” 话语落地,安隅有一秒钟的震惊,而后,侧身,面对徐绍寒,许是二人隔得太近,膝盖碰在了一处,男人微微张开双腿,给她腾出了点空间。 “怎么会?” “监狱方给的消息是因以往办公不力遭人报复。” “华铭所在的京西监狱晚上六点收工晚餐,七点半学习娱乐时间,十点熄灯就寝,如果这个事情是发生在今天,那么绝对是监狱里面有人混了进去,从斗殴到死亡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个时间之内,一旦狱警发现、有足够的时间阻止亦或是挽救,恐怕不是单纯的斗殴报复那么简单。” 安隅身为律师,虽说是家事律师,但对于首都监狱作息表掌握清楚,七点不到的光景,监狱里面发生僧惨案,要么凶手藏有足够将人一击致命的凶器,要么,便是有人里应外合,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在赤裸裸的告诉他们这个事情并不简单。 监狱在怎么说,都是公家的地盘,能在公家地盘上动手脚的人,不简单。 安隅一番干脆利落的话语结束,徐先生望着她,许久未言,但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她是徐太太,是安隅,是冷静睿智的安律师。 何止是魅力二字能形容的了的? 她坐在跟前,如同那来自九天之外的仙女,浑身散发着迷人而耀眼的金光。 这是专属于职场女性专有的美丽,冷静、睿智,沉稳、等等种种气质吸引着徐先生的眼球。 “笑什么?”见他久久未回应且还笑的渗人,安隅伸手拍了拍他的臂弯。 这人堪堪回神,笑道:“笑我娶了个这么聪明的好太太。” 闻言,安隅睨了人一眼,许是觉得正经关头怎么这么不正经。 “确实如安安所言,这件事情,不简单,”他说着,伸手握住爱人的掌心,缓缓捏了捏。 徐绍寒简单的话语让安隅一囧,她逐渐意识到,自己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眼前坐着的这人是谁? 是大名鼎鼎的徐绍寒。 转而,她不言语了,转过身。 因着动作太快还碰了下徐先生膝盖,抽出手准备捏起筷子继续用餐。 那人微起身,抱了抱她,“回总统府去吃,母亲大抵也未用餐。” “我留在磨山就好。” 徐绍寒知晓安隅并不大喜欢总统府,尤其徐子矜一事过后,也属于能避则避。 但今日,将她放在磨山,不安心。 “宝贝儿,我不放心,”他低头,亲了亲她面庞。 许是湿漉漉的,安隅侧首在他肩膀上擦了擦。 “不会有事情的,”她开口,话语虽说温软,但带着一股子宽慰。 安隅自认为,她还没有矫情到需要徐绍寒去哪里将她带着走的地步。 这种时候即便跟着他去总统府,也不见得能见到他的人影。 徐先生闻言,微微叹息了声,抿了抿唇,终将是将心理的话语道了出来:“你父亲与哥哥那边,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你别太忧心,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何乐那边,你若是不想我为难她,那便姑且放她一码,安安、我知道你为什么难过,身为丈夫,我希望能与你共同承担生命中的喜怒哀乐,别在偷偷掉眼泪了,恩?我心疼。” 徐绍寒的话语,说的很平静。 平静的就好似在告诉安隅我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水果。 可于安隅而言呢?不,并非如此。 徐绍寒小心翼翼的将一切都安排的周全,无疑是入了她的心。 他本有不可一世的资本,可这人,却如此面面俱到的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换做是谁?能不动心? 她不言语,他都知晓。 且还小心翼翼的安排好了一切,大概是她脾气太臭了,亦或是她太要强了,才会造就了他的小心翼翼。 安隅想起刚刚厨房里的一幕,往常,这人不大愿意她帮忙,许是帮的倒忙太多了,可今日,他引领自己,像个幼儿园的老师似的及其有耐心,轻言细语的同她言语时都比平常要温柔许多。 “谢谢,”安隅沉静良久之后开口,话语有些哽咽。 望着徐绍寒,微红了眼眶。 这人起身,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安隅将脸面埋在他的腰腹间,紧紧抓着他身后的衬衫。 “傻瓜,夫妻之间,言谢太过客气。” 徐先生伸手,缓缓摸着她的长发。 对于安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 因为太爱了,所以心甘情愿的去包容她。 倘若不爱,哪里能做到如此细致? 娶一个所爱之人,即便这段婚姻不能繁花似锦,但也不至于满目疮痍。 《论语》曰: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 而他要的,是最好。 “跟我去总统府好不好?恩?能安心些,”男人在开口,话语中带着些许蛊惑之意。 安隅沉默了片刻,恩了一声,算是应允。 归总统府,如徐绍寒所言。 叶知秋也未用餐。 晚餐将将开始,便出了这档子事儿,她哪里还有心情吃。 倒是徐绍寒将安隅带回来时,她起了些在吃些的心思。 “安隅晚上未用餐,母亲让厨房弄些吃食。” 徐绍寒交代了,她怎能不做好? 索性,陪着她一起吃了些。 总统府餐桌上,只有他们婆媳二人,叶知秋看着眼前的菜品,微微叹息了声,无奈道:“回头我跟落微住到你那磨山去,将这总统府让给他们爷三儿好了。” 这是一句负气的话语,但安隅闻言,忍不住笑了笑, 脑海中想了想这场面,倒觉得,可行。 而后点了点头道:“可行。” “安安也如此觉得?”叶知秋笑了笑。 安隅点了点头。 “让他们三个大老爷们儿抱着权利过一辈子去吧!妻儿什么的他们可完全不需要,家庭与他们而言都该是负担了。” 最后一句话落地,叶知秋话语猛然顿住,而后望着安隅,见她面色无波动,心底这才稳了稳。 最后一句话,不当说。 而一旁的叶兰,闻言,也诧异了一阵,大抵是没想到这个素来八面玲珑的总统夫人也有说错话的时候。 安隅呢? 听懂了吗? 懂了。 但未曾表明出来。 见叶知秋望向她,她似是疑惑,拿着筷子的手望向叶知秋问道:“怎么了?” “没事,”叶知秋浅笑,而后岔开了这个话题。 安隅如此做,无疑是给了她脸面。 用自己的愚蠢来掩盖总统夫人的口舌之误,她这一招,怎能说不高超? 而叶兰,又多看了这个女孩子两眼。 楼上,书房里的头脑风暴依旧在持续,不时能见到内阁成员出去。 晚餐结束,安隅起身,在这六月底的天气里陪着叶知秋在院落里走了走,大抵是山林密集,蚊虫较多,安隅又招蚊虫,一路走一路在抓。 叶知秋也不忍心拉着她出来喂蚊子。 没走几步就绕道回了主宅。 正在上楼梯便见身后有人急匆匆跨大步而来。 二人目送左封即将不如屋内,这人急切的步伐猛然停住,似是才看见叶知秋跟安隅,回神,冲二人弯了弯身:“夫人,四少夫人。” 叶知秋呢? 无甚好面色,大抵是知她们在谋略什么,也无过多言语,道了句:“去吧!” 算是回应了。 左封闻言,如同得以解脱似的,跨大步上楼上书房。 敲门声阻断了书房内的所有交谈声,左封推门而入,看了眼阁下。 后者起身,迈步过去,左封俯身说了句什么,这人面色当即寒了半分。 第三百一十七章回家 安隅上楼时,便见书房门半开未开的景象,徐启政站在门口面色寡寒。 站在跟前的左封背脊紧绷稍显紧张。 安隅站在楼梯口时,徐启政视线落在她身上,二者对视,仅是一秒之间,安隅便移开的目光往楼上而去。 似是仅仅是公媳之间平常的对视罢了。 相反的,站在徐启政跟前的左封本觉得空气异常逼仄,难以喘息,却忽而之间,能喘息了。 而后,见阁下进屋,他回眸看了眼,撞见的是四少夫人上楼的身影。 而后,左封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勾了勾。 书房内,无人知晓左封同阁下说了什么,但人人皆看的出来,阁下心情不大好。 本是“热闹非凡”的书房,突然之间安静了。 众人望着负手在书房来来回回渡步阁下,均是缄口不言,疑惑的目光在彼此之间来来回回、 自古帝王之心难测,她们虽早已知晓,但眼下,着实是煎熬。 良久,众人只见这总统阁下行至书桌前,而后,微微握起拳头,用关节扣了扣桌面。 众人见此,连呼吸都紧了半分。 熟识徐启政的人都知晓,这人不显山不露水,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跟随他多年的温平都很难捉摸透他的心思。 可眼下,他竟然将情绪外露了,就证明之间事情非同一般。 良久之后,只听站在书桌前的男人缓缓开口:“这件事情交由赵市长去办,” 而后,许是觉得不够坚定,在度开口,一字一句一场清明:“全权。” 如此,谁人敢反驳半分? 阁下那坚定的话语无疑是下命令的口气,需要的是去执行,而不是辩驳。 话语落地,徐绍寒想开口反驳,而身旁,徐君珩宽厚的大掌快速落在他的肩头,将其半起的身子给狠狠摁回了座位上。 徐绍寒回眸望去,后者未曾回视他,只见其望着徐启政恭恭敬敬开口道:“明白。” “散了吧!”原以为又是一场硬仗,却不想止在了这里。 众人好奇之余更多的是心惊胆战。 只怕,事情不简单。 原以为是对手的戏码,可今日阁下这句话令人不得不多想。 这么多年,赵波一直跟阁下,可谓是站队异常明显的一人,且不说这个。就单单四少娶了赵家继女这一点,不看君臣之间,看在儿媳妇儿的面子上应当也会客气几分。 却不想今日他却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赵波。 是怀疑?还是重任? 或者而这皆有? 倘若是牵着占多半,那么恐怕首都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平地而起。 徐君珩此时将赵波拉进来,手段,无疑是高超的, 此事,若是办的得当,一切都好。 若是办不得当,徐启政有的是手段与方法让他政途毁于一旦。 多年来拼尽全力坐上的位置就此落空,不仅落空,且还要偿受牢狱之灾。 与他无关,便好。 若是于他有关,这不是重用,这是将他放在明面上,让群众的怒火炙烤他,让数千只,数万只,亦或是更多的眼睛盯着他。 让他不能动弹,无法在去搞小动作。 你想上高台? 他便送你上高台,但要看看,这高台是不是人人都能坐的。 徐启政的心机,无人能敌。 “父亲,”徐绍寒对此事明显是不满的。 徐启政的这个决定无疑是当着内阁成员的面怀疑赵家,间接性的怀疑安隅。 虽然知晓政场有政场的行事规矩与规则,可他依然不想让安隅受半点流言蜚语。 不管这件事情与赵波有关无关。 一旦赵波在这件事情上什么,安隅必定会受牵连,会站上风口浪尖。 “你想说什么?”徐启政伸手哐哐哐的敲了敲桌面,力度不大,但因着是关节的动作,稍显的声响有些大。 他侧眸,望向徐绍寒,幽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不满与审视,“如果这件事情是赵波干的,我是不是得为了顾及安隅而放虎归山?” “父亲,绍寒不是那个意思,”徐君珩见徐启政面色不佳,且出口的话语是稍有的阴沉与冷怒,欲要开口从中缓和关系。 岂料,徐启政带着冰刀子似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带着警告之意;“你闭嘴。” 强势霸道的话语阻了徐君珩的话语,而后、阴冷的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似是在等着他言语。 后者望着他的目光未有半分退缩,事关安隅,他据理力争。 “安隅是徐家儿媳,”丢脸丢的不是赵家的连,是徐家的脸。 这话,即便徐绍寒不说,徐启政也知晓。 “所以呢?”徐启政明知故问,望着徐绍寒的目光没有半分温度。 “父亲若想收拾赵家大可暗地里来,没必要如此,”他在道。 明知这话会惹怒这个当权者。可他依旧要说。 猛然间,徐启政顺手抄起桌面上的文件夹,劈头盖脸朝徐绍寒脸面上砸去,而后近乎咬牙切齿的话语开口:“来、这个位置你来坐。” 这话,放在古代,不管是君臣之间,还是父子之间,都是杀头的大罪。 如同谋朝篡位,罪该万死。 徐绍寒闻言,低眸不言,但细看不难看出这人的紧绷。 即将继位的兄长近在眼前,他的父亲却说出了如此调拨离间的话语,说不心颤是假的。 自古夺嫡之争,上演的轰轰烈烈,杀得头破血流。 这是千年来难解的谜题。 而徐绍寒此时,不敢言。 无论言语什么,都是错的。 “父亲,您这话严重了,”徐君珩从中缓转,能理解徐绍寒的顾虑,但、、、帝王之路从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 “出去、见到你老子头疼,”徐启政摆了摆手,而后指着门口,这话,说给谁听的显而易见。 徐绍寒还想争论,徐君珩到底是个识眼色的人,伸手搂着徐绍寒的肩膀将人推出了书房门外, 示意他稍安勿躁。 转身,书房内只剩徐君珩与徐启政二人,后者话语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开口:“父亲是收到什么消息了吗?” 徐启政闻言,阴森的目光落在徐君珩身上,带着打量与审视。 未曾回应他的话语,相反的,看徐君珩的目光比刚刚看徐绍寒更为阴寒半分。 “你觉得呢?”徐启政反问,话语阴沉。 未等徐君珩回应,他转身端起桌面上的茶杯,欲要喝口水,忽然发现茶杯干了。 而后迈步至一旁到了杯水,站在一旁看着徐君珩。 “我不知道,”徐君珩开口。 “你送人东西不是送的挺顺手的吗?”徐启政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徐君珩后背一阵拔凉。 “我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徐启政在问,嗓音凉薄。 端着杯子的之间缓缓摩擦着杯璧,那不怒自威的神态无形中给人无限压力。 他是上位者,气场自然强大。 徐君珩微微弯身,未言,但这个动作足以说明一切。 后者呢?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漫不经心的姿态让徐君珩更是多了几分恐慌,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屋内,气氛几经降至冰点。 “为兄长便该有为兄长的自觉与距离,切莫自欺欺人。” 徐启政冷酷有力的话语落地,徐君珩整个人都颤了颤。 但到底是历练出来的人,隐忍的当。 他本意是想留下来劝劝父亲关于赵市长那边的事情,可眼下,岂敢再说? 在说,于自己,于她都不利。 “我先下去了,”他说着,缓缓退出书房。 出门,浑身大汗淋漓。 僵硬的背脊明显的有了一分放松。 而刚刚离去的徐绍寒并未回卧室,反倒是坐在徐君珩的起居室等着兄长归来。 见人推门而入时,目光落在人身上。 徐君珩进来,伸手将身上总统府工装脱下来,随意搭在沙发背上,而后坐在沙发前拿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狠狠喝了几大口,才压下去心底的那股子跳动。 “如何?”徐绍寒问。 徐启政刚刚的那几句话,徐君珩并非不懂,似询问,似警告。 此时,在面对徐绍寒,徐君珩心底说不出是你什么这滋味儿,拿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赵家的事情父亲既已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君无戏言,我们为子亦为臣,唯有顺从。” 徐君珩的话语说的异常官方,管方的令徐绍寒的眉头拢紧,望着他许久都未有言语出来。 为子亦为臣。 好一个为子亦为臣。 政场本就是一条冰冷无情的道路,身为家人,比政场更为冰冷,他能多言什么? “这件事情且不说跟不跟赵波有关,即便是有关,也有其余的解决之道,父亲这么做,是不是对安隅有什么意见?”徐绍寒这话问的深沉,沉的他面色近乎要滴出水儿来。 望着徐君珩的目光也没有兄弟之间的随意,更甚是多了份剑拔弩张。 “父亲能对安隅有什么意见?到底是自家人,不过走的是政场中常见的道路罢了,你莫要多想。” 莫要多想? 行吗? 怕是不行。 如同徐绍寒所言,这条路的解决之道何其之多? 可徐启政言简意赅简单粗暴不给任何退路的只选了这么一条。 此时,不说安隅与赵家关系如何。 她是赵家继女,从赵家出来的人,很难不受牵连。 “常见的道路便是将儿媳妇儿当外人?”他反问,话语低沉。 这人坐在沙发上沉默良久,而后,伸手不轻不重的将手中杯子搁在茶几上。 起身,离开了徐君珩的起居室。 这夜,十点光景,安隅躺在床上有些昏沉,大抵是白日太过劳心,困顿的厉害。 可她的这股子困顿之意未曾彻底来领,便被推门声吵醒。 徐绍寒跨步进来,脸面上阴沉的表情未来得及收敛,被安隅撞个正着。 难免担心。 “怎么了?、”她问,话语朦胧带着些许温软。 “没事,困了?”见安隅望过来的那一瞬间他收了表情,朝她迈步而去。 走进,安隅问道这人身上那股子浓厚的烟味儿,被呛了声。 男人身上,拍了拍她的背脊,而后伸手脱了外套。 转身进了衣帽间,换了件外套,且手中还拿了件安隅的长款风衣。 见他如此,她稍有疑惑。 “怎么了?” “我们回家,,”男人开口,声响低沉。 而后伸手,将风衣落在她身前,打横将人给抱了起来,她伸手,勾住了人的脖子,见他面色黑的吓人,又似是在隐忍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乖、靠着我睡会儿,别睁眼,”说着,他手腕用劲,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这日,徐先生怒火难忍,抱着自家爱人连夜离开了总统府,以此来彰显他的抗拒和不满。 第三百一十八章一杯水,泼出来的火气 刚与徐绍寒谈完的徐君珩并未起身,反倒是坐在沙发上,一副眉头紧锁颇为头疼的模样。 修长的指尖落在太阳穴处缓缓按压着。 徐启政的那一句身为兄长该有兄长的自觉与距离,无疑是在告知自己他知晓了什么。 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徐君珩是无所谓的,怕就怕有殃及池鱼。 莞尔,他微微靠在沙发背上,一声叹息尚未结束,便听见隔壁卧室门拉开的响动声。 目光定在未阖紧的门口处,便见徐绍寒抱着安隅除了卧室。 在这深夜,准备抱着安隅离去。 瞬间,徐启政暗道不好,而后起身,跨大步迈向门口,伸手拉开门。 “绍寒,”大抵是见安隅睡着,所以这声轻唤声响不大。 且还带着些许刻意压制。 徐绍寒抱着安隅前进的步伐猛然一顿,而后,伸手将安隅往胸前摁了摁,转身望着徐君珩,目光淡淡,英俊的脸面上平静无波。 “你应该知道,眼下不是离开的时候,”徐君珩开口规劝,话语尽量压低,一来是怕吵着安隅,而来,是怕将留下的父母惊动。 徐绍寒将将在书房表达了自己对一国总统决策的不满,眼下,在抱着安隅离开,无疑是赤裸裸的抵抗。 他抵抗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是权利,是政权,是一国总统的决策。 “那兄长觉得我应该何时离开?”徐绍寒将问题抛回去,眸光冰冷。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徐启政谋权利,他谋国家,他亦是有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便是安隅。 不管徐启政此次决断如何,只要不涉及安隅,他定然是臣,必定会老老实实的完成他的任务。 可事关安隅,他绝不做那个帮凶。 他的想法,从一开始便未曾变过。 “你们谋你们的,我护我的,不冲突,”见徐君珩久久未言语,徐绍寒不再废话,抱着安隅换身跨大步离开。 而此时,窝在他怀里的安隅隐隐猜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落在他胸前的手缓缓紧了紧,后者意识到,微低眸,轻哄到:“乖、无事。” 徐君珩与徐绍寒之间的低气压她感受明显。 这二人刚刚还在书房展开头脑风暴,仅是一个转身之间,一切都变了味道。 这其中的若说无深意,安隅不信。 徐家子女之间的感情,大抵是她在豪门中见过最好的了,可不曾想,在好,也有争吵的时候。 “绍寒,”徐君珩跨步而来,正欲追上去。 楼下,正端着水杯准备进卧室的叶知秋听闻楼上的响动声稍有些疑惑,身为母亲的本能,她迈步上楼,不曾想,将行至楼梯拐角处便见徐绍寒阴沉着一张黑如锅底的脸面抱着熟睡中的安隅跨大步下楼。 她微愣,望向徐绍寒:“这是做什么?” 大晚上的回都回来了,不好好休息抱着人这是要去哪儿? “回磨山,”男人,话语硬邦邦的。 叶知秋眉头微拧,目光越过徐绍寒落在身后徐君珩上,后者微微摇了摇头,似是在示意什么。 叶知秋到底是个人精,知晓徐绍寒的命脉在哪儿,倒也是未曾规劝,只是平常道:“夜晚林间湿气重,安安都睡着了,眼下抱着人离开万一受了寒着凉了,遭罪的不还是安安?” 闻言,徐绍寒紧绷的面色稍有些松动。 叶知秋在道:“有什么事情明日在说,今晚就先住下?” 瞧、高手还是高手? 就连站在身后的徐君珩都忍不住要向自家母亲竖起大拇指了。 他从权从大局出发都没能让徐绍寒停住步伐,相反的事态更严重。 而自家母亲,简短的三言两语便让这人有了松动的迹象。 那句今晚先住下,温婉的带着清浅询问的语气,隐隐又有一种为母的期盼。 徐绍寒呢? 他在斟酌。 这种斟酌不是留不留,而是留与走之间,谁的获利更大。 留下来,徐启政做出的决定或许不会改变。 但最起码,看不见这种无形之中的心塞,也接触不到这压抑的气氛, 于是、他选择了离开,跨步离开叶知秋身旁时,及其谦卑的道了句:“改日我在过来看您。” 尽管眼下家族利益摆在眼前,尽管君无戏言,尽管母亲期盼的眼神摆在眼前,可徐绍寒依旧选择维护安隅,依旧选择守护他的爱人。 家族利益在前,大统在前,都不重要。 人生行至三十二载,历经婚姻的跌宕起伏之后,他知晓,何为最重要。 这日,目送徐绍寒离开,徐君珩回到起居室阳台,而后俯身拿起桌面上的烟盒,拢手点了根烟,行至阳台望着这权力之巅的古典院落,满身的孤寂感在此时难以言喻。 在家族利益跟大统跟前徐绍寒可以毅然决然的选择守护安隅? 倘若有朝一日,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跟前,他能否像徐绍寒一样任性? 能否将这大统都尽数抛掷一旁,不顾一切的去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行吗? 不行。 万分肯定的答案。 有时,徐君珩是羡慕徐绍寒的,羡慕他比自己晚生了几年,羡慕他走的是商业之路。 羡慕他能不顾一切的去违抗家族的命令选择挚爱。 可他只能羡慕而已。 权利需要牺牲,牺牲的这个人便是自己。 明明是一家人,道路不同,人生竟也如此不相同。 六月底的风,不算燥热,许是山林之间树木众多,隐隐有些微凉。 院落里的虫鸣鸟叫声不绝于耳,隐隐能听见青蛙的呱呱声,晚风让树叶在唱着歌,飒飒作响。 此等美景,在往日,该是静下心来好好欣赏一番的。 可今日,徐君珩只觉这些声响格外恬燥。 许是心中燥火难耐,他抬手狠狠吸了口烟,欲要压下心头的燥縢之火。 而这方,目送徐绍寒抱着安隅跨步离去,叶知秋知晓这人心中下定决心,未曾多加阻拦,只是急急唤来叶兰让她拿了毛毯盖在安隅身上。 直至车子离开,叶知秋站在楼梯口端着水杯微微叹息了声,才转身缓缓往楼上而去。 二楼书房,徐启政的满面阴沉难以言喻,上位者最不喜的便是自己控不住的人。 眼下,自己的儿子在大局面前为了儿女情长同自己争论,怎能叫他不气? 徐家百年根基吉岂容这些晚辈胡闹。 徐启政的怒火尚未平息,便听见楼下隐隐传来动静,微顿了一秒,拉开门。 哗啦、、、、一杯白开水顺着他的脸面流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横祸显然让这个在政坛上叱咤风云的总统阁下有数秒的蒙圈。 走廊里的空气有数秒的静止。 徐启政大抵如何都想不到,叶知秋早已在书房门口等着他,就等着他出来。 片刻,他回神,冷锐的视线落在叶知秋身上,幽芒的视线中带着冰刀子。 森冷怒意毫不掩饰。 叶知秋与徐启政的婚姻行至如今,应当是平稳的,可徐启政觉得,并未。 相反的,她们年少时未曾吵过的架,动过的手,在知命之年悉数都还了回来。 静谧的长廊里听不见任何声响,男人眼眸深眯,望着叶知秋,冷涔涔的目光好似那寒冬腊月里的冰霜。 一杯水泼下来阻挡了徐启政的视线,于是、他抬手,抹了把脸面上的水渍。 这杯水,未曾将这男人的怒火浇灭,相反的,愈来愈旺盛。 男人开腔,话语低沉的可怕;“什么意思?” 帝王之位坐久了,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威严早已随着时间的积累而沉淀。 “你说我什么意思?”叶知秋反问,清冷的嗓音没有丝毫温度。 玻璃杯此时依旧在她手中,与刚刚不同的是,装满的水悉数贡献给了徐启政。 剩下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杯子。 “叶知秋,我给你脸你别不要,”在三被挑衅。 徐启政在好的忍耐力都消失殆尽了。 “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她开口,毫不示弱。 徐启政低眸睨着她,黑沉脸面近乎要寒的滴出水来,望着他,视线从她的脸面上缓缓落在她手中空荡荡的玻璃杯上,而后,阴寒的目光骤然一变,多了分温柔,他跨步向前,缓缓逼近叶知秋,望着他,话语冷酷无情:“自古帝后应当是琴瑟和鸣给民众做好表率作用,我护你叶家稳步向前,你当真以为我无私奉献不求回报?恩?闹、接着闹。” 他缓缓点头,唇边笑意逐渐加深,望着叶知秋的视线冰凉,在道:“我是拿你没办法,孩子们都看着,但你好好掂量掂量,你叶家承不承的起这帝王之怒。” 叶知秋不怕他,一部分是因为子女们都大了,二来是摸得清楚徐启政不会做什么出格失礼的举动,只因这人格外看中脸面。 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难堪。 可她未曾想到叶家还在。 承不承的起这帝王之怒。 倘若徐启政在身后随随便便使使绊子,叶家怕是都不好过。 一瞬间,叶知秋恍然明白,她跟徐启政之间的婚姻,不是二人之间的事情,关乎家族。 思及此,她有一秒的退缩,但多年来的硬骨头让她记不清认输二字如何写。 “你敢,”她冷硬回应。 三十多年的婚姻生活,徐启政是包容、忍让她的,这也是为何叶知秋先前无理取闹那么多次,他都未曾想过要对叶家下手的原因。 可此时,前有儿子让他糟心,后有妻子给他泼水。 徐启政在好的忍耐性怕是都忍不住了。 他何其艰难? 两头不讨好,还时不时被人泼水。 “你试试,”他伸手,狠狠的捏了捏叶知秋的肩膀,手中力道狠狠加深,疼的叶知秋拿在手中的杯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这人才松开手,而后,似是随意的弯身捡起地上的杯子,伸手牵起叶知秋的手,后者不愿意挣开手,他用巧劲捏住人的手腕脉络。 见叶知秋伸开手,他将杯子复又重新塞回了她的掌心。 而后,有用上位者特有的冷酷气场开腔:“前有子女不顺,后有妻子不睦,如此,会让我觉得你们是在联起手来算计我。” “拉不出屎就怪地球没有吸引力,你何不想想自己的原因。” 言罢,她伸手狠狠推开徐启政。 妻儿不喜,不从自身找原因,且还将过错归结到她们身上,自己跑出了栅栏还怪人家没围好? 倘若一人不喜便也罢了,如今、算什么。 若说没有原由谁信? “你以为人人如你一般,日日夜夜想着如何算计别人?”言罢,叶知秋狠狠睨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那干脆利落的背影此时即便是徐启政开口唤她,她也不会停下半分。 而后,只听哐当一声,卧室门被带上。 而后、静谧幽长的走廊里只剩下徐启政一人,望着紧闭的卧室大门,男人抬手缓缓撑在墙面上,脸面上刚刚的刚毅烟消云散。 良久之后,一声叹息声响起。 日日算计别人? 他是疯了,闲来无事了,想着日日去算计别人。 而卧室内,叶知秋靠在门板后,狠狠呼了口气,有一瞬间的轻松。 与徐启政夫妻生活三十多年,二人先前未曾大肆争吵过,可现如今? 人生改吵的架都得吵。 前面不来的,后面都会来。 少不了。 三楼,徐君珩伸手掐掉手中的烟,随手将手中烟蒂丢进花盆里,而后,转身下楼。 不想,将将拐过楼梯,乍一见自家父亲站在咯梯口,吓了一跳。 前行步伐戛然而止。 “父亲,”见人面色不好,,他小心翼翼的喊了声。 徐启政回眸,见人下楼,问道:“去哪儿?” “下去喝杯水,”他道。 徐启政将撑在墙面上的手缓缓收回来,点了点头。 后者步伐向前。 未走两步,只听身后在道:“你自幼有主见有分寸,多余的话语父亲不说,但你切忌,一个家庭最重要的是什么。” 若说上一句是警告,那么这一句是提点。 徐启政在提点他,提点他家庭的重要性。 提点他该有的度与距离。 徐绍寒抱着安隅离去,上车后,安隅从他怀里缓缓抬起头,伸手,将胸口上的毯子缓缓拨下来而后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徐绍寒。 那一点点睡意,此时、早已烟消云散。 “不睡了?”徐先生抚着她的发丝轻问,比起与徐君珩说话的冷厉。 这声不睡了,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清醒了,”她生活着,挣扎着身子起来。 坐在一旁的位置上,徐先生伸手将盖在她身上的风衣拿起来,给她穿上。 “很晚了。” “恩,”她浅应,而后伸手握住他的掌心。。 未言语,但举止间带着浓厚的宽慰。 昏暗的车厢内,夫妻二人私募相对,安隅白净的面庞上含着一股子温软浅笑。 而徐先生英俊的面庞上难得的盛开一抹笑颜,伸手,将人摁进了怀里。 归磨山,已是临近十二点的光景,夜间的山林温度比城市要低上许多,在加上安隅刚刚偶从被窝里出来,下车,冷风一吹,一声喷嚏在这个静谧的院落里异常明显。 本是脚步如常的徐先生听着这一声喷嚏,猛地加快了步伐,伸手揽着她快速进了屋内。 “在去泡个澡,驱驱寒,”徐先生说着将人往浴室带。 安隅不愿。 大抵是夜间朦朦胧胧眯了会儿,坐车回磨山,清醒了一时半刻,这会儿又困了。 摇了摇头,伸手解开身上风衣,随意丢在床尾长榻上,而后爬上了床。 男人见此,微摇了摇头,将风衣捡起来挂进了衣帽间,简单冲个澡。 也窝进了床里。 第三百一十九章委以重任 次日、晨曦微露。 赵波在一次电话声中被惊醒,这次,不同以往。 总统秘书温平在这清晨的光景中已经站在了赵家院落外,似是到了才给人打电话。 七点不到,夏季的天两得比较早。 院子里的树木上依旧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唤着。 温平的声音在电话那传来时,赵波猛然惊醒,睡意全无,连忙翻身起床,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奔下楼开门。 大抵是知晓赵波此时并未起床,温平见人穿着睡衣出来,也算平静。 颔首招呼:“赵市长。” “温秘书长,”他回应,而后侧开半边身子让人进来,见眼前人穿戴整齐,稍有些面色绯红:“让温秘书见笑了,未来得及换衣服。” “是我未看清时间,叨扰了,”温平开口,话语谦逊。 “我们书房聊,”说着,赵波伸手欲要将人往楼上引。 温平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一会儿要随阁下外访,时间不多,就不上去了,简单将事情告知赵市长我就走。” 这话稍有些刻意,上一句说未看清时间是假,赶时间是真,所以会在这七点未到的清晨登门拜访。 温平的到来,让赵波不得不多想,自己何德何能能让总统阁下首席秘书长在天将亮的清晨登门拜访? 一瞬间,他心底有种隐隐的不想的预感。 而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准确的。 赵家客厅玄关内,温平与赵波二人对面而立。 当温平将关于华铭的事情告知赵波时,他的震惊如大白天见鬼别无二样。 何等感觉? 大概是帝王身边的人晨间笑颜盛开到你跟前来说的不是什么好消息,而是扔给你一个人烫手山芋。 “华铭的事情兹事体大,阁下将如此重任交到赵市长手上,赵市长可得好好把握,市长上去该是何等位置,不用我说了吧?” 明明是个烫手山芋,可温平这一番话说出来,好似徐启政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恩惠,且还是看在自家人的面子上将这个恩惠给他的。 若赵波此时是个初出茅驴不谙世事的新人,怕当真是要信了这句话了。 赵波一时之间找不到言语来回应温平。 良久,秉着多年政坛经验,他除了谢主隆恩还有何等话语可言? 温平望着赵波,笑了笑,心中有一道思绪快速涌过。 “时间尚早,我就不打扰赵市长休息了。” 闻言,赵波会以微笑,微微伸手,送温平离开。 2008年,6月28日清晨五点,因知晓次日要同阁下出访,定了晨间五点的闹钟,闹钟将响,电话响起,他接起,只听那侧阁下清明的嗓音传来:“晨间去赵市长家见过此事告知下去。” “明白,”温平回应,但他知晓,清晨的这通电话不简单。 昨夜以下定论之事,若无更改他从不会特意再打电话告知。 “顺便告知赵市长,此时、是安律师替他谋求来的。” 众人皆知,赵家继女安隅并不受宠,且身在赵家多年深居简出,若非徐四少将人娶回家,只怕是无人知晓这继女的存在。 且婚礼不久前,有人隐隐爆出赵家对这继女并不友好,更甚是偶尔能听见打骂声,当然,这消息并未太过长久,极快被人删除。 但该知晓的人,知晓。 安隅与赵家关系如此薄弱,更甚是隐隐有些有仇的迹象,此时不缓解,且还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可换一个角度想,倘若是赵波办事不利,碍于关注率太高,阁下届时若是将人处罚了,还能落得一个大公无私的名头。 徐启政这话,让温平有一秒的愣怔, “明白?”见温平久为回应,徐启政问了嘴。 温平一震,随即极快回应:“明白。” 赵家,二人道别,温平将行至门口台阶,被赵波一句话给唤住了步伐,只听他小心翼翼开口道:“不知阁下为何如此,烦请温秘书指点一二。” 话语直至,按照原先的剧本,温平只要道一句这是安律师替你谋求来的福利,这件事情本也该结束了。 可猛然间,温平脑海中出现的,是那日总统府院落里站在樱花树下的女子,她着一身棉麻长裙披散着长发的温婉模样,那样的安隅与在法庭上大刀阔斧舌战群儒的安隅不同。 那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美好的不像话。 于是、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绕了个弯,又狠狠的收了回去。 “我是临时收到的消息,还请赵市长见谅。” 言罢,他转身离去,上车,坐在后座将掌心狠狠的往西装裤上按了按,擦去湿漉漉的汗水。 七点半,总统府停机坪处,温平跨步上飞机,此时,总统阁下与内阁成员早已到齐,就等他来。 走近,只见徐启政在翻看这手中的文件,冷冷问了句:“办妥了?” 温平点头。 实则,妥了吗?并没有。 若在古代,他的言行无疑是杀头之罪。 谎报、瞒报圣旨,轻则杀头,重则诛九族。 坐下,温平伸手倒了杯水,狠狠喝了两口。 压住心头的燥縢之意。 而这方,温平走后,赵波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清晨,温平亲自带着阁下的意思前来,说不震惊是假的。 昨日夜间,华铭在监狱暴毙,清晨,徐启政便将这个烫手山芋甩给自己,为何? 是允以重任吗?不见得。政途行到如今,最怕的是什么? 是凭空而降的灾祸,现在的他,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在往前一步,便能在权力之巅获得立足在之地。 他想伸手去高攀,前方若无人拉他,上不去。 可若是和后方有人在挖他的墙角,亦是如此。 华铭的这个案子,干的好,或许他能凭借着民众的高呼声往前够一够, 若干的不好,多年努力付之一炬。 徐启政将赵波逼上了梁山。 思及此,赵波坐在沙发上,抬手,狠狠摸上脸面。 不久前,赵景尧被调回首都,而今日,他接管华铭的案子,如若这一切是一盘棋,那只能说这盘棋下的够大。 “父亲,”楼梯口,赵书颜穿着睡衣站在身后,轻柔的话语响起。 赵波闻言,回眸,见她站在身后问道:“吵到你了?” 实则,刚刚温平在楼下同赵波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只是一直不敢下来而已。 “吵到你了?”赵波问。 “没有,”她答。 而后,赵书颜去餐室倒了杯水,递给了赵波,望着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父亲是不想接华铭的这个案子吗?” 许是没想到女儿会跟自己聊这些,赵波有些诧异。 “您刚刚跟温秘书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她说。 “政坛水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赵波端起手中杯子喝了口水,微微叹息了声。 “政坛固然水深,可从古至今并没有人能白白坐上高位的,父亲何不将这个案子握在掌心,去搏一搏,往高位够一够?山芋固然烫手,可饥饿时,它可以令人饱腹。” 赵书颜的话语说的很平淡,从某种角度来说,估计是跟胡穗待在一起久了,身上隐隐有了那种专门对男人言语的语调跟表情,且还拿捏的非常到位。 清晨,赵波正烦躁时,赵书颜这温柔的话语声出来,且不说说出来的话有没有效果,但却能抚平他的情绪。 “您现在这个位置上,身后追兵不断,倘若不尽快将位置腾出来给有需要的人,难保您会成为下一个华叔,政坛上的最见不得拦路虎,父亲苦心孤诣拼尽全力行至如今总不会甘心就此退休回家养老吧?眼下阁下将这个事情交给您,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您与金字塔顶端,只剩一步之遥,女儿未曾历经过政治斗争,自也不知晓这其中的险恶,可我知晓,退一步是走,搏一搏也是走,父亲可以选择有利于自己的。” 赵书颜温柔的话语,特意把控的腔调,在这个烦躁的清晨无疑是抚人心的。 赵波望着赵书颜良久,微微叹息了声:“你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 闻言,赵书颜心里一咯噔。 握着杯子的手狠狠白了白。 这话,说不扎心是假的。 一句你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多令人痛心? “有景尧哥就够了,”她虽是笑答,可面上的僵硬未曾消散。 “景尧?”提起赵景尧,赵波内心的波动更大了些。 “可还是有何顾虑?” “政坛上走的太快不见得是件好事,”这就是为何徐君珩明明可以一步登天,却还是这么多年忍辱负重从基层一步一步上来的原因。 “景尧刚调回首都,若此时我在被委以重任,只怕,会树敌。” “政场上怎会没有敌人?敌人分明处和暗处,若借此事将隐在暗处的敌人勾出来在一网打尽岂不是很好?”赵书颜的心狠吗? 狠。 她年纪轻轻算计安隅的时候不折手段, 可以说,安隅人生中第一个老师便是赵书颜。 这个看起来软弱无力的豪门之女在现实中将她一个大嘴巴子甩醒。 “绝处逢生、父亲,涅槃而出的人才配坐上高位。” 清晨,胡穗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了赵波的身影。 起身,下楼。 尚未走近,便听见赵书颜最后一句话,她步伐站定,原以为二人会借着言语。 却不想,许久,都未曾听到声响。 于是,拢了拢身上睡袍,抬步下楼。 “怎么起这么早?”胡穗目光落在父女二人身上,浅浅问道。 “睡不着,便起来了,你怎么没多睡会儿?”赵波问道。 “想着你醒了,下来做早餐来着,”话是如此说,胡穗也如此做了。 她的成功不在于只会说,胡穗想来是个言行合一的人。 正因为如此,在赵家即便是没有生养也坐稳了市长夫人的高位。 清晨,有关部门将京西监狱的暴毙案开了场新闻发布会,发布会指出,此次事件将列为严重案件,因案件的重要性,且由首都市市长赵波做专项组组长,调查此次案件。 一定要差个水落石出,给民众给百姓一个交代。 发布会足足开了四十分钟。 市长办公室里,关山站在赵波身旁全程看完了发布会,而后略带担忧的目光落在赵波身上。 后者未回眸,便已知晓。 “很疑惑对不对?” “有些,”关山直言。 有疑惑,有诧异。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案件都不适合放到赵波手里,不管处于臣子的角度,还是出于亲家的角度。 一旦这中间有什么隐情,导致办事不利,那么丢的不仅仅是赵家的脸面。 还间接性的丢了徐家的脸面。 第三百二十章一言难尽 初夏晨间,安隅被磨山院落里的虫鸣鸟叫声呼唤醒。 未睁眼,伸手摸了摸身旁,已无温度。 她撑着身子起身,稍有些未睡好的模样。 靠在床头坐了许久才转过弯来。 “怎么不多睡会儿?”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听闻声响,微微掀开眼帘,见徐先生迈步进来,身后,跟着一猫一狗两只小尾巴。 黑猫进来跳上了床榻踩着妖娆的猫步朝安隅怀里钻去。 见此,她笑着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怎么把它两带上来了?”她问,嗓音沙哑。 “刚在楼下玩闹了会儿,上来时便甩不掉了,”徐先生说着,去起居室倒了杯水,试了试温度才递给她。 若换做是旁人说这话,安隅大抵还能想象一样,可换做徐绍寒,想象不出来。 想不出来这一猫一狗是怎么粘着他的。 她端起杯子喝了半杯水,眼见这人盯着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架势,她微微曲起膝盖伸手将杯子往身上捞了捞,望着徐绍寒。 那模样,如同晨间睡醒毫无攻击力的小野猫似的,乖巧的不得了。 眼巴巴的瞅着他,娇软的模样让徐先生恨不得能蹂躏蹂躏。 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大抵是正事为重。 “华铭那个案子,”徐绍寒深邃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片刻未曾挪开,反倒是盯着她,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这人思忖了片刻,落在被子上的手微微往下压了压,在道:“准备交给赵波调查。” 这人到底是存了私心了,若没有,他不会将徐启政的决定归结到...... 闻言,她有片刻震惊,内心急速思考的是这场阴谋的最终走向,若好,便好,若是不好,只怕悠悠众口难堵、 赵家跟徐家本没有关联。 而她的存在是纽带。 这中间,双方受益便好,但若不是,她绝对会被和战火牵连。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心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及快,未抓住。 “有什么不妥吗?”她问,话语轻软。 徐绍寒将手伸进被子里,捏着她的掌心,“怕你受牵连。” 不管怎么说,舆论就像瘟疫,除了蔓延极快之余杀伤力也巨大,他不想安隅在这场战争中受到任何牵连。 安隅闻言,心头暖了暖,伸手将掌心翻了上来,笑道:“我能受什么牵连?赵家与我无关。” 她这话,是宽慰,也是实话。 赵家与她没有半分钱的关系,赵波也休想在她这里占得半分便宜。 她跟胡穗之间的那点破碎的母女情谊还不至于让她去原谅赵家人早年间的所作所为,如此时刻,她不上去踩一脚算不错了。 所以今日,徐绍寒的担忧是没必要的。 徐绍寒闻言,悬了一整晚的心稍稍稳了稳,而后抽出双手落在她身旁,俯身啄了啄她鼻尖,湿漉漉的,有点痒,安隅俯身,在他衣领上蹭了蹭。 懒懒的,格外令人心软。 “赵家那边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无须照顾我的感受,也无须担心流言蜚语给我照成影响,自古千人千面千张嘴、若那点心理素质都没有,我也走不到如今。” 晨起,安隅的一席话,无疑是给徐先生吃了定心丸。 只是这颗定心丸吃的有点心疼。 他的小女孩历经如此之多,本该是被人捧在手掌心的年纪,却活成了钢铁般坚硬的人。 24岁的姑娘,即便未婚,也是该被父母男友宠着的年纪。 可安隅,过的太难。 徐先生抬手摸了摸她的发丝,话语轻柔:“往后有我。” 这苍生欠你的宠爱,我都给你补上,旁人有的你会有,旁人没有的,你也会有。 这句往后有我,说的平淡,可却暖进了安隅的心窝子。 这方,首都某公寓内,华芙与自家母亲看着晨间相关部门的那场发布会,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华铭昨夜在进监狱暴毙,直至第二日,她们才在新闻上看到消息,怎能不痛心? “妈、妈、,”华芙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身旁一声倒地声让她惊呼声猛然响起。 她费尽全力才将晕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妈、你别吓我。” 华家一夜之间覆没,那些过往上赶着攀上来的亲戚此时视她们如蛇蝎,眼下,她们住的这套公寓,且还是华母多年前婚前陪嫁的财产。 因此,才没有被检察院收走。 才叫她们有了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 华铭被关进监狱,最起码还有个人在,有些念想、 此时,连个念想都没了。 母女二人此时如同那漂浮在海上的浮萍一般找不到方向。 一直以来锦衣玉食的母女二人如今成了如此模样,说不痛心是假的。 正抱头痛哭时,桌面上手机响起,监狱那方电话过来,一番客气的话语响起,先是深表同情,而后让他们尽快过去见人最后一面。 此时,华芙哪里还敢在耽搁,怕耽搁下去,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殡仪馆门口,守了大批记者,明知此时守在外面也进不去,可是,她们还是愿意花大把的时间放在这里。 华芙搀扶着母亲来时,便有记者将长枪短炮怼过来。 【华小姐,请问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华芙伸手,面无表情的拨开眼前的话筒,而后,森冷多的目光落在刚刚提问的那个记者身上,四目相对她话语凉薄:“我认为,此时,但凡是有点怜悯之心与人情味儿的人都不会如你这般上来咄咄逼人,怎么?我是不是还得带着你跟我一起进去看看我爸?” “z国有句古话叫逝者为大,你连死人的流量都要挣,不怕夜间睡不着?” 华芙这一番话怼的对方哑口无言,更甚是脸面有些挂不住,众人不自觉的给这母女二人让开了路。 看着二人搀扶着进了殡仪馆。 屋外,有人暗啐:“她倒是牙尖嘴利。” 一旁,有人漫不经心回了句:“人家说的也没错啊!问她有什么看法不如去问问华铭他是怎么死的好了。” 殡仪馆门口,这话,无疑是大不敬。 但总归有人特立独行。 话语落地,有人看了眼刚刚那个女记者,笑的及其晦暗。 因案件需要调查,华铭暂且不能入土为安,留在殡仪馆的太平间内,华芙进去时,见到自家父亲,整个人显然是有些扛不住打击,直接跌坐在地上,而身旁,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传来, 那凄惨,悲恸的情绪让引她们进来的人不禁摇了摇头,颇有些同情。 “到点我再来喊二位出去,”临出去时,他到了这么一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个过程固然难以改变。 可此时,华芙觉得,这些都没有好好活着重要。 父母在,人生尚有归途。 不管是在哪里,总归是有个念想,可此时、一切都完了。 人只有在面对生死时,才会恍然大悟。 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小事? 一夜之间,她的父亲就没了。 从殡仪馆出来,华芙搀扶着自家母亲回家,而后去了趟监狱。 询问父亲死因。 监狱给出的答案是统一的。 统一的华芙不相信。 收拾父亲东西时看到一张照片,她拿起看了眼,这是一张她们单位哪年拍的集体照,她缓缓扫过,视线落在自家父亲身上。 抿了抿唇,忍住了泪水。 临走时,她跟监狱长道谢,后者开口宽慰:“这件事情......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华小姐宽心。” 闻言,华芙提着袋子的手一紧,而后微微点头同他道谢。 未曾直接归家,反倒是向着赵家而去。 当赵书颜听闻华芙找来了时,整个人愣了一秒,正欲开口时,只听身旁佣人规劝道:“现下这个要紧关头,还是不见为好。” 赵波接管了华铭的案子,新闻才出来,眼下华芙便找上门来了,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 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只怕是会大做文章。对她们不利。 这点,赵书颜也知晓。 赵书颜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指尖缓缓按在琴键上,流淌出几个凑不到一起去的音符。 “让她进来。” “小姐,”佣人还想规劝。 “无碍、让她进来,”赵书颜在开口,话语中强势尽显无疑。 不容置喙。 佣人无奈,本想在度规劝,可见她不留余地的话语,无奈,点了点头朝门口而去。 华芙进来时,赵书颜正从琴房出来,迈步过来,如同以往那般握住她的手,贴心的话语说出来丝毫不觉得恶心:“许久未见了,前两日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提起你,最近过的好吗?” “挺好,”华芙开口,唇角牵了牵。 这声好,不该问。 可赵书颜问了。 “我今日来是想问些事情,”华芙坐在沙发上望着赵书颜。 直白的话语没有丝毫掩饰。 她隐隐觉得华铭的事情不简单,可具体又看不出不简单在哪里,想着这件事情是赵波调查,便想着来找找赵书颜,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什么消息。 大抵是眼下如此紧要关头,华芙找上门来,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言,多少让赵书颜有些呆滞。 交叉落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揉搓了好几下,“若是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怕是无能为力,这件事情我也是今早才知晓。” 此话,不假,她也是今早才知晓。 华芙闻言,面上有一秒的窘迫,看到刚刚赵书颜那般喜笑颜开的将她迎进来,妄以为她会跟那些人不同,不曾想只是表面功夫做的好罢了。 佣人泡了两杯茶过来,赵书颜起身从佣人手中托盘接过杯子,双手将茶水递给华芙,依旧是一副客气有礼貌的模样。 “你父亲锒铛入狱的事情你不觉得蹊跷吗?”赵书颜这话,问的随意,稍有些漫不经心。 但却令华芙心底一紧。 “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华芙望着她,视线有些冷厉。 后者见此,端起杯子不紧不慢喝了口水,“我的意思是,你父亲一生廉洁奉公,大公无私,怎会在监狱中突然发生这等悲剧?” 廉洁奉公?大公无私?旁人不知,她赵书颜也不知吗? 她这话,怎么听怎么都不怀好意。 华芙没言语,低头,视线落在杯面上,长长的头发落下来叫人看不清脸面神情。 可端着杯子的手却是压得紧。 “这件事情还得赵领导给民众答案了,”华芙将问题抛回给赵书颜。 后者心头一惊,显然没想到华芙会如此将问题抛回来。 而后,点了点头:“一定会的。” 华芙伸手,将手中茶杯搁在茶几上,而后缓缓起身,“既如此,我便不多留了,以免叫有心人看去了大做文章。” 赵书颜闻言,未说挽留的话语,起身,送华芙行至玄关。 “小芙可曾想过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正准备推开门的华芙被赵书颜这声清浅的询问声给阻断了动作。 转身,望向她,带着疑忌与怀疑。 玄关内,二人对面耳里,赵书颜在道:“待在这座四九城里那么多年,想必你也早已见惯了豪门的陨落,这座城市最不缺的便是蝴蝶效应,煽动翅膀,便能引发一场灾难。” “所以?” “你可以想想有多少人是因你父亲一事得利的。” 赵书颜这话无疑是在提点,提点华芙该往那个方向去走。 而后者呢? 落在身旁的手缓缓紧了紧而后又松开。 “依我看来......”华芙毫不客气开口,语气中的冷漠尽显。 “没有人愿意接这么个烫手山芋,况且,我父亲是受益还是陪葬,姑且不能太早下定论,”如此盖棺定论,为时尚早。 “那这么说......” 赵书颜面对华芙带着火气的反问,没有回答,反倒是笑了笑。 “我倒是不知晓我父亲跟赵领导有什么共同的敌人,”华芙这话,说的万分肯定。 只因,不久之前,华铭告知过她,以往他们能好好生活,不再揪着过去不放。 显然是他自己想通的,也不愿妻女在受这份折磨。 当他问起敌人是谁时,华铭告知她,最大的敌人是他内心的贪欲,怨不得旁人。 可今日,听闻赵书颜这旁敲侧击的一番话,华芙难免不多想。 她留下来,是想看看这赵书颜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也不知,”赵书颜开口,脸面上端着官方浅笑。 华芙闻言,笑了笑。 眼见套不出什么话儿,准离开时只听身后赵家佣人前来告知:“小姐,夫人说她要因先生的事情去找找安律师,中午不回来用餐了,让您莫等。” 这话。好巧不巧的落进了华芙的耳内。 夫人,胡穗。 安律师,安隅。 如此想起来她倒还真是得罪过什么人,那便是安隅。 每每见了她二人总是不对盘。 可今日,赵书颜有意无意的将这个消息散播给自己,安得什么心,昭然若揭。 此时的华芙隐隐想起父亲尚在时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利益相连你们就是朋友,无利益,便是敌人。 以往,有人在跟前时常暗暗道赵书颜的不是,说她仗着林黛玉的身子做足了心机婊的姿态,她不信。 可今日,彻底信了。 安隅手段狠厉心机深沉,最起码,她不婊。 赵书颜的为人,当真是一言难尽。 第三百二十一章泼妇 这日中午,安隅从法院回公司,临近七月的天,热得不行。 临近中午时分的艳阳落下来,照的人脑子发晕。 尽管未曾走多少路,后背依旧淌了一层汗。 归公司大楼,身旁宋棠狠狠叹息了声,大有一副逃出生天的感觉:“这天儿,都赶上三伏天了。” 法庭上的正装早已被脱了下来挂在臂弯间。 两侧发丝挂着薄薄的汗珠。 安隅亦是叹息了声,进屋之后,那股子阴凉气息袭来,才好些。 办公室内,她才将东西放好,包里手机响起,拿起来,看了眼才接起。 那侧,徐先生的询问声响起:“午餐用过了?” 安隅拿着手机推开门,往茶水间而去,回应道:“还没。” 那侧,徐先生拧了拧眉,抬手看了眼时间,确定如无常不差,才问道:“快一点了。” “刚从法院回来,一会儿再吃,”说着,她跨步进茶水间,里头,林恺正将带回来的午餐摆上。 她看了眼,有多的,便问了嘴:“还有谁没吃?” “唐总和邱总,”林恺回应。 安隅点了点头,收回目光问那侧徐先生:“你呢?午餐用过了吗?” “正在,”男人开口。 听闻那侧有水声响起,遂问道:“在接水?” 安隅动作不停,随意道:“恩、热得不行。” 恰好此时,邱赫进来,手中拎着袋子,大抵是没见安隅拿着手机,道了句:“给你带了冰奶茶。” 言罢,这人将手中带着放在桌面上,自己开了瓶冰可乐,仰头喝了大半,降了降温。 “谢谢,”安隅道谢。 邱赫那话,徐绍寒自然也听见了,本不想言但还是说了句:“别贪凉。” 她恩了声。 算是回应、 而后二人聊了几句,便收了电话。 安隅端着水杯过来,见邱赫此时半分形象都没有,笑问道:“你这是出庭去了还是干什么去了?” “你觉得呢?”邱赫反问,伸手将桌面上的奶茶拿过来,拿起吸管插进去递给安隅。 “我不知道啊!”她笑应,伸手结果奶茶、放至一边,没有要喝的意思。 午餐时间已过,说不饿是假的,闲聊间,她伸手打开餐盒的盖子,正低首扒一次性筷子时想起什么,往向邱赫道:“就你一人回来了?唐思和呢?” “他不回了,”邱赫伸手将饭盒扒拉开,在道:“检察院那边邀请他参加京西监狱那边的暴毙案,去那边了。” “代表哪一方?”安隅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她询问的语调稍有些高涨。 “官方,”邱赫答。 是好消息吗? 不见得。 这种时候躲得远远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唐思和却迎了上去。 这顿午餐,安隅吃不下去了。 拿起手机出了餐室,奶茶也好,餐食也好,均是一口未动。 将行至门口,臂弯被人拉住,转眸回望,只见邱赫站在身后,将她拉了进去,重新摁在座位上道:“天塌下来先吃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不劝劝?”安隅开口,语气中难免有些责怪,但又许是觉得公司人多嘴杂,又是在茶水间,声调刻意往下压了压。 华铭的事情从一开始邱赫也有参与,此时,华铭出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们应该置身事外,绝对不跳进那个圈子里面去。 可唐思和的做法,背道而驰。 “第一知情权永远都是最有说服力的,你想到的,我们都想到了,”邱赫搁下手中筷子望着安隅,目光正经。 还是唐思和懂她,他知道安隅要是知道这件事情必定会炸毛,于是、提前告知了他说辞。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他一字一句万分清晰 “你们的主动是去接近那个犯罪圈子,万一这又是一个圈套呢?”她开口,话语依旧低沉,且说着,还不忘往门口看了两眼。 隐隐有些极力压制火气的架势。 而邱赫呢? 他本身也不是个什么温润的人:“如果真是个圈套,有人在圈里占据一线也比我们全站在外面等着挨打强。” “你放屁,”安隅爆粗口吗? 爆。 但鲜少。 可今日,许是这二人的做法让她恼火,这个粗口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爆出来了。 许是从未听过安隅骂脏话,邱赫愣了一秒,反应过来猛地怼回去:“你才放屁。”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在怎么说都是无用功,”说完,这人将她拆了一半的筷子拿起来重新拆开塞进她手里。 “吃饭。” 整个下午,安隅是及其郁闷的。 进办公室送文件的小姑娘被她活生生给吼哭了。 邱赫坐在办公室里大老远能听见她的咆哮声。 忍不住时狠狠吐槽了句:“泼妇。” 傍晚下班,徐绍寒来接她时,大老远见人拉着一张脸出来, 车内,男人俯身轻问:“工作不顺心?” “一点点,”她答,嗓音闷闷。 徐先生闻言,沛然浅笑,而后用哄小姑娘的话语望着安隅:“来,跟老公说说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我们家安安了?” 许是这人语气太过阴阳怪气了,安隅闻言,侧眸望了人一眼,伸手将小爪子收了回来。 这日,许是她心情不好,徐先生想带她缓解缓解心情,未归磨山用餐,选了外面一家粤菜馆。 全程,一如在磨山,男人伺候她用餐,无微不至的模样叫一旁的服务员看了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许是中午每吃多少,晚上较之平常多吃了些,惹得徐先生笑问:“心情不好胃口都半大了?” 安隅懒得回答这人的揶揄。 归磨山,车子开过警卫亭,安隅喊停了车辆,道了句想走走。 夏季山林虽说凉快,可蚊虫多,在来,徐太天今日穿着高跟鞋,不适合走走。 徐先生在三规劝,这人坚持。 无奈,只得陪着人下车。 且下车时,这人还冷着脸警告:“先说好,半路要背可没人管你。” 这话,就跟父亲训不听话的小女孩似的。 “何乐那边,有情况吗?”安隅伸手主动挽上他的臂弯,温温的话语夹杂着林间的晚风飘进了徐先生的耳里。 妻子挽丈夫的臂弯,在平常人看来是一件及其日常的事情,可在徐先生看来,很新鲜。 新鲜主要在于在他的印象中这是安隅第一次主动挽上他的臂弯。 于是,暗夜中,伴随这安隅的动作,徐先生嘴角的笑颜无限盛开。 他喜欢她站在身旁如同小女孩一般贴着他,那种感觉,新鲜,而有安全感。 “暂时还没,”徐绍寒回应,尽量让嗓音听起来温软。 许是失望的次数多了,此时、她倒是平静了,恩了声,而后在道:“找不到便算了。” 多次失望后,她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多次想过,找不到便如此吧! 何苦为了一个见不着的人劳心劳神费劲心力? 而安隅这句找不到便算了,在徐绍寒听来是害怕失望。 明明心里依旧有期盼,可却因害怕,止住了步伐。 徐绍寒侧眸望向自家爱人,路灯洒下来照的她面色暖黄,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恩了声。 而后,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 这日,一路走回磨山,安隅真的仅凭自己双腿走上去的。 没有叫嚷着要背要抱。 反倒是行至大半,徐先生担忧,多次询问要不要背? 她摇头拒绝。 自古山林蚊虫多,这点不假。 走虽是走上来了,可一归家便现行了。 洗完澡出来的安隅坐在梳妆台前挠着胳膊,原以为只是痒。 不想挠着挠着出疤了。 唤来徐黛拿着药膏上来抹了一通才舒爽些。 这夜,徐先生在书房处理公务,安隅坐在卧室给唐思和去了通电话。 那侧,接起的速度不算快。 接起,安隅未来得及言语只听唐思和在那侧道:“气消了没?” “什么意思?”她问,眉头微拧。 “邱赫说你今天那火气大的险些把公司都给炸了,”唐思和替她答疑解惑。 傍晚回家时,本想给人去通电话了,可拿起手机响起邱赫下午时分给他说的事儿,便又将手机放下了。 “要他多嘴,”安隅没好气的哧了这么一句。 唐思和拿着手机耸了耸肩,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洗漱台上,扯过架子上的浴袍穿在身上,拉开门出了浴室。 他本是在洗澡的,听闻手机响起,看了眼,若是旁人,没有接的必要,可并非旁人。 “你那边怎样?”事已至此,在说什么已不现实。 不管华铭这件事情是谁的手笔,都足以看出是有备而来。 “疑点太多,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而且凶手至今嘴巴都咬的死死的。” “这个案子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轮不到赵波来接管,你接之前难道没想过这点?”放眼整个首都,刑事官司打的好的唐思和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可刑事官司打的再好也有权利拒绝这次的案件。 “想到了,”唐思和明言,:“正是因为觉得疑点重重,所以要深入一线去看清楚,就怕后面,对方钓的不是赵波,而是另有其人。” 毕竟,借刀杀人是她们。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她们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如同邱赫所言,有人深入总比大家都站在外面等着挨打强。 唐思和这话,安隅没法儿回应,以至于她站在阳台上半晌都没说话。 “你想到的,我都想到了,不用担心。” “那若是中间有未知的事情发生呢?”她问,明显有担忧之意。 这若是有问题,不是唐思和一个人的问题,整个安和怕都是要受牵连。 “安隅,你太小看首都政局中间的波涛汹涌了,中间即便有事情发生,那绝对会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唐思和这话,不假。 无论哪里,都有黑吃黑存在,都有灰色地带存在。 “你--------。” “不早了,早些休息,”知晓安隅要说什么,唐思和开口截了人家的话语。 安隅无奈叹息了声,“你多加注意。” 身后,卧室门有响动声传来,安隅道了句就这样,便收了电话。 拿着手机转身,正见徐绍寒往阳台而来。 “洗完澡了?”男人迈步过来欲要抱抱人家。 手臂上刚刚摸了药膏,安隅潜意识的躲了躲,怕蹭到他衣服上去了。 徐先生见此,面色黑了黑。 而后,只见徐太太扬起手臂给他看了眼,那手臂红红的大包颇有些触目惊心。 “蚊子咬的?” 安隅点了点头:“刚抹了药,等下蹭你衣服上了。。” 这话,算是一句及其贴心的解释。 “知道自己招蚊子还站阳台喂蚊子?”这是一句轻斥的话语,但语调听起来,很温柔。 第三百二十二章爱惨了你 首都以南的一处基地里,赵景尧在外出任务归来,正值傍晚时分,眼见食堂用餐还尚有些时间。 准备去冲掉一身污渍。 基地里,一群大老爷们儿在一起,没那么讲究,澡堂更是公用地方。 赵景尧将带过来的衣物放在一旁挂钩上,挑开水龙头,哗哗流水从头顶浇下来。 “看今天新闻没?”外间,有交谈声传来。 “京西监狱的事儿?”有人问。 “可不是吗!一个监狱守备在怎么不严也不可能出现这等事情吧?” “不是闹得挺大的吗,市长都去任命检查组组长了。” “那你也不看看死的是谁,前副市长,才被关进去就被人给做了。”谁知道这后面牵连了什么,如此大的案件不弄个狠人过去,行不通。 当然,后面的话她们没敢说,提一嘴尚且还行,议论便是死罪。 二人聊天的话语尚且还算谨慎,就好似聊了聊晨间新闻那般。 而此时,身后隔间里,本是早冲澡的赵景尧动作生生止住了。 简短的话语传给他的信息太过广泛。 因着昨夜出任务,将将归来,外界的事情他并不知晓,也并不知京西监狱的事情。 乍一听闻,心底颤了颤。 不可思议的不是华铭在监狱之死,不可思议的是这件事情怎会落到赵波头上。 赵景尧不怎么关心首都政事,但并不代表他不懂,今日之事,怕是有隐情。 “去哪儿这是?”好友见他准出门,好奇问了嘴。 “我回家一趟,”说着,跨大步离去。 华芙从赵家离开,带上门的那一瞬间赵书颜面上的笑颜瞬间散去,如同通话里的老巫婆,变脸的速度可谓是极快。 落在胸前的双手狠狠的捏了捏,那股毒辣的气势与她多年来因病柔弱的外表截然相反。 而这一切安隅早就勘破了,在她眼中,赵书颜就是个披着林黛玉外皮却新伸手拉的女人,内里的恶毒非一般人可比拟。 一个六七岁便知晓利用自己的短处谋害他人的人,怎能是个好东西? “不知华小姐听懂了没,”见人走后,一旁佣人稍有些担忧的询问了如此一句。 赵书颜牵了牵嘴角,目光落在紧闭的大门上,冷笑道:“就怕她装不懂。” 听不懂不可怕,只要不傻,总会反应过来的。 就怕她懂了装不懂。 佣人闻言,抬眸望了眼赵书颜,被她恶毒的面庞惊得一颤。 遂而又将目光移开。 片刻,她将过目光从门口移回来。 初入人世,慈母见背,行至六岁,父在续姻缘,她成了旁人口中拥有后妈的女孩子,而后那些童话故事里关于恶毒后母的故事时常在午夜闯入她的梦境。 惊扰的她夜不敢眠。 那日,胡穗来时,她惊艳,这世间的后妈果真如童话故事里形容的那般,都有着妖艳的面庞。 自古、有了后妈便有了后爸,何况后妈还带着个女儿过来。 六岁的赵书颜便隐隐有了一较高下的心思,而彼时,那个从农村破落户里来的安隅怎会是她的对手? 在赵家呆着的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将安隅踩在地上摩擦。 用那她柔弱的外表算计一切,将赵家长辈所有的宠爱都收入囊中。 更甚是设计的她们母女不和。 行至此时,谁输谁赢、尚未有定论。 茶几上的茶水此时早已冷却彻底,而赵书颜俯身端起玻璃杯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转身进琴房,一手激昂的带着征战气息的钢琴曲从琴房流淌开了。 这夜,赵景尧回赵家时,赵波并未归来。 反倒是一进屋便听见了琴房流淌出去激昂的钢琴声。 男人站在玄关的步伐微微停住。 佣人见开门声,以为是胡穗回来了,见识赵景尧喊了声少爷才将人唤回神来。 “叔叔在家吗?”回过神来的赵景尧望着佣人问道,耳边依旧萦绕着那激昂的钢琴声,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先生还未归,太太下午去美容院了,估计一会儿该回来了,小姐在练琴,”佣人笑容艳艳的说着,俯身从鞋柜里取了双拖鞋出来放在他脚边。 赵景尧点了点头,算是知晓,而后迈步朝琴房而去。 靠在门口看着赵书颜修长的指尖按在琴键上弹奏出这么一曲不算入耳的曲子。 激昂归激昂,但若是比起战士上场杀敌的那股气场,稍差了些中气。 一首好好的曲子…………毁了。 不禁,赵景尧想起了安隅,倘若这首曲子让她来弹,想必她能将整首曲子那激昂仇恨的气场表现的淋漓尽致。 许是稍有些听不下去了,于是,他抬手,敲了敲门框。 琴声戛然而止。 赵书颜回眸,见赵景尧靠在门口。 收了脸面上的冷厉,浅笑了笑,“哥回来了?吃饭了吗?” “还没,一会儿在家吃,”赵景尧回以微笑。 “那正好,让阿姨多炒两个菜,”她说着,起身往厨房而去,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赵波踩着饭点归来,见赵景尧在显然有些惊愕,往常这人只有周末才会回来。 饭后,赵波唤上赵景尧去了书房。 赵景尧本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自从父母去世,这么多年也一直在赵波膝下。 将进屋,赵景尧先一步开口:“华铭的事情------。” “上头的决定,”赵波说着,坐在一旁茶几上,放水准备泡茶。 “您不觉得此事有蹊跷?”赵景尧认为,赵波能坐上现如今的位置,说没手段自然是假的,可华铭这件事情,但凡是稍有些理解首都政场的人都知晓,太过蹊跷。 “觉得,”赵波回应,伸手打开茶叶罐的盖子,夹起茶叶放进茶壶里。 “那您还-------。” “君要臣为,臣不得不为,”赵波这话,说的淡然,更甚是稍有些漫不经心。 从今日晨间的惊恐不安,在到今日下午时分的淡然,无人知晓他这一整日的心里路程是怎样的。 那曲线动荡的心态,堪比病人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一时间,扎赵景尧稍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言语。 站在原地久久为动。 反倒是赵波伸手将镊子放进一旁的筒子里,伸手盖上茶叶罐盖子,扬起下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干脆利落道:“坐。” “你刚调回首都,凡事不要太出头,成年人要学会遮蔽锋芒,切不可心浮气争强好胜。” “我明白。” 书房内,茶壶的烧水声响起,赵波微弯身将身将手肘放在膝盖上,掌心交叠缓缓揉搓着,看这模样,似是稍有些头疼:“若是我没接华铭这个案子,你如何都是稳得,眼下赵家被人推上高台,小心为好。” “可有怀疑对象?”赵景尧依旧是不放心。 旁人看来,或许只是接了个案子而已,可在她们看来,这无疑是在首都政斗最激烈的时候被人推上高台成了挡箭牌。 怀疑对象? 赵波想,眼下,找怀疑对象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摸透君心。 就怕此时有人站在高山之巅统观全局,到时候拿起镰刀跟割韭菜似的将一众涉嫌人员割倒一大片, 彼时,才是首都政场大换血的时刻。 思及此,赵波一声轻微的叹息声在屋子里响起:“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局中人。” 身在这政场的洪流之中,有几个人能置身事外当个看客? 更何况还是如赵波这样段位的人。 “您也别担心,徐家有人想上高位,那格局必然要进行大调整,万一这是一次机会呢?”赵景尧知晓,自己这话,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如果上面的人真想给你机会,有的是好机会。 想华铭这般的机会,无人想要。 “但愿,”赵波开口答道,但话语之间的无奈尽显。 不破不立,向死而生这些话都是安慰话,首都的格局瞬息万变,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你这段时间,也少回来,以免受牵连。” 这是一声关切的话语,赵景尧听闻,张了张嘴,未言语。 但落在身旁的手却紧了紧。 “若你未曾调回首都,我倒也是不担心,眼下,你我皆向上,就怕风头太盛遭人嫉妒,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自己行事切忌注意稳妥。” 赵景尧调回首都本就是一件令人眼热之事,这才过去多久? 赵家便被人推上高台,说不怕,是假的。 “我明白,”赵景尧回应,话语谦卑。 水壶的烧水声停止,赵波端起水壶往茶壶里倒开水。 而后,一杯滚烫的热茶推到了赵景尧跟前。 楼下,胡穗从厨房出来,手中端了一碟子切好的水果。 赵书颜坐在沙发上看着今日晚间新闻,新闻上,播报的是一国总统府徐启政厨房他国的事件。 以及播报京西监狱的事件。 照片中是京西监狱的现场图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赵书颜目光中电视上移开,落在胡穗身上,话语清浅:“赵太太对父亲任检查组组长的事情有何看法?” 胡穗闻言,不急不缓的拿起牙签往嘴里送了颗葡萄,而后扯出至今接住葡萄籽,:“对这件事情有看法无异于是对阁下有看法,我深知自己还没有那个能耐。” 这话,无疑是在打赵书颜的脸。 直讽她年纪轻轻本事倒是挺大的,敢议论一国总统的是非。 胡穗双腿交叠,微弯着身子将手中叉子放在水果盘里,望着赵书颜,风韵的脸面上挂着清淡的不屑。 赵书颜同胡穗斗智斗勇赢过吗? 赢过,但那算不上赢。 “你就不关心父亲?父亲若是有何不妥,你这豪门阔太的梦想可就付之一炬了。” 闻言,胡穗笑容更甚了,“怕什么?不是还有你这个陪葬。” 胡穗怕吗? 自然是怕的。 她努力这么多年拼尽全力才坐上这个位置若此时赵波真出了任何意外,她在找下家可就艰难了。 但怕归怕,又怎会在这个小妮子面前占下风呢? 她胡穗此生拼了命的往上层圈子里面走,怎会不怕? 楼上叔侄二人想着如何能让赵家逃过此次灾难,而楼下二人,却在暗暗较劲。 次日清晨,天将破晓。 安隅起床,穿戴整齐欲要下楼时,隐隐听见徐绍寒书房传来冷厉的质问声,大抵是因公司之事,听他提了几句股市动荡之类的话语。 未在有听下去的兴致,下了楼。 屋内,徐黛将猫狗放了出来,安隅将下楼,黑猫便蹭了过来,索性,俯身将黑猫抱起来。 准备往后院去的,却听闻客厅座机响起。 “夫人上来了,太太。” 安隅闻言,转身看了眼一旁落地钟,紧了紧眉头。 而后,弯身将手中黑猫放下来,转身去了趟盥洗室,洗了手出来,院子里引擎声恰好响起。 她拿着毛巾擦了擦手,而后将毛巾递给一旁的徐黛。 迎了上去。 “想着来早了安安会不会没起来,”叶知秋迈步进来浅声道。 “上班时间,比平日早些,”安隅温声回应。 这日清晨,婆媳二人未在客厅言语,反倒是去了阅览室,安隅隐隐知晓叶知秋前来所谓何事,但婆媳之间相处之道,是个值得琢磨的事情,叶知秋未曾开口,安隅也不会提前道出来。 阅览室内,晨间的朝阳洒进来,浅浅淡淡的,不浓烈。 叶知秋这日难得穿的平常,褪去一身旗袍执着了一身棉质短袖,下身是一条阔腿裤,将她整个人纤瘦的腰身包裹的万分得当。 又多了一丝居家的烟火气。 大抵是平日里见她穿旗袍看习惯了,今日乍一见如此,反倒是有些不习惯。 “母亲今日来,是想就绍寒与你父亲的事情做个说客,华铭之事,你父亲交给赵家自然是有他的用途,绍寒对此次事件持有抗拒态度,是怕牵连到你,母亲能理解,但是父子之间,不管有多大的隔阂也是血缘至亲,母亲希望安安能帮母亲从中缓和缓和。” 叶知秋知晓,将这件事情交给安隅,是过分的,毕竟,徐启政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未曾给她带去半分好处。 眼下,让她去做说客,无疑是己所不欲却施于人。 这件事情也不关安隅之事。 见她未曾回应,叶知秋俯了身子,望着安隅在道:“母亲知晓你心中对父亲有意见,此时,让你去做这个说客,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都是过分的。” 即便安隅跟赵家不亲,没有感情,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如果这是一场杀戮,安隅必定要受到牵连。 到底是从赵家出来的人。徐绍寒的护妻之情能理解。 但到底是一家人,跟徐启政做对,与他而言,没有半分好处。 “母亲此番前来,自然不是为你父亲而来,而是为了绍寒,眼下紧要关头,绍寒此时僵持不下,与他而言没有半分好处,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出于情亲,母亲都希望安安能从中缓和一把,就当是母亲欠安安一个人情,可好?” 欠一个人情?这话,叶知秋敢说,安隅也不敢受。 哪里有婆婆说要欠儿媳妇儿人情的说法? 且不说,从妻子的角度来说这件事情本就是她分内之事。 丈夫与公公之间有摩擦,她该做的就是是做好一个妻子一个儿媳的本分。 叶知秋这般温软的话语让安隅起不了半分拒绝之心。 她望着叶知秋,抿了抿薄唇开口道:“母亲严重了,这本是我分内事,一家人何须谈人情这二字?” 叶知听闻这话语,唇边笑意散开,似是无奈,又似是没办法:“自幼就没见过绍寒那么激昂的为过谁,他如此,当真是爱惨了安安了。” ------题外话------ 写文不易、可以不喜欢,但是不要打低分哇!!!!!喵~~~~ 第三百二十三章徐先生有怨气 为人父母,最是知晓子女的性情。 徐绍寒自幼性子冷淡,不喜与人过多牵扯,即便当初与徐子矜,也仅仅是做了一个弟弟的本分而已,绝无过多关心。 可对于安隅,他竭尽全力甚至是不惜与自家父亲作对也要维护,由此可见,安隅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何其重。 天家的男人,能有几个是真心实意为了爱人的? 即便是呵护,那也不过是出于豪门夫妻的尊严罢了。 而此时,徐绍寒维护安隅的模样,令叶知秋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禁感慨。 叶知秋这话,让安隅无法回应,她低眸浅笑,算是承认。 徐绍寒是爱她的,从生活琐事中便能看的透彻。 爱不爱,骗不了人。 “他那日夜间抱着你离开便是同你父亲起了争执,”叶知秋这番话一说,安隅心头颤了颤。 安隅想,她何德何能能让徐绍寒如此未自己着想? 她如此凉薄的一个人,上天却赐给她如此深情的丈夫,若换做是她,能否做到如此? 安隅不敢给自己确定的答案。 “赵家那边-------,”叶知秋望着安隅在开口,但这话语欲言又止,颇有深意。 安隅怎会不懂,这是一句询问,亦或是一句试探、 她开口,话语稍显凉薄:“年幼时,赵家并未对我好言相待,如今,赵家的事情与我也无多大关系,母亲不用挂念我。” 她恨赵家还来不及,怎会去管赵家的死活? 巴不得徐家的人伸手将人给弄死都是好的。 也好省的她自己动手。 徐绍寒跟叶知秋的担忧是一模一样的,大抵都是怕赵波受不起这个重任,而后有所闪失,担心这闪失对安隅造成舆论上的影响。 而她本人,可不是个什么害怕舆论的。 如她所言,没有电本事她也坐不上现如今的位置。 她们的顾及是多余的。 但心是好的。 这日清晨,阅览室内,本是坐在对面的叶知秋绕过来坐在安隅身旁,伸手将她拥入怀间,轻抚她消瘦的背脊话语温慈:“往后有母亲。” 这句话,很平淡,却也及其抓人心窝子。 这个年幼未曾得到半分母爱的女子险些落泪。 徐绍寒得知母亲来时,担忧她因家里琐碎事情来叨扰安隅,下楼步伐稍显急切,可行至门口时,步伐顿住了。 见眼前一幕,这人转身,缓缓退了出去。 将空间留给二人。 安隅出来时,见徐绍寒站在落地窗旁,灰狗瘫在他脚边扬着尾巴,走进,站在他伸手,伸手抱住他健硕的臂弯,将额头抵上去,缓缓蹭了蹭。 “怎么了?”男人转身,虚揽着人带进怀里。 温声问道。 安隅在他胸前蹭了蹭,心里想着叶知秋的那番话,正难受着,听着徐绍寒哦这温软的嗓音,更是不适了。抬眸,水汪汪的瞅着人家,娇软开口:“想你。” 简短的两个字差点勾走了徐先生的魂儿,若非叶知秋在定然是抱着人上楼了。 他伸手,将人狠狠的揽进怀里,恨不得能揉入骨髓,话低沉轻嗤:“小妖精。” “晚上回来收拾你,让你大白天儿的出来害人,”说着,在她腰肢轻捏了一把。 清晨,叶知秋留在总统府用餐,而后目送二人出门上班。 转身,将徐黛唤进了阅览室,在里面聊了一个多小时,无人知晓二人聊了些什么。 晨间,安隅将进去,便宋棠桌面上放着许多水果,疑惑看了眼。 只听宋棠道:“姜医生送来了,说为了表示感谢。” 安隅看了一眼,而后漫不经心道:“拿下去分了吧!” “何乐昨日邀您见面,我给推了。”宋棠说着,稍有些小心翼翼的将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大抵是怕她觉得自己自作主张。 安隅默了几秒,有些纠结,但还是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言语。 虽说何乐与安鸿有一段过往,但在历经过众多失望之后,她不愿在去触及这一块的伤疤,也不愿在去听何乐这个故人提及关于安鸿的一切。 听多了,只会阻挡她前进的步伐。 “明日您要出差b市,别忘了,上午十点的飞机,”宋棠怕她忘了提醒了一声。 安隅点了点头,进了办公室。 临近中午,接到赵景尧电话,安隅稍有些意外,但一想到赵波的事情,意外中带着那些些许必然。 接起,赵景尧想约她见一面。 安隅想了想道:“我明天出差,今晚吧!” 后面几天,也不见得有时间。 那侧应允,二人闲聊了几句收了电话,并无多言。 6月29日,华铭的案子依旧抄的沸沸扬扬,热度未曾下去,反而愈演愈烈,而这日,任命检查组组长的赵波因京西监狱办事不利,问责了好几日,此举,大块人心。 一瞬间,民众对赵波呼声一片,直言若是每个当官的都能如他一般,首都人民的日子该有多幸福? 安隅坐在办公室看着新闻发布会,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落于身前,大拇指缓缓揉搓着关节。 如此模样,像是在思忖什么。 须臾,有人敲门,安隅伸手暂停了电脑,见是邱赫,复又松开。 后者听闻声响,也不急着谈正事儿,行至一旁,臂弯搭在安隅椅背上安安静静的看着赵波的新闻发布会。 “他到是会来事儿,”对于赵波问责监狱管理不当之事,邱赫给出如此评价。 “不管是谁都会如此做,首先要做的,便是给民众一个交代,在来才是调查事情起因经过。” 大抵是知晓她们的嘴脸了,安隅看这种事情都是及其平静的。 只是那嘴角的笑意隐不去。 “如此,赵市长又得了一波民心了,”正所谓得名心者得天下,前期来看,赵波的这个举动无疑好的开头。 开场站的高,就怕最后跌得惨。 政场上,得与失仅是瞬间之事。 “就怕他不得民心,”安隅开口,手肘撑在扶手上捏了捏。 邱赫闻言,低眸看了人一眼,只觉的安隅这个女人又在谋算什么了。 而这方,专机内,徐启政正在回程的路上,此时,正在看着赵波的这场新闻发布会,一旁的温平不时将目光落在徐启政脸面上,带着打量之意。 妄想从这位一国总统身上窥探出什么来,可显然,他道行不够。 “一天过去了,有什么消息传来没有?” “没有,”温平答。 一天,二十四小时,听起来很长久,可若是真想将一起谋杀案差个水落石出,是远远不够的。 闻言,徐启政静默了片刻,在问道:“刑事律师是谁?” “唐家公子,”温平答。 原以为徐启政会在问什么,可这人,话语点到即止,在无其他。 一旁,温平坐在一旁,稍有些心虚,这种心虚为何而来,他心知肚明。 明知帝王之心难测,他还欺君,有那么一瞬间,温平是后悔的。 安隅与他并不相熟,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会鬼迷心窍的将那句话省去了。 且还是阁下清晨特意打电话来告知。 飞机上,温度适中,可温平的后背,却出了一层薄薄的湿汗。 另一方,徐氏集团顶层办公室内,徐绍寒端着咖啡站在电脑前,如炬的目光盯着这场发布会。 站在一旁的周让与谢呈频频对视,目光有些飘忽。 最终,还是谢呈壮着胆子道了句:“新闻热度让公关部的人控一控?” 毕竟是赵家,安隅出来的地方。 男人站在电脑前,久久未动,当赵波说: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时。 嘴角牵了牵,凉薄道了句:“不用。” “毕竟是赵家,”若是往常,谢呈铁定是不劝的。 可自从知晓徐绍寒视安隅如命之后不敢不劝,怕他往后后悔。 “无碍,”男人在道,话语依旧淡薄。 “那?”谢呈稍有些拿不定主意。 只是这话语才落地,男人冰刀子似的眼神狠狠的杀过来:“若是闲不过,去趟洛杉矶。” “不、不、不闲,”他哪里敢再说? 谢呈跟周让从徐绍寒办公室出来时,简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往常护的紧,眼下倒是不管了? 为何? “是夫妻感情出问题了?”谢呈莫名问了句。 “也不像出问题啊,”这要是出问题了,哪儿还能看见个笑脸什么的? 早就阴沉这一张脸碾压众人了。 二人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表示老板的心思猜不透。 傍晚时分,安隅告知徐绍寒晚间不归家吃饭,那侧,那人沉默了片刻,且带着些许委屈的话语道:“安安、你最近外出很频繁。” 安隅想了想,大抵是没想起来,问道:“有吗?” “有,”男人惜墨如金。 安隅想,不得了,她这晚间要是说自己明日要出差个几日,不定怎么闹腾呢! 于是,她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笑容艳艳道:“那我要是同你说我明日要出差,你岂不更有意见?” 嚯。 这话、杀伤力太强。 强的徐先生在那侧拿着手机半晌都没说话。 安隅唤了两声,未应允。 在唤、依旧如此。 于是,她温着嗓子道了句:“老公?” 那侧,依旧未言。 在唤。 啪嗒一声,电话挂断了。 安隅拿着手机,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她想,自己似乎有些过分。 徐绍寒的出差是有数量的,自婚后第二日那趟出差二人闹了许久之后,他见到出差都怕,能扔给下属就扔给下属了,逼不得已非得自己上场的才会亲自去。 如此一比较,反倒是安隅成了那个不顾家的人。 时常出差,时常对他不管不顾。 正想着,宋棠进来送文件,她问道:“明日出差能推否?” “为何?”宋棠不明所以。 “不大想去,”她直言,话语中带着些许娇气。 宋棠闻言,默了几秒,而后在开口,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你醒醒啊!上半年休息那么久,下半年在不努力工作你连事务所的合伙金都拿不出来了,你不工作,咱组里的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上半年,安隅工作的时间屈指可数,因着自己懒下来,手中好几个大案子都拱手让给了别人。 当然,喝西北风是不会的,但比起她往年,2008年,安隅当真在工作上没花什么心思。 宋棠这么恨铁不成钢的一吼,安隅就歇菜了。 临近下班时间,安隅叹息了声,给徐先生去了通短信,告知八点之前会归家。 这通短信,石沉大海了。 没有任何回应。 徐氏集团的人也是诧异,往常准点下班的老板今日格外失常。 时间到了也不走,反倒是有一种加班的趋势。 因此,准点下班好久的秘书办成员在今日被迫跟着老板一起加班。 众人问及周让,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题外话------ 求票求花求打赏~~~~~~ 第三百二十四章火气挺大 首都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城市。 各国的饮食文化聚集在一起并不显冲突,相反的多了些许味道。 京郊江边有一处专门供高级人士吃饭喝茶之地,绕过九曲十八弯的石板桥,走过一处白桦林,便能隐隐见到一栋白色的徽派建筑式的屋子隐匿其中,颇有一副大隐于市的朦胧感。 走进,门童将竹木门拉开一丝丝缝隙望着站在门口的安隅,:“女士有定位吗?” “赵景尧先生,”她直言。 自也是知晓如他们这般高级会所非常人能进。 门童闻言,将门拉开,请她进去。 院落里种着郁郁葱葱的竹子,青翠的竹子与这徽派建筑异常般配,如此看去,颇为赏心悦目。 另一旁,潺潺流水声从假山上流淌下来。 颇有一种只在乎山水之间的美感。 如此看来,店老板应当是个儒雅之人。 走进,赵景尧以坐在位置上,颇有闲情雅致的品着茗。 店内的座位相隔甚远,且都用竹子隔开,如来看来,确实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你倒是有闲情雅致,”安隅笑言,伸手将手中的包放在座椅上。 “我就是个俗人,闲情雅致这四个字用在我身上,就是浪费,”赵景尧端着茶杯靠在沙发上看着安隅,眼见人坐下,伸手提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水。 极有礼貌的递过去。 安隅接过,端起茶杯喝了口,而后视线扫了眼店内,望着赵景尧笑道:“今儿还能整一桌出来不?” 都说女人记仇,在优秀的独立的女人都一样。 这话,赵景尧看来,不假。 上一次的事情这都过去多久了,这人还记着。 这话不是妥妥的讽刺他吗? “纯属意外,”他讪讪回应,伸手唤来服务员,拿来菜单递给安隅,岔开话题道:“等你来点菜。” 她倒也是不客气,询问了服务员有哪些特色菜,折中点了几个菜,而后将菜单递回去。 “今儿不是周末,特意约我出来,有事儿?” “确实有,”赵景尧开口。 “关于华铭,”他望着安隅,在道。 深沉的视线落在安隅身上似是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妄想从中抓到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安隅呢?对于赵景尧这么直白的告知约自己出来的目的,有些诧异,但这诧异,来源于,他起了要站在赵家这边的心。 “你明白,”赵景尧望着她,及其认真道。 安隅端着杯子靠在沙发上望着他,以往的赵景尧,对于赵家的事,漠不关心。 即便他名义上被养在赵波这边,但对于赵波跟胡穗的感情都是及其平淡的,这人大学在外省读书,工作之后直接留在外省,能不回便不回。 安隅原以为,他会一直漠不关心下去,可今日,这人找上门来,让她稍有些诧异。 “我明白你想让我明白,”安隅缓缓开腔。 “我明白你比任何人都明白,”赵景尧怎会不知安隅在跟他装疯卖傻,华铭的事情她若是不知,只怕是无人知晓了。 “何出此言?”她耸了耸肩,望着赵景尧。 “明知故问,”聪明人打起太极来,非一般人可以理解。 就比如此时的赵景尧跟安隅二人,绕来绕去都未说到点上去。 安隅淡笑不言,依旧是靠在沙发上望着赵景尧,但清浅的眉眼中夹着些许他未曾见过的淡然与优雅。 这种优雅,是历尽千帆之后沉淀下来的美。 猛然间,赵景尧想到了徐绍寒。 想到了那个事务繁忙的国际金融大亨给她的温柔与爱意。 网络上那些新闻他并非未曾看见,正是因为看见了,所以此时才会想起徐绍寒。 刹那间,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直至服务员上菜,他那股飞出去的思绪才缓缓收回来。 “不为旁人,为你自己,”赵家若是真有什么事,安隅室也逃不掉。 利益,舆论,都会让她受尽牵连。 而后者呢? 她浅笑了声,伸手拿起筷子夹着盘子上的青菜,而后及其优雅的送进嘴里,漫不经心的嚼着。 “所以你现在是在为自己?” “算是,”赵波回应。 不为自己他何须来找安隅? 安隅点了点头,似是了然道:“我知道。” “你从哪里觉得这件事情找我有用?难不成在你们心里我的权利大过一国总统?足以将手伸向政坛去搅弄风云?”她问,一手捏着筷子搁在桌面上,望着赵景尧的目光异常正经。 不待他回答,在道:“旁人来说我就算了,你来说,我就特别不能理解了。” “我在赵家呆的那些年过的是什么人不人狗不狗的日子你亲眼所见,如今赵波被推上断头台,我不去添一脚都算是仁慈,你还妄想我去救他?真以为我是救世主活在人世不管遭了什么罪都不能忘了一颗普度众生的心?” 安隅清明的眸子落在赵景尧身上,带着审视与咄咄逼人的强势。 对于赵景尧,她无恶意。 但这无恶意仅在于他站队清楚的情况下。 “有些人就像茅坑里的屎,即便是经过化粪池把他分化了,也依旧掩盖不住那周身的臭味儿。” 赵景尧望着她,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一颗心隐隐作疼。 安隅强势咄咄逼人的话语将他形容成了一个助纣为虐的杀人犯。 于是,他思忖了许久,找出了一句可以缓和二人关系的话语:“我为我自己而来。” 安隅盛气凌人的气势因这句话稍稍暖下去了半分。 但面上的冷厉依旧还在。 赵家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赵景尧刚刚调回首都就出了如此事情,他为自己而来,不过分。 可即便不过分,安隅也无能为力。 她沉默良久,而后,淡漠开腔:“我无能为力。” 刚刚那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气场消失大半,剩下的是平日里的清冷。 他此番来,是为了赵家,但很清奇的,在面对安隅那怒气冲冲的话语时,他有了一瞬间的后悔与退却。 这种后悔来的莫名其妙,快的他抓不住。 就好像怕她更生气,于是及其小心翼翼的思忖出了那么一句话意图来挽救他们之间的关系。 赵景尧想,他可能是疯了。 这顿晚餐,结束的较早。 离去时,二人漫步在九曲十八弯的廊桥上,步态缓慢,如同饭后消食散步般。 “明天去哪儿出差?”赵景尧找话题打破了这沉静的气氛。 “b市,”她答,话语平和。 说着,视线投到一旁的江面上,看着上面江轮缓缓驶过,以及一旁江道上的行人,问赵景尧:“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朋友推荐的,”就他这中在基地里呆久了的糙老爷们儿要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能找到这么个地方也是神奇了。 安隅闻言,牵了牵嘴角。 似是想到了这么个结果。 行至一旁空地停车场,时间尚早,七点将过,夏季的天,还未黑,夕阳的余晖落在江面上红彤彤的异常耀眼。 每个城市都有它独特的美景,首都也不例外。 只是看你有没有那个时间与精力去发现他的美。 这座城里多的写字楼里加班至深夜的人,能欣赏这傍晚江边美景的大多都是些许退休老人。 见安隅视线移至一旁,赵景尧问道:“走走?” “不了,”她一口回绝。 拒绝不是因为不想,而是思及徐绍寒下午时分的那通电话。 她想尽早归家。 路上,给徐先生去了通电话,依旧未有人接听。 转而将电话拨给徐黛,问及先生是否归家,那侧,徐黛默了会儿:“归是归了,但瞧着先生心情不大好。” 得、她知晓了。 收了电话,安隅砸了咂舌,叹息了声,颇有些无奈。 这种无奈,来自于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哄徐绍寒。 归磨山,七点半,安隅只怕是自己都未曾发觉,这一路上,她压了好几个黄灯,颇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归磨山,尚未走进,只听屋内男人冷沉的嗓音在静谧的屋子里异常明显。 走近,瞧见的便是徐先生在低头训斥佣人。 佣人低垂首站在他跟前吓得浑身哆嗦。 这日,磨山佣人在主宅客厅站的齐齐整整的,低垂首大气不敢喘息的模样足以见主人心情不佳的程度。 安隅不明所以,将目光落在徐黛身上,后者显然是吓得不轻,见她来,直直道了句:“太太。” 徐绍寒目光从佣人身上缓缓移至站在门口的安隅身上,带着丝丝冷意。 而归家路上想着怎么同徐先生好好言语的安隅想着,要不、、、等他气消了在说? 徐先生冷眼一扫,她只觉这屋子里气温都低了许多。 “太太用过餐了吗?”徐黛在问,明显是有意将屋子紧张的气氛移到安隅身上去。 她张了张嘴,尚未言语,只见徐绍寒冷飕飕的睨了她一眼,转身上楼了。 一屋子人楞在了原地。 面面相窥之余不忘将目光落到安隅身上。 众人似是知晓了为何自家先生归来情绪不佳。 “太太,先生归家见您未归,心情似是不大好,”这意思无疑是在赤赤裸裸的告知安隅,先生心情不佳是因您,您得上去哄哄。 “倒杯水给我,”安隅开口。 徐黛愣了一秒,望着安隅久久未动,后者在重复了一遍。 她才缓过神来。 见安隅正儿八经及其悠闲的站在客厅喝水,徐黛心都拧巴了。 只怕是安隅这水还没喝完,楼上徐先生个该气的就地自燃了。 “太太,”徐黛在唤。 “好好的怎么发那么大火?”安隅问。 还不是因为您。 但这话,徐黛不敢说,只将原有告知安隅,说是下午佣人没看好黑猫叫他给跑出去了,先生回来时恰见黑猫蹭的乱脏脏的回来,训斥了佣人。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 徐黛妄以为,理由听完了,您该上楼去哄哄了吧? 可这人,不仅没上楼,反倒是绕到一旁沙发上坐了下来。 徐黛可急死了。 瞅着安隅这云淡风轻的模样急的满脑门儿的汗。 可偏生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开口劝说。 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中和话儿来。 “太太,”她在一旁轻唤,这话语里的无奈劲儿听的安隅头疼。 “徐黛,你喊得我头疼,”安隅瞥了人一眼。 “您搁这儿头还没疼起来先生怕是在楼上都该气死了,”徐黛一时话语脱口而出,说出来才反应过来。 主仆之间不可逾越,这是天理。 可她今日,显然是多说了。 安隅侧眸望向徐黛,总觉的这人今日同往日不同,往常即便是有心规劝也会注意语气,可今日,倒显的直来直去了许多。 “那如何?我去将黑猫洗干净了抱他跟前去让人消消气?”问是如此问,说也是如此说。 安隅想,她有不傻,明知徐先生正在气头上,她还没想好怎么哄人家便贸贸然上去,跟送头有何区别? 哄没问题,总该有套路不是? 徐黛闻言,一时间不知晓如何言语。 愣了半晌,听到楼上传来的咆哮声。 那怒气冲冲的话语让一屋子人惊得一颤。 徐黛正欲动身上楼,见坐在沙发上的女主人站起身,道了句:“我去吧!” 这简短的三个字,带着一股子上战场的感觉。 徐黛听着又急又好笑。 好似瞧见了这个独立自强的太太身上冒出了那么点小女孩才有机灵模样。 二楼书房,徐先生肺都气炸了。 气的心肝脾肺肾都挤乎了。 瞅瞅他娶了个什么东西?蹬鼻子上脸。 为所欲为,、随心所欲。 本就是气急了,原想着归家能说了句顺耳的话儿听听,眼下倒好,只怕是他活活气死了那个小没良心的不白眼狼儿都不见得会心痛一下。 知晓她面皮薄,不指望她能在客厅说什么贴几话。 可偏偏上了书房许久都不见人,徐先生可谓是气的心肝脾肺都挤到一起去了。 伸手,将书桌捶的砰砰直响。 安隅进去,便见这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吓得咽了口口水,心底打起了退堂鼓。 徐先生见书房门被推开,视线落在站在门口的安隅身上,眼睁睁多的瞅着本是要进来的人愣生生的往后退了一步。 气的他浑身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敢在往后退一步你看老子不弄死你。” 这咬牙切齿的话语听的安隅硬生生止住了步伐。 不仅止住了,且还硬着头皮往里去了去、 迈步至一旁茶几上,俯身倒了杯水,身受递给她,俏生生的眼眸落在徐先生身上,尽量揉着话语开口:“喝点水。” 降降火。 徐先生接了吗? 没有。 直愣愣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带着审视。 徐太太心里此时住了个小猴子,小猴子在她脑袋里抓耳挠腮的,想尽了办法。 对她来说,难吗? 难。 哄人是个技术活儿。 见人依旧没有松动的意思,徐太太扬着脸面望着徐先生道:“我说八点回来的,现在还没到八点。” 话语落,一声冷笑响起:“我是不是还得登个报广而告之的夸奖夸奖你?” “、、、、、”徐太太有一秒语塞。 她抬手,落在徐先生健硕的臂弯上,缓缓捏了捏,低头,将脑袋抵在他胸膛上,稍有些郁闷。 “我也不是时常出去啊!”她开口,话语间带着些许委屈。 比起往年,安隅今年出差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不然宋棠怎会劝她醒醒? “是不时常,”徐先生点了点头,似是认可她的话语。 是认可吗? 并非。 要是认可,他怎会伸手推开她? 安隅脑子疼。 徐先生心肝脾肺肾疼。 这二人此时好比委屈男碰上了钢铁烈女,委屈的人委屈的要死,烈女因着不会哄人头疼的要死。 反正都不好过。 第三百第二十五章娶了媳妇儿忘了兄弟 自古烈女怕缠男。 这话不假。 可无人告知安隅,缠男生气了该怎么哄? 她瞅着人冷如冰山的背影实在是万分头疼。 安隅想,让他跟徐绍寒二人哥俩好的一起抽烟喝酒都没问题,可眼下------真真是让她叫苦不迭。 她头疼。 很头疼。 异常头疼。 站在窗边的人只听身后有玻璃杯搁在桌面上的声响,男人猛然转身,见安隅往门口而去,冷厉的话语随之而出:“去哪儿?” “去把嘿嘿洗赶紧了报上来给你道歉。”人道歉不行是吧?她带上猫一起。 总该行了吧? “你给我站住。” 把黑猫洗赶紧了抱上来给他道歉?她真以为自己闲来没事儿跟只畜生较劲儿呢? 安隅停下步伐回眸,入目便是徐先生那气的浑身颤栗的模样。 看那模样,就跟恨不得立马奔过来捏死她一样。 安隅默了默,而后撞了撞胆子朝徐绍寒而去,站在他跟前,伸手,缓缓的落在他臂弯上,可怜兮兮的开口,带着些许娇嗔:“工作之中出差是避不可免的,已有减少的趋势,若当真一年到头都将自己手中的工作推给下属去做,旁人也该有怨言了,再者,人家也有自己的家庭,你说是不是?当领导的,虽说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可到底不能背上资本家的罪名啊!” 许是她的好言好语,让徐先生面色有些松动。 安隅再接再厉,伸手攀上他的脖颈:“也就两天,两天就回来了,不生气了。” 她踮起脚尖,啄了啄他菲薄的唇瓣。 徐先生气了一下午了,回来又被她浇了油,这会儿若是凭她三言两语能把这火气灭下去就怪了。 但安隅是谁?哄人她不会,套路她有的是。 “我一个当老板的不努力干活组里的人都该喝西北风了,我喝西北风没关系,还有你养着,可底下的员工总不能让你养你说是不是?上半年休息许久,下半年若是还如此吊儿郎当,我这第一的位置怕是该给人占去了。” 许是安隅那句“我喝西北风没关系还有你养着”取悦了徐先生,这人面色难得的又写了些许松动。 “不生气了好不好?”她问,嗓音软糯糯的。 徐先生最受不了的什么? 受不了她床底之间的娇软声。 就如同刚刚那句好不好一般。 这日,安隅一身白色上衣,米色长裤在身。 好不好,徐先生没有用言语回答,用手回答了。 宽厚的大掌游走在腰间时,男人低沉的嗓音询问道:“长夜漫漫、安安你让我一个人怎么熬?” 轰隆、晴天霹雳。 将安隅劈的外焦里嫩。 羞涩之余,她笑了笑:“才两日而已。” “一天不见你,我这心里便空落落的,”两日?及久了。 久的他负面情绪暴涨。 安隅无奈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人的面庞,而后将落在腰间的手扒拉下来,柔声道:“晚餐吃了吗?” “不急,”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干。 “先吃饭,”安隅并不由着这人来。 这日,磨山佣人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眼见男主人情绪不佳,女主人上了二楼。 担心依着女主人那暴脾气二人会吵闹起来。 提心吊胆的连喘息声都不敢过大。 好在,吵闹声未曾传来。 见二人手牵手下来时,提到嗓子眼儿的心都稳下去了。 晚餐,安隅本在外用过,但想着这人情绪不佳,硬生生的逼着自己在陪着吃了些,跟不敢吱声的受气小媳妇儿似的。 “去哪儿出差?”徐先生问,话语淡淡。 “b市,”安隅回应,小口的喝着汤。 这夜,徐先生查了b市这两日的天气,亲力亲为的将行李收拾好,且还再三反复确认有无漏掉的。 安隅盘腿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看着人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将一应物品塞进登机箱里抬手扶了扶额。 两日、徐先生这架势弄得她要出门两个月似的。 “洗漱用品护肤品有备用的吗?”男人将她内衣物单独折好放置一旁,抬眸询问道。 “到那边在买好了,”她答。 “春夏季过敏多发季节,从家里带吧!”说完,这人转身下楼吩咐徐黛弄些打包的小瓶子来。 安隅见人出去,伸手将箱子里平日里她压根不会带的东西偷偷拿了出来。 徐先生尽心尽力的塞,她偷摸摸的拿。 于是,到最后的结果是,这人连带着洗发水沐浴露都从家里用小瓶子装好放进了行李箱。 且还吩咐道:“若是嫌重,回来时没用完直接扔了就好,恩?” 他俯身啄了啄人面庞,将放在长榻上的行李箱关好。 提起来放在一旁。 安隅点了点头。 趁着人洗澡的功夫将行李箱里拿出来塞进被子里的东西统统都放回了衣帽间。 跟做贼似的。 这夜,安隅有意要讨好徐先生。 而徐先生又怎会放过她? 他那句长夜漫漫,说的何止是自己? 夜间,卧室内,他撑着身子问徐太太:“出去会不会想我?” “会,”徐太太回应,嗓音软软弱弱。 男人俯身拥住她,轻轻道了句:“傻丫头。” “赵家的事情你别太放在心上,也无须为了这件事情同父亲置气,他们不值得,”徐太太纤细的手腕落在徐先生眉眼上细细的描绘着,说出口的话语带着些许规劝,但较往日多了份轻柔。 “恩,”男人浅应。 夜、太过漫长。 次日、安隅醒来已是临近八点的光景,往常这个时候,是二人出门的时间,可这日,徐先生依旧搂着她。 睁眼,入目的便是男人温润的面庞,俯身轻啄了啄她面庞:“醒了?” “几点了?”昨夜闹得太凶,以至于晨间睡过了头。 “七点五十三,”徐先生道。 闻言,安隅伸懒腰的动作猛然顿住,望着徐先生,惊恐道:“你今日不上班?” 后者见她如此模样,轻声笑了笑:“上、送你去机场我在去,” “宋棠会来接,”安隅说着,掀开被子准备起身。 许是气的太急,站在床边踉跄了下又跌回了床上。 “怎么了?”徐先生坐在伸手揽住人的腰肢柔声轻问,话语里尽是担忧之意。 “头晕,”说着,她摇了摇头。 缓过来之后,稍觉得好转了些才起身。 这日清晨,因着有了床边那一幕,安隅走哪儿徐先生跟哪儿。 尽管她再三强调没事,这人那满面担忧的神色丝毫没有好转。 “不若,今日在家休息算了。” 绕来绕去,又回来了。 安隅想,出个门真真是难。 安隅终究是没让徐先生送去气场,一来是怕被唠叨,二来也知晓他工作忙。 反倒是来接安隅的宋棠见她站在门口苦口婆心的规劝徐先生的模样觉得颇为好笑。 安隅到机场时,很巧不巧的,在候车厅见到了何乐。 宋棠远远见这人身影时,只觉脑子嗡嗡作响。 不知是这上天太过眷顾何乐还是太爱同他们开玩笑了。 拒绝了许久的人,在机场捡到了这么个大便宜。 何乐身旁,她的经纪人和助理都在。 见安隅来,经纪人起身迈步朝安隅而来,宋棠伸手将人挡在一米开外,语气和善:“抱歉秦先生,安总今晨身体不大舒适,不太想让人叨扰。” 秦天自是知晓身体不适是假,不想见他们是真。 讪讪的收回脸面上的笑容,望着安隅道:“欠安律师一声感谢。” “不必了,”她答,冷厉的话语阻了秦天接下来的声响。 不想交谈的模样异常明显。 何乐见此,那微微站起的身子又缓缓的坐了下去。 坐下,安隅唤来人给倒了杯水,而后冷淡的话语朝宋棠道:“去查。” 查何? 她自然知晓。 何乐出现在这里,二人若真是巧合就罢了。 可若是精心算计的,怕是又有人要遭殃了。 宋棠到底是跟着安隅久了,知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而何乐呢? 她依旧不死心,不死心那个人会如此凭空消失。 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如云烟般消失的不见踪迹。 她以为,她与安隅之间的目标是一样的,做不成同盟,但也不至于是敌人。 可事实证明,她太年纪了。 低估了这个商场女强人的狠心。 高估了她对亲人的期望。 数次约见不得其果,今日机场候机厅见到,她欣喜过望,原以为是个机会。 却不想,她并准备给自己这个机会。 秦天坐在一旁看着这人掐紧的关节,轻声规劝道:“过去的事情便让他过去吧!你何苦抓着不放。” “你懂什么?”她侧眸反问,嗓音微冷。 经纪人知晓每每说这些时,她总是如此,便也不劝了。 姜家别墅内,男人到点睁开眼帘,窝在他怀里的小家伙睡的憨甜,他轻手轻脚起身,唯恐将人吵醒。 连带着梳洗的动作都轻了许多。 将换好衣物准备出门喊月嫂进来时,小家伙醒了,一阵哭闹,将姜母招惹了进来,一进来,见人弯身在给孩子换尿不湿,心头一酸。 忍不住念叨了句:“你说你又当爹又当妈的是为了什么?” 姜章知晓她心里不舒服,念叨也任由她念叨两句。 转而将小家伙抱起来往楼下去,月嫂正好拿着奶瓶过来递给他,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小家伙是抱着奶瓶喝得憨甜,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给了何乐。 离婚了,也改变不了是孩子母亲的事实。 他永远不会否认这一点。 “晚上我要值班,劳烦母亲了,”小家伙吃饱喝足也不闹腾了,姜章将孩子交给母亲,轻声叮嘱了句。 姜母虽心疼,但也无奈。 许多话语,愣是说不出口。 候机厅内,何乐情绪低沉,经纪人与助理都不敢在言语一句。 莞尔,听闻手机响起,她拿起,点开看了眼,一张婴儿抱着奶瓶的照片涌现在眼前。 霎时,心头一酸。 如果,找不到,她不知晓自己如此做的意义在哪里。 苦苦坚持的意义在哪里。 片刻,她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安隅,后者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晨间,徐先生目送安隅离去。 并未去公司,反倒是去了趟总统府。 总统府办公楼内,徐君珩本是在同人交代事情,见徐绍寒来挥了挥手让人出去。 徐君珩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胸望着来人,笑道:“我还以为你准备把我们打入冷宫了呢!” 后者似是听不懂他讽刺的话语,迈步进来,坐在沙发上,以同样的语调开腔:“我倒是想。” “娶了媳妇儿忘了兄弟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徐君珩毫不客气的点评了徐绍寒林男人跟心寒的行为。 第三百二十六章:迫不得已 这日,安隅出差b市,与何乐的目的地一致,头等舱内安隅依旧是补眠状态,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厉气息。 全程,何乐即便想睡,也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堵着睡不着。 目光频频落在向旁边的安隅身上。 而后者,那悠然自在安安心心补眠的情况着实是令她更是堵得慌。 下飞机,宋棠电话响起,那侧人用简短的话语告知事情。 何乐与他们同时下机,不同的是她有行李,而她与安隅二人是简装出行,无需再等。 “那边说何乐来这边是因为电影的首映礼,”不是跟着她们来的。 安隅闻言,恩了声,算是知晓。 一点十五飞机落地,一点二十,安隅接到徐太太电话。 那侧,男人温淡的嗓音传来:“到了?” 看见徐先生号码时,安隅猛然响起了,出门前,这人在三叮嘱落地了要电话告知,许是想睡觉睡蒙了,忘了这回事儿。 于是,她撒谎道:“将落地。” “晚点了?”徐先生话语依旧温和。 “没有吧!滑行时间长了点,”左右也不过是四五分钟的时间,安隅索性就随便找了个借口。 那侧,本是迈步向前的人听闻她这话语,猛地停住了步伐,连带着一众身后老总见此,浑身紧绷,不敢吱声,唯恐触人霉头。 听闻那侧声响戛然而止,安隅有些心虚, 推着行李箱行前的步伐也顿住了。 正欲停下来时,那侧恩了一声。 在问道:“现在回酒店还是去吃饭?” “回酒店吃饭,”她答,紧绷的心脏才缓缓松开。 有种得以喘息的快感。 “拍照给我看看。” 离得远了,他的掌控欲便出来了,安隅知晓这人心里不见得如何不好受呢! 索性,由着他。 徐绍寒始终觉得,在身旁,安隅才是他爱人。 离得远了,便隐隐有些抓不住的恐惧感。 自安城街头自杀一事之后,安隅每每出差在外,徐先生那颗心脏惯性紧绷起来。 这种紧绷,听到她的声音不会缓解,唯有见到人,才能稳住一二。 可见,徐太太将人吓得不轻。 且这后遗症格外漫长。 归酒店,宋棠叫了餐,安隅乖乖巧巧的给徐先生拍了照片,且还附上一行俏皮的文字【请阅】 那侧、徐先生正于工商领导开会,手机有短信进来,这人低头看了点,浅薄的唇瓣网上牵了牵,:【乖、事务繁忙,晚聊】 安隅见此,笑了笑收了电话准开动,宋棠在对面笑道:“感觉你正在偷偷摸摸的谈恋爱。” 偷偷摸摸? 用词不当。 安隅摇了摇头纠正她:“光明正大、持证上岗、合法夫妻。” 一个还不算,她一次性给人扔出三个来。 身为身旁人安隅对这场婚姻的转变宋棠是看在眼里的,清清楚楚的,从一开始对这场婚姻的抗拒不接受,到现如的接受与拥抱,这一转变可谓是巨大的。 而徐先生,守得云开见月明。 千年媳妇儿熬成婆,可算是出头了。 这个身在帝王家的男人将满腔柔情都给了安隅。 何其之难? 宋棠初入安和时,彼时安和将将成立,因着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传统思想,她见安隅的第一面,便觉得如此漂亮的人儿混迹商场与一群老东西老色狼打交道定然是要吃大亏的。 可不久之后,她的这个想法,被彻底推翻,。 她的手段,心机,谋略,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个中好手。 她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阴狠手段将她深深折服。 太漂亮的女人只有两种下场。 一、成为旁人的掌中之物。 二、成为罂粟,让人不敢招惹。 而安隅,无疑是活成了第二种。 她站在高山之巅如同帝王般运筹帷幄的手段令她痴迷不已。 曾几何时,深夜聚餐结束,她浑身酒气坐在漆黑的客厅内,抱着膝盖同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走的如此之快吗?” 宋棠回应,不知。 那个醉的不轻的女人冷笑了声,开口道:“因为我从不同情任何人,同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若是有用,我岂会活的如此悲惨?” 那夜,她久久为眠。 坐在绿苑客厅沙发上思忖良久,将悲惨这二字反反复复的咀嚼着。 这二字,在2007年终于真相大白,在见到她亲生母亲之后,宋棠才知晓悲惨二字的来源。 可眼下好了,徐先生的存在给了她一段幸福的婚姻。 这日下午,安隅出门见委托人,一位年迈的家族企业董事长。 很慈和的一个人。 周身散发着邻家退休老爷爷的慈祥。 夜间,老先生做东,请安隅吃饭,二人吃了顿地地道道的家常菜,浅聊时,安隅问道:“以您的身份地位要立遗嘱家族企业里应当有许多人可以效劳才是。” 老先生闻言,笑了笑;“安律师也知道,家族企业这种团体,走到最后都会变了味儿,干你们这行的应当最为清楚。。” 古人云:财多为忌。 这话有一定的道理。 自古多少亲人为了钱财争得头破血流争出了人命的。 家族企业,听起来发风光无限,可那内里的阴暗当真不是一两句话能言语的清楚的。 安隅比任何人都知晓。 太有钱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安隅浅笑点了点头。 而后将目光落在这个八十多岁穿着唐装多的老爷子身上。 年轻时在商场大刀阔斧打出一片江山,年老之后大抵是勘破了人生起伏,整个人都温慈了下来,可即便如此,周身的那股子英气未减。 人生行至八十余载,平常人怕的是阎王爷。 如他们这般身家万贯的人,怕的是自己的子女。 觊觎他的财富从而做出互相谋杀的勾当。 “我还在,他们即便是互看不爽也会演一演兄弟情深,若有朝一日我撒手人寰了,谁能说他们不会反目成仇拿着利刃互砍?” 都说知子莫若父,他到底是懂自家孩子们的。 安隅听闻如此话语,稍有些心塞,只是这心塞,来得快,去的也快。 二人浅聊了几句,临分别前,她道了句明日再见。 进酒店,隐隐觉得酒店门口气氛不对,聚集了三三两两的记者。 许是未曾妨碍她的出行,便也未曾多想。 出了电梯,给徐先生去了通电话,那侧许是在忙,接的稍晚。 安隅正欲挂断时,接起了。 隐隐约约见,能听见话语声,“在哪里?”她问。 “跟工商的人应酬,忙完了?”男人问着,许是走远了些,话语声停歇。 安隅听闻这话,默了一瞬间,而后面带笑意喊了句:“徐先生。” “嗯?”男人尾音微杨,显然是对徐先生这个称呼感到尤为不满意。 “可还记得你昨日是如何训斥我的?”徐太太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那侧,本欲是想掏根烟出来冷静冷静的徐先生动作愣住了。 大意了。 让这小妮子抓住把柄了。 须臾,安隅听到打火机的啪嗒声,紧接着,听闻这男人满口胡诌道:“你如若在家,定然是推了。” “我不在家你就放野?”徐太太问。 未待徐先生回答,在道:“还是徐先生待人有双重标准?” “听闻徐先生这意思,错在我,我得给您道个歉,因着我不在家让您去酒桌上受罪了。” 瞧瞧、瞧瞧、这跟机关枪似的小嘴巴,他还没开始说就被灭了。 徐先生沉默了。 可徐先生越是沉默,安隅便越是高兴, 脸面上恶趣味的笑颜更甚了些。 良久,他憋出一句:“蛮不讲理。” “徐先生倒是讲理,”安隅说着,伸手掏出房卡进房间。 那要跟他扛到底的架势令徐先生颇为头疼。 “回酒店了?”男人有意扯开话题。 “我是不是打扰你应酬了?”徐太太这万般体贴的一句话让人心都颤了。 是体贴吗? 真是多想。 她这话下一句便是:你若是嫌我烦那挂了便是。 徐先生哪儿敢表露出半分被打扰了的意思? 连忙道没有。 且还话语有那么几分急切。 多年前,周让初入徐氏集团时,因对时间观念不清晰,被徐绍寒狠狠的上了一课,且若不是他悟性高,那么此时徐氏集团或许不会再有周让这么一号人存在。 2000年,徐先生身体力行的告知他何为时间。 时间是生命,时间是金钱,时间是机遇。 抓住时间你就成功了一大半。 可眼前,今日这场宴会中,多年过去,周让很想问问徐绍寒,很想在听一听他现如今的答案。 是否还是那般狠决与狠厉。 2000年那个视时间如金钱的人今日却拿着手机在一旁同自家爱人闲聊蹉跎时间。 似是浑然忘记了包里里的一众老总与工商的那群老家伙们。 周让在老总的眼神压力下不得不出来寻人。 乍一见这人夹着烟站在一旁同那侧言语,无须走进,看那温软的面庞同语气便知晓在同谁交谈。 他站在一旁,壮了壮胆子才敢走过去:“老板。” 这声老板,自然没逃过安隅的耳朵。 知晓这人忙,安隅连忙道了句:“你去忙。” 便欲要收电话。 徐绍寒回眸,看了眼周让,眼眸中带着些许不悦。 而后温声同那侧道:“回去给你打电话,恩?” “好,”她应允。 安隅洗完澡出来坐在酒店书桌修改宋棠起草的遗嘱方案,二人正儿八经工作之余且还闲聊了几句。 临近十一点,修改临近尾声,安隅让宋棠先去休息。 十一点三十五分,安隅电话响起,见来自徐黛,伸手接起。 正欲开口言语,那侧,男人磕磕绊绊的声响传来,安隅知晓,喝多了。 又喝多了。 电话那头,男人坐在起居室沙发上一口一个安安喊得带劲。 一旁叶城跟徐黛可谓是叫苦不迭。 安安、安安、安安出差去了,你喊破天也回不来。 “太太,”徐黛这一声轻唤,可谓是及其无可奈何:“先生喝多了。” “怎么喝这么多?”她问,嗓音带着些许不悦,对面宋棠不自觉的抬眸看了眼人家。 而后,识相。 端着电脑回房间了。 大抵是开着免提,叶城就差耸肩了:“宋总都喝进医院了。” 那侧,呼唤声此起彼伏,徐黛将手机房间徐绍寒手中。 这夜,安隅可算是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隔空哄人。 醉酒后的徐先生及其难缠,难缠的程度不亚于床底之间的厮磨。 她揉着嗓子说尽了好话,那人醉的神志不清,一口一个安安喊得她脑子晕的慌。 说的口干舌燥才有所好转。 临了,他在那侧及其严肃的控诉着:“频频出差。” 这个频频出差说的是谁,安隅自然知晓,除了自己还有谁? “不都同你解释过了?你也应允了呀!” 安隅许是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隔着手机这个温软的哄着自家喝醉酒闹情绪的丈夫。 你也应允了和你也应允了呀,表达出来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意思。 前者生硬,而后者,温软许多。 “迫不得已,”叶城见人情绪好些了,伸手将人扶到了床上,脱了鞋子,脱了外套。 这一切,能如此顺利的完成,得归功于徐太太。 “既是迫不得已,那你为何要应允?”安隅稍有些好笑问道。 能让徐先生说出迫不得已这二字,可真是艰难的很。 “要体贴,要懂事,要听话,怕惹恼了安安,安安不要我了。” “、、、、、、、” 徐绍寒这声话语出来,叶城与徐黛愣住了,安隅亦是如此。 醉醺醺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委屈,小心翼翼,就好像一个时时刻刻担心被自家母亲抛弃的孩子。 小心谨慎的讨好她,一切都按照她的心思来。 始终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惹她不快。 安隅在那侧,拿着手机的微微紧了紧,一双清明的眸子看电脑时明显你出现了晕眩。 这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感觉何其难受?她知晓。 年幼时时,胡穗在与父亲闹离婚时,她每日活在惊恐之中,谨小慎微的待在那个家里,生怕自己被抛弃,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正因为懂。 安隅才知晓这种感觉何其难受。 尘世间,哪有什么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都是假的。 唯一存在的,是他受的痛,你切切实实的受过。 亲身承受过。 “不会的,”她开口,话语微微哽咽。 抬手,抹去面庞上悄无声息滑落下来的泪水。 “安安、”那侧,徐先生话语依旧。 她浅应着。 心态稍有些崩。 只是极力在稳住这颤栗的声响,让他听不出罢了。 “安安会不会不要我?” “不会,”她答,话语肯定。 徐黛在旁,本是拧了毛毛巾出来的人,这会儿因徐绍寒一句话硬生生的楞在原地让首宗毛巾冷却了。 良久,她用热毛巾擦了擦徐绍寒的脸面,在一旁似是关怀道:“太太跟先生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夫妻之间就有牵挂与纽带了。” 这话,说者无意。 听者有心。 安隅在那侧拿着手机,心脏抽抽的疼着,有半晌没有声响。 要个孩子? 她也想。 徐绍寒需要救赎,她何尝不是? 只是上天,并不准备给她们救赎的机会。 那个失去的孩子成了横隔在她们这场婚姻关系中的一根刺,不拔出,谁也不好过。 这场醉酒闹剧,结束时,已是十二点过去的光景。 安隅收了电话,未回床上,反倒是靠在办公椅上呆愣望着天花板,整个人的思绪早已飘乎到九天之外。 婚后一年,本不该急切。 可他与徐绍寒之间历经如此之多,说不急切,是假的。 安隅知晓,那人平日不说,实则心底,比任何人都想。 第三百二十七章怕徐先生不高兴 倘若此时,你让徐先生用一句话来形容她与安隅之间的爱情。 他会告诉你:在这场婚姻里,他患得患失,担惊受怕,寝食难安,却又、甘之如饴。 这夜、安隅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清晨,被徐先生的电话声吵醒,那侧,男人许是知晓自己喝多了,开口便是询问昨夜是否闹腾她了。 安隅道了句没有。 浅聊了几句,叮嘱他起床喝点蜂蜜水醒醒酒。 “今日归还是明日?”徐先生靠在我是大床上揉着鬓角浅声问道。 “明日吧!”安隅答。 离去时,说的是两日,归期因是今日。 可若是明日,那便不是两日了。 那侧,徐先生许是头痛难耐,起身倒了杯水,喝了口才道:“不是说两日?” 话语隐隐能听见了些不悦。 “大学老师回国定居b市,昨天联系了,想着既然在b市就去拜访拜访,”这会儿,安隅也是躺在床上,知晓徐绍寒有意见,便开口解释了番。 好在,徐先生尚算理解,未多言,知晓她不喜人情世故往来,便叮嘱了几句莫要空手去之类的话语。 安隅听闻,浅笑了声,颇有种父亲叮嘱未经世事的女儿似的感觉。 她笑着告知,这些琐碎事务宋棠早已安排好。 这人这才放心。 上午,安隅办好事情,中午与老先生一起吃了个饭,下午去了恩师家中。 z国人自古讲究规矩,拜访之事素来是宜早不宜晚,偏生安隅今日午后才来,进来见了人便是一番客套的叨扰话语响起。 “本该是晨间来的,但工作缠身,适才晚了些,石老师莫见怪。” “知道你们都忙,能见已是不易,岂会见怪?”石老是实实在在的 z国人,不过年轻时国外留学,而后又留校工作,这才留在国外多年,年前退休,未有思忖回国养老。 直言,z国人骨子里讲究落叶归根,他也不例外。 他太太也是z国人,正好,回来了,子女也很高兴。 二老住在b市的一处老旧小区里,说是他们年轻时买下的,正好回来了,有个落脚之地。 也省的去叨扰孩子们。 安隅进屋,将手中礼品递进去,打量着这间不到百平的屋子。 “您二老住在这里可还习惯?”她问,话语很是温和。 “习惯,隔壁邻居都是老相识,你别说,还是z国人热情,邻里邻居的时常串串门下下棋也是极好的。” 安隅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习惯就好,要是不习惯您同我说,我给您处大点的屋子。” 老爷子闻言,嘴里说着不需要,但面上高兴的很。 石老当年在国外,帮助她不少,当年,国外求学本就艰难,她还要在这艰难的求学之路中谋求生计,若非石老多次求情,她只怕,也是毕不了业的。 是以,即便她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可在面对这个慈和的老人家时,内心的那一点点柔软也会涌现出来。 安隅这人,许是因为从未给受过呵护,所以,成年之后,有恩之人,她都铭记于心。 老太太从厨房出来,端了碗熬好的绿豆汤,安隅伸手接过。 老太太坐在一旁道:“听说你结婚了,先生是哪里人?干什么的?” 长辈坐下来,总是免不了要提及这些话题,安隅虽早已听过数百遍,可今日经历还是头一遭。 “首都人,石老师应该听过,”安隅说着,将目光落在石老身上。 “哦?”老爷子坐直了身子,望着安隅笑问道:“不是那个时常来蹭课还不交学费的小伙子吧?” 安隅闻言,端着绿豆汤的手微微一紧,他说的那个人,是唐思和。 那个时常跟着她去蹭课还不交学费的人。 她笑了笑:“不是。” 在道:“您前段时间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她们企业的文化的文章。” 之所以知晓恩师回国,也是那日中午在茶水间无意翻看报纸时,看到了这么一篇文章,等她正儿八经看完时,赫然发现,文章的作者是她的老师。 老爷子闻言,恍然大悟:“徐绍寒?” 安隅笑着,点了点头。 眼下,老太太都震惊了,大抵是学术界的人即便没见过徐绍寒本人,也听过徐绍寒在金融圈的大名,更别说,徐氏集团盛名在外。 恩师的震惊不过数秒,而后望着安隅叹息了声,只道是造化弄人:“我还以为你们二人能修成正果呢!” 少年感情多令人羡慕,到头来,还是如此。 “回去不是因为他吗?”老爷子在问。 安隅摇了摇头,她回去不是因为唐思和,而是为了让老爷子此生不能入土为安。 不过,都是过往的事儿了。 这日下午,二人难得相见,相谈甚欢,晚间留在家中用餐。 老爷子许是高兴,想喝一杯,安隅便坐了陪。 师徒二人坐在一处把酒言欢,也算是佳景。 老爷子边喝便数落晚辈们的不好,不让他喝酒。 一旁老太太在一旁没好气的数落两句。 安隅听闻,只想,这才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朴实而又美好。 晚餐过半,老爷子孙子回来,一起吃了饭。 半道,徐先生电话过来,安隅接起,说了声在陪老师吃饭,那侧叮嘱了句多吃些,便识相的收了电话。 离去时,石老孙子开车送她回酒店。 许是路途漫长,二人闲聊了起来。 “时常听爷爷提起你,说你很优秀,”安隅坐在后座,对着突如其来的夸奖显然有些无所适从。 道了句:“比起石老,还差的远。” 那人笑了笑道:“安律师很谦虚,您的新闻我看过很多。” 此话一出,安隅觉得这天儿有点聊不下去了。 她的新闻? 能有什么好新闻? 只怕是没有。 “您年纪轻轻就稳坐全国第一,在我们这辈中已是不可多得的佼佼者。” 大抵是因为是石老的孙子,安隅也未曾太掉人家面子,一路漫不经心的聊着,聊到了酒店门口。 微饮酒,不算醉,但夏季里,几杯白酒下肚,难免有些烧得慌。 这日晚间,b市五星级酒店门口聚集了不少记者,安隅稍有些蒙圈,而后想起何乐与他们住在同一个酒店,便知晓为何了。 直感叹明星的影响力太大了。 她坐在车里看着门外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而驱车的人许是见这边记者多,将车开到了一旁的侧门。 且停好车,下车拉开了后座车门。 下车,温热的夜风吹来让安隅醒了半分。 “劳烦您送我回来了。” “我送您进去。” “不用,就在此吧!”安隅开口拒绝。 “爷爷吩咐让我一定要将人交到你秘书手里,不然,回去交不了差。” 临走前,老爷子见她喝了些酒,让孙子送人回家,且在三叮嘱一定要将人交到自己人手里才放心。 毕竟这个世道对女孩子而言,不太安全。 安隅知晓石老是个谨小慎微之人,能理解,笑了笑,便也应允了。 酒店门门铃响起时,宋棠开门,见安隅身旁站着帅哥,愣了一秒,而后双方介绍了一番,才缓过神来。 屋内,宋棠打电话让前台送蜂蜜水上来:“没喝多少吧?” 安隅清醒着,也不过是三四两白酒的事情,醉不了:“哪儿能多喝?” 安隅洗了个澡,准备收拾行李,也省的明日一早起来慌忙,临了,服务员将蜂蜜水送上来时,她端着杯子拿着手机给徐先生去了通电话。 那侧,男人正坐在磨山书房里看策划案,接到安隅的电话便将眼睛从电脑上收了回来:“回来了?” “恩、”安隅应允,小口的喝着杯中的蜂蜜水。 同他聊着今日的琐碎事儿:“夜间跟老师吃饭,喝了些许,晚间老师让他孙子送我回的酒店,到了有一回儿了,洗完澡还将东西收拾妥了。” “有没有喝多?”徐先生在那侧稍有些不放心。 “哪儿能啊!又不是在外应酬,师徒之间喝酒都是小酌怡情,”安隅笑着言语,但这言语中,可是在暗搓搓的道出徐先生昨日喝多之事。 徐先生知晓,伸手摸了摸鼻子,欲要掩住尴尬。 好友之间都是小酌怡情,只有商场上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上了酒桌都恨不得你下不来。 “明日几点的飞机?”徐先生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试图让这事翻篇,安隅大抵也知晓这人心里的想法,笑了笑:“十一点半落地。” “不准备睡个懒觉?” “怕徐先生不高兴,”安隅浅笑悠然,端着酒杯看着眼前的霓虹灯。 之所以会说这话,无疑是想起了恩师与师母的相处态度。 老年夫妻的默契感与生活的契合感是她羡慕不来的。 是以、徐绍寒问时,她未曾多言便言语出来了。 怕他不高兴,是真的。 那侧,徐先生顿了一秒,心中狂喜,宽阔的胸膛里如同有只喝醉酒的小鹿在疯狂的乱撞。 “安安、”男人轻唤。 “恩?”徐太太应允,端着杯子喝了口蜂蜜水。 “我很高兴。” 很高兴,安隅会在乎他的想法,很高兴,这场婚姻走到现如今这般和谐的境地、 也很高兴,她们之间的感情日益渐增。 眼前,是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底下,川流不息的车辆有序的驶出了眼前,又有另一些车辆填补上这个城市的空虚。 曾几何时,安隅甚是不喜眼前的景象,总觉得,万家灯火,无一盏为她而亮。 现如今,眼前的美景,她多了份欣赏之意。 大抵是心有皈依,不再孤独,看这美景都觉得入眼了几分。 徐先生很高兴? 她何尝不是? 次日,安隅出门时,楼底下记者依旧未散,宋棠笑着揶揄记者都是不睡觉的,为了守住那么定新闻,彻夜彻夜的蹲点在酒店门口。 直感叹现如今戏子当道,没了文化人的路了。 安隅轻轻扯了扯唇角,未言语。 一大波粉丝拿着牌子站在酒店门口伸长了脖子观望着,就像看偶像一眼。 安隅不想与这群人撞上,如同昨夜一般,走了侧门。 出租车直奔机场。 临上机前,同徐先生发了通短信。 中午十一点,首都正值艳阳高照的天儿,热辣辣的太阳照在地上让柏油路都显得有些晃眼。 一下飞机,便觉热浪来袭。 热的宋棠拉着行李猛的往楼里钻。 原以为,徐绍寒回来接她。 直至叶城道了句:“先生今日太忙脱不开身,让我来接太太。” 叶城明显感觉到,自己这话将将落地,那个本是面色如常的太太脸色瞬间寒了半分,连带着将车内气温都降了降。 第三百二十八章未归 七月中午的首都,火辣辣的太阳像个大火球,炙烤着大地。 微风吹过,将热浪带到人身边来。 路旁的大树上有三三两两的小鸟站在树枝上乘凉,许是炎热,连叫声都省去了。 大地被晒得发焦发烫,地面上仿佛被一个巨大的蒸笼罩住了,使人透不过气来。连天上的云彩也受不了了,悄悄地躲了起来。 七月流火,沉闷寂寂。 归途沉默。 即将下机场高速时,左拐往市区,右拐回磨山。 而这日,从上车便沉着脸面的徐太太道了句左拐。 叶城目光频频透过后视镜落在身后的女主人身上,异常想告知先生让他将人接回磨山。 可目光触及到女主人冷冰冰的容颜时,涌上喉间的话语又咽了下去。 这日,徐太太出差,未归家。 此时、京西监狱内。 七月的天燥热难耐,但这股子燥热,在迈步进监狱时霎时减了大半。 老人常言,阴凉之地,不可居。 阴凉之地分为两种,一种是有遮挡的地方。 一种是如眼前这种,即便是光天化日,无物遮挡,也依旧能感觉阴气森森。 唐思和大抵是接刑事案件接多了,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相反的,习以为常。 而随之而来的一些其余部门官员,狠狠打了个哆嗦。 华铭住所外,警戒线依旧还在。 一行人带上白手套进去,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两张床,两个柜子。 “陈宇、”唐思和唤了声,后者过来,仅是一个眼神,他懂了。 于是,伸手一寸一寸的敲着墙上的板砖与地上的水泥。 连床底都不放过。 专业、精细的操作让一行人插不上上半句话。 临了,敲至犯罪嫌疑人床边时,空饷声吸引了唐思和的注意力。 伸手,将手中电筒交给陈宇,而后让他推开。 单手撑在墙上一寸一寸的将那块松动的板砖扣下来,里面,方寸之间,藏着一张照片,一张全家福。 追踪多日未果,今日、怎能说不是天大的收获。 “送去验指纹,”唐思和伸手将手中砖头塞回墙面上,撑着墙壁起身。 “唐律师不愧是业界第一,简直是高手,”一旁,有人阳奉阴违道了如此一句话。 唐思和闻言,伸手将手中手套扯下来,漫不经心道:“论专业还得你们来,我充其量就是个半吊子。” 阿谀奉承、曲意逢迎、溜须拍马、谁不会? 社会中的必修课。 话语落,唐思和跨大步向前,伸手搂住陈宇的肩膀,歪头说了句什么,后者一惊。 望着唐思和见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异常沉重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离开京西监狱,往公安而去,途中,陈宇拿起手机给关山发了通短信。 此时,关山正与赵波在市厅开会,收到消息,愣了数秒,而后将手机递给赵波。 赵波亦是如此,而后微起身,出了会议室,关山跟随。 “让人去盯着,”赵波开口,眉头紧锁。 连日来,犯罪嫌疑人那张嘴死活都撬不开,如今线索在前,定然不能在出任何意外。 千载难逢的机会送到跟前来,怎能让到最的鸭子飞了? “明白,”关山应允,拿出手机准备吩咐此时。 而猛然,站在身旁的赵波抬手握住他的手腕,面色凝重,话语沉沉:“你亲自去。” 交给旁人,他不放心。 若有人从中作梗,想将他拉下高位,他不能白白将眼前这个机会送到别人手中。 自接了这个案子,赵波简直如同惊弓之鸟。 这世上没有翻不了的山,也没有沉不了的船,时刻做好警戒,胜过一切。 关山懂,会议途中半道离开直奔公安。 关山到时,公安挤满了人,在的,无疑都是本次案件的负责人,当然、也有他们的人。 可谁也不知晓,这些人中有敌是谁,友是谁。 政场的水何其深。 十二点半,唐思和回公司,路过茶水间,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站在茶水间门口,见安隅站在咖啡机前磨咖啡,敲了敲门将人视线引过来:“不是出差了?” “上午的飞机,”安隅答。 随即弯身在下方的消毒柜里拿出玻璃杯,在一旁饮水机上接了杯水。递给唐思和。 “忙去了?” “华铭的案子,”半杯水下肚,唐思和看了眼门口方向道:“有了新的进展,陈宇跟着去了。” 咖啡磨完,安隅端起拿起一旁的奶精倒了些许进去,拿起勺子在杯子里转了转,“怀疑有内鬼?” “这还需要怀疑?”他似是听了什么笑话,话语微微扬了半分。 不用怀疑,是万分肯定。 安隅端起咖啡喝了口,稍有些漫不经心:“鹿死谁手,尚不能定。” 语落,唐思和与安隅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无声无息,但却火花肆意,安和成立至今,安隅与唐思和二人携手做过的案子数不胜数,而这其中不乏必输的案子,但最终在她们手中,没有输,只有赢。 这二人一致认为,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接过。 布局在缜密又如何? 总能有人从缝隙中钻进去。 真正好的布局:是疏可跑马,但密不透风。 一个刑事律师和家事律师组合起来的组成是能完美的躲过检察院的追踪又能很好的踩着法律的边缘为非作歹叫人拿你无可奈何。 法律在外人眼中是钳制,但在安隅和唐思和手中是利刃,是能弄死敌人的利刃。 片刻,二人嘴角牵起一抹淡笑,将目光缓缓移开。 安隅伸手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去,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高跟鞋吊在脚尖上缓缓摇晃着,那轻松怡然的姿态好似她此时正坐在磨山后花园似的。 轻松、自在,怡然自得。 周身蔓延出一股子强大自信的气场。 手中的咖啡不是咖啡,而是一杯上好的红酒,一口下去,品味人生百态。 她端起杯子浅酌了口,一口原味单品下去,即便加了奶精但那只能起到调色效果,盖住那蔓延出来的苦味,还是得靠糖分。 “没从中推一把?”她问,话语悠悠然。 问出来的话语丝毫没有兴风作浪火上浇油的罪恶感,相反的,跟问你今日吃什么似的那般平常而又简单。 茶水间,有一张长桌,可供中午吃饭时用,不远处,有一张三人沙发,以及两张单人椅。 坐在单人椅上,能俯瞰玻璃窗外的景象。 而此时,安隅与唐思和二人各占一边,女子姿态随意,颇为享受这下午茶光景。 而男子双腿交叠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美景时,颇有一种帝王巡视自己江山的霸气。 “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不加把油,怕他们跑不快,”说着,唐思和牵了牵嘴角,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视线落在安隅身上。 这人,许是今日上午赶飞机回来,穿着较为清爽简单,一件白色中袖针织衫,一条裸色雪纺长裤,以及一双三寸高的裸色高跟鞋。 长发披散至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柔和随意许多。 这份装扮,若去掉鞋子,怎能说不居家? “那倒也是,”安隅笑着点了点头。 头顶上方,中央空凋正在努力工作,努力让人忘记外面的热浪。 可这七月初三十几度的天儿,人们光是看着太阳便瑟瑟发抖了。 忘记? 太难。 “实习生是不是要下定论了?”话题突转,安隅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落在唐思和身上。 后者点了点头,“看中谁了?” “看中谁倒是没,石老师说他有个学生在我们这实习,名字我忘了,”昨日晚餐期间,聊起这么一件事,安隅想,既然是校友,照顾一把也是应该。 “校友?”唐思和问。 安隅点了点头,未多言。 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来,将脚丫子踩进鞋子里。 而后端起杯子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起身,往一旁水池去将手中杯子清洗干净放在底下消毒柜里。 临走时,行至门口,而后似是想起什么,转身道了句:“晚上聚个餐,叫上邱赫、陈宇、袁毅。” 中午,安隅未曾接到徐先生电话。 下午、依旧未曾。 安隅不急。 靠在座椅上将目光落在手机上,嘴角牵起淡淡的笑容。 五点整,宋棠挨个儿敲门,点了点手表。 毕竟是提前告知,众人心中有数,起身关电脑,收拾东西离开。 夏季炎热,若说胃口,也就如此。 于是,这夜,找了家名声不错的粥铺,六人坐下来点了几个小菜点了几样粥。 包厢内,服务员陆陆续续将东西送上来,唐思和开口,告知安隅她中午时分提及的校友叫什么名字。 安隅闻言,想了想,大抵是她近段时间没怎么管事,不太清楚。 反倒是邱赫道:“是个能干事儿了,挺能吃苦,前几天袁毅请假,她跟着上上下下跑了几天。” “评价这么高,送你组里去?”安隅伸手舀了一碗粥,笑问邱赫。 后者睨了她一眼,:“可以啊!只要你不怕我回头禽兽怕你的小学妹给吃了。” “你还知道自己禽兽?难得啊!”宋棠在一旁应和着。 霎时,一桌子人闹哄哄一片。 如此情景,唯有下班时分才能偷来片刻。 玩闹间,安隅似是想起了什么,精明的目光落在邱赫身上,那目光就跟饿了许久的豺狼野豹时隔许久之后看见了猎物似的,垂涎欲滴,冒着精光。 本是在跟众人开玩笑的邱赫霎时将目光移到安隅身上,吓得端着杯子的手抖了抖。 安隅这眼神,让他想起了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 “怎、、、怎么了?”邱大律师在公众场合中活生生的被安隅吓成了结巴。 而后者,见他如此,那垂涎欲滴冒着森森绿光的眸子猛然间变慈和了。 望着他,像极了狼外婆最后的温柔,点了点头道:“禽兽挺好的。”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一包厢人猛地止住了言语,那不明所以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一脸的纳闷儿。 后者猛然回神,收了收唇边恶毒的笑意,解释道:“人生在世,你不禽兽别人,别人也会禽兽你,所以,挺好。” 邱赫愣了数秒,浑身汗毛耸立,似是有些不太相信安隅这番解释的话语。 望了眼唐思和。 见其亦是笑意悠悠的望着他。 更甚是怕了半分。 这方,气氛融洽。 那方,徐先生正奋力往家赶。 清晨起床,接到徐启政电话去了趟外市,一整日的忙碌布局谋划下来,归家已是晚上七点多的光景,不算晚,但比起往日晚了些许时刻。 车子驶进磨山院落,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的徐先生睁开眼帘,抬手揉了揉眉心,而后看了眼时间,七点四十三分。 “给谢呈打电话,让他将那边处理妥当,莫留下半分痕迹。” 临下车前男人叮嘱周让。 后者坐在副驾驶,微微侧身望向徐绍寒:“我明白。” 言罢,男人推门下车,林间清风吹来散了他半分疲倦。 抬步进屋,男人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未见人,而后将目光落在徐黛身上,后者端着水杯过来,轻轻言语道:“太太晚间电话说不回来用餐。” 闻言,男人端着水杯的手一顿。缓缓将口中的水吞咽下去,望着徐黛,眉头拧紧,似有半分不悦。 而后,只见人拿出手机拨电话,那侧,久久未有人接听。 一整日来回颠婆,说不疲倦是假的,归家见人未回,电话都无人接听,这人面色,黑的骇人。 “叶城,”霎时,客厅一声怒吼声响起,让候在外面的人一个激灵,麻溜儿的跑进来。 “不是让你将人送回磨山?”男人话语冷厉,阴寒的脸面上挂着沉沉的怒火。 叶城后背一紧,望了眼徐绍寒,思忖了片刻才道:“您今日未去接太太,太太似是有些不大高兴,我没敢提。” 瞧、这锅甩到。 干脆利落。 找不出任何问题。 徐绍寒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冷怒的瞪着叶城半晌,阴沉沉且咬牙切齿道了句:“没用的东西。” 这夜,徐先生在磨山客厅一连几个电话过去都未有人接听。 安隅是起了性子了,就是不接电话。 让人是又急又气。 一旁,徐黛见此,宽慰了两句,可作用不大。 “太太没回,你倒是跑得快。”许是怒火找不到发泄口,徐先生阴沉的视线让落在叶城身上。 后者冤吗? 冤。 比窦娥还冤。 徐太太的司机本是换了人的,今日因着徐先生有事,临时让他上场。 也没想到会是如此。 叶城站在一旁,垂首不言。 不敢言。 而这方,包厢气氛依旧很好,往日在外应酬太多,吃些清粥小菜异常可口。 再加上下班时间,不聊公事,气氛尤其放松。 宋棠聊起最近相亲趣味,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那满口的吐槽话语叫一行人既无奈又同情。 “上来介绍姓名,年龄,职业,我一说我是律师的时候人家懵了两秒,然后问我,那以后如果我俩在一起,要是打离婚官司我会不会亏的连裤子都没得穿的?” 说到此,宋棠扶额叹息:“我就奇了怪了,您竟然知道您后面会离婚,您还相啥亲?脑子瓦特了还是神经有问题?” “还相啥?喝杯茶散了吧!” 宋棠今年二十有四,典型的在学校不让谈恋爱,出了校门被逼结婚型的。 一家人可谓是愁白了头发。 这两年,她见过的男人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了。 宋母频频摧残她,摧残的宋棠有家不敢回,能躲侧躲。 但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啊! 第三百二十九章徐先生问是不是想我了? 这边的其乐融融跟磨山的阴气森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先生又气又无奈,归家不过数分钟转身出去了。 干什么? 接人去了。 在不去接,指不定这姑奶奶回来怎么闹他呢! 叶城看这人日如此模样只道是婚姻不易,结婚需谨慎啊! 八点,晚餐散场,众人站起来准备拿东西离开。 安隅步伐极慢,慢悠悠的晃在身后,走在前面的唐思和似是响起什么,侧眸望了眼,未见安隅,步伐停下,便见这人慢悠悠的晃在身后,跟狼外婆似的盯着邱赫,一双眼里冒着精光。 “在想什么?”身旁,有人经过,唐思和不动声色的跟安隅换了位置,让人靠里走。 “邱赫家庭条件如何?”安隅落在邱赫身上的目光依旧未收回来。 “还不错,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知识分子。” 闻言,安隅嘴角勾了勾,露出深深的笑意。 “看台阶,”身旁,唐思和轻声提醒。 安隅这才将目光收回来。 店门口,因着大家都没喝酒,所以也不存在谁送谁,宋棠将车给了安隅,她坐地铁回家,反正近。 正欲散去时,宋棠在身旁悠悠道了句:“你可以把车要是还给我了。” 将将送过去的车钥匙,安隅还没焐热,就被人接走了。 顺着宋棠视线望去,马路对面,有一修长身影站在路灯下,因着相隔甚远,安隅看不清这人脸面上的神色,只知男人目光落在他们这处。 宋棠笑意悠悠往安隅这方靠了靠,小声劝到:“白日没接,晚上来弥补了。” 宋棠怎会不知,她这一整日不知晓看了手机多少次,就等着徐先生电话。 可偏生,徐先生今日似是格外繁忙,这通电话,始终未到。 “结了婚的人都有人接,我们这些个孤家寡人就自行散去吧!”邱赫被安隅压着踩了一晚上,眼下好不容易寻到一个机会,怎会放过? 只是这话说出来,猛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目光落在唐思和身上。 见后者目光落在对面徐绍寒身上,移了一步,似漫不经心,似刻意,挡住了他的视线。 七月初的晚上,依旧炎热。 刚从屋子里出来,迎面一股热浪袭来,黏黏的。 宋棠看了眼一旁的唐思和,安隅目光亦是潜意识的往身旁人看了眼,提着包的手紧了紧,朝邱赫道了句:“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去吧!”邱赫点头,挡住唐思和的身子依旧未移开。 直至安隅抬步离开,朝着马路对面而去,他才伸手,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拍了拍唐思和。 这夜,安隅在斑马线这头,徐先生在那头。 二人在等红绿灯时,隔着长长的马路遥遥相望。 挤在人群中的二人成了这世间万千凡夫俗子中的一员。 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走进,她才瞧见,这人面色不大好。 深深的视线如同此时的天空,沉沉的压在她身上。 红绿灯一秒一秒过去,眼前平静的马路突然被车流交织而涌断。 她们之间隔的不仅仅是马路,还有那密密麻麻行走的车辆。 亦如这场婚姻,路途漫长,阻碍众多。 绿灯起,她虽人流跨步而动。 缓慢坚定的步伐一步步的向前,向站在对面的徐先生而去。 临近,似是有人认出了他,频频回眸相望。 引得来往的人流放慢了脚步。 且还有人伸出手指了指。 走近,,男人俯身,一手接过她手中的包,一手牵起她的手腕。 若是在磨山,被人放鸽子了,她定然是不会让这人占半分便宜的,可此时,人来人往,且还有人认出了他。 安隅不得不隐忍,不敢太造次。 更不想明日上头版头条。 叶城将车停在路旁马路上,开着双闪,因不能久留,他正欲换个位置停车,见先生牵着太太过来了。 男人打开车门,安隅侧身上车,随后,他提着包从另一边绕过来。 上车,沉沉面色落在安隅身上,话语带着轻轻的质问:“怎不接电话?” 是的,质问。 安隅听的一清二楚。 这叫什么?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安律师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侧身,以同样的姿势面对徐先生,而后以同样的语气质问徐先生:“为何出尔反尔?” 明明答应来接,却没来。 没来就罢了,一通电话都没有。 安隅话语落地,徐先生只觉头疼,异常头疼。 大抵是觉得自己刚刚语气不好,眼下想缓和一些,伸手欲要握握安隅掌心,却被人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转身,靠在后座,目光落向窗外,一副不大想看他的模样。 “晨间出门办了些许要紧的事情,一整日来回颠簸,挪不开时间。”他开口解释,话语软的不行。 且还有些低声讨好的架势。 若安隅此时不是坐在管理层的位置上,或者说不懂商场套路,她肯定会问一句,是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可偏生,她懂商场套路,这话,愣是问不出来。 问不出来,并不代表她理解,再度躲开了徐先生伸过来的掌心。 “好了,乖、我道歉,恩?”他轻言细语的哄着,徐太太也依旧绷着一张脸。 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车子停在磨山院落里。 往常,安隅会等着徐绍寒来开门。 可这日,车子将将听稳,她火气极大的,推开车门,砰的一声甩上,将车门摔的震天响。 见二人下车,开车的叶城狠狠的松了口气,只觉得周遭空气都新鲜了。 徐黛迎上来,本是想言语的,可话语在触及到女主人阴寒的面色时,生生吞了下去。 转而,见男主人跨大步进来,将女主人的包递给她,快步上楼。 追随而去。 卧室内,安隅直接进了衣帽间,拿出睡衣准备进浴室。 不曾想,这人不要脸的将她堵在了衣帽间里。 “夏季炎热,若是火气太大,伤着自己可就不好了,安安说是不是?”徐先生温声软语的轻哄着。 徐太太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冷飕飕的瞅着他,“你昨夜如何答应我的?” 这人如何说的? 天大的事都不及她重要,自然是要去接的。 结果,转头,啪啪打脸。 “错在我,安安如何罚我我都认,好不好?”何为低声下去?何为伏低做小? 徐先生此时可谓是演绎的淋漓尽致。 说着,这人迈步过来,站在安隅跟前,先要伸手抱抱她,却被人躲开。 他头疼,实在是头痛。 她躲,他强势。 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将人搂进怀里,且还伸出一只手握着安隅的小爪子往自己腰后带。 “好了好了,不气了,赤日炎炎的,我们不跟自己过不去,不气了,不气了。” 安隅自是拧不过这人,落在他腰后的手狠狠一紧。 隔着衬衫抓着他的腰肢。 惹的人倒抽一口凉气。 男人伸手,将她的爪子捞过来,放在唇边亲了亲,“不嫌手疼?” “还骗不骗我?”徐太太昂头望着徐先生,许是觉得刚刚隔着衬衫那一下不够,伸手扯开人的衬衫下摆将爪子伸进去又狠狠捏了捏。 这下好了,伸进去容易,在想出来,就难了。 徐先生隔着衬衫摁着她的爪子落在自己腰后。 “乖乖、是不是想我了?”他低沉笑着开口。 这本是一句及其平常的话语。 夫妻之间,偶尔问一声想不想,在正常不过。 可此时,此情,此景,正常吗? 平常吗? 不见得。 在出差三天的背景衬托下,更为不正常。 安隅抽了抽,欲要将爪子抽出来。 可、、、、哪有那么容易? 何为风水轮流传? 今日,安隅彻彻底底的见识道了。 往常,是她被聊得衣冠不整。 而今日,她很好,徐先生不好。 如此看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徐太太如狼似虎。 “往后电话是要接的,生气归生气,该让我知晓是否平安,安安说是不是?” 耳旁,男人话语响起,带着轻轻的叮嘱声。 “旁的我都不怕,就怕你有危险,安安往后要是生气了,不接我电话回个信息也是好的,或者接个电话告诉我你正在生气,也好让我知晓,我的安安只是生气了,没有任何危险。” 男人说着,捏了捏正握着的那只掌心。 安隅挣扎的动作愣住,刚刚的恼火去了大半,沉默了数秒开口:“哪有那么容易有危险,天子脚下无人敢太造势。” 闻言,徐先生叹息了声,搂着人的手又紧了紧:“傻孩子。” 莞尔,他松开她的掌心,安隅见抽出来的手缓缓落在他腰肢上。 片刻,男人腾空将她抱起,去了卧室椅子上。 抱着安隅坐在腿上。 且还怕她凉,极为贴心的扯过一旁的毯子落在她膝盖上。 “想洗澡,”夏季炎热,出门就浑身湿漉漉的。 归家若是能冲个凉,在待在空凋底下是极为舒服的。 可这日,徐先生不让她得偿所愿。 “乖、让我抱会儿,几天没抱安安了,空落落的,”说着,男人调整了姿势让人脑袋靠在自己肩头。 落在她后背上的手轻缓的拍着,似是一个正在哄女儿入睡的父亲。 安隅静默的窝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衬衫衣摆。 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卧室里梳妆台上倒映出来的影子。 徐绍寒在闭目养神。 似是极为疲倦。 她抬手,落在男人眉眼上,后者依旧闭着眼睑,伸手抓住她的爪子放在唇边亲了亲。 安隅温声话语响起:“很累?” “不累,就是太想安安了。” 安隅动了动,男人顺势让她调了调姿势。 “让徐黛弄点吃的上来?” “一会儿在说。” 安隅抬手,将他圈在自己腰身上的时候缓缓拨下来,而后将自己纤长的爪子伸到他掌心里,与之十指相扣。 徐先生掀开眼帘,低低看了她一眼,见人乖乖巧巧的窝在自己怀里,心都软了半截。 “安安?” “恩?”她仰头望去。 片刻,倾覆下来的是他菲薄的醇。 安隅知晓,这人,今日是极累的。 往常,鲜少见他如此。 有那么一瞬间,她稍稍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今日的无理取闹,后悔自己今日的意气用事。 这场婚姻中,安隅并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不够体贴,不够善良,不够大方,不会照顾人。 但凡是妻子该拥有的,她都没有, 所以此时,当徐绍寒说那句不累时,她明知,却无能为力。 徐绍寒在学习怎样做一个合格的丈夫,而她又怎能在这场本该双方付出的婚姻里坐享其成? 任何一场婚姻仅靠单方面付出难以长久。 第三百三十章环环相扣 上帝欲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每当夜幕降临,首都的霓虹灯便亮了起来,不管这个城市多么五光十色,依然有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管这个城市的夜晚多么宁静,也依旧有人奔跑在求生之路上。 有人归家,亦有人奔波出门。 这日下午,关山守在公安等结果。 未假他人之手,全程亲力亲为。 全程盯紧,可谓是未给旁人半分机会。 而陈宇在关山到来之际便离开了,未有过多的参与其中。 关山为何要亲力亲为? 他的似锦前程全都搭在了赵波身上,二人之间人如同捆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赵波若是平步青云,一切都好。 赵波若是江河日下,那么身为秘书的他也绝不会有好出路。 此时,对于关山来说,无可选择。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间,牵扯的都是终生利益。 他怎能不紧盯? 给敌人机会就是给毁了自己多年的政途。 连夜,关山你拿着东西去了赵家别墅。 书房内,关山将公安那边的事情告知赵波,而后在道:“照片上的一家五口全部都是外市的,已经让人去查了,但这张照片中,还有这个人的指纹,且这人,在华铭出事的前几天探过犯罪嫌疑人的监。” 关山说着,将手中资料抽给赵波,后者接过。 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资料。 无疑,这个人是他们进行了几日的调查之后唯一的突破口。 关山知晓,赵波知晓,参与这个案子中的所有人都知晓。 “知道住处?” 关山点了点头。 “去找,马上,绝不能让人捷足先登,”眼前,抓住时机等于抓住一切,时机错过了,想在来,不易。 关山应允,将手中资料递给赵波,而后,正欲转身离开,只听身后赵波急切道:“我同你一起。” 关山微愣,但也知晓他为何如此,点了点头。 “犯罪嫌疑人在入狱之后见过这人三次,每次时间间隔半个月,且见面时间都是华铭进去之后,眼下监狱失职的管理人员被我们控住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找到人,指证他。” 关山一边说着,一边跨大步往外离去。 八点整,赵波离开赵家别墅,正在厨房里切水果的胡穗听闻声响急忙奔出来,关心问道:“要出去吗?” “你先睡,我出去一趟,”赵波回,而后,伸手欲要拉开大门时,转身回来,抱了抱胡穗,很平常,微微碰触,便松开。 t市,距离首都一百五十公里,驱车两个小时。 关山与赵波带着人连夜出发,在夜间十点二十三分顺利的找到了嫌疑人的主宅,移动老旧平方里,屋子里亮着微弱的灯,在外看去,如同北方那些特有的主宅平楼。 这种住宅楼,在t市郊区及其常见。 赵波站在门口望了眼屋内,而后伸手推开院子的大铁门,经年失修的大铁门发出嘎吱嘎吱声。 亥时又名人定,此时夜色已深,人们已停止活动,安歇入睡。 郊区的平房前,三五米相隔一盏路灯,不如城市那般灯火通明,夜深人静时,,相反的会有些许阴森之气。 一行人踏入平房内,赵波伸手敲了敲门,未开,而后视线不其然的与关山对上。 此番来,带了两位公安同事,关山将视线落在二人身上,后者上前将门给翘了。 安静的屋子里没有半分声响,客厅,厨房。 “在这里,”卧室门口有人轻言了句,公安的同事迈步过去,见人平平整整的躺在床上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有半分醒动。 迈步过去,伸出手探了探他鼻息。 顷刻间,猛然缩回手,稍有些不可置信的望了眼赵波。 仅是一秒之间,赵波似是懂了,拨开关山迈步前去,微微颤栗的伸出食指落在那人鼻息间。 整个人都愣住了。 震惊、诧异、不可置信这些复杂的情绪统统涌上心头。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来晚了,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赵波猛然发现,他好似一只猎物,掉入了别人设好的圈套中,且这个圈套,环环相扣,紧密连接。 从表面上,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十一点,当地警方过来调查取证。 赵波站在平房门口,狠狠抽了根烟,挺拔的背脊即便在黑夜中也隐不住那些颤抖之意。 如果这是一个阴谋,那最后对方想吃掉的,绝对不止他一人。 这是一个连环锁,丝丝入扣密不透风。 “警察说,死亡预计时间在九点半,左右的邻居也说今日没有见到有人来,附近的监控也没有任何异样,”关山将当地警方给出的结论告诉赵波。 后者闻言,心颤更是厉害。 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这若是一个局,该有多吓人。 “死因呢?”赵波问,嗓音在这暗夜中显得有几分凄凉。 “没有外伤,人为的可能性不大,邻居说,他患有心梗,警方猜测会不会是这方面原因。” 一个人离奇的死在了自己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外伤,且没有任何人入过他的家门,若说是谋杀,不可信。 但若说是自然死亡,存在疑点。 “如果案件在此终结呢?”关山话语布满深意,望了眼身后屋子里的众人,而后转过身面对赵波,同时也能很好的窥探见屋子里的全景。 今夜,在这间平房里,她们制造一众这人是畏罪自杀的假象,并不难,如此一来,这个烫手山芋可以及时扔掉,也能完美的解决了这个案子。 两全其美之事,干得。 赵波怎会不知关山是何意,若是往常,他定然支持。 可眼下,他嗅到了血腥之味。 而这血腥之味还异常浓烈。 权政手段,多了去了,就看你敢为还是不敢为。。 关山视线落在赵波身上,等着他回应,后者的沉默令他心跳加速。 “如果,这是一个局呢?”赵波望向关山,反问他。 后者明显一愣,似是没想到如此紧要关头,他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此时,关山知晓,多劝无疑。 什么富贵险中求,什么瞎谈。 “您是察觉到什么了?”关山这话,问的小心翼翼。 赵波未回应,但这沉默,代表了一切。 如果今夜,她们弄出一个畏罪自杀的现场,那么一切就该终结于此,赵波会因破案有功而受市民爱戴,而这个案件也会因为死无对证就此终结。 关山很遗憾,错过了眼前的机会,若想在翻身,极难。 转身,赵波一句话,让他犹如醐醍灌顶。 这日,一行人离去时已是子时,夜半光景。 警车离去,对面屋内,有人轻轻的挑开窗帘看了眼,而后放下,平淡无痕。 这夜,磨山庄园内,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已是十一点的光景。 夜半躺下,安隅窝在徐先生怀里,男人轻拍她背脊,动作轻柔。 夜半,安隅做了一通冗长的梦,那场梦里,有何乐,有安鸿,有姜章。 梦境中的每一个场景皆是那日何乐所言的场景,她不是圈内人,却隐隐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三人的爱恨纠葛。 从安鸿与何乐的青年时期而起,而后到现如今,每一个场景的演变好似她亲身经历一般。 无缝对接。 梦境中,她在努力奔跑,狂奔着追上变幻的步伐,而后,学校门口,本是闹哄哄的校园顷刻之间渺无人烟,见不到半分身影。 静寂感猛然袭来。 她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呼唤着安鸿的名字,却无一人应答。 那种感觉,好似突然之间,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了。 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她小心翼翼的跨步出校门,一转眼之际,站在了h大宿舍楼门口,漫天大雪洋洋洒洒的落下来,路灯下有一个男生双手捧着蛋糕站在树下,望着她。 她站在屋内,远远望去,那人是唐思和、是徐绍寒,又是安鸿。 来回交错,正当她准备往前看清真相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她从睡梦中猛然拉开,惊蛰中醒来,后背布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片刻,身旁人弯身将她抱进怀里:“吓着你了?” “乖、没事没事,”男人抬手,摸了摸她受惊过度的面庞,这一摸,发丝间微微的汗水异常清明。 转而,徐先生伸手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后背,一摸,掌心汗湿一片。 七月的天,炎热难耐,屋内冷气开的足。 徐先生担忧出了汗在一吹冷风怕是得着凉,半撑起身子将人身上的被子拢了拢。 “是不是做噩梦了?”他俯身轻问,嗓音异常轻柔。 那本不是一场噩梦,比起这些年她梦到的妖魔鬼怪来说,这是一场在平常不过的梦。 可它很可怕,可怕之处在于,没有看清树底下那人到底是谁。 徐绍寒轻柔的话语声,安隅一句都未曾回应。 她想继续入梦,想去看清楚树底下的人是谁。 可梦碎了,想在还原,何其艰难。 徐先生见人无大碍,闭着眼睛又睡过去了,伸手擦了擦她额头湿汗。 将被子掩好轻手轻脚的拿着手机去了起居室。 一通电话,格外漫长、 漫长到安隅几经努力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入不了梦。 夜间的磨山卧室里,安隅睁着眼睛望着落地窗纱帘,徐先生接完电话轻手轻脚回来,赫然见安隅睁着眼睛望着窗帘,吓了一跳。 掀开被子躺进去将人搂进怀里,临躺下之前问道:“喝不喝水?” 后者摇了摇头。 躺下,随手关了灯。 “谁的电话?”她问,嗓音轻轻柔柔的,带着些许没睡好的娇嗔。 “公司电话,吵着你了。” 男人跟女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比如,冬日,安隅手脚冰凉,能扒着徐绍寒便能扒着他,毕竟免费暖手宝,谁不爱? 夏日,天气炎热,即便屋子里开着空凋,也挡不住男性身上的燥热,而磨山的中央空调,素来是设定的恒温。 自然,到了夏日,安隅能离他多远便多远。 且不说刚刚还出了一身汗,这会儿被人搂在怀里只觉热汗蹭蹭蹭的冒出来。 大抵是怀里人不老实了,惹得徐先生也睡不着。 她动,他便松一松。 她安分,他将人搂紧一些。 如此反复数次之后,某人微微炸了毛,嗓音之间都带着一股子愠火:“属毛毛虫的?” 一晚上不安分的扭来扭去。 “热、你离我远点。” 嚯、这话落地,徐先生火了。 伸脚将安隅往一边踹了踹,远点?远点就远点。 当然,他也不舍真踹。 后半夜,相安无事。 清晨,安隅被电话声吵醒,拿起看了眼,见是唐思和,伸手接起。 那侧,似是也是将醒,嗓音沙哑道了句:“看新闻。” 安隅翻身而去,爬下床,急急忙忙的连拖鞋都省了,冲进书房开电脑看新闻。 2008年7月4日,京西监狱一案有了进展,当证据通过晨间新闻的方式呈现在众人跟前时,安隅稍有些错愕。 是的、只是证据出现在眼前。 “重点在哪儿?”安隅问。 那侧,唐思和替她答疑解惑:“如果我没猜错,昨日公安机关的已经将指纹调取出来了,而且赵波应该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现在,两种可能,一种、赵波找到了人,第二种没有,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新闻没有放出来,我猜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一般,如同赵波这样的人,做了点事情就恨不得大肆宣传、广而告之让全世界的人都知晓他为祖国做了贡献。 今日,没说,那就证明。 “你的意思,还有第三种可能?”安隅问。 那侧,唐思和恩了声。 二人均是一阵静默,安隅视线落在电脑上,眉目紧拧:“找到了人,但却,没有的得到答案。” “不排除,”唐思和说着,掀开被子起身,将电脑放在被面上。 “你去公司,我去检察院探探虚实,”说完,这人收了电话。 安隅伸手将电话搁置一旁,穿着睡衣的身子缓缓靠近椅子里,光溜溜的脚丫子踩在地上也毫无知觉。 徐先生晨间运动回来,原以为人还在睡。 见床上无人,但拖鞋却还在,微微紧了紧眉头。 迈步过去,弯身拾起拖鞋,开始找人。 这种感觉,如何说? 好似养了个令人操心的闺女似的。 他也是没办法了。 书房内,安隅脚丫子被人握进掌心时,她才回神。 低眸,见人握着她的脚丫子往拖鞋里塞,稍有些不好意思,而后非常自觉的自己塞了进去。 “在看什么?拖鞋都不要了。” 徐先生视线落在电脑上,见人在看晨间新闻。 而此时,刚刚关于赵波的新闻早已过去,主持人报的是最近股市动荡。 男人唇畔微抿,似是有些不悦,伸手将人从椅子上牵起来:“你手上握着的股份比任何一支股票都值钱,有觉不睡,瞎操心。” 轻责的话语响起,安隅抿唇笑了笑。 “想赚点外快啊!” 当然,这是一句玩笑的话语。 而徐先生听闻这玩笑的话语停下了手中步伐,转眸看着安隅,似是不大赞同道:“能挣几个小钱?” 瞧瞧,金融大亨就是不一样,说出来的话都这般豪气。 安隅闻言,笑意更浓了。 比起徐氏集团的日赚斗金,安隅想玩个股票,确实也是挣不了什么小钱。 晨间,餐室内,徐先生端了杯豆浆给安隅:“这几日我会比较忙,让叶城接你上下班,可好?” 公司事务繁忙,安隅能理解,端着豆浆点了点头。 乖巧的不得了。 晨间,徐先生站在屋檐下,谢呈站在一旁,男人指尖香烟袅袅:“办妥了?” “妥了,”谢呈答。 徐绍寒伸手,在半空中点了点烟灰,“该布的局布下去。” “明白,”谢呈微颔首。 表示知晓。 而后,正欲言语什么,见安隅着一身黑色针织裙从二楼下来,。 戛然而止的声响让徐先生侧眸,视线落在安隅身上,淡漠的话语响起:“去吧!” 谢呈闻言,转身离去。 这日上午,徐先生未去公司,相反的,反倒是去了总统府。 而安隅进公司第一件事情便是寻找唐思和的身影。 宋棠告知,唐思和还没来。 安隅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最近有个案子找上门来,看你接不接,对方佣金给的很高。” 宋棠拿着一叠资料进来,见安隅弯身将包放进抽屉里,顺手将手中资料递给她,后者伸手接过,顺势翻了翻。 “富家子女?”她抬眸睨了眼宋棠。 后者点了点头:“两个都是。” “成年人?”在问。 “成年人,,”宋棠答。 “搞出人命了?”安隅说着,省略了中间过程,哗哗哗的将手中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直接去看结果。 “也不能这么说,也可以这么说。” 宋棠一时也想不起来该如何回答,思忖了几秒如此开口道。 “被告人家里有几个钱,是个富家公子哥儿,受害人情况不算好也不算坏,两人正常恋爱,怀孕,然后小产,再然后,人家姑娘在手术台上做清宫手术的时候,没了。” “现在受害人父母要告被告人。”安隅面色平静,伸手打开电脑,且还迈步至一旁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理由是什么?”话语依旧漫不经心,端着杯子浅缓的喝了口水。 宋棠无奈,耸了耸肩:“姓虐致死。” 安隅含在嘴里的一口水没来得及吞下去,侧眸,及其诧异的望着宋棠。 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见后者及其沉重的点了点头。 她端着杯子往座椅前而去,问道:“多大?” “男方20 、女方19,在校大学生。” 哗啦,拉开椅子准备坐下去的人腿下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在地,幸而眼疾手快扶住了桌面。 “二人正常恋爱关系,女方怀孕了,男方不知,据说是不知,不能肯定,同房时出血,二人都没在意,等到在意的时候送到医院已是大出血的状态,直接导致人没了。” 宋棠望着安隅,将案件简单的同她讲了讲。 目前,这件事情是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据说还闹上了新闻媒体,男方家里即便是权贵,但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去与舆论公然作对,昨日电话联系上时,听得出来颇为无奈。 “谁跟你联系的?” “男方父亲,你应该听过,对方是首都西方医药公司的董事,身价不菲,开出的价格是这个个数。” 宋棠说着,伸出了一只手。 五千万。 安隅伸手,将跟前资料拿过来,在缓缓翻了翻,而后视线定格在那个20来岁的男生的脸面上。 修长的指尖落在桌面上缓缓敲了敲。 第三百三十一章留一盏灯候一人归 法律、是公平公正公开的。 是穷人的陷阱,富人的保护伞。 这个案子,若是以前,她定然是接了的,不看别的,单单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可今日,她有所犹豫。 当伦理道德与金钱摆在跟前相冲的时候,人们要做的便是权衡利弊。 安隅也不例外。 以往,她孤身一人,不在乎一切,谋得是名利。 现如今,她可以不在乎舆论,可、、、、不能不在乎身边人。 安隅目光落在桌面上的报纸上,指尖缓缓的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的,不轻不重。 但足以令人知晓,她在权衡,在衡量。 “抛去律师的身份,站在看客心中你觉得谁更有胜算?”良久,她冷淡的嗓音询问宋棠。 后者闻言,极为诧异。 2008年之前,亦或者说今日之间,安隅从未问过如此问题,看客?旁人?在她心目中都不重要。 2006年夏季,一起qj案找到她,彼时,众人都觉得女性是受害者,最起码有百分之九十的人觉得被告人道德沦丧,丧尽天良,为非作歹。 可安隅却站在了被告人那边,那日,她道出自己心中所想时,全面的告知她接这个案子极有可能是助纣为虐。 她仅是冷笑一声:“旁人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律怎么看。” 她冷漠,无情,残忍,手段狠。 别人送财,她牟利。 一个妥妥的资本家的嘴脸。 2008年7月,当安隅问出这个问题时,宋棠沉默了许久,望着她,像是望着另一个人。 那个心狠手辣,只向钱看的安隅不见了。 她从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绑架别人,也从不被人绑架。 可如今、说句世事难料也不假。 “看客大多同情弱者,”宋棠将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她依旧清冷,孤傲,面上挂着冷淡的浅笑, 与她认识的安隅无异样。 “那你觉得这个案子,我们接好?还是不接好?”她在问。 安隅的眼眸,有种魔力,这种魔力带着强势、压迫,以及令人移不开的自信。 宋棠岂敢做决定?将视线落在安隅身上,等着她指点迷津。 “不急、先晾着,”说完,纸张与桌面的摩擦声响起,她伸手将失资料往宋棠跟前推了推。 后者伸手拾起,拿在手间,转身出去了。 十点整,唐思和归来,未曾进自己办公室,反倒是进了安隅办公室。 办公室内,一行三人各占据一方沙发,唐思和大致的将事情讲了一遍。 安隅听闻,本事较为随意的坐姿,转而变的紧绷起来。 望着唐思和的目光不似刚刚漫不经心。 “疑点重重,”邱赫在一旁到了如此一句,双手落在膝盖中间缓缓的摩擦着。 “检察院的人中午过去勘察现场。” “我跟你一起去,”安隅急切道。 “你得避嫌,”安隅即便跟赵家不亲,但在外人眼中,她依旧是赵家继女。此事能不参与便是参与。 这日下午,安隅满脑子想的都是华铭的案件,总觉得有一处重要之地被漏掉了,但一时之间想不气力啊。 傍晚五点,下班时间,这人,却为急着下班,反倒是坐在办公室里拧眉想事情。 六点半,安隅约宋棠在外吃饭,二人随便找了家小店用餐。 归家,七点二十三分。 这夜,徐先生未归,安隅因着白日工作忙完,也无事,趁着今日天气好,想去院子里走走,身后,跟着一只小灰狗。 刚抱回来时,是只灰色的小狗,可眼前,安隅越瞧,越觉得这狗变了色儿。 灰不灰,白不白的。 觉得甚是奇怪,伸手拍了张照片发给某人。 此时,首都人名医院手术室里,男人恰好结束一台手术,正站在水池边洗手消毒时,见手机有短信进来。 拿起看了眼,是一张狗的照片。 转而,一串问号过去。 那方,安隅笑了笑,将手机揣进兜里,未回应。 这日晚间,徐先生晚归,安隅十一点躺上床时未见到人,清晨醒来,若非身旁枕头有被人睡过的痕迹,怕是她都该怀疑这人是否夜不归宿了。 一日未见,尚无碍。 次日,依旧日此。 徐先生晨出晚归。 他说多的忙,或许不是安隅所理解的那种简单的忙。 2008年阳历七月七日,晨间,安隅一睁眼,便被床头柜上的一束洋牡丹引去了视线。 许是刚采摘回来,花瓣上挂着水珠,娇艳欲滴。 各色花朵有开的盛的,有含苞待放的,亦有要开不开的,色彩搭配极为引人眼球。 安隅撑着身子起身,拨了拨花瓣,而后,看到了一张卡片,伸手拿起,【七月七日、天朗气清,晨起,过磨山北园,突见牡丹盛开,忆娇妻未醒,匆采花,以献之】 这日清晨,徐先生晨起,穿戴整齐欲要出门时,思及有事要与警卫交代,迎着晨露去了警卫楼,临了,本意是从警卫楼直接坐车离开。 恰见警卫楼不远的花圃里牡丹盛开,于是,匆匆忙忙采了一把,疾步回主宅,放在床边。 安隅醒来,见此,只觉心头微暖。 即便数日未见,依旧觉得世间万物,皆有温情。 看着眼前仅是用报纸随意包裹起来的花干,安隅想。 这个素来追求完美的男人也有急切的时候。 二十四节气中的小暑,民间有小暑“食新”的习俗。即在小暑过后尝新米,人们将新割的稻谷碾成米后。并将新打的米磨成粉,制成各种美食。 所以这日清晨,安隅吃了顿中式早餐,据悉,是徐黛清晨五更早起与后厨一众师傅携手完成,一碗精细的手擀面,以及一屉包子。 餐桌上,安隅问徐黛这几日徐先生大抵几点归来,徐黛细细想了想,道:“通常在午夜一两点之间。”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 七月七日晚,安隅晚睡,当指针指向十二点时,已经困成了小鸡啄米,眼前的书籍好似成了天书,一点都看不进去。 繁琐的文字在跟前打着转儿。 成了催眠的符号。 许是困得不行,她起身,披着睡袍轻手轻脚下楼,坐在餐室灌了大杯冷水,醒了醒神。 一旁,守夜佣人坐在沙发上打盹儿。 她强撑许久。 最终抵不住困意,趴在了餐桌上。 午夜两点,徐先生披星戴月而归,院落里的引擎声都未能吵醒趴在餐桌上的徐太太。 男人归家,满身疲倦。 脚步轻轻上楼时,余光撇见餐室里的那抹身影,整个人都顿住了。 这午夜的光景好似被定格住了,时间流转不开。 2008年七月,徐先生体会到了有人等候的感觉。 留一盏夜灯,候一人归来。 那种感觉,很奇妙。 心灵上的空虚瞬间被填满。 好似一个站在云层中不断往下掉的人猛然见有了依托。 午夜归家的那盏灯,不是灯,是照亮他人生的太阳。 趴在餐桌上的那人是要陪他走完余生的爱妻。 徐先生脚步及轻的迈步朝餐室而去,似是怕惊扰了人,而后伸手,将人抱在怀里。 有那么一瞬间,昏暗的地灯下,安隅掀开朦胧眼眸时看见的是徐先生眼眶中的那一抹猩红。 “回来了?”安隅伸手勾住人的脖颈,软糯糯的话语响起直直撞进徐先生的心灵深处。 “怎趴在桌子上睡了?”即便知晓,他也明知故问了一把。 知晓是一回事,听她亲口言语又是一回事。 他想听,想听安隅说情话,想听安隅亲口承认。 “在等你,”她说。 言罢,一阵咳嗽声响起,徐先生将人往怀里摁了摁。 面上担忧一闪而过。 “不是同你说了近几日忙让你早些睡吗?”男人开口,虽是苛责的话语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带着无限绵软之意。 “想你,”午夜困倦来袭,安隅搂着徐先生的脖子,眼皮寸寸下滑。 一副困得不行却还在僵持的模样。 男人心头软的一塌糊涂,将人放在床上,扯过被子将人包进去,话语温温软软:“乖,困了就睡。” 男人轻哄着,温软的掌心落在发丝上,说着吴侬软语哄人入睡。 清晨,安隅醒来,恍惚以为昨夜做了一场梦,梦见徐绍寒归来。 半晌,她掀开被子靠在床上懵了数分钟。 颇为头痛的揉着鬓角,晚睡跟宿醉的相似之处在于次日它会疯狂的报复你,就好似拿着锤子在哐哐哐的砸着你的脑袋。 告诉你这就是不爱惜身体的代价。 门把传来转动声,她微微抬眸。 原以为是徐黛,却不想,进来的是数日未见的徐先生。 一时间,某人欣喜不已,掀开被子手脚并用爬到床尾床榻上,正欲下床时,被急切跨步而来的徐先生拦腰抱起。 随之而来的是男儿低沉的轻嗤声:“莽撞。” 这日清晨,言语极少,取而代之的数日未有的想念,安隅攀附着他,搂着他的脖子,随他一起浮沉。 欢好之间,才知晓彼此的思念有多疯狂。 “饿坏了,饿坏了,我们安安饿坏了,”事后,徐先生抱着她轻哄着,磁性的嗓音中带着些许心疼与哄骗。 她喘息着,额头上布着一层薄薄的汗水。 伸手缓缓推开徐先生,柔软的指尖落在他面旁上,白皙的面庞蹭过去,如同晨间没睡醒的蓝懒猫儿。 相隔许久吗? 六月底声出差b市到现在。 十天而已。 这十天内,若每每能见到还好, 可并未。 人心是复杂的,一件东西摆在眼前,可能不会太过想念。 可若是数日未见,思念,便如同草原上无人看管扼制的杂草,疯狂的长着。 一日胜过一日。 直至最后,见了面,没有过多言语,也没过多眼神,有的,只是想让对方知晓她的思念已经到了近乎溃堤的地步。 “乖,”他轻蹭她面庞,说着轻言细语。 “都怪我不好,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过了这段时间?安隅即便神志未曾全部回归,也知晓这话语里的意思。 还没忙完。 今日在家,纯属意外。 随即、情绪上来了,半撑着身子望着徐先生:“我若是如你一般晨出晚归,怕你早该阴着一张脸不高兴了。” 这话,不假。 也确实如此。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看看徐先生干的是什么事儿? 安隅这话,一时之间让徐先生稍有些接不下去。 片刻,这人低首埋在她见我,低低道了句:“对不起。” 徐绍寒深知自己在这场婚姻里没有做好榜样,一边要求安隅的同时自己也屡屡犯规。 确实不是第一个好丈夫该做的。 可眼下,他除了道歉别无他法。 晨起、他本该离去的,只因想着昨夜安隅等候自己许久,不忍清晨在悄无声息的离去。 是以、等她醒来。 一番耳鬓厮磨,更是让他心头抽抽。 这日,周末。 安隅不记得徐绍寒什么时候说过周末要在家陪她之类的话语。 只因,她晨间睁眼时,这人又不见了。 是的、又不见了。 起床,安隅算不上情绪不佳,但佣人隐隐能瞧见她眉眼间的淡漠,没有先生在家时般温软。 她坐在沙发上,弯身逗弄着黑猫,徐黛端了碗燕窝过去,温声道:“先生吩咐的。” 安隅伸手接过,端着碗将一碗燕窝三两口喝了干净。 “先生说,洛杉矶分部有些事情较为棘手,他要待几日才回来。” 徐黛话语落地,安隅手心里的黑猫“喵”的一声尖叫散开。 猛的跳下安隅的膝盖站在地毯上,冲着她呲牙裂目。 安隅眉头狠狠拧了拧。 徐黛见此,唤来佣人将黑猫抓进去关起来。 以免它在惹女主人不快。 罢了,安隅想。 忙就忙吧! 她也忙。 都忙起来吧! 她已经很就没有周末加班了,所以这日,当公司同事见她来时,各个都惊讶了一番。 连带着邱赫都半查探半关心的推开门瞧了一眼。 这日下午,首都下了场瓢泼大雨,夏季的雨,来势凶猛,倾倒下来似是恨不得将这个城市冲垮,豆大的雨点儿霹雳扒拉砸下去颇为吓人。 下午五点,安隅收到徐先生短信,告知已到洛杉矶。 他本想打电话的,可一想起晨间她责怪的面庞,落在屏幕上的手又生生退了回去。。 他怕,怕自己听见安隅在那侧委屈的声响,忍不住转身在飞回去。 索性,省了电话、一通短信过去。 片刻,她回过来了,及其简短的一个字:恩。 雨势未停,相反的有越来越猛的架势。 安隅起身,拿着手机去了茶水间,泡了杯茶坐在沙发上欣赏着外面的雨势。 安和三层办公楼里,有两间茶水间,一间,供员工。 一间,专供三位合伙人以及秘书们。 哗哗哗的雨水顺着玻璃窗而下,安隅翘着腿坐在窗前,整个人姿态慵懒。 更甚是脱了鞋子窝进了沙发里。 就好比今日的她,上班是次要的,欣赏这景观是主要的。 身后,有脚步声踩着地毯而来。 “周末怎么不在家休息?”安隅即便不回头也知晓这话语声来自于谁。 唐思和并未走进,反倒是站在咖啡机前磨了杯咖啡。 站在咖啡机旁,看着安隅,目光落在光溜溜的脚丫子上,多看了两眼。 “休息久了,脑子会不好使,”她开口,话语淡淡。 自古有人喜欢雨后烹茶,享受生活的乐趣。 而今,安隅坐在安隅的茶水间, 端着一杯清茶,望着眼前夏雨滚滚,对打发午后时光而言,似也惬意。 当然,如果没有那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的话。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本算是柔和的目光在此时难得的布上了些许寒霜。 当律师久了,谁都会碰见那么几个难缠之人,唐思和以为如此,迈步过来,当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 眉头狠狠紧了紧。 伸出手,落在半空,望向安隅。 见后者没异议,伸手接了这个电话。 第三百三十二章杀气腾腾 胡穗是个及其高傲的人。 一身凭空而来的傲骨支撑着她的一路走上了抛夫弃子的道路。 安隅不喜她,她素来不会用热脸去贴她旁人的冷屁股。 当然,倘若那人与她有利益往来,这个冷屁股也不是不能不贴。 就如同彼时的赵波,她傲骨再笔挺,不也还是使劲儿手段眼巴巴的贴上去给人做了后妈? 且还是一个不被人喜的角色。 安隅了解胡穗,了解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就好比农名伯伯了解自家粪坑里的屎一样。 她的虚荣、攀比,刻薄,她了解的万分透彻, 她来找自己能有何好事吗? 不见得。 就她近几日只晓得消息,胡穗恐怕已经明白了赵波的处境,知晓,搞不好,她这辈子处心积虑、煞费苦心、费尽心思谋来的一切都将成为泡沫。 所以,即便此时,她这个当女儿的对她表示万分的不喜,她也会碘着脸打这通电话。 安隅看见名字,便知晓这人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接吗? 自然是不接。 明摆着胡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又有何需去讨那个心塞。 她巴不得赵波就此落入云端,好让她碎了这多年的豪门梦。 她越是不接,胡穗便越是锲而不舍,大有一副你不接我便不挂的架势。 唐思和迈步过来看见上面这通电话,拧了拧眉,伸出手,落在半空,看了眼安隅,见后者面色平平,没有拒绝阻止的意思,。 伸手拿起手机,欲要接这通电话。 不料手指落在屏幕上正欲滑动时,安隅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仰头望着他,神色不耐:“罢了,徒惹心塞。” 唐思和抿了抿唇,没言语,心想,确实是如此, 这通电话,接不接,都很心塞。 索性,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转身,将磨好咖啡端过来,坐在安隅对面。 旁人的家事,他本不会过多参与,但这人,是胡穗,是安隅。 大抵是年幼时见过胡穗对安隅的冷言冷语与漠不关心,所以,一直以来,唐思和对胡穗是不喜的,且极为不喜。 你见过亲身母亲在天寒地冻之日将女儿赶出家门吗? 你见过寒冬腊月里亲生母亲端着水泼女儿一身吗? 他都见过。 彼时,尚年幼。 罗薇长期处于公司与家庭之间来回颠簸,因有时要出差,不能很好的兼顾家庭,唐思和总觉得罗薇不够称职。 可见过胡穗之后,他觉得,罗薇最起码还算是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而胡穗呢? 说她是童话故事里的恶毒继母都不为过。 不不不,继母是拿着毒苹果给继女。 可胡穗是将毒苹果塞到亲生女儿嘴里。 恨不得能弄死她。 “为了赵波?”唐思和端着杯子啄了口咖啡问道。 安隅视线未曾从外面瓢泼大雨的窗外收回来,漫不经心道:“为了她自己。”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自己,生怕自己的荣华富贵就此到到头了。 胡穗这辈子啊!最怕的就是过上穷苦日子,赵波若是完了,她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回到解放前不说,且还会背上不好的名声。 她离开安家时,年龄摆在哪里,又生的美,尚且还有些资本。 若此时赵波出了任何意外,一个五十来岁的半老徐娘若在想去找下家,可谓是难上加难。 如此,胡穗不得不使劲儿全力的为赵波谋求出路。 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二人正聊着,茶水间的门被人敲响,宋棠站在门口,安隅微微转动椅子过去,望着她。 后者有些为难的将视线落在唐思和身上,安隅倒是随意:“自己人,说吧!” “胡穗在楼下,”宋棠望着安隅稍有些为难开腔。 “前台将人拦住了。” 闻言,安隅好看的眉头狠狠的拧成了一股结:“不见。” 见了也是徒惹心塞。 宋棠站在门口,到未急着走,权衡利弊之后斟酌须臾开口道:“毕竟是市长夫人,若是推了,怕是传出去不大好听。” 这栋楼里不仅仅是安和一家公司,多的是人在暗地里看着他们的笑话。 见不见胡穗倒是没什么,就怕有人抓住这个大做文章,回头影响他们的声誉。 宋棠的想法,完全是以公司利益出发。 “安和不靠名声,”一旁,唐思和云淡风轻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宋棠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带着些许叹息。 她怕的不是安和的名声。 怕的是回头那些流言蜚语飘起来伤着安隅的心。 但这话,怕是说了她也不大在意。 算是知晓安隅的意思,宋棠转身,正欲离去,却被安隅唤住步伐。 这人似是想起什么:“让她进来。” 宋棠闻言,面上一喜,转身下楼。 唐思和错愕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不解涌上心头,只听后者笑意悠悠道:“别担心。” 言罢,她将手中最后一口清茶喝干。 担心? 以往会。 现在? 不会。 年幼时分,唐思和曾有一段时间担心安隅在赵家被虐待担心的彻夜难眠,夜半难以入睡时站在赵家院落里,望着阁楼的小窗子。 想着她要是被虐待了,不开心了,会不会同往常一样推开窗子看看天空。 可那日,直至天亮,他都未曾见到她。 唐思和起身,将手中咖啡杯放在茶几上,而后伸手,安隅会意,将手中茶杯递给他,后者转身给她泡了杯清茶端上来。 正准备送到安隅手中时,妆容精致的胡穗出现在了门口。 身影出现时,唐思和睨了一眼,手中动作不停,迈步过去,弯腰伸手将水杯递给安隅,而后伸手端起自己的咖啡杯,道了句:“有事喊我。” 转身出去了。 与胡穗擦肩而过时,二人都没什么客套寒暄的话语。 胡穗知晓唐思和不待见她。 而她身为长辈也断然不会去跟一个晚辈点头哈腰。 擦肩而过,如同陌路人。 这声有事喊我,更是将胡穗当成了洪水猛兽。 好似她会关起门来撕咬安隅似的。 安隅呢? 冷漠无痕的视线从站在门口的胡穗身上一扫而过,而后,脚尖落在地面上缓缓的转动椅子,将视线落向窗外,全然不觉胡穗此时就站在自己身后。 她有多淡然,胡穗便有多难堪。 若说这二人是母女关系,只怕是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 说是敌人,还贴切些。 往常胡穗来,最起码有人端茶送水。 可今日、并无。 就好似全公司的人无一人欢迎她。 “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胡穗伸手将手中包放在沙发上,坐在了刚刚唐思和起身的那个位置上。 安隅漫不经心的撩了人一眼,冷嘲道:“怎?还得放个一万响的鞭炮欢迎欢迎你?” “你非得如此刻薄?” 安隅受教育十几年,读了十几年的书,虽说大学是在国外,但她的语言能力还没差到如此地步。 刻薄? 适用在她身上吗? 于是,她牵了牵嘴角,笑道:“相比于您,我这哪儿能上的了台面?” 小巫见大巫。 她的刻薄跟胡穗比起来,简直是相形见绌。 说她刻薄,真不知是胡穗忘记了自己那么多年的所作所为,还是她太高看自己。 “江河万里总有源,树高千尺总有根,安隅,你别忘了自己的出处,”江河湖海不管流淌多远总有源头,树高千尺也有根基。 胡穗这是在说她忘了自己是谁呢! 她的源头在哪儿? 安家? 赵家? 还是在胡穗这个见钱眼开唯利是图抛夫弃子的女人身上? 安隅默了良久,都未言语,转而,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漫不经心的语气如同那寒冬腊月里的冰刀子似的:“你放心,你不死,我是绝对忘不了的。” 胡穗的存在,时时刻刻的提醒她,自己出自哪里。 “嫌弃我的时候恨不得让我去死,有求于我时跟我讲根源,赵太太,你可真厉害,”安隅对于胡穗素来补习兜圈子,且还生怕自己说出来的话语不够毒辣,伤不了这个恶毒女人的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冷嘲了声,转动椅子,视线落向窗外。 夏季的雨天,天黑的比较早,此时,明明才六点不到的光景,天空灰蒙蒙的,一副要黑不黑的架势。 而胡穗坐在一旁,看着娴淡自如的安隅,看着她一头波浪长发披散在肩头。 白衬衫包裹着她消瘦的身子,让整个人干起来跟精干。 “华铭案件的事情你最好出手帮帮赵波,”胡穗这话,很平静,很平静的在要求安隅。 没有半分恳求的姿态,就好似,她活该有义务必须要去听她的话一样。 强硬,霸道,且还万分有自信。 安隅哼笑了声:“你怎么不让我去当总统啊?” 如此强硬霸道,是谁给她的自信? “安隅,一旦赵波有事,你的所作所为会公之于众,到那时,我若是坐不稳市长夫人的位置,你徐家少夫人的位置,怕也是难稳,”胡穗今日来,压根儿就没想低声下气恳求安隅,因为她知晓,自己的女儿,心肠有多冷硬。 即便她死在她跟前,她也不会掉一滴眼泪,所以今日,她来,不是恳求,是谈判,变相的谈判。 安隅靠在椅子上里,一双高跟鞋半脱掉在脚尖缓缓的晃着,那悠然自得的姿态瞬间因为胡穗的话语卡咯嘣而止。 威胁她? 好、好、好,当真是极好。 她牵起嘴角,缓缓转眸,望向胡穗,那不咸不淡的嗓音没有半分温度:“威胁我?” “交换”胡穗开口,纠正她的措辞。 “让我坐不稳这四少夫人的位置?”她在问,话语依旧冰凉,清明的眸子被浓厚的寒霜蹭蹭覆盖。 “互利互惠,”胡穗在道,这话,就差直接说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跟我交换?你拿什么跟我交换?拿你这副万千男人睡过的身子,还是拿你这副破皮囊?亦或是拿你这颗肮脏黑暗的心?” 胡穗离开安家,投入赵波怀抱之前,勾搭了多少富豪权贵都不得其果的? 最终,若不是赵波丧偶,那个位置恰好空出来了,她以为自己真有那个本事能坐上去? 啪、手掌跟茶几的碰撞声。 随之而来的是胡穗怒目圆睁的一声爆喝。 她不以为意,缓缓转动椅子面对胡穗,看着她温怒的面容,毫不留情的开腔:“让我身败名裂?让我一无所有?让我坐不稳徐家少夫人的位置?胡穗,”她唤她。 很温柔,很平静。 “在你将我粉身碎骨之前,我定然不惜余力将你碎尸万段,”比狠?比手段? 她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 还以为自己任她踩踏? 还以为自己一无所有? “你我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胡穗那张脸,即便年过半百,也依旧是美的,她崇尚自然,不于其他豪门阔太一般为了留住青春去动刀子,去滥用医美的拉皮技术,相反的,更为注重气质的包养,所以此时,远观,她是优雅的。 可近看,你会发现,她嘴角牵起一抹及其恶毒的笑颜,望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修长的指尖落在木质茶几上,扣的轻轻作响,她说:“一起死。” 你我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一起死。 这是胡穗对安隅说的话。 论手段,安隅与胡穗谁更甚一筹? 怕是不分上下。 商场上,或许安隅更胜一筹,可若是豪门阴险手段中,却不见得。 “你以为你能威胁我?你今儿告知大众媒体徐家四少夫人赵家继女给心狠手辣给亲生母亲下了几十年不孕不育的药,明儿我就将你们小时候恶毒打我的视频以及伤残报告甩在大众跟前,让大家看看,那个得民心一心一意为国为民的市长大人,以及你这个慈善家及富爱心的市长夫人是如何恶毒的殴打亲生女儿和继女的,也让大家看看,赵家每一个人的真实面孔,到那时候,赵波,赵涛,骆家,全都要给我陪葬,你想弄死我?可以啊!左右我是一个人,能拉着这个一大群人给我陪葬,我也不亏。” “好啊!”胡穗闻言,冷笑一声。 “我这辈子没有苦苦挣扎过,没有拼尽力想要爬出某一个地方,也没有那些刻骨铭心的疼痛,没有就没有,放弃就放弃,倒是你,拼尽全力苦苦挣扎得来的这一切终究要毁在我身上,到那时候,我要让你看看,我能生你,亦能毁你,安隅,你拼尽全力如何?你苦苦挣扎又如何?你护在心头的安和,你摸爬滚打不眠不休为了证明自己打拼来的事业终将付之一炬,你殚精竭虑想要站在顶端俯瞰那些曾经欺辱你的人,到头来,你不得不和他们同日死。” 胡穗恶毒吗? 恶毒。 她知晓安隅的痛处就想唐思和知晓安隅的尊严一般。 唐思和也好,徐绍寒也罢,无疑是在守护她。 让她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翱翔,让她始终对的起安律师这个名称。 因为这些,是她想要的。 也是她多年来拼尽全力得到的。 徐绍寒没有起过让她退出安和的心思吗? 怎么可能没有。 放任自己老婆跟前男友在一个屋檐下,说不嫉妒是假的。 只是,他巧妙的化解了,将那份嫉妒埋葬下去了。 只因,她尊重安隅,他懂安隅的自尊。 在安和,她永远都是律政一姐安律师,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拼尽全力打拼来的,与任何人都无关。 人们见她,先是喊一声安律师,在然后是徐太太。 可离了安和,一切都变了,她会被灌上徐太太的标签。 这不是安隅想要的,徐绍寒从不会过多的去要求她。 看、金融大亨护在掌心里拼了命宠着的人儿今儿竟然被人如此威胁。 安隅望着胡穗,冰冷的眸子里跟淬了毒似的落在她身上,端着杯子的手背青筋直爆,面无表情的神色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鬼。 四周空气突然安静,周遭的气息在一点点的变稀薄。 无论是胡穗也好,安隅也好,都不是仁慈之人。 四目相对,杀气腾腾。 安隅想弄死胡穗,胡穗想弄死安隅。 在如此情况下,说是血腥弥漫不为过。 窗外,豆大的雨点儿霹雳扒拉的砸下来,屋外灰蒙蒙的阴暗正好衬托了屋内这阴森的气氛。 “呵---,”一声不屑的冷笑声在这逼仄的空气中响起。 “死?”简短的一个字从安隅喉腔中冒出来。 “你想的太美了,”她缓缓摇了摇头,而后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若有一天,我坐不稳这四少夫人的位置了,失去了这一切,我也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活着,你不是要这荣华富贵,不是要这金山银山?我会让你活着,把你丢到难民营里,让你跟着那群人在社会的底层匍匐挣扎,难民营里多的是饥渴难耐许久未曾碰过女人的男人,以你的美貌,足够让他们垂涎欲滴,到那时,她们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隅阴狠的目光落在胡穗身上,落在她精美的衣物上:“绫罗绸缎?金银珠宝?高枕无忧?出门有司机回家有佣人的生活,都将成为泡沫跟幻影,你不是唯利是图吗?你不是贪慕虚荣吗?你放心,我会让你活着好好感受感受这个世界对你的爱戴,让你活的人不人狗不狗,让你看看这世间的美好。” 胡穗爱什么? 爱权利,爱钱财,她为了得到这些不折手段,为了稳固赵家夫人的位置付出多少精血? 她苦苦谋来的这一切,被夺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让她在过了几十年锦衣玉食的生活之后再去感受这个世间的恶毒,让她活在绝望中。 安隅的话语,如同那黑白无常那在手中的锁链,拖在地上滋滋作响,闻着恐惧。 “你放心,即便我那时已经一无所有了,但把你送进难民营的本事还是有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我不在人世,我还能拜托别人来做,就好比你当年。” “你知道什么?”胡穗闻言,面上一阵惊骇,望着安隅带着些许惊慌。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她开口,高深莫测的话语就好似呃住了胡穗的咽喉,让她稍有些不能喘息。 “胡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为了坐稳赵家夫人的位置做了多少恶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与我斗?让我身败名裂?” 哐当一声,安隅手中的玻璃杯在胡穗脚边碎开了花。 抬眸只见,安隅站在对面,冷漠无情带着血腥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恶狠狠道:“我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转而,她话锋一转,冷笑声想起:“你放心,我说了,不会让你死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茶水间,她如魔鬼 安隅是魔鬼吗? 是的。 她杀人喝血样样俱全。 以往,宋棠想,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是怎样做到有超乎同龄人的冷静睿智依旧心狠手辣的。 现如今,她知晓了。 这日,身为秘书的她本该给胡穗端茶倒水的,但、一通电话阻了她的动作,安和没有其他可以端茶倒水的人吗? 不是。 是宋棠怕其余人上来撞见什么不好之事。 所以,为假他人之手。 毕竟,安隅和胡穗的关系摆在这里。 当她端着水杯上来时,胡穗咬牙切齿的说出那番话,你我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一起死,这是一个母亲对亲生女儿说的话语。 而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那番让宋棠触目惊心的话语。 这日,她不知晓茶水间里的二人是神情,可她站在门口端着杯子久久不能回神,且端坐在这杯子的手都是颤栗的。 这日,邱赫在外归来,见宋棠端着水杯站在茶水间门口,颇为疑惑迈不过去,一句询问的话语尚未说出口,便听见胡穗那恶毒的话语窜入耳旁。 安和的隔音,是极好的。 但也有意外之事,比如,门未阖紧时。 母女二人剑拔弩张血淋淋的对话被站在门口的二人听的一清二楚。 本是吊儿郎当站在宋棠旁边的邱赫,有一瞬间的站不住。 他伸手,欲要推开茶水间的门,却被宋棠狠狠拉住了手腕。 他愤怒吗? 愤怒。 且不管里面的人是谁,那人敢如此猖狂的在他的地盘上如此威胁他的合伙人,便是死罪。 说一句胆大包天,也不为过。 邱赫望着抓着自己手腕的宋棠,眉头紧锁,眉眼间的怒火好似即将忍不住喷发出来。 可宋棠望着他,这个素来护着安隅的秘书,即便听闻她在里面被人威胁,被人践踏,她也未曾冲进去替她理论半分。 邱赫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 她望着宋棠,呼吸急促,显然怒火喷张。 “安总母亲,”宋棠一句话,让这个而立之年满身才华的男人楞在了原地,伸出去的手无须宋棠抓着,也没有去推开那扇门。 宋棠在道了句:“亲生母亲。” 2008年,活见久一词尚未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若是有,邱赫觉得可以来形容此时的他。 活了几十年了,只是道听途说过恶毒母亲却从未见过。 而今日,他切切实实的见到了。 宋棠这话,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二人静默了。 邱赫默默的靠在一旁,缓和自己内心的汹涌澎湃,缓和自己生错愕与不可置信。 片刻,屋子里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吓得宋棠端在手中的杯子一个激灵,险些窝不稳。 那个本是靠在墙边的男人猛然跨步过来,欲要冲进去,在此、被宋棠拦住。 她懂安隅。 懂她内心的脆弱, 她从不在外谈起胡穗。 为何? 只因、她不想让人知晓她有一个如此肮脏不堪心狠手辣的母亲。 屋子里,安隅冷厉的警告声响起,胡穗半晌都没插上一句话,而后,只听安隅道了句:“滚。” “安隅、你说,若是你声名狼藉,徐家还会不会要你这个儿媳妇儿?”胡穗望着她,冷漠话语声响起。 嗓音里冒着森冷寒气。 “我声名狼藉,别人也只会说有其母必有其女。” “滚、别在让我说第三次,你站在这里我嫌脏了我的地盘,”安隅开口,话语含着冰刀子落下来。 望着胡穗,好似她在不滚,她能瞬间冲上去呃住她的咽喉。 安隅很奇怪,她自幼身处在如此环境下,怎会有隐忍这么个该死的东西,怎么会有教养这么个该死的东西,就如胡穗如此人,直接上手掐死就好了。 一了百了,多省事? “你以为我不敢?” “呃------,”胡穗话语尚未出口,安隅跨大步绕至一旁伸手呃住了胡穗的咽喉。 怒目圆睁,冒着星火的眸子狠狠的怒瞪着她,如同一只看到了猎物的野豹,如同一个很久没有吸过血的吸血鬼,她开口,怒目切齿道:“你以为我不敢?” “怎样?与其放你出去算计我,不如我直接在这里掐死你算了,反正在我的地盘上,制造一个现场也不难,恩?你说如何?” z国讲究孝道。 何为孝道? 敬养父母、生育后代、推恩及人、忠孝两全、缅怀先祖等,z国最早的一部解释词义的著作《尔雅》下的定义是:“善事父母为孝” 今日,安隅如此举动,可谓是大不孝。 如果此时,有人拍了张照片,放到了互联网上,她想,不用别人弄死她,徐启政一定会最先动手。 一国总统,极力转播传统文化,而她身为儿媳,却在拆他的后台。 简直是背道而驰。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胡穗修长的指尖落在安隅手背上,狠狠的抓着,抓出条条血痕。 “你觉得我在干什么?恩?”问着,她狠狠的紧了紧手中的姿势。 那落在她手臂上的爪子更加用力了。 疼吗? 无知觉。 一个人濒临死亡时是及其恐惧的,激烈的挣扎成了她们唯一的解脱。 片刻,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茶水间响起,紧接着安隅松开了手,而胡穗抄起桌面上的一本法典狠狠的砸向安隅。 “你竟想弑母。” “不是想,是要,”安隅看着她,一字一句万分清晰。 她缓缓逼近胡穗,眼眸中布着的狼光没有半分玩笑之意,那落在身旁的手依旧是虎口张开之势,好似胡穗在走慢一步,她那双利爪就能攀附上来。 狠狠的咬住她的脖子。 这日,安隅没有说第三声滚。 胡穗或是被安隅那浑身冒出来要弄死她的狠劲儿给吓到了。 提起包惊慌失措的拉开了茶水间的玻璃门,脚步凌乱奔了出去。 邱赫见人走了,心里担忧安隅,正欲转身进去时被宋棠拉住:“去叫唐总来,你别进去。” “你疯了?”邱赫压低嗓音开口,显然对宋棠这样的乱来感到不能理解。 明知唐思和跟安隅之间有着难言之情,眼下还去喊唐思和,这不是让人误会他们的关系吗? “你希望让别人看见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吗?”宋棠同样压低嗓音问道:“唐思和陪着她走过了一个曾经,只有他能懂安隅的这种痛。” 宋棠许是因为心疼安隅,说话时,因为太用力,脖子上青筋直爆,眸子里血腥明显。 邱赫虽不赞同,但----不得不承认宋棠的话语是有道理的。 没有人希望有过多的人看见自己残败不堪的一面。 能躲起来舔伤口为何要将伤口公之于众? 让别人看见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邱赫转身走后,宋汤极为体贴的身上带上了茶水间的门。 一门之隔,阻断了安隅的脆弱。 一门之隔,给了她足够的尊严。 他转身去了唐思和病房,那侧,正在接电话。 听闻敲门声,转眸,见是邱赫,并未急着挂断电话。 只是片刻之后,见人站在办公室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且还面色及其不好。 他同那侧道了句晚点回过去便收了电话。 “怎么了?” “安隅的母亲来了,好似还动了手,你去看看,”邱赫说这话,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似是及其烦躁。 唐思和闻言,跨大步奔出门,行至门口伸手拨开挡在跟前的邱赫。 急切朝茶水间跑出。 大意了,原以为在安和,胡穗在怎样也不敢乱来。 却不曾想--------。 有那么一瞬间,唐思和好似觉得自己回到了少年时代,回到了那个夏日的午后,他在家里的餐桌上写作业,保姆在外买菜归来,同另外一个佣人嚼舌根子:“过来时隐隐听见赵家有抽打声传来,不知晓是不是又是在虐待那个孩子。” 那日,他急匆匆奔出门,怕,怕自己晚去一步安隅会被赵家那群恶人活活打死。 他站在赵家门口及其疯狂的拍打着大门。 恨不得能拆了那座门都是好的。 情景重演,多年过去,在安和、 若是还发生如此事情,唐思和想,他一定要去弄死胡穗。 猛地推门进去,他看见了什么? 看见她高高挽起袖子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痕,似是新鲜出炉,条条分明。 而她的额头上,有鲜血顺延面庞而下。 顺着下巴滴到洁白的衬衫上。 “她又打你了?”唐思和迈步进去,颤栗这嗓音问道。 屋外,邱赫闻言,腿脚一软,撑着门框站在门口,屋内的安隅,触及到邱赫震惊的面容时整个人往一旁躲了躲。 “说话,”唐思和的暴怒声在度响起。 此时的安隅,心情极其复杂。 不知如何言语。 而唐思和,见她脸面上跟手腕上的伤时,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整个人阴桀的骇人。 “给保安打电话,让他们把人拦着给老子送上来。” “唐思和,”安隅诧异。 “打,”一个字,言简意赅,不容拒绝。 宋棠打了吗? 没有,她想,毕竟是家事。 外人不好插手。 可邱赫打了。 都说男人做事比女人理智,可今日看来,不见得。 “你疯啦?这是人家的家事,外人插手,传出去安总还怎么做人?”她狠狠抓着邱赫的手臂,不让他打这通电话。 “家事就滚回家去商量,在老子的地盘上打了人还想走,真特么当这世间没王法了?”唐思和暴怒的声响在茶水间传来,整个人犹如一只暴怒的野兽。 吼的宋棠半晌都不敢言语。 而后只听他在对着安隅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是傻子吗?她打你你不知道还手?你白白站着让她打?” 安隅依旧默不作声。 只是那平日里挺拔依旧的背脊此时为我弯曲了些。 如同一只保护自己刺猬,缓缓的缩起了自己的身子。 “你怕什么?怂什么?老子的地盘上还能让你吃亏不成?”唐思和一句比一句咬牙切齿,望着安隅恨不得能掰开她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片刻,保安电话过来,似是询问:“一定要请上去吗?” “什么意思?”邱赫在那侧拿着手机问道。 “对方---”保安话语犹豫了一下,在道:“是市长夫人。” “-------”邱赫沉默了,望着唐思和跟宋棠。 宋棠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大抵是猜到了保安在那侧说了什么,宋棠在开口道:“唐总的父亲,是唐自白将军。” 这人,拦不得。 不管从那个角度出发,这件事情都不该由他们这些外人来插手。 即便是要插手,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出手。 宋棠深知唐思和要是插手管了这件事情之后会是什么后果,所以才一再阻拦。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母女斗殴,这其中牵连的是几个家族,是军正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两位大佬。 一位是市长,一位是将军。 如果是平常人,唐思和要出手,宋棠绝对二话不说,可这人,不是平常人。 邱赫一时间,沉默了。难怪宋棠拦着他不让他进去多管闲事。 “拦错人了,”邱赫颤栗开腔,而后收了电话。 那侧保安自然也是个识时务的,每日来往这栋大楼的人不说非富即贵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还是转的通的。 收了电话,将人放行。 胡穗平平视线扫过保安身上,而后跨步出大楼,上车、离开。 而此时,邱赫转头离开了原地,在过来,手中多了块湿漉漉的毛巾,递给唐思和。 没言语。 但眼眸中的情绪表示一切。 这人,没拦。 也不该拦。 这日,茶水间里的几位合伙人显得异常沉默。 最为沉默的是安隅。 她坐在沙发上,唐思和为了避嫌将手中毛巾递给了宋棠,让她来。 两位男性合伙人单手插兜站在窗边。 邱赫更多的是沉默。 沉默在这场豪门纠纷中。 唐思和隐忍。 隐忍自己因为家族不能对胡穗如何。 沙发上,安隅静静坐着,宋棠轻轻扒开她的发丝,抽出纸巾缓缓摁住她的出血口。 动作不大,但安隅却倒抽了口凉气。 这一口倒抽让站在窗前的二人纷纷回眸。 邱赫视线落在安隅伤痕错综的手腕上,叹息了声:“我下去买点去淤青的药膏上来。” 邱赫走后,唐思和伸手,点了根烟,站在窗边缓缓燃着。 七点,雨势渐小。 天空彻底黑了下来,街道上的霓虹灯被雨水反射的更加朦胧,更加看不清这个世界的本质。 2008年7月十二日,尚未入伏。 新闻上说,初伏天在七月二十日。 所以这日雨后,夜风吹来,微微清凉。 半道,宋棠起身拿着毛巾去换水。 唐思和转身,望着安隅,话语间带着难掩的沉重之意:“你准备就如此下去?” “时候未到,”她开口,嗓音及其平静。 平静的让唐思和一贯的好脾气都有些控不住了。 “弄死赵波,送走胡穗,你就清净了,再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叨扰你的生活,手下留的不是情,是祸根。” 安隅怎能不知道留下来是祸根? “不是已经有人在动手了吗?我坐收渔翁之利不就好了,胡穗今日,也没占便宜,”前半句,是解释,后半句呢? 似是带着些许小姑娘家的欣喜。 何种感觉? 大抵是父母问你怎会被人打了,她及其高兴的告诉你一句,我也打了别人。 就是这种感觉。 唐思和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咬牙切齿道:“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两句?” 这方,远在洛杉矶的周让收到一组照片。 点开之后,触目惊心。 握在手中的杯子哐当落地,引起众人纷纷侧目。 第三百二十四章徐董很在意 这日,邱赫下楼买药,站在药店柜台跟医生说了一下症状,医生拿了两支药膏给他。 付了钱,转身提着药膏离开时,路过一处店门口,透过玻璃能看到店内正在放今日份新闻,他看了眼时间,七点整,晚间新闻开始的时间。 电势内,是赵波就华铭一事的调查结果展开言论。 虽听不清言语,但猛然见,邱赫撑着伞站在朦胧细雨的街头似是被人狠狠的泼了一桶凉水。 而后,步履匆匆回安和。 茶水间内,她脸面上的血渍已经被擦干净。 邱赫提着袋子走过去,放在茶几上:“买了药膏还有一件衬衫,不知道你是什么码子,随便拿了件m码的,去换了吧!”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拿着衣服去了办公室内的休息间,这身衣服,确实不能穿出门,只怕是穿着还未走出门便有人大肆渲染了。 更甚,若是归磨山徐黛见此,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件事情,你别插手,人家的家务事你一个旁人也理不清,”宋棠跟安隅离开茶水间后,邱赫站在一旁看着唐思和规劝着。 若是平常家庭到也罢了,眼下这种境况,不好解决。 唐思和闻言,幽暗的眸子落在邱赫身上,带着打量。 只听后者在道:“你不顾你自己,想想你家里人,你母亲的公司才脱离险境,要是因为你的意气用事在度出现什么危机,你能确保她辛辛苦苦几十年创立起来的产业不会毁于一旦?” 大局、大统,永远都比个人的感官来的重要。 这是千百年来,老祖宗留下来的。 深入骨髓的。 唐思和想开口,邱赫先行一步阻了他的话语:“现在已经有人出手了,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何苦自己动手惹一身骚?” 政场上的事情谁也猜不透,无人知晓一国总统将这个案件交给赵波的意思是为何,是提拔,还是为难。 若是为难,她们当然以坐收渔翁之利。 若是提拔呢? 唐思和望着邱赫,本不想将政场上那些乱七八槽的事情说给他听,但眼下,他开口了,唐思和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若是提拔呢?”他问。 “破的了案才能提拔,不是吗?”邱赫这句温柔的反问让唐思和一愣。 赵波这个案子破了,处理好了,才能被提拔,若是没破呢? 即便是阁下想提拔,也提拔不起来吧! 四目相对,眼波暗转。 眼底的精光丝毫不掩藏。 是什么? 是算计。 是狼群在匍匐一只猎物前的对视。 路在跟前,走的好你才能平步青云,走不好,不就是永无翻身之地吗? 如此简单浅显的道路何须旁人去说? ---- 这方,洛杉矶徐氏集团分部大厦内,会议室里一场冗长的会议出于中场休息阶段。 为首的男人面色沉沉,无喜无不喜。 休息期间,指尖燃着一根香烟,眼前一杯咖啡已经见底。 洛杉矶与首都时差十六个小时,现在,首都时间晚上七点,洛杉矶时间凌晨三点。 飞了临近十三个小时的人一下飞机便钻进了会议室,跟着他连轴转的还有分部一众老总。 休息间内,周让端着站在咖啡机旁,即便是飞机上补了眠,也抵挡不住午夜突如其来的困意,凌晨三点的头脑风暴全靠咖啡支撑着。 茶水间内,端着杯子罐咖啡的人有许多。 而他,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转而,端着杯子进会议室,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恰好亮了一下,于是,尚未坐下去的人就如此端着杯子站在一旁拿起了手机。 仅是一眼。 哐当一声,手中杯子贡献给了大地,滚烫的咖啡落在脚面上,顺着皮鞋缓缓而下。 深夜,困意顿消,猛然惊醒。 这是一通彩信,无任何言语描述,仅有三张照片,可就是这三张照片,将这个端着咖啡回来的男人险些给吓跪了。 哐当一声响,让满屋子的人将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身上。 一旁的徐先生,更是因为他的莽撞拧了拧眉。 片刻,周让颤颤巍巍的将手机递给正靠在椅子拿着手机的徐先生,后者从休息开始便纠结着要不要给自家爱人去一通电话。 无人知晓这日本算是温和的老板为何周身会冒着森冷寒意,盯着手机时恨不能将手机给盯穿。 照片里,安隅一人站在安和的茶水间,额头冒着鲜血,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错综复杂,看起来尤为触目惊心。 洁白的衬衫上沾染着血迹,如此模样,似是一只利爪狠狠的呃住了徐先生的胸口,让他难以喘息, 那人盯着照片,反反复复看了数十次,而后,确定,是自家爱人。 而后,森冷的目光落在周让身上,后者显然也是吓得不轻,未曾想到素来心狠手辣的安律师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宋秘书发来的,”周让轻声开腔。 男人拿着手机的手更是青筋直爆,整个人戾气丛生。 细看,能见这人拿着手机的手都为轻颤。 他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啊!岂能被人欺凌?岂能!!! “去查,”两个字,带着怒火与隐忍。 周让不敢耽误,拿着手机急忙出去了。 他知晓,有人触龙鳞了。 会议室内,浅浅的交谈声止于此,众人眼前周让出门,而后将疑惑的目光落在这个面色阴寒的金融大亨身上,一时之间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这方,安隅正在休息间换换衣物,候在门口的宋棠手机响起,她随手挂断,那方,许是知晓什么,一通短信过来。 她仅是回了两个字【胡穗】。 再无其他言语,只因,不便多言。 见安隅出来,将手机揣进兜里,平日里喜欢将袖子挽起的人今日难得将袖子放了下来,大抵是想掩住手臂上那错综复杂的伤痕。 “回磨山吗?”宋棠问。 安隅想了想,视线落在窗外,见雨势未停,轻叹了声:“回绿苑吧!” 回磨山,徐黛若是见她在这幅模样,只怕又得追问不止,回头若是传到徐绍寒耳朵里去了,只怕又是不得了。 七点半,办公室里加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他们几人。 下楼时,楼下保安见一行人出来,面色有些为难的上来解释了一番下午时分的事情。 邱赫三言两语拨了回去。 “吃个饭在回去吧!”临了,邱赫提议道。 宋棠视线落在安隅身上,见人没有多大意愿,道了句:“改天吧!” 这日,因安隅要归绿苑,宋棠提前打电话给附近的家政公司让人去收拾了她的屋子,因着顺路且还是同一个小区,又不想麻烦宋棠,索性坐了唐思和的车。 一路上,从办公室到小区,二人都未有何言语,直至到了绿苑楼下停车场,安隅伸手解安全带时,听闻身侧人道:“要我如何做?” 安隅接安全带的手一顿,侧眸望向唐思和带着些许诧异,后者见此,在道:“我知道你有动作,你不说,我也知道。” 安隅错愕的眸子落在唐思和身上,半晌未言语,唐思和见其如此越发肯定了:“你我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安隅。” 她确实有动作,只是、从未想过要告诉任何人。 今日,在公司,唐思和没问。 不代表他不知晓。 车厢里,有一瞬间的静谧,安隅望着他,似是在思忖要不要开口言语,良久,她伸手解开安全带,轻轻的声响打破了车厢内的安静。 “别多想,”言罢,不给这人在问的机会,推开门下车。 跨大步向前时,恰好电梯门开,她转身进去。 电梯内,安隅看着缓缓向上的数字,压在心头的一口气缓缓的落下。 归绿苑,阿姨正好打扫完屋子准备离开,见她归来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安律师,且告知冰箱里放了刚买的速冻水饺和一些水果,安隅应允了声,道了谢。 绿苑,很安静。 安静到安隅每次来这里的时候总觉得整个屋子里空荡的骇人。 屋外,细雨洋洋洒洒落下来,屋内,中央空凋正在工作着,她伸手,将包放在茶几上,整个人仰躺在沙发上,修长的大腿微微弯曲着,洁白的小腿裸露在外。 纤细的手腕搭在眼帘上,远远看去,只觉这人万分疲惫不堪。 屋子静谧的只听得见滴滴答答的雨声。 她想弄死胡穗吗?想。 但能吗? 不能。 胡穗,不仅仅是她的敌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她的母亲,现如今的社会,子女弃养父母都能被社会狠狠的谴责一番,若是她将毒手伸向胡穗,等着她的不仅仅是谴责那么简单。 她想弄死她,但不能自己动手。 若是自己动手,等着她的是无底深渊。 安隅有时会想,倘若她没有嫁给徐绍寒,依旧是孤身一人,会不会不会顾及如此之多,会不会依旧会心狠手辣随心所欲。 人一旦有了牵绊,不得不面面俱到。 不得不多想。 洛杉矶,周让将电话拨给叶城,那侧全然不知今日发生了何事,周让为叶城狠狠捏了把冷汗。 转而,阻止了片刻言语,转身进会议室,俯身在徐先生耳旁附耳道:“说是太太的母亲。” 胡穗? 徐绍寒一愣。 他知晓安隅与胡穗之间关系不和,但未曾想到她今日能下如此狠手。 “原由?”男人冷沉的嗓音响起。 周让摇了摇头:“宋秘书那边没有多说,大抵是太太在,不好开口。” 他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再去问,”男人冷厉嗓音开腔,似是不准备就此作罢,不管此事是谁干的,都难以逃脱,他捧在心尖儿上的人物,不过是出了个差让人给伤成这样。 周让出去,将电话拨给了宋棠,那侧,宋棠刚从公司出来,驱车回家路上,接到周让电话明显一愣,他以为这人不会多问,未成想电话还是过来了。 “宋秘书。” “周特助,”宋棠客气开腔。 “劳烦您将今日之事细节大致告诉一声,徐董很在意。” 宋棠为何会将此时告知徐绍寒,是出卖安隅吗? 不是。 她是为了安隅好。 这件事情由唐思和解决不妥,由安隅解决更是不妥,唯一能有足够的借口解决胡穗的只有徐绍寒。 她安的心,周让猜得到一二。 所以出口的话语没有恳求之意,多的是一份平静。 这日,宋棠将话语事情大致告知周让,细节未言,只道是胡穗为了赵波的事情来找安隅,二人言语之间产生摩擦,动了手。 这句话,看似平常,但重点,在赵波二字身上。 周让细细琢磨了这几句,通透之后不禁一身冷汗蹭蹭蹭往上冒。 挂了电话,将事情告知徐绍寒。 果真,那侧闻言,面色更是阴寒的骇人。 握在手中的铅笔猛然间拦腰而断,吓得下首正在言语的高管冷汗涔涔,望着这人打起了颤儿。 这日,这人出门急切,将专属的签字钢笔落在了磨山,会议上,周让见此将自己的笔递给他,他摆了摆手,而后伸手从桌面上的笔筒上抽出了只铅笔。 却不想,这只铅笔落的如此下场。 首都时间晚上九点,洛杉矶时间凌晨五点,徐绍寒从繁忙的会议中脱身,与其说脱身,不如说他在思忖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九点,睡的迷迷糊糊的安隅被一阵电话声吵醒,她伸手将包包捞过来,掏出手机接起,那侧男人温润的嗓音传来,轻轻唤她。 她恩了声,迷迷糊糊的。 “睡了?”徐先生问。 “恩、眯了会儿,”她答,随即撑着身子起身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大腿搭在茶几上。 “没回家?”早前,徐黛电话便过来了,说她今日未归磨山,电话也无人接听。 徐绍寒告知无碍,让她不要用等,这才作罢。 “绿苑呢!”她开口,许是屋子里空凋太低,加上今日下雨,刚又在沙发上睡了一觉,这会儿只觉嗓子不舒服干咳了声。 “感冒了?”本是温润的人说出口的话语稍有些急切。 “嗓子不舒服而已,”她答,起身往厨房而去,接了壶水放上去烧了起来。 “今天去公司加班了?” “恩、”安隅回应着本是站在水池边的人伸手拉开椅子坐下去。 无人知晓,徐绍寒此时坐在车内,指尖夹着根烟,面色分外阴沉,可就是如此一个满身怒火的人在同自家爱人言语时,稍有些碎碎念喋喋不休的架势。 他高高在上,只对外。 对内,徐绍寒像极了一个操心的老父亲。 “还顺利吗?”这是一句一语双关的话语,也是一句点拨之语。 倘若安隅同她聊及胡穗今日之事便好,若是不聊及,徐先生也不准备说出来令她心塞。 安隅听出来这话语里的深意了吗? 听出来了。 她沉默了片刻,在思忖要不要将此时告知徐先生。 而那方,面度安隅的沉默,他极有耐心的在等。 不催促,不多言。 良久,安隅道:“没有。” 话语落,滚烫的烟灰落在男人手背上,他被烫了一下,而后快速的将还剩下的半截烟丢出了车窗之外。 男人语气如常:“没有就好。” “不想回去就在绿苑多住几日,等我回来了来接你,”他头一次这么好说话。 往常,徐先生听闻她夜宿绿苑不归家,哪一次不是强势霸道的让人来接她回去的? 可今日、不同。 他异常大方好说话。 “何时回来?”伸手,水壶的工作声停止,安隅起身倒了杯热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话语问的漫不经心。 “最迟后天,”男人答。 前座,听闻如此话语的周让震惊了一把。 她们原定行程是一周,这才来了一日。 最迟后日? 这是要急忙赶回去了? “工作忙完了吗?”来回飞几十个小时就是为了待一天,安隅有些不信。 “没你重要,”他说。 安隅端着水杯靠在身后台面上,一手拿着手机,视线落在落地窗外的雨水手中,笑了笑:“我可不想当苏妲己。” 她可忘不了前几次去徐氏集团一众老总看着她那副有苦难言的模样,俨然是被摧残久了近乎焉儿败的花儿似的。 若是在干预他的公事,只怕她的身上不是被贴上苏妲己的标签就是被贴上杨贵妃的标签。 “瞎说,”许是听闻她话语中浅浅的笑意,这人语调也上扬了些。 二人浅聊了几句,收了电话。 后座,男人将手机放在一旁,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良久,当周让以为这人不会言语了,他开口,话语间泛着森冷之气,带着阴寒:“去、将市长夫人请去磨山住几天,就说是女婿为了孝敬她。” 周让闻言,大骇。 满面惊恐转身望向后座男人。 “老板------,”他欲要开口规劝。 “去办,”男人甩出两个字阻了他接下来的话语,不容置疑,强势霸道。 徐绍寒这是要对付胡穗?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行,说是请去磨山住几天,可女儿女婿都不在,请去磨山到底是住几天还是另有他谋? 徐氏集团是站在金融界的龙头,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绯闻,公司股票必然是跳楼式的打击。 周让觉得,徐绍寒疯了。 彻彻底底的疯了。 “老板,”周让心一横,不让说也要说:“眼下赵波接了华铭那个案子,各方猜测尚未定论,您将市长夫人请去磨山,不论是单纯的为了尽女婿的孝道住几天,还是想替太太出口气,都是不妥的,眼下如此关头,我们应该站在中间,不偏不倚让外界舆论去造谣,到最后才能坐收渔翁之利,老板,肇事者切忌推波助澜,大忌啊!” 眼下,她们只能做一个看客,不能参合到事务中间去,一旦一脚插进去,这潭水,必然会出现专机,那种感觉,就好像往浑浊的的墨水里扔了一把漂白粉。 得利者到最后不见得是谁。 “若阁下知晓您如此做,怕会为难太太,您不为自己也该想想大少与太太吧!左右事情已在掌控之中,您何必急于一时?” 周让可是苦口婆心的规劝着,那满脸悲沧就差掉眼泪了。 弄死胡穗或许很简单,但毕竟要从多方利益考虑。 周让自然知晓徐绍寒将安隅捧在心尖儿上宠着,昨日出差离开磨山时,那一步三回头的景象可谓是尤其不舍。 这才走了一日,便出了如此事情。 着实是令人愤慨。 “你说,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心狠手辣对自己女儿痛下杀手的母亲?” 这是一句质问的话语。 周让沉默了,他确实也是第一次见,刷新了他的认识。 但-----安隅也心狠手辣不是吗? 身为女儿的她给自己亲生母亲下药长达十几年。 这母子二人之间的事情怎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天王老子也动不得半分 徐绍寒在商场上能有如此成就,百分之九十来自于他的高段位,狠手段。 起初,徐氏交到他手中时,蛀虫翻滚,残破不堪。 徐启政虽说是一国总统,但无法在他身后伸长手去多管闲事,更多的靠的是他自己一步步稳扎稳打走过来的。 一个国际警容大亨,若说没点手段怕是无人相信。 倘若你问周让徐绍寒婚前与婚后有何区别,他会告诉你,婚后的徐绍寒比婚前的他,要仁慈上千倍。 是的、上千倍。 或许说,是心里有了牵挂,行事作风多了一份收敛,不仅仅是他,连谢呈也如此觉得。 这日,首都刚一场瓢泼大雨中回过神来,远处树叶上滴滴答答的冒着小水珠儿,七月的一场大雨让草坪树叶变的绿油油的,将整个城市的风景线变的更加靓丽。 将这夏天燥热的天气都缓解了许多,赵家别墅内,胡穗在这个夏天穿了件高领的打底衫,将她修长的脖颈笼罩在打底衫之内,豪门中多的是人为了追求时常,夏穿冬衣,冬穿夏衣,她如此,也无人觉得奇怪。 晚七点,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别墅区,停在赵家院落门口,转而,一位西装革履的保镖推开车门,踏步行走在这湿漉漉的柏油路上。 行至屋檐下,叩开了赵家大门。 “您找谁?”保姆打开门询问道。 “我找赵太太,”叶城开口,话语恭敬。 “请问您是?” “磨山来的,”叶城客气回答,话语间没有半分不妥。 保姆道了句稍等,而后转身进屋寻胡穗。 胡穗听闻时,整个人微不可察的愣了愣,她第一反应想到的不是安隅,倘若安隅想秋后算账不会等到现在,而是她的那位女婿。 而后,只见她缓缓起身,行至门口,望向叶城:“安隅让你来的?” 这话,叶城未曾回应,只因来时先生交代,莫多言。 见叶城不回应,胡穗在问了一遍,此时,他才答:“主人家让来的。” 这个主人家,囊括的意思太过广义,不好下定论。叶城望着胡穗的目光无波无澜。 按理说,他一个保镖站在市长夫人面前,即便不是恭恭敬敬也应当是客客气气的,可叶城没有。 只因,他来自磨山,磨山代表什么? 代表的是这个国家的财富,除了主人家,他不需要像任何人低头。 这日,赵书颜目送磨山的人将胡穗接走,而后,她起身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欲要拿着手机拍照时,赫然发现,这日,叶城开的是一辆极为普通的黑色大众,不是磨山那具有代表性的迈巴赫。 显然、有备而来。 路上,胡穗一直在猜测喊她去的是谁,想问,但知晓人家不会多言。 首都地大物博,最不缺的是地方,最却的,也还是地方。 有传闻,这座几百年历史的古城,原先的乱葬岗在现如今都成了寸土寸金的高楼大厦。 叶城一路将车驱至京郊,停在了一处古色古香的二层宅院前。 眼前是黄花梨的木质门,叶城未进去,只是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胡穗伸手,推开了院落大门。 屋内,有人候着,引着她去了一间包厢。 但此时,包厢内,空无一人。 首都机场,原本同行的一众首都总部高管未曾一道归来,连带周让都留在了洛杉矶。 叶城见着人时,快步过去接过徐先生手中的行李箱,站在身侧道:“人到了。” “恩、”男人浅应,话语淡淡。 是的,本为期一周的行程仅是一日他便归来了,为何? 旁人不知,周让与叶城知。 首都机场道京郊庭院,不远、二十来分钟的路程。 而胡穗、堂堂一个市长夫人,何时受过如此待遇?在嫁给赵波的这几十年里,在外,何尝不是人们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的喊一声赵太太? 可今日,磨山的人将她带到这庭院里来,足足坐了二十多分钟,冷落了足足二十多分钟。 煎熬吗? 煎熬。 若说来时不知是谁的杰作,可此时,胡穗百分百确定,这不是安隅的手段,如此一来,只有她那位征战商场杀伐四方的女婿了。 胡穗何时认识徐绍寒的,大抵是2000年,他初战商场,大刀阔斧将徐氏集团一众元老都送上了断头台,连带着他的舅舅也在监狱中暴毙。 那时,宴会场中推杯交盏,那唯利是图的商人们见着这位新上任的徐氏总裁,各个都想攀附上去,端着酒杯与之交谈,一波又一波的人从他身旁走过。 他的风头,盖过了主人家。 初见,胡穗惊艳于他那浑然天成的气质气场,那举手投足之间与生俱来的霸气,她问赵波,此人是谁。 赵波道:“徐家四少,徐氏集团掌门人,年纪轻,手腕狠。” 那时,她只当他是个杰出且相当优秀的晚辈。 可此时,胡穗坐在这庭院的房间里,猛然想到了赵波说的另外两句话,年纪轻,手腕狠。 猛然,她从座椅上起身,慌张时,打翻了跟前的瓷杯,外间候着的人推开门进来,见她站在桌前,迈步过来扶起瓷杯,换了个,,且又拿着抹布擦了擦桌面,续了茶水准备推出去时,只听胡穗问道:“是谁让我来的?” “不知,”那人缓缓摇头。 而后退了出去。 胡穗猛然,想起了赵波,欲要拿出手机给赵波通电话时,想起什么,拿出来的手机又缓缓放进去了。 若今日,并无事,她将赵波喊来,岂非白白产生误会? 八点二十整,一辆黑色轿车听在庭院门口,男人推门下车,伸手脱了手中西装递给身后叶城,一边挽袖子一边吩咐:“守稳了。” “明白,”叶城回应。 看了眼一众保镖,众人四下散开。 屋内,徐绍寒踏步进去,保镖微弯,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先生,而后引着他去了包厢。 屋内,胡穗正斟酌是否该打这通电话时,包厢门被人推开,侧眸望去,见徐绍寒跨步而来,脸面上挂着温和浅笑,与算计无关,就如平常所见那般,客气,而又有礼貌。 “您久等了,”徐先生进来,语气声客气。 而后,见胡穗瓷杯里没了茶水,侧眸将视线落在一旁人身上,轻嗤话语声开腔:“就是如此伺候人的?” “抱歉,”男人迈步过来端起茶壶给胡穗续了杯茶水。 这日,这件古庭院的包厢内,燃着淡淡袅袅的檀香,淡淡的,不厚重,屋内胡穗与徐绍寒二人对面而坐,男人进来不久,便有人陆陆续续的端着菜品上来,摆在二人跟前。 “今日唤您来,是想同您聊聊家常。” 男人说着,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优雅的动作透露着这人良好的教养。 “说来,是我这做女婿的失职,将您的心肝宝贝娶回家却也没能做到一个女婿该做的,实在是有愧于您。” 若是平日,胡穗听这话,倒也听得。 可今日,她莫名觉得这人话里藏刀。 特别是在她与安隅刚刚大吵过一架且还动了手的情况下。 “孩子们的生活该由孩子们自己来,哪有失职不失职一说,”胡穗淡笑开口,这话的语气真真正正是一个母亲才会说的语气。 徐绍寒伸手拿起筷子的手微微一紧,笑着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而后伸手、夹了一筷子菜送到胡穗跟前的餐盘里:“空运过来的新鲜鳕鱼、您尝尝。” 胡穗闻言,伸手拿起筷子夹起鳕鱼往嘴里送,徐绍寒见此,温笑问道:“母亲觉得味道如何?” “挺好,”胡穗回应。 “安隅最喜这道菜。” 瞬间,胡穗觉得嘴里那嫩滑的鳕鱼稍有膈应人,本是美味佳肴,可有那么一瞬间,咽不下去了。 望着徐绍寒,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赤裸裸的。 徐绍寒当初求娶安隅,胡穗一口答应,且还没有任何思忖, 就好似恨不得立刻马上将女儿推出去一般。 那时,那个来求娶自己女儿的男人是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来劝说自己的,她至今记忆犹新。 可今日,女婿坐在跟前,尽管说出的话语依旧是那般温和客气,可胡穗觉得,这份客气,很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安隅最喜什么? 胡穗不知。 完全不知。 所以当徐绍寒道出安隅名字时,胡穗隐隐猜到了什么。 “你对她上心了,”这是一句客气的话语,没一个母亲都会对女婿说的话语。 可今日,胡穗说这话时,徐绍寒不动神色扯了扯唇角,眼眸底下的精光一闪而过。 “应该的,毕竟是我爱人,我不将她捧在掌心还指望谁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这辈子就娶这么一个老婆,不得将最好的一切都捧上手心送给她? 不得宠着爱着? 可就是这么一个他宠着爱着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人被眼前这人打的头破血流,一双瘦弱臂弯被挠的面目全非。 岂能忍??? “那倒也是,”胡穗搁下手中筷子端起跟前茶杯,喝了口清茶,稳了稳思绪。 “母亲觉得这庭院如何?”庭院不大,属于百年前的老建筑,一个六七十平的小院子,外带一个二层小楼,但比起赵家别墅这里显得更气派。 “挺好,翠竹摇曳,古色古香,”胡穗开口。 初进这屋子时,她便觉得这屋子里的装潢建筑都有种九十年代大户人家的气派。 “那您可知,这栋房子底下以前是什么地方?”徐绍寒笑问,也不吃饭了,反倒是提起茶壶给胡穗将茶杯续满。 那浅笑悠然的模样好似真的是来闲话家常的,胡穗刚刚的感觉都是错觉。 “不知。” “母亲是外来户,大抵是不知的,土生土长的首都人都知晓,百年前,古城以东乃富庶人家聚集之地,古城以西百十里开外是早年前的乱葬岗,改革之后首都经济飞速发展,五环之内莫说是乱葬岗了火葬场都给填平做了高楼大厦,而如今,我们脚下的这片地,便是那时的乱葬岗。” 他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到在这样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里同胡穗讲起了早年前的阴阳事。 且还刻意压着嗓子来说。 霎时,本觉得这座屋子格外气派的胡穗一改所想,只觉的后背突然阴风阵阵。 屋外,屋檐下挂着灯笼,在这雨后湿漉漉的天气中被夏季的热风吹的左右摇摆。 若是没听徐绍寒那番话语之前她尚且还能欣赏欣赏这番美景。 可听完之后,胡穗想,这美景她无福消受。 “一个时代一种变迁,早百年间怎能与现在相比,”即便心里颤微,她依旧保持这市长夫人该有的镇定。 徐绍寒闻言,点了点头,笑道:“母亲说的在理,怎能与现在相比。” “这栋房子购入时,身旁好友劝我,说是阴暗之地,劝我莫要浪费这个钱财,但这屋子里的建筑,万般和我心意,便未听劝诫,倒也入了,多年下来,偶尔来此处闲呆上片刻,都觉得是极好的。” “自己合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男人端起杯子,似是万般感叹说了这么一句,“合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母亲觉得安隅合不合我心意呢?”他悠悠问着,目光落在胡穗身上,依旧是那份客气尊敬的面容。 “自然是合的,否则你怎会娶她回家,”胡穗不假思索开口。 她隐隐觉得这是套路,但徐绍寒年纪轻轻功成名就,叵测心机可是一般人能敲的出来的。 这日,聊聊数语,他从菜品,在道宅子,在道安隅身上,每一句都转的恰好好处,不会尴尬,不会断了链接。 话题跟话题之间的转变永远都有那么些许牵连。 这人,从坐下来开始便在把控主场。 “是啊!那个万分合我心意被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回家的妻子怎昨日就被人打的头破血流呢?” 话语落地,胡穗脑中有跟琴弦咯嘣而断,望着徐绍寒,这人脸面上依旧是温和的,可说出来的话语,带着毒。 带着刀子。 他笑望她,在问道:“母亲说说这是为何?” 瞬间,胡穗明白,徐绍寒摆这么一个鸿门宴,是向她讨说法来了。 “母女之间偶有争吵岂不正常?”胡穗压住心底的颤栗,稳了稳心神回应徐绍寒。 对她而言,是偶有争吵。 是偶有吗? 不不不不、婚前他调查过了,安隅年幼时,胡穗对她非打即骂。凶狠的很。 全然不将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若是旁的,胡穗或许会斟酌言语,可此时,当徐绍寒提及安隅之事时,她周身的底气缓缓冒了出来。 亲生母亲这一项,足以让她跟徐绍寒打太极。 “若是时常,只怕我徐家儿媳会死在赵太太手上吧!” 这句话,及其阴沉。 徐家儿媳,赵太太,这简短的几个字提醒她身份。 自古,入宫为妃即便是回了娘家,亲爹都得跪一跪。 她算的了什么? “虎毒不食子,”胡穗开口望着徐绍寒一字一句道。 “母亲说这话良心可会痛?”一个将自己亲生女儿撕扯成那样的人说什么虎毒不食子? 那跟狗说自己不吃屎有何区别? 啪嗒,他伸手,将手中瓷杯放在桌面上,提起水壶续水,面上端着的客气容颜在瞬间转变为森冷与阴戾,周身的气质犹如刚死人堆里周出来的黑白双煞。 拿着铁链朝她一步步的走来,向她索命。 “我护在心尖儿上的人儿,莫说是亲妈,更勿论什么市长夫人,即便是天王老子也动不得半分。” 第三百二十六章胆大包天 七月夜晚,本该远在洛杉矶处理公务的徐先生孤身一人连夜奔回了首都、。、 为何? 给自家妻子讨公道来了。 女婿为了妻子跟丈母娘讨公道这种事,放在平常人身上是大逆不道的。 可若是放在徐绍寒身上,说的过去。 嫁出去的女儿被母亲打的头破血流,可真真是好样的!!! “以往她是安隅,是您的女儿,您要打要骂我管不着,可现如今,她是我爱妻是徐家儿媳,赵太太下手之前没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吗?”徐先生这话,说的很轻。 但每一个字的份量都是及重的。 那漫不经心的话语落在胡穗耳里都跟带着利刃似的。 起初,他尚且还算客气,唤她一声母亲,可此时,那声赵太太无疑是判了她的死刑了。 胡穗坐在对面,背脊僵硬。 “还是说,是我们徐家给你们赵家的脸面太多了?” 顷刻间,男人阴冷寒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如那中午时分的烈日一般,然她后背冷汗涔涔。 眼下,总统府对赵波是踩踏还是提拔尚未有定论,在此背景下,徐绍寒说出如此话语,怎能不让胡穗心颤? 这话,若是在大众媒体跟前说出来,赵波只怕是在再无退路。 “绍寒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胡穗试图用从侧面来解释这件事情。 闻言,男人端着杯子的手狠狠一捏。 误会? 好一个误会。 阴桀的目光落在胡穗身上,浅起杀气腾腾的浅笑望着她:“赵太太是觉得我瞎?” “没有,”胡穗开口,即便此时,她已是知命之年,比眼前这个晚辈多活了二十几年,多吃了二十几年的饭,也抵挡不住这人阴沉的面色。 “若是赵市长知道赵太太如此以下犯上的动我徐家儿媳,你说说,你们二人这恩爱夫妻还能否到头?” 这是一句威胁的话语。 这首都谁人不知胡穗爬上了高位,又有人谁人不知她为了爬上高位抛夫弃子。 如此人,没了那荣华富贵的生活便是要了他的命。 不得不说,徐绍寒最是能勘人心。 他这一句话,让胡穗脸面煞白。 啪,男人手中杯子种种搁在桌面上,望着胡穗,“赵市长如今四面楚歌,赵太太还在身后挖他墙角,怕是不想到头的。” “不管我是赵太太钱太太,我永远都是安隅母亲,生养她的亲生母亲,”胡穗知晓徐绍寒此番的目的之后便稳了稳心神。 这是一场博弈,赢了,万世太平,输了,怕是多年谋略毁之一旦。 “生、我认,养?从何而来?”大院里但凡是留意一下的人都知晓这胡穗这些年是如何对待安隅的,这二人的关系又是如何。 “我不养她,徐先生怕也是不能将她娶过门,”这话意思好似在说,我不养她,她也尝不到这么大去成为你妻子。 胡穗有底气吗? 有。 她的底气来源于安隅身上流淌着她的血脉。 徐绍寒在厉害,能否认这一点吗?怕是不行。 男人闻言,笑了。 只是这笑意带着冷厉。 他未回应,反倒是慢悠悠的从兜里掏出烟,伸手点燃。 吞云吐雾之际让这人阴森的气质更加显露无疑。 男人微眯着眼望着胡穗,冷嗤了声:“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没有弄死你的亲生女儿?” 有人说,他是魔鬼。 是地狱罗刹。 是索命鬼。 这些,都不为过。 若说刚刚,他只是想让胡穗掂量掂量自己,那么此时,他想要她死。 “你说,若是广大民众知晓她们端庄得体的市长夫人是个想弄死自己亲生女儿的恶毒妇人,你这位置还稳不稳得住?” 话语至此,男人伸手在眼前的茶杯里点了点烟灰,望着胡穗在道:“当年,你为了稳住赵太太的位置,将多少人送进了地狱,怕是不用我提醒你吧?” 刹那间,胡穗落在膝盖上的手狠狠捏紧。 修剪得当的指甲将手背掐的泛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莫急、该你的,少不了。” “你--------。” 男人抬手,止了她的话语,“我今日唤赵太太来,是给赵市长些许脸面,但这脸面,受不受得住得看赵太太的表现了。” 言罢,这人起身,跨大步离去。 坚毅的背脊给人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 行至门口望了一眼保镖,后者会意。 临了,随着他一起转身出去。 这日,徐绍寒跨步出这座庭院大门时,整间屋子顷刻间漆黑一片。 本是一座建立在乱葬岗上的房子,此时多少显得有些骇人。 胡穗猛然伸手抓起包往门口而去,却被高大威猛的保镖拦住去路,且后者话语生硬冰冷:“我我家先生说赵太太胆大包天,想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夜,就劳烦您守宅了。” 闻言,胡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咯嘣而断。 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前一秒告知她这个屋子里建立在乱葬岗之上,后一秒竟想将她关在这里。 饶是胡穗在胆大包天,也不可能不怕。 “你可知我是谁?”她开口,话语狠厉。 叶城轻笑了声,反问她:“那您可知我身后是谁?” 区区一个市长夫人罢了。 口气倒是不小。 敢跟总统府的人叫板。 “我家先生还说,您大可唤赵市长来救您,但赵市长来时他不敢保证隐在暗处的记者会不会闻风而动而后用他们的笔杆子写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新闻。” 这夜,屋子里的保镖悉数离开,原本亮堂的屋子漆黑一片,夏季的风吹过来,带动着屋檐下的灯笼,晃晃悠悠的,看起来,异常骇人。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这话、胡穗并非不信。 徐绍寒心狠手辣吗? 自然。 可今日对于胡穗到底还是仁慈了,将她关在那间屋子里,不过是给一个小小的教训。 坐上车,叶城拉开驾驶座进来时,男人似是心头余怒难消,栗色道:“送些好东西进去。” 叶城闻言,一顿,刚刚还在想,难道就如此轻巧的放过胡穗? 可听闻自家先生这句言语才知晓是,怎会? “明白。” “你亲自办,”男人在开腔,话语间的不耐尽显无疑。 “好。” 这夜,徐绍寒等人离去不久,胡穗坐在这间漆黑屋子的屋檐下,忍着瑟瑟发抖的寒意。 拿着手机不敢给赵波打电话。 徐绍寒刚刚的威胁她并非没听见,赵波此时即便电话过来,她也不敢说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谁知晓,徐绍寒是否在外安排了第二手等着她? 胡穗不敢想,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会栽在自家女婿身上。 正想着,院子里高墙上猛然见跳下一只黑猫窜到她脚边,吓得胡穗大惊失色。 徐绍寒不会动手收拾胡穗,但-----不动手并不代表放过她。 欺他心上人就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这日,收到命令的叶城想,总归是个建在乱葬岗上的房子,闹闹鬼,也不过分。 -------、 九点四十五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绿苑门口,男人承电梯上去。 按了密码,拉开了公寓大门。 屋子里,客厅亮着微弱的光,书房门未阖上,站在玄关换鞋的人隐隐听见有声响在那侧传来,大抵是在商量案件,言语之间,话语有些高涨。 徐先生走近,见人此时拿着手机半坐在书桌上对着书架,出口的话语稍有些咄咄逼人。 静看了几秒,未曾打扰,反倒是去了厨房。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下来,这人说不疲倦是假的,但比疲倦更为明显的是他那在唱山歌的胃。 于是,拉开了冰箱。 放眼望去,出了些许速冻饺子和些看起来不太新鲜的蔬菜面条之类的再无其他。 徐先生想,得亏是让她住两天,这要是住久了,怕是能给人饿死。 他看了会儿,思忖这是让保镖准备食物,还是自己将就将就就地取材直接动手。 片刻,这人叹息了声,拿了两个鸡蛋,些许面条,将那焉儿了吧唧的青菜拿出来,准备将就着下碗面条。 许是外面的响动声引起了安隅的注意,她侧眸望了眼,而后,从桌子上起身,拿着手机出了书房。 却不想站在客厅,见到的是穿着白衬衫站在厨房下面条的徐先生。 徐太太心中一喜,未言语直接收了电话,站在身后圈住了徐先生的腰肢。 男人手中动作未停,目光瞥了眼换在腰间的爪子,仅是一眼,便瞅见她臂弯上的红痕,虽说好了些,可到底还是清晰可见。 仅是一眼,这人眼底的暗流快速闪过。 “忙完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男人笑答,伸手将一旁面条下到锅里。 “怎也不告诉我?”她在问。 “见你在忙,”这人笑意悠悠的说着,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娇小人儿。 深深的视线落在她脸面上带着打量。 是打量吗? 不是。 他在看,看她伤在哪里。 看看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把她的心肝儿伤成什么样了。 安隅望着他,大眼瞪小眼,见着人目光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似是隐约知晓了什么,而后心里微沉,伸手攀上了徐绍寒的臂弯,浅笑嫣然问道:“怎么了?” “好好看看你,”徐先生望着她满眼宠溺。 安隅闻言,笑了,目光从徐先生脸面上移到他身后,幽幽开腔:“你还是看看你的锅吧!” 语落,男人转眸,眼疾手快的伸手将锅盖揭开。 身后,安隅的笑声越发的爽朗。 徐绍寒回眸,望着安隅微瞪着她,佯装凶神恶煞开口:“过来。” 安隅憋了憋嘴,往前凑了凑,徐先生一伸手勾住人的脖子狠狠亲了口她的面庞,似恩爱,似泄愤。 这夜,安隅是吃过的,徐先生在天上飞着时,她与宋棠二人难得过了一个悠闲的周末,与平常女孩子一样,购物,美容。 归家时,在外吃了晚餐。 眼前,见徐绍寒吃着这么清汤寡水的一碗面她心里微微有些不好受,大抵是放着磨山的锦衣玉食不过跑到绿苑来受虐待。 “洛杉矶的事情忙完了?”安隅坐在餐桌对面,话语轻轻。 “周让他们在处理,”徐先生回应。 安隅点了点头,起身,往一旁的水壶旁而去,伸手接了壶水放在底座上,片刻、屋子里响起了烧水声。 俯身从消毒柜柜里拿出玻璃杯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 徐先生侧眸望了她一眼,倒也是未言语。 正低头吃面,只听她在道:“还回去吗?” “不回。” 水烧开,安隅倒了两杯水,大抵是她自己都没发现,嘴角的笑意寸寸盛开。 这夜,吃了饭,徐先生本是想留宿绿苑,安隅思忖着,不大方便,便回了磨山,归磨山,已是十一点多的光景,她洗完澡出来,见这人正端着杯牛奶上来。 拿着手机似是在听那侧言语,大抵是些许事情未让他满意,只听他冷冷开腔道:“就这么点本事?” 安隅坐在梳妆台上看了这人一眼,只见后者将手中牛奶搁在梳妆台旁,而后进了衣帽间拿着睡衣进浴室。 电话,挂在了衣帽间。 这夜,安隅一觉到天亮。 大抵是徐绍寒在身旁,格外心安。 午夜,徐先生半撑着伸手将安隅的手腕拿出来,静静瞧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痕迹时,心头颤了颤。 而后,湿润的吻落在她手腕上,带着怜惜之意。 次日,安隅站在洗漱台上洗脸,昨夜,大抵是怕徐绍寒瞧见自己手腕上的痕迹,她选了件长款睡衣,清晨洗脸时,将袖子往上推了推,恰好此时,徐黛上来喊她下楼用餐。 这一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太太。” 安隅侧眸望去,脸面上水珠尚未擦干。 疑惑的眸子似是在问,怎么了? 徐黛未回应,安隅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腕上,“不小心弄的,无碍,别担心。” 不担心? 假的。 这若是让先生知晓了,只怕又是一场惊天动地。 见徐黛脸面上没有半分松动,安隅给其喂了一颗定心丸:“你家先生知晓。” 不得不说,这定心丸,效果极佳。 安隅就如此眼睁睁的看着徐黛紧绷脸面有了些许的松动。 想来徐先生威慑力相当好。 -----、 昨夜,胡穗待在郊区庭院里,在这栋古色古香的宅子里,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她信鬼神论吗? 不信。 她是个唯物主义者,。 可倒是是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夜间待在这阴森森的老宅子里,她觉得自己好似身处黄泉路上。 且这夜,叶城时不时的给她送来些许惊喜。 而这些惊喜是什么,可想而知。 当清晨的第一抹光亮出来时,她如同见到了救赎,满面欣喜望大门口而去,顷刻间,伸手拉开大门,虚掩的大门咯吱一声被拉开。 她步伐踉跄朝路旁而去。 扶着墙面跌跌撞撞的模样让人不禁觉得这人似是刚刚历经过何种绝大的劫难似的。 七点不到的光景,胡穗钻进出租车时依旧惊魂未定,。 司机见他如此,透过后视镜望了她一眼,而后似是关心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还好,”胡穗浅答,伸手握住自己尚且还在颤栗着的手。 直至出租车行驶出很远,她那股子惊恐才缓缓压下去些许。 “您看上去不大好,”司机在道。 “谢谢,我很好,”胡穗答。 出租车驶进别墅区,她伸手给了钱,而后推门下车。 此时,二楼阳台上,有身影临窗而立,看着她慌慌张张的从出租车上下来,迅速进了屋内。 而后,苍白的面庞上牵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这日清晨,胡穗归来时,赵波已离开。 进卧室,第一件事情便是钻进了浴室,花极长时间洗了个澡。 脑海中,昨夜郊区庭院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七月盛夏的夜晚虽说不冷,但就如此,精神紧绷的在那样一个院落里坐一整晚,胡穗此时,可谓是心力交瘁。 热水撒到身上时,她才觉得自己僵硬的背脊稍稍好转了些。 站在淋浴头下,抬手,缓缓扶住了墙面。 忆起昨夜徐绍寒残忍无情的脸面,即便是站在热水下,她依旧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随即,伸手将水温调高了些。 这么多年,胡穗从未给后悔过。 可此时,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没有将安隅丢在安家自生自灭,倘若当初那样做了,她何苦会陷入现如今的境地。 当初,她该一人走。 不该去管她的死活。 一念之间,引虎归山。 胡穗洗完澡下楼,穿着真丝睡袍的女人又恢复成了那个豪门阔太的模样,即便是素面朝天,也能看出这人优雅得体的气质。 餐桌上,赵书颜正端着豆浆往嘴边送着,动作不紧不慢。 见胡穗从二楼下来,嘴角笑意深了深,伸手拿起跟前的三明治咬了一口,漫不经心问道:“母亲昨夜再磨山可睡得好?” 胡穗拉开椅子的手一顿,而后,目光落在对面赵书颜身上,笑意悠悠:“我说好,你信吗?” 年幼时,赵书颜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对胡穗如何。 反倒是近几年,这二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像仇人了。 且话语间的针锋相对丝毫不掩饰。 你来我往之间都带着刀子,恨不得去捅对方几刀。 佣人将胡穗的早餐摆上来,她优雅的伸出手,端起杯子喝了口豆浆,而后放下来。 “自是不信,”胡穗与安隅之间的关系都如此了,若是还能睡的好,,那安隅不是安隅,胡穗也不是胡穗了。 “那你还问,”她冷嗤一声,带着嘲讽与不屑。 “若是睡得好,母亲清晨怎会自己打出租车回来呢?”这句话说的轻飘飘的,但最后那个呢字,可真是刺耳的紧。 胡穗抬眸便见赵书颜靠在座椅上笑意悠悠望着她,脸面上带着得意、胜利的笑容。 好似抓住了她的软肋似的。 “磨山佣人保镖随便来个人都能将人送回来,只怕您去的不是磨山吧!” 最后那句话,说的异常清晰。 “那你觉得,我去的是哪里?”胡穗将这话反问回去,一如赵书颜一般,靠在椅子上望着她。 修长的指尖落在膝盖上上下敲打着。 眼眸中含着审视与锐利。 “我要是知晓,何苦还问母亲呢!” 安隅与胡穗之间的关系,都是恨不得弄死对方的人。 碍于脸面接她去磨山吃顿饭还行,若是留宿,只怕是这种平常的事情在她们二人身上永远都不会发生。 可昨日,磨山的人将胡穗接走了,且还彻夜未归。 这其中,含着怎样的深意,旁人不懂,她怎样也能猜到一二。 第三百二十七章送份大礼 你若是问胡穗,一个旧病缠身深居简出的女孩子怎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她会告诉你,不知。 外人眼中的赵书颜不谙世事,不关心国家大事。 可她知晓,这个女孩子,掩藏的何其深。 心机手段就与古时久居后宫的妃子有的一比。 未曾时常去接触社会的人也能将自己活成如此德行,胡穗不知道是该恭喜她,还是该可怜她。 ”我还以为你有如此通天本事呢!“赵书颜说着,脸面上的不屑毫不掩饰。 而后,拿起跟前的三明治优雅的吃着,好似坐在地面的是一个毛都没长齐却还在她跟前蹦跶的跳梁小丑。 她懒得同这样的人计较。 “那父亲要是知晓母亲被磨山的人接走却是坐出租车回来的,会如何呢?” 赵波眼下正是紧要关头,出不得任何差错,,要是胡穗这边有何不好的动向,只怕这恩爱夫妻演不成了。 餐室里,一声冷笑声响起,胡穗依旧是吃着手中三明治。 只是望着赵书颜的眼神是那般的瞧不起。 “去说、不说是畜生,”她侧了侧脸,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似是让赵书颜现在立刻马上去。 分秒都不要耽误。 而赵书颜呢? 被胡穗这瞧不起的眼神给冲击到了。 “真觉得自己很牛逼?看了几天新闻读了几本破书就能观大局统江山了?赵书颜,老娘玩计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吃屎呢!” 说着,胡穗将手中还剩下些许的三明治扔进眼前的餐盘里,伸手哗哗哗的从桌面上扯出些许纸巾,擦了擦指尖。 “你知道为何那么多女人想当你后妈都没坐上这个位置,独独就我坐稳了吗?” 她望着赵书颜,锐利的视线紧紧锁着她。 伸手,端起豆浆喝了口,不紧不慢的咽下去,冷酷道:“安隅不弄死你,是因为你这副破败的身子不值得她出手,因为迟早有一天,阎王爷会将你收回去,我不弄死你,是因为你活着能给我带来好处,让我慈母的形象深入人心,你瞧瞧,首都豪门圈子里,但凡是有后妈的,有几个是活得好的,不是吸毒就是进了监狱要不就是年少早孕,你看看你,多让人羡慕,至今为止,依旧是掌上明珠。” “你瞧,你活着,对我就是最大的便利。” 赵书颜望着胡穗,本是平稳的呼吸缓缓急促,苍白的面庞更是无半分血色。 她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她:“难以置信?难以接受?震惊?不甘?你能如何?能去死吗?然后让我这么多年的建树都功归一篑。” “你休想,”赵书颜开口,话语及其咬牙切齿。 为了区区一个胡穗就去死,她还没有窝囊到那个地步。 意料之中的答案,胡穗也不震惊,反倒是点了点头,伸手扯出桌面上的纸巾擦了擦唇畔,而而后将纸巾团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那你可得多活几年,”言罢,她转身欲要上楼。 行至二楼,将准备掀开被子小睡片刻,楼下大门被人敲开。 来者,依旧是磨山的人。 听闻是找胡穗的,将人引进来,道了句稍等。 “太太,”二楼主卧前,佣人阻了胡穗欲要休息的动作。 “何时?”女主人隔着门板回应。 “磨山来人了,”佣人浅声告知。 闻言,站在地毯上的赵太太腿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可有说何事?”显然,她并不想下去面对磨山的人。 昨夜的一切她此时依旧记得。 “未曾,”佣人告知。 片刻,胡穗出来,身上套了件开衫,将睡衣藏在了里面,看起来也不至于太过不修边幅。 迈步下楼,见叶城坐在沙发上,前行步伐顿了顿。 餐室里,赵书颜将这样一切尽收眼底。 叶城见人来,站起身子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喊了声赵太太。 好似全然忘记了昨夜发生了何事。 “不知叶警卫来所谓何事,”胡穗端着官腔开口。 闻言,叶城多看了这人两眼。 显然是对她的心理素质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叶城伸手将手中一份文件交给胡穗,话语客气道:“我家先生说,感谢您对我家太太的关爱,因此,将京郊别墅的那座庭院当做谢礼送给赵夫人,望您笑纳。” 叶城将文件递至胡穗跟前,而那人,久久未接。 为何,不敢接。 徐绍寒财大气粗,为了让胡穗能永永远远的记住这个教训,直接将京郊那套别墅送给了她。 若是没有昨日之事,胡穗定然会万分高兴,可并非。 徐绍寒大手笔的送这么一套房子,是为了警醒她,时时刻刻的提醒她。 一旁,赵书颜听闻这话时整个人都震惊了,似是没想到徐绍寒会无缘无故送一栋别苑给胡穗。 如此,她更加好奇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旁人不知晓胡穗为何不接,可叶城知晓。 于是,他再度开口:“是有何不妥吗?” “没有,”胡穗回神,缓缓伸手接过叶城手中的文件,这份文件握在手中无疑是烫手山芋。 “那行,东西送到,我不多留,”叶城说着,转身离开。 前一秒赵书颜还在嘲讽胡穗打出租车回来,后一秒,那个身家万贯的男人送了一栋价值数千万的别苑给胡穗。 赵书颜的脸说不疼,是假的。 而胡穗呢? 拿着文件站在沙发前久久不能回神,拿着文件的掌心冒着层层冷汗。 那刚刚还想小睡一下的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将将回来,徐绍寒将东西送到了跟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磨山---- 安隅从楼上下来时男人正坐在楼下沙发上,黑猫窝在他腿上喵喵叫着。 听闻脚步声,男人回眸,见自家爱人迈步下来,低眸看了眼时间:“今天醒的比以往早。” 往常这个点正是刚起床的时候,今儿却都洗漱好下楼了。 “还好,”安隅浅应。 视线落在他身上家居服上,眸光亮了亮;“今天不去公司?” “在家陪你。” “、、、、、、可我要去,”徐太太酝酿了一会儿才道出如此一句话。 陪,得双方有时间才行。 只有一个人有时间是陪不了的。 “那我陪安安去上班,”男人说着,牵着她的手往餐室去,伸手跟着两条尾巴。 “不要,”安隅不假思索,直接开口拒绝。 想都未曾多想。 “为何?”徐先生笑问。 “怕引起围殴。” 这是什么鬼借口。 早餐间隙,叶城在外跨步进来,站在餐室门口望了眼徐绍寒,男人起身朝往而去,未曾走远,站在餐室门口,叶城附耳言语了一句什么。 男人恩了句。 晨间出门,这人跟老妈子似的叮嘱了一番,且还接过徐黛手中的水果递给她。 带去办公室。 安隅出门时,心头微暖。 这方总统府办公楼里,阁下办公室传来细微的言语声,细听之下能听出里面气氛并不佳。 或者,又有人触了帝王怒。 办公室内,温平低垂首站在徐启政跟前,男人站在办公桌前视线深沉落在他身上,开口的话语带帝王之怒:“让你办的事情办妥了?” “是,”温平答,话语毕恭毕敬,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是吗?”男人悠悠问了句,视线落在他身上,缓缓扫过,令站在跟前的温平稍有些站不住的感觉。 “赵波有何动作?” “赵市长没什么动作,但胡穗前几日去找了四少夫人,且二人发生了争执动了手,据说是见了血。” 温平话语落地,见徐启政久久未言语,而后抬眸见视线落在他身上。 后者深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似是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言语。 “然后呢?” 温平一惊,猛然间,他知晓,自己会错了意。 猜错了帝王之心。 他要的不是赵波跟安隅之间的相杀,要的是其余之物。 温平在这夏日炎炎的天气里,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很抱歉。” 哐当,徐启政手中杯子狠狠搁在桌面上,蕴着怒火的眸子望着温平。 脸面上的怒火毫不掩饰。 “温平,”徐启政泛着怒火的眸子落在跟前这人身上。 “在。” “你跟着我多久了?” “十六年,”温平答,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在裤缝见擦了擦湿汗。 “十六年,”徐启政缓缓点头,呢喃着这三个字。 十六年培养出来一个总统秘书且还这般不得心,徐启政心底的怒火不是假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的道理你可懂?”这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告知他,有的是人能坐上他的位置。 温平此时,颤的不仅仅是身子了,是心。 “不会在有下次了,”温平弯腰颔首开口。 办公室里的气氛正高涨时,有人叩响了门板,且还是极有规律的。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跟着一国总统征战十六年的秘书狠狠松了口气。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流传千百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徐启政扬了扬下巴,温平会意,迈步过去开门,见是四少,后背一凉。 暗暗猜测这人可有听见刚刚那番话语。 温平微微颔首,点头唤了句四少。 后者点头回应。 扫了眼温平。 进办公室徐启政脸面上的阴寒稍有收敛。 “不是在洛杉矶?” “回来了,”徐绍寒答。 徐启政哼了声,睨了眼徐绍寒,悠悠问道:“你昨晚干嘛了?” “我干嘛了?”男人不明所以,似是真不知晓他在说什么似的。 “这么些年别的没学会装疯卖傻倒是学的一套一套的。” “您言传身教我能学不好吗?”徐绍寒倒是不以为意,好似气不死他不罢休似的,说出来的花花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比起徐君珩的稳重,徐绍寒显得有些吊儿郎当了。 如叶知秋所言,大抵是家里最后一个,自幼受尽宠爱,无法无天惯了。 “你倒是敢说。” 徐绍寒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干事儿就给我干彻底,干一半是几个意思,难不成你还想着你媳妇儿跟她妈能冰释前嫌重温母女情谊?” 徐启政知晓安隅跟胡穗之间的事情吗? 自然是知晓的。 徐家娶进门多的儿媳妇儿,说句不好听的,那都是将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的。 干了什么,做了什么,家庭如何都一清二楚。 徐启政若不知晓安隅跟胡穗之间的那点破事就奇了怪了。 昨夜徐绍寒连夜飞回来干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原以为是干脆利落的,却不成想脱了裤子不拉屎,瞎摆设。 “怕挡了您的道儿?”徐绍寒回应,将话题往外引了引。 不大愿意从徐启政口中听到安隅的名字。 刚从温平的事情上回过神来,眼下徐绍寒又到了跟前,徐启政也没了那么多心思去应付眼前人,伸手从地下抽屉里拿出文件袋,哗啦一声扔到徐绍寒跟前;话语冷厉:“滚。” 言简意赅,简单粗暴。 徐家三个孩子徐启政最喜谁? 无疑是徐落微。 叶知秋这个当母亲感受最为清楚。 生徐君珩时,这人面上无喜无不喜,当起了个平常人都会做的父亲。 唯独落微,徐启政晨间出门夜间归家第一件事情都是去抱女儿。 相反的,两个儿子都不大喜爱。 徐绍寒自也知晓,这么多年,徐启政从未对徐落微说过一句重话。 相反的对他很徐君珩二人那是嫌弃的不得了。 徐落微至今能不迈入到家族斗争中,无疑是徐启政的功劳。 身为天家子女徐落微能一直保持着一份纯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功劳,他将美好的事物都给了女儿,相反的,将一切粗糙与不堪都摆在了儿子跟前。 “站住,”徐绍寒行至门口,正欲拉开门出去时,身后声响传来。 “你母亲近来一直念叨安隅的事情,有空你带安隅回家住一段时间。” 叶知秋近段时间可谓是愁白了头,为何? 为了二人传宗接代的事情,徐绍寒态度强硬,说几句冷脸拉的老长。 可身为婆婆她总不能去跟儿媳妇儿讲此事,若是讲了,不是惹人嫌? 左不行,右不行。 只得自己一个人在中间愁的脑子疼。 以往,徐绍寒也好徐启政也罢都不愿意她们多回总统府。 彼时,徐子矜在。 许多事情不好过多言语。 但眼下,不同。 徐绍寒点了点头。 上午,安隅从法院出来时已经是临近十一点的光景,看了眼时间,拿出手机给徐先生去了通电话。 那侧,徐绍寒刚从办公楼出来,准备去主宅看看叶知秋, 便接到了安隅电话。 安隅话语告知他上午忙完了,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徐先生未曾思考,直接应允。 驱车离开时正与刚刚在外归来的徐君珩撞上,二人摇下车窗寒暄了几句。 而徐绍寒目光却落在了他副驾驶的身影上。 像他们这种人,为了防止外界媒体乱造谣,一般都是司机开车,即便是亲自开车,副驾驶上也鲜少会有女性。 可这日的徐君珩,副驾驶上坐了位女性。 且徐绍寒从未见过。 并非总统府的办公人员,也并非他身旁的内阁成员。 “在外面回来?”男人视线收回望向徐君珩,落在方向盘上的手缓缓敲了敲。 后者恩了声,遂问道:“中午了,不回家吃饭?” “去接安隅。” 徐君珩点了点头道了声去吧! 便将车停在了办公楼的停车场内。 身旁人侧眸望向他,开口道:“你弟弟。” 不是询问句,而是一句简单的陈述。 “恩、”说着,他伸手解开安全带,而后推门下车。 身旁人亦是如此跟随,而后跨大步跟在人身后进了办公楼。 第三百二十九章阁下出手 2008年7月19日,是整个七月仅剩的一个会亲友的良辰吉日。 这日,首都韩家老爷子举办八十大寿,说是八十大寿实际还差两日,老人家行至如今这个年岁,做人做事都以温和为主。 看了眼黄历,择了个会亲友的佳日,将大寿提前办了。 韩老爷子早年间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在加上近些年子女得志,在首都文学界混得风生水起。 以至于今日这场晚宴,除去豪门商贾,商人政客之外,更多的是学术界的人士。 韩老爷子是首都上一任检察长,在首都的政场里一直颇有名望,且门徒众多。 来往之人一口一个老检察长喊得老爷子心花怒放。 安隅以往素来不关心政场之事,就连带着商界的裙带关系她也鲜少知晓。 反倒是嫁给徐绍寒之后,该知晓的不该知晓的全知晓了。 这日,夫妻二人到时,入眼望去,半生半熟的面孔太多。 徐绍寒素来是宴会场中的聚光人物,无须过多气氛的渲染,他高贵的出手以及金融大亨的这层身份,都能让宴会场中的男女老少对他趋之若鹜。 安隅挽着他的手站在一旁,眼见那些商界人士闻风而动端着酒杯款款而来,隐隐头痛。 侧眸看了眼徐绍寒,后者回望,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宽慰。 这日,胡穗亦是在场,远远的,她见一位气质卓然浑身散发着上位者气息的男子迈入会场时,端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站在身旁的豪门阔太亦是望着那处不免感叹开腔:“有人就如那盛开在高山之巅的雪莲,近观,是种死罪。” 如徐绍寒这般段位的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远观,吸引旁人的是他的家世背景,是他的身家万贯,是他俊美的长相。 近观,是豪门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杀人不见血的斗争。 有些东西,近看,是种残忍。 胡穗闻言,视线落在身旁人身上,牵了牵嘴角。 “身为母亲,你没提点提点?”许是感受到胡穗的目光,豪门阔太侧眸过来轻言了句。 胡穗似是不懂,问道:“提点什么?” “嫁入豪门,谁不想稳住地位,眼看成婚一年还无所出,身为亲生母亲你就不着急?” 这话,如同烈日当空是一捅冰凉的冷水泼下来,惊的胡穗一个激灵。 她从未想过。 身为亲生母亲这几个字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残忍。 她与安隅之间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她能想象到,若是自己多管闲事去操心这些不该操心的东西安隅有千万种挖苦讽刺的语言在等着她。 孩子? 胡穗想到自己被安隅下了十几年的药,心头凉的如同那北极寒冰似的。 转而,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淡淡笑了笑:“她有自己的事业,不急这一时。” “律师事务所开的在好,能抵得上徐氏集团吗?安和之余徐氏那不过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 身旁人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安隅在有本事也抵不过千亿资本家徐绍寒啊!去去一个安和律师事务所在徐氏集团面前简直是九牛一毛。 豪门中最令人不解的是,不管是豪门阔太还是千金小姐永远都能找到利益制高点。 好似她们出生就在开始练就这个技能。 这么多年早已炉火纯青。 旁人看起来是苦口婆心的规劝,可在胡穗看来,这是拿着刀子往她心窝子里戳。 脸面上浅薄的微笑尚未散去,只听人在道:“中华文化几千年,自古嫁入帝王家的女子若是受宠,亲属之间在如何都能沾得些许彩头,胡穗,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可得抓紧。” 这话,在理。 可在理又如何? 胡穗只能听听。 身旁,有人加入二人的聊天,胡穗开口岔开了话题,聊着些许场面上的客气话儿。 场面应酬中,安隅乖巧站在徐绍寒身旁,即便是不言语,女强人强势的气场依旧尽显无疑。 气质气场丝毫不输这个历经商场多年的金融大亨。 这二人站在一起,强大的气场给人一种所向披靡的感觉。 席间,安隅站在徐绍寒身旁,视线缓缓侧过,见远处,邱赫正端着杯子朝她举了举,徐太太见此,轻扯薄唇,荡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安隅人群中的回眸中一笑,让在场的女士都失了颜色。 首都大学校长韩川远远端着酒杯过来,同徐绍寒寒暄着,临了,话锋一转视线落在安隅身上笑意悠悠道:“徐太太上次在法学院做的益讲可谓是响彻整个学校,茶余饭后浅笑交谈之间都能听到有人在夸您。” 身旁,本是端着官方浅笑的男人面色柔了柔。 大抵是因有人在夸他的爱人。 “韩校长过奖了,比起教书育人您是前辈,我不过是去走个过场罢了。”安隅客气回应。 “不不不、徐太太过谦了,一堂课的好坏,不是看对方资历教龄,看的是学生是否喜欢。” 安隅那堂关于家事法律的课程至今还有学生意犹未尽,聊起时暗暗感叹安和合伙人的厉害之处。 言谈之间韩川对安隅的夸赞层出不穷。 安隅觉得受之有愧,交谈之时,总觉得这位校长之间的热络不是她能承受的住的,于是,挽着徐绍寒的手狠狠捏了捏他臂弯。 后者会意,浅笑着接过韩川的话语,而后,不动神色的岔开了他的话语。 救徐太太与水火之中。 “我去寻个地方呆着,徐先生先忙,”安隅说着松开人的臂弯准备离开,还未动步子,腰肢便被人揽住了。 侧眸望去,只见这人一手端着杯子低眸睨着她,嘴角一丝笑意似有似无:“夫人忍心让我一人独自忍受煎熬。” “忍心,”非常忍心。 安隅直接了断的话语甩出来让徐先生一阵浅笑。 徐绍寒这人,在外,大多是擒着官方客气浅笑,会心时刻鲜少有之,今日,这人在宴会场上这一阵悦耳的浅笑声令一众站在身旁的男女老少纷纷行起了注目礼。 那如沐春风的浅笑声令众人真真惊叹。 而后只见徐先生伸手想要摸摸徐太太柔软的发丝,目光触及到她精致的发型时,手顿在了半空,转而落在她肩头。 俯身,万般宠溺道了句:“去吧!小没良心的。” 徐太太闻言正准备抬步离开,只听徐先生在道了句:“不许看别的男人。” “、、、、、、”狗男人。 安隅侧眸狠狠瞪了眼人家,那一眼,风情万种、仪态万千。 惹得徐先生笑意更深。 一旁,与同学浅淡的邱赫目光扫到安隅提着裙摆朝这方款款而来,而后开口朝众人道了句失陪,跨步朝风情万种的徐太太而去。 身后众人见其与人熟络的攀谈,且言谈之间异常熟稔,不免倒抽了口凉气。 邱赫寻这安隅而去,二人聊了两句,知晓这人嫌烦准备找个地方坐坐。 男人视线扫了一圈,而后落在一旁的卫生间拐弯处。 “清净之地是没有,找个地方坐坐还是可行的,”说着,引着安隅而去。 后面,徐先生见邱赫站在爱妻身旁,视线缓缓收回。 似放心,似稳妥。 推开宴会厅厚重的大门,右手边便是洗手间,洗手间拐角处放了一排凳子,如同商场上的休息椅那般,安隅提着裙摆微微弯身将将准备坐下去,而后,听闻消防通道里一阵尴尬的声响传来。 如此声响,即便是未婚女士都懂。 一瞬间,安隅只觉得脑子炸开了花。 侧眸望了眼同样准备坐下去的邱赫,后者面儿上更是尴尬,大抵是没想到有人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此上演活、春、宫。 坐不成了。 二人几乎同一时间起身,异常尴尬的离开了这处。 如此情景站在外面也不大合适,只能去而复返。 又回到了宴会厅内。 远远的,徐先生见这二人的身影又出现了,眉头微微挑了挑,似是不明所以。 安隅提着裙摆朝他缓缓而去时,面上依旧带着一丝丝尴尬。 这方,一旁餐台上不少豪门贵女拿着托盘在挑选食物,漫不经心的浅聊声响起::“不是说安律师不喜这种场合吗?怎婚后时常见她出来。” 身旁人在挑选着食物,目光落在眼前的餐品上像是选妃似的一排排扫过去:“入了豪门,哪能由她随心所欲?” 豪门中,应酬也是生活。 参加宴会也是一种工作。 “怎不能随心所欲了?人家结了婚不还好好的有自己的事业?照样在自己的领域混得风生水起的,婚后一年之久也没要个孩子什么的去稳固家庭地位。” 安隅如此人的存在,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羡慕的是少部分,嫉妒的占大多数。 “你行吗?结了婚不管自己事业做的多红火都得放弃自我回归家庭,恨不得今天结婚明天怀孕后天生个孩子都是好的,且还要是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 豪门多的残酷就于此,那些上层社会的骨子里依旧流传着古老的习俗,觉得女性就该回归家庭。 众人或羡慕或嫉妒安隅是有一定原因的。 嫁入天家却依旧能保持本尊。 干着自己事业,且还混得风生水起。 身旁人听他如此话语倒也是不起,反而扬了扬下巴指了指场中央的赵波与胡穗二人,小声问道:“赵市长一事,你如何看?” 那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仅是一秒便收回了目光落在餐盘上,伸手夹了个蛋糕,话语漫不经心道:“从古至今,但凡是帝王将相之家子女进了后宫的,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不论赵市长此番是接了个烫手山芋还是被提拔,都与安律师在豪门中的地位息息相关,只要安隅稳坐四少夫人的位置且还夫妻恩爱,赵波便下不来。” 即便是阁下想让赵波下来,也会视线考虑考虑天家的脸面,考虑考虑徐董的脸面。 若真是做了什么事情出来,只怕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暗暗感叹帝王无情。 心想人家将姑娘嫁给你家了,不提拔也罢还要踩踏,如此一来,得寒了多少追随者的心? 上位者,断然不会做这等亏本买卖。 身旁人听闻她这番话语似是很惊讶,错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怎么分析的那么透彻?” “闲着无聊宫斗剧看多了,”那人说着放下手中夹子,端着托盘去了一遍沙发上。 而此时,端着托盘站在她们后背的赵书颜浑身冷汗涔涔。 那个自以为自己心机手段都万分了得的女孩子别人狠狠的上了一课。 她妄以为自己能勘破商场中的一切, 实则,她不过是懂了个皮毛罢了,还不如一个外人看的透彻。 即便她不想承认,却也知晓,赵波的荣辱皆数挂在了安隅身上。 赵书颜僵硬的背脊缓缓转身望着站在人群中与人侃侃而谈的男人,心头一紧。 面色有一片刻的泛白。 远远看去,那个英俊不凡的男人伸手接过自家爱人手中的酒杯,在侍者托盘中给她换了杯果汁。 即便是如此,男人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 转而,她将视线落在胡穗身上,见她与赵波二人与一众政界人士围簇下举杯交谈相谈甚欢。 心头的不适更是在瞬间涌上来。 她所痛恨的两个人如今都成了这个场子里的焦点,胡穗也好,安隅也罢,无疑是夺去她一切的人。 年幼时,尚且还有赵家老爷子护着她,让她受尽宠爱,可这些年,她虽说依旧是赵家公主,可唯独她自己知晓,她不过是一个娇软的、独居的洋娃娃。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唯一的一个父亲献身于事业。 而前不久,她猛然发现,自己的存在,成了她继母的牟利工具。 世人皆说安隅苦,她何尝不是? 破败的身子阻挡了她前行的步伐,即便是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成了胡穗牟利的工具。 一瞬间,赵书颜只觉得这个场子里的一切都在发生这天翻地覆的变化,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孤苦无依,无人疼爱。 没有人站在她的身旁守护她。 安隅与胡穗二人有多得意,她便有多不堪。 徐绍寒对她有多体贴,她的心便有多痛。 人群中、赵书颜将目光在度落在安隅身上,而彼时站在徐绍寒身旁听着众人侃侃而谈的徐太太,视线在空中与之碰撞。 四目相对,前者眼里冒着凶狠的杀意。 后者眼中是不屑与一抹高傲。 那种感觉如何言语? 大抵是赵书颜一直在费尽心机算计安隅,而后者始终不拿正眼瞧她。 赤裸裸的瞧不起。 安隅牵了牵嘴角,伸手隔空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似问好,似宣战。 转而,赵书颜在将目光移向一旁的胡穗,那个现如今懒得和她上演什么母女情深的女人,那个告知她存在意义的女人。 她正攀附着她的父亲,成了这个场子里的交际花。 这日、流淌着浪漫纯音乐的宴会厅被一声清脆的响声给惊醒。 众人回眸望去,尚未见到人影。 只听餐台附近沙发上有富家女一声惊叫声响起:“书颜晕倒了。” 呼啦、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安静的宴会厅一时间慌了。 赵波猛然跨大步前去,而胡穗随手将手中酒杯交给人群中的人,提着裙摆跨大步而去。 面上的焦急好似刚刚晕倒的是她的亲生女儿,晚去一秒都不行。 而另一方,安隅抬眸与徐绍寒不其然的对视了眼。 亦是跨步朝那方而去,为何? 做戏罢了。 ------题外话------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嗷嗷嗷嗷嗷嗷~~~~~~~ 第三百二十八章阁下出手2 7月19,万年历中的良辰吉日,可就是这么个良辰吉日被赵家长女给毁了。 主人家八十大寿的日子,她稳稳妥妥的晕倒在了宴会场上。 一时间,有人担忧有人轻嘲。 若是以往,安隅绝对不会去管这件事情,可今日,宴会场上,来的都是首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可以不去,可以不要脸,不在乎旁人的闲言碎语。 但徐绍寒不行,徐家不行。 即便是不愿,安隅不得不碍于脸面走这有一趟。 路上,磨山警卫驱车直奔人民医院。 安隅坐在后座一言未发,身旁人大抵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缓缓捏了捏她的掌心。 赵书颜的晕倒,何其和适宜啊? 外界众人猜测纷纷,大抵是声猜测赵家与徐家多的关系。 众人摸不着头脑找不着答案之时。 她这一晕,给了众人答案。 若是关系不好徐董何苦带着爱人一起将人送进医院? 明日清晨,指不定媒体如何大肆宣扬。 指不定报纸的头版头条上如何给这个市长大人谋福利。 一想到要成全了赵书颜那个不自知的东西,安隅就觉牙疼。 舌尖低了低腮帮子,试图缓解这份不舒适。 七月的风,温和之余低着些许闷热,安隅伸手按下车窗任由这闷热的风吹进来声,好借此散散她的怒火。 这方,总统府住宅楼里,温平跨大步进来,同坐在沙发上的叶知秋打了招呼,而后跨大步上楼。 书房内,一国总统徐启政拿着毛笔声站在几案前挥洒墨宝,狼嚎落在上好的宣纸上渐渐渲染开。 温平候在门口,轻敲房门,节奏稳当。 直至屋内人道了声进,他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去。 站在离书桌几米远的地方,告知今日之事:“赵市长家的大小姐在韩老寿宴上晕倒了。” 不知是隔得远还是如何,温平明显见那人握在手中狼嚎一顿,但不太真切。 良久,这个一国总统都未言语,未多问,也未开口。 直至温平觉得应该开口告知下一件事情时,这人才道:“四少跟着去了?” “去了,”温平答。 “恩、”那人恩了一声,又没了言语。 温平稍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此事是否该接着往下言语。 于是,他拿余光瞧了徐启政好几眼。 只听这人在道了句:“既然身体不好就该在家好生休养,出了门也该有人顾着才是,这四方城里怕还是有人不知晓这赵大小姐身子不好,去、让人知晓知晓。” 温平心底明白,点了点头。 赵小姐这一晕,晕的很合时宜。 晕的阁下都开始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了。 医院急诊室里,安隅与胡穗一席华服站在里面崩提多打眼了。 就连着送进来抢救的病人都会侧眸往他们一眼。 就好似她穿成如此是来庆贺旁人归西似的。 “姜医生、病人先天心脏病突发晕倒,是刘院的病人,刘院今天外出学习了。” “给刘院打电话问问情况,”男人嗓音由远及近,伸手从一旁的台子上取过一次性手套戴上。 抬眸之间,乍见那个一身华服站在眼前的女人时,整个人动作顿了一秒。 仅是这一眼,站在身旁的徐先生便伸手揽住安隅腰肢。 及其霸道的宣布主权。 而安隅显然也没想到在这里会撞见姜章,会撞见这个深情的男人。 愣怔之余,腰间一疼。 侧眸望去,只见徐先生冷飕飕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开口轻声在徐先生耳边解释:“何乐的丈夫。” 如此,这人面色才稍稍好转了些。 医院是个神圣的地方,而医生亦是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比如,这日,她们将昏迷不醒的赵书颜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给拉了回来。 如此,事情过去已经是两小时之后了。 姜章从那篇蓝色帘子后面出来,取下面上的口罩同赵波与胡穗二人简单交代了几句。 大抵是心脏病人不宜受刺激之类的话语。 受刺激? 这话,可真是好笑。 好好的一个宴会场,赵波在场盯着,谁能给这位大小姐气受? 交代完,姜章转过身,及其大方的同她打了声招呼,安隅回应。 且同他介绍了徐绍寒。 后者微点头算是回应。 临近十一点,赵书颜转入病房。 安顿好之后安隅与徐绍寒才转身离开。 一上车,徐太太伸手踢掉了脚上高跟鞋,显然是累的不行。 徐先生伸手将她的脚丫子捞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缓缓捏着,无奈开腔:“累了?” “恩、”徐太太应允。 若是放在别的事儿上,或许不累,可对于赵书颜而言,安隅觉得自己多动一步都是浪费体力。 “活祖宗,”这人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了这么一句话。 第三百三十章不合时宜的晕倒 赵书颜这一晕,晕的很合时宜。 为何如此说? 第二日,整个首都城都知晓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赵家长女在韩家老爷子八十大寿上晕倒了。 这一晕,晕到了整个首都城,怎能不合适宜?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仅是一晚上的功夫,人家对这位赵市长千金有多一层人士。 有人同情她出生高贵身子破败。 有人指责她破坏人家八十大寿。 有人感叹年纪轻轻身子如此脆弱, 有人暗讽她不知是真脆弱还是假脆弱。 总之,她这一晕,晕得许多人都火冒三丈。 总统府内阁成员或坐或站在办公室里拿着报纸,整间办公室无人言语,均是在哗啦啦的翻着今日的晨报,良久,只听有人颇为头疼开口道:“天底下那么大,她在哪儿晕不好?非得晕在人家八十大寿上,不是触霉头是什么?” 有人伸手端起咖啡狠狠喝了口,压了压心中的火气:“她倒是挺会找时机,算准了日子晕的吧?” 啪嗒、有人伸手将手中报纸随意甩在桌面上,端起水杯狠狠灌了口谁忍不住骂了句:“缺德。” 内阁成员这么气愤,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还得从徐绍寒与安隅身上说起。 眼下,赵波接管华铭的案件,政商两界猜测纷纷,不确定是趁机踩踏还是提拔。 本就是云里雾里的猜测,昨日,赵书颜那一晕,将所有一切都推到了明面儿上。 素来是保持中立的徐家人,还怎么保持下去? 名义上的妻姐晕倒,徐绍寒若是不跟着去医院,无疑是让人抓着把柄打脸,与仁义道德上过不去,可若是去了,风向绝对是往赵波那方倒去了。 如此,已是万分清明了。 也难怪内阁成员如此生气。 气呼呼的骂了一句缺德。 这方,政界人士看报纸时,看的是整个政圈的动荡。 看的是徐赵两家的关系。 医院长廊里,关山将报纸递给赵波时,后者拿在手上翻着,旁人是越翻越眉头紧蹙,他是越翻越眉头舒展。 亲生女儿这一晕,晕的他事业上看到了曙光。 一旁,关山将赵波的神情尽收眼底。 即便外界在大肆渲染赵家长女这先天性心脏病,可赵波似是浑然看不见,他看见的,是媒体的舆论将他于帝王之家挂上了钩。 此后,只要不出意外,一切都当是稳妥的。 赵波伸手将手中报纸交给关山,而后迈步前去看着病房内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赵书颜时,眼底的笑意持续许久。 磨山餐室内,两位主人也在拿着报纸翻看着,相比于旁人的或气氛或喜悦不同,这二人面色倒是平静许多。 记者们对于昨夜宴会之事的大幅度描写没有引起二人的半分不适。 财经报与政治报上的含沙射影、旁敲侧击也未曾让二人蹙一下眉头。 临了,安隅腾出一只手端起眼前的豆浆,浅酌了口,漫不经心问徐先生:“你觉得她是真晕还是假晕?” 徐先生目光以及盯在报纸上,伸手抖了抖手中报纸,云淡风轻开腔:“真的。” “她受什么刺激了?”徐太太依旧很好奇。 一场宴会,还能让她手刺激晕倒? 徐先生间隙余光睨了眼徐太太,轻飘飘吐出这么一句话:“那得问你。” 问她? 这话说的,何其好笑? 安隅伸手将手中报纸折好丢在了一旁桌面上开始用餐。 懒得搭理眼前人。 清晨的餐室里,徐先生知晓自己犯错了,桌子底下伸出脚去拨徐太太,后者及其不耐的避着。 面上云淡风轻,可桌子底下二人却在暗自较量。 这日,安隅下午要去见当事人,在城北,与公司相反的方向,大抵是不想来回奔波,准备下午直接去目的地。 晨间目送徐先生离家,转身进了书房。 一个上午,在两杯清茶中缓缓度过,安隅坐在书房里将昨夜宴会场上的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大抵是想确认这赵家长女到底是在何时受刺激了。 中午,正值十一点的光景,徐黛走了过来:“午餐备好了太太。” 安隅恩了声,伸手整理了下资料而后连带着电脑一起撞进了手提包了,看这模样是准备用餐过后直接出门。 餐室里,只留徐黛一人候在身旁,期间,徐黛私人手机响起,后者拿起看了眼,而后为难的看了眼安隅。 后者话语温和柔软:“去接吧!” 大抵不是有关于主人家的电话,否则,她也不会为难。 身为磨山管家,徐黛无疑是恪尽职守的,言行之间无过多逾越之处。 颇得这夫妻二人的心。 归来,徐黛候在一旁稍有些为难的望着安隅,斟酌着该如何向这位年轻的清冷的太太开口。 落在身前交叉的手缓缓磨搓着,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用餐中的女主人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开口问道。 “家里侄女住院了,下午想同您请个假,”身为磨山管家,每年有规定的公休时间,但不多。 豪门中管家能顶半边天,她们用专业的自身素质拿着高昂的工资管理着整个家族的琐碎日常,一般情况而言,总统府的叶兰也好,磨山的徐黛也罢无异于是间接性的卖给了徐家。 安隅入磨山许久,从未见徐黛有请过假,今日,是第一次。 徐黛这话问出来时,稍有些紧张,不敢直视安隅。 但后者,大抵是在公司里当管理者当久了,员工之间偶尔也会因为紧急情况请假的,是以,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需要帮忙吗?”她问,说出口的话语清淡柔和。 不是拒绝,不是答应,而是关怀。 徐黛抬眸,似是有些受宠若惊的看了眼安隅。 有那么一瞬间,徐黛眼眶一热,若非几十年的豪门生活经验摆在这里,只怕当真是要流出泪来。 眼前这个女子,心狠手辣时能操起花瓶将自家丈夫砸的头破血流。 冷血无情时能抛弃爱人远走他方。 可柔情时,却也能用及其平凡的言语给人温暖。 “不用,”徐黛猛然回过神来答道。 “侄女婚后多年未孕,年前刚做的试管,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刚刚家里来电话说是早产进了医院,我心中担忧,想去看看。” 安隅闻言,拿着筷子的手一紧,那温和的面庞也有些僵硬。 猛然,徐黛似是想起什么,低垂首道:“我很抱歉。” 抱歉不该在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面前提及如此伤感之事。 徐黛有一瞬间的惊慌。 而安隅,仅是一秒之间恢复常态,道了句:“无碍。” 她虽历经了些许不好之事,但不能太多自怨自怜,将自己关在悲伤里出不来。 遂又问道:“在哪个医院?” “市妇幼,”徐黛话语微弱,心中隐有担忧。 “市妇幼的主任与我相熟,我给她打个电话给你们疏通疏通,一会儿出门时储物间里的补品燕窝什么的你也提一些过去,让警卫送你。” 安隅说完,伸手抽出桌面上的纸巾擦了擦唇畔,而后起身去盥洗室洗手,临了唤了佣人将她的包提进来,伸手掏出口红,对着镜子缓缓描绘着。 对着镜子轻抿薄唇时,心里依旧在回荡着徐黛刚刚那句话语。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却不想临出门前,止住步伐转身望着徐黛问道:“为何会突然早产?” 徐黛一愣,稍有些未曾反映过来,而后知晓安隅在问何时,才道:“身子太弱。” 她缓缓点头,在无多言,转身离开。 叶城驱车送她去了城北。 自从嫁给徐绍寒之后,安隅明显觉得找她立遗嘱的人比往常多许多,即便是家里有律师也会远道而来约上她,虽说很困惑,但宋棠说的对,人家双手捧着钱到你面前来,不接的都是脑子不好的。 安隅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儿。 忙完离开,下午三点的光景,安隅上车,叶城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她伸手拧开喝了口。 叶城询问是归磨山还是去公司。 后座的人思忖了片刻:“去医院。” 去看看那个晕倒了的赵小姐如何了。 安隅觉得自己一整日几乎都在车上度过,磨山到城北一个小时的路程,城北去人名医院加上堵车一个半小时。 首都这座城市大到令人喜欢不起来。 为何? 若某一日你赶在了早晚高峰出门,而恰逢那日你有及其重要的事情要办,那么首都这繁忙的交通会让你恨不得自己能够插翅飞过去。 到医院楼下已是临近五点的光景,乘电梯往楼上去,将出电梯,遇见在门口等电梯的姜章。 二人会面,皆是一愣。 “安律师来探病?”眼前这个着一身白大褂英俊的男人温和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安隅恩了声,望着姜章,询问道:“姜医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章点了点头,引着安隅去了一旁安静的过道里,望着这个着一身正装精明干练的女子。 “赵小姐的病能否根治?”安隅声开口询问,话语直白,没有拐弯抹角,就好似躺在里面的人真的是她亲姐姐,她是真的关心人家似的, 姜章目光暗了暗,望着安隅,大抵是出于医生的职业素质,在斟酌如何开口比较好。 “姜医生直言就好,这么多年我们都过来了。” 这话无疑是在说二十四年之前她们就知道赵书颜这个病了,到现在心理素质早就练出来了,有何就直言,无须斟酌,更无须说什么安慰话。 “情况不大好,赵小姐目前的情况来说最好的是换心脏,但人心源缺乏,合适的心源更少,总体来是,赵小姐需要一些运气,运气好在身体垮掉之前找到适合自己的心脏,运气不好的人到了也碰不到。” 这个“到了”是什么意思,安隅懂。 到了都碰不到一个合适心源的人到死或许都要受疾病的折磨。 安隅似是动了,缓缓垂眸,修长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她眼帘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姜章见此,以为她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职业性开口宽慰:“医学上总有奇迹发生,安律师要往好的方面想。” “麻烦姜医生了,”安隅开口,表示感谢。 奇迹? 她希望这个奇迹永远也不要发生在赵书颜身上。 她不是救世主,并不希望那些曾经伤害过的她的人能被奇迹厚待,她没有那么慈悲为怀,赵书颜带给她的痛岂是一两句话能言语清楚的? 奇迹应该留给好人,赵书颜,不配。 “有件事情还想多嘴问一问安律师了,”姜章稍有些为难的开腔,大抵是这些言语对于他而言难以启齿。 安隅似是懂,浅笑一声不待姜章问出口,直接了当的告知:“如果姜医生是想问安鸿的事情我只能说句抱歉了,至今、我也没有任何他的消息。” 比起何乐,安隅似是更为坦然,坦然的对面这场失去的亲情。 更甚是做好了他永远不会在回来的心理准备。 而何乐呢? 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将自己圈在过往的地狱里受尽折磨。 姜章闻言,抿了抿薄唇,而后点了点头,“多谢安律师了,那你忙,我不打扰。” ------、 赵书颜多的病房里,何其热闹。 那些不知是真好友还是假好友的人此时三五成群的坐在她的病床旁,给她关心,给她宽慰。 更甚是有人在提及昨夜之事心惊胆战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表示幸好老天眷顾,一切都无大碍。 只道是她福大命大。 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 这其中,有几分真心,有几分虚假想必是赵书颜都听的出来。 就连带着昨日的主人家韩家人也来了,人家一上来便是关心她的身体。 真是怪是连连有,今年特别多,她一个破坏人家宴会的人未曾登门道歉,主人家倒是提前登门了。 如此就罢了,且赵书颜颇为心安理得的受着人家的问候。 真真是奇了怪了,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昨日之前,首都豪门世家政场人士哪个不是能跟赵波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只因不知赵波是升是降。 升、她们这些人捞不着好处,但是降,绝对不能牵连她们这群无辜的人。 谁都知晓明哲保身的道理。 可仅是一夜之间,首都上层人士闻风而动,全都成了赵家的座上客。 鱼贯而出的从赵书颜的病房里走了一波又一波。 似是恨不得来一次就能跟赵家攀上亲戚似的。 远远的,安隅准备从过道出来时,隐隐听见有话语声传来:“赵书颜也是个凄惨的,生在如此家庭,若是身体好多少男人得对她趋之若鹜?争破头也巴不得能将人娶回家去。” “人也不差啊!你没瞧见刚刚病房里那些个世家公子献殷勤的模样?” “献个殷勤罢了,你去问问这豪门中的男子,有哪个是愿意娶她的?娶回去不能碰不能惹,娶回去干什么?供高堂?如此脆弱、回头拌个嘴将人气出个好歹来,只怕是皇家女婿的皇粮没吃到,脑袋就先没了。” “那倒也是,”身旁人笑着言语了如此一句。 “你以为今儿来的这群人有几个是真心实意来看她的?这看的都是徐家的脸面,没安隅,赵书颜能沾得了这么光?” 二人说着,嗓音由远及近。 一转弯的功夫二人齐刷刷的瞪大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 显然未曾想到在医院的过道里能撞见这位豪门太子妃。 交谈声瞬间止住,二人紧张的视线落在安隅身上,后者双手抱胸靠在墙边上漫不经心的扫了人一眼,而后勾了勾唇角,单手插兜,未言语,从他们身旁离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探病 他们如此,算什么? 放在古代,那是妄议皇家人,杀头之罪。 今日,闲言碎语议论时却被主人家听见了,二人怎能不怕? 是个平常人他们都会有种被抓包了的后怕感,更何况还是天家人。 安隅一身单薄的长袖休闲衬衫在身,一条阔腿裤将腿型修饰的更加修长,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将走两步,身后一声轻唤响起:“安律师。” 被唤的人停住步伐,缓缓回眸,嘴角那似有似无的笑意落在二人身上。 只见对方一咬牙,似是豁出去一般低垂首道:“我很抱歉。” “何错有之?”她问,话语凉薄清淡,目光疑惑,似是不知晓这声歉意从何而来。 道歉者一惊,抬眸望向安隅,眼里的震惊难以扼制。 一时之间,她摸不透这人的想法。 眼前女子看安隅,好似雾里看花,看不清明。 只觉这位安律师的城府太过深沉。 从她的言语分析中不难看出眼前这位豪门小姐不似那些胸大无脑的千金大小姐,颇有几分自己独到的见解,联合刚刚的举动来看,亦是个敢作敢当之人。 安隅望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两分欣赏。 而后者,在斟酌须臾之后,望着安隅浅笑道:“扰您清修,实属抱歉。” 后者闻言,笑了。 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莞尔一笑间,世间无颜色。 安隅这一笑,勾走了对面人的魂儿。 霎时,她脑海中只蹦出这么一句诗:【有女妖且丽】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这些描写洛神的辞藻用在这个妖丽的女子身上丝毫不过分。 且还怕不够。 怕不够来形容她的美感。 片刻,她浅笑之间缓缓转身,浅灰色丝绸衬衫走动之间被风缓缓晃动着。 给人一种似仙非仙的美感。 良久,直至她转身不见,身旁人走上来暗暗感叹道:“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她,一颦一笑都跟淬了毒似的。” 女子回眸,眼眸中有些许震惊,大抵是没想到好友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激动的拍了拍人家的手背。 远看,是那高山之巅的寒莲。 近观,是盛开在黄泉路上的罂粟花,勾人又夺魂。 病房门口,安隅以为会见到胡穗亦或是赵波,却不想撞见的是关山。 见到彼此似是都有些错愕,安隅目光在他身后扫了圈未见人。 还未开口询问,只听关山道:“市长和声夫人昨夜守了一夜,回去休息去了。”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 她还以为胡穗会一直守在这里刷好继母的人设呢! 感情,也不过如此。 “关秘书辛苦了,”安隅轻点头,说了句客套话。 “应该的,”关山答,亦是客套回应。 但客套之余,目光不免落在安隅身上多看了几眼。 这人,今日一身浅灰色衬衫在身,米色阔腿裤,许是衣服的颜色太过温柔,让这位素来冷硬的安律师亦是多了几分难见的温柔之气。 “我进去同赵小姐聊几句,劳烦关秘书了。” 这个劳烦了,是何意思、关山懂。 若是进去平常聊聊何须劳烦旁人? 想必,这一进去,怕又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安隅正转身之际,关山在身后唤了声,似是稍有些为难,但依旧言语了一番:“安律师手下留情,否则,我不好同赵市长交代。” “、、、、、、、”话语落,安隅有片刻的静默,深邃的目光落在关山身上,有起初的平淡变成了些许不悦,在道后来,这人似是听闻什么笑话似的,浅然一笑。 道了句:“关秘书放心,不让你为难。” 她再度转身,视线余光却落在了外间茶几上的报纸上,而后,眸光微动,迈步过去弯身拾起茶几上的报纸,嘴角牵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准备跨步进病房时,关山跨大步过来握住她拿着报纸的手腕,话语冷硬:“安律师,不妥。” 今晨报纸上的描写何其有攻击性,赵书颜没看过,他看过。 将这些污秽的东西拿到一个心脏病人跟前无疑是想在送她一程。 也难怪关山会急切之下擒住安隅的手腕。 后者望着他,视线缓缓从他脸面上移至落在自己的手腕上,轻启薄唇似是警告开腔:“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关秘书应当是懂得。” 闻言,霎时,关山猛然间松开握着安隅的手腕,好似他握着的不是安隅的手腕,而是一块及其烫手的铁烙。 “我很抱歉,”不管安于是赵家继女还是徐家似少女人,以关山的身份都得跟她说这句抱歉。 可安隅呢? 并不计较,她似是心情极佳,笑道:“我竟然应允了关秘书会手下留情自然是会的,关秘书何须这般焦急。” 这话,她是笑着说的。 安隅转身去赵书颜病房时,依旧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但对方见安隅进来都及其自觉的道了声招呼,而后借口离去。 片刻之间,病房里只剩安隅跟赵书颜二人。 她始终挂着分单薄的浅笑,拉过椅子坐在窗边,双腿缓缓交叠,那姿态万分悠闲自在。 好似,不是来探病的,而是到旁人家中来做客来了。 她笑望赵书颜,悠然自得姿态落在她脸面上带着些许睥睨。 “我瞧着赵小姐是好的差不多了。” 赵书颜视线落在她身上未言语,凝视这安隅,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暂时死不了是真的,”她回应。 许是这话太有攻击性,安隅靠在椅背上的肩膀缓缓动了动,伸手将手中报纸扔在洁白的被子上。 从她进来开始赵书颜便看见了安隅手中拿着的报纸,只是不想这报纸是给她的。 赵书颜疑惑间伸手拿起报纸缓缓抖开,看见上面的标题时整个人都紧绷了。 【赵家长女因先天性心脏病引发身体不适晕倒在韩家寿宴】 瞧瞧这标题,多明朗? 赵家长女,赵书颜。 先天性心脏病。 眼下好了。整个首都城的人都知晓赵书颜身子破败了。 安隅见她身形紧绷嘴角笑意更是幽深了些。 “赵小姐昨天那一晕真是晕的恰到好处,你瞧,这才一日的功夫满城的人都知晓赵小姐心脏不好了。” 一个人最怕的是什么? 大抵是将自己的柔弱之处呈现在旁人眼前。 这么些年,赵书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居简出的为何? 只是不想旁人瞧不起她。 不想每每出去的时候大家总是挂念着一句你身体不好。 是,她是身体不好, 但旁人时时提醒无疑是在扎她的心。 而今日,安隅将这份报纸丢在她身上时,无疑是在狠狠的拿捏她这颗残缺不全的心脏。 她侧眸望向安隅,后者的睥睨与得意都成了尖刺。 “今日登门客如此之多以赵小姐的聪明想必也猜到一二了,”安隅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接着往下翻。 下面,是徐绍寒牵着安隅以及赵家人将她送进医院的照片。 “还是有好处的,不是吗?”安隅反问,嘴角笑意悠悠。 “你不是不屑与我斗争吗?不是瞧不起我这个将死之人吗?怎么?今日上赶着那这些东西来恨不得要我死?” 哗啦一声,赵书颜将手中报纸扔在了安隅脸面上。 报纸啪嗒一声拍在她的脸面而后缓缓落在她交叠的膝盖上。 这人,难得的好脾气,倒也是不气, 伸手将报纸卷起来握在掌心,低眸之际一声轻斥从嘴里出来:“瞎说。” “我这是来让你高兴来了,瞧、你不是一直想算计我,想在我身上牟利吗?今儿你做到了,我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赵书颜这么多年算计她跟她斗智斗勇争得不久是一口气吗? 现在好了,得偿所愿,她是来恭喜人家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赵书颜冷厉回应。 “你能保证刚刚来的那些人,谁不是呢?”哪个不是猫哭耗子?哪个不是居心叵测? 说她黄鼠狼给鸡拜年?倒也是好笑。 “明面儿上说着关心你祝你早日康复的话语,谁知晓她们安得是什么心?”安隅说着,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而后,漫不经心的摆弄着,随即,一段音频流淌了出来。 正是刚刚她站在拐角处那两个女孩子的嘲讽话语。 寥寥数语,让这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险些在度回去了。 赵书颜靠在病床上面色惨白,呼吸微微急促,安隅见她如此浅笑了笑:“赵小姐最是能装,自幼我便知晓,晕倒什么的乃是你的拿手好戏,年幼时如此就罢,成年且还在人家的宴会上作威作福了,你可真是厉害的紧,奥斯卡欠你的可不止一个小金人。” “安隅,”一声咆哮声在病房内响起。 候在门口的关山浑身一颤,抬手落在门把上欲要推门进去。 可落下去手在女子浅薄的话语中缓缓收了回来。 “难道不是?那些年,因为你无缘无故的晕倒我白讨了多少打怕你是都忘了。” 门外,关山薄唇紧抿。 对于安隅年幼时的遭遇,他多少知晓些。 不好过多评价,但并不代表不知晓。 “难道不是?我冤枉赵小姐了?”安隅依旧挂着得体的浅笑,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报纸落在她腿间。 “年纪轻轻的又当又立,世人都说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居简出的,你这份深沉的心思到底是跟谁学来的?林黛玉的外表王熙凤的心,您这一点当真是让我自愧不如。” “你给我滚-----,”赵书颜伸手指着门口,怒目圆睁的瞪着安隅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 “不急,我还等着给你按铃叫医生呢!” 她倒是悠然淡定。 若是往常,赵书颜这一砸,安隅绝对会站起来反手一巴掌过去。 可今日,她没有。 反倒是及其好脾气的伸手接住报纸。 为何? 你真以为她好脾气? 是因为,她的手段还在后头。 这份报纸未曾出现在赵书颜面前是有原由的,如赵波那样身处高位的人,说什么全心全意爱妻儿子女的都是瞎话,谁不想在他这个年纪在往上爬一爬? 只怕是这人,一边坐在床边宽慰这赵书颜放宽心,一般又利用女儿谋取利益。 毕竟,赵书颜可是凭借自身实力将徐家与赵家的关系又拉近了一番。 这与他而言,简直是天降大喜,如虎添翼。 “赵小姐可知,赵市长今日为何没能如以往一样守在你的病床前?” “安律师------、” 安隅话语将将落地,病房门被人大力推开,生生止了她接下来的言语。 ------题外话------ 网站可能会吞评论、今早没睡醒的时候拿起手机瞅了眼、看见有个小可爱的评论可有意思了,准备睡醒了去回人家的,结果、、、、、睡醒了,评论不见了、、、、(委屈脸) 第三百三十二章车内人 病房门口关山一手落在门把上,看似平静实则略带惊慌的视线落在安隅身上。 “徐董来了,在外面。”关山开口,望着安隅的视线隐着些许旁人看不懂的炙热。 安隅闻言,望着坐在病床上脸色煞白的赵书颜轻轻扯了扯唇角,拿起膝盖上的的报纸,缓缓起身,挑衅的视线落在人脸面上:“赵小姐好生修养,我改日在来看你。” “不用你假好心,”赵书颜冷声拒绝。 安隅摇了摇头,笑了笑:“那不行。” 说着,她抬步往门口而去,而后,在离关山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步伐,回眸,高傲不屑的目光落在赵书颜身上,凉薄的话语没有丝毫感情,:“我这人,喜欢送佛送到西,从不喜欢半途而废。” 她将半途而废四个字咬的字字清晰,似是生怕赵书颜听不懂似的。 片刻,脚尖微动离开了病房门。 她前脚出去,后脚、关山带上了房门。 仅是一瞬间,关山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安律师,行业规则不可破。” 安隅懂了,徐绍寒来是假的。 关山不想让她在病房里多留是真的。 为何? 但凡是她出手对付赵书颜了,赵波的得意怕是要尽头了。 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当然要竭尽全力去护住了。 也难怪,赵波要将自己最得力的秘书放在这里受着这这个病恹恹的女儿了。 原来,防的就是她们。 安隅勾了勾唇瓣,目光流转落关山身上,前笑了笑:“关秘书可有听过一句话?” “请安律师不吝赐教。” “《资治通鉴》里有一句话: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 话语落地,关山背脊一僵,安隅在明晃晃的说他是庸才。 随即,二人四目相对。 这年,关山三十有四,在年龄上他比这个女孩子年长了整整十岁,可在人生经历与阅历上,他不见得能与之比拟。 他在安隅的眼眸中捕捉到了嘲讽、轻蔑,不屑,等等情绪。 “墨守成规或许会让你走的稳,但关秘书要知晓,政场这个圈子里,有人三十能当总统,有人三十只能当秘书,是有原因的。” 一个人太守规矩不见得是好事。 规矩只能让你走的稳,但想走的快,便要打破规矩。 “安律师教训的是,”关山即便心头动荡,也依旧维持着那份政客特有的官腔。 安隅闻言,牵了牵嘴角:“不是教训,是提点。” 转而,她跨步欲要离开,伸手落在门把上,将门缝拉开些许时停住了手中动作,而后似是响起什么,转眸望向声关山:“关秘书何时不安现状了,记得联系我。” 霎时。 屋内空气凝滞了。 关山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板脑海中始终环绕着安隅这句话。 他未曾想到,安隅会朝他跑出橄榄枝。 从未想过。 医院洁白的长廊里,高跟鞋落在地上的声线不算响亮,但迎面过来的人撞见如此一个气质清冷的女子迎面走来,不免多看了两眼。 这日的安隅,是温柔的。 如关山所想,大抵是衣服的颜色太过柔和。 衬的她难得的多了几分温柔。 首都人民医院汇聚全国各科顶尖专家,每年就诊人数持续刷新,这座医院的技术在全球都能算是顶尖。 从病房出来,安隅站在电梯口等电梯时,身后一声江博士传来。 让人不禁侧眸多看了一眼。 电梯至,她本是要下去的,却往旁边去了去让身旁的人进去。 直至大家都进去了,见她未动,大妈好心问了句。 她道了句等人。 一旁,江止早已看到安隅了,只因有事要跟病房护士长打声招呼,便停下来聊了两句。 安隅倒也是不急,站在一旁稳妥的等着他。 直至后者穿着一身白大褂迈步悠悠过来时,她望了眼人间,勾了勾唇角笑道:“制服诱惑?” 江止望着电梯壁,未回眸,冷不丁的回了句:“诱惑你够不够?” “那你得问问我老公同不同意了。” 江止冷嗤了声,悠悠道了句:“谁稀罕。” 后者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江止狠手按了电梯,慢悠悠开口:“过来看赵书颜?” “恩。” “人还好?” 这一问,引去了安隅的视线,似是不明所以似的望着他。 后者朝天翻了个白眼:“你没趁机送她一程?” “我是那么恶毒的人吗?” 身旁,江止狠狠睨了人一眼,好似在说,你自己是什么人心里没点abcd数吗? “我要真那么恶毒,她也活不到现在,你说是不是?” 电梯来,二人一前一后迈步上去,好在,这趟电梯只有他们二人,并无旁人。 江止伸手按了楼层,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似是觉得安隅这话颇有几分道理:“那倒也是。” “要帮忙吗?”男人抬眸,看着眼前电梯下降的数字。 停在了十楼,一大波人陆陆续续上来,将二人挤到了角落里。 安隅在人们的交谈声中轻轻开口,话语悠悠:“那就劳烦江博士了。” “不劳烦,你照顾好我孙子就行了。” 言罢,电梯停在八楼,这人道了句让一让挤身出去了。 安隅站在原地愣了愣,想着江止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而后。瞬间醒悟过来。 这个衣冠禽兽在占她便宜。 这年头将宠物当儿子女儿养的多了去的,这么算下来,那只灰狗可不就是他孙子吗? 占她便宜,畜生。 八楼,是江止所在的科室,众人见他从电梯下来,嘴角挂着难以掩饰的笑意,问道:“江博士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 男人敛了敛笑意,恩了声。 虽有所收敛,可眉眼间的依旧的温软,依旧未曾散去。 离开时,在住院部大楼与过来的胡穗迎面撞上,二人会面,四目相对,均是停顿了一秒,而后无言,擦身而过。 以往,尚且还能做做戏。 现如今、、、、恨不得不认识对方。 这夜,夫妻二人归磨山用餐,安隅到家时徐绍寒正堵在路上,大抵是还要些许时刻,她也没催。 胡穗近日来亦是忙着出国访问建交。 随着徐启政满天飞。 这日下午好不同意空闲出来了,便电话喊孩子们回来吃个饭。 楼下琴房里依旧有悦耳的钢琴声传来。 胡穗煮了虎花茶与安隅坐在屋檐下品茗。 大抵是四周山林环绕,七月底总统府的夜晚并未感到炎热,反倒是山涧里凉爽的风吹来,颇有几分小儿时的农家味道。 怡神的很。 叶知秋无疑是各个及其养身的人,长期站在夏季的空凋房里呆久了的人会在午后傍晚时光寻一处地方坐坐,一来、是消消暑。 二来,是去去疲乏。 这日,便拉着安隅坐在这院落里。 因着上次的教育,提前让叶兰拿着驱蚊水来给安隅。 叶兰本是要替她喷的,如此小事,总不好麻烦他人,安隅伸手接过叶兰手中的驱蚊水,浅淡道:“我自己来。” 叶知秋见此,笑着揶揄:“可得喷仔细了,不能在让那些蚊虫占安安便宜了,不然啊!绍寒一会儿回来瞅见了,又该给我甩脸子了。” 说着,叶知秋视线落在叶兰身上,二人会心一笑。 唯独安隅,耳根子悄悄红了红。 稍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应叶知秋道:“您可别在拿我打趣儿了。” “这怎能算是打趣儿呢?”叶知秋说着,拿起一旁放着的团扇在跟前缓缓摇着:“这是实话实说。” 安隅招蚊子,也许是传说中的o型血,夏季被町的一身包是常有之事。 入了夏,徐先生每每夜间带她出门时总会里里外外的给人喷上一层驱蚊水,若说出门时间较长且还会随身携带驱蚊水。 体贴入微。 让人好不羡慕。 安隅快速的弯身在脚上喷了层驱蚊水,叹了口气将东西交给叶兰,谁料叶知秋压根儿就不准备放过她,且还一本正经道:“不拿走,就放此处,绍寒回来若是怪罪我,我也好证据堵他的嘴。” “、、、、、、,”叶知秋这话,说是旁人说出来,大抵会有一种她这个儿媳妇儿调拨她们母子关系的感觉。 可叶知秋说出来,那眼含秋波的模样着实是让安隅没脸。 “您在说我可就不陪您喝茶了,”安隅微微拧眉一声娇嗔声响起。 惹得叶知秋哈哈大笑。 安隅无奈斜靠在椅子上揉了揉鬓角,远远的便见有车辆行驶而来,许是夜间,看不大真切,待走进,才看清不是徐绍寒的车。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院落里时,车内人未曾急着下车。 后座上的一男一女透过车窗玻璃望见了坐在屋檐下喝茶的二人。 身旁女子回眸,望向徐君珩,嘴角牵了牵,问道:“不下去?” 后者微楞,恩了声,而后道:“让司机送你回去。” 而后,推门下车。 而安隅呢? 不是她敏感,而是她赤裸裸的感觉到了车内炙热的目光,想一探究竟,但无奈车窗隐秘性太高,什么都看不见。 片刻,见徐君珩推开车门从另一边下来。 而后。跨大步离开。 直至徐君珩跨步过来,那道赤裸裸的视线在才移开,紧接着,是车子离去的身影。 他先是朝着叶知秋喊了声母亲,而后在望向安隅道:“安隅回来了,绍寒呢?” “他堵车了,估计也快了,”安隅开口解释。 “人都到了,怎不请进来坐坐?”叶知秋话语开口,没了刚刚与安隅言语间的那种舒适感,相反的温和中带着些许锋利。 徐君珩未直面回应反倒是道了句:“今天外出出了汗我上去冲个澡。” 叶知秋那句怎不请进来坐坐让安隅充满了好奇心。 更为好奇的是叶知秋那突然转变的态度。 她好似治知晓他车内有人,且还不大喜欢。 安隅将视线落在叶知秋身上,后者似是万般嫌弃道了句:“随他去,我们不管他。” “、、、、、、”就如此一句话,将安隅满肚子的好奇都压在了心里。 这夜,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用餐,聊了些许近日国际上的政治走向,气氛倒也算是融洽。 晚餐结束,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聊天,徐落微拿着时尚杂志在安隅身旁翻阅着,不时询问她意见,二人简单的聊着些许时尚的见解。 片刻,叶知秋起身去厨房切了些许水果进来,对于一些不算为难的琐碎事务,她喜欢亲力亲为,为何? 只因这样才能感受到生活的烟火气。 临了,许是东西太多,叶知秋在餐室门口喊了句徐绍寒。 安隅想着大抵是需要帮忙,她准备起身,将动身子便被人摁住了肩膀:“你坐,我去。” 徐绍寒起身,随着叶知秋往餐室而去。 将一进去,叶知秋的数落声响起:“我每每喊你回来用餐,你便躲我跟躲洪水猛兽似的,我是能吃了你不成?” “您说的是哪儿的话?我是忙,”徐绍寒开口解释。 原以为叶知秋喊他来端水果的,哪儿知晓,水果是拿出来了,可压根儿就没切。 “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你跟安隅还年轻,不是彻底的没有机会为人父母了,头胎出了意外伤了身子,你不把安安身体调理好怎可能那么容易受孕?” 徐绍寒也是猜到了,叶知秋喊他进来说这事儿,大抵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伸手拉开冰箱看了看,而后想着安隅近几日肠胃不大好,拿个两个火龙果出来。 “你别给我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我告诉你,即便你们现在顺其自然,万一以后有了孩子,安安身体没调理好,有了孩子也不见得受得住。” “小产的时候你们闹得天翻地覆,小月子没坐好,安安又来回颠簸,难免伤了身子,眼下人在跟前,就算不为了怀孕,你也得为了安安想着,我可听说了,安安每次来例假都要靠止疼药过活,你为人丈夫,就不知心疼心疼自家老婆?安安年岁小不懂事不懂得照顾自己,你也如此?” 叶知秋说心里不急是假的,大抵是知子莫若母,她知晓徐绍寒对安隅的爱意,也忘不掉他那日匍匐在院落里失声痛哭的模样。 不忍心看着这二人的婚姻有缺陷。 徐绍寒站在一旁伸手剥着火龙果的皮,鲜红的汁液染红了他的指甲。 无论身旁叶知秋如何絮絮叨叨,他均是油盐不进。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心动也不能让安隅去受苦。 “喝点中药调理调理身子配合检查就算苦了?你可知有多少人因为要孩子去做试管婴儿的?那才是真的苦。” “传宗接代的事情有老大就行了,母亲别在说了,”男人说着,伸手抽出一旁的水果刀在掌心上将火龙果切成一块一块放进碗里。 “你父亲早年前身边有一个女秘书,结婚第一年怀孕因为工作繁忙没注意掉了,往后的每一次怀孕孩子总会无缘无故的惯性流产,最为厉害的一次,七个月,流了。” 徐绍寒手中动作一顿。 叶知秋站在身旁,与刚刚的急切不同,此时的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徐绍寒。 看着自己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儿子。 “我知道,你也想要,绍寒,人生苦短,别给你这一生留下遗憾。” 叶知秋说着,叹息了声,站在另一边伸手清洗水果,而徐绍寒呢? 他愣了数秒,将手中且好的火龙果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而不是餐盘。 转而,男人伸手挑开水龙头冲掉了手上的汁液,缓缓的,能见这人掌心有血珠缓缓冒出。 第三百三十三章炸房子 徐先生想要孩子吗? 自然是想的。 只是,他不想给安隅压力。 不想让她承受这不该承受的压力。 可叶知秋今日这番话无疑是触动了他的心灵。 近乎亲手葬送了第一个孩子,他怎能不想赎罪? 只是这条路,并不太容易罢了。 良久,叶知秋都未曾听见身后的动静。 正欲转身时,听见身后有哗哗声。 徐先生伸手抽出一次性手套套在受伤的手上,继续剥火龙果,大抵是不想让鲜血沾染了这份水果。 临了,且好之后,伸手从冰箱里拿出酸奶在上面缓缓浇了一层,且还摆上叉子。 从厨房出来的人一手端着切得平常的果盘,一手端着一碗精致酸奶拌水果。 酸奶拌火龙果无疑是安隅的。 这人手中果盘将将放下只听身旁有哼哼声传来。 望去,只见徐落微一脸意味深长的瞅着她。 “想吃?”徐绍寒冷不丁问了一句。 “我说我想吃你能去给我切一份吗?”徐落微好笑问道。 徐绍寒伸手扯过纸巾擦了擦手中的水渍,睨了她一眼,冷嘲道:“找个男朋友解决所有。” 徐落微憋了憋嘴,眼巴巴的瞅着安隅。 而安隅这人,大抵是鲜少被人缠过,也不知如何解决徐落微这种深沉的凝视。 索性,一伸手将手中的瓷碗整个儿递给了她。 惹得徐落微睁大了眼睛瞅着她,半晌都没敢说话。 一旁,还未来得及落座的徐先生心肝儿都颤了,伸手将安隅手中的瓷碗端了过来,没好气轻斥了句:“你倒是会做好人。” “不给她,你自己吃。” “瞧瞧、瞧瞧,”徐落微一副吃狗粮的表情瞅着他。 受不了似的将安隅身旁的位置让开。 徐绍寒正好,直接坐在了她旁边。 桌面上,徐君珩和徐启政刚从棋局中出来,下了半晌打了个平局,二人都觉索然无味。 索性,换对手。 变成了徐君珩与徐绍寒在棋盘上厮杀了,徐启政在旁观战。 安隅端着瓷碗坐在他身旁,目不转睛盯着棋盘动向,徐先生一手游走在棋盘之间,一手落在她腰侧,兴起之初缓缓揉捏着,不痛不痒,但稍有不适。 二人棋盘上杀得如火如荼,安隅眼见徐绍寒好看的指尖落在卒上时。 嗳了一声,话语还未出口,只听徐先生闷笑道:“乖、观棋不语。” 安隅哦了声,没再说话。 反倒是徐启政与徐君珩不动声色的掀起眼皮子看了眼安隅。 徐绍寒刚刚若是动了卒,必输无疑。 安隅这一声嗳、愣是将他从边缘拉了回来。 改用了马。 徐君珩一边观着棋盘一边伸手磨搓着自己的下巴,掀起眼皮子睨了眼徐绍寒,意味深长道了句:“果真是人多力量大。” 一旁,徐启政伸手端起茶杯,拿起盖子拨了拨上头的茶叶,微眯着眼盯着棋盘,可内心却若有所思。 天家男儿,最忌意气用事,而徐绍寒刚刚那一改,代表什么,他怎会看不透彻。 这盘棋,下了许久。 久到安隅一碗火龙果都吃完,徐君珩也才刚刚动了棋子。 男人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松开,而后从她头顶绕出来,哗哗哗的扯过几张纸巾递给安隅,望去,这人视线依旧在期盼上。 安隅接过纸巾正准备起身将碗送去餐室时,手中一轻,碗不见了。 去哪儿了? 徐先生接过安隅手中的碗,侧过身递给了徐落微。 后者一副惊恐不可置信的模样瞪着他。 “瞅什么?放你旁边放一下。” 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带着些许霸气。 徐落微不干了,喊了声叶知秋,没好气道:“你看看他。” 叶知秋在一旁笑着缓和:“接一下,回头带着安隅去逛街,刷卡刷回来。” 如此一说,徐落微心里瞬间好过多了。 接过徐绍寒手中的碗搁置一旁。 手中得以空闲这人又给安隅到了杯茶,话语轻微:“漱漱口。” 她静坐不动,他一边下棋一边将她伺候的妥妥当当。 安隅面对这一屋子人意味深长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绍寒别的不说,这两年脾气倒是好了不少,”这是徐君珩的肺腑之言,徐绍寒是家中老幺,自幼集万千宠爱与一身,成长路上作妖作福为非作歹,整个总统府谁人不知最不能惹的便是这四少了。惹着他可就完了。 徐绍寒听闻这话悠悠叹息了一声,好似自己多委屈似的:“娶了个火药桶回家,在不收敛点磨山都不够我俩炸的。” 安隅脾气本就不好,他若是在不收敛让着点估摸着不用过日子天天炸房子去了。 这话,没错。 安隅脾气是个不好的,婚后能将他砸的头破血流足以证明。 徐绍寒呢? 从周让与谢呈等人怕他这一点便能出这人也是个阴沉的狠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被安隅不声不响治得服服帖帖的。 徐绍寒这万般委屈的话语一出,安隅脑子嗡的一响,而后未曾思考半分,伸手狠狠拧了徐绍寒腰肢一把。 男人疼的眉头一紧。 而此时,被他这话逗弄的哈哈大笑的人并未注意到安隅私底下在虐待这人。 一旁,徐落微应和道:“恶人自有恶人收,看你能猖狂几时。” 这夜,二人留宿总统府,前一秒还在开老婆玩笑的人后一秒就懵逼了。 望着眼前紧闭的卧室大门开始怀疑人生。 这若是在磨山,还能叫徐黛拿钥匙开门。 可在总统府,如此。 不妥。 对安隅不好。 毕竟父母皆在,儿媳妇儿还如此定然是怕长辈有意见。 徐先生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望着紧闭的大门,气的站在原地跺了跺脚。 脑子疼。 脑子疼。 脑子疼。 无奈,那手机给里面的人打电话,不接。 发短信。 好。 回了。 徐先生说:【乖乖、我错了】 徐太太问:【错哪儿了】 徐先生【不该言语调戏你,我可以进去吗?】 徐太太回:【我俩待在一起会炸房子,为了房子安危,委屈你一下了】 说完,关灯、睡觉。 你爱咋地咋地吧! “、、、、、、、”先生那叫一个委屈啊! 委屈的不得了。 何为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人站在门口就差扼腕长叹了。 卧室内,安隅躺在床上气的不行,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一边想着收拾徐绍寒,一边又担忧长辈看见不好,就如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正愁着。 徐先生一条短信过来:【母亲来了】 哗啦,徐太太猛然之间掀被而起,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脚奔向门口,猛的拉开房门、 仅是一瞬之间,徐绍寒伸手撑住门缝挤身进来了。 叶知秋没见到,不要脸的男人倒是有一个。 徐太太气急败坏正欲破口的大骂。 正欲张嘴,这人俯身而下,阻了她所有的言语。 一番冗长的稳就如此落下来。 她挣扎着敲打着,许久之后。这人才松开她,靠在她耳畔轻声哄骗着,“乖、我错了,让你摸摸,我们消消气好不好?” 安隅气呼呼的盯瞪着人家,只见这人引着她的手往他腰腹间过去,她欲要抽回手,可人家强势霸道的不给她机会:“乖乖。” 徐先生俯身啄了啄她面庞,瞧见她光秃秃的脚丫子,心中无奈。 伸手将人抱起来往床榻而去。 “回头把家里的门锁全都下了,看你还怎么将我拒之门外。” 这人说着,伸手搓揉着安隅的脚板心。 后者闻言,咻的一下将脚丫子收回。 冷冷盯着他。 徐先生低眸瞅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刚刚认错的劲儿去了大半,伸手大力将她脚丫子捞过来,且还凶狠道:“明儿就让人全撬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叶知秋的小心翼翼 再来说说徐先生,进门哄人为何张口就是一句我让你摸摸? 这事儿,还得从昨晚说起。 昨夜,徐太太稍有闹腾。 若是往常,徐先生定然是欢喜的。 可昨日,这人如同那东海里的定海神针似的,活脱脱没让徐太太得逞。 可将人气的不轻。 以至于今日哄人,开口就是一句我让你摸摸。 这人,嘴上说着凶狠话儿,可手中动作却是轻柔的很。 温暖的掌心落在她脚丫子上缓缓搓揉着,不消片刻就温暖了。 安隅坐在床上气鼓鼓的看着人家,冷不丁没好气问了句:“母亲呢?” “框你的,”徐先生大方承认,且嘴角挂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安隅伸手,拍开徐先生的爪子,又爬回了被窝里。 腮帮子鼓的跟跟偷吃了的仓鼠似的,可爱的紧。 “安安乖、不气了。” 见人没动,徐绍寒半便身子躺在床上,伸手穿过安隅的脖颈下欲要将她整个圈进怀里。 不想手才将将圈过去,眼尖的徐太太就瞅见他掌心的伤痕了。 伸手,猛然拉住他的指尖。 徐先生有意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随即,只见躺在床上的人翻身而起,拉着他的手腕,一脸凝重:“怎么回事?” 伤口深吗? 不深。 但很长。 以至于看起来好似被什么东西砍过了似的。 “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带了下,”徐先生开口解释,且还用空下来的一只大掌缓缓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一摸,好似一个父亲在宽慰自家女儿。 安隅抬眸对上徐先生平静的眸光,男人见她薄唇紧抿一言不发,不免担忧她有情绪,俯身啄了啄她唇畔,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小伤,不碍事,”言罢,徐先生吻了吻她的发顶。 这夜,徐太太是如何做的? 她握着徐先生的掌心静静端详了许久,而后,嗓间溢出一声轻叹,轻轻叮嘱了一句:“下次小心点。” 而后俯身,在其掌心伤口上落下一问。 刹那间,徐先生浑身如同过电似的, 惊愕,不可置信,以及诧异,在脸面上反复上演,以至于他静坐许久望着安隅都未曾开口言语。 2008年七月,一伏将至,在这个夜幕垂落的夜晚,徐先生被徐太太这浅薄的一吻撩的浑身颤栗。 此刻,徐先生才惊觉,原来,刺猬也是有温柔的。 原来,百炼钢也能成绕指柔。 原来,她也有一腔柔情。 邓易池如何形容徐绍寒? 他说:“他生于权贵之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可以拿着一国太子爷的剧本横行霸道,可却为了心中那抹白月光放下强势霸道收起浑身尖刺,努力的谋着一个凉薄之人的心。” 凉薄? 去他妈的凉薄。 他的安安一点都不凉薄。 只是年幼时受了太多苦难。 安隅凉薄吗? 世人皆说她凉薄,一个能给亲生母亲下十几年药的女人说她凉薄或许都是客气了。 邓易池如此觉得,华慕岩亦是如此。 徐绍寒身旁的所有人亦是如此觉得。 这世间,千人千面千颗心,那些不了解你前尘过往的人只会在你身上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只有理解你支持你,心疼你的人,才知晓你这一路走来的不易。 才会理解你所做的一切。 徐绍寒,便是如此。 他的安安,一点都不凉薄。 2008年7月,安隅与徐绍寒二人的关系更接近于旁人所说的恩爱夫妻,生活一旦归于平静,一切都会如同流水,缓缓的前行。 无波澜,亦无花火。 7 月23日黄昏,宋棠晚间被家母安排了相亲,临下班时在办公室一边收东西一边骂骂咧咧的,脸面上挂着一脸不悦,将东西放进包里时,被扔的砰砰砰直响。 看的一旁同事心惊胆战又不敢言语。 偶有关系好的在旁揶揄道:“自己找总比被当大白菜推销的好。” 宋棠在旁气不过,冷飕飕的回了句:“找你?” 霎时,身旁一阵哄堂大笑声响起。 男同事无奈耸了耸肩:“我已婚。” 宋棠更气。 一个24岁的女孩子,常年游走在相亲场上,用宋棠的话语来说,这京城的相亲网站只怕是都有她的名字了。 归功于谁? 除了亲妈还有谁。 安隅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下面办公区嬉闹的同事们,嘴角笑意悠悠。 突然觉得,岁月静好,也就如此。 黄昏,夜幕降临之际,安隅收到徐先生电话,告知今夜晚归声。 安隅应允了声,淡淡的,并未过多追问。 那侧,静默了片刻,笑问道:“安安不问我为何晚归?” 徐太太坐在车上,调整了下姿势,“总归不是去出墙。” 那侧默了半晌,心想,倒也是敢说。 浅聊几句,听闻有人在唤他,安隅收了电话。 坐在后座,拖着下巴看着窗外美景,车内空凋开着,掩盖去了这七月份的燥热。 归磨山,将下车,徐黛迎了上来,望着安隅小心翼翼道了句:“夫人来了,且面色不大好。” 安隅闻言,微愣。 她自是知晓这个夫人是谁。 总归不可能是胡穗。 迈步进来,见叶知秋坐在沙发上品茶,黑猫蹲在她脚边仰头看着她,似是一副颇为好奇的模样。 “安安回来了,”叶知秋起身,收起了面儿上的冷厉,换上了温和的笑意。 安隅见此,嗯了声,道了句:“我去洗个手,母亲您先坐。” 言罢,转身进了盥洗室,徐黛随后进来,手中托盘上盛着毛巾。 按出洗手液搓着掌心时望着徐黛:“有说何事?” 徐黛微微摇头,并未言语,但见刚刚夫人对太太的态度,只怕不是冲着她来的。 安隅想,想必是冲着徐绍寒来多的。 临了,出去,安隅端着一副好儿媳的面孔坐在叶知秋对面,拍了拍膝盖,黑猫跳上来是,她伸手缓缓摸着,望着叶知秋笑道:“晚上母亲在这儿用餐可好?正好我一人在家。” 一人在家? 闻言,叶知秋微微拧了拧眉,话语稍有些硬邦邦,即便是刻意隐忍,安隅也听出来了。 她问:“绍寒呢?” “说是有应酬。” 哐当,叶知秋手中杯子猛的落在了茶几上,许是没想到叶知秋会如此激动,安隅吓得一激灵。 这日,叶知秋为何而来? 上午时分,她约了林青海上总统府,大抵询问了徐绍寒与安隅的状况。 林青海告知。 情况,叶知秋大抵也知晓个八九不离十,毕竟身子受损,也能理解。 随即询问调理方法,哪儿知,林青海一脸惊恐道了句:四少早前就问过了。 意思是,以为徐绍寒已经开始调理了。 不曾想夫人又来问了一次。 叶知秋当即黑了面色,若说他不知,倒也就罢了。 可明明知晓,还一再如此,岂能忍? 于是,叶知秋一通电话拨给徐绍寒,那侧许是正在忙,接电话速度较慢。 叶知秋指明来意之后道了句:您莫操心,便将电话挂了。 而后,再打,便是不通。 一整日,叶知秋愣是没联系上徐绍寒。 于是,才有了这气呼呼到磨山的一幕。 这方,徐黛拿着手机去了一旁,偷摸摸将电话拨给在外应酬的徐绍寒,接电话的,是周让。 徐黛简洁明了的告知情况。 周让拿着手机一脸为难的进了包厢。、 此时,包厢内m国陆氏集团的陆总正与自家老板相谈甚欢,二人言语间,聊得都是合作案之事。 跨国合作,本需谨慎。 在者,人家上一次来被自家老板放了鸽子。 若此次还如此,怕是不妥。 周让中转站在门口思忖了片刻,终究是未曾进去。 而这方,磨山客厅里,安隅不知徐绍寒如何招惹这个素来温雅的总统夫人了。 斟酌须臾,才谨慎开腔:“若是绍寒招惹母亲不快,我待他像母亲赔个不是。” 安隅的识大体让叶知秋面上一囧。 她虽怒火难消,但也未曾想过吓着安隅。 “吓着你了?母亲给你赔个不是,”叶知秋开口话语里歉意满满,而后只见她起身迈步过来坐在身旁,侧身,握住她的掌心,望着安隅苏一副语重心长万般纠结的模样开口: “安安、母亲本不想同你言语这些生活琐事,总觉得不妥,绍寒既年长于你,这些事情该由他来承担,可这人,性子太拧,母亲多番劝说无效,今日母亲说这话若是伤了你,母亲同你道个歉。” 安隅心里一咯噔,思忖了许多,也未曾想得出结论,徐绍寒到底是如何将这位温润的长辈惹的如此气愤的。 “您说,”安隅开口,话语谦卑。 叶知秋叹息了声,微微开腔,话语间带着心疼之意:“你与绍寒一路走来也实属不易,历经一番风雨才行至如今,母亲知晓你受了委屈,自也该尊重你的选择,可为人父母,到底不希望子女的人生留下遗憾,你与绍寒还年轻,可曾想过在要一个?” 最后一句话,叶知秋说的何其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安隅不悦。 连带着姿态都卑微了。 安隅懂了,叶知秋同徐绍寒聊及子女之事,定然是这人强硬的态度惹的人不悦了。 才有了今日叶知秋登门之事。 这人,只怕是从未同叶知秋说过二人之间有想过,但迟迟未怀上之事。 不然,叶知秋也不能被人气的火急火燎的。 安隅低眸,抿了抿唇,目光落在黑猫身上,斟酌语言之事,叶知秋捏着她掌心的手紧了紧,且还附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汗。 这事儿,若是由安隅的母亲来说,是最好的。 可胡穗那样的人,不要也罢。 若安隅生在一个平凡人家,家庭完整,对于这等事情,她可以跟家里长辈说,自然有人带她去做检查,教她如何做。 可不是,她没有一个平凡的家庭,也没有父母长辈,许多事情,她从未经历过,也不知该如何做。 此时,叶知秋说出来了,安隅心里稍有些隐隐颤动。 “安安、”叶知秋在轻轻唤了声,稍有些坐卧不宁。 安隅稳了稳心虚,笑了笑,望着叶知秋点了点头:“想过的。” 叶知秋闻言,心中大喜。 后悔没有早日同安隅言语。 喜出望外的拍了拍安隅的手背,笑了笑:“我该早些时日来问安安了,也省的被那混小子气了几个月。” 叶知秋头疼吗? 头疼。 如同徐启政所言,气的晚上都睡不好。 夜半之余时常能听见这人坐在床上唉声叹气。 几个月? 安隅心中震惊。 可这几个月,徐绍寒在自己跟前只字未言。 难免有些错愕。 “让您操心了,”安隅笑着握了握叶知秋的掌心。 后者眼眶一红,伸手将安隅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脊:“好孩子。” “别生母亲的气。” “没有,”她不矫情不做作,叶知秋对于她的疼爱,是知晓的。 身为婆婆,她也从未逼迫过自己什么。 今日一事,为人父母的担忧,可以理解。 “那就好,”叶知秋捏着她的掌心,一脸的欣喜。 她本想,明日吧! 可一想到徐绍寒那副臭德行,便等不及了,连忙让叶城去将林老接过来,林青海的父亲那可是鼎鼎有名的老中医。 傍晚,夜幕压在首都城上空时,叶城将人接了过来。 一进门,便给安隅看了起来。 这是安隅第二次见他,上一次,是因痛经。 徐先生请过来了。 这一次,是因备孕,叶知秋请上来的。 老人家将望闻问切使用的彻底,安隅安安静静的答着,没有过多言论。 临了,收了手,面色稍有些凝重,叶知秋在一旁如坐针毡。 望着林老等着她言语。 良久之后,只听老先生道:“身子亏的厉害,中药是要喝得,建议明日在去医院看看,查查妇科。” 安隅一听,心里一咯噔。 从医生面色看来,大抵情况不大好。 叶知秋似是也嗅出了什么苗头来,忙伸手捏住安隅的掌心,似安抚,似宽慰。 “情况不算太差,对吗?”叶知秋问老先生时,目光落在人家身上带着急切。 老先生是谁? 到底也是在体制里混过的人,怎会不懂叶知秋的眼神,忙点头:“不差不差,好得很,只是要调理,检查是每个人都要做的。” 叶知秋闻言,笑着望了眼安隅。 后者牵了牵嘴角。 但心,却难安。 这方,别苑包厢内,徐先生靠在座椅上端着杯子与对面人浅笑嫣然打着太极。 两国商界大佬坐在一处,即便是静默,也能看见火花从空气中流淌而过。 对面,女子一身浅色短袖在身,与其说她是商界大佬,不弱说她是一个外出吃饭的平常人。 “徐董当真不在让让?”女子靠在座椅上,浅笑开腔。 望着徐绍寒的目光带着温温笑意。 “合作共赢讲的是双方互利互惠,陆董上来就要我让点,怕是不妥。” 对面,陆槿言嘴角笑意更深,食指曲起敲了敲桌面:“如我这般有诚意的人怕也是不多。” 这话,就差直接赤裸裸的指责徐绍寒上次放她鸽子之事了。 徐绍寒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口清茶,凉凉淡淡道:“是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看来,我并不是徐董的最佳选择。” 陆槿言将桌面上的手缓缓落下来,放在膝盖上,低首含笑道:“不知谁是徐董的最佳选择呢。” 徐绍寒牵了牵嘴角,将手中杯子落在掌心,轻轻笑了笑:“m国沈氏集团小沈董倒是不错。” 闻言,陆槿言膝盖上的指尖狠狠一颤。 沈氏集团沈董乃沈风临。 而小沈董,世人皆知是谁。 片刻,她笑问:“徐董认识沈清?” 第三百三十五章太太有心想要 包厢内,男人端着杯子笑了笑。 答非所问道:“商人之间利益才是首当其冲。” 言外之意,认不认识,不重要。 陆槿言被呛了一下,默了两秒,眼神暗了暗,笑道:“也是。” “我相信陆董远道而来也不是来跟我谈感情的,”男人跟女人坐在一起要么谈钱,要么谈感情。 陆槿言千里迢迢飞过来,想必也没那个闲心。 许是这话带着些许揶揄程度,陆槿言闻言,笑了笑:“我不跟已婚男人谈感情。” 她看不上。 “巧了,除我太太之外,我也不跟别的女人谈感情。” “徐董和太太伉俪情深,倒也叫人羡慕。” 这日,送走陆槿言已是晚上九点的光景。 周让候在一旁让司机将人送回酒店,而后站夏晚的暮色下小心翼翼望着徐绍寒开口:“晚间黛管家来了电话,说是夫人去了磨山,且还情绪不大好多的模样。” 闻言,这个刚刚拿下数亿跨国订单的男人目光猛然一凛。 狠狠扫了眼周让,后者一惊。 “何时来的电话?” “六点多,”周让望着他脸色开腔,带着颤意。 言罢,男人薄唇紧抿,浑身布满寒意,跨大步往车前而去,回眸,见周让愣着不动,阴沉吼了句:“我来开车?” 归磨山路上,坐在后座的人明明没喝酒,却显得有些急躁。 满面阴沉靠在后座,频频转换姿势,稍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快些。” “快些。” “再快些。” 一路上这人烦躁的催促声频频响起。 让周让恨不得将汽车当成飞机来开。 徐绍寒当然知晓叶知秋来所谓何事,不想让安隅去面对那些糟心事儿,心中担忧叶知秋在她跟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心中急切的不行。 出了拥堵的市区,归磨山主干道,可谓是一路狂飙上去的。 这夜,叶知秋留在磨山,徐绍寒满面焦急跨大步进屋时,见人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脚步一顿,望着自家母亲的面容带着些许审视。 “怎?怕我把你媳妇儿吃了?”叶知秋冷飕飕的问了句。 徐绍寒抿了抿唇,没言语。 那模样,无疑是承认了。 周让随后进来,将徐绍寒扔在后座的西装与领带带进来交给徐黛,乍一见这屋里的气氛只觉的腿肚子都颤了颤。 将东西交给徐黛,快速退了出去。 “您别在安隅跟前瞎说。” 叶知秋闻言,将落在徐绍寒身上的视线缓缓移开,落向屋外,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喝着花茶。 似是无视。 徐绍寒硬邦邦的话语带着些许冰渣子,本是想聊几句的,见叶知秋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他也没了兴致。 冷冷道了句让徐黛端杯水上来,直接跨大步去了二楼。 推开安隅书房门,见人不在。 本是想直接进卧室的。 似是响起什么,落在门把上的手缓缓收回。 转身去了书房。 片刻,徐黛端着水杯上来,递给站在书桌前解袖扣的男人。 男人扬了扬下巴,示意放在桌面上。 不温不淡的嗓音在静谧的书房响起,带着几分不悦:“可有发生什么?” “林医生来过,给太太把了脉。” 话语落,那本是盯着眼前漫不经心解袖扣的人缓缓停住动作,凛冽的视线缓缓移至徐黛身上,看的后者心惊胆战。 “胡闹,”男人一声冷喝声响起,惊得徐黛一抖索。 阴沉的面容带着浓厚的怒火。 简直是胡闹。 徐绍寒解了半边袖扣,往常该是顺势将袖子推上去了。 可这日,并未,他凝着徐黛,冷冷问道:“说了何?” 徐黛摇了摇头:“离得远,未曾听见。” 猛然,徐绍寒转身欲要下楼去找叶知秋。 大抵是心里怒火难耐。 徐黛见此,面上一惊,急忙追上去,将人步伐止在了楼梯口:“我见太太没有何不悦神色,相反晚餐席间还同夫人聊及此事,大抵是太太授意的。” “当真?”这话,半真半假,安隅没有任何不悦神色是真的。 但晚餐间聊起之时大多都是叶知秋在给建议,安隅应允,没有主动,没有拒绝。 徐黛只是不想徐绍寒因此事去跟叶知秋吵架,不然,安隅回头如何做人? 叫有心人想了去,想必要说她两面三刀了,一边大大方方的与婆婆聊着此事,一边又告知丈夫。 同是为人儿媳,她懂这其中艰难。 见徐先生问,徐黛点了点头,在道:“太太还说明日让夫人陪着去医院。” 男人落在身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 徐黛见人有了松动之意,站在跟前再度规劝道:“我看太太也有心想要,先生何不随了太太的意呢!” 他哪儿是不随她的意啊! 是不想让她心里难过。 徐黛依旧稍有担忧,见徐绍寒未动在规劝道:“太太本无任何情绪,您若此时去找夫人争论,怕是夫人会对太太有不好的想法。” 徐黛这话,说的句句在理。 为何要替安隅这着想。 一个人的好坏,不是一朝一夕能看出来的。 但徐黛知晓,安隅的本心,不坏。 她是个温情的女子,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徐黛想,大抵是相处久了,有感情了。 对于安隅,她对她多了几分呵护。 良久,这人叹息了声,转身进了书房,端起水杯一口气灌了下去。 而后,在书房站了许久,稳住情绪之后才敢往卧室去。 卧室内,浴室传来流水声,灰色的丝绸被子上,一只黑猫蜷缩在上面打瞌睡,徐先生坐在床尾长踏上静静听着浴室里的流水声。 思忖这徐黛刚刚的言语。 心里有些怅然。 说顺气自然都是假的,说不急也是假的。 只是这些比起安隅的感受根本不值一提。 原以为叶知秋是个有分寸的,说说他就算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在安隅跟前乱嚼舌根子。 不曾想---------。 思及此,男人狠狠叹息了声。 而后抬手,微弯着身子抬手抹了把脸,满脸的颓废之意尽显无疑。 片刻,手边触感传来,本是窝在床上的黑猫伸出爪子勾了勾徐绍寒的衣袖。 男人侧眸,见此,目光柔了半分。 伸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卧室里的流水声停住,男人伸手拍了拍黑猫脑袋,而后起身,伸手拉开卧室门,黑猫一溜儿烟的窜了出去。 安隅穿着浴袍出来,见徐绍寒站在卧门口,微愣了愣。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男人答,进浴室洗了手,在出来,见安隅拿着毛巾在压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走过去接过爱人手中毛巾,站在身后压着她发尾的水渍。 “今日可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男人开口,轻声询问,话语间带着些许试探。 安隅想了想,摇了摇头、话语浅淡:“没有。” “母亲可有跟你说什么不该说的?”他在问,比上一句较为直白。 安隅透过跟前的阳台玻璃门望了眼站在身后的男人一眼,而后,许是觉得看不真切,缓缓转仰脸望着人家。 而后,鼻尖动了动,像只小奶狗似的在他身上嗅了嗅,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揪着他的衣领,佯装生气道:“香水味。” 徐先生拿着毛巾低眸瞅着跟前的徐太太,低低笑道:“今日跟m国陆氏集团董事长陆槿言一起吃的饭。” 他倒是诚实。 一开口连人家底都报出来了。 连名带姓带出处,好似生怕安隅多想了一样。 “那么紧张做什么?”安隅闻言,笑意斐然。 伸手放开他的衣领,且还极有耐心的伸手抚平。 “怕你生气,”徐先生凝着她,目光沉沉。 安隅猛然一笑,踮起脚尖啄了啄他唇瓣,似是没有闻到酒味,在亲了亲。 “没喝酒?” 徐先生一本正经的站在跟前让她占便宜,连亲了两次也纹丝不动。 听闻安隅询问,摇了摇头。 你以为他真是好说话? 你以为他真白白站在跟前让安隅占便宜? 这夫妻二人脑子加在一起就跟那踩到一百二十码的发动机似的,飞速转动。 徐先生望着她,提醒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叶知秋可有什么跟她说什么不该说的。 安隅知晓吗? 知晓。 但她装不知。 她装不知也不问。 反倒是伸手摸了摸长发,依旧湿漉漉。 湿漉漉的就罢了,她丝捞过来,一拧,一掌心的水渍。 那意思在明显不过,要吹头发了。 徐先生拧着眉头看了她数秒,见她不说,微微叹了口气。 伸手拿起毛巾擦了擦她掌心水渍,而后牵着她的手去了梳妆台下,弯身拿起吹风机给她吹着一头长发。 “不是说要剪头发吗?” “没时间,”安隅温温淡淡。 这日,她的情绪异常平稳,没有徐绍寒所想的那些情绪。 一如徐黛所言,没有任何不悦神色。 但徐绍寒心底,多少隐有担忧。 “周末休息陪你去,”徐先生站在身后,修长的指尖穿过她的发丝。 安隅视线从镜子中多看了他两眼。 笑了笑没说话。 这夜,徐先生知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问了。 大抵是徐黛说的那几句话声给他定了心。 这晚,徐先生一直在暗测测的打量徐太太的脸色。 却见这人,真的无半分不妥。 夜间,徐先生将将躺下,床头柜上手机响起,,男人看了眼手机号,又起身,且伸手将安隅肩头的被子往下按了按。 “我去接个电话,就回来。” 大抵不是一个什么重要的电话,但不接不好。 安隅恩了声。 望着穿着深蓝色睡袍的男人打开了卧室门去了起居室。 电话接起,那侧清冷嗓音冒出来:“陆槿言去找你了?” “想问什么?”男人开腔,话语亦是冷淡。 那侧,女子嗓音微淡:“徐董不是说陆氏不是你最佳的选择吗?” 男人轻轻牵了牵嘴角,笑了笑:“不是最佳选择,但也不是不能选。” 起居室里响起了到水声,声响不大,但那侧,却听见了。 “果然是商人。” 利益当先。 “彼此彼此,”男人开口话语淡漠无痕。 没有那侧的阴森,反倒是还颇为悠闲的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那侧,女子静默了数秒,而后近乎咬牙切齿道了句:“阎王爷发告示。” “什么意思?” “自己琢磨。” “、、、、、、、、,”言罢,徐先生尚未反应过来,那侧收了电话。 大抵是这话题转的太突然了,徐先生想了几秒,未曾想出来。 趟进被子里悠悠问了句徐太太阎王爷发告示是何意思。 徐太太朦朦胧胧中给他解了答:鬼话连篇。 第三百三十六章参与每一个阶段 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安隅从睡梦中醒来,翻身,将视线落向窗外。 将翻过身子,身后依旧在睡梦中的人潜意识里伸手拉了拉她肩头滑落下的薄被。 安隅伸手,捏了捏他落在自己腰腹间的掌心。 身后,朦胧中的徐先生蹭了蹭她的后颈,嗓音沙哑带着些许未曾睡好的慵懒:“醒了?” 安隅恩了声,蹭了蹭被子。 徐先生伸手将人往身后带了带,二人在这依旧灰蒙蒙的清晨紧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还早,再睡会儿,”话语落,唇瓣落在她后颈,似轻哄。 “睡不着,”安隅懒懒开腔。 徐先生闻言,困意顿消,半撑着身子,望着徐太太,眼眸中带着些许担忧,男人俯身,亲了亲她额头,温声问道:“怎么了?” “睡够了,”徐太太言语着,测过身旁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男人微俯身,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宽厚的大掌在她后背轻缓拍着。 清晨的卧室,无言无语,但却万分温情。 安隅前半生未曾享受到的温暖,此时徐先生双倍给了她。 他抱着她,如同抱着一个晨间闹醒的小孩儿,轻轻哄着,缓缓亲吻着她面庞,蹭着她洁白的脸面,给予她这个晨间最浓厚的温度。 清晨卫生间,安隅站在洗漱台上刷牙,修长的头发垂落下来,未绑头发的人频频伸手去撩头发。 本是同样在刷牙的徐先生含着牙刷出去,在进来,手中多了根皮筋。 站在安隅身后,不算熟练的将安隅长发绑了起来。 身前,她透过镜子静静看着这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这日清晨,徐太太起了兴致,搂住正在往身上套衬衫的男人,仰头问他:“以后要是有了宝宝还会不会对我这么好?” 徐先生顺势圈住她的腰身,俯身亲了亲她唇角,笑容艳艳:“安安永远都是第一。” 她浅笑着蹭了蹭徐先生的下巴,伸手松开他,而后站在跟前,一颗一颗的给徐先生系上衬衫纽扣。 叶知秋昨夜留宿磨山,是因清晨约好要带安隅去医院。 八点整,本该出门的徐先生却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的翻阅手中报纸,点点离之意都未有。 安隅端着杯子过去,坐在徐先生身侧,提醒了句:“今天不去公司吗?” 徐先生侧眸望向坐在身旁的人,话语虽淡,可目光却很炙热,他说:“陪你去医院。” “、、、、、、、、,”安隅有一秒的静默。 望着徐绍寒,似是在猜想他为何会知晓此事,昨夜,她并未告知。 但转念一想,大抵是徐黛了。 她不说,并不代表这人不会另辟蹊径。 “我跟母亲去就好了,”她柔声规劝,潜意识中,并不大想徐绍寒去。 这场婚姻中,多的是人说安隅冷血无情、铁石心肠,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未曾有人知晓,她的心,是想着徐绍寒的。 这二人,各自有各自的骄傲,各自有各自的坚韧。 徐绍寒在面对叶知秋三番五次的追问时,独自承担着压力不想让安隅心烦。 不想让她有压力。 而这日清晨,安隅不想让徐绍寒跟着去,无非是怕,倘若真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该如何是好? 直面痛苦本身是一件及其残忍的事。 她不想徐绍寒去面对。 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孩子。 她不言不语,并不代表心里没他。 而这方,徐绍寒闻言,伸手将手中报纸放在茶几上,侧身望着安隅,目光灼热,话语凝重,他望着她,及其认真道:“安安、我想参与我们婚姻中的每一个阶段。” 清晨的磨山沙发上,她伸手抱住了徐先生腰肢,闷声道了句:“谢谢。” 谢谢你愿意参与我的生活。 也谢谢你看中我们之间的每个第一次。 徐先生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话语温温,带着无限宠溺:“傻、是我该谢谢你。” 这日上午,徐黛跟随, 到军区医院时,林青海早已提前打好招呼。 一行检查下来,并无其他问题。 排除各方面原因,无论是安隅也好,还是徐先生也罢,无形之中狠狠松了口气。 叶知秋宽慰的拍了拍安隅的手背,心中对徐绍寒的埋怨又多了一分。 安隅去卫生间时,叶知秋站在徐绍寒跟前压着嗓子很很数落人:“若是早些来,身体也能早些开始调养,你偏偏要狞着。” 徐黛站在一旁,见此,从中缓和了一句:“先生和太太都还年轻,夫人别担心。” 叶知秋思及此,叹了口气;“要是--------。” 她欲言又止,摇了摇头,罢了罢了。 不说也罢。 若那孩子还在,只怕是可以来看看这世界了。 安隅从卫生间出来,一行人准备离开。 而这方,安和律所清晨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昨夜,宋棠并未如约而至,如此就罢了,且还夜不归家,大抵是知晓自家母亲不会放过自己,想着躲个清净,不曾想,宋母也是个急性子的人。 清晨,堵到公司来了。 到底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又是亲闺女,也未曾给人丢脸。 宋棠将人带到三楼起居室,将一带上门,炸弹对上鞭炮,二人一点就炸。 这二人耍嘴皮子耍的溜溜的。 宋母是初中教导主任,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而宋棠又是个律师,这二人打起嘴仗,也不见得是谁输谁赢。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 她们二人在茶水间怼的如火如荼,门口站着的一众几人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拔。 原以为无碍,却不想---------。 宋母直接倒地了。 安隅将上电梯,唐思和电话过来,话语急切:“在哪儿?” “外面、怎么了?”她说着,拿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毕竟,叶知秋与徐绍寒皆在身旁。 在电梯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很难不听到点什么。 “宋棠她妈在事务所晕倒了,现在正往人民医院去,宋棠说她妈心脏不大好,你跟人名医院心脏科的姜章是不是认识?” 那侧,唐思和将来上来,便听见三楼茶水间传出惊叫声。 跑过去就见宋棠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认识,我给他打个电话,你们现在在哪儿?” “跟在救护车后头,你打个电话,我们快到了。” 说完,唐思和挂了电话,跟在前方的车拐进了医院。 清晨,惊魂。 安隅给姜章打电话时,姜章将将进医院,正套上白大褂准备去查房,接到安隅电话,直接往急诊科去了。 安隅收了电话望了眼徐绍寒,后者懂,摸了摸她的长发:“不急、让叶城直接送你过去。” “要是解决不了跟绍寒说,让国外专家过来也行,”叶知秋亦是在一旁宽慰着。 通话内容,无疑是听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觉得,她三生有幸。 说不急,是假的。 一来是因为是宋棠的母亲。 二来,是在事务所出的事。 离去时,徐先生将人送至车旁,且还异常贴心的打开车门,安隅并未急着进去,反倒是浅薄的一吻落在他下巴。 徐先生伸手抱了抱她,轻声叮嘱:“别着急。” 安隅点了点头,转身钻进了车内。 徐绍寒也好,叶知秋也罢,无疑都是通情达理的之人,并未因为这通电话来自唐思和而有不悦。 相反的,支持与关怀的勇气让安隅心头微暖。 “谢谢,”安隅临走前,按下车窗望着徐绍寒轻轻道了句,后者无奈失笑,摇了摇头,示意叶城开车。 谢?夫妻之间不当言谢,言谢太过生疏。 这日上午,安隅到时,宋棠母亲已经脱离了危险。 人也安排进了病房,屋内,唐思和站在床边看着宋棠,说了几句规劝话语。 见安隅进,话语停歇声。 “怎么回事?”安隅反手轻轻带上房门。 唐思忘了眼床上躺着的宋母道:“动脉供血不足,医生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安隅迈步过去拍了拍宋棠的肩膀,以示宽慰。 临近中午,宋家人来了,安隅与唐思和离开医院。 临出医院大门前安隅给姜章去了通电话,言语见表明,为表谢意,想请他吃饭。 姜章道了句:“安律师这个人情暂且先欠着为好,指不定改日我又得麻烦你。” 这话说的,安隅愣了愣。 麻烦她?不是离婚就是立遗嘱。 她倒是不希望人家来麻烦自己。 “那今日之事,多谢姜医生了,”安隅说了句客套话,挂了电话。 而后,侧眸望向唐思和,询问他怎知晓姜章这号人物,后者道了句:“我哪儿知晓?前台说的,说人民医院的姜医生是心脏科专家。” 前台? 哦、安隅想起来了。 小姑娘心肠还挺好。 中午,二人到公司附近随便找了家店解决了午饭,等上菜时,安隅电话响起,看了眼手机拿起来去了外面。 “从医院出来了吗?”那侧,温淡嗓音响起。 “刚出来,到公司附近了,准备吃了饭在上去,你呢?吃饭了吗?” “正在吃,”徐绍寒的饮食皆有周让负责,周让跟着他的这些年,不说百分百摸准了他的口味,也八九不离十了。 “担忧你废寝忘食,打个电话提醒你一声,”男人随后又加了这么一句。 安隅闻言,笑了笑,站在店外,感受着这夏季的热风:“我看你是查岗还差不多。” 说着,转身望了眼店内,见服务员陆陆续续上菜,她道了句:“我先吃饭。” 那侧说了声好,收了电话。 进去,唐思和将烫好的碗筷递给她。 安隅伸手接过,道了谢,询问了句:“你那边如何?” “还在调查,估计是场漫长的战场,”唐思何伸手舀了碗汤,二人未提及姓名,但或许共事久了,默契十足。 “拖得越久对对方越有利,”安隅伸手用汤勺拨了拨汤面上的油渍。 “流程摆在那里,没办法,”唐思和无奈道了句。 似是不想在这里聊及关于赵波案件的话题,不动声色的将话语岔开了。 “上次你没接的那个案子,被对家接了,闹得满城风雨。” “宋棠那日跟我说案件详情时我就觉得是个烫手山芋,对家接的是被告还是原告?” “被告,”唐思和开口,望着安隅的目光带着些许打量。 那赤裸裸的目光带着些许算计,看的安隅稍有些蒙圈:“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参一脚?” “你当我闲?” ------------- 宋母将将醒来,忘了眼绯白的天花板,而后将视线落在一旁跨着脸的宋棠身上,问了句:“我在哪儿?” 后者,没好气的回了句:“阎王殿。” “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了,看见你我头疼,”宋母被噎着愣了半晌才甩出这么一句话。 “看见我头疼你还巴巴的找到我公司?找上门来被气?”宋棠伸手,从一旁的果篮里拿出苹果,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刀子。 缓缓的削起了皮。 “你不干那缺德事儿我能找你公司去?” “我干什么缺德事儿了?杀人了放火了还是破坏人家家庭了睡人家老公了?”宋棠一句话将宋母怼到了墙上去。 这场嘴皮子真真是厉害着。 “违背父母之意媒妁之言还不算缺德?” “你再睡一觉,睡着之前告诉自己,让老天爷带着你穿个越,穿到大清去,留在这二十一世纪真是委屈您了。” 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不给我定个娃娃亲啊? 都什么老古董了还能拿上来叨叨。 “宋棠,”宋母被气的不行,大抵是生病了,没了刚刚那气势,这一声吼起来稍显的有些底气不足。 “吼吧!多吼几句,你那点退休金顶多也就够来个两三趟的。” “过分点儿,直接上西天,上去之前您可得想想清楚了,您这辈子任劳任怨的呆在学校那个地方,从青春正好干到了老,这退休金还没拿两年就驾崩了,好了谁,您自己算算,”说着,宋棠伸手切下苹果,往宋母嘴里去了吗? 没有。 往自己嘴里去了。 宋棠嘎吱嘎吱的嚼着苹果,望着宋母,一副你好好想想的表情。 而躺在床上的人即便是被气的吹胡子瞪眼,也没办法啊!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 “瞎说,”宋棠切下手中苹果,在道:“我是让您自己掂量掂量。” “你昨晚为啥没去?”一想到这个,躺在床上的人就心疼,且还疼的她浑身难受。 “我为啥要去?你都要把我当大白菜卖了,我还喜巴巴的跑上去被你卖啊?你当我脑子跟你一样啊?” “不想相亲有本事你给我找个男朋友回来啊!” “三条腿的狗没有两条腿的男人还没有了吗?你急个啥?” “有本事你给我带个回来啊!” “你去菜市场买菜还得挑一挑呢!你急个啥。” “你都挑多久了?” “你买个土豆还得挑上十分钟,我找个老公我多挑会儿怎么了?” 午后下班,安隅又去了趟医院,带着些许补品与水果,叶城帮着一起提了上去。 站在门口还未进去,便听见屋内母女二人那惊悚的对话。 叶城眼看着屋子里的气氛不大对劲儿,望了眼站在门口的宋棠,又好笑有为难,憋着笑意问了句:“要进去吗?” 在不进去,她担心床上那人会被气死。 屋内的人争吵不休,屋外的人笑的浑身发抖。 安隅呢? 她也是笑的不行,时常听闻宋棠吐槽,但今日这种就近观赏还是头一次。 抿了抿唇,收敛了唇边的笑意,伸手敲了敲病房门。 第三百三十七章简兮简兮方将万舞 安隅的到来无疑是解救了躺在病床上的宋母,就宋棠那张嘴皮子今儿非得活生生将亲妈给气死不成。 安隅与叶城提着礼品一前一后进去,就见屋内,一人躺在病床上吹鼻子瞪眼,一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吃这苹果。 此情此景,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阿姨,”宋棠以为是家里人来了,便也没起来,安隅这一声阿姨出来吓得一刀下去险些切刀了自己的指尖。 “你怎么来了?”宋棠稍有惊恐,望着笑意斐然的安隅,在瞅了眼低头憋笑的叶城。 心下明了。 “你老板来看看你是怎么把你妈送上西天的,”安隅尚未开口,宋母满脸不悦的接过了她的话语。 “、、、、、、、、”安隅默了片刻。 看了眼又要顶嘴的宋棠,急忙开口:“阿姨身体健朗,医生都说了没事儿了。” “您睁大眼睛瞅瞅,西天有这好环境?”忍不住啊!忍不住。 即便是安隅在中间缓和也忍不住想去顶两句。 一旁,叶城肩膀猛的一哆嗦,生怕自己憋不住,忙转身,装模作样的将手中东西放在一旁茶几上。 “你老板都结婚了,你在看看你,你一个没对象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话?” 没对象的人没资格说话? 神逻辑。 叶城闻言,挑了挑眉头,心想;幸好他进来开始到现在就没说过话。 “这么牛逼,这么牛逼你怎么不去制定一条法律,告诉全国人民二十四岁嫁不出去就是犯法要坐牢的,”还没对象没资格说话,那不结婚的人是不是都不用活了,手牵手去跳楼算了。 安隅:“、、、、、、、、。” “我要是有这本事还在这儿跟你瞎叨叨?我要是有这本事,我还写什么犯法,写什么坐牢?直接写枪毙,坐牢里干嘛?集体浪费国家资源?国家义务教育你这么多年你不为国做贡献就罢了,还想白吃白喝浪费资源?” 教导主任遇上律师,无疑是火星撞地球。 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厉害。 安隅站在一旁看着这母女二人你来我往,愣是不敢吱声。 “写什么枪毙啊?您是大清来的,直接株连九族好了,一人嫁不出去全家集体跳楼,这不更好?” “国家都没意见,你还有意见了?当个教导主任真是委屈您了,应该派您去外太空守护地球。”还直接枪毙? 怎么不五马分尸啊? 怎么不株连九族啊? “去外太空守护地球之前我也要把你嫁出去。” 宋棠也不站着了,拉了把椅子递给安隅,自己在优哉游哉的回到床边坐着,继续手中动作声。拿着刀子切着苹果往嘴边送。 且还切了一块递给安隅,那模样好似她这会儿不是在跟自家母亲吵架似的。 叶城站在一旁,看的眉眼直跳。 正想开口唤一句太太,只见安隅伸手接过小瓣苹果伸手递给了宋母。 宋母摆了摆手道了句:“好孩子,你吃。” “您哪儿是想把我嫁出去啊?您是想送我进坟墓,别说的那么好听,搞得自己有多伟大似的。” “那冲你这意思,我跟你爸结婚也是进坟墓了?”宋母没好气会怼她,估摸着也是被怼习惯了,平常的很。 宋棠低头,切了快苹果送进嘴里,咬的嘎吱嘎吱响,睨了眼宋母,冷嗤了声,不屑道:“您进没进坟墓我不知道,反正我爸是进了。” 噗------------。 站在一旁的叶城没忍住,愣是给笑出了声儿。 斗嘴的两人一副平常的不得了的模样,看戏的二人忍得浑身颤栗。 莫说是叶城了,安隅也几近破功。 宋棠抬头睨了眼叶城,挑了挑眉头,这人憋笑都快憋出了内伤。 瞧瞧,这平常一本正经的总统府警卫今儿愣是被这母女二人给弄破了功。 “你放屁,你爸是自愿的。” “你怎么知道我爸是自愿的?”一个苹果在宋棠手中就这么优哉游哉的被她切了大半。 “他自己说的。” 她呵了声,切了最后一块苹果,本来想递给安隅的,见安隅坐在一旁拿着手中半块苹果也没吃的意思,索性,往自己嘴里去了:“他敢说他不自愿吗?” 安隅:“、、、、、、、、。” “安律师,你们公司包分配对象吗?” “啊?”突然被点名的人懵了,望着宋母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你们公司有未婚的男律师吗?”宋母在问,换了种简洁的方式。 安隅望了眼宋棠,小心翼翼道:“有是有。” “有就行,”而后目光凶狠的落在宋棠身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瞅着她,“你瞅瞅你,别人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瞅瞅你现在还是单身狗一个。” “兔子不吃窝边草,”宋棠悠悠开腔。 “肥水不流外人田。” 叶城:“、、、、、、、、。” 安隅:“、、、、、、、、。” 你若问叶城此时是何感想,他会告诉你,文化人就是跟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吵个架都这么有水平。 还真是俗人比不了的。 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一套一套的,他这辈子都学不来。 正吵着,宋爸提着保温盒进来,见病房里有人,低头打了声招呼,这二人的争吵声也就此止住。 宋棠伸手将手中刀子放在水果篮里,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手,而后同父母道了句,喊了安隅一起离开了。 “你平常在家就跟你妈这么斗智斗勇?”安隅没忍住,问了这么一嘴。 宋棠叹息了声,无奈耸了耸肩:“是不是觉得我能长这么大不容易?” 叶城闻言,猛笑了一声,在后面接道:“宋秘书母亲能活这么久也不容易。” 安隅闻言,笑的前仰后合,大抵是刚刚在病房里憋久了,这一笑起来,她与叶城二人近乎不能自拔,而当事人宋棠虎着一张脸看着在电梯里笑的不能自己的二人,面无表情。 “你得感谢我妈,我这么能说会道这么不要脸都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 没这一张嘴,她当不成这个律师。 安隅点了点头,确实应该感谢。 以前以为是天生的,现在看来,不是。 这夜,宋棠没在医院守着,亲爹在,她能远离就远离,别回头真把人给气死了。 归磨山路上,安隅脸面上的浅笑依旧未曾散去。 她羡慕声宋棠与母亲之间的互动,虽说------都挺不容易的。 但不难看出这二人之间那种氛围是极好的。 这夜,归家时,徐先生回来许久。 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的人见人归来,浅聊两句收了电话,亲自迎了上来。 见安隅脸面上带着浅浅淡淡的微笑,连带着眉眼都是弯弯的。 徐先生牵着人进盥洗室,问了句:“今日心情很好?” 徐太太恩了一声。 将下班时分去看宋棠母亲的事情大致说了说,徐先生将她圈在怀里缓缓搓揉着她的掌心,安安静静的听着她的言语,心里却软了一大片。 她绘声绘色的描绘着宋棠与母亲的相处模式,徐先生伸手扯过一旁的毛巾擦干她手中水渍,俯身亲了亲她唇瓣,笑道:“安安以后也会是个好母亲。” 这日,上午时分检查结束,安隅未归磨山,叶知秋亲自去了林老哪里拿了药方,且还让徐黛守着将药拿了回来。 2008年7月下旬,安隅开启了中药之旅。 在往后及其漫长的一段时间,中药成了她人生当中的必须品,一日三餐,从不间断。 每每喝中药时,只要在家,徐先生必然是守着她,候在一旁,陪伴她。 一个疗程接一个疗程,安隅近乎喝到麻木。 某日,邱赫见徐黛带着食盒来公司,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而后,用完餐,待徐黛走后进安隅办公室,一股浓厚的中药味闯入鼻尖,他颇为惊愕的望了安隅一眼,问了句:“在喝中药?” 安隅恩了声,而后起身,伸手推开窗子通风。 在问,安隅只道是身体不好。 七月底,华铭的案子再度掀起了狂风暴雨,犯罪嫌疑人在监狱自杀未遂。。 半月过去未有进展,也未有新闻正在爆出来,世人本该是要遗忘了的,可如此新闻一爆出。 在度将监管这个案件的赵波推上了风口浪尖。 民众的讨伐声此起彼伏。 高呼声亦是接连不断。 晨间,安隅坐在沙发上看着晨间新闻,看着主持人将新闻又一次提上来,看着民众欢呼声不断。 周日,徐先生休息,2008年走入三伏天,正值炎热难耐之时。 上午,徐先生带着安隅归总统府。 归总统府,见叶知秋低头正与叶兰交代着些许什么,见人回来,,面上一喜,牵着安隅进了屋。 大抵是许久未见了,叶知秋乍一见只觉安隅瘦了,且还瘦了许多。。 连带着一旁的徐落微都惊呼,询问安隅是否减肥了。 而当事人本身并未觉得自己瘦了。 这日上午,叶知秋责问徐绍寒,辞藻严厉,好似一个亲生母亲在质问女婿为何将她女儿养成了这样。 而徐绍寒呢? 未看出来,大抵是每日跟安隅待在一起,视觉冲击没有那么厉害。 这日上午,徐绍寒电话拨给林老,询问此事时,林老话语平静,道了句中药里有祛湿的药物,有些人身体里湿气重,湿气排出来之后自然会瘦,是正常的。 大抵是求生欲太过浓烈。 徐绍寒打这电话时是开着免提的。 见叶知秋脸色好了些许,整个人都狠狠松了口气、 且还伸手摸了摸安隅腰侧,看了人一眼,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 午后,徐先生带着安隅上楼睡午觉,见人睡了,才起身,顶着正午的阳光去了总统府。 徐君珩办公室内,内阁成员正离开。 徐绍寒站在门边等人走完才进去。 “铺垫的如何了?”他推门进去,浅声问道。 徐君珩望了他一眼,微微耸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是一句玩笑话,他们欠的不仅仅是东风。 是整个中心。 玩政治的人,很敏感。 徐君珩这声无奈的话语让徐绍寒嗅出了些许不一样的味道。 “何老那边,让爷爷出面,不行?” 徐君珩闻言,摇了摇头:“何老那人,心思深沉,不好把控,爷爷出面只能得个表面。” 若想控住人心,还得在商榷。 “爷爷什么意思?”大统知道,关乎徐家存亡。 老爷子不可能不出谋划策。 徐君珩闻言,叹息了声。未曾回应徐绍寒的话语,反倒是起身迈步至书桌前,按了内线,唤秘书倒水进来、 一上午的会,开的他口干舌燥。 徐君珩有一秘书叫祁宗,跟随他多年,算是得力助手。 而这日,端着茶水进来的并非祁宗,而是另外一人。 徐绍寒未曾见过。 哦、不、见过,那日坐他副驾驶之人。 徐君珩见徐绍寒目光落在人家身上,大方引荐:“简兮,特助。” 徐绍寒点了点头,望着眼前女子,一头及肩中长发,浑身散发着精干气质,眉清目朗,姿容上乘。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好名字。” 他开口夸赞。 正将茶杯递到他跟前的人闻言,手中杯子一顿,浅笑道:“徐董很厉害。” 仅是一声夸赞,站在办公桌前端着杯子的人拧了拧眉,仅是一瞬间,便又松开。 “取名字的人也很厉害,”徐绍寒回应。 侧眸望了眼徐君珩。 后者伸手拿起托盘,不卑不亢道了句:您们聊,便转身退了出去。 简兮虽身为秘书,不若说是她的门客。 身上的气质与行事作风丝毫没有秘书的毕恭毕敬。 “没听你说过,”徐绍寒端起茶杯,笑悠悠望着徐君珩。 后者喝了口水,端着杯子复又坐到沙发上,淡淡道:“认识多年,正值用人之际,花高薪从国外挖回来的。” 闻言,徐绍寒点了点头。 在又道了句:“气质很独特。” 能让徐君珩花高薪挖过来,且一过来还是特助之位,必然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能进的了这总统府的,哪个不是一身本领? 这位简兮,怕是不简单。 思及此,徐绍寒又望了人一眼。 那一眼中,带着深沉笑意。 下午,安隅睁眼时,身旁已无徐绍寒身影,躺在床上些许时刻,掀开被子起身,洗了把冷水脸去了去这夏季的燥热,才转身下楼。 楼下,徐落微正端着碗和绿豆汤,见安隅下楼,招呼她一起。 只是佣人这一碗绿豆汤才端上来,便被叶知秋制止了。 转而,一碗燕窝出现在安隅跟前。 看的徐落微是频频摇头;“亲闺女不如儿媳妇系列。” 叶知秋没好气的睨了人一眼,懒得同她言语。 安隅在一旁低头浅笑。 傍晚时分,徐先生与徐君珩二人从总统府步行归来,太阳落山,温度降了些许,没有正午时分的燥热,走一走,出出汗,也是极好的、 归家,二人白衬衫后面均是湿了大块。 彼时,总统府客厅里,安隅正弯着身子看着徐落微养的小仓鼠,且还伸手戳了戳。 正戳着,大门口传来徐先生的呼唤声,一声又一声的安安将人从沙发上喊起来。 起身,尚未走近,只见徐先生跨步进来,道了句:“来,伸手。” 安隅疑惑,伸出手,掌心上多出了两个桃子。 她惊愕,望向徐先生。 后者笑了笑,俯身啄了啄她唇瓣,靠近,才见这人满头大汗。 平淡的惊喜来自于生活琐事之间,没有刻意谋划,只在岁月流淌之间。 两个桃子,掳走了徐太太的芳心。 第三百三十八章她问要让徐子矜来顶替我的位置吗? 总统府晚宴,一家人坐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 大抵是上午时分叶知秋那番话让徐先生起了心,于是、席间,这人频频替她夹菜。 往常也有,较为平常, 可今日,安隅餐盘里的菜从未间断过,相反的,整个过程间,这人自己未吃两口。 抬眸间,徐君珩见此,轻扯了扯唇角,笑意渐浓。 片刻,安隅实在是吃不下了,伸脚踹了踹身旁人,这人才停住动作。 好似安隅这一踹似是在告知他,吃饱了。 老爷子视线悠悠从这夫妻二人身上收回,落到叶知秋身上,话语温淡:“七月底绍寒生日宴,有何安排?” 闻言,餐室里的人皆是微楞。 历年来,总统府子女没有大肆操办生日宴的传统,一来是低调,二来是怕人说闲话。 可今日,老爷子去打破了传统,直接在宴会上询问此事。 叶知秋难免有些愣怔。 “历年来,不都是没办过?”叶知秋询问。 “今时不同往日,今年可办一办,”老爷子开腔,话语带着些许威严。 可办一办,简短的四个字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相反的是告知,是吩咐。 叶知秋心下了然,可办一办,只怕是没那么简单。 目光落向徐绍寒身上。 仅是这一眼,这人道:“低调为好。” “做人是该低调,但做事、不可,”老爷子缓缓摇了摇头,话语中的强硬从每一个字中透露出来。 安隅坐在身旁,默不作声。 在她认为,这场谈话的中心点不该在自己身上。 可显然,老爷子并不这么想。 她想独善其身,也得他成全。 “这件事情安隅跟知秋二人想想如何办。” 你以为仅是如此吗? 不。 老爷子在接着道了句:“既成了天家儿媳,该操持的东西都得学会。” 这话,听起来尤其刺耳。 安隅脸色暗了暗,拿在手中的筷子缓缓放下,而后端起跟前的水杯喝了口水,未回应,未拒绝。 直接将老爷子的话语当成了空气。 没家教吗? 那又如何? 老爷子戎马一生,即便是退下来了,那股子帝王的威严依旧存在,对于安隅的无视,说不怒是假的:“这就是做你的态度?” “爷--------,”徐绍寒想开口言语,安隅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脚,止了徐先生的言语。 而后侧眸望去,冷淡的视线落在老爷子身上,问道:“我若是操持不好,您是不是得让徐子矜回来接了我的位置?” 一时间,餐室里鸦雀无声。 徐君珩知晓安隅那硬气的性子,设想过许多种回答,但未曾想过,她会是如此回答。 是不是得让徐子矜回来接替我的位置。 这话,无疑是在明晃晃的提醒老爷子先前发生了事情。 前段时日,老爷子未曾找她麻烦,不得不说,是出自对她的愧疚。 可今日,这份愧疚大抵是被狗吃了。 所以在这餐桌上,老爷子才会冷着脸数落她。 而安隅这话,是在提醒老爷子莫要忘了前程往事。 老爷子今日这话,本身存在错误。 倘若他是以徐绍寒为由出发,丈夫过生日,身为妻子的她帮着操持本无什么。 可他,从天家出发。 天家怎么了? 天家就能没记性了? 天家就能高人一等了? 安隅言罢,缓缓见视线转回来,想在喝水,见杯子里没了水,将水杯放在跟前,神手端起徐绍寒眼前的水杯,浅缓喝着。 丝毫不觉得自己刚刚那话有何不妥之处。 一时间,餐室里稍有静默。 晚辈,自是不能开口。 而往常如此场景,本该是叶知秋从中缓和气氛的。 可今日,她不想。 这位素来顾大局识大体的一国总统夫人甚至是觉得安隅的话有几分道理。 索性,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喝着汤。 气氛尴尬吗? 尴尬。 逼仄吗? 逼仄。 可那与她何干? 人老就罢了,何苦还成精。 “爷爷也是希望你能帮着操持操持绍寒的生日宴,并无他意,”老太太见叶知秋无意开口,从中缓和气氛。 安隅未回应老太太的话语。 大抵是心里清楚,老太太并未针对过她。 也不忍对老人家恶语相向。 “叶兰,给安安倒杯水,”一句带着微微关怀的话语让屋子里的气氛稍有缓和。 安隅道了句谢。 气氛稍有缓和。 晚餐结束,天色暗黑。 夏日的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安隅站在屋檐下,望着眼前这座山林,天边一轮弯月落下来,带着丝丝凉意,院落里的假山传来潺潺流水声,颇有种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美感。 在平凡世间赏月与在高门大户里赏月,是不同的。 平凡世间看的是喜,高门大户里看的是悲。 正出神着,脚边一凉。 低眸望去,只见徐绍寒蹲在身旁拿着驱蚊水。 见她望来,也不言语,默不作声的喷着手中驱蚊水。 临了,起身,沉沉目光望着安隅,带着欲言又止,带着些许隐忍之意。 餐桌里的那句话,让他心中不安。 大抵是在这个家里,许久都未曾有人再度提起过徐子矜这号人物。 而今日,安隅用那般冷冽的话语道出这人,徐先生心里隐有不安。 “怎么了?”见他经久不言,安隅轻声开口询问。 徐先生抿了抿唇,“屋外蚊子多。” “吃多了,我站会儿在进去,”吃多了,是真的。 这都是徐先生的功劳。 “去走走?” “好,”徐太太应允,而后想起他下午回来拿在手中的桃子,问了句:“院子里有桃树吗?” 这是一声很婉转的话语,直白翻译过来就是,想去摘桃子。 徐先生闻言,笑了笑,伸手将驱蚊水喷在她胳膊和裸露的脖颈上,而后交给一旁的佣人,牵着人,往院落里的桃树那块去了。 “走,带安安去摘桃子。” 总统府本身是块原始山林,即便是主宅楼跟办公楼都在此处,但该保留下来的地方还是保留下来了。 牵着人绕来绕去,将走不远,安隅只觉后背开始密密麻麻的冒上一层湿汗。 夏天就是这么奇怪,动不得。 稍一出门,离开空凋便让你尝到它的火热。 “远吗?”安隅小声询。 “稍有些,”徐先生回应,停下步子看着人家。 那眼神好似直白的同她说,不要打退堂鼓。 安隅点了点头,扬了扬下巴,示意人家带路。 夏季的院子里,蚊虫众多,特别是在有光亮的地方,路灯下,远远看去,密密麻麻一片。 路灯下的蚊虫,清新可见。 有些东西,不能借光去看。 二人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才到地方,安隅抬眸望去,树木不高大,但树枝上吊着许红腾腾的桃子,看起来万分可口。 安隅稍看了会儿,明晃晃的眸子落在徐先生身上,后者睨着她,见这人眸光都亮堂了,好笑问道:“不是想摘?” 安隅如此模样,好似一个准备去干什么事情去又不得不征求家长同意的小孩。 得了许可,可不得撒欢儿跑了? 夜幕下,透过院落里昏黄的路灯,徐先生负手而立站在不远处。 看着如同一只小猴子站在桃树下绕来绕去安隅,嘴角笑意无限蔓延开来。 绕了一圈的安隅,手中抓着桃子回来,交给徐绍寒,这人伸手将她的战利品捧在手心上,而后,看着人又去了。 来来回回,不亦乐乎。 第二次回来,徐太太准备将手中桃子再度交给徐先生,见人双手拿满了,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桃子。 回头看了眼桃树,眼眸中的纠结尽显。 徐先生见此,笑意更甚,轻笑声随着温热的风飘散开来:“拿不了了。” 确实,拿不了了。 徐太太憋了憋嘴,极为不愿的道了句:“走吧!” 安隅出生于安城,虽不如首都经济繁华,但彼时,安父住在学校分发的教师宿舍里,处在一个城乡结合部,农村生活的乐趣? 未曾体验过。 回程,徐太太拿着桃子在前,徐先生在后。 二人慢悠悠的往主宅方向走。 在这夏季的夜幕下,未言语。 但很美好。 他极少言爱,但并非不爱。 三十好几的男人从不轻易将爱字挂在嘴边,但他所有的出发点皆是因为爱。 徐绍寒护住了安隅那仅有的一点点小女儿姿态,让她在成年之后亦能体会到年少时分的乐趣。 容易吗? 不容易。 一个历经世间磋磨、看尽人间冷暖的女子,在成年之后,看尽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之后还能返璞归真、是及其不易的。 而这份不易,徐先生做到了。 他会在外归来时,高声呼唤她,带回来的不是名牌包包,不是奢华的首饰,而是一两个他归家路上随手摘下来的桃子。 行至安隅如此段位,金钱、、、、已经诱惑不了她了。 能诱惑的了她的,是生活中的琐碎。 这-----才是她最需要的。 金钱,她可以通过自身努力得到。 而年少时候失去的童趣,再想得到,不容易。 归总统府,徐先生将二人手中桃子交给佣人,而后牵起安隅进了盥洗室,按了洗手液搓着人家的掌心,这次,连带着臂弯都搓了搓。 他站在盥洗室里,给安隅洗了整条手臂。 “爷爷让你去书房,”门口,徐落微敲了敲门板,告知徐绍寒。 后者恩了声,并未急着去书房。 反倒是牵着安隅进卧室,话语清浅:“出了汗,洗个澡。” “晚上呢?”她问。 “留这边,恩?” 这是一个询问句,倘若安隅不愿意,徐绍寒定然是会带着人离开的。 可这日,徐太太并未为难他。 徐绍寒进书房,见里面气氛不大好,好似刚刚三人历经了一场什么不大愉快的淡话。 将进去,便听老爷子冷着一张脸开腔:“何家孙子处于适婚年龄,我看跟落微也很般配。” 老爷子话语落地,徐绍寒准备倒水的手直直僵在了原地。 片刻。 “不行。” “不行。”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开腔,脸面上带着数之不尽的愤怒, 徐绍寒也好,徐君珩也罢,绝不允许徐落微成为家族斗争的牺牲品。 可老爷子并非如此作想,20世纪二十年代过来的人,骨子里依旧留存着封建思想。 即便现在依旧是二十一世纪,家国繁荣,他也没能抹去留在骨子里的那些恶习俗。 “怎么不行?” “就是不行。” “就是不行。” 又是异口同声,徐家的家教应当算是及严的,素来对老爷子尊重有加的二人今日同声一辞的反驳老爷子的话语。 数多年来,还是同一次。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任何事物的解决方法应该从多面去看,我们还没到要牺牲亲人的地步。” 第三百三十九章深夜的一碗面 自古有王昭君与文成公主为国和亲的典故。 不管是好与坏,徐家兄弟二人皆不允许为了权利牺牲徐落微的幸福。 不管这其中有着多大的利益关。 决不允许。 老爷子怒气冲冲望着这兄弟二人,握着拐杖的手心狠狠收紧。 盯着二人,目色沉沉,一言不发。 “大统当前,容不得你们有丝毫的儿女情长,”老爷子话语坚硬,没有丝毫退却之意。 而徐君珩呢?面色沉如古墨,盯着老爷子,同样坚硬道:“如果大统是以牺牲亲人为代价,这大统不要也罢。” 一边口口声声的说着不坐上高位,徐家将来在这国家,必无立足之地,一边想着毁了亲人幸福。 进和退都是牺牲,那要这大统有何用? “徐君珩,”老爷子一声历斥从唇瓣间溢出来,如鹰般的目光他身上,带着浓厚的不悦。 “尚未走上绝路,并非无路可行,您的提议,恕我不能接受。” “正是因为尚未走上绝路才有退路可言,”老人家做事喜欢做百分百把握之事。 而这百分百的把握有一半却是建立在牺牲子女幸福上,可行吗? 自然是不可行。 “成大事者,要何退路?”徐绍寒在一旁阴沉着脸面来了如此一句话。 气的老爷子险些一拐杖落在他身上。 “您别肖想将主意打在落微身上,只要有我在,我便不许有此等事情发生,”徐绍寒强硬的话语甩出来,气的老爷子浑身轻颤。 频频点头:“好、好、好、翅膀硬了是不是?” “如果护住亲人也叫翅膀硬了的话,那我承认,”言罢,徐君珩起身,居高临下望着老爷子,话语生硬:“今日暂不议事,爷爷您想清楚了在说。” 言罢,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且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将出来,徐落微恰好上楼,见这二人脸色臭出了天际,问了嘴。 徐绍寒道了句:“没什么。” 商议之间,争执是有的,但如同今日这般甩脸子给老爷子看的时日,是第一次。 徐落微疑惑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了一阵。 “去睡吧!”徐君珩开口,阻了她的猜想。 后者也没多问,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夜半,总统府后院草坪上,兄弟二人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放着两瓶灌装冰镇啤酒,院落里,未开灯,夏季特有的蝉鸣蛙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颇有种: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独特美感。 徐绍寒伸手抠开啤酒,递给徐君珩,话语间带着些许回味之意:“上一次我俩坐在这院里喝冰镇啤酒还是你在外省的时候。” “眨眼间,”徐君珩闻言,望着漫天星辰微微感叹。 这座城里,能看见星星的地方,不多。 若要寻个最佳去处,必然是总统府了。 可身在这总统府的人,即便漫天星辰摆在眼前,又哪有心情与时间去观赏这份独特的美? 徐君珩叹息了声,而后伸手从兜里掏出烟盒,拢手点了根烟,而后递给徐绍寒。 后者未接。 徐君珩侧眸望去略微疑惑:“戒了?” “备孕中,在抽,安隅不将我如何,母亲得把我皮给扒了。” 这话,徐绍寒话语间带着些许无奈,可这无奈间又带着一丝心甘情愿。 徐君珩闻言,牵了牵嘴角,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间道了句:“好事。” 有理由戒烟也是好事一桩。 徐绍寒闻言,眼尾多了丝笑意。 “何家那边准备如何?” “何老是个人精,不能大意,除去爷爷,老一辈也就他一人了,不轻不重卡在那个节点上,不是善类。” 能让徐家父子忧愁的人,足以见得这人的分量,连带着徐家老爷子都准备让徐落微去联姻了,可见这何老在这场战役中起着重要作用。 “在者,何家晚辈不济,若想长久立足与首都豪门世家之中有些困难,老爷子估计也是算准了这一点,在谋划什么。” 说及此,徐君珩狠狠抽了口烟,脸面上阴冷之气尽显无疑。 “人老还成精,”徐绍寒说着,开口拿起瓶酒喝了口。 望着远边夜幕,沉思了片刻,似是想起什么,问道:“何家不是儿女齐全吗?” 霎时,徐君珩猛然清醒,如同醐醍灌顶。 夜幕下,兄弟二人就着夏季夜色喝着啤酒。 聊着政场之事。 远看,是美景。 可近听,是阴谋诡计。 楼上,洗漱过后的徐落微站在阳台上擦着湿发,目光落在后院的二人身上。 静了片刻,似想听闻什么,却半分都未曾听见。 远远的,只见二人没了刚刚从书房出来的那股子沉重,相反的,颇有一副端着啤酒把酒言欢的兴致。 十点整,徐绍寒上楼。 安隅睡了。 连日来的中药将她灌得迷迷糊糊,大抵是药里有些许安眠的成分,睡的较以往早些许。 徐先生轻手轻脚推门进去,就着留下的一盏地灯,摸索着进了浴室。 大抵是怕吵着人了,这人洗澡速度极快。 上床时的动作,异常小心翼翼。 轻手轻脚的将人圈进怀里。 ------、 总统府以南,有一别墅区叫景秀园,隶属于徐氏集团旗下的高档小区,其昂贵的价格以及总统府脚下优越的地理位置就删选掉了一批人。 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十点半,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进别墅区,稳妥的停在别墅园区道路内。 夜幕下,只见有一男人跨步进了院落伸手按响了别墅门铃。 须臾,大门打开。 穿着一身裸粉色家居服的女子望着站在门口的男人稍有愣怔。 四目相对,她侧身让人进屋。 男人驾轻就熟的去了厨房,倒了杯水。自顾自喝了起来。 身后,女人单手撑在厨房琉璃台上,望着背对自己的男人,轻言开口:“怎这个时间过来了?” 那人似是很渴,一杯水不够,在来第二杯,倒水声伴随着话语声而起:“说了要过来看看的。” “那您可真是姗姗来迟,”她都搬来一个月了,说要来看看的人现在才来。 徐君珩闻言,往唇边去的杯子顿了顿,微微反身,望着撑在台面的女子,温声问道:“装修可还喜欢?” 喜欢吗? 喜欢。 这栋别墅的装修以及摆设都是她及其喜欢的北欧格调,室内干净整洁,无过多杂物。 何止是喜欢,简直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喜欢,”她开口应答。 徐君珩闻言,点了点头。 静谧的别墅里,二人靠在餐室吧台上,无言无语。 为何来?他不知。 如何开口言语,她也不知。 大抵是这静谧的空气多了份逼仄,简兮开口:“吃饭了吗?” 男人摇了摇头头:“还没。” 后者抿了抿唇,问了句:“面如何?” “好,”他应允。 而后,迈步至一旁吧台端着杯子坐在旁边,看着眼前人在厨房里忙碌着。 这夜,她本是该睡了,却不想他造访。 诚然,开门时,稍有错愕。 大抵是许久未曾近距离相处了,除去工作时,二人私底下相处,稍有些尴尬。 她伸手拉开冰箱从里面拿出西红柿,顺手将皮面切开,泡了泡热水撕掉外面那层皮,而后倒进锅里翻炒,一股淡淡的酸味从前方飘散过来。 “你吃过了?”徐君珩在后方,找着话题聊着。 “恩、”燃气灶前方的人伸手倒了水进锅里,滋的一声响。 盖上锅盖等着水烧开之余又拉开冰箱,看了眼望向徐君珩道:“小白菜还是娃娃菜?” “娃娃菜,”后者应允。 她伸手拿出娃娃菜,转身往水槽去,伸手掰开娃娃菜简单冲洗着。 “怎没见阿姨?” “回去了。” “不合心意?” “这么多年、独居惯了,突然多出来个人,不习惯,”这话,她说的很平静,没有多看徐君珩一眼,连带着手中动作都异常平稳。 反倒是后者,因着她这言语,多看了人两眼。 说着,锅里的水烧开,她转身将面条下进去,拿出筷子随意搅动着。 “身边有人照顾会好些,”他开口,嗓音不似刚刚轻松。 本是弯身拿碗的人手一松,橱柜里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身后人准备起身查看时,只见这人及其快速关了橱柜,而后伸手端起锅往碗里倒着面条,话语间带着些许浅薄:“我倒是想,可有人不成全,叫我如何?” 这是一句自嘲的话语。 无任何感情。 片刻,一碗西红柿青菜面端上了徐君珩跟前。 很平常的卖相,很平常的味道。 这个本是在总统府用过万晚餐的人,十点多的光景跑过来就为了这么一碗面。 他吃了吗? 吃了。 简兮肯定。 这人身上轻微的酒味告知了她答案。 可她,没有拆穿, 米白色的琉璃台上,徐君珩就坐于此,没有要往餐桌去的意思,低头就地解决着这么一碗面。 简兮转身,拿起灶台上的锅具准备动手,只听身后人道:“等明日阿姨来收拾。” 话语落地,她没了声响。 但也没有动作。 “祁宗今日将华铭的案件进展发过来了,”简兮倒了杯水靠在一旁,望着低头吃面的男人。 “有何看法?”这人慢悠悠咽下口中食物开口问道。 他是优雅的,优越的出生给了他贵族的教育,一举一动都能成为教科书般的模板。 即便是边吃饭便说话如此粗俗的事情,他做出来,却带着一股子优雅之气。 “圈子画小了,”她直言开口。 “若要上高位,最高检一定要是自己人,华铭的案子光画进一个赵波远远不够,要想脚跟立的稳,整个首都政圈的人最起码要有百分之七十是你的人。” 历年来的改朝换代哪一次不是踩着尸体与鲜血上去的? 哪一次不是一场无退路的战争? 既然想坐上高位,心慈手软万不得行。 简兮平淡的话语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徐君珩一手拿着筷子,望着简兮的目光带着鲜少有的光亮。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二人之间的关系。 片刻,他浅然一笑。 伸手挑起面往嘴边送。 简兮不解:“笑什么?” “很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他将人请回来了。 简兮视线落在这人身上,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心底一抽,而后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似想掩饰自己的不适。 “但愿,我的选择是对的,”她喃喃开腔,目光落在脚尖,唇边隐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但愿,多年以后不会为了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题外话------ 三更、厉不厉害 第三百四十章今朝有酒今朝醉 历来,总统府的宴会皆由叶知秋负责,但这些大大小小的宴会中从未有过生日宴,即便是老爷子八十大寿,也未曾大肆操办。 自然,这个传统不能在徐绍寒这里打破。 生日宴是办不成了。 但以徐氏集团为由头的慈善晚宴可办一办,一来、目的达到,二来、替贫困山区谋得善款。 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晨间离开总统功夫,徐先生握着徐太太的手,告知让她莫要过多忧心,自有人解决。 想来,也是不想她受累。 徐氏集团公关部在首都商业圈子里,素来是响当当的存在,这骨子硬气,不得不承认是徐子矜培养起来的。 大抵是总统府的人,那人,在商业圈子里言辞厉色怼人的事迹至今都有所传闻。 以至于,旁人想到徐氏集团公关部,联想到的,是硬气二字。 这日上午,徐绍寒将事情吩咐下去,公关部的动手能力极快。 大抵是未曾想到眼下并非什么节日,谢呈多问了一嘴,徐绍寒并未告知原由,只道了句让其去办。 后者会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安隅到公司时,原以为宋棠进去照常休息,不曾想,人来了。 甚是奇怪,便问了句:“不是给你休假了?怎过来了?” 后者眼睛盯着跟前电脑,眼皮都未掀一下,悠悠道:“我爸让我别把我妈气死,让我滚回来上班。” 闻言,安隅笑的一脸隐忍。 临近办公室前道了句:“把昨日跟今日份报纸都送一份给我。” 她要细细看看,看看赵波这件事情是如何解决的。 看看这首都的风向到底如何。 “这俩日政治报跟新闻上都在大肆播报京西监狱事件,过去半个月了还没解决,在加上近几日新闻的力度,怕是民怨更严重了,”宋棠说着,将手中报纸递给安隅。 后者接过,旁的新闻,是没多大兴趣看的,目光直接留在大版面上,上面整篇都在描绘着京西监狱事件的起因与经过。 一件事情,如果半个月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上,那么它的关注度必然淡了许多。 可若是,时隔半个月在将吃剩下的饭拿出来炒一炒,便不一样了。 半个月之后的这件事情,无疑是在提醒广大市民,赵波的无能。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而后再来捅你一刀。 如此,谁受得住? “唐总来了没有?”安隅目光落在报纸上,漫不经心开口问道。 “还没,”宋棠告知。 那方,市政大厅赵波办公室内。 这人看着眼前的报纸脸面阴寒的骇人,原以为,热度消散,一切都好,可此时才发现,是他痴心妄想。 有人在背地里操作着一切。 有人不想让他好过,有人声在暗地里算计他。 若说以往只是猜测,那么此时,是肯定。 “嫌疑犯在哪儿?”赵波阴侧的话语开口。 “在监狱,”关山答。 “安排,我亲自进去一趟,”撬不开他的嘴? 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没关系,他活了几十年,顺境逆境经历不少,但没有一次是坐以待毙等着人家将自己送进地狱的,绝地反击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好,”关山应允。 眼前人伸手将报纸合起来,且还颇有耐心的折叠好,缓缓的放在一旁,话语淡淡:“让唐律师同我一起。” 闻言,关山有一秒愣怔,而后似是思及什么,应允了。 至于赵波为何要带上唐思和一起去监狱,自然有他的考量,可这份考量中是好是坏,就有待考证了。 这日上午十点,唐思和接到关山电话告知赵波请他一起去监狱走一遭。 唐思和心底隐隐猜想到了什么。 本是准备回公司的人调转车头往京西监狱而去。 路上,关山将大致要求告知了他,唐思和牵了牵嘴角,大抵知晓。 这座高墙铁壁造就的房子里,关着的人不是违法犯纪之人,便是亡命之徒。 审讯室内,唐思和提前打了招呼,关了里面的审讯设备,只留一个空房子给赵波。 他倒是,那人带着手铐被按在了座椅上。 监狱警官同他打了声招呼退了出去。 而唐思和与关山二人候在门口,各站一边。 顶替了警官的工作。 审讯室内,赵波靠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脑袋包着白纱布的人,嘴角往上牵了牵,挂着似有似无的浅笑。 双手交叠落在大腿上,指尖缓缓磨搓着,倒也是不急着言语,就如此,静默的望着眼前人。 “想来还是监狱的墙面不过坚硬,”良久,他开口道了如此一句话。 倘若是监狱的墙面足够坚硬,这人,怎会只是撞破了个脑袋,应该直接一命呜呼,他也好彻底的给人定一个畏罪自杀。 “这难道不是你们的过错吗?”对方没有丝毫怯弱,相反的,正面反击赵波的话语。 那模样,好似猜到了赵波会找上门来。 好似猜到了迟早会有这么一日。 赵波勾了勾唇角,左手扯开西装外套,右手从内兜里掏出一张照片。 缓缓的推到那人跟前,一张黑白照片,似是有些年岁,但依旧能看出照片中几人的脸面。 他不言语,仅是望着眼前人,看着这人震惊的神色,看着他套着手铐的手逐渐变紧。 看着这人气息逐渐便的沉重。 须臾,他抬眸,凶狠的视线落在赵波身上,磨牙切齿开口:“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赵波摊了摊手,笑了笑,不准备回应这人的问题。 相反的,见人越是焦急,他更高兴。 “我问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审讯室里的咆哮声出来让站在门口的唐思和背脊微僵,英俊的眉心狠狠一紧,而后仅是片刻,便松开了。 不动声色,风过无痕。 对方越是咆哮,他越是谈定,反倒是伸手敲了敲桌面:“照片中的老太太虽然去世了,但老先生还活着,你说,一审请他出庭如何?” “你敢-----,”砰的一声,那人带着手铐的手狠狠砸在桌面上。 赵波靠着椅背看着眼前失控的杀人犯,没有半分畏惧之心。 相反的,很淡定,嘴角幽深的笑意简直跟中了彩票似的。 有弱点好呀,就怕没弱点。 审讯室里气氛僵硬,审讯室外,二人各有所思。 ----------、 总统府办公楼,秘书办的女子靠在座椅上看着眼前电脑,而后修长的指尖在上面敲打这什么。 片刻,桌面上手机响起,她伸手拿起看了眼。 须臾之间,按下内线:“让李程上来。” 后者端着电脑上来时,女子直接告知让她调监控,后者会意,仅是数分钟功夫将简兮想要的东西递到了人家跟前。 后者拿着电脑出了办公室。 敲响了徐君珩办公室大门,尚未等到人家回应,推门而进。 见里面无人,伸手将手中电脑递过去,而后,双手撑在其办公桌前,微弯着身子,清冽的神色上冒出些许异彩:“退一步,才能统观全局。” 而徐君珩,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对面人身上。 嘴角牵起一抹浅笑,恩了一声,且还点了点头,附和道:“退一步,统观全局。” 静谧无声的办公室里,二人相视而笑,平淡、安静、没有过多优美辞藻的渲染,窗外的光亮成了二人的背景,彰显这这份时隔许久的温软。 优秀的两个人,彼此欣赏,彼此成就。 一言一行之间带着多年磨炼出来的默契。 片刻,她伸手端起电脑,道了句你先忙,准备转身出去。 行至办公室门口,只听身后人轻唤了她一声。 步伐顿住,微转身,徐君珩道:“晚上一起吃饭?” 她沉默片刻,刚刚压下去的那份心悸在此时又攀了上来,望着徐君珩的视线带着些许猜忌与审视,良久,她点了点头,道了句:“好。” 这方,审讯室内,赵波缓缓起身,将桌面上的照片收回来,而后,居高临下望着对面人,话语悠悠:“下周一一审,你还有机会。” 言罢,他转身离开。 审讯室外,唐思和一根烟尚未抽完,便见赵波走了出来,临行前,侧眸望了眼审讯室里的人,见人面色阴沉,他收回了目光。 “辛苦思和了,大热天的跑一天。” “赵叔客气了,”唐家与赵家住在同一小区,认识,不算什么难事儿。 这本是一句客套话,他也客套的还回去了。 中午,唐思和回公司,恰好秘书陈宇将午餐买上来。 洗了把手,拿着餐盒进了茶水间。 而那方,徐黛依旧送饭送中药,往日里,都是饭后喝药,可这日,她下午要出庭,唯有中午有些许时间,索性,饭前将中药给干了。 拧着眉头咽下去,让徐黛提前回去了。 随后,提着饭盒往茶水间而去。 邱赫见她来,稍有错愕,但也没说,动了动屁股腾了个位置给她。 安隅动手将磨山送过来的餐室摆在桌面上,且还特意往三人中间摆了摆,邱赫看了眼眼前摆盘精美的食物,在看看自己唐思和跟前的盒饭,顿时觉得,人比人,还真能气死人。 “看什么?吃呀!”安隅笑着说道。 而后伸手拿出米饭和筷子,坐在邱赫身旁。 “有钱人家的生活就是不一样,”邱赫暗暗咋舌。 发出无限感慨。 安隅看了眼唐思和,问道:“上午出庭去了?” “跟赵波去了趟京西监狱,”唐思和开口,话语淡淡,目光扫了眼跟前的餐盘。 话语落,安隅与邱赫皆是顿住了。 赵波亲自去京西监狱? 这人是准备绝地反击还是准备最后拼死一搏? 邱赫闻言,起身,行至茶水间门口将玻璃门关上。 而后回来坐在椅子上望着唐思和,只见后者捏着筷子靠在座椅上扫了眼二人,淡淡道了句:“估计是想绝地反击。” 毕竟,从这件事情的背后来看,暗中操作那人绝对是各种好手。 借用舆论一步一步的将赵波逼到绝地,等着的,是什么,大家不言而喻。 怕只怕,这背后不只是绝地反击这么简单。 若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环环相扣,若赵波稍有不慎,当真是要满盘皆输。 “赵波想找出背后操控者?”安隅稍有些不确定开口询问。 唐思和点了点头。 安隅闻言,眉头拧了拧。 “一审什么时候?” “下周一。” “先静观其变,等一审过了在说,。” 这日下午,安隅去了趟法院,再出来已是临近下班时分的光景。 “直接送你回磨山?”车内,宋棠问了嘴。 安隅默了默,道了句:“晚上再在外面吃吧!” 宋棠是没什么问题的,倒是安隅,近期中药不断,。,怕是饮食方面也得控一控。 问了嘴。 只听安隅道:“中药喝多了,嘴巴里成天苦哈哈的。” 正是因为中药不间断,所以急切的需要改善改善伙食,不然,总觉得每日清汤寡水。 磨山饮食崇尚健康,味道自然是无话可说,可有时候,生活总该需要调剂。 宋棠想了想,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道:“辣的不行,酸的如何?” “可以,”她欣然应允。 这日下午,本是准备下班的徐先生收到徐太太过来的短信,告知夜间在外用餐。 见此,徐先生拧了拧眉。 此时的他,如同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似的,叹息了声,斟酌了会儿语言,一个电话拨给了徐太太。 那侧接起,这人明显是稳了稳情绪才开口:“怎想出去吃了?” “在外面,就顺带了,”徐太太说。 “辛辣冰冷都不能碰。” “我知道。” “安安乖、要听话。” 像什么?像家里闺女生病了,却还死活闹腾着要出去,长辈无奈,值得苦口婆心的告知注意事项。 “恩、”她在应允。 那侧,依旧不放心。 算是遵循意见:“安安想吃什么?回家我给你做,好不好?” 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瞬间,徐太太是心动的,那种感觉如何说? 大抵是你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关心二字的含义。 她抿唇浅笑,笑问徐先生:“这么不信任我?” 徐先生闻言,狠狠叹息了声,隔着听筒安隅都听见了,片刻,只听他道:“家里小孩不听话,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听话? 算是。 毕竟,自打喝中药以来,一日三餐可都是严格要求的。 在加上昨日叶知秋说了句她瘦了之后,安隅明显觉得今日午餐的分量无形中增多了。 她想,趁着徐先生还没来得及下手,出门开了荤吧! 不然,怕是没机会了。 徐绍寒是强势的,可以说,控制欲极强,徐氏集团底下的人有几个是敢反驳他的决策的? 可就是如此一个强势霸道控制欲极强的人,在自家爱人面前一退再退。 担心吗? 自然。 以至于这日徐先生归磨山用餐的心情都没有了。 拿起手机频频想查岗,可数起数落。 心中焦急的很。 但又怕管的太紧,安隅心生叛逆之心。 徐黛在一旁看着,也是干着急。 这日,安隅与宋棠二人进了一家酸汤鱼火锅店,因着知晓安隅在喝中药,宋棠一再强调半分辣都不要。 菜品上来,二人还未动筷子,安隅收到徐先生发过来的一条短信。 【喝中药不能吃的什么】 下面,附上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文字,辛辣、寒凉、海鲜、油炸、酒类、等等等等。 安隅拿着手机,颇为无奈的看了眼,最后,没办法,伸手拍了张照片,本是想发给徐先生,可一想到这人吹毛求疵。 发照片的手生生顿住了,伸手将手机放在一起一旁。 罢了罢了、来都来了,吃了再说。 今朝有酒今朝醉。 第三百四十一章絮絮叨叨的徐先生 徐先生提前体验了一把管教叛逆期孩子的生活。 担忧、紧张,挂念,小心翼翼等等情绪全全上演。 愁吗? 愁。 不愁是假的。 但愁又能如何? 只怕是他愁白了头,安隅那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晓。 这夜,徐先生茶饭不思。 一通短信发过去石沉大海。 他等白了头都没有回音。 徐黛看在眼里,却又无能为力。 六点、黄昏西斜,徐太太未归。 七点、夜幕低垂,徐太太未归。 八点、繁星高照,徐太太未归。 八点半,徐先生面色黑如锅底,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人坐不住了。 火气冲天之时想找点东西灭灭火,摸了摸口袋,却发现空无一物,于是,只见他挥了挥手:“去去去、去给我倒杯冰水来。” 他需要降降火。 一连四个去,足以彰显这人此时内心的烦躁之意。 徐黛将一杯冰水递给徐先生,只见这人端着杯子去了院落里。 站在青石板上,来来回回渡着步。 值班警卫走过去,他在。 值班警卫走过来,他依旧在。 而后,走过去的人似是觉得奇怪,且还回首多看了几眼。 只觉今日的徐先生,太过奇奇怪怪。 八点四十五,主干道上一道车灯打过来,徐黛狠狠松了口气。 这日,宋棠将人送回磨山。 安隅尚未下车,她远远的便见端着杯子站在路灯下阴沉这一张脸的徐先生。 回眸,看了眼安隅,之间这人提过包,道了句让她归家小心便推开门下去了,一句告知的话语愣是没说出口。 推开车门,安隅将下车,远远的便见徐先生站在路灯下。 面色不大好。 她知,这人必定是有情绪了。 不然、何苦大晚上的站在路灯下喂蚊子。 她默了两秒,走近。 站在人跟前,轻揉着嗓子问了句:“怎站在这里?” 徐先生低头,视线深沉,睨着她。 半晌未曾回答她的话语,安隅正疑惑着。 只见这人猛的俯身下来,一道冗长且密密麻麻带着强势霸道的吻袭击而来,那力道,似是你恨不得将她拆之入腹。 温柔吗? 并不。 不温柔就罢了,且还撕咬她。 疼得她眉头紧蹙。 而身后,宋棠的车灯未关,就如此,照着树下缠绵的二人。 远远看去,她只觉得,这天地间所有的景色都成了二人的背景。 无需言语描绘,仅是远观,便足够震撼。 片刻,徐先生松开她,脸色不佳,:“算你乖,没吃辣的。” 他说了如此一句话,而后,似是想起什么。睨着安隅的视线在紧了紧:“冷的呢?” 安隅气啊! 只言片语都没有,这算什么? 且前前后后都有人看着,这人就如此不要脸的站在院落里-------思及此,安隅气急,回眸看了眼身后,果真,宋棠还未离开。 仅是这一眼,后者好似知晓了什么,闷头浅笑了声,赶紧打转车头离开,哪里还敢在多待? 眼见宋棠走了,徐黛也快快转身进屋了。 树荫下,徐太太抬手狠狠摸了把唇畔,恶狠狠的瞪了徐先生一眼,语气不大友善:“没有。” 言罢,转身跨步欲要往屋内而去。 将走两步,身后一身强势霸道的话语声响起:“站住。” 许是这两个字,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安隅步伐一顿。 徐先生跨步追上来,伸手揽着她的肩头,没好气道了句:“我还没气,你倒是先倒打一耙了。” 她耸动着肩头意图想摆脱肩膀上的爪子,可无果。 将一进屋,徐黛端着一碗黑漆漆的重要站在餐室门口,安隅本正在气头上,一见如此,哪里有半分好脾气? 朝着徐黛冷飕飕道了句:“给你家先生喝。” 说完,甩开徐先生跨步上楼。 将卧室门关的砰砰直响。 伸手,潜意识里想反手锁门时,才发现,门锁不上。 徐先生说到做到,那日在总统府恶狠狠的说着要回去撬锁的人,第二日真就如此干了。 磨山警卫拿着工具忙了许久才撬了这卧室跟书房的锁,为何? 质量太好了。 安隅气的一脚踹在了门上。 楼下,徐黛端着重要有些不知所措,徐现身叹息了声,伸出手:“给我吧!” 当然,她气归气,话不能当真。 所以当她洗完澡出来将躺上床时,徐先生端着中药过来,她瞪了眼人家,可也老老实实喝下去了。 知晓她气,徐先生在大的怒火都得往下压一压。 哪能跟她一般计较啊? 这要是真跟她一般计较,自己早就死千百回了。 伸手,将她耳边碎发别至耳后,轻哄道:“安安乖、不气了,” 安隅不应允。 掀开被子躺下去。 背对着人家,气呼呼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这夜、徐先生未用餐,安隅归家洗完澡,已是九点多的光景。 他想,罢了、晚餐就省了。 将瓷碗交给徐黛,后者犹豫问了句是否需要用餐,见人摆了摆手,她想在言,卧室门被带上了。 片刻,安隅身后一暖。 这大抵是婚后许久以来,这人上床睡觉最早的一次。 “还气呢?”身后人在问。 她不应允。 徐先生在道:“安安晚上吃了什么?下次带我去好不好?” 她依旧默不作声。 她越是不言语,这人便越是起劲,而后,颇有一副六七十岁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劲头,不依不饶的同她说这话,一副不管你应不应我,反正我就是要说的架势。 说就罢了,偏还在安隅耳旁念叨。 跟那西天取经的唐僧似的,惹人嫌的很。 跟那夏季里的蚊虫似的,嗡嗡作响,,及其讨人厌。 片刻,她猛的翻身,动作极大。 若非徐先生躲得够快,只怕是她的头顶该受罪了。 “你烦不烦?”她凶狠问道。 “不烦,”某人开口,且还是一本正经。 这夜,徐太太一身大红色吊带睡裙在身,外面睡袍脱了搭在床尾长踏上。 二人如此面对面望去,将她大片春光尽收眼底。 洁白的皮肤配着那娇怒的容颜,怎能不勾人魂魄? 他默了默,眼底浓厚的情绪挥之不去。 自安隅喝中药以来,睡眠时间猛地加长,往常夜间十一点睡觉的人,能从夜间九十点一觉睡到次日清晨的八点,且还不一定起得来。 以至于,徐先生每每回房间时,她睡的正熟。 偏生,他又心疼她,哪里忍心吵到她。 于是、徐太太喝了多久中药,他当了多久的苦行僧。 这夜,好不容易得此机会,怎能放过? 不闹一番,不甘心。 --------、 余晖落幕,总统府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归家,简兮下班时敲了敲徐君珩办公室门板,后者抬眸,见人站在门边,道了句稍等。 快速收了东西起身。 首都不乏各种高档私密的私人餐厅,而徐君珩想吃一顿饭,只要是有心,亦能寻到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这日,一顿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不奢华,也不浪费。 四菜一汤摆上来时。 简兮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全是她往年爱吃的菜。 “按照你以前的口味点的几个菜,”徐君珩简短道了如此一句话。 她牵了牵嘴角,而后伸手招来服务员:“把你们家菜单拿给我看看。”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家没有菜单,您报就行。” 后者点了点头,报了两个菜。 此举,让徐君珩多看了人两眼,本是平静的目光中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深沉,。 “口味变了?” 后者恩了一声。 一别多年,原以为还是曾经的彼此,可再度相逢才发现,并非。 “现在喜欢什么?西餐?”徐君珩拿起跟前的汤碗,舀了碗汤递给她。 后者接过,,拿起勺子喝了两口,而后抬眸笑望徐君珩:“问那么清楚干嘛?准备追我?” 后者一塞。 视线落在她身上。 心底的暗潮汹涌无限翻滚,他沉吟了片刻,:“随意问问。” “还是别问的好,”类似于下班吃饭这种事情往后也别来了,本是不可能的人何苦走的太近给自己徒增烦恼? “好,不问,”他答,伸手给自己舀了碗汤。 一顿饭,吃了平静。 公开的环境下,二人极有默契的不谈公事。 可这二人,坐在一起,除了公事还有何好谈的? 谈曾经?谈过往的风花雪月? 只怕是徐君珩不愿,她也不愿。 窗外,是七月底的美景,院落里两颗翠竹在随风摇摆。 屋内,二人坐在位置上安静的吃着这顿晚餐。 间隙,简兮手机有短信进来,一通及其平常的短信【吃饭了吗?】 【正在吃】她搁下手中筷子靠在座椅上正儿八经的回应这人家的信息。 【能来蹭个饭吗?】对方回信息速度也是极快。 简兮见此,笑了笑【恐怕不行,我在外面吃】 那侧道了句好吧,似是有些无奈。 伸手,将手机放在桌面上。 抬眸之间,恰好撞见对面那沉如古墨的视线沉沉落在她身上,简短的几分钟,她的一言一行都落入这人的眼里。 “朋友?”许是觉得自己视线太过浓烈,徐君珩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似是漫不经心开口问道。 “同学,”后者大方回应,嘴角笑意依旧。 “我认识吗?”他在问。 “恐怕不认识,”后者回应,道了如此一句,也没了过多言语,显然是不想在多聊及这个话题。 晚餐结束,并不太想在外过多停留,驱车回家,八点光景,这个城市车水马龙依旧。 在国外呆了一段时间的简兮,初初回到这个交通繁忙的大都市,是不习惯的。 好似她不是这个国家土生土长的人,而是一个外来者。 一个需要适应这个环境的外来者。 这日,她依旧坐着徐君珩的副驾驶。 这个从不轻易给旁人坐的位置,近期,她成了常客。 车子行至景秀园门口, 简兮伸手,欲要推门下车,只听身旁声响在道:“给你找了个保姆,往年从总统府出去的,行事作风颇有规矩,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她侧眸望了眼身旁人,对于这人这么执着非得给她塞来一保姆这事儿,她不喜。 但终归是好意,道了谢。 推门下车。 进屋。 徐君珩并未急着离开,反倒是看着她屋子里的灯亮起,从客厅,到卧室。 静静呆了些许时刻。 无奈叹息了声。 调转车头,准备离开。 而后,手机响起。 拿起看了眼。 仅是顷刻之间,那个将将关上的别墅猛的被打开。 简兮以光速冲了过来。 面上焦急神色尽显无疑。 “你回总统府,我去那边,”徐君珩收到的信息,她也收到了。 言罢,简兮行至车库,欲要去开车,身后一声高呼响起:“简兮。” 她回眸望去,只听徐君珩道:“万事小心。” “放心。”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夜黑风高杀人夜,京西监狱不足月余,一连两起命案平地而起,震荡了整个首都城。 将整个首都的管控部门全都至于高地之上。 一夜之间,总统府下达了高级命令,一层层的剥下来,弄的人心惶惶。 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一个隶属于高官的不免之夜。 风雨欲来山满楼,如此来势汹汹的架势,说是冲着赵波一人来的谁行? 如果上头真要较真起来,那下来的何止是赵波一人? 有人夜半三更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有人也不能眠。 有人思忖对策。 有人只能焦灼干等。 夜间,安隅睡的沉,徐绍寒电话响起时都没能将人惊醒。 以至于安隅后半夜醒来,见身旁空无一人,坐在床上愣了半秒。 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过两分。 俯身,也不管生理需求了,摸出手机给徐先生去了通电话,尚未睡醒的娇软生直冲徐先生心头。 满屋子内阁成员只见徐四少拿着手机,及其温软的道了句:“醒了?” 一屋子交单议论声戛然而止,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这人身上。 而后,只见这人拿着手机期起身,拉开门之际,且还听他温声问了句:“想喝水还是想上厕所?” 瞧瞧、瞧瞧。 大半夜的来琢磨个刑事案件都能被塞一嘴狗粮。 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啊! 那侧,磨山卧室里,安隅半趴在床上依旧属于迷迷糊糊的状态,糯糯问了句:“你在哪儿?” “有点事儿,我出来了,”徐先生浅声交代,嗓音柔的就跟那刚起锅的面条似的,软乎的不行。 安隅迷迷瞪瞪恩了声。 这人在温声细语问了遍:“安安想喝水还是想上厕所?” “上厕所,”后者应允,似是才想起来自己的生理需求,于是,手脚并用从床上爬起来去上了个洗手间。 大抵是太安静了,隔着电话的徐先生稳妥的听见了马桶的抽水声。 “睡吧!安安乖,”他轻言软语的哄着。 好在,这人只是后半夜醒了见他不再,找了会儿,乖得很,未曾闹腾。 收了电话进去,徐君珩关怀的目光落下来,用不大不小的嗓音问了句:“闹了?” 后者随意应允:“没有、乖得很。” 知晓的人知晓这通电话是谁来的,不知晓的人且还以为这徐四少何时添儿加女了,如此一番话与确实也是令人想入非非。 明显是关心小孩子的语气。 这方,总统府一群内阁成员在展开头脑风暴,那侧、京西监狱外一辆黑色汽车上坐着一男一女,望着一波波进去的身影。 目光落在远方那中年男人身上,女子目光不由暗了暗。 落在身前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而后,似是叹息道了句:“回吧!” “就回?”身旁人似是有些疑惑。 后者恩了声,再无言语。 此时,五点光景,天色将泛白,山林见的青草混合着泥土的味道传入简兮的鼻息间,推门下车,她并未急着进办公楼,反倒是站在院落里,呼吸了下这晨间的新鲜空气。 彻夜未眠带给她的是满脸倦意以及眼下青黑。 但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住这人周身清冷精干的气质。 总统府,简兮敲响了徐君珩办公室大门。 本是交谈着的众人话语顿住,听闻徐君珩道了句进,她伸手推门而入。 见大家都在,似是并无讶异。 “兮姐,”有人客气喊了声。 徐绍寒木目光落在简兮身上,见其大大方方恩了声,似是跟这群人颇为熟稔。 办公室里,密密麻麻坐了十几号人,说不上拥挤,但也绝无多余之地。 有人正想起身让位置的,却不想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徐君珩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她,而自己坐在了中式沙发扶手上。 此举、有人诧异、有人惊愕,亦有人见怪不怪。 “得出定论了吗?”简兮问,话语尚算平静。 “说说你的看法,”徐君珩坐在身旁,直接开口。 简兮望了眼众人,许是彻夜未眠,稍有疲惫,又许是知晓这里并无外人,也不准备拐弯抹角,只道了句:“放长线,才能够钓大鱼,池塘太大,鱼饵撒下去了,只捞上来一条,岂不是损失惨重?” 话语落,静默无声。 本是密密麻麻坐了十几人的办公室猛的安静了。 就连带着徐绍寒都不由的多看了人两眼。 只道是这叫简兮的女子,心够狠,格局够大。 关键是,敢在帝王身侧言真话。 她的想法,或许每个人都想到的,但没有一人敢这么直白的言语出来,因为怕最后得不偿失,更怕出现任何意外,这群人里,他们比谁都清楚,她们现在出不得半分意外。 可这人似是不怕。 大大方方直至白白的说出旁人不敢说的话儿。 “那若是有意外呢?”池塘那么大,谁敢保证里面没有隐藏在暗处的猛兽?谁保证在收网之余不会一阵暴雨过来冲散一切? 她许是疲了,侧首,本想抬起右手柔柔眉心,可将抬起,就碰到了徐君珩的大腿,遂又放下,换成了左边,及其无奈跟看傻子似的看了对方一眼:“走路都有摔跤的可能,何况是谋取这帝王之位。” 这话,就差直白道出来她们说的是废话了。 龙卷风席卷而下,众人都以为迎接她们的即将是一场狂风暴雨,可却无奈在,这场暴雨只是空有势头而已。 人心惶惶的众人等着次日狂风暴雨,却惊奇的发现,一切安好。 这种感觉像什么? 就好比,你将自己的脑袋送上了断头台,久等之下,却发刽子手下班回家了。 没人砍你的头了。 惊喜?意外? 自然是都有。 内阁成员离开办公室后,徐君珩给简兮放了一天假,让她回去休息,后者也未曾推辞。 转眸,见自家弟弟坐在沙发上颇为好奇的看着自己,笑问了句:“不回去看看安隅?” 徐绍寒扬了扬下巴,指了指门口方向,那意思好似在问他,简兮怎么回事。 “s市县城跟着我上来的,中间有几年出国了,你不认识也正常。”这是一个简短的解释,也是直白的话语。 徐绍寒懂,但不问。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徐君珩对这个简兮不同。 临走时,拍了拍徐君珩的肩膀,话语带着三分提醒:“君臣有别,家里还有两座大山压着,悠着点。” 君臣有别,从古至今。 从未变过。 徐君珩怎会不懂? 他的身边,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女特助出来,自然会有人意图抓住些什么。 如是清白多的君臣关系也就相安无事。 可若是不是呢? 若这中间有何隐情呢? 是与不是,唯独只有当事人知晓。 徐绍寒身为兄弟,这身提醒并不过分。 任何地方都有嚼舌根的人,总统府即便处在食物链的顶端,也少不了。 但好过一点,大家都很忙,不会细细嚼,最多也是三言两语便过去了。 比如这日,从徐君珩办公室出来的间隙并未急着离开,反倒是去了趟办公室,走廊里,见前方两名内阁成员在浅声交谈:“简特助似乎很不一样。” 身旁人似是漫不经心答了句:“听说简特助跟祁特助都是早年间跟着大少从县城上来的,不过是中间几年发生了些许事情离开了段时间,听说这次为了把人挖回来大少花了不少心思手段。” “你听谁说的?”那人好奇。 后者道:“祁特助说的。” 大抵是一路走来流言蜚语挺多了,她也并不在意,回办公室拿了点东西归了景秀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夜半离家,清晨踏风归来。 佣人们正在忙着洒扫,见先生在外归来,稍有疑惑。 徐先生跨大步上楼,随后,轻手轻脚的推开卧室门。 见床上人还在睡梦中,微微松了口气,转身去了浴室,简单冲洗了番。 大晚上的跟一群大老爷们儿玩脑力游戏,总归是有抽烟的人,难免惹上一身烟味儿。 怕惹安隅不快,索性是冲个澡在出来。 在出来,见床上的人动了动,大意是有要醒的意思,男人顶着一身刚从浴室出来的温凉之气迈步去了窗边。 蹲在身子,伸手摸了摸安隅的脑袋。 本是迷迷糊糊中挣扎着起身的人,被他这么一摸,彻底醒了。 睁着朦胧的眸子看了眼蹲在床边的徐先生,往边儿上蹭了蹭,近乎贴在床沿。 徐先生见人跟毛毛虫似的挪过来,一声淡柔的笑意从唇瓣间散开。 如同这晨间清朗的晨风似的,温朗明媚。 于是,额头贴过去,蹭了蹭人挺拔的鼻尖,温声软语问道:“睡好了吗?” 后者哼哼了声,他听出来,睡是睡好了,但是不想起来。 徐先生笑意斐然,摸了摸爱人的头发,俯身啄了啄她的鼻尖,笑意悠悠:“夜间醒了?” “恩、”朦胧中的徐太太蹭了蹭,将鼻尖上的湿漉漉都蹭到了杯子上,软趴趴的窝在床上不太想动。 徐先生伸手摸了摸她的腰肢,虽说是夏季,他也只敢隔着睡衣碰碰她,大抵是人还在迷糊中,怕惊着了。 瘦是真瘦了。 本就精瘦的人这会儿浑身更是无几两肉。 昨夜更是明显觉得,为何? 抱起来铬手,浑身上下全是骨头。 他抚着人的后背,一下一下的,跟哄着晨间没睡好闹醒的婴孩似的。 昨夜接到电话时,他是担忧的。 担忧安隅夜间醒来没见人闹腾。 但、、、还好,还好,小姑娘乖巧的很。 安心之余多了又丝丝心疼。 知晓她这不缠不闹都是早年间被逼出来的习惯。 实在是没办法。 但、来日方长,不急不急、赵家那群人给她逼起来的习惯,他都会一点一点的给养回来。 “怎么了今日?懒洋洋的,跟只没睡醒的猫儿似的。” 安隅眯了眯眼睛,显得整个人更是娇弱了几分,一双小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摸了摸他。 这日清晨,徐先生洗完澡出来穿了一身家居服出来。 淡蓝色的短袖配着一条简单不过的黑色短裤,,居家中带着休闲。 偏生这人身材好,妥妥的衣架子。 安隅伸手扯了扯人短袖,且还往后蹭了蹭,挪出了半分位置出来。 后者失声浅笑,又怎会看不出来徐太太的意思。 也罢,反正还早。 上了床,侧躺在人身旁,伸手将人搂进了怀里。 安隅的爪子落在他健硕的腰肢上,而后,许是觉得隔着衣服不满意,从衣摆底下钻了进去,落在他滚烫的腰肢上。 似是如此,安了安心。 往他怀里靠了靠。 这日清晨,徐先生的一颗心啊! 软得一塌糊涂。 抱着人家,怎也觉得不够。 想狠狠蹂躏一番,可见人这一副没睡醒懒洋洋的模样也舍不得。 伸长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怎么了?恩?乖乖,”温言细语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温软的关心。 怀中人伸手捏了捏他的腰肢,似是清醒了些,也忆起昨夜这人不在之事:“昨夜去哪儿了?” “去总统府了,”徐先生如实回答。 实则,徐太太已经猜到了,但就是想问一嘴,能半夜三更让徐绍寒出去的也只有总统府的事儿了。 “怎没跟我说?” “见你睡得熟,不忍心,”这是实话。 往常,安隅是浅眠的,近段时间大概是因为药物的作用,昨夜的手机铃声都没能将人吵醒,他怎忍心? 安隅恩了声,摸了摸他的腰侧,抱了会儿。 徐先生搂着她,说着吴侬软语。 直至时间差不多了,亲自伺候着将人从床上抱了起来,且手把手的伺候自家爱人刷牙洗脸,连带着衣物都送到了手中。 好在,闹归闹,洗了把冷水脸的人儿活了些。 精神头也好了。 收拾好下楼,徐黛已将早餐摆上了餐桌。 入目又是清粥以及几样小菜,安隅抿了抿唇,未言语。 但晨间胃口不佳,半碗粥下去便没了意思。 徐黛候在一旁见人放了筷子,心中一咯噔。 目光落在安隅身上,一句询问话语尚未说出口,只听徐先生轻言细语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 “吃好了,”她答,话语浅淡。 看了眼徐黛,示意让她把中药端上来。 徐黛嗳了声,转身从佣人手中接过中药,将要伸手递给安隅却被徐先生接了过去。 胃里都没点什么东西,喝什么药? 在瞧这人面色,寒了半分,徐黛在一旁规劝道:“太太在吃些?胃里没东西喝中药怕是会难受。” “吃不下了,”她说着,望向徐绍寒,后者虽未表现明显,可那张脸看起来稍有些吓人。 “再吃些,”男人伸手将中药放在自己跟前,而后,绕至一旁坐在安隅身旁。 中式早餐,一碗瘦肉粥吃了小半碗,眼前的蒸饺与培根半口未动。 这就吃饱了?、 鬼信。 安隅叹息着,稍有些无奈,盯着眼前人。 不喜,但又不好直接拒绝。 毕竟徐黛在身后。 在看看徐先生端起碗一副要喂她的架势,不得不认输。 闷头,硬生生的将一碗瘦肉粥给见了底。 吃是吃完了,可这模样就跟徐先生逼着她吃毒药似的,一脸的不情愿就罢了。 且用完餐,也不歹徐先生开口言语,拿起重要咕噜咕噜一口闷了,而后,将碗放在从餐桌上,力道不大,但声响却不小。 搁下碗,往常的客套话都省了,直接出门。 更莫论什么离别吻了。 徐先生清早起来从云端跌到了地狱,晨间在床上的那番温存光景此时烟消云散。 望着人阴沉这一张脸面离去的背影张口的话语愣是没说出来。 这人坐在餐室里,看着眼前的早餐,静默望了会儿,而后侧眸望着徐黛,话语清冷:“太太身子不佳,且胃口越来越差,黛管家需要我明说?” “明白,先生,”徐黛默默低下头,应允了声。 她瞧着清晨的这场早餐,堪比一无硝烟的战争,看的心惊胆战。 太太那模样,好似对着屋子里的一切都有意见。 徐绍寒自己晨间也没吃几口,在碰上自家爱人冷着一张脸面出门,哪里还有半分要吃的意思? 索性,起身,离了磨山。 主人家一走,徐黛立马转身进厨房,去寻原因去了。 而这方,徐绍寒掐着安隅到公司的时间给叶城去了通电话,询问安隅有何不妥? 叶城想了想,道了句:“脸色看不起来不大好。” 徐绍寒闻言,脑子嗡嗡作响。 晨间,历经磨山那么一闹,安隅没什么好心情,且将进公司,办公室人人都知晓安总今日心情不佳。 邱赫来时,只觉这气氛尤为凝重。 问了声,才隐隐知晓事情出在安隅身上。 上楼,未曾进办公室,反倒是先敲响了安隅办公室大门。 伸手将手中袋子递过去放在她桌面上。 “什么?”安隅问,扫了东西一眼。 邱赫道:“宋棠说你最近胃口不好,我们家老太太做的泡菜给你带了些过来,下饭。” 安隅闻言,停下手中工作扒拉开袋子,入眼的便是一个白色瓶子装的泡萝卜。 不由感叹了句:“及时雨。” 磨山饮食清淡,素来以营养为主,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菜里能有些辣椒影子,平日还好,倒也是跟着养一养了,可这段时间,真是让她叫苦不迭,中药本就是个折磨人的东西,眼下好了,吃个饭都能让她备受煎熬。 “徐绍寒虐待你了?”邱赫俯身问了句,而后非常慷慨的道了句:“他要是虐待你,甩了他,跟着我,别的没有,泡菜管够,反正我们家老爷子老太太闲来没事儿就喜欢腌这些东西。” “滚--------。” 第二百四十四章炮灰徐先生 昨夜,赵波可谓是彻夜未眠,京西监狱的一起自杀案看似平常,实则到处都暗藏玄机,这座首都城里,彻夜未眠的何止是他一人? 唯恐过了今夜,等着他们的是制裁。 唯恐过了今夜,一切都烟消云散。 赵波在办公室坐到天亮,如同一尊即将定住的佛身似的。 他在等,等待黎明的到来,等待次日清晨阳光洒落人间。 等待着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 他原以为,必死无疑。 可最终,上天给了他一条生路。 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大抵是;你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曾想到最后,还有生路。 一门之隔,你以为是地狱,却不想推开之后,是人间。 惊喜吗? 自然。 意外吗? 更是自然。 “市长,新闻没有大肆报道,”关山推门而进,见这人稳当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处于放空阶段,高高蹙起的眉头足以见这人此时的紧张。 后者回神,频频点头,一脸的劫后余生。 “好好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必有后福啊!” 关山心里也是一喜,他与赵波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说不喜是假的,于是,微微弯身,恭喜的话语自然而然的从嗓间溢出来:“恭喜市长了。” 赵波闻言,笑意更甚,从办公椅上起身,迈步过来,拍了拍关山的肩膀,笑意悠悠然:“同喜同喜。” 剩下来的,就是检察院的事情了。 一个案件,只要犯罪嫌疑人一命呜呼了,便没有审理下去的必要了。 这一死,死的正和赵波心意啊! 那人第一次自杀未遂时,赵波曾在心底狠狠的叹过,怎不死绝了。 却不想,梦想得以成真。 怎能不喜? 怎能不喜啊? 压在他心底数月的石头总算是渐渐落地了。总算是能喘息了。 关山从出迈入政场开始便跟着赵波,一路行至现如今,成了首都市长秘书,按照目前的发展行程走下去,下一步,应是能自己出来了。 眼下,如此关键时刻,若是出了错,怎行? 昨夜的异常狂风暴雨刮来,将他手上的烫手山芋送给了别人,天大的喜事啊! 清晨,赵波回了趟赵家、彻夜未归的人需要回家换套衣服,亦或是在洗个热水澡,去去身上的晦气和霉气。 将一进屋,正低头换鞋之际,一道靓丽的身影飘过来,赵书颜的身影随之而至:“父亲,恭喜了。” 正换鞋的人一顿,抬眸,忘了眼自家女儿,嘴边笑意渐渐盛开,掩都掩不住:“好、、好好。” “书颜看新闻了?”他在问,对于这个女儿,赵波是疼爱有加的。 毕竟是此生唯一的孩子。 “看了,”赵书颜点头,挽着赵波的手进了屋子。 一副父慈女孝的模样。 二人进屋,胡穗恰好从楼上下来,一身米色长裙在身,显得整个人万分温柔,见二人言笑晏晏,笑问道:“聊什么高兴的事儿了?” 赵波还未言语,只听赵书颜半俏皮半算计问道:“母亲,父亲手上的案子结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这话,无疑是在挖坑给胡穗跳。 话语间赤裸裸的意思就好似在说你怎就不关心呢? 而胡穗呢? 几千年的老狐狸了,怎会让这只毛都没长齐的短命鬼算计呢? 没看新闻又如何?不知晓何事又如何? 于是,她笑望赵波,关心的话语从嗓间如同那清晨山涧里的泉水一般,流淌下来:“累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好,”赵波归家,本也是想洗个澡换身衣服,胡穗此举,正合心意。 说着,赵波伸手拍了拍赵书颜的手臂,示意她松开,而后转身上了楼,路过胡穗身边是且还抬手落在她臂弯上,一个很细微的举动,却彰显着二人感情的深厚。 二楼卧室门被带上,胡穗轻讽的目光立马落在了赵书颜身上,仅是一眼,那一眼啊!带着不屑,嘲讽,瞧不起。 那眼神好似在赤裸裸的告知她,你在跳动又能如何? 一个五十来岁的政客,他要多的不是你的那一声恭喜。 要的是有人给他稳固后方,。 胡穗看着赵书颜,而后,牵了牵嘴角,那满脸笑意,藏不住。 一声恭喜便行了? 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能向赵波说恭喜。 但只要有她,能在赵波洗完澡之后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送到他跟前。 千万人都能做的事情,她何须稀罕? 目送胡穗离开,赵书颜气的浑身发抖。 落在身旁的手缓缓缩紧。 咬碎了一口铜牙。 ---------、 相比于这边的暗潮汹涌,景秀园那边,要安静许多。 简兮从总统府归家,拉开门,便听见屋子里有吸尘器的工作声。 站定数秒,换了鞋子进屋,便见佣人弯着身子在吸地毯。 简兮站在门口未作声,脑中猜想的是这人,大抵是徐君珩新找的阿姨。 佣人许是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微转身,见人站在身后,骇了一跳,但及其快速平静下来,望着人毕恭毕敬道:“简小姐回来了?我是徐先生请来的阿姨陈妈。” “你好,”简兮微微点头,面上无喜忧之色,看不出神情。 许是神情太过冰冷,以至于陈妈不由的后背紧了紧。 大抵是有些担忧主人家不好说话。 初见,张妈对于简兮的印象是精干、冷漠。 “你忙,我上楼洗个澡休息休息,”简兮看了眼,招呼了声,准备转身上楼。 身后陈妈追了一步,在身后道:“您还没用餐吧!不若做点简餐等您洗完澡之后吃了再睡,对肠胃也好。” 简兮闻言,脚步一顿,点了点头,心道,是个上道的人。 二楼主卧,以米白色为主,无过多装饰,颇有种日式的简洁风,整齐而又干净。 昨夜,她随手扔在床尾的外套也被收拾了,床单显然也是换过的,透着一股子洗衣液的清香。 简兮看了两眼,而后转身,准备进了浴室。 正行至浴室门口,放在床上的手机响起,一条短信进来,阻了她的步伐,转身回去,上面是一条短信;【陈妈已经安排进去了,有何不妥,但说无妨】 简兮看到这条短信,静默了数秒,指尖在屏幕上按了按。 打出了一行字,而后-------又一一删除。 最终,将手机扔回床上。转身进了浴室。 那条短信,终究是未回。 尘世间有许多男男女女的爱情故事,幸运的人可以香榭到老,不幸的人只能半路夭折。 而她与徐君珩之间,处在幸与不幸之间。 她出生于南边小城,在那座小城里,时常听闻老爷子老太太们说如此一句话:难得糊涂,难得糊涂,这世间,从不却聪明人,缺的是糊涂人。 而她与徐君珩二人,太聪明了。 聪明道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知道自己适合什么。 这份聪明,在她们二人中间竖起了一道高墙。 为何要回首都? 为何还要来到她身边? 是不甘? 还是那仅存的一点念想? 她自己也不知道。 无人能替她答疑解惑。 无人能告诉她答案? 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流淌下来,简兮站在浴室里,布着水雾的玻璃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面色。 良久,只见她抬手,抹去了玻璃上的雾气,露出了洁白的素颜。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浅淡无痕的叹息声。 而这方,总统府办公室里,男人手机始终摆在桌面上,去未曾听见声响。 片刻,祁宗送文件进来,他伸手翻了翻文件,心底却隐有不安,似是无意中提了一嘴:“简兮搬进了景秀园,回头你去问问缺什么。” “好、”祁宗应允。 徐黛从未觉得有哪一日的午餐如同今日这般那做的,磨山后厨里的厨师因着晨间先生的那通话,被吓得胆战心惊,研究了整个上午的新品。 且依旧不敢保证。 这日,徐黛提着食盒来律所时,如临大敌,好似她手中提着的不是饭,而是自己的项上人头。 行至三楼时,宋棠恰好从安隅办公室出来,二人照了个面。 宋棠客客气气的喊了句黛管家。 徐黛喊了声宋秘书。 二人微点头,宋棠转身下去去拿定好的午餐。 行至前台,只听有人暗叹:“刚刚来那位是何等人物?气质堪比豪门太太。” 身旁有人立即为她答疑解惑:“安总家的管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一副万分吃惊的模样。 显然不信,众人见宋棠来了,有人扬了扬下巴,见问题抛给宋棠道:“不信问问宋律师就知道了。” “怎么了?”宋棠恰好走进,听闻自己被点名,问了嘴。 后者将刚刚的疑惑道了出来,宋棠点了点头:“安总家里的管家。” “天啦!一个阿姨的气质都赛过那些豪门阔太了。” 有人不免发出惊叹,只觉着豪门真是豪门,连着管家都这般的卓然。 楼底下的人在赞叹徐黛气质非凡,而楼上的人在备受煎熬。 徐黛提着食盒敲响安隅办公室大门时,手心里一水儿的汗水。 屋内,,淡淡然然的声响道了声进,她推门而入,见人正在对着电脑办公,抬眸望了她一眼,见人来,漫不经心道了句:“放着吧!一会儿吃。” 徐黛提着手中食盒去了一旁办公桌前,而后,打开食盒一一摆开,阵阵清香传入鼻尖,安隅望了眼,抿了抿唇,目光从餐盒上一扫而过。 “放下吧!食盒晚上我带回去,”安隅轻言开口,算是告知。 而徐黛呢? 未动。 久站未动。 安隅有那么些许疑惑,抬眸,望向徐黛,只见后者正稍有些战战兢兢望着她,目光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先生说,让伺候太太用完餐。” 徐黛将从磨山出发时便接到了男主人的电话。 简单叮嘱,但话语间带着些许警告,徐黛怎会不懂。 四目相对,片刻,安隅伸手将电脑文件惦记保存,而后起身,往沙发方向而去。 看了眼摆盘精美的餐食,她微叹了口气。 似是想起什么,起身,往办公桌而去。 再回来,手中多了瓶泡菜。 徐黛大抵是怎也没想到,这磨山的美味佳肴,厨师们精心搭配出来的营养餐输给了一瓶泡菜。 而徐绍寒只怕是怎也没想到,自己受了一早上的气,问题出在了后厨,反倒是他成了炮灰。 这要是让郁闷了一早上的徐先生知晓了,怕是得气出个内伤来。 好半晌,徐黛站在一旁半句话都没有,大抵是被吓得不轻。 原想开口言语,可见人吃的正香,到嘴边的话语又打个滚儿回去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扔了领带 这日,徐黛提着食盒战战兢兢的从安隅办公室出来,抬手摸了把脖子,一手冷汗。 恰好此时,宋棠从用完餐端着杯咖啡上来,见这位气质优雅的女管家行过来。 喊了声黛管家,止了人的步伐。 徐黛受了面上的情绪,站定喊了声宋秘书。 该言吗? 该,亦或是不该。 之所以想言。 一来是见这位管家面善,二来是想安隅也能过的好些。 徐黛连续几日送午餐来都是战战兢兢的,并非没看见。 她望着这位气质卓然的女管家,斟酌片刻,开口道:“喝中药日子久了,难免口中苦涩,黛管家可让磨山饮食稍稍变变,一来安总能吃的尽兴,改善改善胃口,二来您也好做人。” 何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徐黛觉得,宋棠这番话简直是醐醍灌顶。 让她猛然清醒。 在总统府呆了数十年的人今日却被一个从未伺候人的晚辈给上了一课。 徐黛连连道谢,原本面上的为难之色瞬间清明。 似有一副拨的云开见月明之感。 归磨山,徐黛连忙告知后厨厨师,将菜单重新又拟了一遍。 如此,一颗心才稳定下来。 心中的大石头才算是落地。 傍晚,徐先生提前下班,去律所接人。 一如往常,本该是心情平静的。 可因着晨间那起事儿心里头隐隐荡着些许不安,于是、这个近来对安隅饮食及其注意的男人在临近律所的路上时,唤停了车辆,为何? 安和律所过去两条街新开了一家奶茶店,生意红火,队伍格外长,引起了徐先生的注意。 于是、这人唤停了车辆,让叶城去排队买奶茶,但却还是叮嘱了声,要常温。 是以,这日,当安隅见徐先生破天荒的将一杯奶茶送到跟前时,是震惊的。 望着人,跟白日见鬼似的,瞅着徐先生半晌没说话。 一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表情深深的瞅着徐先生,许久都没敢伸手去接。 邱赫来律所之前,办公室同事订奶茶或者是下午茶时会询问,偶尔也会带上一杯,说从未喝过,是假。 徐先生手中握着的这杯奶茶,安隅喝过数次,邱赫夏季怕热,往往在外归来都会带上一瓶冷饮,但这人从不吃独食,他若是想喝冷饮了,必然也会跟安隅和宋棠唐思和她们带上一瓶,但大多数,她与宋棠是奶茶。 奶茶是喝过,可徐先生亲自买的奶茶,今儿还是头一次。 这人,会在磨山茶室里屈尊降贵给你泡一杯上好的普洱茶,也会亲手切上水果给你榨一杯鲜榨果汁,但买奶茶,破天荒的头一次。 “不喜欢?”见她久久未接,徐先生开口询问,话语淡淡。 安隅视线移了半分,倒也没有如此赤裸裸的直视了,抿了抿唇问了句:“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徐先生反问。 他本是想问一句,你觉得我想干嘛? 但这话到了嘴边又绕了回去,不能说,太强硬。 但见她一脸防备的模样,这人说脑子不疼是假的。 买杯奶茶而已,他能干嘛? 能下药还是能下毒? 这么一问,安隅语塞了。 薄唇抿了抿,没接的意思,也没回应的意思。 反倒是叶城看不过去了,在前座当了回何事老:“太太,先生怕你渴,特意买的。” 这话,说的有水平。 特意买的,知晓的人,知晓他是特意在大马路上喊停车辆让警卫去买的。 不知晓的人听着还以为他亲自特意去买的。 一语双关这个词,叶城可见是用的极好的。 这话,起效果了,安隅伸手接过,道了句谢谢。 拿在掌心,倒也不急着喝。 实则、不太敢。 总觉得这人挖了坑在等她。 你想想,一个素来对你饮食把控及其严格的人某日突然给你送来一杯从不让你沾染的奶茶,给谁,谁敢喝? 徐先生气啊! 气的心肝脾肺肾都在咋呼着。 气的满肚子火儿没地儿撒。 又气又不敢言语。 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跟个被婆婆压榨的小媳妇儿似的。 满肚子无名火蹭蹭蹭的往上冒着。 叶城坐在前座,战战兢兢的启动车子,而后,以平稳的速度行驶在路上,,全程不敢抬眼看后座。 安隅正琢磨着徐绍寒今日的心性,大腿上一只宽厚的大掌落下来,这日,她贪凉,晨间出门穿了条白色短裤,上身是一件淡蓝色的雪纺V领衬衫, 实则,晨间徐先生便看到了,想说来着,只是话还没说出口这人气呼呼的出了门,没给他机会。 于是,此时,他宽厚的大掌落下不轻不重的捏着她白花花的大腿,满面郁结之气,目视前方,就这么不轻不重的捏着,也无言语。 安隅侧眸望去,只见这人神色平淡,颇有一副喜怒不形于色不表于情的姿态。 安隅伸手,欲要将落在自己大腿上的爪子给扯下来。 没扯下来,反倒是捏的更重了。 气的安隅瞪大了眼睛。 再扯,在捏。 他是跟她较上劲儿了,且还不动声色的跟她较劲儿。 “热、空凋打低点,”安隅那气呼呼的目光徐先生似是没看见。 叶城闻言,后背汗水哗哗流淌。 热? 不知晓。 反正车内夏季温度是徐先生指定的,且还是太太在车上时的专用温度,只因不想让小姑娘贪凉,六月三伏天,磨山的空凋都是常温。 偶尔,安隅在外归家,大汗淋漓,想找处凉快的地儿吹吹风都找不到,不管站在哪里,这空凋的温度都差不多。 七月底的天儿,二伏天,正值燥热之时。 可这日,叶城将空凋往下调了调,徐先生依旧觉得燥热,令人在往下,最后,掉到了最低。 后座,呼呼的冷气朝着二人中间吹着。 徐绍寒还好,安隅不行。 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怎禁得起冷气对着吹。 没一会儿,只觉腿上汗毛耸立。 你有张良计,我岂能没有过墙梯? 车内空凋冷,二伏天的外面可是火辣辣的跟烤箱似的。 安隅打开车窗,滚烫的热风灌进来跟车内的冷气形成了对冲。 徐先生侧眸,睨了人一眼,那目光啊!幽深幽深的。 “车窗摇起来。” “不许。” 前者来自徐先生,后者来自徐太太。 叶城难啊! 他一个警卫,一个开车的,怎就活成了夫妻二人斗争的活靶子了? 安隅本身就是个炸脾气,这一声不许,带着诺大的火气。往常让着徐太太的人今儿也不让了。 一个劲儿要跟人较真到底儿。 他好心好意示好,这人将他当成了什么? 气不过,实在是气不过。 伸手、将脖子上的领带抠了抠。 半晌,火气攻心,伸手扯下脖子上的领带扔到了安隅腿上。 安隅也是个炸脾气,本身就炸了毛,这会儿徐先生还将领带重重的扔她腿上了,这跟打她吼她有何区别? 她猛的伸手,抓起大腿上的领带,哗啦、伸手就甩出了车窗外。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扔是吧? 谁不会? 叶城看见这一幕长大了嘴巴,一脸惊愕。 而后面跟着的磨山警卫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只知自家先生的领带从车里飘了出来。 不、按理说,应该是甩了出来。 偏生此时又行驶在车来车往的市区,总不可能下车去捡。 车内,徐先生一张俊脸黑成了锅底。 怒瞪着徐太太,他是舍不得,这要是舍得不得狠狠的将她抽一顿? 气的脸都黑了。 舍不得啊! 徐先生真真是气的浑身发抖。 叶城此时已经不是冷汗涔涔这么简单了,他浑身发抖。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悄无声息的落下来在裤子上擦了擦,擦去一掌心的湿汗。 一掌心的汗刚擦去一半,后座一脚踹上来,踹得他一抖。 “快点,”在不快点,他怕自己气死在车上。 一声怒斥响起,他将火撒在了叶城身上。 就如此,叶城一路心惊胆战将车开到磨山院落里,停下车子,狠狠的吸了口气。 徐先生猛的推开车门下车,徐黛迎上来,许是知晓太太近来饮食不佳的出处,这位中年管家稍有些高兴,于是,也没注意到男主人脸面上的怒火。 “先生、晚餐-------。” “晚什么餐?往后不吃就不给她吃,”这人一边进屋一边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哗啦一声,甩到了徐黛身上,一腔怒火就这么迁移了。 撒在了徐黛身上。 安隅进来,恰好见到这一幕,正怒火滔天准备怼回去,这人修长的大腿跨大步上楼了,且还将书房门甩的砰砰响。 甩的楼下抱着衣服的徐黛一个哆嗦、将目光落在安隅身上。 后者也是火气冲天之时,但气归气,她知晓,这火不该撒在徐黛身上。 吵吧吵吧,天塌下来才好。 往常捧在手心上的人儿,今儿连饭都没得吃了。 安隅也是个硬气的,不吃便是不吃。 可这硬气,没硬气多久。 将归家,总统府管家叶兰亲自来请,说是叶知秋请二人归总统府用餐,安隅隐隐猜想,大抵是想询问关于徐氏集团晚宴之事。 归总统府,二人情绪不对,叶知秋到底是过来人,一眼便敲出来了。 见徐绍寒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离着安隅十万八千里,她倒也不急,更甚是不言语。 视线从二人身上来来回回。 起身亲自去餐室端水果时听叶兰小声道:“去磨山时见着气氛不大好,四少跟少夫人好似吵架了。” 叶知秋嗯了声,便无下文。 吵架? 夫妻之间偶尔吵吵闹闹感情还深厚些。 浅坐了会儿,见徐启政跟徐君珩归家时间还早,叶知秋唤了安隅起身,说是去院子里走走。 往常,叶兰听闻这话,也该是拿着驱蚊水过来了,可今日。似是未曾想起,并未拿过来。 叶知秋也没言语。 带着安隅正欲出来,而徐先生,拧着一张皱巴巴的脸盯着安隅白花花的大腿。 一句话哽在喉间死活绕不出来。 直至人走出了大门,也没吱个声儿出来。 一出门,叶知秋挽着安隅的臂弯,侧眸望向安隅,笑问道:“吵架了?” 这声询问,没有责怪,没有关心,相反的,还有些笑意悠悠然。 毕竟是婆婆,安隅及其不好意思的恩了声,算是回应。 叶知秋笑声爽朗,拍了拍安隅的手背,笑道:“不急,母亲帮你收拾他,娶个媳妇儿回家不疼着,隔三差五的跟人吵架,欠收拾,欠收拾,实在是欠收拾。” 叶知秋一连三个欠收拾出来,听的安隅心头直颤。 侧眸望着这位笑意悠悠然的婆婆。 出了大门,在青石板路上拐了个弯儿,佣人拿着驱蚊水过来,给安隅浑身上下喷了一层,而后,叶知秋领着人往办公楼去了。 住宅楼去办公楼,倒也是不远,弯弯曲曲舍远求近走个二十来分钟的事儿。 叶知秋慢悠悠的带着安隅晃到了办公室楼,进了徐启政办公室。 正在办公室交代温平些许事情的徐启政见这婆媳二人手挽手进来,言语都省去了。 望着叶知秋一脸莫名其妙。 不大清楚这人是想干嘛。 温平见人,打了声招呼,而后,将目光落在了安隅身上,静默几秒,点了点头喊了声安律师。 至今为止,这座城里的人,见了她,依旧会喊一声安律师。 嫁入豪门一余载,她没有活成徐绍寒多的附属品,事件多么值得高兴地事儿啊? 安隅浅浅点头回应。 徐启政挥了挥手,示意温平下去。 而后,目光落在叶知秋身上,似是不明所以,问了句:“怎过来了?” “散步散过来了,”叶知秋答,话语淡淡。 散步? 六月三伏天的,散个鬼的步。 饭都没吃,,何来的散步? 只怕是散步是假,有事儿是真。 徐启政也不多问,望着叶知秋,一副老夫老妻几十年我早已把你勘破的模样望着叶知秋,一边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一边无奈道:“说吧!想干嘛?” “晚间准备跟安隅出去逛逛,你跟君珩加个班在回去。” 徐启政闻言,本是落在桌面上的目光倏然落在了叶知秋身上。 这个往常见他加班就一肚子火的人,今儿倒是奇了怪了。 以往,但凡是有家庭聚餐,他哪一次敢加班的? 哪一次晚归不被甩脸子? 今儿倒好,找上门来让他加个班。 徐启政目光从叶知秋身上缓缓移到安隅身上,见其面色平平。 似是懂了什么,又是徐绍寒那个小杂碎,点了点头,本是要收拾东西下班的人又拉开椅子坐下去,一副你是老大一切听你的模样,无奈道了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能回去了给我打个电话。” 安隅:“、、、、、、、、、。” 叶知秋笑了笑,明显是对徐启政的配合感到尤为满意。 叶知秋来,带走了徐启政的司机与警卫,挽着安隅洋洋洒洒的出门去了,原定的晚餐,也不吃了。 安隅在一旁,全程没言语一句话。 哪儿敢言啊? 婆婆在为自己出头,怎敢言? 叶知秋与安隅将走,徐君珩掐着时间点收了手中事务,准备下班,临走前特意去徐启政办公室瞧了眼,见其还在忙,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话语温温:“父亲,该回家了。” 徐启政闻言,抬眸,冷眼睨着徐君珩,没好气吼了句:“回什么回?滚回去加班。” “、、、、、、、、、。” 徐君珩站定了几秒,确认徐启政没有要回家的意思,这才一脸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默默转身。 行至温平办公室,问了句,后者道:“夫人刚刚来过。” 第三百四十六章你是要饭的吗? 夫妻二人吵架,本也不管她这个做婆婆的事。 但叶知秋素来护着安隅,见不得徐绍寒一个大男人在她跟前作威作福。 索性,能收拾一顿是一顿。 本是家庭聚餐的人也不聚了。 总统府内,徐绍寒坐在沙发上抓心挠肝,谢呈打电话过来请示工作被他狠狠的骂了一顿。 将挂电话,老总电话又过来,徐绍寒接起,默默听闻那侧的言语,而后不冷不热道了句:“我翘着你这个位置可以让我来坐了。” 吓得电话那旁的人端在手中的杯子都摔了。 总统府晚餐,素来准时,七点的光景,带着安隅出门的叶知秋未归。 徐启政跟徐君珩未归。 徐绍寒睨了眼叶兰让其打电话,电话过去,告知是加班。 叶兰将言语,只听徐先生冷声道:“给母亲打。” “夫人没带手机,”叶兰唯唯诺诺道了句。 不大敢瞧徐先生的脸面。 似是怕被迁怒。 于是、徐先生阴沉这一张脸拨安隅电话,无人接听,这人气的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好好的一个家庭聚餐,加班的加班,离家的离家,到是他,成了赤裸裸的孤家寡人。 徐绍寒那个气啊! 可气有何用? 电话拨给徐启政,询问安隅在不在总统府,那侧及其直白的道了句:“不在。” 他在问:“母亲呢?” 徐启政再度干脆利落开腔:“不在。” “有没有说去哪里?”徐先生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她能带着人上天不成? “、、、、、、、”徐启政默了两秒,而后,冷着嗓子吼了句:“你当老子闲的?天天给你守着你妈。” 说完,啪嗒一声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桌面上,气呼呼的道了句小兔崽子。 让候在一旁的温平忍得及其辛苦。 叶知秋带着安隅去哪儿了,徐绍寒想问,还真不大问的出来。 为何? 她带走的是徐启政的警卫。 可不是叶城。 总统府住宅楼,徐绍寒气到心痛。 坐在沙发上气的频频揉着眉心,气到连话都不想说。 叶兰候在一旁,见其如此,是又好笑又心疼。 只道四少也是不容易。 叶知秋领着安隅出来,进了首都商厦。 七点半,二人吃了顿西餐。 徐先生在总统府坐立难安。 八点,叶知秋以消食为由领着安隅在商场闲逛。 徐先生在总统府气的来回渡步。 八点半,叶知秋给安隅选了身夏季藏蓝色雪纺长裙。 徐先生气的火冒三丈一个电话拨给邓易池让他查安隅行踪。 八点四十五,叶知秋刷卡给安隅买了两条长裙。 徐绍寒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期间,叶知秋接到电话,那侧言语了句什么,她笑了笑,嗯了声收了电话、 而后,带着安隅离开首都商厦。 上车,警卫问去哪里时,叶知秋道了句:“去音乐厅,看看二小姐排练。” 音乐厅跟总统府,隔着可不止是一个城区这么简单。 九点半,徐绍寒杀到首都商厦时,人不见了。 火冒三丈给邓易池去了通电话,那侧一查监控,告知、、、、、走了。 徐先生站在停车场听着眼前空荡的位置险些气的砸了手机。 九点整,徐君珩见自家父亲依旧没有归家的意思,关了电话,临走前去告知了声自己出去一趟。 本是在办公的徐君珩抬起头睨了他一眼,冷飕飕告知:“不许回家。” 后者又好气又好笑:“我敢吗我?” 不知是不是又跟叶知秋吵架了,牵连到了他身上,徐君珩也不敢多问。 一副你不让我回我就不回的架势。 徐君珩离开总统府,径直驱车去了景秀园,按响门铃,来开门的陈妈。 后者客客气气道了句:“徐先生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从鞋柜里给他拿了双拖鞋出来,细看之下,是男士的。 “简小姐呢?”徐君珩一边换鞋,一边低声询问。 “简小姐在书房呢!” 闻言,徐君珩脚步微微顿住,望了眼陈妈,道:“你去休息吧!简小姐若是唤你,莫回应。” 陈妈虽疑惑,但也嗳了一声。 身为豪门佣人,该有的自觉还是有点。 徐君珩轻车熟路上楼,站在书房门口,听闻里面有微弱的话语声传来。 抬手,敲响了书房门,里头话语微扬,道了句:“进。” 他推门而入,那本是在拿着手机言语的人戛然而止,望着他,目光有些疑惑。 转而,对着那方道了句:“有点事,晚些在打给你,”便收了电话。 “来的不是时候?”徐君珩轻声询问,站在门口,未进一步,也未退步。 距离把控的极好。 “怎么过来了?”简兮开口询问,话语不咸不淡,无欢迎,也无驱赶之意。 “过来看看你缺什么,”徐君珩开口,为自己的到来找了个便利的借口。 简兮闻言,拿着手机的手一紧,笑望徐君珩,问道:“我缺什么徐先生便能给什么吗?” 这是一句极有深意的询问。 深到这个素来能说会道能舌战群雄的徐先生成了一个静默的哑巴,她们二人之间,有一个度,二人中间隔了一层似有似无的砂纸,各占一边,谁也不曾捅破。 数年来皆是如此。 简兮深沉的目光落在徐君珩身上,而后者,与其对视时,目光稍有一分闪躲,落在门把手上的指尖微微泛白。 二人静默片刻,徐君珩似是败下针来,又或许是不敢直面这个话题,问了句:“有饭吃吗?” “你是要饭的吗?”简兮冷声怼了回去。 她素来敢爱敢恨,敢做敢拼,所以对于此时徐君珩的转移话题感到尤为不爽。 “是、”他答,一本正经望着她:“但我只要你的饭。” “如果以后我有老公了,徐先生也会这么隔三差五的上我家来讨饭吃吗?”简兮在问,桌子底下捏着手机的手,手背青筋直爆,望着徐君珩的目光有多平静,她心底的怒火便有多翻滚。 她们二人,从稚嫩的青春走到现如今的三十而立,谁都不是简单的人。 不是那些涉世未深的少年男少女,更加不是毫无感情经验的人生白纸。 此时,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在看尽这世间冷暖之后仅有的所剩的那些许凉薄的感情。 “不是还没有吗?”徐君珩亦是直白的驳回了她的话语。 简兮目光落在他身上,静默了数秒。 她想,她是疯了,望向一个要做帝王的人给她些许薄爱。 她何苦在这人跟前摇尾乞怜? 于是,她起身,忍住满腔愤火,面无表情绕过徐君珩准备下楼,行至这人身旁时,徐君珩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简兮侧眸,视线落在手腕上,而后,缓缓上移,落在这人脸面上,望着徐君珩。 四目相对,不言不语。 良久,徐君珩轻启薄唇,压抑开口:“我很抱歉。” 简兮闻言,眼眶一热,那满腔的委屈险些夺眶而出,她强忍着泪水,望着徐君珩,嗓音沙哑道:“如果真的抱歉,我希望我们之间除去同事关系,再无其他。” 这话,徐君珩未回应。 行至楼下,简兮进了厨房,未曾询问徐君珩想吃什么,掀开电饭煲,就着剩饭给他弄了个蛋炒饭。 一个要饭的,有何资格挑食? 徐君珩依旧坐在上次那个位置上,眼前是穿着家居服站在琉璃台前翻炒的简兮。 倘若此时,简兮回头,定能发现徐君珩眼底的那一抹温柔与神情。 可她,未曾回头。 ------、 这方,徐绍寒这夜险些被气的心肌梗塞。 最气莫不过于在他寻到音乐厅时,叶知秋带着安隅徐落微回了总统府。 他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着。 一路兜兜转转,在回到总统府,十一点的光景。 十点四十,叶知秋给徐启政拨了通电话,那侧接起,万分没好气的道了句:“我还以为我今晚要睡在办公楼了。” 叶知秋闻言,浅笑了声:“你要是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后者显然懒得跟她一般计较,收了电话,起身收拾东西归家。 好巧不巧,这父子二人撞到一起去了。 徐启政本身就一肚子火,见了徐绍寒更是没了好脾气,拿在手里的西装哗啦一声就甩到了徐绍寒的脸上,当着佣人的面,一点脸都不给他。 他又急又气,怎会不知晓母亲在整他。 但能言语吗? 他虽霸道强势,但不会对着自家母亲乱发脾气。 只得忍。 但忍归忍,还是忍不住说两句,望着叶知秋话语沉沉:“往常九十点,安安也该睡了,母亲闹归闹也该念着她的身子。” 叶知秋倒是不以为意,端着茶杯的手拨了拨,漫不经心道:“生气比晚睡更能影响人心情。” 那意思,就差直接明晃晃的指着他的鼻子说他跟安隅吵架之事了。 徐绍寒自知理亏,一阵语塞。 这夜,叶知秋狠狠的给徐绍寒上了一课,用实际行动告知他惹安隅生气会是什么下场。 徐绍寒虽气,但一念着母亲这般为了安隅,那点火气怎么也上不来。 总统府卧室内,安隅正洗完澡穿着一身白色睡衣从浴室出来,徐绍寒推门而入。 安隅站在卧室门口望了人数秒,正准备抬脚往床边去,却见这人跨大步过来将她摁在了墙上,一顿狠亲。 丝毫不温柔。 临了,他低着她的额头恶狠狠开口:“你倒是狠心,看着母亲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我。” “什么?”她装疯卖傻。 徐先生伸手狠狠捏了人一把:“明明是你将我气的七窍生烟,却弄得好似是我欺负你似的,母亲带着全家人整我,你倒是一点都不心疼。” 徐先生气吗? 气。 他将人捧在手心里疼着,可这丫头呢? 眼见叶知秋带着全家人整他,一句好话都没有,但凡是她能从中说那么一两句好话,叶知秋犯的着这么来来回回的收拾他? 安隅张了张嘴,想在言语,徐先生压根儿就不给她机会。 似是她说出来的话都不是什么好话似的。 她半点都不想听。 又是摁着一顿狠亲。 “平日里将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床笫之间更是你怎么说我怎么讨好你,我对你这般好,你是半分都记不住是不是?说你两句你比我还厉害,”说着,他低头,狠狠咬了人一口,疼的安隅龇牙咧嘴。 “扔我领带?你统共就给我买了这么一条领带,且还给我扔了,扔了还不许我有气是不是?”徐先生气在哪里? 气在安隅扔他领带,婚后近两年,徐太太给他买的每一样东西,徐先生都妥善保管细心安放。 第三百四十七章徐先生说你扔的是你对我的爱 如他这般身价的人缺领带吗? 不缺。 他不过是太爱安隅了,所以格外珍惜她送的每一件东西,可今日,安隅将他最喜的一条领带给扔了,能不气吗? 他气的心都颤了,瞅着安隅那干脆利落甩手将他领带扔出去时,他都来不及阻止。 太委屈,实在是太委屈。 徐现身气的眼眶都红了。 他低着头,望着将洗完澡出来的徐太太一字一句道:“我对你千般好,万般好,你对我好一分我都是极喜的,安安、我是真舍不得,真舍不得收拾你。” 说到后面,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 一条领带而已,本无什么。 可若是加上安隅,那便是极有意义的事了。 徐绍寒气的呼吸都乱了。 安隅呢? 她站在这人跟前,心底有些微颤。 知晓徐绍寒喜欢那条领带吗? 知晓。 近几个月,徐先生每每出席活动亦或是采访时都会带着那条领带,起先安隅不知,是那日中午休息时,办公室女孩子一边看着财经采访新闻一边随口道了句:“徐董似是格外喜欢蓝色。” 安隅闻言,侧眸睨了眼。 大抵是自己挑选的,所以格外清楚。 当下笑了笑,没说话。 可今日,扔领带时,她真的未曾注意到,否则,也不会扔。 “我那么强势霸道的一个人,被你折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你倒是让让我呀,我这般讨好你,你且还如此伤我心。” 安隅想开口,却被徐绍寒抢了言语,只听这人在道:“你夜间睡不好,我整夜整夜不眠不休的哄着你,你食欲不佳,我想尽办法让你多吃些,抱在怀里一口一口的喂,我知晓你自幼缺爱,便将你当成女儿来养,给你最好的关怀,最深的爱,给你这世间一切,我知晓你不喜当家庭主妇,顶着压力让你依旧做你的安律师,安安,我所做的一切,仅是因为爱你,我那么爱你,你怎能如此伤我心呢?恩?” “我为你亲手拔去这满身尖刺,我不求你如我一般,但你最起码心疼心疼我啊!” 他将她压在墙上,这番话语,不是出自嗓间,而是出自胸腔,那一字一句万分清晰。 捏着安隅腰肢的手狠狠颤栗着。 “对不起,”安隅浅浅开口,话语间带着些许轻颤。 望着徐绍寒。 后者深沉的目光如同龙卷风的风眼,险些将她席卷而去, 他视线凝着她,猩红的眼眸盯着她,一字一句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铁锤般狠狠砸在安隅多的胸口:“我太难受了,安安,太难受了,你扔的不是一条领带,是你对我那仅有的爱。” “我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心爱之物,你说扔就扔------”罢了、罢了、他太心痛了。 在言语下去怕控制不住自己。 徐绍寒缓缓松开安隅,站定数秒,正欲转身离开,却被安隅伸手紧紧的抱住了腰肢。 “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对不起。” 徐先生头疼,实在是头疼,他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听。 伸手将安隅落在腰肢上的手缓缓扒开。 力道之大,大到安隅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这人转身,进了衣帽间,安隅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歉,却未曾得到半分回应。 这夜,素来每晚喜欢抱着她的人破天荒的卧在了床侧,安隅躺在身旁,经久无睡意。 睁着大眼眸子望着他,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试图取得原谅。 可未果。 她知晓,她伤了徐先生的心了。 这个素来不同他一般见识的人,被伤透了心。 夜半,安隅心里压着事儿,睡不好。 朦胧中醒来见徐绍寒依旧背对她而眠,心里堵得慌,缓缓的挪动身子靠过去,伸手缓缓落在他腰上,于是,隔着睡衣,狠狠烫了她一下。 她猛的惊醒,睡意全无。 翻身而起,坐在床上、按开了床头灯,伸手去摸徐绍寒时,滚烫的温度让她猛的收回手。 她从未有过照顾病人的经验,以至于这夜徐绍寒躺在床上发起高烧时,安隅急哭了。 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哗哗的往下掉。 她猛地掀被而起,奔向二楼,在这夜半三更凌晨两点半的光景里急促的拍响了叶知秋与徐启政的卧室门。 一阵阵急促的声响将二人从睡梦中惊醒,徐启政起身开门,见安隅满脸泪痕站在门口,心头一惊,问了句怎么了,将惊醒的叶知秋喊了起来。 “怎么了?” “绍寒发烧了,”安隅急的不行。 一张白净的脸面上淌着泪水。 叶知秋伸手将人抱在怀里,轻拍了拍,:“乖、没事,他一向身体好。” 宽慰是如此宽慰,可当母亲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 牵着安隅跨步上去,入卧室,便见徐绍寒烧的满脸通红躺在床上,唤了叶兰上来,拿了退烧药,一行人用酒精给他擦着身子。 这夜,一屋子人都被惊醒了。 安隅急的团团转,坐在一旁默默无闻掉着眼泪。 徐君珩一上来便见如此景象,亦是给吓得不轻。 徐绍寒平日里时常锻炼,身体是极好的,鲜少有生病的时候,如同今日这般来的凶猛的发烧三五年也就这么一次。 且还好巧不巧的发生在今日。 一屋子人忙碌着,躺在床上发着高烧的人半道清醒了半分,但这清醒不是什么好事。翻身,一手撑在床头柜上,一阵干呕在卧室里响起。 一旁叶知秋连忙将垃圾桶拉过来。 2008年7月26日凌晨,总统府一阵兵荒马乱。 安隅从未想过,这个素来身体强健看起来永远不会生病的人在这日夜间会变的如此脆弱。 此时,她候在一旁,半点忙都帮不上。 除了愧疚与自责再无其他。 一场争吵,引发的动荡。 徐落微在一旁轻声宽慰这,直至凌晨四点,一切才尘埃落地,一屋子人狠狠松了口气。 只是稍稍平静了些许而已,退烧,并没有。 徐君珩看了眼众人,轻声吩咐着:“都去歇着吧,我在这看着。” 说着,还特意将目光落在了安隅身上,后者未动身,显然是不愿。 满眼的泪痕看起来尤为可怜兮兮。 叶知秋迈步过来轻轻劝了两句:“安安,我们去休息,恩?不然绍寒回头好了见你如此,会心疼的。” 安隅摇了摇头。 她从未觉得自己这般无能,徐绍寒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发烧给她狠狠上了一课。 那种无能为力太过难以言喻,就好似你有心关心,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具备这个能力。 “快天亮了,你去休息会儿,让君珩看着,天亮了你在过来,好不好?”叶知秋的温声细语在这卧室里显得异常温软。 本是素来不会关心人的徐启政今夜也加到了规劝行列当中,他必须承认,当自己一拉开门瞧见她满脸焦急的泪痕时,心颤了几分。 那个世人传言心狠手辣的安律师原来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只是这柔情,旁人看不见罢了。 当看见徐绍寒将满腔柔情许给她时,徐启政无疑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可今日,安隅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原来,徐绍寒的满腔柔情没有用错地方,更是没有付错人。 安隅摇了摇头。 不愿。 叶知秋心疼的不行。 “安安、听话,恩?”叶知秋蹲在她跟前,抚着她的长发。 徐君珩也看不过去,规劝道:“你去落微房里睡一觉,若是有事,我喊你。” 大抵是不想让人担心,安隅随着徐落微一起去休息了。 说是去休息,可实则,哪里睡得着? 一只睁着眼睛硬生生躺到了天亮。 第三百四十八章邀请函 人世间最深沉的爱总是风雨兼程。 亲情、友情、爱情、皆是如此。 安隅与徐绍寒这一路走来的不易已不是三两言语可以说清道明。 从伊始至今的心里路程无人能懂, 安隅爱徐绍寒吗? 爱。 她并非铁石心肠,也并非不需要爱情,只是习惯、且善于伪装自己罢了。 倘若有人宠爱,无人会去做一只浑身竖满尖刺的刺猬。 清晨,天色破晓,安隅起身,轻手轻脚进了徐落微浴室,站在洗漱台前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意识稍稍清醒些。 良久,她撑着台面,深深吸了口气。 胸腔堵塞难耐。 每一次事情的承转启合都能让她去细细思考与徐绍寒之间的关系,这种感觉,就好似,在婚姻这条路上,徐绍寒成为了引路人,一步步的带着她往前走。 他的一举一动足以让她深思。 良久,她甩了甩手中水渍,只觉现在天色甚早,不想让人担忧,忍着心底的担忧拉开了卧室阳台门,藤编的座椅上,她如同一个世外人似的,看着总统府后院景象。 夏日晨风过境,带动了树叶。 飒飒响声好似一首美妙的乐曲,给这座园林填了一丝神秘。 天空中的鸟儿在这清晨的佛光中扇动着翅膀从东头到西头,乐此不疲,不知疲倦。 叽叽喳喳唱着高歌,好似在庆祝清晨的到来。 安隅目光落在半空中,可思绪,早已飞散。 那方,徐绍寒从梦中醒来,似是头疼,这人未睁眼,抬手落在额头上,一声轻叹从嗓间溢出来, 坐在身旁的徐君珩听闻这细微的声响脸面起身,行至床边。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见烧退的差不多,一颗悬着的心也缓缓落了下去。 随后,卧室里,一声略带疲倦的声响响起:“醒了?” 大抵是没想到在自己卧室里能听见徐君珩的声响,这人微微抬起落在眼帘上的臂弯,掀开眼帘瞅了眼,见是徐君珩,微微拧了拧眉头。 “胃炎引发高烧,安隅昨晚眼都哭瞎了,”守了后半夜的徐君珩见人醒了,一颗提起的心也落下去了,行至一旁倒了杯温水,面上紧绷的神色亦是烟消云散。 而徐绍寒呢? 听闻徐君珩提及安隅,本是微抬的臂弯彻底落下来了,且速度极快,半撑起身子目光在屋子里来来回回扫了圈。 徐君珩伸手将人扶起来靠在床上,顺手将温水递过去,轻声道:“别看了,母亲心疼的不得了,让人去落微房里休息去了。” 徐君珩看着人喝了半杯水,不免叮嘱开口:“胃不好,应酬之时能少喝便少喝,行至你如此高度,并非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这是一句关心的话语,徐君珩与徐绍寒二人都生在帝王之家,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这二人,走的道路不同,可路途的艰辛却万分相似。 “能推的都推了,”推不了的也不能少喝。 虽身在天家,可人情世故也有许多是要去维持的。 越是行至高位,越坐不得甩手掌柜。 徐君珩与徐绍寒之间,看似一个从政一个从商,可二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政途艰辛,唯有金钱才能将金字塔底部填满。 徐君珩抿了抿唇,望着徐绍寒,沉重的道了句:“辛苦你了。” 徐绍寒扯了扯唇角,无奈道:“各司其职罢了。” 谈何辛苦而言? 若说辛苦,徐君珩何尝不是? 大抵是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徐君珩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话语间带着几分规劝:“母亲说你跟安隅在备孕,你自己也合该着注意些,别伤了人姑娘的心。” 总不能一边安隅成天灌着乌漆嘛黑苦哈哈的中药,一边徐绍寒喝酒应酬喝到胃炎。 如此下去,安隅心里总归是会有想法。 本该是夫妻之间同心协力的事儿,到头来却是他一人在受罪。 “林医生昨晚没当着安隅的面说,你今日别自己说漏嘴了。” 昨夜林青海只道了句是胃炎,但为何会引起胃炎,他没敢当着大家的面言语,到底是总统府的家庭医生,谨言慎行惯了。 这事儿,也只给徐启政与他说了。 叶知秋若是知晓了,只怕会气到心痛。 “省的回头安隅心里有想法。” 这是一声提醒。 徐绍寒正欲开口应允时,身后卧室门被轻轻推开,而后,只见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露了出来。 徐君珩侧眸望去,而后回头睨了眼徐绍寒,万分自觉的起身,拉开房门。 “你来了也好,我去休息休息。” “辛苦了,”安隅寒暄客气。 徐君珩闻言,笑了笑,心想这丫头还挺讲理,笑着回了句:“一家人。” 徐君珩离开,且还颇为贴心的给二人带上了门,安隅站在门口,望着徐绍寒,一时之间不知是如何是好。 就这么比手比脚的站在门后,好似一个犯了错被喊进办公室的学生,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尤为惹人心疼。 徐先生靠在床上望着人家,起先是不准备言语的。 只因这人昨日将他气的不轻。 可本该是铁石心肠的徐太太站着站着红了眼。 那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将躺在床上的徐先生吓得不轻。 “乖乖,”他开口,因昨夜高烧这日清晨的嗓音带着浓厚的鼻音。 且还沙哑的厉害。 安隅猩红着眼眶,跟只被欺负了的小兔子似的望着人家,瞅的徐先生心头微颤,伸出手,话语温软轻哄着:“来、过来。” 这一声过来,带着蛊惑,带着轻哄,更甚是带着温软的爱意。 安隅抽搭着疾步向前,猩红着眸子含着泪水站在床沿,徐先生是又好笑又心疼,伸手将人扯到了胸前。 一张湿漉漉的面庞窝到了他的颈项间。 烫的这人心头一颤。 安隅趴在徐先生胸膛哭的不能自己,徐先生修长的指尖落在人发丝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吴侬软语哄着人。 安隅哭起来何止是伤心二字能言的? 此起彼伏的抽泣声好似以此被主人丢了找不到家门的猫,委屈又害怕。 起初还准备端一端的徐先生这会儿哪里端的住? 轻言细语的哄着人家,一言一语之间散发着无尽爱意。 哪儿能见她掉眼泪,安隅掉下来的眼里都跟千金锤似的落在了徐先生心头。 怪他,怪他。 不该吓她。 “好了好了、安安乖,我们不哭了,哭的我心都疼了,”半晌,徐先生将窝在自己肩头的人微微扯开,微微粗粝的指尖扫过她的面庞,擦去满面的清泪。 “不哭了,不哭了,回头母亲上来见你如此,该念叨我了,好了好了,”言罢、男人俯身,微薄的唇落在她眼帘上,面庞上、唇瓣上,一下一下的,好似在对待稀世珍品似的,舍不得下半分重力。 安隅的抽泣声止在了徐先生的吴侬软语中。 哭声是止住了,这满面泪痕看起来尤为惹人心疼,大抵是昨晚哭的狠了,今日晨间眼睛都肿了,如此一来,徐绍寒心头更是颤的厉害。 搂着人臂弯的手更是紧了紧,亲了亲她眼帘,话语微颤:“眼睛都哭肿了。” 本是安隅趴在他胸膛,最终变成了徐先生抱着她,如同抱婴孩似的将安隅放在腿上,且还扯着将人盖住,搂在怀间缓缓轻哄着。 昨夜的一场兵荒马乱让安隅心力交瘁,夜间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这会儿,徐先生将她抱在怀里,如同哄着孩子睡觉那般轻拍着她,许是心安,抽抽搭搭的睡了过去。 只是睡不大安稳罢了。 落在身前的手紧紧抓着他衣物。 这日,叶知秋晨间醒来,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披了件开衫便往楼上去了。 却不想推门而入,撞见的如此一副景象,愣了数秒。 直至徐绍寒目光看过来,她才跨步前去。 站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徐绍寒的额头,见不烧了,心头稳了稳。 在见安隅窝在他怀里睡着。 不免有些担忧,压着嗓音道:“往后这种事情可莫再来了,安安哪儿能惊得起你这么吓?” “让你们担心了,”徐绍寒浅声回应。 叶知秋微微叹息了声,似是无奈开腔:“将人放下吧!躺着能舒服点。” 叶知秋养大徐君珩跟徐绍寒二人,没有半分溺爱,相反的,在某方面来说,是放养长大的。 若此时,换做平常母亲,自家亲儿子大病初愈脸色苍白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儿媳妇不照顾便罢了,且还让一个病号照顾,多少是有意见的,亦或是等着的是一场婆媳战争。 可叶知秋并无这种感觉,相反的,她心疼安隅。 她初入总统府时,每每等徐君珩从黑夜等到清晨的日子数不胜数,可从未有一日等来了那人的拥抱。 如今,见徐绍寒心疼安隅。 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有意见? 徐绍寒低眸看了安隅一眼,微叹了声,似是无奈道:“抱着吧!放下不定就醒了。” -------------、 这日,注定徐先生不能去公司了。 7月26日,距离徐先生生日一天之隔,徐氏集团晚宴筹划的有声有色。 紧锣密鼓之余也不忘大肆宣传。 这日上午九点,徐先生接到谢呈电话,轻手轻脚的将安隅放在床上,果真,将一放下,醒了。 后者揉着眼睛爬起来跪坐在床上,睡意朦胧的望着他。 乖巧的不得了。 “还睡不睡?” 安隅摇了摇头,未言语,爬起来起身去了卫生间。 在出来,脸面上挂着水珠,朦胧睡意被冷水冲散了。 十点,谢呈上总统府,手中拿着明日晚宴名单,大体是出来了,但还得需要徐绍寒在过一遍,唯恐漏掉什么重要人物。 徐绍寒拿在手里,细细扫了遍。 “罗薇女士怎不在?”他开口,话语淡淡。 谢呈闻言,一惊。 原以为徐绍寒不愿见到罗薇,没想到亲自问了。 “我加上去。” 男人闻言,恩了声。 而后。伸手点了点桌面。 微沉的目光落在手中文件上,沉思了片刻,道:“发通请柬给何乐,让她携姜医生一起出席宴会,” 谢呈闻言,想了数秒何乐是何许人也,而后似是想起什么,:“何乐跟姜医生不是离婚了吗?” “离婚了就不能携手出席宴会了?” “怕是不妥,”谢呈微微回应,毕竟是离了婚的夫妻,眼下若是手挽手出席宴会,不定会怎么引人遐想呢! 徐先生牵了牵嘴角,笑意淡淡:“妥不妥是他们的事。” 男人话语一出,谢呈懂了。 谢呈办事素来干脆利落,掏了两百块钱将请柬用同城速达的方式送到了何乐手中,彼时,她正在公司开会,新剧筹划,开拍前的会议是必须要有的。 拿到快递的人并未急着拆开,反倒是坐在会议室里听闻那些大导演们争论着,以及女二号的挑刺儿,挑谁的刺儿? 除了自己还有谁? 何乐素来是个稳得住的人,大抵是心不在此处,任由旁人叽叽歪歪她权当看不见。 “何乐戏份多,因为她是女主,人家一个影后都没说拍摄辛苦,就听你在这儿叨叨叨。” 这部戏本身是在九月开拍,彼时,三伏天过去,也不算炎热,可因着导演工作冲突,生生提前了一个月,众人错时间的错时间,错的开还好,错不开自然哀声怨道。 而何乐呢!因着新电影将上映,最近也没接什么活动,想着休息一段时间在说。 行程没冲突,她自然没意见。 听着一旁人争吵不休,她倒是淡定,伸手拿起桌面上的快递袋,拿起一旁经纪人的签字笔沿着封口划开,而后,伸手抽出里面的东西。 酱青色的邀请函,封面上映着徐氏集团的商标,一张精致,高雅,及其考究的邀请函就如此呈现在何乐眼前。 她静默看了眼,拿在手中,似有些烫手。 在这座首都城里,徐氏集团人人皆知。 她一个戏子,从未给想过有朝一日会收到一个跨国集团的宴会邀请函。 但今日,确实是收到了,且上面,还有她前夫的名字。 这张邀请函写的极为讲究,何出此言? 【适此阳和升起,万物生辉之际,徐氏集团兹定于戊子年七月二十七日戌时(7:00)于首都商厦宴会厅举行慈善大典,素感君之惠顾,相辅相成,唯有今日盛世之况呈现,未知何当以谢。 白鹿访于深山,苍鹰会在崖边,且以谢君之眷顾,值此佳时良辰,诚邀何女士与姜先生莅临。届时必尽地主之谊,盛宴以待,若蒙赐教,实乃三生有幸】 有人说,徐绍寒虽身处高位,但为人谦卑有礼。 以往,她不信。 可今日,从这封邀请函看来,不仅是徐绍寒,整个徐氏集团风气及正。 言辞之间把控有度,话语之间足见文章。 一字一句之间凝练着一个企业的文化。 何乐不禁赞叹。 可这股子赞叹持续不久。 她的目光,胶在了何女士与姜先生这里。 全国的人都知晓她与姜章离婚了,可徐氏集团的邀请函上却还将二人名字贴在了一起,是不知? 还是刻意而为? 何乐一时之间,不敢下定主意。 且不管是不知还是刻意而为,她都不能推了这个宴会。 即便是鸿门宴,也得赴。 且还要老老实实按照上面的要求赴宴。 徐氏集团送来的不是邀请函,于她而言,或许是断头台。 经纪人见她目光始终落在桌子底下,不由好奇侧眸望了眼。 而后,一声惊呼在会议室里响起。 众人目光纷纷落过来。 “天啦、徐氏集团慈善晚宴的邀请函,乐乐。” 第三百四十九章刻意为难 一声惊呼,将众人目光齐刷刷的移到了何乐身上。 尘世间,最不缺的是嫉妒。 明明同时出道,有人名利双收成了影后,有人却还在十八线徘徊。 娱乐圈这个地方,更甚是嫉妒的化身。 又有多少人眼红何乐的资源,此时便有多少人嫉妒她。 她本是想低调的,可秦天这人是个心机深沉的,眼下导演跟制片人演员们因为拍摄的问题争论不休,很有可能会殃及到何乐。 此时,好巧不巧的,徐氏集团的邀请函寄过来了,他不趁机提醒提醒在坐的各位,谁还能看到何乐这么个人在? 徐氏集团的邀请函,这么好的及时雨不好好利用起来,怎对得住那响当当的名声? 导演跟纸片人一听如此,收了脸上的不耐之色,纷纷道:“徐氏集团历年来的慈善晚宴从不邀请娱乐圈的人,何乐这么多年怕是独一份。” “这好,总算是有人开先河了,”有人从中附和。 秦天在一旁乐的合不拢嘴。 看着何乐的目光跟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会议结束,何乐起身离开,将走出两步,身后有人跟上来,冷飕飕开口道:“徐氏集团的这份礼,不知乐姐受不受得住。” “影后若是受不住,还有谁受得住?”秦天在一旁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有本事你将那个位置坐稳了,”那人气急败坏狠狠瞪了眼人。 何乐闻言,冷笑一声:“冲你这句话,我还真得不折手段将这个位置做稳咯。” 下电梯,何乐上了保姆车。 秦天跟上来,嘴巴都开列到耳朵根去了。 而何乐,并无半分笑意。 “天大的好事,你这是什么神情?” 何乐闻言,伸手将手中邀请函狠狠甩到秦天身上,怒声道:“自己看。” 这份邀请函,请的不是她一个人,还有姜章。 且不说她跟姜章已经离婚了。 倘若姜章并不愿意同她一起出席这场慈善晚宴,该如何? 姜章不是圈内人,众人自然不会将过错归结到他身上去。 反倒是何乐,若是独自出行这场宴会,便是不给徐氏集团的面子。 跨国企业,她即便是十个影后加身,也没那个胆量去抹了徐氏集团的面子啊! 这不是邀请函,这是断头台。 何乐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浑身散发着些许阴戾之气, 满脸的不悦之情尽显无疑。 秦天拿着邀请函看了数秒,而后抿了抿唇,脸面上带着些许为难之意:“不若,给姜医生打个电话?” 给姜章打电话? 她有什么脸面? 二人都闹到如此地步了。她都抛夫弃子了还去给姜章打电话。 “你脑子有病吗?”她反怼回去,冷飕飕的瞅着秦天。 后者后背冷汗涔涔,似是也没猜到徐氏集团到底为何如此安排,让何乐去就罢了,毕竟是当红女星,可让姜章去算什么? 他一个医生,没有什么社会影响力。 且这邀请函还是寄到何乐手上。 若是寄到姜章手上让姜章来请何乐不是正好? 如此之举,不是明摆着让何去去请姜章吗? 她为了离婚不折手段,此时又怎能拉下脸面去求姜章。 “那?我打?”秦天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话语间带着些许小小的纠结。 “能不能推了?”何乐斟酌片刻道出如此一句话。 “姑奶奶,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机会啊?刚刚在会议室大家伙儿都知道了,你这要是不去,怎行?王制片是出了名的色胚,盯着你许久了,眼下你拿到徐氏集团的邀请函,他也不敢动你,你这要是不去,不是白白给人送机会来嘲讽挖苦你吗?” 娱乐圈素来不是什么干净之地,但何乐硬气,一般段位的人还真不敢招惹她。 旁人挖苦嘲讽两句也就够了。 真动手的还真没。 何乐无奈叹息了口气,冷声问道:“若你是姜章,你会出席吗?” 秦天想了想:“不会。” 她冷笑了声。 气得浑身发抖,摸不清这徐氏集团此举到底是为何。 “她们会不会是故意的?” 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到自己何德何能能让徐氏集团看上眼了。 “人家一个跨国企业,何苦为难你一个小明星,十个你也不够她们塞牙缝的呀!”秦天也是想不通。 这方,徐先生交代完事情之后起身下楼,寻着安隅的身影。 楼下,叶知秋正带着安隅在后厨忙碌着,忙什么? 忙着教安隅洗手作汤羹。 虽然,她在这方面并无半分天赋。 徐先生找到人时,便见胡穗耐着性子手把手教她。 于是乎,这人靠在门边浅笑了笑。 第三百五十章午后徐先生心头微软 次日,二人归磨山。 徐先生依旧未去公司。 诺大的公司说没了他不能运转是假,但重要决定必须他下定论。 于是,这日上午,徐黛带着磨山一众佣人迎来送往,端茶倒水,数次往返男主人书房。 而徐太太呢? 晨间睡到极晚才起,起床,给唐思和去了通电话,那侧似是猜想到她今日不回来,便应允了声。 这日上午,安隅统共干了两件事。 起床,吃早餐。 实则,九点整,徐先生进卧室瞧了眼,见人没醒,安了安心,遂又转身进了书房。 十点整,徐黛端着茶水进书房,男主人目光落在文件上,本是在同一众老总聊着规划案的人话锋一转:“太太醒了吗?” 众位老总听闻话语声纷纷抬眸望去,默了两秒,惊觉与自己无关,遂又低下了头。 只听徐黛轻声道:“醒了,正在楼下用餐。” 这人闻言,倒也是不避嫌,放下手中文件,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缓缓起身:“稍坐,我去看看。” 众人闻言,虽惊愕,但能言语何? 徐绍寒生于高门,三十二年人生路,混迹商场多年,人生成就远不止眼前如此,数秒之间的进账或许可以在给磨山请上数十个像徐黛这般知进退识规矩的法式管家。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对自家爱人的饮食起居,能亲力亲为,绝不假借他人之手。 众人除了感叹自愧不如还能如何? 这世间并非所有男人都如同徐董这般。 若是有样学样,那是偶像剧。 可现实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徐先生下去时,安隅正穿着一身家居服坐在餐室低头用餐。 看起来颇为简单的一顿早餐,更甚是稍有些简陋。 一碗青菜皮蛋瘦肉粥,两块培根,一份煎蛋,在加一份泡制的小菜。 可徐先生眼里认为简陋的东西,徐太太吃的颇有兴致。 男主人站在旁边看了半晌,恩、他看出来了,那份泡制的小菜是她的最爱。 就着一份小菜,去了整碗的粥,还有半个鸡蛋,还有两块培根。 哦、还有一杯豆浆,她正在喝。 安隅低头用完餐才发现这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餐室门口,且还靠在门边悠悠看着她。 触及到安隅的目光,这人才抬步迈了过来。 高门大户的人通常都讲究饮食健康,荤素搭配,可如同安隅今日这般确实是少见,莫说是磨山了,即便是这首都里的任何一个豪门都少见。 他也不说话。 默默看她吃完。 反倒是等人放下筷子之后行至一旁,拿起她刚刚用餐的筷子,也不嫌弃,夹了块泡萝卜往嘴里去。 酸酸的,脆脆的。 谈不上好吃,但也谈不上不好吃,但放在这夏季,开胃倒是真的。 徐先生一句腌制品吃多了不好到了嘴边又生生咽回去了。 开胃就好,开胃就好,他如是想。 为何下来,不就是怕人闹吃吗?眼下见她就着一小碟泡茶吃的欢快,还有何好说的? 依着吧! 见她搁下手中豆浆杯子,徐先生伸手哗哗哗扯过纸巾,擦了擦人唇瓣,而后,将人从餐椅上牵起来,话语温淡:“消消食。” 说是消消食,也是牵着安隅陪着他走到楼梯口。 这人这么忙,楼上书房一众老总皆在等着,怕也是没时间陪她消失。 安隅懂,也不问。 只是浅笑着目送人上楼。 可这笑里,有一份幸灾乐祸,于是、走了两步的徐先生又转身回来,伸手搂住她,狠狠的在唇上咬了口,且还声线模糊道了句:“坏家伙。” 仅是片刻之间,便松开了。 而安隅呢? 笑容更甚。 这日上午,徐先生在书房忙于公事。 徐太太换身衣服出了家门。 若说女生逛街应当是从衣服收拾包包等物品看起。 可这日,徐太太不同于常人。 衣服、包包、首饰这些东西似是都入不了她的眼,这人、直奔男装去了。 高档奢侈品店里,徐太太目光缓缓从的店里扫过,而后仅是片刻功夫,从西装,衬衫,领带、领带夹整套都挑选整齐了。 不仅是一家,首都这座城里,不缺有钱人,也自然不缺国际品牌的入驻,只要你足够有钱,能买到你想买的一切。 她一家家的看过去。收获颇丰,光是领带就有数十条。 且如此不算,徐太太专门走进了一家店,与往常不同的是,前面的几家店,她只挑选款式,而后报码子,店员拿衣服,没有过多言语。 可这家店,她找到了店长,交谈了一番,而后,对方拿出杂志在她跟前翻了翻,在片刻,那人摇了摇头,似是一脸为难,在看徐太太脸面上,也有些许的失落。 中午十一点半,磨山的午餐时间。 若是往常,一群大老爷们儿商量公事能延迟就延迟,可这日,安隅在家,延迟不得。 在加上这人还在用药,更当注意。 往常如此时刻,阅览室找人,一找一个准儿。 可今日,未曾。 徐先生寻了一圈未见人呢,脸色稍差。 问及才知晓,出去了。 且还悄无声息,连个招呼都没打。 人在家里坐着,她跟瞧不见似的。 “打电话,”徐先生冷着嗓子道了这么一句,满脸的不愉快。 只是、这电话还未拨出去,院落里响起了引擎声。 徐黛拿着手机看了看门口院落里,又瞧了瞧徐先生,这通电话,愣是没打出去。 安隅进来,见人面色微凉,站在客厅里。 稍有疑惑,问了句:“怎么了?” “去哪儿了?”徐先生冷冷瞧着人,话语间带着几分强硬。 “出去了趟。” “不知晓言语一声?” “想着一会儿就回来了,就没打扰你,怎么了?” 这一通对话下来,当事人看起来没什么,可旁人看起来,不由的心里暗暗惊了惊。 往常,大多都是先生服软,好言好语,即便是太太真惹他不快了,先生也很少有上纲上线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放低姿态,以哄为主、 可今日这番话,明眼人都听的出来,先生话语间的强硬不是一丁半点,而素来坚硬的徐太太反常的放低了姿态。 话语温软了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不无道理。 午餐,夫妻二人在小客厅用餐,将楼下餐厅让给了一众老总。 安隅本想让徐绍寒同他们一起的,但说出去的话语久久未得到回应,这人、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心理本就隐着怒火。 午后,安隅小憩片刻。 徐先生半道进卧室瞧了眼,见人睡的憨甜,复又带上门出去。 下午两点,叶城带着保镖将车内大大小小多的购物袋提了出来,送上了主卧。 安隅穿着一身浅粉色家居服与徐黛二人将这些新买的衣物一件件的挂在衣帽间。 徐黛虽有疑惑,但心情是极好的,眼见二人关系如胶似漆,怎能不高兴。 帮着安隅将衣物挂上去时,全程都含着浅笑。 三点整,徐氏集团公关部经理带着造型团队上了磨山,一行人,颇为浩浩荡荡。 若是平常晚宴,安隅宁愿自己动手收拾收拾,一来省时,二来省力,三来不需要被人跟玩偶似的盘来盘去。 可这是徐氏集团慈善晚宴,以徐绍寒,徐家为主,她得以女主人的姿态艳压全场。 试衣间内,安隅一席淡金色鱼尾长裙在身,一头长发挽在脑后,此时,她静站于此,无须转身,试衣间内没有阳光,倘若是有阳光洒进来,定会让人觉得此人当真是将从海里走上来的美人鱼。 徐黛经验,造型师惊艳。 该惊艳吗? 该、确实是该。 安隅皮肤白皙,身材精瘦欣长,淡金色的礼服穿在身上,衬的整个人如同那殿堂之上的金鹰女神,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一时间,试衣间鸭雀无甚,落针可闻。 许是觉得身后安静的有些奇怪,安隅缓缓侧身,肩膀缓缓移动时显得整个脖颈线条更加修长,当真是一颦一动皆美景。 安隅与出身高门的豪门小姐不同,那些豪门小姐从出生开始便有模板教导她们,或许在她们的气质出尘,容貌出色,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可安隅与之不同,她所有的气质皆来自于这些年摸爬滚打时这个无情的社会对她的馈赠,这些馈赠早在无形之中成了她个人独有的底气。 任何人都偷不走,即便他们原模原样的复制过去,也只能复制个皮毛罢了。 豪门小姐的底气来自于父母与丈夫,而安隅的底气,来自于自己。 这个社会是她的战场,而她是手握利刃的战士,怎是他人可以比拟的? “先生,”徐黛的一声先生将众人都拉回了神,纷纷回头,只见徐先生站在身后,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安隅身上。 这一屋子的人,在此刻,都入不了这人的眼,他的太太吸引去了他所有的目光。 本是站在试衣间门口的众人自发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道,徐先生跨步前去时,且还大手一挥拉上了门帘,及其强势霸道的阻挡了那一众窥探的目光。 就好像站在里面的是他珍藏许久的稀世珍品,而外面那一群人都在垂涎。 安隅见他走来,提着裙摆过去,停在徐先生跟前,未仰头望着人家,柔声问道:“好看吗?” “好看,”他点头,及其一本正经。 何止是好看,美若天仙、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惊为天人、沉鱼落雁,秋水为神玉为骨、等等等等词汇都形容不出他爱人的美。 素来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学识渊博的徐先生觉得自己言语匮乏了。 他走进,微微弯下身子,与之平视,说出来的话语带着几分霸道,他说:“怎么办?我想把安安藏起来。” 安隅闻言,一阵浅笑。 那低眉之间,风情万种。 颔首低眉浅笑间,花羞雁落月流连。 徐先生心都痒了,何止是痒了啊! 他直视自家爱人,目光中带着压抑隐忍,那种隐忍大多数是在床笫之间欲求不满才会流露出来,可今日,他深深的目光锁着她,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徐先生没发现,自安隅说过爱他之后,他的掌控欲日益见长。 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她握在掌心,想时,拿出来瞧一瞧,念时,拿出来,亲一亲。 良久,一身隐忍的叹息声响起,他伸手,将人狠狠的抱进怀里,压得紧紧的,似是恨不得将人揉入骨髓。 安隅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了,何故引起他的欲望。 但紧贴相拥时,滚烫的触感让她不敢多动弹。 大抵是心里心疼,又或许是真舍不得,安隅这个本该铁石心肠心如坚石的女人却用及其细软的嗓音开口,如同落在脚板心的羽毛似的,挠人心窝。 “怎么了?”这声怎么了,安隅懂,徐绍寒也懂。 二人近期房事确实不大如前,往常的徐绍寒有多贪得无厌,她知晓。 近期虽说有所减少,但也不至于饿着他。 在者,二人许久都未曾出差,也不存在三五天碰不着对方的情况。 所以今日,正值下午五点光景,徐先生如此,她稍有不解。 抱着她的人又是一声叹息,无奈响起,她哪里懂,哪里懂啊! 见人只叹不答,安隅仰头望向徐先生,落在他腰肢上的手缓缓落在他的脸面。 徐先生伸手抓住人涂满蔻丹的手,轻叹道:“你近期嗜睡,我也不大敢闹腾你,喂是喂了,可却是从未饱过,今日乍一见安安如此美貌,心痒了。” 安隅心惊,但见人七分无奈在加上三分委屈,多少有些想笑。 但此时,可不敢笑,怕惹的这人不快。 她未言语,踮起脚尖亲了亲男人菲薄的唇瓣,仅是蜻蜓点水便想松开,却被人这楼得更紧,一番厮磨自然是少不了的。 临了,见他唇瓣上沾着口红,安隅浅笑出生,伸手去擦拭他的唇瓣。 外面那么多人候着,这若是出去叫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徐现身倒也享受,双手落在安隅腰肢上,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擦拭自己的唇瓣。 良久,她只觉腰肢被往前带了带,无奈叹息了声:“还早,可以的。” 安隅自己都未曾发现,现如今的她,格外在乎徐先生的感受。 如此,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男人微叹,想归想,舍不得也是真的:“罢了,不忍闹腾你。” 二人出去时,好在,徐黛识相将人都请到了一楼茶室喝茶去了。 徐先生进卫生间老老实实的冲了个冷水澡。 裹着浴巾出来进衣帽间准备换衣服,将进去,步伐顿在了原地。 于是,高呼徐黛。 徐黛见其站在衣帽间门口,心下了然,浅笑道:“太太上午出门给先生买衣物去了,从衣物到领带夹,都配齐全了。” 这日,徐先生心颤难耐。 他的控诉,似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而这方、首都人民医院内。 秦天找到了姜章,但找归找,见到人稍有些难度,为何? 只因这人进了手术室,他足足在其办公室等了三个小时。 姜章一进办公室,秦天紧张的站了起来,说实话,他并没有因为姜章是个医生而瞧不起他,相反的,这人气质太过出色,很难令人忽视,更莫论瞧不起之言了。 “姜医生,好久不见,”秦天开口,话语间带着些许浓厚的巴结之味。 姜章闻言,拿起桌面上的水杯行至一旁的饮水机倒了杯水,而后不紧不慢的喝了两口,漫不经心望着秦天道了句:“是挺久。” 他跟何乐也很久没见了。 本就是有求于人,秦天混迹娱乐圈久了,自然知晓眼下正是服软的时候:“今日来,是想有事情想请姜医生帮忙。” 姜章闻言,剑眉微拧,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何乐是否出事儿了。 但见这人还算沉稳的姿态,便将此想法给压了下去。 他端着杯子回到座位上,淡笑了声:“怎?秦先生家里有人住院了?” “、、、、、、没没没,是乐乐姐的事儿,”秦天一阵汗颜,以往便觉得姜章不是个好惹的人,看起来温文尔雅穿着一身白大褂跟白衣天使似的,实则,一颗心黑的跟锅底似的。 乌漆嘛黑的擦都擦不白。 这人伸手,本欲是要拉开椅子的手落了空,第二次才够到椅子坐下去。 面上依旧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未开口,反倒是扬了下巴示意人说一说、 秦天阻止了会儿语言,尽量将事情夸大化,也将事情说的神秘化,更甚是最后欧演变成了何乐如果佛了徐氏集团的面子,往后在娱乐圈怕是寸步难行。 起初,姜章还能听下去,只道后面,他抬眸冷眼瞧着秦天。 旁人姜章未曾见过,但对于徐氏集团女主人安隅的印象,他还是有的。 那个看起来清冷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子,实则是个及其有原则之人,更加不会因为一点琐碎之事就去为难何乐。 明显,秦天这话有水分。 但他不拆穿。 而是问道:“所以、为什么是你来?” “乐姐不是不方便吗?”秦天讪讪笑道。 “哦、”他漫不经心哦了声,接下来在道了句:“我也不方便。” “姜医生、”秦天闻言,站在桌边人腿脚软了软。 来之前,小助理还说姜医生一定会答应的,他那么爱乐乐姐。 他就应该带着人家过来看看,答应?答应个屁。这个男人,心肠黑的很。 “姜医生,”秦天准备再接再厉。 这人抬眸,冷冷睨了他一眼,话语沉冷带着威严:“谁有求于我,便让谁来。” 下了最后通牒了,秦天多说无意。 这日下午,将话语带到何乐跟前时,她似是没有半分意外。 到底是做过两年夫妻,说不理解,是假的。 她恩了声,抬手揉了揉眉眼。 百般斟酌之下,终究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下午两点,何乐给姜章发了通短信,问及在哪儿,后者简短的两个字过来「在家」 如此,在无过多言语,更甚是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何乐起身,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小助理跟秦天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一半是补品,一半是儿童玩具。 大抵是触及到心底深处的痛了,她没眼看,移开了目光,跨步出去了。 到达姜家别墅时,她瞧见了院落里的那辆越野。 那辆车,还是她怀孕的时候姜章换的。 他本身不是个喜欢越野车系的人,只因何乐怀孕时,座小型轿车觉得憋屈的慌,提了两次,他默不作声多将座驾换成了越野。 如今,乍一忆起往事,难免,有些难堪。 她知晓姜家别墅的密码,但处于礼貌,还是按了门铃,佣人开门见是何乐,怔了怔。 一句少夫人出来了大半,似是觉得不妥又咽了回去,喊了声何小姐。 何乐点头,佣人让开身子让她进去,秦天跟助理随后将礼品提进了屋里,交给佣人,这才退出去。 “你家先生了呢?” “先生带着少爷在楼上呢!少爷今日早晨起的晚,这会儿正闹睡,先生在哄着,”佣人一开口,难免多说了两句,对于何乐,姜家的佣人除了一句可惜,也没其余话语可言。 这人出手大方,对方佣人也是极有礼貌的。 但跟先生的婚姻,似是不如意。 在来,婚姻走到如今,先生也有责任。 何乐在姜家住过一段时间,自然也知晓儿童房在哪儿,便没让佣人引路,来时,她还在想,若是碰到姜母该如何,好在,她今日似是不再。 二楼儿童房,小家伙趴在姜章肩头哼哼唧唧的,长长的眼睫毛挂着泪水。 说他困,他睁着大眼睛,说他不困,他有软了吧唧的扒在姜章肩头。 何乐站在门口,看了两眼,压住心头的颤意,敲了敲门框。 她并非冷血无情,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心头肉不能说不爱,只是、必须要断罢了。 姜章未回首,只是淡淡道了句:“进来吧!” 进来、跟进来吧,意思虽相同,但语气大有不同。 何乐站在门口未动,望着姜章,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我来找你有事。” “不急,”他依旧是如此模样,依旧未转身。 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揉了揉眼睛,见了何乐,砸吧着嘴磕磕碰碰喊道:“妈、妈。” 这一喊,喊的那个站在门口不准备进来的人脚尖动了动。 喊就罢了,小家伙还张这手求抱抱,姜章抱着孩子转了个身,小家伙拧着身子转过去张这手要抱抱。 姜章抱着孩子走进,站在何乐跟前,见其眼眶猩红,但却没有伸手的意思,不冷不淡开腔:“是准备让他觉得你不喜欢他吗?” 何乐望了眼姜章,抿了抿唇,伸手将孩子抱了过去。 本是不大愿意睡觉的人这会儿更是清醒了。 抱着何乐的脖子蹭的开心。 而姜章呢? 见到如此情景,说不高兴,是假的。 “进去吧!正好也不愿睡,闹的厉害,陪着玩一玩,”他开口,话语尽显温软。 与今日白天面对秦天时截然相反。 何乐恩了声,迈步进去,坐在婴儿房的沙发上。 “吃饭了吗?”姜章问。 “吃过了,”何乐答,清浅开口。 小家坐在她怀里咯咯笑着,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压根儿就不知晓父母之间的暗潮汹涌。 姜章转身下楼,何乐狠狠松了口气。 却不想,知晓片刻,这人再度上来,手中握着奶瓶,瓶子里装的温水。 递给何乐,轻声吩咐:“喂他喝点水,我下楼吃点东西,有事喊我。” 显然,他知晓,自己的存在会让何乐尴尬。 明显。也不愿放过让儿子接近母亲的机会。 第三百五十一章姜家 孩子出生至今,姜章带的多。 何乐带的少,近乎没带过。 这也是为何姜母对她意见颇大的原因,她指责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三个月不到给孩子断了奶,夜间哭的撕心裂肺也不心疼。 直至后来,她与姜章闹离婚,彻底搬离此处。 婆媳之间的关系逐渐白热化。 姜母指责她不是一个好母亲。 情有可原,所以,她承认。 可姜章也不见得是一个好丈夫。 婴儿房内,何乐抱着小家伙玩闹。 楼下,姜章坐在餐室里看着佣人将何乐带来的礼品归类放好。 目光落在些许玩具上,目光柔了柔。 一岁半的孩子,不好带,何乐带着孩子坐在地毯上,,起先乖得很,抱着奶瓶自顾自的喝了半瓶水,也无须人拿着奶瓶。 过了半晌,便开始哼哼唧唧的往她身上蹭,眼下,小家伙的语言也只仅限于在喊人这件事儿上,待他抱着何乐哼哼唧唧蹭了半晌之后见人无动作,席地而坐,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惊天动地。 最起码何乐如此认为。 她哄着,无奈小家伙不买账,而后,何乐没办法,将小家伙抱起来打开房门,高喊姜章。 一声赛过一声。 本是在厨房慢条斯理吃饭的人,伸手搁下筷子,迎着儿子的哭喊声中疾步跨上了楼梯。 大抵是跟着姜章的时间久,这人,哭的及其伤心,跟别人打了似的。 哭就罢了,一边哭一边喊爸爸是什么意思? 何乐面色不大好看。 以往在家,有月嫂有阿姨。 后来离婚,每次将孩子送到公寓时,姜章也会带着月嫂阿姨一起去,是以,她的主要工作是陪玩儿,如同今日这般,时隔四个月之后头一次见。 小孩子,一日一个样,讲究的很。 何乐也不敢乱动。 姜章伸手将小家伙抱过去,轻哄了两声,而后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潜意识的伸手摸了摸何乐的头发,似是宽慰道了句:“没事。” 抱着孩子放在婴儿床,熟练的打开尿不湿,恩、知晓原由了。 姜章是又好气又好笑,数落了小家伙一声:“拉个粑粑也能让你哭成这样,臭毛病。” 说是如此说,但到底还是抱着孩子进了婴儿房里携带着的小浴室里。 何乐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总觉得,稍有些融不入这个环境中。 正想着是否要转身离开,只听卫生间一声轻唤响起:“乐乐、台面上有一次性面巾纸,抽两张过来。” 他吩咐她,似也是轻车熟路,且还告知了位置。 何乐照做。 抽了两张一次性面巾纸过进卫生间,姜章正抱着孩子用温水清洗。 接过她递过来的面巾纸,随意在道了句:“拿个尿不湿来,在第二个柜子下面。” 她又转身,照做。 在过来,递给姜章,见他抱着孩子万分熟练的将尿不湿给小家伙穿好,且还拍了拍人家的屁股,轻轻道了句:“臭家伙。” 姜章的气质,不输娱乐圈的演艺明星,何乐一直觉得,这人身上带着一股子温暖的安全感,足够令人信任,她想,兴许与医生这个职业有关。 姜章伸手将孩子递给何乐,轻声道:“该睡了,哄哄。” “我不会,”何乐开口,直言自己没这个本事。 姜章倒也不言语,低眸看了眼卫生间地面上的一堆烂摊子,好似在说,你来收拾,我去哄? 何乐语塞了,抿了抿唇,老老实实抱着孩子转身出了卫生间。 随后,响起了轻言细语声。 姜章呢? 他站在卫生间,盯着地上的一堆烂摊子,双手叉腰,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似是认命般动手收拾。 ------磨山------- 周让站在安隅书房里,将一份文件递给安隅,那里面有关于今日宴会场的所有来宾。 不重要的,自动被省去。 重要的,全部都归类到了一起。 包括这人的人际关系,复杂的关系网,以及家族之间的往来与动向。 安隅静静翻着,而后、翻到了姜章,那个心脏科的医生。 她很好奇,姜章会在徐绍寒的邀请之列。 而后,伸手,将手中文件放在桌面上,点了点姜章的名字,周让为其答疑解惑:“姜家早年间是做jun工产品起家的,但这方面的产业都较为低调,首都做的最大的jun制品企业,姜家排第一,因着姜老爷子早年间是队里出去的,对下辈的要求较高,对国家也有很深厚的情怀,他们家,口碑、人品、在首都都属上层。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方面,被她们无形中给垄断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拍卖会 在首都这圈子里,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大街上的环卫工或许都有千万身家。 这句话,是宋棠早年间感叹的。 安隅不以为然,可今日,当听到姜章的家族时,安隅信了。 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被自家妻子欺着走的心脏科医生,原来也有如此身后的背景。 那何乐呢? 她较为好奇,目光落在资料上,在一层密密麻麻的细小的字体上找到了前妻何乐这四个字,伸手点了点,指给了周让。 后者似是记不大清,沉吟了一番,才道:“何家跟姜家关系不菲,两家父辈据说是生死之交,用现在小年轻的话来说,姜章跟何乐应该算是青梅竹马,而且、二人据说是奉子成婚。” “、、、、、、、”安隅静默了片刻,稍有些消化不了这其中的词汇。 青梅竹马? 奉子成婚? 大抵是有些许不相信,安隅抿了抿唇,在问道:“奉子成婚?” “是的,”周让在答。 “确定?”安隅依旧不信。 “确定,结婚时两家据说是闹得厉害,但还是结婚了,这个先生比较清楚,”周让细细想了片刻,如此开口。 而后似是响起什么,在道了句:“邓易池去参加了婚礼来着。” 安隅有些沉默,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抿了抿唇,静默了片刻,细细想着这其中的牵连与关系,如此思来,姜章很有扮猪吃老虎的可能,:“当年的事能查出来吗?” 周让一愣,但安隅这话问的温柔,又似是在询:“能,但是要花点时间。” “那麻烦周特助了,”她开口,及其顺手多的使唤起了周让。 后者虽疑惑,但也到底是应允了。 一个何乐跟姜章难得能让安律师起了那么大的好奇心。 他也好奇了。 安隅伸手,微微弯着身子翻阅着跟前的文件,这日的她,无疑是极美的。 傍晚时分,西晒的余晖正好落在书房,余晖照耀着她身上淡金色的裙子闪闪发光,好似一条将从海底游上来的美人鱼,美的不可方物。 周让惊愕时更多的是一份感叹。 感叹这世间是公平的。 上天收走了她的亲情,给了她一副好皮囊。 上天给了赵书颜一个优渥的家室,却收走了她健康的身体。 五点半,徐先生推门进书房时,见到周让正轻声替安隅答疑解惑。 见他来,周让识相退了出去。 安隅抬眸望向徐先生时,如何形容?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徐先生素来注重仪表,不管是日常工作中还是平常出席场合都让人挑不出半分刺儿来。 这点,安隅早已知晓。 可今日,大抵是光环使然,她觉得眼前的徐先生与以往不同,依旧是一身黑白正装在身,且脖子上空荡荡的,衬衫领口微敞,未系领带,仅如此看去,这人浑身多了一分洒脱与放荡不羁。 安隅伸手,关了眼前的资料,缓缓起身,望着徐先生,温软的目光将人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而后,目光落在他掌心。 这人,微敞着衬衫领口,却将领带拿在手上,此举,为何,安隅懂。 她提着裙摆缓缓迈步过去,站定在人跟前,微蹲下身子拿起徐先生手中的领带,而后伸手眉疏目淡的开始认认真真的给徐先生系领带。 以往,并非没有如此过,晨起,若是二人都不忙,大汗淋漓厮磨一番之后这人洗完澡换好衣服回来也会特意拿着领带让安隅动手,说什么,从日常琐事中增进夫妻感情。 行吧! 这话有道理,无从反驳。 倒也是认了。 可今日、、、、、、罢了、罢了、男人心海底针,不多想,脑子疼。 ------------、 因着是主人家,安隅与徐绍寒难得早早动身往酒店而去,往常压轴的人今日成了主人家站在门口迎宾客。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结婚时。 在来,就是现在。 安隅不喜如此场合,笑的脸疼站的腰疼,见这鬼还得说两句好听的人话。 但好在,徐家段位摆在那里,除了顶级宾客,真正值得迎接的也并无几人。 这日,赵波携带赵书颜与胡穗来时,远远的见那俊男美女二人站在门口与总统府元老浅声交谈着,二人浅笑间且还回眸对视一眼,远远看去,好一对恩爱夫妻。 走进,赵波站在二人跟前,乍一见安隅,着实惊艳了一把,而后笑容温慈:“安隅今日很美。” “谢谢,”她浅笑,眉眼淡漠。 往常,徐绍寒见了胡穗定然会出于礼貌喊一句母亲,可这日,仅是点头之交,相反的,对于赵波还是一如既往,客客气气喊了声赵叔。 如此之举中间夹了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赵书颜呢? 她出于礼貌,客客气气乖乖巧巧的望着喊了句姐姐。 但后者,淡漠回视,并无回应。 赵书颜似是并不在意,目光落在身旁徐绍寒身上客客气气喊了声姐夫,而后者,牵了牵唇角,以示回应,并未应允,这一牵唇角且还是看在赵波的面子上,不然,区区一个赵书颜,哪里有如此待遇? 一旁,谢呈伸手,邀请赵家人进去。 一行三人将走开两步。赵书颜回眸观望二人时,见安隅望着徐绍寒,眉目间带着些许娇软,后者低头,宽厚的大掌缓缓揉着她的腰肢,眉眼间尽是温柔。 见此,她心下微颤,落在身旁的指尖缓缓紧了紧。 宴会厅内香槟倩影,临近七点,谢呈迈步过来站在徐绍寒身旁轻言了两句,后者眉头拧了拧,搂着安隅的腰肢转身进屋。 但,转身速度不快,似是有意放慢,安隅虽不解,但也未曾多问。 将走两步,身后传来声响,身后传来声线,一声徐董喊得客气而有礼貌。 徐绍寒回身,见来者,眉眼间挂着淡淡的浅笑:“何老。” “路上堵塞,难免迟了些,可是晚了?”何老迈步过来,身后跟着家眷,各个华服出席。 老人家看起来同徐老爷子差不多年岁,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比徐老温慈许多。 “不晚不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二人寒暄一阵。 徐绍寒望了眼安隅,介绍道:“这是何老,爷爷的至交好友。” “何老,我爱人,安隅。” 安隅举止得体伸出手,微微弯身礼貌有加问候了声:“何老。” “好好好、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好一对佳人。” 何老爷子笑着回应,夫妻二人端着浅笑回应,这笑啊!太过官方客气。 一行人进去,安隅将目光落在了何老身后四人身上,自也知晓是他的儿女子孙。 既是慈善晚宴,自也少不了拍卖环节。 台上,国家太主持人蒋阑珊着一身火红色礼服在台上与宾客互动,台下,宾客云集,静坐一旁等着拍卖会开始。 会场坐席,颇为讲究, 上客自然是上座,以此,徐绍寒与安隅身旁多的是政界大佬与商界成功人士,而罗薇好巧不巧坐在安隅身后。 虽不近,但也不远。 这日,因着安隅在,宋棠亦在。 邱赫与唐思和虽在商界也算是赫赫有名,但显然,二人不想参与到这场明争暗斗中去,更有的,是想坐山观虎斗。 拍卖会期间,由徐绍寒珍藏的一幅名画开场,起拍价一百万,依次往上加。 徐家如此段位,且这又是徐氏集团的场子,徐绍寒拿出来的名画,即便是不懂画的人也会相信这是一副珍藏之作。 于是,竞拍相当激烈。 你追我赶之余,最终成交价格定在五千万,众人不禁唏嘘。 只道是名家效应。 这个名家,值得是谁,不言而喻。 徐先生签了字,而后将数值五千万的支票投进了捐款箱。 场下,掌声雷动。 期间,宋棠行过来,微弯着身子在安隅而言言语了句什么,后者点了点头,朝徐先生伸出手,未言语,后者倒是懂,伸手将手机掏出来给她。 一场拍卖会,从七点,持续到八点。 压轴的,是安隅捐出来的一块正阳绿翡翠,懂玉的人都知晓这是一块上等佳品。 这玉,不仅是上等,且还有来头。 但这来头、不好说。 旁人不懂,不代表胡穗不懂。 这块正阳绿翡翠是什么? 是传承,是一个家族的传承。 这块翡翠,是她入赵家门时赵家老夫人给她的饰品,安隅出嫁时,她当着赵家所有人的面将这块玉传给了安隅,可如今,沦为了拍卖品。 一时之间,胡穗心中五味陈杂。 坐在赵波身旁,伸手缓缓捏住了他的手心,侧眸望去,满面哀伤。 赵波见此,轻叹了声。 似是无奈,似是怜惜,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其放宽心。 而赵书颜呢? 内心除了冷嘲别无所有。 “这块上等正阳绿翡翠,起拍价--------,”主持人说到此,看了眼数字,而后,默了几秒,似是在数,数秒之后才确定开口道:“十万。” 不仅成为了拍卖品,且还是廉价甩卖。 胡穗气的脸都白了。 一手落在赵波手心,一手捂着心脏,疼的不行。 “一百万,”后方,赵景尧亦是诧异的,外人不知,但赵家人知晓。 家族传承下来的东西,不该如此廉价。 唐思和望了眼赵景尧,见后者眉目紧拧,抿了抿唇,举了举牌子,暗自加价:“两百万。” “什么情况?”邱赫不明所以,侧眸望了眼唐思和。 “三百万,”那方,赵涛咬牙开口。 亦是气的不行。 打脸,实在是太打脸了。 安隅这是暗地里将他们家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啊! 家族传承近百年的东西被她十万廉价甩卖,老爷子的棺材板只怕是都要压不住了。 “五百万,”邱赫举牌,大有一种追高的架势。 唐思和还想在举,被他摁下了手,侧耳道:“你别傻,现场媒体多,抓住点什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来。” 唐思和知晓这其中的理儿,恩了声,算是应允。 此时,宋棠去而复返,提着裙摆归来坐在邱赫身上,浅声告知:“老大说了,这玉赵家最终会得到手,让你抬价的时候下点狠手,别含蓄。” “理由?” “赵家的传家宝,百年之久,”宋棠开口,话语微弱。 有那么一瞬间,邱赫只觉得自己道行还是太浅了。 豪门中的恩恩怨怨他这辈子都堪不破。 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光是听起来都颇为头疼。 当初,胡穗将这块翡翠递给她的时候,赵家自然有人眼红,但赵波跟老太太准了,为何准?无非是想当着众人的面将翡翠传承给她,而后靠她在徐家给他们带去切身利益。 这点,安隅不是不知。 但他们,大抵是没想到,安隅会如此胆大的将赵家的传家宝拿出来拍卖。 若是在别的场子,赵家人还能道一句不恩不孝。 可现在是徐家的场子,人家卖你的传家宝是来搞慈善的,你还能说何? 安隅等这一日,等了及久。 当周让告知要拿出拍卖品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拿出来了。 看起来是很值钱,但这背后的情怀,更值钱。 安隅是捏定了赵家人不会让传家宝流落在外,所以才会有了如此话语。 “六百万,”阮萍气的举牌追加。 期间有人断断续续加到八百万。 邱赫也不含糊开口就是一千五百万,直接拉高价格。 赵波身为市政官员,高价拍卖自然是不可能的,此事,皆由赵涛来。 邱赫这一千五百万的价格出来之后,前头有人纷纷后望,似是在观望是谁。 不巧,这会儿,邱赫俯身同宋棠道:“有没有说心理价位?” “五千万,”宋棠道。 邱赫闻言,唏嘘了一声,他虽然不缺那五千万,但安隅这么收拾赵家,手段忒狠了点儿。 拿着人家的传家宝出来黑人家的前,这跟站在人家的茅坑还得像人家收钱有何区别? 黑心肠啊!黑心肠。 他这想法尚未落地,身旁唐思和悠悠来了句:“五千万都低了。” 赵家欠安隅的何止是五千万? 前座,安隅气定神闲的坐在徐绍寒身旁,脸面上挂着淡然浅笑。 听着后方追逐的报价,落在膝盖上的指尖起落之间敲打着。 兴致极高。 追加追到三千万时,安隅眉眼间喜笑颜开。 而徐先生,低眸望了眼自家爱人,那一眼望去,看见的不是平常清冷的安律师,而是一个算计成功的小狐狸,满脸都擒着算计的笑容。 徐先生见此,浅笑悠然,微微底下身子在徐太太耳畔道:“尾巴露出来了,快藏好。” 安隅闻言,一惊,面上高兴的神色收了收。 后者更是笑意斐然,伸手落在她腰肢上,也不顾外人是否在场,当场就秀起了恩爱。 追到五千万,邱赫不管了。 撤了牌子坐在位置上,任由他们去厮杀。 赵家人气的咬碎一口银牙。 最终以五千四百万的价格拿下了那块翡翠。 大出血。 安隅成了全场拍卖品最高价者。 当侍者拿着单子过来时,她伸手签字,而后起身,拎着裙摆上台,转身之际裙摆在地上有些拖拉,徐先生见此,弯身,亲自给自家爱人拎着裙摆,扶着人上台,目睹自家爱人将捐款单放进捐赠箱,而后,且还伸手扶着她下舞台。 如此恩爱夫妻,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羡煞了旁人。 这世间,谁还能享受到如此待遇? 拍卖会现场多的是媒体,但这些媒体实则都是徐氏集团旗下的,该怎么拍,如何拍,拍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 拍卖会过后是宴会。 宾客移步正厅,安隅挽着徐绍寒的手缓缓向前,嘴角挂着斐然笑意。 宴会厅内灯光璀璨,香槟倩影,众人三三两两围站一起或寒暄或交谈或暗中攀比。 其中,不乏有三五成群的人聊及这场宴会的最终目的。 若说带动宴会高朝,必然还是徐家人的到来,这日,,徐落微挽着徐君珩的臂弯款款前来,一行人的到来,让喧哗的宴会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场集团的宴会,可到底也是徐家的宴会。 阶级层次生生阻断了某些人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徐落微向前,挽住安隅的臂弯,对她好一阵夸赞,夸赞她美的不可方物。 后者浅笑回应。 徐家兄弟二人站在一处,自然是万分夺目。 一众豪门小姐看的心花怒放,有胆小暗中观望的,也有胆大妄为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 有人借机攀上徐落微,只为了能同这位尚且还单身的钻石王老五说上一两句话。 徐氏集团众高管游走于宴会场中,而徐绍寒与安隅站定场中央,无须过多走动,自然有人络绎不绝找上门来。 这方,徐君珩带着徐落微与在场的一众前辈寒暄,此举,无疑是笼络人心的举动。 唐思和与自家父亲站在一处,看着徐君珩与徐落微二人迈步前来。 “唐叔叔,”二人端着晚辈的姿态打招呼。 唐自白望着二人浅笑点,寒暄了几句。 转身离开之际,徐落微回眸望向站在唐自白身旁的唐思和淡淡开腔:“唐律师倒也是一表人才,不输老四。” “你这话可别在绍寒面前说,小心他跟你急。”徐君珩好声提醒。 “实话实说罢了,”唐思和论容貌与气质,本身就不比徐绍寒差多少, “有时候,实话也不能说,”说多了是,戳人心。 “何老,”转身,见何家人在不远处,身旁还有几位市政前辈站在一旁与之交淡。 徐君珩的这一声何老将众人的目光都拉了过去。 二人的道来,似是很平淡的,在场子里招呼了一圈,自然的走到了何家人跟前。 同何家人一一打完招呼,目光落在身后一个短发女子身上,徐落微笑问何老:“何老、这是?” “我孙女,何莞,草字头的菀,”何莞在国外呆的时间较为长久,圈内人只知晓何老有一孙女,但见其容貌者,极少。 徐君珩闻言,微点头,笑道:“风禾尽起,莞尔而笑,好名字。” 语罢,周遭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徐君珩身上,包括何莞这个当事人,似是没想到,他开口不是同自己客套,而是夸奖自己的名字。 而后,当事人浅应:“爷爷取得。” 徐君珩望着何莞,端着君子姿态微微点头,回应道:“何老好才华。” 何家小姐何莞,在这个场子里算不得容貌出色,姿态小巧,远观,有种小家碧玉之感,但胜在仪态大方,不免让人多看两眼。 这方,安隅远远便见声何乐与姜章二人手挽手站在一处,姜家做jun工企业起家,自然在这场子里也不缺乏熟人,比如、唐自白。 安隅伸手,拍了拍徐绍寒的手背,本是与人交谈的徐先生侧眸望向她,后者引着她的视线去了何乐那方,徐先生懂,伸手松开她,让她去了。 这方,唐自白与姜章浅聊着,何乐挽着他的手腕站在身旁,端庄典雅。 本是与姜章浅聊着的唐自白话语突然停住,而后,目光落在二人身后,看着提着裙摆款款而来的安隅。 后者走进,恰逢姜章与何乐转身望来,她浅笑问道:“打扰到各位了吗?” “那倒没有,”唐自白身为长辈,话语间带着些许笑意。 “唐叔,”安隅随着徐绍寒喊人。 后者浅应,将空间留给了晚辈笑道:“你们聊。” 唐自白转身端着酒杯离开,安隅将视线落在姜章与何乐挽着的手臂上,笑问道:“二位是?有好消息了?” 话语落,何乐面上一阵尴尬,反倒是姜章面不改色道了句:“接安律师吉言。” 安隅闻言,浅笑斐然望向何乐,目光温温道:“来时便见路上有许多何小姐的粉丝,当真不愧是影后啊!” “比不上安律师,”她尚且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徐氏集团的先河开在何乐身上,无疑是让这人在娱乐圈走的更顺了番。 承了徐家夫妇这么大一个情,何乐在只怕是往后还都还不清了。 安隅浅笑沛然,无关痛痒的聊了两句,转身欲要离开时,何乐追了上来, “安律师。” 安隅停住步伐,缓缓转身,望着追上来的何乐,目光淡淡,眉眼间带着些许疏离。 “我想问---------,”后面的话不说也罢。 她想问什么,安隅又怎会不知晓? 只是感叹,感叹这人一根筋到底,死活找不到出路。 “何小姐,人活一世,要学会放下。” “若能放下何苦到现在,安律师若有消息可否告知我?”能放下她早就放下了,何苦、何苦到现在成了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 可人生,哪里是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 “我先生派出去的人都未曾得到半分消息,何小姐,你应当清楚,一个人若真的对过往稍稍有些留恋,又怎会不留下蛛丝马迹呢?可见,这场感情里,只是你在自导自演,在一厢情愿,他若如同何小姐一般对过去稍有念想,又怎会消失的悄无声息?我奉劝何小姐一句,不要放着眼前人不要,去空悲叹那场过去且不属于你的人。” “劝君惜取眼前人,莫待无花空折枝。” 安隅不知晓自己是何种心态,起初,对于何乐,有种怜惜之情,大抵是觉得二人都是可怜人,都在期盼着一个不知归向的人。 可最后,在见姜章,她莫名觉得,这位心脏科医生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 “你放下了?”何乐明显不信。 一卵双生的亲兄妹,血缘之情,就如此放下了? 安隅点头,一本正经,及其认真的回应何乐:“我放下了。” 她哭过闹过寻死过,最终,放下了。 在历经过那段艰难的内心时光,无法与他人分享,但同时又找不到解决方法,她学会了舍得、离开,成全自己。 第三百五十三章宴会场 当一个人尝试断掉、舍得、离开。 其实对应的是过去、现在、未来。 断掉过去的一切,才能对自己的现在和未来负责。 安隅清楚的知晓这一点。 “何小姐尝试过站在车流中寻死的感觉吗?我尝试过,所以觉得过往不值得留恋,”这话,她说的很平静。 就好似,那段轰轰烈烈的过往在历经时间的冲刷之后都变成了她人生中的下饭菜,很平淡,再度提及时好似在述说旁人的故事,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摩肩的人步履匆匆,有多少相遇能善始善终?”安隅话语落地,提着裙摆往宋棠那方而去,未在过多停留。 而此时,宋棠窝在角落里,显然是没准备在这个场子里久待,约了三五个相熟的人这会儿占据了个角落在斗地主。 也算是这场高门宴会中的一股清流了。 安隅远远见如此,笑了笑,尚未走进便被一道声响喊住了步伐,侧眸望去见赵涛夫妇站在身后。 “都说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而安律师怕是连着其中的皮毛都没学到半分,”上来便是一番指责,且话语说的过分,而安隅呢? 提着裙摆缓缓转身,望着对方笑意浅薄:“恩和义,赵家给了哪样?” “无恩无义你又岂能成长成人,”赵涛压着嗓子开口,心中怒火攀援。 她贱卖赵家传家宝,从他手中套走五千多万,这笔血帐,不算清楚,难消他心头之恨。 安隅面上扯出一抹极淡的冷笑:“我是不是得感谢你们没有下毒手将我打死?” 说着,她步伐向前一步,直逼赵涛夫妇,周身冷厉孤傲的气场在此时犹如那个高堂之上藐视群雄的帝王:“你别忘了,骆雨风还在牢里,赵清颜还在国外,你赵家的传家宝,给我了,便是我的,我是贱卖还是贵卖那都得由着我高兴,赵先生要想将传家宝拿回去,我让你花钱你就得花钱,我让你割血你就得割血。” 她狂妄,霸道,对于赵家人,没有半分温情存在。 更勿论赵涛夫妇此时到她跟前耀武扬威了。 赵家将传家宝传给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别以为她不知道,算盘敲的叮咚响,也得她配合才行。 “你别太猖狂。” “我猖狂你又能如何?”她高傲反问,清冷英气的面庞上带着不屑与藐视。 一旁,正端着杯子与人侃侃而谈的邱赫远远见这方如此情况,笑着别了友人,端着杯子往这方而来。 “赵先生这是怎么了?”邱赫伸向从安隅身后传来,画脸面上挂着吊儿郎当的浅笑。 “邱律师大手笔,”赵涛怎会不知晓邱赫刚刚暗地里加了不少价,他没去找人,这人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哪儿能啊!本想着拍块玉回去讨讨老人家欢心,结果,愣是比不过财大气粗的赵先生。” “那我还得谢谢邱先生拱手相让了?” “哪儿是拱手相让啊?明显是财力不足不敢与您夺心头好,”邱赫这话说的谦虚,打起太极来也是个种好手。 此时,着一身银色西装站在安隅身旁,虽不至于姿态暧昧,但到底还是处于拥护之势。 眼下,即便赵波跟阮萍二人气的火冒三丈,但在这个场子里,不敢冷怒着一张脸同安隅争辩,相反的,即便是气的七窍生烟,说着带刀子的话语,那也得笑着说。 所以,众人远远看过来,只觉眼前的气氛颇为怪异。 但细看之下,又无何不同。 阮萍气呼呼转身离开,离开之际那毫不客气的声响窜入了身后二人的耳朵:“走了个唐思和又来了个邱赫,这不知道这徐董头上有多少绿帽子。” 邱赫闻言,心里暗暗骂了句脏话,抬步就要追上去,被安隅拉住手腕。 “狗咬你、你还咬回去?” “跟他们一般见识干嘛!”言罢,安隅松开了邱赫的臂弯,端庄的脸面上挂着丝丝不屑。 身后,徐先生虽与人交谈,但目光不时落在安隅身上。 大抵是知晓邱赫与安隅之间的关系只是简单的同事、朋友、合伙人关系,并未觉得有危机感。 这方,角落里,宋棠与几个相熟的人在角落里暗暗度过这无聊的光景。 一副扑克牌成了三人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这个场子里,有争破头颅想攀上高枝的人,也有宋棠这般不屑一顾躲着乐呵的人。 这两种人碰到一起,往往是互看不爽型的。 一帮人斗地主斗的正酣畅,边儿上一道刺耳的声响响起:“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如此场合躲在这里玩什么斗地主。” 三人回眸,齐刷刷的望了人一眼,而后又齐刷刷的将视线收回,宋棠漫不经心的驳了句:“有教养的人都这么喜欢狗拿耗子吗?天还没黑齐全就出来当鬼了?” “你说谁呢?”富家少爷心气儿高,一点就着。 而宋棠呢? 可不在乎对家是哪家的少爷,她本身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再者,她都她的地主,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谁应我说谁,”她依旧是漫不经心,着手甩了对二出去。 二人皆是摇头,她甩手,夺了地主。 面上一喜,睨了眼站在跟前的一群公子哥儿,横了眼,伸手收拾牌面。 不修边幅吗? 确实如此,宋棠今日穿了身墨绿色连衣裙,盘着秀发,衬的貌美肤白。 可就是如此郑重的一身装扮,这人却在此时弯着身子跟两个往常认识的豪门少爷坐在角落里斗地主。 “不就是一条狗吗?还挺牙尖嘴利。” “狗好歹还能看家护院,就您这样的,当花瓶嫌丑了,看家护院也跑不动,您有脸说我?今儿这里是没镜子让您瞅瞅自己是什么德行?” 又胖又丑还来自己面前叫嚣? “丑人作怪也得看时间,大晚上的冲出栅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猪圈太小了呢!” 牙尖嘴利?伶牙俐齿? 废话,她一个律师,靠的就是这张嘴皮子吃饭。 身旁,两个好友纷纷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说实在的,今儿能来徐氏集团晚宴的都不是个差的,即便是没身价,也有后台,旁人不知,这二人可知。宋棠是安隅的秘书,换句话来说,是今儿这场子里女主人的秘书。 可总有人不识相啊! “你在老子面前横?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真特么以为一个继女能护得了呢?不过是个被赵家抛弃的破落户儿,你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的人?” 那人说着迈步过来伸手狠狠擒住宋棠的手臂,力道极大。 而宋棠呢? 本还是气定神闲的人脸面上冒着冷怒的精光:“你说谁破落户?” “说你主子,”那人伸手狠狠退了她一把,将人推在沙发上。 宋棠素来是个燥脾气,这个燥脾气的人素来又护着安隅,今儿眼前这死胖子说安隅是个破落户,无疑是踩她尾巴了。 “动手?”她冷笑反问,而后猛地伸手抄起桌面上多的高脚杯一杯子砸在人脑袋上。 “真当老娘怕你?别他么以为你占地面积广就觉得自己厉害,猪长成你这样就该进屠宰场了,你特么还出来瞎晃悠,成精是不是?” 身旁,原本是准备看好戏的人都惊住了。 张大嘴巴望着宋棠手中剩下的半截高脚杯。 动嘴就动嘴,众人似是没想到这女人会如此狂。 那人抬手一抹,一掌心的血,看了看手中血迹,又看了看宋棠,伸手就朝她脸上招呼,宋棠微微后仰,抬腿一脚就落在了人肚皮上。 跟踹皮球似的,圆滚滚的,弹性还挺好。 宴会厅内优雅的小提琴混着钢琴声流淌着,除了在场的几个公子哥儿倒也无人注意到这边动向。 “你看老子不抽死你个贱人,什么主子养什么狗,一个没人要倒贴上门的继女带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真特么以为脱光了爬上龙床自己就是皇太后了?你看老子不收拾你个婊子。” “你说谁脱光了爬上龙床?”宋棠猩红着眼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见不得旁人说安隅不好。 “说你主子,”那人说着就要冲上来。 宋棠是个狠角儿,早年间跟安隅二人当律师的时候没少收到恐吓信,为了多活几年不被仇家捅死,还专门去学了几年跆拳道,不说多厉害,但收拾眼前这个胖子是足够的。 她猛地向前伸手狠狠扯住人的衣领,咬牙切齿开口:“你妈没告诉你吃了屎就不要出门?” 伸手,拉下人的衣领,顶起膝盖就是一脚。 踢得人捂着肚子只嗷嗷。 宋棠不依不饶,嘴贱的人也没准备就此放过。 将人拉倒地上穿着高跟鞋狠狠的往死里踩,踩的人满地打滚。 身后跟着来的两个富家公子哥儿一见形势不好欲要出门喊人,却不想将转身便被一女人拦住去路。 “骂人不是挺厉害的?跑什么?”言罢,上手一人就是一巴掌,干脆利落。 “宋秘书,”打完之后,这人还甩了甩手同宋棠打了声招呼。 而后者呢? 踩着人的同时也不忘回了一声:“何小姐。” “你一个戏子敢在老子面前作威作福?真特么当自己是盘菜?” “毛都没长齐也敢在老娘面前叫嚣?”何乐也不是吃素的,大抵当明星当久了,这么多年言情偶像剧,古装剧,武打戏都拍了不少,手上劲头也不小,穿着一身拖尾长裙踩着高跟鞋愣生生将人给踹回了沙发上。 “你一个万人骑的破公交车敢在老子面前横?你信不信老子明儿就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万人骑、破公交车、。 这些词汇,可真是刺耳。 何乐不收拾他,便不叫何乐。 二打一,优劣势一时间明了,一身长拖尾裙成了她的阻碍。 踩着人的宋棠见何乐被打,松了人,迈步过去。 好了、三打二了。 拳来脚往也不知是谁吃亏。 但若说动作利索,何乐与宋棠二人占了下风。 跟宋棠玩牌的两个人也是贼精,自己不好参合,但并不代表不能让旁人参合。 此时,安隅恰好将赵涛夫妇气走,提着裙摆寻宋棠来了, 将一过来便见两个小伙子急匆匆的跑出来,见了她,跟见了鬼似的。 一句询问的话语尚未出口,便见里面扭打成一团的无人。 细看之下,不是宋棠是谁? 还有何乐。 安隅一惊,一手提着裙摆,跨大步过去,站在男人身后,伸手,一手抓住人的头发往一旁柱子狠狠的撞去。 哐当一声响,惊呆了剩余的四人。 安隅瞧了眼宋棠歪歪乱乱的发丝,在看了眼何乐涨红的脸面,视线落在剩余二人身上,冷笑开腔:“倒是厉害,敢在我徐家的地盘上耀武扬威,谁给你的胆子?” “徐太家里养的狗乱咬人还不许我们教训教训了?” 那人话语冲的很。 安隅眯着眼睛望了人一眼,仅是这一眼,带着些许杀气。 宋棠倒是习以为常,可何乐初见,吓得往宋棠边儿上去了去,恰好也给安隅让出了路。 “打狗还得看主人,这话,你爹妈没教过你?” “你牛气什么?不就是个爬上龙床的继女吗?真以为自己是盘菜?没了那张脸你算什么?” 安隅闻言,笑了,显然是被气笑的,望了眼宋棠,问道:“她刚在你跟前骂我了?” 宋棠点了点头,与刚刚的狂躁不同,反倒是多了份乖巧。 安隅低眸冷笑着,片刻,弯腰,抄起桌面上的一瓶鸡尾酒,哐当一声隔空砸在人脑袋上。 一声惨叫声响起,引起了宴会厅中众人的注意。 身后,众人纷纷寻声而来,走近的人见人血流满面,一声惊呼,更是惹得悬念满满。 不远处,徐先生见安隅提着裙摆进了此处的,这声尖叫声响起,自然引起了他的关注,跨步而去,伸手拨开人群,恰好见邱赫与姜章二人过来。 姜章过来是见何乐进了此处。 邱赫过来亦是知晓安隅跟宋棠都在。 且这声惨叫声是在安隅进去之后不久发出的。 “来,当着大家的面儿说说把你刚刚那句话在说一遍,”安隅伸出食指指着人家。 冷怒的面容上带着杀气。 “他刚说你什么了?”这话,冷厉无情。 围观的众人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安隅回眸,望了眼面色阴沉的徐绍寒一眼,未言语,但面上表情足以见得这人狗嘴里没吐出什么好话。 惹得她不快了。 身后,几个纨绔子弟的父母破开人群过来,见如此,险些吓昏了过去,但又知晓是谁的场子,不敢闹大,只得小心翼翼的点头哈腰说着吾儿顽劣,恳请徐先生放一马之类的话语。 一时间,看热闹的人群增大了。 徐君珩闻声过来,在中间缓和着场子。 且记者媒体在场,建议换个地方私了,莫要叫外人看了笑话。 邱赫倒是不担心安隅,安隅有徐绍寒护着,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反倒是宋棠,原本精致的妆容带着些许凌乱。 身上礼服被扯得乱七八槽的,潜意识里脱了身上西装外套迈步过去披在她肩头。 望着眼前此景,见那人捂着额头站在中间,望着徐绍寒瑟瑟发抖。 他好奇,问了宋棠一嘴,后者也是气的胸膛起伏,随即将刚刚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 什么脱光了爬上龙床。 什么万人骑的破公交车。 邱赫闻言,当场就炸了毛。 还没待徐绍寒问出个三七二十一来,上去扯开那公子哥儿的父母抬腿就是一脚。 抓着人家的领子将人摁在沙发上往死里抽,且嘴上因狠狠问道:“你说谁脱光了爬上龙床?说是是狗?说谁是万人骑的破公交车?啊?” “你特么吃了屎就别出门溜达,老子安和的人是你能玷污的?” “公交车?”邱赫一拳下去。 “万人骑?”又是一拳,拳拳挨肉。 “不会说话老子教教你。” 闻言,徐绍寒脸都白了。 望了眼身旁的徐君珩,本是在规劝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这会儿箴了言,闭了嘴。 且还退了两步。 场子重要,但他徐家的面子更重要。 徐先生不急不慢的伸手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安隅肩头,且还带着人家的肩膀往外去了去。 而后、转身,拎起躺在地上的人狠狠往死里抽。 穿上西装,他是慈善家。 脱下西装,他是猛兽。 姜章呢? 亦是冲上去了。 一时间,宴会场上混乱不堪。 邱赫,姜章,徐绍寒,拎着人往死里打。 其中最狂的莫属于徐绍寒,他拎着人从里打到外,且半道,围观的人群自发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都说徐董铁血手腕,此言,不假。 最阴狠的,莫属于姜章,他打人,不见血,但拳拳下去均是能痛的你撕心裂肺。 身为一个心脏科医生,他熟识人体结构,知晓打那些地方不会要你命,但能让你疼的更久。 而邱赫呢? 气急了。 他素来是个讲义气的人,护着公司里的人,今儿安隅跟宋棠都在这里被欺负了,他能好过? 拎着人往死里就是一顿踩。 众人想,完了、完了。 这三家人怕是完了。 围观的人瑟瑟发抖,无一人敢上前。 拎着人往死里抽的人将人抽的鲜血横飞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临了,徐君珩知晓他的话劝不了暴怒中的徐绍寒,只得将求救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 后者呢? 一颗心,颤了颤,旁人欺负她时,她尚未觉得委屈。 可眼下,徐绍寒替她出头时,那股子委屈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 她红着眼,披着徐绍寒的西装提着裙摆过去,站在人身旁伸手拉了拉他的手臂。 动作轻柔,但足以让人停下拳头。 徐先生怒气冲冲将人狠狠摔在地,回身,见安隅红着眼眶望着自己,心都疼了,宽慰的话语尚未出口,只见安隅有一头扎进自己怀里,双手狠狠抓着他的衬衫,掉起了眼泪。 他心疼啊! 疼的不得了,伸手将人狠狠的抱进怀里。 宽厚的大掌扶着她的背脊,一声又一声的安安乖传入到众人耳畔。 有人羡慕,有人恐惧, 有人嫉妒,有人害怕。 而那方呢? 唐思和伸手抓住下狠手的邱赫,后者被人拉开之后似是还是不死心,伸脚去踹人家。 而姜章呢? 不久前将人活活打晕死了过去,才罢了手。 一场宴会,到最终成了斗殴现场。 巴结攀附的人都吓得目瞪口呆站在原地找不回声响。 谁也未曾想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三人,一个比一个狠。 一个比一个能打。 何乐站在原地惊慌失措望着姜章,后者迈步过去,伸手喘息着将人狠狠的摁进怀里。 细微之处,她能感觉到,他的手都是颤的。 ------题外话------ 你们就说我邱总帅不帅?霸不霸气?护不护短? 不言今天超努力,写了一万二,我滴天啦!我写了十一个小时啊啊啊啊 第三百五十四章有所依 这场战争,不会就此结束。 徐先生32岁生日这日,本是个及其高兴的日子,可却有不要命的招惹他爱人。 万死难解他心头之恨。 他本不是什么善人,此时,见安隅这般委屈,,心头之火更是如那三伏天中午时分的艳阳般,焦灼着在场所有人的发肤。 “我到要瞧瞧,是哪家的的贵公子敢如此胆大包天,”阴沉的话语配着那副杀气腾腾的脸面,叫人不寒而栗。 那方唐思和依旧在拉着邱赫,后者也是气愤难耐,点了根烟,狠狠抽着平复那颗躁动的心,拔烟的手都是抖得。 听闻徐绍寒这话语声响起,他伸手将手中香烟叼在唇间,而后迈步前去伸手,一手拎起一个,哐当一声丢到徐绍寒脚边。 “拿水来,给人把脸泼干净,叫大家看看是什么泼猴杂种,敢动老子安和的人。”邱赫说着,伸手见将指尖香烟狠狠送进嘴里,这话一落地,谢呈就着手开始办了。 本不该办的,这会儿听邱赫的说实在的,实在掉徐绍寒的脸面。 可这人,是冲着安隅跟宋棠去的,无理由不帮。 “睁大眼睛瞧清楚了,敢在我徐绍寒的地盘上动我老婆,活够了就吱一声。” 一屋子豪门宾客,无人敢吱声,徐先生今日是气急了,也不顾及媒体记者是否在场,这人,卸下了伪善的,温文尔雅的外衣,剩下的是浑身的阴戾之气。 如同那七月半挂在天上的圆月似的,瞧着是好看,可细看之下尽是阴森之气。 一旁,唐思和想上前,唐自白见眼下乱的很,早就寻过来了,见他要动身,伸手拉住他,话语低沉,唯独二人可闻:“你现在出去,莫说是徐绍寒,只怕在场的人都会多想几分,为了安隅的名声。” 这话,无疑是有效果的,最起码,唐思和步伐停住了。 而邱赫,跨步出来时,在某种意识上来说,是不想唐思和来参合这桩事儿。 一旁赵景尧呢? 远远的,他将目光落在唐思和与徐绍寒、邱赫三人身上。 恍然发现,安隅与唐思和之间的关系,在发生这悄无声息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是因为她们中间有了邱赫这个中间人。 知晓唐思和与安隅关系的人本还想看个好戏,可眼下,似是有人不让她们得逞。 赵家人,望着眼前的景象,近乎红了眼。 那个本被她们踩进尘土的人,如今成了天上月。 怎能不眼红? 谢呈招呼人过来拿着几桶冷水哗啦啦的将人冲醒,语气不善:“谁家的种,出来认认。” 豪门是个无情之地,那些花了几十年爬上现如今高位的人都不是轻易心甘情愿之人,如今,自家儿子惹了祸端,若是行,只怕是恨不得立刻马上同她们断绝关系都是好的。 可眼下,上百双眼睛盯着,总该有人承担责任。 “徐董,”对方颤颤巍巍出来,佝偻着身子,弯腰颔首站在徐绍寒跟前,哪还有半分刚刚在会场中间周旋意气风发的姿态? “我当是谁呢!”身后,一道尖酸刻薄的嗓音传来,望着其中一位吐着獠牙:“怎么?你儿子姓虐致死的案子结了?” 言罢,那人面色一变。 “莫不是安律师不接你儿子那桩龌龊恶心的案子你今儿觉着不爽找上门来了?” “奸虐成性,一尸两命的事儿还没落地呢!今儿就有放出来了?是畜生就带回去好好关着,放出来是想上天还是想成精?枉顾法律为非作歹危害人间就这样的人,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不是、不是、今日之事纯属意外,纯属意外,”那人也是馒头大汗淋漓,那知晓,好巧不巧碰到安和的律师,宋棠这番话下来,让她后背都抖了抖。 本是安静看好戏的众人,似是有些不明所以,而后开始交头接耳询问事情原由,而后,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宴会场差不多都知晓他儿子玩出人命的事儿了。 “倒是厉害,”这话,是徐绍寒说的,不是一句什么夸奖的话语,相反的,还带着些许不屑。 “将人待下去,我这庙太小,可供不起这么几尊大佛。” 没有任何一个资本家可以猖狂,可以只手遮天,被谁庇佑,就得跟着谁的规矩走,徐氏集团在全国可是响当当的龙头企业。 在这座城里,徐绍寒就是规矩,在这里,是龙你也得乖乖盘着,可此时,有人不懂规矩,在挑衅权威。 你以为请人离开就无事了吗? 不、众人都知晓,这是等着秋后算账呢! 若当场解决,尚且还有一条生还之路,可此时,在场众位给万分明了,生还之路?怕是没有了。 出了这宴会厅,等着他的可就是地狱了。 “徐董,”几人未动,反倒是哗啦一声跪在地上,就差对着徐绍寒磕头作揖了。 而后者呢? 睨了眼谢呈,微弯腰伸手将安隅抱起来,跨大步离开会场,进了休息间。 身后所有事都交给旁人,眼下,他要干的是好好看看自家爱人。 有没有伤着,何苦哭的这么委屈。 跪在地上的数人望着徐绍寒的背影绝望的喊着。 徐绍寒抱着安隅离去,行至赵家人身旁时,这人深沉的视线落在赵涛身上狠狠扫了眼。 仅是那一眼,险些让他给跪了。 帝王之气太过浓厚。 这放,徐君珩拍了拍徐落微的肩头,后者会意,提着裙摆跟着去了、 而他呢? 留下来言语了一番客套的话语,会场围观的人渐渐散开。 徐家的场子,即便是她们想议论一二,也不敢在主人家的地盘上议论。 谢呈及其快速的清了场子,寻了规矩,便又去了。 此时,休息间里,徐绍寒抱着安隅坐在沙发上,伸手哗哗哗的扯过纸巾擦着她面庞上的泪水。 微哄着,说着吴侬软语,:“乖,不哭了,老公替你收拾她们。” 话是这么说着,这人心底担心,轻手轻脚的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势。 安隅哭,不是因为受伤,是因为那心底那股子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委屈。 徐绍寒不在时,本也没什么,可他来后,便觉得自己万般委屈。 就跟小孩子摔一跤,旁边若是无人,自己拍拍身子就爬起来了。 可若是有家长在,怎也得哭一哭才行。 安隅觉得自己此时便是如此。 她哭,是因为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哪儿疼?”徐先生瞧了半天也没瞧见伤口,又担心在身上,宽厚的掌心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摸了又一圈,也没听人喊疼。 “不疼,”她呜咽着,嗓音闷闷的。 徐先生稍有不信,不疼,不疼哭的这般委屈? 他伸手,在将人里里外外瞧了一遍,且还将人放在沙发上,蹲在跟前,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 正准备伸手将人礼服剥下来看个究竟时,徐太太带着哭腔开口了:“礼服太紧了,打架不方便。” 嚯、这就是她哭的原因。 徐先生一阵无语,蹲在跟前瞅着她半晌,一口老血哽在喉间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而后,气急。 一巴掌拍在了她身旁沙发上,频频点头,问道:“礼服太紧了是吧?” 片刻,安隅抽抽搭搭着只见蹲着的人起身,似是大发慈悲道:“剪了吧!” 这人出去了趟,在进来,手中多了把剪子。 看那模样,倒真像是要拿着剪子剪她衣服。 徐先生架势十足,蹲在她跟前,似是颇为熟练的伸手拿起她的裙摆,临下剪子之前望着人,怒目瞪着她:“剪不剪?” 奇怪吗? 奇怪。 想剪就直接下手罢了,还问,这明显是别有他意。 安隅摇了摇头。 徐先生在问:“还哭不哭?” 徐太太在摇了摇头。 哐当,只听这人伸手将剪子扔在一旁茶几上,望着她,怒嗔道:“不方便还跟人打架,方便你不是要上天?” 第三百五十五章所求不多 瞅着她委屈巴巴一头扎进怀里哭的那般伤心的模样,徐先生急的不行。 休息间找了半天也未见人伤在哪儿了。 问来问去是因为礼服紧, 可将这人气的不轻。 徐落微轻手轻脚推门进来,便见徐绍寒站在安隅跟前居高临下望着她,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 她想,没事儿。 这若是有事儿,指不定抱着疼去了。 索性,带上门,又出去了。 临出去时,面色都轻快了些。 只是将转身出去,碰上赵书颜,后者提着裙摆过来一副担心的不得了的模样望着徐落微:“安隅她-------没事吧?” 大抵是自幼装柔弱惯了,以至于这会儿明明是一句关心的话语却被她说的跟做贼似的。 “咋地?刚刚在边儿上躲着笑当我们瞎没看见?”徐落微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一道炸了毛的声响传来。 这人是谁? 安隅。 当真是个母老虎。 惹不得。 见宋棠来,徐落微嘴角挂着一丝丝淡淡的浅笑,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一步,恩、就一步而已。 赵书颜转身望着身后的宋棠,她身上依旧披着邱赫的外套,而不远处,邱赫跟唐思和二人站在一处,各个跟个地痞流氓似的扒着烟,且还齐刷刷的往这方看着。 见识过了安和那群人的狠,赵书颜说实话,稍稍有点怂。 大抵是没想到一个律所的人也会这么齐心协力。 “你在说什么?”赵书颜似是不明所以开口。 “看来你不止是缺一点儿啊!”宋棠说着视线从她胸口缓缓移至脑袋上,那意思明显,缺心还缺耳。 “别披着一副林黛玉的外表又当又立的,你那点本事拿出来都不够看的,想作威作福光有一副皮囊还不行,别怪我没警告你,到时候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划不来的可是你自己。” 宋棠语罢,狠狠睨了人一眼,扫了眼面色寡白的赵书颜跨步与之擦身而过,路过时,声响刻意往上延了延:“真是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徐落微站在一旁,听着宋棠的话语,只觉的这嘴皮子实在是太厉害了,不愧是当律师的。 宋棠自然是想去看看安隅,但路过徐落微身旁,撞见其笑意悠悠的眸子,步伐戛然而止。 静默数秒,又转身回去了。 “怎不去看了?”徐落微在身后追文,带着浅浅笑意。 后者抿了抿唇,心想,你那双笑意悠悠的眸子告诉我没事儿,我还去看个什么劲儿? 但这话不能说。 她可以对着赵书颜横,因为安隅不会因为赵书颜受任何影响。 但她不能对着徐落微横, 毕竟是徐家人。 “晚些吧!”她答,随意找了个借口。 而后转身离开, 就此,徐落微觉得自己有些羡慕安隅了。如何言语? 大抵是她身旁的人都太过护短。 邱赫也好,宋棠也罢。 徐落微站在原地目送宋棠离去,看着她走向邱赫与唐思和二人,说了句什么,那站在一旁跟痞子似拔烟的二人动作都顿了顿。 随即,转身,往一旁而去。 闹这么一场,自然有人将打量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的。 有人明里暗里的将余光落在她们身上,自然也有低声小语接头交耳言论着。 反倒是徐落微,寻上徐君珩时挽着他的臂弯就这刚刚一事漫不经心的同人闲话家常:“安隅身边的人真是各个都顶厉害。” “都挺狠,”徐君珩淡笑开口。 忆起刚刚邱赫与姜章二人的狠劲儿真真是震撼。 一个比一个猖狂。 一个比一个下手狠。 “邱赫我倒是听闻过,那个姜章,不大熟悉,”徐落微思忖了许久都没思忖出这人是谁。 前方,有人来打招呼,徐君珩同人寒暄了两句,将人送走这才给徐落微答疑解惑:“姜家的公子,做军工制品的,你不认识很正常,姜家低调,不与这些人同流合污。” “难怪,”徐落微应允了声。 而后目光落向后方。 这会儿,姜章寻了处地方将何乐里里外外都看遍,见其脖子跟手上都有伤痕,又气又心疼:“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你这算什么??” 唤来服务员拿了医药箱过来,熟练的拿起消毒棉签给她擦拭着伤口。 疼的何乐频频闪躲。 “躲吧,接着躲,夏季伤口发炎是冬季的一倍,别说我没提醒你,没了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在娱乐圈混下去。” “都当妈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高中生?热血方刚的跑去跟人打架。” “你有那劲头不如回去多陪陪儿子。” “他骂我,”何乐忍着痛听着这人阴着一张脸在跟前絮絮叨叨,烦的不行,顶了一嘴。 姜章笑了,显然是被气笑的,伸手将手中棉签丢到一旁声垃圾桶里,望着何乐正儿八经问道:“骂你的人还少?这么厉害,有本事你各个都去打一顿啊!” 哪个当明星的不被骂的? 全国十几亿人,骂过她的人没几亿,也有几千万了。 怎平常不见她上去撕逼啊? “往常是没撞见,”何乐不服输。 “行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 “闭嘴。” “你也闭嘴,”叨叨叨的烦死了。 姜章帮着何乐处理了下伤口,也顺带看了看宋棠的,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本是觉得何乐不如何的宋棠今儿难得的对这个女明星有了别样的认识。 一行人,出去安隅跟徐绍寒,都坐在了一处, 默了数秒,邱赫在一边扒了两根烟,燥火难耐道了句:“留着心烦,走了。” 宋棠本也不大愿意待在这里。 宴会厅里旁人倒是不敢有动向,反倒是打架的那群人带头先走了。 临走,宋棠见谢呈,道了句先走了,让他跟安隅说一声。 后者应允。 宴会散场已是十点的光景。 迎来、是徐绍寒夫妇。 送往、成了徐君珩与徐落微二人。 徐氏集团的晚宴自然是处处得到的,临走的人都带走了一份悉心准备的伴手礼,包装精美,上面印着徐氏集团的logo。 有人坐上车就开始拆开伴手礼,看看里面是何物。 入眼的,是徐氏集团旗下大牌香水、沐浴露以及一份永生花,颇得人心。 归家,已是十一点。 安隅累的不行,下车都是徐先生抱下去的。 更勿论上楼了。 梳妆台前,安隅坐在镜子前用卸妆水卸妆,徐黛站在身后替其拆去盘方。 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人。 临了安隅进卫生间脱去礼服时,本是关着的门被推开了。 徐先生迈步进来站在她跟前,里里外外的将人看了数遍,这本是在酒店就想做的事情,用意自然是检查她是否受伤。 二人虽该做的都做了,但徐绍寒这般,多少还是让她有些脸红。 原以为,要发生点什么,却见这人转身离开,且还替她带上了浴室门。 这方,书房内,徐绍寒一个电话拨给周让,后者似是准备好了似的,未待徐绍寒开口直言到:“已经吩咐下去了,您放心。” 宴会场中的动向他看的清清楚楚,跟了徐绍寒这么多年,自也知晓这人的脾气。 “今夜的新闻,让他们都给我看着写,若是有什么不当言论出去,让旗下报社老总提头来见。” 这人阴狠的话语响起,周让心头一颤。 毕恭毕敬道了句:“明白。” “不急着出手,不是一尸两命吗?压着踩,敢动老子的女人,活腻歪了。” 2006年,徐氏集团入驻影视行业,彼时,首都以影视行业起家的家族从中作梗,落空了徐绍寒数亿的投资项目。 那日,他站在公寓里阳台上,漫不经心的抽了根烟,道了句:“文明人,不动手,但老子有法子让他跪着走。” 不日之后,对方带着一家老小跪在了徐氏集团大厦门口。 他向来善于就地取材制造舆论将人踩入深渊,今日,亦是如此。 动手? 不不不、生辰之日,大开杀戒、折寿。 他是个文明人。 要遵守国家法律,欺他妻子,明面上打一顿就够了,打一顿就够了,不能落个小肚鸡肠的名声。 “明白,”周让在应允。 话语虽干脆利落,可掌心依旧是一层湿汗。 心知,今夜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何止是他一人的不眠之夜啊! 那犯了事儿的三家人只怕今日都得跪在院子里拜着菩萨求他大发善心放一马了。 可行吗? 周让万分知晓,不行。 欺他便罢,这人心情好还能说句算了,可欺他爱人,便是死罪。 安隅从浴室出来时,这人已经洗漱好靠在了床上,此时,她不得不感叹男女之间的悬殊之大。 徐先生见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伸手,将手中的法律文献搁置床头,起身去给她吹着长发。 安隅望着站在身后的男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三十二,不早了。 “她们那边准备如何处理?”吹风机的工作声中,话语话语温温响起。 “不急,”徐先生开口,似是有些漫不经心。 修长的发丝在她长发上来来回回穿梭。 他说不急,她也不问了。 长发吹干,徐先生伸手将吹风机搁在洗漱台上,安隅一眼便扫见了他手背上的淤青。 伸手攥住,目光落在人脸面上, 徐先生与其对视,未言语,但眼波流传之间足以看出他在等她说话。 安隅不是个会关心人的,但、对于徐绍寒,她愿意去学。 于是,她问:“疼吗?” 后者望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有些许笑意流传出来,一本正经回应道:“疼。” 真疼吗? 谁知道呢! 反正徐先生及其享受安隅带给他的这种关心与爱意。 然后,他伸手将她拉起来,搂着她坐在自己怀里,话语间带着些许委屈:“安安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徐太太一阵语塞。 而后,忍着脸红在徐先生的笑意幽深的目光端起人手背亲了口。 惹得徐先生开怀大笑,搂着人一个劲儿的亲着。 大家都是成年人,且下午时分闹了那么一场,若是往常,本该是水到渠成的。 可这日,徐太太拒绝了。 惹的徐先生心底不爽,脸色稍有难看。 直愣愣的盯着她,薄唇紧抿,半晌都未言语一句。 满面都是一副欲求不满的神色。 阴森漆黑的眸子落在安隅身上,如同那暴风雨的天儿似的,阴沉的可怕。 抓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见其生气,安隅扬起脸面啄了啄人下巴,开口哄着,说着好话儿:“晚些时候。” 说着,她从徐先生怀里起身,拉起他的手往楼下去:“你跟我来。” 徐先生虽心中郁闷,但见她笑的如此乖巧,倒也是随她去了。 2008年7月27日,徐先生三十有二,人生行至数载,历经过大风大浪走过跌宕起伏,内心对于这样的日子早已安然对待,无刻意,无期盼,更多的是一份与人生握手言和的平和。 纵使数小时前宾客满棚,纵使数小时前身旁好友一一递上礼物,他依旧波澜不惊。 将这一日当成了人生中每一个平凡的日子来对待。 可二十三岁这年,他的太太打破了他的这种平和。 她牵着他,来到了偏院里的一处园林里,那里盛开着夏季独有的紫薇花,园林艺人将大片紫薇花修建得当。 她引着他,微微向前,而后,二人站定在紫薇树下,星星点点的灯光在四周亮起,照耀着这座院落。 紫薇树下放着一张简易餐桌,无过多装饰,一张洁白的纱布垂在地面,上方是一个蛋糕。 徐绍寒站定许久,而后,将震惊的目光缓缓移至安隅身上,后者侧眸望向他。 她望着他,轻启薄唇道:“生日快乐。” 简短的四个字让徐先生眼眶一热。 他笑了笑,恩了声,嗓音沙哑回应道:“生日快乐。” 紫藤花架下,她拿起打火机点燃蜡烛,三十二的数字插在蛋糕上,散发着微弱薄光。 照耀着穿着一身白色睡衣的安隅更加美好柔和。 徐绍寒在今日,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安隅对这段婚姻,对这场爱的回应,尽管来的稍晚了些,尽管她如此生疏,可徐绍寒依旧高兴。 她站在蛋糕前唤他,迈步过去,只听她用及其娇软的嗓音开口道:“许个愿吧!” 他的太太说。 许个愿吧! 许个愿吧! 恩、一个就好。 他不贪心。 这日,这个叱咤商场的商界大亨站在紫藤花架下,双手合十,许了个生日愿望。 【我徐绍寒此生、所求不多,只愿能与安隅得偿所愿,求得一子】 这日,他抱着她,狠狠的抱着。 埋首于安隅的脖颈之间,双手都是颤的。 这一刻,徐绍寒才觉得,人生,其实可以很简单。 只要最终是你,路途漫长何妨?跋山涉水又何妨? 他抱着她,似是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血。 素来冷静有担当的徐先生这日嗓音轻颤,抱着安隅,小心翼翼问道:“安安、我只许了一个愿望,会实现吗?” 只许了一个,若是这个愿望太难。 他用此生所有的愿望来换。 若不够,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可以。 “会的,”安隅眼眶微红,隐隐猜到他许的是何愿望。 后方,徐黛与叶城等人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心头微颤。 婚后两年,换得一颗真心,够了、够了。 若能在得一子,更好。 “会就好,会就好,”安隅这一声会的,安了徐先生的心。 紫藤花架下,安隅望着徐绍寒,嗓音微颤开腔,她说:“我很抱歉,抱歉在这段本该双方付出的婚姻里索取如此之多,也很感谢,感谢你的包容,忍让,迁就,感谢你的容忍,也很感谢你爱我胜过爱你自己,感谢你给与我家庭的温暖,感谢你在我无理取闹的时候没有放弃我。” 她松开徐绍寒的腰肢,缓缓往后退了一步,仰着头望着他,清明的眼眸中含着泪水:“感谢你坚守这段婚姻,感谢你给与我属于丈夫的爱,给与我属于父亲的关怀,我年少离家,失去父母的庇护,尽管成年后有过一段不算长久的感情经历,可我、、、依旧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去表达对你的爱意,感谢你,教会我如何去爱。” 说到此,安隅含着泪,冲他莞尔一笑,接着道:“我以为,我足够坚强,可所有的坚强,在见到你之后悉数土崩瓦解,你不在,我是安隅,是安律师,是可以拎着酒瓶与人打架的泼妇,可你在,我只想做你的徐太太,做你的安安,只想靠在你身边依赖着你给与我的温暖与呵护。” “或许,我不够好,不够优秀,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可是,你教我,我会改,我会学着去爱你,去依赖你,去体贴你,去照顾你,学着将你给我的爱都还给你,学着让这场婚姻逐渐平等化,学着去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说到此,安隅话语几经哽咽,眼眶里的泪水哗哗的流淌下来,她擦都擦不赢。 徐先生怎也没想到,在三十二岁的这日,会收到来自徐太太的表白。 怎也没想到。 哭的、何止是她啊! 身后的叶城、徐黛,以及眼前的徐先生哪个不是红着眼眶? 守得云开见月明。 何其不易,何其不易啊! 她伸手,擦掉面庞上的泪水,话语哽咽:“我想于你共度余生,并且希望余生尽早开始,徐先生,愿无岁月可回头,且以深情共余生。” 仅是一步之遥,可他却觉得二人之间相隔甚远。 愿无岁月可回头,且以深情共余生,他何其有幸,何其有幸能在此时得到徐太太的爱? 三生有幸。 他抱着她,话语颤栗,字字沉重:“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你要余生,我要白头。 倘若此时,你问徐先生,历经两年之久才得爱人之心,值不值? 他会告诉你,指。 只要是她,两年有何妨? 尽管岁月漫长,然而一切值得等待。 这夜,情到浓时,二人都分外给力。 大抵都很迫切,迫切的想要得偿所愿,所以每每在一起时,近乎拼尽全力。 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 安隅心疼徐绍寒,心疼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心疼他的隐忍,心疼他的不舍。 这夜,即便是在累。 她也会攀着他的肩膀一声一声的喊着老公。 浓厚之时,她咬唇轻颤道一句:“快点,我不行了。” 徐先生就如同那战场上得了号令冲锋陷阵的士兵似的。 爱到深处,她说着好话,哄得徐先生心花怒放,汗涔涔的锁着她,言语低低问道:“舒不舒服?” 她只能依势而答。 什么糙话,俗话、不堪入耳的话语他都能来一遍。 惹得安隅又羞又躁。 第三百五十六章:父子三人,火气太旺 磨山有多和谐,赵家便有多动荡。 这夜,赵家发生了一场动荡,这是在继老爷子去世之后最大的一场争吵,百年之久的传家宝被贱卖,赵涛花了大价钱将它赎回来,怎能不气? 兄弟二人险些干起来。 吓得赵家一众佣人大气都不敢喘息。 这世间,从来不缺欢喜与忧愁之人。 阮萍言语间明里暗里都在讽刺胡穗,一旁,赵波怒斥让她闭嘴,可赵书颜,显然是在无形中向着阮萍的。 当阮萍疾言厉色的训斥胡穗将赵家的传家宝交给一个继女时,她何其高兴? “赵家百年传家宝,老太太将这东西传给你是希望你将家族传承下去,可你干了什么?你将我赵家的传家宝传给了一个外家女,胡穗,你居心何在?” 且不说赵家还有一个赵书颜在,胡穗如此做,简直是居心不良,心怀鬼胎。 “老太太的要求,”胡穗望着阮萍,一字一句开口,而后在道:“你当日也。” 这话,无疑是在说,有什么事情让她去找老太太理论。 “你若没在老太太耳根子旁煽风点火,她能同意将赵家的传家宝给一个外家女?我赵家是没人了吗?书颜、景尧那个不是赵家本土出来的?她一个安隅算什么东西?” “你别以为我喊你一声大嫂你就真是赵家人了,”阮萍怒目圆睁瞪着胡穗,说出来的话语异常难听。 而后者呢? 胡穗无疑是聪明的,她的那种聪明不是小聪明。 而是大智慧。 此时,同眼前这个泼妇争吵,有失身份。 她转眸,将视线落在赵波身上,这个家里,无任何人可以指点她,只要赵波认同,其余人的话语都是放屁。 可见,她是聪明的。 赵波微怒的目光落在阮萍身上,话语凌厉:“她是不是赵家人不是你说了算。” “我---------。” “行了,”一旁,许久未言的赵涛开口阻拦了他的话语。 胡穗是不是赵家人确实不是她们可以说了算。 赵涛伸手将手中翡翠递给赵波,后者抿了抿唇,道了句:“既是你们拍下来了,便是你们的了。” 赵涛也未曾拒绝,收了翡翠时,还不忘看了胡穗一眼。 “父亲说的是,”一旁,赵书颜开口转了个圆场。 胡穗闻言,嘴角勾了勾。 这日,离开,阮萍气呼呼的上车,将一带上车门,便开始咆哮:“你打断我做什么?她还真当自己是赵家的女主人不成?” “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赵涛似是习惯了,习惯了阮萍在暗地里骂胡穗的事情,眉头都不曾蹙一下。 “她不是个什么东西,但只要一句话,你那赵家厨房就开不成,”赵涛冷着嗓子怼了这么一句,阮萍瞬间就安静了。 资本家怕的是什么? 是绝对的权利。 民压不过商,商压不过政,这是恒古不变的定律。 是食物链的规矩规则。 赵波这些年凭借一己之力让他转的盆钵满体,这是毋庸置疑的一点。 赵家厨房能这么红火,离不开赵波。 阮萍虽气,但到底是知晓这一点。 “我就是气不过,让安隅那个小贱蹄子釜底抽薪,狠赚一笔,拿着我们的前去做慈善。” “气不过你也得忍,人家现在不仰仗你们的鼻息活着了,记住教训,别去招惹她,依着徐董对她的呵护,十条命都不够你得罪她的。” 这是一句警告的话语,赵涛说的冷漠。 阮萍懂,狠狠吸了口气,似是想压下自己心头之火。 清晨、晨曦微露。 安隅动了动身子。 太过放肆的后果是腰酸背痛。 躺在床上的人哼哼了两声,带着晨起的几分娇嗔与委屈。 徐先生撑着身子起身,睁着朦胧的眸子望着闭着眼睛哼哼的徐太太,担忧问道:“怎么了?” “腰疼。” 尚未睡醒的徐先生伸手缓缓揉着她的后腰。 将徐太太的委屈生生给摁了下去。 在醒来,天色大亮,阳光普照。 昨夜徐氏集团的一场盛宴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宴会场中那场霸气十足的都斗殴更是成了豪门中茶余饭后的谈资,昨夜归家的人,无一不感叹一二,感叹这豪门中亦有如此血气方刚的婚姻。 感叹这世间不是所有豪门只顾及利益与脸面。 感慨最深的,怕要属一众豪门阔太们了。 至于那些尚未出家的豪门小姐,怕是对自己未来夫婿又多了一层要求。 清晨,目睹昨夜那场豪门盛宴的人早早起身,打开晨间新闻,穿着睡饱看着手中报纸,从娱乐报翻至环球经济报都未曾看见影子。 对于宴会的描写只是片面的,极少的,相反的,前段时间被压下去的一尸两命案在这个晨间成了人们的下饭菜。 有人在家里等到新闻结束都未曾看见什么有关于徐氏集团的新闻。 不免暗暗咋舌。 只道是资本家的厉害。 晨间,有豪门阔太在餐桌上聊及昨夜之事,只道是人都要打残了,却无半点风声出来,着实是难以理解。 其中,有人忘了她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开口道:“资本家的权利是我们这等凡夫俗子无法想象的。” “坏的不写,总该写些好的吧?毕竟,昨夜声势浩大。” “处在徐家如此段位上,已经不需要媒体在去造势给他们提升知名度了,已经站在权力之巅的人何须在去玩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唯独那些在半路上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家族才会想着去借用媒体造势,去宣传自己的伟大,做了些许细小的事情就让媒体去大肆渲染,好似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晓她们似的,她们处在高山之巅,何须媒体?但凡是行走在这条路上的人只要一抬眸便能望见他。” “人比人气死人。” “气啥?该气的不是我们。” 这个城里,比他们生气的人多了去了。 次日,坐等名扬四海的影后何乐扑了空,关于昨夜的宴会新闻近乎寥寥无几。 经纪人秦天在一旁翻着新闻,越翻越觉得诧异,似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想坐享其成借着徐氏集团的宴会将名声打响,却不想、白日做梦。 秦天气的直哆嗦。 转而望向何乐,后者倒是异常淡定:“你想全世界的人看见我跟前夫又搞到一起去了?没新闻不是正好?” 这话,没毛病。 秦天被噎的直翻白眼。 一时间,张了张嘴,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索性关了电视,扔了报纸,不看了。 徒惹心塞。 这方,磨砂餐室里,安隅吃着早餐,目光落在报纸上,手边还放了一份昨夜邱赫发过来的邮件,晨起打了出来,这会儿还没来得及翻。 大抵是她看报纸看的太认真了,徐先生道了句。 后者恩了声,关了手中报纸。 认认真真吃起了早餐。 吃的人觉得好,看的人,有些不好。 不好在哪里? 不好在拿碗泡萝卜上。 可徐先生又不敢说,怕是说了惹得人炸毛。 清晨的这顿早餐,于夫妻二人而言是平静的,可这平静,并未持续多久,总统府秘书温平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见到温平的那一刻,安隅眉头拧了拧,望着他,似有不悦。 于徐绍寒而言,如此场景,是及其常见的,倒也无何情绪波动。 可这日安隅那护犊子的神色着实是让温平愣了愣。 “阁下请您去趟总统府,”温平开口,话语间带着些许恭敬。 “恩、”徐先生异常平静,似是恭候多事。 伸手抽出纸巾擦了擦唇瓣,起身时拍了拍安隅的肩膀,叮嘱她喝完药在去公司。 安隅嗯了声。 路上,温平善意提醒,只道是阁下今日情绪不佳,让他小心,徐绍寒知晓,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徐启政昨日没有连夜招他过去便算不错了,宴会场上出了如此大之事,怎能满的过统观全局的总统阁下。 徐启政招他,意料之中。 温平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徐绍寒,见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是想到了应对的万全之策、便不再多言。 徐绍寒到总统府时,徐君珩已被骂的狗血淋头,站在办公桌前头都抬不起来。 她推门而进,尚未站位,一只瓷杯从跟前飞过来,这人微微躲闪,瓷杯在其身后哐当一声开了花。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办公室里的咆哮声传来,徐绍寒望去,只见徐启政怒目圆睁瞪着自己,那模样似是恨不得能吃了他似的。 “我干什么了?”这人反问,收了那分漫不经心,相反的多了些许正经。 “你还问我你干什么了?你不要脸我徐家还不要了?” 身为天家人,在宴会场上大打出手,丢的是谁的脸面? “身为丈夫,在外维护自己妻子,我不认为这是件丢脸之事,”徐绍寒跟硬气,那份硬气来自于他的担当。 来自于一个丈夫对妻子的深爱。 “解决办法千千万,而你却用了愚蠢的一众,徐绍寒,居盈满者,如水之将溢未溢,切忌再加一滴;你看看你是如何干的?” 天家人,须当谨言慎行。 而徐绍寒,显然是忘记了。 “我不可能为了什么家族脸面家族权益让我爱人受尽委屈,父亲,我不是你,”徐绍寒这话,说的不卑不亢。 而一旁,,徐君珩侧眸望向站在门边的徐绍寒,脸面能上稍露出些许惊愕之意。 我不是你,他这话,无疑是在指责徐启政不是一个好丈夫。 他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能让他不感到惊愕? “我是徐家人,也是安隅的丈夫,当我妻子在外受到欺负时,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去维护她。如果我的举动给徐家丢脸了,那我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他是安隅的丈夫,其次才是徐家人。 护妻之后才会护家。 若此生,一定要将二者排一个先后顺序的话,安隅、绝对在前。 “好好好、”徐启政站在书桌后,双手插在腰间,狠狠点头,而后伸手,似是想端起杯子喝口水降降火,伸出去的手一落空,才发现杯子已经被他扔出去了。 他伸手,及其没有礼貌的用食指指着徐绍寒,咬牙切齿开口道:“你有责任护着她,爱着她,好、好、好、徐绍寒,你可知你捧在心窝上的人儿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干了--------。” “父亲,”徐启政话语尚未说完,徐君珩一身急切的唤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在场的这三个男人,无疑都是聪明人。 而徐君珩,知晓自己这一喊来的太过突兀,于是紧接着道:“绍寒有义务护着安隅,若不护着,旁人只会说我徐家的男儿没担当,也只会说我徐家是血海深渊。” ------题外话------ 今晚一更,两个月没出门了,今天出趟门走了四千步,回来觉得人都要废了,腿都拉不起来了(捂脸哭) 第三百五十七章那也轮不到你来说 三只狐狸会面,各有计谋。 西游记里的狐狸精围在一起,谋的肯定是唐僧肉。 而今日,这父子三人,各自目的不同。 徐启政那为出口的话语被徐君珩半路拦截,而后一番中和的话语看似是在缓和办公室里的关系,实则心有所想。 徐启政身处高位,统观全局。 这局中,有他的儿子,儿媳。 而徐君珩身为局中人,自然不愿在过多牵扯其中。 他那番话语一落地,徐启政愤恨的目光从徐绍寒身上缓缓移至徐君珩身上。 到底是被徐绍寒气昏了头,不然怎会口无遮拦的想道出点什么? 这若是说出来,破坏的不单单是徐绍寒的夫妻感情,怕是还有兄弟之情。 徐启政恨铁不成钢的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带着些许咬牙切齿。 “自古人们总觉帝王无情,羡慕的素来是权利,昨夜绍寒那一举动不是更能证明徐家是有情有义的?也好叫那些摇摆不定的前辈瞧清楚,如此想来,倒也不算是一桩坏事,父亲觉得呢?” 啪、、徐启政抬手,一巴掌落在桌面上,望着眼前这兄弟二人狠狠怒斥:“一丘之貉,” 借口找的在好都只是借口,犯错便是犯错,从什么片面出发去考虑问题? 若真是如此,国家法律岂不成了摆设? 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留着骗鬼去还差不多。 “您消消气,”徐君珩在道。 “原以为你们兄弟两人总该有个好东西,却不想一个比一个窝囊,一个比一个没出息,”为了个女人丢尽天家人的脸面。 为了个女人将徐家的脸摆在地上让人家踩踏。 “您先忙,”徐君珩有意离开,不愿多待,且路过徐绍寒身旁是还伸手拍了拍人肩膀,示意一起走。 可后者,未动。 他望着徐启政,目色及其深沉,而后一字一句开口:“父亲刚刚说安隅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干什么了?” 猛然间,办公室内静谧无声,安静的落针可闻。 徐君珩回眸望着徐启政,后者沉怒的视线睨着徐绍寒,半晌没言语。 倘若心脏有声响,徐君珩觉得,此时,整间屋子应当都是他的心跳声。 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掩藏着的是波涛汹涌。 面色有多平静,心跳便有多块。 徐启政直视徐绍寒,父子二人对视许久,良久之后,他开口,话语凉薄:“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干过的勾当还少??” 安隅手中沾了多少鲜血旁人不知,徐家男儿怎会不知? 不过是都装作瞧不见罢了。 徐启政话语落地,徐君珩潜意识中狠狠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狠狠沉下去,望着徐启政的目光缓和了半分。 “那也轮不到您来说,再不好,也是我自己选的人,”徐绍寒开口,话语强硬,带着些许不悦与维护。 “她能做我还不能说了?”徐启政怒火攀升,见徐绍寒这鬼迷心窍的模样恨不得将他脑子掰开看看里面装的是屎还是浆糊。 “你没生养她,便没资格评论她的人生,再者,我们徐家没有谁比她干净,”言罢,徐绍寒寒着一张脸转身离开办公室,此举,无疑是在打徐启政的脸。 没生没养她的人都不足以有资格去评论她,半分都不行。 徐绍寒是护着安隅的,不管在什么场合,不管在谁面前。 再者,一个踩着尸体上位的人怎有资格去言语她的不好? 有何脸面? 徐绍寒夺门而出,徐君珩站在办公室望着徐启政,显然,他没想到如此时刻,徐启政会转了话锋,也没想得他会有多一层的考量。 “还不滚?” 养儿不易、他迟早有天要被这两个畜生给气死。 徐君珩回到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弯身似是在想着什么,简兮站在门口,看见人如此,静默了数秒,本是要进去的人缓缓退了出去,且还伸手将他未阖上的门给带上。 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这方,安隅担忧徐绍寒,将进公司便给徐绍寒去了通电话,那人将出办公楼,本是阴寒的面色见自家爱人这通电话时,面色柔了柔。 他怎不知她这通电话是关心自己来的? 二人之间的关系,如同那陈年酒酿,越来越浓厚,越来越香醇。 徐绍寒享受安隅带给自己的关心,自然也知晓该如何才能得到更多。 若说谋略,无人能赢过他。 比如这日,徐先生用低沉的话语道出了如此一句话:“总归不是挨几句骂,被砸一砸,也无事。” 警卫听闻这话,有些错愕,不由转眸回望。 却见这人面上挂着浅笑悠然,可那说出来的话语无奈中透着点可怜兮兮。 饶是他这么一个还没结婚的人,也知晓,这是什么套路了。 说者套路深,听者被套路。 于是,徐太太沉默了,拿着手机,抿唇站在大厅半晌,面上担忧神色连来往路人都能瞧见一二,片刻,只听她问道:“严重吗?” “不严重,”徐先生道,话语温温。 这是真话,严不严重,伤没伤,不能瞎说,回头这小狐狸精回家一查就该露馅了。 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可不能干。 “当真?”安隅稍有不信。 “不上去杵这儿干嘛?”徐绍寒一句当真尚未言语出来,只听安隅身旁传来这么一句声响。 这声响,可真是熟悉。 除了唐思和还有谁? “上去,”安隅回过神来开口。 “当真,”徐先生开口,引去了安隅的注意力,只听这人及其不走寻常路的问了一句:“安安想不想我?” 想不想? 这话,问的场合不对。 依着婚后两年的经验来看,这人出差在外会问,床笫之间会问,但如同今日这般出门不到个把小时就问想不想的,还是头一次。 安隅思忖了一番,琢磨着这人在卖什么关子。 琢磨到电梯门停在十五楼才道了声:“想。” 仅是一字,却让身后准备跨步而出的唐思和顿住了步伐。 电梯门缓缓想两边拉伸开,安隅一抬眸,便透过电梯铮亮的门撞见了唐思和脸面上那一闪而过的伤意。 霎时,她明白了徐先生用意何在。 只觉,这人、无时无刻不再算计。 嫉妒使人面目可憎、这话,不无道理。 安隅一手提着包,一手拿着手机。逃也似的跨步离开。 身后,唐思和目送她上三楼,进办公室。 “唐总,,,”他站在一旁,前台一连唤了数句才将他唤回神。 唐思和回眸,面无表情的脸面上看不出是喜是哀。 前台小姑娘伸手递过来一个盒子,“您的快递。” 唐思和伸手接过,放在前台,要了剪子,就地拆起了快递。 伸手扒开纸箱的一瞬间,一声惊叫声穿透了整个安和。 本是上了三楼的安隅听闻这声响,猛然转身,疾步下楼,朝着声源而去。 下到一楼办公区,见同事们纷纷站起身子望着前台方向,期间有男同事已经跨步过去,唐思和目色沉沉盯着眼前的纸箱,一言不发。 整个人周身气压低的骇人。 安隅伸手拨开人群过去,站在唐思和身旁,入目的是一只被挖了眼睛、砍断了四肢的小黄狗,还有一只死老鼠。 晨间刚下肚的早餐有一瞬间的翻涌,但极快的又被压下去了。 唐思和站在身旁满面阴沉,一动未动。 一旁望着的同事们见两位老板没有动向,谁也不敢多言, 三五秒之后,安隅伸手欲要去抽箱子里被黄狗压着的卡片。 将将伸出去的手却被唐思和抓住。 而后,他亲自、伸出指尖夹出了卡片,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打开,上方是用鲜血写的一行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来自于谁,不大好说,但足以看出,这是一封恐吓信。 “去查监控以及包裹的出处,”身后,一道声响响起。 “不用了,”这话,是安隅说的。 入行至今,她们收到的恐吓信不再少数,死狗死猫死耗子这些乃常见手段,对方既然敢做,也就不怕你查,跟那样的地痞无赖对着干,无疑是浪费时间。 说完,她极快的伸手抽走唐思和手中的卡片,扔进箱子里,而后合上箱子,准备抱着下去扔了。 身后,男同事迈不过来,接走了她手中的活。 安隅顺手给了他,站在不远处望着唐思和,笑问道:“第几次了?” “978次,”他很平淡的道出这么一行数字,这是他从业多年来收到恐吓信的次数。 安隅默了默,想了想,道出如此一句话:“那还是不及我多。” 安和合伙人什么心理素质? 大抵是在收到恐吓信之后还能及其淡定的比个高下的。 一旁的律师同事们,各个觉得不可思议。 在细看当事人,异常平静。 且还边聊边回了办公室。 这日上午,安隅也好,唐思和也罢都未曾被影响。 此时,徐氏集团公司前台门口,站了一行人,这些人,各个都是首都城里的商贾,虽不如徐氏集团如此雄厚,但最起码还是有头有脸的人。 前台原以为老板会见,不料,未曾。 周让告知昨夜的那行人此时正在楼下时,正在低头审阅策划案的男人眉目都未曾抬一抬。 他懂,,转身离开。 不再做打扰。 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一行人足足被撂了数小时。 这期间,这人见了合作商,与其在徐氏集团公司餐厅吃了顿饭,且还开了个冗长的会议,临了从会议室出来时,似是才想起楼下那群人,问及周让:“走了吗?” 周让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还没。” 老板的心思阴晴不定,实在是难猜。 “等这么久、也该累了,请他们上来喝杯茶。” 周让闻言,替楼下众人狠狠捏了把冷汗,只怕是喝得不是茶,是毒药。 将人请上来时,明显的,当家的几个男人边走边瑟瑟发抖,说不怕,是假的,得罪了权贵,指不定这辈子艰苦奋斗来的一切都要落空了。 周让将人请进办公室,尚未来得及开口言语,只听砰的一声,一行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得、他想,也不用说了。 是磕头也好,谢罪也罢,都轮不到他来言语一二。 “徐董,是小儿有眼不识泰山,恳请徐董放我们一条生路,若徐董不嫌,我愿将公司股份赠与百分之八十给徐董,算是赔礼谢罪。” 许是商量好的,身后两家人纷纷附和。 谁知晓,她们昨夜彻夜未眠。 坐在一起就想商量些许门路出来。 以求一条生路。 可这生门,不是那么好求的。 ------题外话------ 一更、 第三百五十八功成行满之士观其末路 徐氏集团财大气粗,徐绍寒心狠手辣。 人家捧手送上的全部身家兴许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赔礼谢罪? 这点诚意,可真是令人笑齿。 2007年底,全球财富上,z国徐氏集团徐绍寒与m国陆氏集团陆槿言并列第一,如此一个身家万贯、富可敌国的金融大亨,怎会瞧得起旁人送上来的一米一粟? 拿回来干什么?占空间? 落地窗前,男人站在下午时分的光晕里,手中端着一杯清茶,目光远眺,端着手中杯子轻抿花茶。 徐氏集团近期生出一股怪相,这股怪相且还来自徐董。 为何? 往常,开会期间咖啡不离手的人在某一日突然改成了茶。 会后,老总递烟,这人低睨了眼,淡淡道了句:“戒了。” 此后、徐氏集团各大小会议室里,茶香代替了咖啡香。 会议室里在也闻不到半分烟味。 老总们抽烟也不大敢光明正大的在老板跟前抽,除非是连夜加班时,众人实在困顿,也会壮着胆子来那么一两根。 幸好的是,徐先生烟瘾不大,戒烟并无困难。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清茶,视线从远方缓缓收回来,而后、转身,睥睨的视线落在跪在身后的众人身上,唇角轻勾,“跪着像什么?周让,上茶。” 瞧、他多友善? 人家上来就是一跪,跪的惊天动地,跪着将全部身家送上来。 人家一家老小跪在跟前负荆请罪。 他却跟会见老友似的,兴致勃勃的让秘书给人家看茶。 人生中最煎熬的是什么? 是你明知自己将脑袋搁在了断头台上,等着刽子手一刀下来,可刽子手不急着动刀,而是坐在你跟前漫不经心的磨着刀。 徐绍寒便是如此,何其残忍? 这个素来工作繁忙的人,今儿倒是颇为悠闲,不急着解决问题,反倒是要请人喝茶。 周让应允了声,正准备吩咐下去,却只听身后人在道了句:“前些日子陆总带过来的大红袍拿出来。” 自古监牢也好,现如今的监狱也好,在临行前的最后一顿往往都是吃的极好的。 今日,徐先生将天下第一的大红袍拿出来,寓意如何,周让明了。 没有可怜,没有同情,只觉得是或该。 这世间,挑衅权利的能有几个好下场? “徐董------,”对方毕竟是混迹商场多年的人,说不识相?不大现实。 “起来,我这人说话不喜说第三遍,”这话,依旧不轻不重,但带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威严。 本就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这会儿哪里敢忤逆眼前这人的有意思?这个年纪轻轻能坐上如此高位的人,手段自然了得。 “徐董------,”在开口,嗓音更是颤的厉害。 这人倒也不应允,行至一旁沙发上坐下,望着眼前人,嘴角始终擒着一抹官方客气似有似无的浅笑。 恰好此时,周让去而复返,手中托盘放着几杯清茶。 “不急、喝口茶,润润嗓子。”男人开腔,控着主场。 众人虽心中千千言,可也不敢忤逆。 端在手中的不是茶,是毒药。 一口下去捅一刀心窝子,喝的几人和后背冷汗涔涔。 “徐董------,”对方在唤。 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微眯了眯眼,望着对方,轻启薄唇开腔:“喝完了?” 不应允,只是询问。 对方一愣,稍有些摸不透眼前这人的意思,数秒之后才频频点头:“喝、、、喝、、、喝完了。” 临了,徐先生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喊了句周让。 抬手,摆了摆指尖。 周让会意,迈步过来请各位离开。 那人一见如此,哪里还坐得住,猛的从沙发滑下来,跪在面前。 一口一个徐董喊得凄惨。 周让侧眸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人,见其闭了眼,颇有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诸位、请。” 任由眼前众人哭天抢地磕头道歉这人依旧不动如山,而周让,显然也是知晓这群人不会轻易离开,只得从旁规劝:“徐董工作繁忙,无过多时间与各位唠嗑,各位与其被保安拖出去,还不如自己大大的走出去。” 这话,赤裸裸。 无半分拐弯抹角之意。 若不懂,怕不是傻子了。 恳求声与求饶声戛然而止,到底是能在首都混出一片天地的人,不聪明可以,但绝不能傻。 周让无须过多言语,道了声请。 送人离开。 将出办公室,那人拉着周让的手,低声下气恳求:“周秘书,恳请你在徐董跟前为我美言一二,救我一条狗命,我绝对会有报答周特助的。” 每每,以此方式来求周让的人不计其数。 但没有以此,周让是敢应允的。 身为徐绍寒的特助,他自然知晓有所为,有所不为。 莫说报答,酬谢,即便这人将全部身家拱手送上,周让也不能办这事儿:“这事儿,我坐不了主,您请回。” “周特助,您不能见死不救啊!犬子固然有错,但也不能搭上全家性命啊!” 古人言,桑人自古重利轻离别。 这话,无疑是将自家儿子抛出去了,不管他什么死活。 家族利益与孩子的姓名而言,前者明显更重要。 这就是人性。 自古以来,金钱是检验人性的标准。 不管你们是朋友,是亲人,还是父子,母女,都有可能为此反目成仇。 有人觉得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也有人觉得它是最坏的东西。 好、是因为人人知晓它的重要性。 坏,只因它可以破坏一切关系。 周让内心波涛汹涌,但面上波澜不惊,他望着眼前人,似是不明所以询问:“那您准备如何?” “法律该如何便如何,”那人说的不卑不亢,好似自己有多么正义似的。 周让闻言,浅笑点了点头,看了眼站在身后面色寡白的少年,笑意深沉。 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示意对方离开。 “周特助,”那人见其不言,依旧妄想能够绕道而行给自己找一条生路。 周让无言,从刚刚的笑而不语变成了生硬:“请。” “周特助。” “事穷势蹙之人,当原其初心;功成行满之士,观其末路,你可知我这话,是何意思?”周让浅笑反问。 望着人家的目光带着冷冷笑意。 后者一时间哑然。 观其末路。 眼前人的末路是放弃自己的亲儿子,如此人、帮不得。 一个连自己与自己有血缘关系亲儿子都能放弃的人,往后你能指望他能是什么仗义之人? 周让的话,无疑是给对方下了斩立决了。 何其残忍? 何其现实? 越是高位,越看重忠诚,而显然,眼前人并不具备如此条件。 周让木送一群人浑浑噩噩离开,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进办公室给人复命。 后者站在办公桌前听闻他的话语,仅是恩了声,并无他言。 这日,邱赫来公司,将手中调查出来的文件一式两份分给了安隅与唐思和。 望着二人开腔道:“我以为对方是什么来路,原来是医药公司的公子哥儿。” “正好前段时间欠了检察院同学一个人情,今儿也好还了,”室内洋溢着这人略微嘚瑟的话语声。 安隅浅笑牵了牵嘴角,伸手翻着眼前的文件,笑意悠悠道:“你这算盘敲的霹雳扒拉想,不错啊!” “安律师教得好,”邱赫低调开腔,望着安隅,颇为吊儿郎当。 这日下午,邱赫将手中资料送给检察院同学,检察管跟律师说有密切关系也不算,但如说没关系,是假的。 你来我往之间,不粘带利益,只有人情往来,而这世间,最怕的就是欠人情。 还不尽,也不好还。 邱赫的计谋无疑是极好的。 一来,还了朋友人情。 二来,能收拾对方。 三来、还能省去徐绍寒的麻烦。 可谓是一箭三雕的好计谋。 安隅与唐思和二人怎能不啧啧称叹。 这夜,安和合伙人开了个简短的会议,会议结束,三人约着一起吃饭。 这在往常本是平常的事儿,所以安隅也未曾告知徐绍寒。 反倒是叶城驱车跟着人到目的地时,眉头紧锁,想着先生交代的些许事情。 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是告知,还是不告知。 安隅在卫生间洗完手出来,正拿着纸巾擦着手上湿漉漉的水渍,见叶城满面为难的站在跟前一脸欲言又止。 “有什么要说的?”她问的随意。 “先生让我盯着您莫要乱吃东西,”叶城如实回答。 安隅擦着手的动作一顿,望着叶城,浅笑了笑:“人活着不能太较真,会累。” “可-------,”叶城正欲将后面的话语言语出来,却见安隅伸手,将手中的纸巾团成一团,完美的抛进了垃圾桶。 那动作,透露这几分不高兴。 一顿晚餐而已,安隅心中自有数。 虽说外面的不如磨山干净,但合伙人一起吃顿饭,聊聊公司事情,并非不合理、 叶城眼睁睁的望着安隅落座,而后看着服务员将菜品端上去。 叶城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如此一天,服务员上一道菜,他记一道菜,看到最后,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可算是落下去了。 还好,还好,都是正常的且清淡的家常菜。 邱赫与唐思和二人虽说是男人,但对于安隅也好,宋棠也罢无疑是多了一份细心的,大抵是二人家教极好,从骨子里会透出一股子谦让与细心。 这夜,餐桌上,六菜一汤,邱赫选了一家杭帮菜,没有半点辣味。 安隅吃的舒心吗? 就那样吧! 眼下她对食物没有任何要求。 大抵是没摧残久了。 包厢里,邱赫伸手舀了碗汤递给安隅,似是闲话家常问道::“你将赵家的传家宝贱卖如此,赵家人没找你麻烦?” 忆起安隅那个亲妈,邱赫还是隐隐有些担忧的。 “她们不敢,”安隅低头,舀了口汤送进嘴里,话语淡淡。 “怎么说?” “既然是拍卖,那定然是做善事了,她们知晓我的手段,若是来闹,被我捅出去了,莫说是赵涛,就连赵波都会受牵连,说她们出尔反尔,打着做善事的名头去干这些恶心的勾当。” “你很熟悉赵家人的心理?”邱赫这话,有点废话的意思。 坐在一旁的唐思和冷不丁来了句:“换你你也会熟悉的不得了。” 邱赫一囧,似是察觉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不让她们出出血,怎能长记性?”安隅笑意悠悠到了如此一句话。 三人聊着,邱赫摇了摇头,似是颇为感慨的道了句:“没跳槽之前我觉得人性尚且还有一些发光点,可自从被你俩拐进来之后,我仿佛觉得这个世界就没光亮了。” 他是个经济律师,对于商场纠纷。 各种大型经济纠纷案件在他手中过的没有上万也有几千。 那时,他看到的只是商场险恶。 可子从入了安和,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世家大族的阴险,看到了人性的贪婪。 看到了权利斗争路的阴险狡诈。 邱赫真不知是该谢谢他两还是敢暗暗问候他两祖宗十八代。 唐思和低头吃菜,听闻邱赫这话,失笑出声,伸手撸了撸衬衫袖子道:“站的越高,看的越远,你应该庆幸,我俩把你带上了正轨,站在了山巅之处,没有我俩你还在那小破地方苦苦挣扎,看到的也只是片面的,人性也好,世界也罢,你想活的更透彻,都应该更早的去经历。” 这话,没错。 站的越高,才能看见更多的肮脏与不堪。 那些你看不到的东西是因为你还没到可以看见的地步。 等那天,你看见了自己以往看不见的东西,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世界了。 邱赫冷嗤了声:“让我看见这么多不堪,我是不是还得感谢感谢你俩?” “是该谢谢,”安隅在一旁附和。 她跟唐思和,是有默契的。 这种默契,不能言语。 言语出来,伤心。 她睨了眼邱赫,一一细数起来:“我们说让你当合伙人,当了、我们说带你发家致富,也做到了,站的高看得远是每个人这一生都会经历的事情,你该谢谢,没有我们你不会那么早看见这个世界的阴暗面。” 年少时能经历的东西千万不能等到年老。 为何? 少时的自愈能力是成年之后的n倍。 早死早托生,早吃亏早享福,这话,不无道理。 邱赫笑了,被气笑的。 他俩一唱一和的倒是把自己摆在了救世主的位置上,反到是他这个被诓骗的人还得对她们感恩戴德。 “行吧!你们说什么是什么,”这二人联手起来打遍律政圈。 “我听说,东阳那边最近有个专门打医疗纠纷的律师在医疗界挺出名的,”安隅这话,及其云淡风轻,云淡风轻到一个什么地步? 一边聊着,一边伸手去兜汤。 且还一下一下的,动作及其优雅。 此话一出,唐思和与邱赫齐刷刷的望着她,默了半晌,二人异口同声开腔:“你又想挖墙脚?” “什么叫我又想挖墙脚?”安隅将那个又字咬的及重。 望着唐思和满脸不爽。 挖邱赫是谁的主意就不用明说了,在者,她今儿只是想想,还没做出实质性动作,什么叫又? “错言,错言,”唐思和似是思忖到了什么,赶紧开口道歉。 “难道不是?”邱赫问。 “挖你是唐思和的意思,所以以后你要是不好记得去找他,千万别找我,”这个锅,甩的及其漂亮。 邱赫闻言,视线落在唐思和身上,四目相对,互看不爽。 闲聊本也算是人生中趣事,但这趣事儿,止在了邱赫的电话铃声中。 往常,一通电话而已,若是公事,当场便接了,若是私事,也没见这人有如此神色。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静默了数分钟,脸面上的神色,纠结、疑惑、复杂、而后,起身离开座椅,才伸手接起这通电话。 ------题外话------ 一更、我继续写、大家看完早点睡 第三百五十九章他有病 世间万物皆有所依,那些在暗夜里绽开的花朵,实则都有自己的根基与领土。 夏风拂过,于某些人而言是炎热的,而与某些人而言,他带着浓厚且难以挥散的爱意。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常想一二,不思八九,才能事事如意。 而邱赫,便是典型的这种人,他时常告知安隅,这世间,也并非事事不如意。 不如意之事自有它存在的道理,这样一个人,应当是温和的。 安隅羡慕他的家境,一个在书海里熏陶出来的孩子,对这个世界都是温柔的善意。 她从不羡慕首都那些身家万贯的出门便是司机佣人保姆的的豪门,她羡慕的,是平淡生活中流淌出来的爱意。 而邱赫,过着她羡慕的生活。 共事至今,她从未见过这人有慌乱之时,可今日,明显不同。 那通电话似乎及其重要,出门不过两三分钟,在进来,这人伸手抄起椅背上的西装准备离开。 唐思和与安隅二人及其快速的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似是怕他出事,亦是急匆匆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出什么事儿了?火急火燎的,” “你们吃,一个朋友喝断片儿了,我过去看看,”邱赫说着,似是一秒钟都来不及多等,跨大步离开。 唐思和欲要跟其一起,追了两步才发现这人根本没有等的意思。 而后,回眸,望向安隅。 而安隅,似有些担忧。 “叶城、”她高唤候在门口的叶城。 此时、叶城正拿着手机通电话,听闻安隅这一生高唤,连忙收了电话奔赴过去,只听她急切道:“让人去跟这儿邱赫,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虽心有疑惑,但叶城并未多问,多年来的基地生活让他习惯了去执行命令,应了声,转身跨大步出去。 将此事吩咐了下去。 这顿晚餐,将过一半,见邱赫急匆匆离去,二人都没了在继续的心思。 坐在餐桌上异常沉默,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她与唐思和,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少。 二人沉默时,亦是不少。 可今日,许是因心中有所担忧,气氛稍有些紧绷。 “你跟徐绍寒最近怎样?”良久,静谧的包厢里,素来不问安隅私事的唐思和开口道了如此一句话。 安隅婚后两年,他未曾插足她的婚姻,许是觉得这段感情已经行至穷途末路,在也开不了花,他选择退至一旁,以守护的姿态默默看着她幸福。 尽管如此,让他痛彻心扉,尽管如此让他心如刀割,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挺好,”安隅浅声回答。 在目前这段婚姻中,她觉得挺好,徐绍寒能担当起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也能给与她所需要的一切。 唐思和闻言,浅浅笑了笑点了点头:“挺好就好。” “徐君珩准备上位,必然又是一场动荡,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她们准备动赵波的话,你会受牵连,”这话,唐思和说的比较委婉。 没有很直白的跟她权衡利弊,没有很直白的告知她天家人不可信。 更是没有说半句徐绍寒的不好之处。 他以为安隅懂。 可安隅,仅是一笑,望向他似是平静问道:“我能受什么牵连?” 这是一句及其平静的话语,没有带锋芒,可就是如此,依旧让唐思和一阵语塞。 天家的计谋从来不是片面的,她们会广撒网,海捞鱼。 她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枝末节。 可这些,安隅不知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权力斗争,圈内人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会受什么牵连?谁能猜透帝王之心? “我是圈外人。” “从你嫁给徐绍寒那刻开始,便已经进了这个圈子了,”徐家儿媳怎能是圈外人? 痴人说梦。 爱情有时就想罂粟,让人迷失在其中,无法自拔。 这话、对任何人都有用。 那个素来精明沉稳权衡利弊的安隅今日却像是一个被爱情蒙住了双眼的瞎子,她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或者说,她太过信任徐家。 太过信任权利。 “明知黑夜挡不住,为何还日日忧愁?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难道因为你做了这些,黑夜便不会来吗?道理我都懂,但我依然选择在黑夜来临之前去珍惜白天,”道理她都懂,但懂又如何? 有些事情不是你懂便行的。 黑夜不会因为你点了灯便不降临。 白天也不会因你在睡觉而多给你一分钟。 即便身处黑暗,她也有心向光明的资格。 这日,二人起身离开,行至台阶,抬眸之际,便见有一身影迈步而来,身形挺拔,步伐坚定。英俊的面庞上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 安隅乍一见徐绍寒,有些愣怔。 而后者,见她与唐思和比肩而来,身后在无身影,眉头微不可察的紧了紧。 诚然,他并不喜唐思和与安隅私下过多密切相处。 纵使这二人心中皆知在无可能,但他依旧觉得心塞难耐。 一旁,周让见此,坐在车内的人抬手抹了把冷汗。 饶是换成他只怕也受不了自己老婆上班见到前男友,下班还约着一起吃饭,何况这人是掌控欲极强徐绍寒。 那本是要去迎接安隅的人不动了。 步伐定在原地,望着安隅,似是等着她过来。 他身姿挺立,一手落在身侧,一手落在身后,旁人看不见,但周让看见了,这人落在身后的手紧了又紧。 背脊虽停入松柏,但稍有僵硬。 安隅提着包的手紧了紧,向前的步伐微微快了快,如此,便在不自觉中与唐思和拉开了距离,而后者,更甚是刻意放满了速度。 前者、无心。 后者、有意。 但这无心有意的一幕在徐绍寒看来,颇为刻意。 于是,落在身后的手,不是紧了紧那么简单了。 而是狠狠的握成了拳头。 往常,或许安隅迈步过来? 可今日,他岿然不动,但那脸面上,带着的是浅浅笑意。 这人,素来善于隐忍。 喜怒不表于情与他而言是从小学到大的一门必修课。 此时,即便内心波涛汹涌,他依然能笑意悠然的望着自家爱人,外人见了,定然会以为这是以为及其宠爱自家妻子的丈夫。 安隅走进,面色平静,看不出有任何隐瞒之处,反倒是浅笑问道:“你怎过来了?” 周让在身后,亲眼目睹那人将握进的手狠狠松开,而后,落在了安律师的发丝上,似是万般宠溺开腔:“正好加班,知晓你在附近,过来接你一起回家。” 男人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发丝上,动作轻柔,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万般温情。 “吃饭了吗?”安隅在问,放在往常,只是一句及其平常的话语,可今日。 徐先生似是觉得很高兴。 远远的,唐思和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那个身姿轻盈的女孩子跨步过去,站在那人跟前,而后二人似是在聊着什么,男人淡淡回应她的话语,可面上带着的是及其宠溺的笑颜。 片刻,许是她说了什么令他愉悦的话语,这人,俯身在其唇瓣落下一吻。 仅是一秒之间,女子似是娇羞的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搂着她,开怀大笑。 那笑颜,好似他此时拥住的不是自家爱人,而是全世界。 刺眼吗? 刺眼。 剜心吗? 剜心。 可能如何? 他有何种资格在去嫉妒人家?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愿赌、就要服输不是? 这夜、痛心的不止唐思和一人。 后方、一行人从包厢出来,站在台阶上告别,挥手离去之际,台阶上的人微微侧身,余光瞥见相拥的二人时,心头狠狠紧了紧。 但、仅是片刻,他转身。 当做看不见。 往常,时常听人说,看世界不能看的太清楚,太清明的人,会多尝许多痛。 他不信。 但今日,他信了。 夜色朦胧下,善男信女相拥于此,这城市的霓虹灯,人来人往的街道悉数成了二人的背影。 片刻,徐绍寒伸手,揽着安隅,在这夏季燥热的街头缓缓转身,步态轻盈,脸面上带着幸福的浅笑。 当事人走了,而受痛的人依旧依旧留在原地。 徐绍寒说了什么? 安隅问及他是否吃过晚餐时,这人一改往常在外一本正经的常态,低头笑望她,道了句:“没有。” 安隅关怀的话语正欲出口,只听这人及其厚脸皮的加了句:“特意留着肚子,吃你。” 轰的一声,安隅脸面霎时绯红一片,狠狠瞪了人一眼,似是不满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撩骚、 但见人来人往的人都将打量的目光落过来,这人脸皮薄,便一头扎进了徐先生的怀里。 惹的人开怀大笑。 她越是害羞,徐先生便越是高兴。 徐绍寒此人,素来心机深沉,但这份心机,极少用在安隅身上。 如同今日这般,不多。 临走,他及其高傲的连余光都未曾赏给站在身后的唐思和。 为何? 只因、不配。 他的高傲,是与生俱来的。 帝王家的资源给了他足够的优渥感。 他心中有气,但不能言语出来。 车内,徐绍寒玩弄着安隅的掌心,唇边挂着一丝淡淡的浅笑,不询问,亦是不言语。 安隅倒是觉得无何,可周让知晓,完了。 他沉得住气来对待任何人与事,婚姻中,当然也不例外。 归磨山,他一如往常般打开车门牵着安隅下车。 但却未急着进去,反倒是催促安隅快些进屋,只因院落里蚊虫多。 安隅不解,望向这人。 后者倒是砸了咂嘴,也不知是真是假,道了句:“烟瘾犯了,想抽根烟。” 嚯、果真叶知秋所言那般,备孕一事,若只有安隅一人天天被乌漆嘛黑的中药灌得两眼发昏、苦不堪言,绝对是有意见的。 如论如何,身为丈夫,不求有难同当,但他不能太过分。 果然、徐太太有情绪了。 静默无言望着徐绍寒,也不进屋,也不言语,就这么冷飕飕的瞅着他。 瞅的徐先生头疼。 安隅即便是站在院子里,即便是隔着这厚厚的墙,也能看见徐黛此时准时端着中药候着了。 凭什么她每日每日被中药灌得苦不堪言,这人却能抽烟? 抽烟? 行吧! 一家人嘛!就得齐齐整整的站好队。 于是、她点了点头,笑道:“巧了、我也烟瘾犯了,正好一起。” 安隅会抽烟,徐绍寒知晓。 本是想找个借口在院子里多站会儿,哪儿想惹祸上身了。 说着,她还伸出了手。 气的徐先生眉头突突直跳,但又不好发作,怪他,嘴贱、找了个什么破借口。 天底下那么多借口哪个不比这个好? “小姑娘家家的---------。” “小姑娘家家的就合该着只能灌着苦哈哈的中药?不能找点人生乐趣?”徐先生这话还没问出来,便被徐太太接过去了。 “还是说?徐先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徐太太在问,但这话,问的平静。 面儿上情绪是挂着,可话语、说出来却还带着几分温柔之意。 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 “先生莫不是一边给我灌着备孕的迷魂汤,一边在外面干净了非法的勾当?”他想解释,也得安隅给机会。 这一连三问砸下来,砸的这个叱咤商场的企业家头脑发晕。 砸的这个能言善辩的大金融家半晌都没言语一句出来。 “我敢吗?”非法勾当? 徐绍寒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他若是在外面干了什么非法勾当就安隅这暴脾气绝对跟他没完。 “有贼心没贼胆是吧?” 被误解是个什么感觉? 徐先生这会儿懂了。 被刻意误解是个什么感觉? 徐先生也懂了。 安隅今儿摆明了是不让她好过了。 一个律师最擅长的是什么? 给你打迂回战术,绕蒙你。 “没贼心也没贼胆,”徐先生冷声开腔,盯着安隅没什么好脸色。 想他堂堂一国首富,混成了如今这副德行,传出去莫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怎?翻不了墙徐先生很不服气,瞧着还挺大怨气,”坊间传闻,律师办案就靠一张嘴,这话、也并未道理。 毕竟、混肴是非、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这种事儿徐太太干起来都不带思考的。 徐先生眼下心中可谓是怒火中烧,可又不敢多言,唯恐多说多错,而后被安隅抓住什么话柄,跟他闹个没完没了。 这事儿,不是没有过。 他嘴贱,抽什么烟? 烟没抽着反倒是快把自己赔进去了。 罢了、罢了、罢了、徐先生想,认个输吧!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谁还没被自家老婆收拾过呢? 自己娶回来的人,是祖宗得供着,是姑奶奶得跪着。 他认、认、认、都认。 于是、安隅只见这人一挥手,似是痛心疾首开口:“不抽了、不抽了、不抽了、我进屋,可行?” 眼看是被气的不轻,那张脸都快臭成猪肝色儿了。 但徐太太满意了吗? 不满意。 这态度,跟她强迫了他似的。 徐先生一脸头痛跨大步走了几米远,见身后人没跟上来,回眸望去。 这一望,正好撞进了徐太太漆黑的眼眸中。 狠狠叹了口气。 又转身走了回去,且还边走边念叨,似是被气的不行不行的:“姑奶奶、姑奶奶、简直就是个活祖宗。” 言罢,伸手牵过安隅的手,拉着她进了屋。 看得候在门口的佣人一阵惊愕。 进屋,正如安隅所想那般,徐黛早就端着中药候在一旁了。 嚯、本是觉得没那么气了的徐太太这会儿心底火苗蹭蹭蹭的上来了。 漆黑的眸子盯着眼前那碗黑漆漆的汤药,默了半晌,才憋出如此一句话:“改明儿让林老过来给你家先生也瞧瞧。” “先生怎么了?、”徐黛不明所以。 他怎么了? “他有病,”安隅气呼呼的甩出了如此三个字。 而后,在徐先生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跨步上楼。 走的毫不留恋,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之意。 徐黛亦是震惊了,望着徐绍寒,半晌没言语。 只知晓这夫妻二人在院子里小站了会儿,却也不知晓二人聊了什么,从眼前如此景象来看,只怕是聊的不愉快。 徐先生本就窝了一肚子火,不能对着安隅撒火,还不能摆脸子给徐黛,于是,只见这人凉飕飕道了句:“瞅我干什么?还不送上去?” “是、是、是、”徐黛被吓的一惊,频频点头。 且端着瓷碗疾步上楼。 似是生怕徐先生的这股子邪火撒到自己身上。 徐绍寒被气的不轻,本就是窝着火归家的,且在院子里被安隅气了如此一通。 眼下能好过? 只怕是肺都要气炸了。 徐黛端着瓷碗进屋,见安隅在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问,也不说。 就低头在起居室的斗柜了开始摸索着。 摸了半天,摸了盒烟出来。 依旧是不说话,她拿着烟,气呼呼的进了卫生间,站在马桶前一点点的撕碎,而后扬手悉数扔进了马桶里。 临了,还伸手按水狠狠冲了几次。 徐绍寒抽烟,原先,家里的烟都是随意放的,起居室、卫生间、卧室、书房,随处可见烟盒。 后来,知晓自家爱人也抽烟,徐绍寒哪里敢在没明目张胆的将烟放在明处。 吩咐徐黛找了个地方收起来。 徐黛想着先生拿取方便,便放在了起居室的斗柜里。 可早在七月份,徐绍寒就吩咐徐黛将磨山的烟都收了。 原因自然是为了备孕。 谁曾想,有漏网之鱼。 这下好了,徐黛看着安隅气呼呼的将烟一点点的掰开揉碎冲进了下水道,那颗心都颤了。 生怕自家先生以办事不利拿她是问。 于是、她观了观安隅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早在七月份先生便吩咐将磨山的烟都收走了。” “我刚刚拿的是什么?”安隅语气不善,显然是火气不小。 徐黛闻言,猛然低垂首,话语间带着唯唯诺诺:“是我办事不利。” 徐黛也未曾想到会有漏网之鱼。 若是因着这包烟让夫妻二人之间感情有了裂痕,只怕先生不会放过她。 “我瞧着倒是他故意放的,刚还在院子里说什么烟瘾犯了。” “、、、、、、、、,”徐黛懵了。 一时间也不知晓如何开口回答。 生怕说错了话。 也实在是拿不准先生是何意思。 安隅此时觉得,徐绍寒这人就是个两面派,当面说着什么劳什子要做榜样的话语,背地里不定在干这什么勾当。 戒烟? 戒烟的人会说自己烟瘾犯了? 戒烟的人能在起居室里翻出烟?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么有本事怎不去搭台子唱戏? 留在这人世间做个正常人还委屈他了。 徐黛心颤啊! 先生先生有怒火,太太太太火气大。 唯独她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第三百六十章送过吗? 女人的第六感来自哪里? 谁也没有依据。 但也可能,是上帝给的。 比如这日,徐黛端着汤药上来,她并未急着喝,反到是内心依有猜疑。 这种感觉如何言语? 大抵是那种你看见家里有一只老鼠,便会怀疑家里有个老鼠窝。 而如安隅这般精明的女强人也逃脱不了这个定律。 于是、她伸手撸起衬衫袖子开始在起居室里翻箱倒柜,搜什么? 搜烟。 徐黛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几经开口都没能让人停下动作。 安隅呢? 搜完起居室搜书房。 徐绍寒的书房她进过不少次,但还从未有一次是像今日这般进去大动干戈的。 徐黛心急,但又知晓安隅那执拧的性子,明知劝不住了。 赶紧下楼搬救兵。 楼下,徐绍寒依旧在平复自己那躁动的情绪,连续灌了几杯冰水都未曾将那蹭蹭怒火压下去。 “先生、”徐黛去而复返,站在这人身后,微微弯身轻轻浅浅小心翼翼喊了一句。 后者端着杯子大口大口的灌着水,此时心中怒火难消。 “说,”男人开口、言简意赅。 “太太在楼上翻东西,”徐黛小心谨慎开口。 “翻什么?” “烟、”徐黛抬眸,悄摸摸打量了这人一眼。 原以为会有所动作,哪知这人仅是一声冷笑从嗓间溢出来,似是颇为不屑:“让她去翻,看她能翻个什么名堂出来。” 徐黛一惊,原本小心翼翼的眸子布满了惊慌。 惊慌来自于徐绍寒这话说的太有底气,一副、脚正不怕鞋歪、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看起来,底气十足。 可是、徐黛引去眼眸中的惊慌,将事实告知这位霸气十足的先生:“太太已经翻出来了。” “、、、、、、、、”餐室有数秒的安静。 且这安静,来的如同那夏季说来就来的暴风雨似的,太过迅猛。 片刻,只听哐的一声,男人将手中杯子搁在桌面上,抬腿疾步往楼上去。 路过书房准备进卧室时,恰见里面一鬼鬼祟祟的身影,蹲着身子拉着他书桌的抽屉。 这人脚尖一转,进了书房。 一句话尚未言喻出来,徐太太将搜出来的烟劈头盖脸朝他砸下来。 烟盒落在他脸上,而后滑落下来,这人伸手将烟盒接在手里,低眸瞧了一眼,仅是这么一眼,眼疼、实在是疼。 磨山的烟,明明让徐黛都收走了,却不想,还有漏网之鱼。 且这漏网之鱼,又怪不得徐黛。 书房重地,他素来不喜外人过多进来,徐黛每每进来收拾,也都是他在之时。 自然不可能处处到位去翻那些遗漏的残渣余孽。 眼下好了,莫说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即便是他跳完长江在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这人是谁? 赫赫有名的徐绍寒,商界大亨,长袖善舞,挥斥方遒,哪一样不是得心应手? 眼下,他知晓,找借口固然不行了。 但承认?可他确实没抽。 总不能背锅? 于是,他望着安隅,及其稳重道:“往常公司老总过来总要有所应酬,酒桌饭局上历来也有如此规矩,男人之间,随手递上根烟实乃常事。” 这话、千真万确,‘ 时常听人说,男人之间的革命友情能因为一根烟而建立。 安隅懂吗? 懂。 可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想懂,于是、她望着徐绍寒阴沉沉开腔:“怎?回头我在你屋子里搜出其他女人的口红香水,,你是不是也会说是你用来稳固同事关系的?” “、、、、、、、、、,”徐先生面儿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慌。 这种惊慌,就好像他真的做过如此事件似的。 而安隅,素来眼尖,本就是气呼呼的人将下被气的脸都白了。 行、行、行、想他徐绍寒纵横情场数余载,怎会没送过女人口红香水? 罢了、罢了、罢了、不能想,不能想,越想越气。 不想就能不气了吗? 那怎行? 于是,本是因为一根烟引发的战争换地方了,安隅伸手拉过他的椅子坐下去,望着站在门口的男人,颇有一副班主任在审讯做了坏事的学生的架势。 “送过吗?”她问。 这话,无波澜起伏,每一个字都在它该在的声调上,但即便是如此,徐先生依旧能感受到那暗潮汹涌的杀气。 未婚之前,商场应酬桌上自然会有那么些许特殊的人,圈子里,并不少见。 而徐绍寒,素来不喜带女秘书出席如此场合,一来、他尊重女性,工作上可以严格要求人家,但私底下也绝不会让秘书去陪酒送身子,如此事,他入行至今从未做过。 但那些特殊人,他素来出手大方,该送的该给的亦是分毫不少。 但这些事,素来都是周让办的。 他为何会知晓? 只因某次酒后,他吩咐周让送人归家,该给的给了,周让应允、 不曾想,次日在周让办公桌上看到了一套大牌口红,起初他还揶揄周让是送女朋友的,结果人家道出一句,昨夜那人要求的。 所以今日,当安隅问时,他便想起来了。 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可安隅这么正儿八经的问起来,让他有些头疼。 “没有,”他答,一本正经。 底气十足。 本就是没有。 送东西的活儿都是秘书干的,这天地下能值得他亲自花心思的也只有徐家那几个女人在加一个安隅。 似是觉得安隅不信,这人在补了一句:“我没那个闲工夫。” 试想,他一个一分钟赚上千万上亿的人哪有那闲工夫去琢磨送女孩子什么? 真当他闲得慌? 安隅笑了,也不知是被气笑的还是被他那蹩脚的解释给逗笑的。 “笑什么?” “送就送了,我又不将你如何,混迹商场多余载,我还能不知晓那些老东西的应酬手段?” 这是一句及其有包容性的话语,可徐先生觉得。 有坑。 安隅这人,在法庭上能百战百胜,与她那张嘴离不开关系。 倘若旁人的心思是九曲十八弯,身为一名律师都得翻倍。 大抵是嗅出了什么苗头,安隅这话,徐先生未回应。 反倒是伸手,将手中烟盒丢进了垃圾桶,滑出及其优美的抛物线在而后哐当一声掉了进去。 明知有坑还往里跳,徐先生也不傻。 此时、楼下、叶城并不知晓主宅里的暗潮汹涌,接了电话跨步进了客厅,却见徐黛站在楼下伸长了脖子望着二楼方向,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担忧。 “怎了这是?”后者好奇,问了一嘴。 徐黛闻言,回眸叹息了声,面上带着些许无奈。 能怎了? 不还是二人吵的不可开交吗? 徐黛这一声轻叹,让叶城懵了、 又吵架了? 这才好了几日? 那他是上去?还是不上去? 叶城琢磨了一番,望了望楼上,而后视线落在徐黛身上,小声道:“太太又是吩咐我,眼下我是上去?还是不上去?” “太太如何说的?” “太太说,让有消息了跟她说,”叶城如实回答。 徐黛闻言,心头一喜,到底是伺候两年之久,也渐渐摸透了安隅的性子。 眼下如此好的机会,不抓住?怎行。 于是,她抬步上楼,冲叶城道:“你且等着。” 这方,徐先生将把手中的烟盒抛进垃圾桶,身后,徐黛声响小心翼翼传来,且还是直接越过她朝着安隅说道:“太太、叶城在楼下。” 安隅闻言,恩了一声。 而后,睨了眼徐绍寒,起身,一副懒的同你计较的模样跨步下楼。 结束了这场进行了一半的争吵。 实则,安隅也没想真同他大动干戈,若真是想吵闹,莫说一个叶城了,十个都没那个本事将她唤走。 徐先生呢? 自也知晓。 他与安隅之间,最深的共同点无疑是对商场阴暗之处多的理解。 这就是为何老人总言门当户对的原因,夫妻之间精神上的门当户对亦是何其重要。 对彼此工作的了解能省去太多不必要的争吵。 楼下,叶城候在客厅,见安隅真下来了,多少有些震惊错愕。 但这抹震惊在安隅迈步过来之前已经早早的收走了。 他走近,低声告知:“邱律师离开之后去了酒吧,警卫跟进去,确实是见他坐在吧台上,边上还有一位女性,喝得烂醉,二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可能是朋友。” 安隅闻言,安了心,点了点头,望向叶城道了句:“辛苦了。” “应该的,”身为徐家的警卫,本就是要为徐家服务。 “那我先走了,”叶城说着,微微鞠了一躬,正准备转身离开之际。 听闻徐黛在二楼楼梯口唤他:“先生让你上去一趟。” 女主人见完,男主人见。 叶城可真是够忙的。 书房内,徐先生为避免还有今日类似的情况发生,站在书桌前见抽屉拉开里里外外的都给摸索了遍。 你以为如此便行了? 他身后,是整面的书架,书架底层有一排柜子,往常,那些柜子是极少使用的。 但今日,这人为防止有遗漏蹲在跟前一个一个的拉开柜子,亲眼查看一番才能安心。 叶城进来,便见如此模样。 稍有疑惑,但又不敢多问。 直至站了些许时候,徐先生起身,目光落在他身上,目色沉沉:“合伙人吃饭?” 这日,徐绍寒前往目的地接安隅之前同叶城拨了通电话,询问地点,且还询问有那些人。 叶城一一告知。 本该是安心的。 可这夜,他等候多时都未曾见到第三个人的影子。 思及安隅与唐思和下班还特意出来用餐,这人心底多少是有些情绪的,但这情绪,不能对着安隅发。 以免落个不信任的的下场。 她如今日日灌着苦汤药,倘若自己将这份猜忌摆在她跟前,安隅只怕是该心寒了。 徐先生知晓,定断然不会犯如此错误。 “是三人一起,先生来之前邱律师接了电话,急忙忙的奔出去了,太太因着担忧出事且还让警卫跟着过去看看,”所以这顿晚餐一开始真的是三个人,不过是邱律师中途有事提前离开了。 闻言,男人默了片刻,而后,幽幽目光落到叶城身上,话语间带着未曾指明的深意:“我不喜太太与唐思和离得太近,叶警卫可知何意?” “明白,”叶城开口回应,心头微颤。 徐绍寒这人,并不如他在安隅跟前表现出来的那么深明大义。 简而言之,这种深明大义,只在安隅跟前才有。 在她瞧不见的地方,他也不过是个会吃醋会不喜自家爱人离前男友太近的凡夫俗子。 磨山的夜晚,稍有些跌宕起伏,但好在,皆是小风小浪。 可另一边、却大有不同。 第三百六十一章无爱一身轻 一座经济与权利构建起来的城市,素来不缺灯红酒绿之地。 且这地方,从清吧到肉吧一应俱全,你永远也不知晓那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藏着一处人声鼎沸的极乐之地。 这日,邱赫找到地方时,已是许久之后的事儿了。 首都是许多人的梦想,也是许多人的噩梦。 比如,它会在你迫切的想要快速到达目的地时,让你别一个停车位牵绊住步伐。 八点的光景尚且还无多少人出来寻欢作乐,类似于这种清吧,来这里的人并非想过奢靡夜生活,更多的,只是想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喝喝酒罢了。 邱赫站在门口,一眼便瞅见半醉半醒撑着半边脸坐在吧台上的女人,一身职业正装尚未从身上褪下,白衬衫,黑西裤。 一眼看过去,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公检法里头的。 可即便是如此烂大街的装扮,也依旧能衬托出她不菲的气质。 邱赫走进,拉过身旁的椅子坐下去,伸手将人眼前的酒杯拿起来看了眼,且还闻了闻问,似是想知晓这酒的浓度。 显然,他不是这方面的行家。 于是,伸手敲了敲柜台,让老板来了杯一模一样的。 老板看了眼依旧眯着眼睛撑着脑袋的女人,在看了眼身旁穿着灰色衬衫的男人,这二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什么平常人。 且不说这男人,他隐隐觉得眼熟。 “您是这位女士朋友?”老板低头一边调酒一边问道。 邱赫恩了声。 只见人指了指她跟前的酒杯,在比了个手势,告知他,第九杯了。 一走来连灌好几杯,灌的老板都咋舌了,生怕这人醉的不省人事,一会儿回不去,还好,还好,这人酒量,真不是赖的。 “来了?”身旁,撑着脑袋闭目养神的女人微微掀开眼帘看了眼身旁人,仅是一秒之间,便又阖上了。 这醉醺醺的两个字告知邱赫,她尚且还有一点理智存在。 “不来让你在这儿跟人家看店?”他侧眸,睨着人家,话语间没什么好语气。 年过三十,她依然是一副少女的模样,保养得体的脸面上看不见半分岁月的痕迹,但邱赫知晓,这都是表象。 她那双眼睛,像是活了两个世纪的人,看的透一切,带着岁月留下来的伤痕。 固执的宁人不敢多瞧一眼, 闭着眼睛,她是少女。 睁开眼睛,她是历经过狂风暴雨的女人。 “不会,”她开口,撑着下巴的手缓缓换了个姿势,落在自己额头上。 本是微扬的脸缓缓低垂下去。 暖色灯光照下来,让她面色带着几分朦胧。 老板将酒杯递过来,邱赫端起喝了口。 而后,眉头拧了拧、 他喝酒,白的啤的洋的手调的都喝过,可如今手中这杯酒,浓烈的让他一个男人蹙眉。 “如何?”老板尚未开口,旁边那个醉醺醺的女人倒是懒洋洋开口了。 “你觉得如何?”他端着杯子反问回去。 “一般,比不上洛杉矶街头的威士忌,比不上首都大学巷尾的啤酒,更比不过h国的白开水。” 洛杉矶的威士忌,有人陪她喝。 首都大学巷尾的啤酒,有人陪她喝。 h国的白开水有人陪她喝。 可今日这酒,只有她一人。 邱赫望着身旁人,她依旧闭着眼睑,面上是七分平静,三分忧桑,可这忧桑,不细看,看不出来。 片刻,他缓缓收回视线,望了眼手中的酒,浅声冷嘲开腔:“比不上的不是酒,是哪个让你不能忘怀的人吧!” “世间的酒酿来酿去不过也就那几种原料罢了,有何好比拟的?”她冷笑反问,掀开眼帘望着身旁人。 一双丹凤眼,仅是望着旁人都能勾人魂魄。 古人最喜丹凤眼,因最为高贵,自带王者的强大气场,威严,冷淡,沉静,克制,压迫,更显十足气势和聪明。 这双眼,曾迷倒过多少人。 可这个祸害苍生的女人似乎也并不大好过, “世上男人也不过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何不能忘怀的?”邱赫反问,将她话语怼的死死的。 半分情面都不准备给人留。 而后者呢? 低眸,而后一声浅笑从嗓间溢出来。 有何不能忘怀? 大抵是见面那日正好是七月半,她在路上被黑白无常勾了心魄,而后、就这么失了心,且还一失多年。 “不是说不回来?”邱赫话锋一转,开口询问。 “不是不甘心吗?”那人嘴角一抹浅笑挂的淡然。 “回来就甘心了?” “最起码,我能面对现实。” 躲避永远都是弱小的人才会做的事情,她不是弱者。 “即便现实拿着刀子将你割的遍体鳞伤血流满体你也要站在跟前直面它?” 后者微微沉默,邱赫见此,冷嗤了声在道:“蠢人都如同你这般,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为了爱情能承受所有的痛,却不知,到头来,你只是感动了你自己,那个被你爱着的人,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你是个傻逼,指不定如何嘲笑你。” 爱情向来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只有一方在一味的付出,另一方在不断的索取,那么这场爱情从一开始便是畸形。 不该有存在的理由。 可还是有人不懂这个道理,觉得自己为爱献身很无尚,却不知,根本就是愚蠢。 蠢到令人发指。 “有本事你就放手搏一搏,争一争,让他娶你,不然、你就收起那什么破烂的直面现实的话语,一个女人,活的太懂事,往往都没有好下场,你处心积虑为他着想,到头来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 太懂事的女人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会哭的孩子没奶喝,千年留下来的告诫不是没有道理的。 身旁女人依旧撑着脑袋,她侧眸望着他,眉眼如画,眼波潋滟,似是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感到半分心塞,相反的,好似这些话语她每天都要听上几十遍似的。 邱赫以为自己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能让眼前这个女人有所动静,但显然,他想多了。 有些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明知南墙不能撞却还要一头扎进去。 在精明的人,也有为了情情爱爱而烦恼的一天。 片刻,他叹了口气,及其烦躁开腔:“走吧!送你回去。” 那人不动,本是撑着下巴坐在桌子上的人将手缓缓放下,而后、趴在了吧台上,给人一种烂醉如泥的感觉,好似醉的浑身都没了力气。 邱赫站在身旁,睨着她,只听这人似呢喃似无奈开腔:“无爱一身轻、这话、不假。” 假不假,他不知晓,但对于眼前这个烂醉如泥的女人来说,确实如此。 他伸手,掏出钱包给了钱,弯身,抱着人离开、 走了许久才走到停过车场。 这夜,安隅睡觉之前给唐思和去了通电话,本也无意,只是告知邱赫无碍之事。 但恰好,唐思和同她聊起了关于晚餐期间提起的事。 徐先生洗完澡出来便见安隅坐在床上,膝盖上放着本书,落在扉页上,一副想看没时间翻开的模样。 那侧,唐思和调出了人的背景与工作经历以及毕业与哪所院校,都一一同她言语了一番。 而后片刻,只听他道:“做医闹律师,有些渊源,她家里至亲有人死于医闹,所以,这人浑身正义,收她进来,要考虑的地方太多,安和承担不起一个浑身只有正义感的律师。” 人在社会走,活的太过直白太过有正义感并非一件好事。 特别是律师这个行业,谁的手里,多多少少会有些阴暗的上不了台面的首段。 唐思和、邱赫、以及自己都是如此人。 而彼此也很能理解这些手段与阴暗,所以一路走来,三人并未觉得有多劳累。 “她业务能力很棒,”安隅开口,伸手将手中的书往后翻了翻,看了眼站在床尾擦头发的徐绍寒。 那侧,唐思和穿着睡衣站在厨房倒水,坐在空荡荡的餐桌上,手中是一杯温开水,眼前是一份完整的资料。 听闻安隅的话语,他点了点头:“不否认。” 喝了口水,在道:“但需要慎重考虑。” 光有业务是不够的。 “从业多久?”安隅似是有些不死心,身为公司老板,谁都想将人才握在掌心,她也不例外。 一个业务能力厉害的律师不要求百战百胜,百战九十胜也是极好的。 “一年半,”唐思和扫了眼资料缓缓开口。 闻言,安隅笑了。 一年半而已,社会的毒打还没有完完全全的展现出来。, 谁刚出校门的时候不是一腔正义,见着不爽都觉得自己是正义使者都觉得自己是蜘蛛侠能拯救世界? 安隅笑了笑,似是心情极好,以至于话语听起来都有那么些许愉悦:“不急。” 虽说,从背景方面而言,她也好,唐思和也好都不在乎这人十足的正义感,但做人,还得低调。 这句不急,带着势在必得。 “先让她在社会上滚两年,滚圆润了在说。” 这话,何其豪放? 滚圆润了再说?颇为有新意。 唐思和闻言,笑了笑:“你就不担心,她还没滚圆润她就被人挖去了?” “怎?”安隅话音微杨:“别人挖去了我不能在挖回来?旁人砸钱我砸钱,旁人晓之以情我动之以理,旁人苦口婆心我语重心长,还没法子了?” 那侧,唐思和呛了声,咳嗽声从听筒传过来。 床尾,徐先生将半干半湿的毛巾送进浴室,而后关了灯。 绕至一旁掀开被子上了床。 见安隅在打电话,本也不想打扰,可隐隐听见某人的声响,这人脸色微不可察的暗了暗。 倒也不做声,伸手关大灯,只留两盏床头灯,且还伸手抽走了安隅膝盖上的书。 只听她在道:“大不了就跟宠物似的先放别人家养两年,驯化了、乖巧懂事了、在抢回来,现成的不好?” 这霸道的言语,好似她们今晚谈论的话题不是一个人,真的只是一个宠物。 安隅正说着,身旁人渐渐靠过来,缓缓的、轻轻巧巧的啄着她的耳垂,滚烫的大掌也没闲着。 靠的近了,他甚至能听见唐思和在那侧的言语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是这个理儿。” 语落,安隅倒抽一口凉气,低眸只见徐先生隔着睡衣在干什么非法勾当。 “怎么了?”这种关怀,处于潜意识的反应。 无关其他。 可徐绍寒听着,很是不爽。 贝齿力道更是重了些。 惹得安隅寒蝉连连。 “手磕了,不早了,早点休息,有事明天在说,晚--------嘶、、、、、。” 安隅压着嗓子开口粗糙的解释了这么一句,但一句晚安还未出来,徐先生的手已经进去了。 过分吗? 很过分。 许是知晓安隅会有怒火,这人倒也是不避讳,擒着浅浅的笑意望着她。 安隅一时间,只觉脑子嗡嗡作响。 伸手急忙挂了电话。 那会不知晓这人心里是什么想法。 “小家子气,”她开口,似是有些不满的嘟囔了声。 “明知我小家子气你还大晚上的惹我不快?”徐先生冷声询问。 “接个电话若都能让徐先生感到不快,那我还真是抱歉了,”安隅这话,力道不轻不重,伸手欲要见他的爪子扒拉开,可哪行? 徐先生这夜可没想让这她。 讽刺、挖苦徐绍寒在安隅脸面上瞧的一清二楚。 “我不想要,”不被温柔对待,她对这种事情提不起半分兴趣。 “我想,”徐先生望着她,眼眸中压着一水儿的怒火。 “那是你自己的事,”她以及伸手去扒拉人。 而徐先生偏是不依。 不依旧罢了,冰冷的眼神落在安隅脸面上,一副即将要发火货的模样。 安隅直视他。 亦是不认输。 二人四目相对,谁也不妥协。 片刻,本是温馨的卧室似是被寒冬腊月的冰渣子给笼罩上了,有一层淡淡柔柔的灰蒙蒙之色。 暖黄的床头灯落下来叫人生不出半分暧昧之意。 瞬间,徐绍寒快速、且干脆利落的抽出手。 坐直了身子,沉如古井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半晌都未言语。 而后,只见他起身,趿拉着拖鞋,离开了卧室,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给安隅。 本是夜间常事,可二人执拧的将它变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徐绍寒对安隅的掌控欲,日渐深厚。 如叶城所言,他只是在安隅看得见的地方扮演着那一份深明大义,实则骨子里住着一位小男人。 今日之事若是以前,徐先生绝对会妥协。 不仅会妥协,且还会低声下气的好言好语的哄着安隅。 哪里还会如同今日这般强硬? 她不给,索性连卧室都不待了。 往常,他不会,也不敢。 世人总言,一个人,若是在所爱之人身上得到了安全感,便会越发的肆无忌惮。 起初,安隅不信。 现如今,徐绍寒用事实给她上了一课。 她坐在床上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人进来,无奈叹了口气。 似是并不大想二人关系因为这等小事恶化,也知晓,徐绍寒对于她与唐思和之间的事情包容有加。 于情于理,她认个输,也没什么。 如此想着,她也行动了。 而后,在书房找到了人。 未开灯,仅是院落里阴暗的院灯照进来,隐隐能见这人靠在沙发上的影子,安隅在门口小站了会儿,也未想着开灯,反倒是跨步走了进去。 坐在徐先生身旁,伸手拦住了他的腰肢。 尚未言语,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摁在了沙发上。 借着院灯,看清了这人眼眸中的情欲。 “你说不想,我便不为难你,眼下、别怨我。” 别怨什么?别怨不尊重她。 这夜、注定安隅不好受。 第三百六十二章豪门茶话会 行至八月中旬,这一年的三伏天以至尾声。 即便如此,燥热依然难耐。 这座没有了大学生的城市已然不再那般拥堵,给了这座繁忙都市的喘息时间。 让它得到了片刻宁静。 安隅的中药从七月喝到了八月,一日三餐不间断的的中药已然将她灌麻木。 没有了前段时间的喜与忧愁,每日端起那黑乎乎的重要跟喝白开水似的。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 你若问及安隅,在整个八月,令她记忆幽深的事情有哪些。 她会同你一一叙来。 八月上旬,安隅因精力有限将手中一起离婚案交给了宋棠,一个家族性的离婚案件,本不是什么值得特殊关注的,打起来,也没多少难度。 这日上午,安隅进公司,见唐思和与邱赫站在三楼栏杆上望着底下办公区,二人一人一杯咖啡,微弯着身子,手肘撑在栏杆上,漫不经心的聊着什么。 安隅迈步过去,打了声招呼。 唐思和见人来,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怎?在观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她笑言,迈步过去,站在栏杆旁,望了望。 安和的格局与平常的律所格局大致相同,三楼是合伙人的专用办公室,休息间,茶水间,会议室。 二楼是律师们的地方,独立办公室,一楼是公共办公区,俗称格子间。 整个大厅挑高九米,二楼与三楼整个都打空了。 此时、她们站在三楼俯瞰下面时,颇有种一览无遗的感觉。 大清早的,唐思和与邱赫在看什么? 看实习生。 每年八月,首都大学法律系都会送实习生过来,而因着是唐思和与邱赫的母校,自然也没有不接的道理。 可这年,安和的实习生大抵是往年的一倍。 原本楼下是正常秩序,可此时、稍显拥挤。 “怎么这么多?”安隅侧眸望向二人,似是不明所以。 “十六个,”邱赫数了好几遍。 这种事情,每年都是唐思和处理,一来、安隅不喜麻烦,二来、校方也跟她不熟。 “韩校长亲自塞进来了几个,据说是亲戚关系,”诚然,这种什么裙带关系最是令人头疼。 且每年都有。 安和在业界内是什么名声? 大抵是每年只要是家里有点实力的政法学生宁愿花钱也要进来瞧一瞧,毕竟,战神摆在这里。 而安隅自然也知晓,韩川每年在这里谋了不少利。 “让他送办公用具来,”安隅冷声开腔,收了他的人难不成还有她们倒贴? 没这个道理。 “还有几个呢?”她在问,看这楼底下颇为吵嚷的氛围似是有些受不了。 她最近,脾气及其不好,。 为何? 安隅想,大抵是被中药灌得。 “西城区检察长的侄儿,南城区检察长的女儿、外甥,最高检的小姨子,”邱赫一边说着,且还一边伸手指了指,怕安隅看不清,及其清楚的用衣服颜色给她区分开了。 “干什么?搞豪门茶话会?” “我也想知道,”邱赫亦是满脸无奈。 干实事的人最不喜的便是这些噱头,可偏生,这些人四面八方找关系将人送了一波又一波进来。 什么侄儿、女儿、外甥、小姨子、来了一波又一波。 安隅将目光落在唐思和身上,后者也是颇为头疼,感受到安隅眼里那怒冲冲的杀气,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开口道:“能推的、我都推了。” “干嘛不一视同仁全推了?”安隅怒火喷张。 越看楼下那群人,越是觉得吵闹的令她烦躁。 “不好做,”唐思和叹了口气,望了眼楼下,而后在道:“还有个大佬没来。” 邱赫:“、、、、、、、、、。” 安隅:“、、、、、、、、。” 唐思和话语落地,安隅电话声响起,低眸看了眼,见是徐绍寒,抿了抿唇,走远了两步伸手接起。 那侧,话语颇为平淡:“在忙吗?” “还好,你说,”她开口,话语平平。 “何家有个小女儿,叫何莞,耶鲁大学法学系研究生毕业,现在是京城政法大学在读博士,你看看,安和她能不能进?给实习生的待遇就行。” 瞧瞧、瞧瞧、她刚觉得那些裙带关系麻烦的很,这会儿,徐先生来了。 且还亲自打电话来。 安隅闻言,笑了:“这么优秀,徐先生怎么不将人收进法务部?” “学历看起来优秀而已,公司法务部不收白纸,”这话,不无道理。 培养一个人才需要大量的时间与精力,而徐氏集团的法务部也没时间培养他们。 与其培养一张白纸,还不如花高价请人。 “怎?我这就收了?”她话语不善。 想了想刚刚唐思和说的大佬,怕不就是那个何莞。 “昨夜听到你打电话了,”徐先生琢磨了两秒钟才道出如此一句话。 是啊!她昨天夜里跟唐思和邱赫商量了一下实习生的事情。 商量的时候唐思和可没说有这么多裙带关系。 “不收,”她果断拒绝。 “安安,”徐绍寒开口,话语间带着半分无奈。 “要收你自己收,”她在道。 言罢,安隅干脆利落收了电话,而后,目光落在唐思和身上,语气不善:“没来的那个是谁?” “何莞,”唐思和开口。 昨夜、徐君珩亲自找上门来,唐思和本意是想拒绝,但碍于唐自白在场,不能拨了人家的面子,在者,徐君珩亲自来说,无疑是给了他脸面。 且这人千叮咛万嘱咐,人没来之前,莫要告知安隅。 至于为何,不便言明。 唐思和到底是觉得疑惑的,安隅身为徐家人,徐君珩想走个后门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何必绕道而行到自己这方来? 可此时,唐思和看见安隅下楼的身影,懂了。 十六个实习生在上午十点进了会议室,安和三位合伙人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而后,一如往常的流程那般开始分组,这不算什么的难事,大抵是这么几年下来,唐思和与安隅也习惯了。 流程极快走完。 而后,唐思和开口简短说了几句实习期间注意事项,让陈宇过来将公司守则发给实习生。 临了,安隅话语不轻不重开腔,直白明了:“身为律师,最终要的时间观念,各位谨记。” 邱赫与唐思和无声对视了一眼,得、人还没来,下马威就开始了。 实习第一天就迟到的人,安隅并不准备听任何借口。 这日,何家小姐姗姗来迟,迟到三位合伙人安排好了一切,她才将将跨步而来。 三人将跨步出去,便见一身影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气喘吁吁而来,站定,稳了稳呼吸对着还三人开口道:“很抱歉,路上堵车,所以来晚了。” 这是安隅第一次见何莞,不是小家碧玉型的,相反的、一米六多的身高在加上五公分的高跟鞋,让她站在人群中,有几分优势。 长相算不得优势,但放在现如今的人群中,倒也有几分干净美。 “会开完了,进去问问他们内容,”唐思和抢在安隅前头直言开口。 上楼后,唐思和跟着安隅进了办公室,话语间带着几分点拨之意:“徐君珩亲自送进来的人,于情、你推不掉。于理,你若觉得自己是徐家儿媳便该好好照顾。” 以徐君珩的段位,随随便便将人安排一个好地方不是难事,但为何偏偏将人塞进了她们这里,有待考证。 一个未来的总统。 他想做的事情,必然是从大局出发。 “你说谁?”安隅端着杯子送到了唇边,又落了下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唐思和。 后者在道:“徐君珩。” “、、、、、、、、”安隅一阵沉默。 伸手,她将手中杯子缓缓放在桌子上,望着唐思和,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什么背景?” “何老跟徐老是一起出来的人,名望颇高。” 跟徐老爷子一起出来的人,名望颇高,就单单是名望颇高这四个便让安隅懂了,是何意思。 在徐家当权的时代,一个外姓人能担得上名望颇高这四个字,可见不简单。 见她沉默,唐思和在道:“首都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上面看起来株株独立,实则暗地里盘根错节,权力之下素来没有独善其身之人,我还是那句话,你别把徐家想的太简单了,也别以为自己不去参合就能独善其身,安隅、从你嫁给徐绍寒开始,你就已经不是独立的个体了,假使往后你们离婚,你也不可能干干净净的抽身而退。” 这话,不无道理。 徐君珩亲自将人送进来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那人,对何家,有所图。 现如今的节骨眼儿上,图什么? 一目了然。 可他既然有所图,为何将人送到安隅手上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安隅瞧不起权利,但这份瞧不起中包含了她不将权利当回事。 这一点,便最为致命。 如徐家两年,出去与徐启政对峙时,安隅未曾像今日般如此近距离的清晰的感受到权利的存在。 徐家在铺一张网,而这张网,也将她囊括到了其中。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心底有一抹情绪快速闪过,但、太快了、快的她抓不住。 唐思和走后,她靠在座椅上,目光落在窗外,内心所想的是这张网里都囊括了那些人。 或明或暗,或好或坏,包括了哪些人。 徐君珩、何莞。 一个尚未出校门的二十多岁的孩子,成了他的盘中餐。 猛然间,安隅想起了h国的那个女人,那个眉眼如画,眼波潋滟的女人。 那个有着一双丹凤眼的高贵女人。 这世界上,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层出不穷。 只要你足够有钱,就能源源不断的享受这个资源。 安隅起身,拉开办公室玻璃门,缓缓行至三楼栏杆处,微眯着眼望着楼下走动的实习生,目光落在这那抹淡蓝色的身影上。 一头长发扎成马尾落在身后,淡蓝色的连衣裙穿在身上,看起来年轻有活力,比不上那人的娇艳,但胜在清丽可人。 如此一个人。 安隅猜不透即将迈上权力之巅的那人大抵是何意思。 利用?有所图? 还是真的愿意来个门当户对娶她为妻? 一时间,她猛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看透过身处在权利中心的徐家人。 他们搅弄朝堂,拨云弄雨,布局为谋。 到底能下多狠的心? 一开始,安隅没觉得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直至中午,徐先生亲自来时,她才知晓,此事并不简单。 这人来,从不空手来。 客气有加,出手大方的好似她才是这个公司里的老板。 人手一份下午茶。 且公司里的同事及其热络的跟人打招呼,他也一一回应,颇有耐心。 有耐心到周让在身后无声的嫉妒。 这日、依旧如此。 徐先生推门开办公室大门时,恰见安隅端着碗筷在吃午餐,徐黛候在一旁,小心伺候者。 她以为是旁人,便也没在意推门声, 直至徐黛喊了声先生,她才侧眸瞧了眼。 也仅是一眼罢了。 “你出去候着,”那人开腔,将徐黛遣了出去,坐在安隅跟前,静静看着她吃饭。 大有一副等着她吃完的架势。 “看不出来徐先生还挺上心的,”安隅吃了口青菜悠悠开口。 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 且酸的让徐先生心里美滋滋的。 微微俯身,伸手挑起安隅的下巴啄了口唇瓣,抿了抿唇,一本正经道:“没醋味儿。” 安隅:、、、、、、、、。 她伸手,搁下手中碗筷,靠在沙发上一本正经望着徐绍寒。 双手交叠落在膝盖上。 如冷月似的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没什么温度可言。 “怎不吃了?” “见到你我就饱了。” “秀色可餐?” 、、、、、、、、 “难以下咽。” 徐先生:、、、、、、、、 本还因为安隅酸溜溜的话语有几分高兴的徐先生这会儿脸色寒了半分。 忆起上午时分的那通电话,又忍了半分。 他望着安隅,思忖了片刻,斟酌了会儿才温软开口:“一如往常,不需要什么特殊待遇,多个实习生那般,恩?” 最后一个恩,带着些许轻哄之意。 “首都有很多律所,”并非只有一个安和,安隅想言语的,实则并非这句。 她想问徐家见个人送过来,是处于什么目的,又在算计什么。 “首都是有很多律所,但、欲成大事,必然要掌控一切。” 何莞在安和,才便于掌控。 留在自家人手边远比放在旁人身旁要安心许多。 安隅默了半晌,望着徐绍寒的目光多了丝深意:“谁的意思?” “她自己的要求,老大不过是顺水推舟承了个人情而已,”徐绍寒直白告知,本身这话也是要说给安隅听的。 即便是现在不言语,夜间回家免不了一场促膝长谈。 何莞自己的意思,徐君珩不过是顺水推舟。 安隅微颔首,唇边一抹淡笑就此散开。 徐君珩、不愧是当之无愧的帝王之选。 将门之女,能助他成大业。 与其说是顺水人情不若说是讨人欢心。 极好。极好、真真是极好。 “你们就这么肯定她这个要求里没有夹杂什么阴谋诡计?”天家的战争,不带利益往来,她不相信。 说及此。 徐绍寒面色有了数秒的松动,而后,嘴角一抹清浅的笑意荡漾开来,望着安隅,眼眸中带着难以抹去的自豪。 “一个未出校门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罢了,有什么阴谋诡计,安安会玩不过她?” 他这话,说的何其自豪啊! 自豪的好似自家老婆天下无敌,即便是弄个敌人上门来,她也能将人踩下去。 第三百六十三章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徐绍寒的到来,让安隅意识到,她无形之中,被拉入了这场权利的斗争之中。 尽管是在最边缘。 也以及逃脱不了。 玩不玩的过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是一回事。 “要是玩到最后坏了徐君珩的大事儿呢?”这话,她问的诙谐。 语气中带着半分玩笑之意。 可是不是玩笑,只有她自己知晓。 “安安会吗?” “我不会吗?” 一问一答,夫妻之间的对话陷入了僵持。 显然,她不喜旁人的强塞硬放,自古、谁的底盘谁做主,她不去旁人的地盘上作威作福,旁人也休息占得她半分便宜。 安隅心里窝着火,自然不会那么简单的如了徐绍寒的意。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安安、道理你都懂。” 徐绍寒这话,说的平铺直叙,没有苦口婆心的规劝之意,没有轻言哄骗之意,有的,只是在平静的告知安隅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他虽不喜安隅被权利束缚,但对于何莞,放在她眼皮子底下是最好的选择。 不近不远,不亲不疏。 能保持距离,亦能掌控。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那个曾经在徐启政面前誓死也要护着自己不踏入家族斗争的男人今日竟如此平静的同她道出如此一句话。 在这场恩爱夫妻关系中,安隅明显感知得到,他变了。 夫妻之间的关系一旦亲厚了,中间的许多小心翼翼与斟酌都会消失不见。 那个曾经处处为她着想的人,渐渐的将她跟徐家归拢到了一起。 他在明晃晃的告知她,徐家若是败了,她也不会好过。 “出去,”她开口,话语冷漠,望着徐绍寒的目光中带着丝丝冰凉。 “安安、我可以护着你,不让你参合到权利斗争的圈子里,可难保那些人会不拿你当徐家儿媳对待,我做的一切,只是希望我们能站在主动的位置上,并无他意。” 这是一番解释,也是徐绍寒实实在在的心里话。 “那你何苦不早些将我放在主动的位置上?”说这话,未免太迟了。 “安----------。” “出去、”她在开口,较上一句更为冷厉。 “战场上的刀刃不会因为你不将自己摆在徐家儿媳的位置上而放过你,安安,我从来没有别的意思。” “出去,”她在度开口,依然没了多少忍耐力。 徐绍寒凝视她数秒,而后起身离开,行至门口,叮嘱徐黛进去伺候她用餐。 这是一场没有达到目的的交谈。 出安和,徐绍寒上车。 将一坐进去,开车的谢呈明显察觉到了这人身上阴暗的情绪。 隐隐约约知晓这场谈话或许不会太过顺利。 “她没答应?”谢呈启动车子,话语轻轻问了如此一句。 至于安隅没答应,谢呈觉得,在情理之中。 一个自幼被权利摧残出来的女子,此时,又怎会站在权利那方去思考问题? 何莞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实习生便也罢了。 可明显,徐家将她塞进安和,别有深意。 安和是安隅一步一个脚印拿血走出来的事务所,此时,叫她将安和贡献出来,当成权利斗争的利刃,怎能行? “也没拒绝,”男人开口,抬手揉了揉眉心。 一副头疼不已的模样。 一边是安隅,一边是徐君珩。 孰轻孰重,不用掂量都知晓是谁。 可安隅那边,不好说。 实在是不好说。 徐君珩现在明显在谋何老在政圈的声望,而徐君珩有意接近,既是有意,自然要选择一处对自己有利之处。 没拒绝?但看徐绍寒这模样,安隅应当是没少给他捅刀子。 不然,这人怎能一上车就唉声叹气一副头疼不已的模样揉着鬓角呢? “太太那么爱先生,或许想想就想通了,”谢呈说了句昧着良心的宽慰话语。 安隅爱徐绍寒吗? 大抵是爱的。 但在徐绍寒与自己之间,这人会如何选,他没半分把握,更甚是看不清这人的心思。 想想就想通了? 但愿吧! 徐绍寒走后,安隅有一瞬间的呆滞。 徐黛进来,小心翼翼让她在多吃些,她摇了摇头,伸手端起一旁的保温杯将黑乎乎的汤药倒进瓷碗里,端起时,她起了随手泼掉的心思。。 可、、、、、忍住了。 这日,徐黛未敢多留。 安隅在徐绍寒走后,双手抱胸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艳阳高照的天。 思及刚刚徐绍寒的来意,狠狠叹了口气。 安和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不能拿它去做斗争。 也斗不起。 权利就像太阳,只要它照到你,你便躲不开,跑不掉。 下午,宋棠在外归来,进安隅办公室时,见人正在发呆,不由的敲了敲门,将人思绪拉了回来。 安隅抬眸,见宋棠站在门口,微微拢了拢思绪。 “回了?” “恩、”宋棠说着,端着手中杯子进来。 拉开安隅对面的椅子坐下去,喘了口气才道,:“世家子女的离婚案,怕是不大好打,且听闻男方是个凤凰男。” “估计是个持久战,”像这种豪门中的离婚官司,打个一两年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身为律师斌不太想接这样的案子,一来,时间周期太长,二来,浪费精力。 尽管收入可观,可最后,难免会觉得身心俱疲。 像那种凤凰男,一开始既然能放下脸去苦苦巴结一个女人,就足以证明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带谁在办这个案子?” “小艾,”宋棠答。 安隅恩了声,在道:“今儿来了批实习生,你带两个。” 说着,安隅从手边整摞的资料里,抽了张出来,递至宋棠跟前,后者一惊:“耶鲁大学高材生?” “我们这庙怕不是太小了些,”这是一声感叹。 宋棠本想问安隅是何意思。 抬眸,见人面色不善,到嘴边的话语缓缓咽了回去。 而后点了点头,算是明白。 照顾? 那便好好照顾吧! 是豪门小姐就该回家养尊处优,送到跟前来就该让她体验体验三十八九度的天儿到底有多温暖。 这日,安隅无疑是不大想归家的。 加班势在必行。 实习生来的第一天,安和三位合伙人开了个简短的会议,这个会议自然不会占用大家繁忙的时间。 七点,仨人坐在会议室,简单的分了组。 最后,到何莞时,唐思和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后者面色平静,不说接、也不说不接。 一时间,唐思和微微叹了口气。 “人家也是学家事的。” 这语气,,就跟一个老父亲在规劝不听话的女儿似的。 “宋棠带了,”她开口。 将唐思和接下来的话语直直给摁了下去。。 邱赫目光从二人身上来来回回。 安隅的性子,很拧。 倔的很。 这一点,唐思和是知晓的。。 所以今日,也没过多的在去言语这件事情。 “走吧!我们不走底下那群实习生也不敢走,第一天,别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这话、没错。 谁都是从实习生过来的,知晓人生中那么一段昏暗的时光。 轮到自己时,多了些许仁慈。 这夜,归家,徐绍寒等候多时。 本是往常在书房办公的人今日将工作地点搬到了客厅,茶几上放着电脑,电脑旁散落着各种杂乱无章的报表。 徐黛见人归来,似是生怕她不知晓徐绍寒在等她似的,且还刻意过来小声道:“太太回来啦!先生一直在等您,还没用餐呢!” 安隅闻言,仅是恩了声,没多大情绪起伏,道了句:“我吃过了。” 片刻,客厅里的气氛有一秒僵硬。 本是坐在沙发上看报表的男人目光倏然落过来,带着几分邪火。 第三百六十四章我打下来多的江山凭什么让你们来毁? 八月、徐家大计彻底拉开序幕。 这场大计里,安隅身在计谋之中。 愿吗? 自她决定跟徐绍寒好好过开始,就没什么不愿的。 但安和不是她一个人的,徐绍寒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将其也划了进去,无疑是触了安隅的逆鳞。 好脸? 自是没有。 安隅顶着徐绍寒阴寒的目光径直上楼,全程视线未曾施舍他半分,明显,怒火不小。 主卧衣帽间呢,安隅拿起睡衣准备进浴室,不想,将伸手推开浴室门,身后一只大手穿过来又将门拉上了。 回眸,只见徐绍寒站在身后,面色阴寒冷冷凝着她:“先吃饭。” “吃过了,”她答,尚且没有什么怒火,话语亦是平平。 “吃的什么?”显然,徐先生不信她的鬼话。 “饭,”她望着他,咬字清晰甩出了这么一个字,而后在加了句:“白米饭。” 比起前一句,后一句带着些许不耐之意。 二人皆有情绪,若不加把控,一场争吵,势在必行。 可显然,徐先生并非那么愚蠢的人,他深知此事确实是自己出尔反尔在先,自然也不会将自己段位摆上去。 昨夜,徐君珩联系他时,他是拒绝的。 可无奈,有些事情不是他拒绝便行的。 事情越是拖到最后,中间越容易生出事端,徐君珩的上位之路,不能在拖下去。 将何莞送到任何一个地方去,都有风险。 唯独控在安隅手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徐家人不缺权势,莫说是一个事务所了,只要徐君珩有心去做,开家公司给她造也不是不行。 可有些东西,不是金钱可以解决的。 徐绍寒自知理亏,所以态度自然是低了几分,他话语温软,带着几分哄骗之意:“我还没吃,安安陪我。” 言罢,伸手去抓安隅的掌心,却被人不动声色躲开。 “我累了,你自己去吧!” 言罢,似是不想见这人,伸手推开浴室门进去。 徐绍寒站在门口,抬手,抹了把脸,狠狠叹了口气。 而安隅呢? 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人,脸面无半分喜色,冰冷的眸中无半分温度。 身为妻子,承丈夫一个人情,过分吗? 不过分。 可安和不是她一个人的。 倘若要是护住合伙人必然要直面徐家,直面这权力之争。 “安安-------,”站在门口的人久为听见流水声,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浴室内,安隅伸手,将洗漱台上的水龙头打开,流水声哗哗流出,阻了徐绍寒的言语声。 一里一外,二人皆心有所想。 对于徐家而言,一个安和或许并无什么。 可对于安隅而言,安和承载了她多年来的梦想,与这一生的骄傲。 能放弃吗? 不能。 没有安和,哪有现如今的安隅? 她这辈子,真正的底气不是因为嫁给徐绍寒,而是因为她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因为她永远不怕失败,因为她不管走的如何惨痛,安和都会是她与这个世界抗争的利刃。 可徐绍寒、、、、、不懂。 或许懂,只是眼前,大任重于一切。 安隅洗完澡出来,徐绍寒依旧在,与刚刚不同的,是他手边多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望了眼,未言,将打湿的发尾缓缓擦干,随手将毛巾扔在了梳妆台上。 走近,端起徐绍寒手边的汤药,一口给闷了。 临了,将手中瓷碗搁回去,转身,欲往床边去。 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安安、我们谈谈,”徐绍寒这话说的温软,且还是刻意而来的。 他知晓,安隅心中窝着火,也知晓她不赞同徐家的安排。 但眼下,冷战,吵闹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谈什么?”她反问,尾音微扬。 “关于徐家之事,”这人,素来会抓重点。。 安隅不会因为他强塞进去一个何莞而又怨气,他妻子的目光素来比别人看的长远。 若是顾左右而言他,徐绍寒觉得,她们二人今日怕不是吵架这么简单。 许是徐绍寒这直白的话语让安隅压着的火稍稍松了几分,她坐在床尾床榻上,看着徐绍寒,一副可以谈谈的架势。 “你知晓,权利之争,素来不能拖拉,夜长梦多这一词,并非无道理,何老身为上朝元老,在政界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虽归隐山林,但多少有几分威严在,老大上位之路若不想让无辜之人血流成河,那么,拉拢何老是唯一的一条捷径,何家幼女何莞恰也正值婚嫁之龄,于公,老大承了何莞这个人情,无疑也是让何老间接性的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于私,倘若老大真有心于她,也能算是一场门当户对的佳话。” 安隅闻言,不知心中做和感想,徐君珩为了不让无辜之人血流成河,不惜去出卖自己的色相,亦或是出卖自己的婚姻。 徐绍寒这话,若是细细琢磨,会让你浑身冷汗涔涔。 何家幼女正值婚嫁之龄,若二人真有心,娶回家,也算是一场门当户对的佳话。 若是无心呢? 徐君珩会不会借着何莞将何家一网打尽? “何莞本就是法律出生,安和在业界内的名声又是响当当的存在,大抵是二人随意聊天时提了一嘴,不管何莞是出于何种目的,老大既然有所谋就必然会顺应她的话语说下去,入了安和,怎么说,怎么做,还是你说了算。” 这是一番规劝的话语,徐先生压着嗓子尽显温柔之态,似是害怕自己说出来的话语引得安隅不高兴。 可尽管如此,尽管他放低姿态低声下气。 安隅依旧如同一只饿了许久的狐狸般嗅到了这其中的阴谋。 “倘若有一天徐君珩要除掉何家呢?你能保证我安和不受牵连?”拐弯抹角?她不干。 她要的是徐绍寒最直白、最真诚的回应。 这话,徐绍寒无法回应。 倘若、徐君珩欲要将何家一网打尽,又恰好何莞在安和,那么、必然会有所牵连。 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 徐绍寒的沉默让安隅压下去的那份火,又开始蹭蹭蹭的往上冒了起来,夫妻二人四目相对,安隅望着徐绍寒,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权力斗争必然有所牺牲,但不能是我,”这话,她说的强硬。 瞪大双眼怒视徐绍寒。 “不会是你,”徐绍寒回应。 “但你们现在的做法让我很难相信不是我。” 人都塞进来了,说这么多有何用? 徐君珩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估计是知晓她会直接拒绝,所以才会绕道而行去找唐思和。 包括徐绍寒。 “诚然、你是徐家人,徐君珩是你兄弟,你们兄弟情深携手并进我能理解,但徐绍寒,你别忘了,我是你妻子,是你爱人,你是否有义务在徐君珩将算盘打到我身上的时候提前告知我一声?你说不想让我太过被动,我看你也并未真心实意让我站在主动的位置上,你口口声声规劝我时说的比唱的还有好听,但你扪心自问,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今日干的这叫什么混蛋事儿。” “一边说着不让我受伤害,一边帮着你兄弟将刀子往我身上捅。” “是、大是大非面前个人感受都不重要,但你莫要忘了,安和不是我一个人的安和,出于合伙人的道义来讲,我不能干谋害他人之事,且这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跟着我一步一步从刀尖里走过来的儿。” 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事她不能干,也不会干。 抛去她与唐思和过往的关系,就单单是二人创建安和时的艰辛,她也不能做这种得鱼忘筌的阴险小事。 可安隅这话,在徐绍寒耳里听来,颇为不是滋味。 她一口一个出于道义,一口一个不能干谋害他人之事,说的是谁,他在清楚不过。 本是一场心平气和的交谈,但在如此氛围下,安隅字里行间都在谈论唐思和,徐绍寒心里的小火苗蹭蹭蹭的往上冒。 于是、一句微怒的话语直直甩了出来。 “你倒不如直言说你不能对不起唐思和。” 话语落地,徐先生后悔了。 他素来沉得住气,可今日,显然是被徐太太气的不轻。 有些话,不能说,可他今日却脑子一热,说出了口。 满室静默,落针可闻。 安隅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好似在看一个陌生的不能在陌生的人。 “你什么意思?”安隅问。 “我----------。” “你想说什么?”安隅在问。 话语一句比一句高涨。 噌、本是坐在床榻上的人猛的起身,满身火气毫不掩饰,这个口口声声说能理解她前程过往的人今儿暴露本性了,说什么尊重、理解、包容,都是空口白话。 卧室内,一场战争一触即发。 徐绍寒有心想道歉,可安隅根本不给她机会。 她怒目圆睁,满面怒火,犹如婚后他离家之后的那次争吵般,字句之间带着利刃狠狠的扔向徐绍寒,:“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安和是我一个人的,它也不能成为你们徐家争夺权力的牺牲,我千辛万苦呕心沥血拼了命打下来的江山,凭什么让你们来毁?” 言罢,她未曾给徐绍寒反驳的机会。 拂袖而去。, 哐当一声,狠狠带上了房门。 一场争吵,就此停歇。 大抵二人之间的恩爱日子过的太长久了,长久到安隅不想这份温情就此消失。 若是以前,她不拿着语言的刀子将徐绍寒捅的面目全非怎会罢休? 可今日,她的离去,怎能说不是一种无声的退让? 有些话,不能说。 可二人长久对峙,难保不会脑子一热直言出来。 卧室内,徐绍寒做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而后,一身叹息狠狠从嗓间溢了出来。 显然也是头疼难耐。 另一方,安隅更甚。 徐绍寒明知她不想不愿,却还是选择先斩后奏。 无疑是触了她的逆鳞了。 她爱徐绍寒,但这种爱,不能建立在牺牲自我身上。 她自私自利,永远都做不到为了旁人去牺牲自己。 她这辈子最瞧不起的便是胡穗为了荣华富贵依附旁人,她明明瞧不起这种人,又怎会让一场婚姻将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呢? 这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徐绍寒知晓安隅心中有气,不敢在其跟前晃悠,让徐黛规劝了几句。 午夜,安隅入眠时,未见徐先生人。 直至时钟转点,这个在书房坐到半夜的人才敢小心翼翼的出现在安隅身旁。 可这夜,并未如他所愿。 凌晨三点,安隅电话铃声大作,将她吵醒。 徐现身醒来,伸手,本是想直接给掐断的,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接起,那侧响起了宋棠急切的话语:“姚老先生住院了,医生下了病危,他的秘书刚刚打电话过来让你过去一趟,关于遗嘱,有所更改,让您一定尽快---------。” 宋棠话语尚未说完,原本困顿的人,睡意顿消。 伸手按开床头灯,翻身而起,按开免提,疾步进了卫生间换衣服。 手机搁在衣帽间长榻上,宋棠话语在那方源源不断而来:“秘书的意思是今晚难过,让您做好万全准备。” “知道,”一条长裤,一件白色雪纺衫,素面朝天,安隅提着包准备疾步出门。 “一起,”后方,徐绍寒跟随而来,安隅看了眼他身上的睡衣,扫了眼,直接道:“阎王也不等人。” 言下之意,我也没时间等徐先生。 这夜,安隅出门,喊了名值班警卫。 直奔医院。 凌晨三点的磨山是静寂的,除去夏季虫鸣鸟叫声在无其他声响。 未曾睡好的人面色有几分寡白,她伸手,从包里摸出口红浅浅抹了一层,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太过憔悴。 磨山到市中心医院,一个小时的车程,因着是午夜,在加安隅不断催促,警卫一路狂飙,只用了四十四分钟。 下车,安隅带着警卫一起上去,电梯里,浅声跟人交代:“一会儿不用太客气。” 警卫一愣,但却也点了点头。 似是不明白自家太太半夜三更来医院,在加上这么一句不客气是为何。 有种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跟人打架的感觉。 这世间,最能让人反目成仇的是什么? 钱财与权利。 上半夜,安隅与徐绍寒为了权利发生了一通争吵。 后半夜,她站在钱财这方感受着死神的临近。 姚老爷子做外贸起家,数十年的经营自然积攒了一笔不菲的财富,可这笔财富并未给他的晚年生活带来什么好处。 古人总言,人至老年,当享天伦之乐。 可他未曾享受到半分,他的老年生活,皆数在儿女的勾心斗角与互相谋杀中度过。 安隅到时,他的儿女皆守在重症病房外,大大小小十几口人、。 有人红着眼抹眼泪,有人一言不发靠在一旁,亦有人默不作声坐在椅子上。 可这眼泪有几分是真? 老爷子的秘书年近六十,也算是家族企业里的元老人物,自也是老爷子最亲近的人,见了安隅,似是见了救星似的。 紧忙迎了上来。 客客气气道了句安律师。 “清醒着?”安隅问。 “清醒着,”秘书答。 “医生也认定了?”她在问。 “认定了。” 无疑,宋棠在她之前都将必要事项给人交代了。 安隅欲要进重症病房,却被人拦在门口,凌晨三点半的光景,安隅没什么心思同人吵架,看了眼身后保镖,后者会意,迈步上来将欲要作威作福的人拦在了安隅身后。 “安律师,你一个人进去怕是不妥,我们家总该有人进去吧!” “有何不妥?怕我谋财还是害命?”安隅冷声反问,话语不善。 第三百六十五章鱼和熊掌,并非不可兼得 对方显然没想到自己好声好气说话却被人冷眼给怼了一番。 “我是好心好意,安律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隅闻言,冷笑了声,冰冷的眸子落在对方身上如同那寒冬腊月里的寒风似的。 与徐绍寒争吵的那番怒气尚未消散下去,此时这人撞上枪口,说不迁怒,是假的。 对于徐绍寒,她忍,是因为不想破坏夫妻感情,可眼前这人,没必要惯着。 真当自己是什么什么葱姜蒜? “我当律师这么多年,接过的遗嘱不计其数,什么妖魔鬼怪我没见过,你少在我跟前作什么戏法,我今儿是过来工作的,不是来跟你们玩什么宫心计的,互不招惹你我各自安好,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言罢,安隅欲要转身进去,却被人拉住手腕,狠狠扯了一下。 身旁保镖见此,以迅雷之势一脚踹过去,显然是真没客气。 “打人是什么意思?你一个律师吃我们家饭的人还敢敢对我们家人动手?” “瞎了你的狗眼,要动手也是你们先动手,想吃官司你便直说。” 夜半三更跑出来同人争吵实在不是什么吉利事,且还是在重症病房门口。, 安隅进去,在出来已是四点半的光景。 午夜一场惊心动魄的颠簸让人身心俱疲。 身为律师,做好本分以足以,旁人家的事情她管不着, 走时,身后人依旧在骂骂咧咧,这种声响,安隅早已习惯。 反倒是身后保镖觉得颇为奇怪,奇怪什么? 奇怪安隅对身后的谩骂声充耳不闻。 “您不生气吗?” 保镖似是不能理解,小心翼翼开口问了句。 午夜,医院洁白的走廊里,她着一身白衬衫行走于此,好似一个迷了路的孤魂野鬼。 听闻保镖这么一问,面上一阵浅笑:“狗吠声处处皆有,何须太过上心。” 若是没有强大的心理,怕她也活不到现在。 凌晨四点的医院长廊里空无一人,病房之间更是静谧无声。 医院素来是个悲喜交加之地,但凌晨四点的医院,安静中带着一股子阴森,安隅并不想多留。 于是、跨大步进了电梯。 八月的凌晨,晚风凉凉,电梯门开,一阵阴凉之风吹来,吹的她抱紧了手臂, 抬眸之间,见前方有一修长笔挺的身影,着一身黑色衬衫,与午夜的天空近乎融为一体,不同的是,男人有力的臂弯上有一女子倚在他怀里。 霎时,安隅有一秒愣怔。 怀疑之心涌上心头,起初只是觉得背影隐隐有些面熟,快步出电梯,行了两步,医院的玻璃门替她答疑解惑了。 不只是面熟。 顷刻之间,她拔腿追上去,高跟鞋疾步踏在瓷砖上哒哒作响,在这午夜听起来,尤为吓人。 从电梯到医院大门的距离不过数十米。 可仅是这数十米,安隅险些追不上去。 她气喘吁吁站在医院门口,视线匆匆扫过眼前的一景一物,追上来的保镖见她如此稍有惊愕。 正欲询问,只见安隅在度抬腿,往车旁跑去。 安隅见一那人抱着人上了一辆黑色轿车,随即唤了保镖,驱车追上去。 午夜街头,两辆黑色轿车穿行在还这座城市的主干道上。 红绿灯转乘之际,两辆车的距离不远不近。 安隅瞪大眼睛盯着眼前车辆,似是害怕对方凭空消失似的。 从主干道一直行至磨山附近,直至车辆驶进别墅区,警卫才将车停在路旁。 此时,安隅脑子里闪过四个字:【金屋藏娇】 那人,是徐君珩不错。 半夜三更他如此光明正大的抱着一个女子进出医院,且还亲自驱车进别墅。 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安隅在想,那人会不会是何莞。 凌晨四点二十五分,安隅从医院离开,未归磨山,反倒是跟这样一辆来路不明的车辆行至此。 而磨山,自安隅离开。 徐先生睡意清醒,等厚安隅归来。 不曾想,直至天亮,未见其人。 别墅门口,安隅坐在车里,,脑海中想到了一位故人,那位在徐君珩身旁雷厉风行的女人,那位在h国站在他身旁与之一起上过国宴的女人。 她不否认,当徐绍寒与唐思和在聊及徐君珩与何莞之时,她心头有那么几分为那人感到不值。 为何? 难以言明。 大抵是她爱的太过深沉。 深沉到这么多年爱而不得。 徐君珩是个好男人吗? 不见得是,也不见得不是。 何家小姐出生高门,于徐绍寒说的那般,门当户对,兴许也能算是一段佳话。 夏季的天,亮的尚早。 临近五点的光景,天幕泛白。 安隅坐在车里,未动。 五点三十五分,警卫电话响起,拉回了安隅的思绪。 许是心中警惕依旧,在警卫接起之前去问了句是谁,后者告知:“先生。” 安隅恩了声,开口提醒:“问及在哪,说归家路上,我不喜旁人多嘴多舌,你自己掂量。” 提醒中暗含着警告。 警卫拿着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默了半秒,只听安隅开口,给了他一条活路:“接吧。” 接起,女主人坐在身后,保镖岂敢多言? 一本正经回答男主人的问题,绝不敢表现出半分多余之意。 收了电话,安隅道了句:“回吧!” 保镖狠狠松了口气,怕只怕安隅一边说着在归家路上了,一边还在这边消耗时间,聪明如先生,到时怎会看不出来端倪? 归家路上,安隅明显觉得车速够快,但也没有言语。 她心里想的,依旧是徐君珩金屋藏娇的对象是谁。 能让一国太子爷夜半三更抱在怀里的人,怎能是一般人? 徐君珩是理智的,他的那份理智与徐绍寒不同。 那份理智是自幼埋在骨子里的坚定。 安隅无比相信,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权利。 他不会为了任何事物动摇自己上位的决心。 理智到近乎残忍。 这方,徐黛清晨起来,乍一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主人,骇了一跳。 晨起的心跳加速让这个中年人半晌都回不过劲儿来。 稳了许久,走近,毕恭毕敬唤到:“先生。” 男人恩了声,算是回应。 往常,若说早起,这人所在的地点也定然是在院子里挥汗如雨,可如同今日这般穿着睡衣坐在客厅,尚且还是头一次见。 徐黛不免多疑。 正斟酌着如何开口询问时,院落里的引擎声引去了她的注意力。 片刻,只见女主人面色苍白提着包在外归来。 显然,女主人昨夜离家了。 而自家先生穿着睡衣坐在客厅无疑是在等人。 五点半的光景,不晚,但于那些讨生活的人而言也不算晚。 安隅进屋,因着后半夜没休息,面色稍有些难看。 眼下一圈青黛异常明显。 “还早,太太要在去休息会儿吗?”徐黛轻声询问,问时,眼光且不自觉的往一旁男主人身上去了去。 “倒杯水给我,”安隅开口,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疲倦。 而后,她将视线落在站在沙发旁的徐绍寒身上,抿了抿唇,深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浓厚的欲言又止。 这份欲言又止关乎徐君珩。 安隅想问,但又不想过多参合到徐家的斗争当中去。 默了四五秒,收回了视线,接过徐黛递过来的水杯,小口小口灌了大半杯水进去。 转而,转身上楼。 而等了大半夜的徐绍寒,跟只大尾巴似的,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不言不语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兮兮。 丧眉塌眼的好似就跟那知晓自己即将要被抛弃了的小狗似的。 安隅离开多久,徐先生等了多久。 而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在想,,到底该不该为了徐君珩的大统之路破坏他与安隅这来之不易的感情。 权力之巅固然重要,但并非无他路可行。 鱼和熊掌,并非不可兼得。 第三百六十七去他坟头蹦迪 夜半三更急匆匆离家,在归来,已是天色大白。 说不疲倦是假。 但眼看在休息也不足两小时,睡不饱也是个难受事儿。 索性,也不准备休息了。 进浴室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醒了醒神,而后,似是觉得如此不够。 按了内线让徐黛泡杯咖啡上来,后者沉默了两秒,才小心翼翼开口道:“太太,咖啡解药性。” 喝中药不宜饮用咖啡。 安隅似是听说过,所以也并未太纠结,在道:“那换杯茶。” 如此,徐黛更是为难了,小心谨慎开口:“茶也一样,太太。” 安隅闻言,叹息了声,挂了内线。 没了言语,伸手拉开椅子坐下去,将午夜的那场遗嘱会谈整理出来。 将坐下,徐先生推门而入,男人一身清冷站在门口,安隅抬眸望了眼,入目的是这人眼下的一圈青黛,异常明显。 晨间的阳光将磨山的薄雾劈开,朝阳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偷摸摸的洒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进来。 这日清晨的书房,徐先生站在门口,未进来,但唇间的话语并未少半分。 “未曾经过你的同意我贸然允许老大将人塞进去,错在我,我道歉,是我考虑不周未曾深想,昨夜你离开之后,我细细想了许久,老大的仕途于你我之间的婚姻到底孰轻孰重,我思忖了许久才得出结论,身为兄弟,我只求问心无愧,但身为丈夫我必须得拼尽全力去维护我们这场来之不易的婚姻,安安,错在我,我道歉。” 徐绍寒声线清冷,道出来的话语没有半分刻意,好似真的是正儿八经来道歉的。 身为兄弟,他只求问心无愧,在徐君珩的仕途上给与帮助便罢了。 可身为丈夫,他须得拼尽全力。 这段话,在某种层面上来讲,挑不出任何错。 可此时,安隅不信。 他不信徐绍寒对于徐君珩的仕途之路只求问心无愧便好。 且徐绍寒此时的这番道歉就好似是被她逼得无可奈何之后才做出的选择。 实则、是吗? 不是。 安隅比任何人都清楚。 昨夜的那通争吵她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未给徐绍寒半分逼迫。 以他的身份,地位,长相,手段在配上此时那略微委屈的神情,若是放在外面,只怕是个女人都会原谅他。 可眼前人,是安隅。 于是,她问:“若大局摆在眼前一定要你去顾全呢?” 若徐家的大统之计要求你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呢? 若你身后那千千万万的追随者要求你拼尽全力呢? 安隅是理智的,理智的近乎可怕。 或许是她自幼便不会去天马行空的幻想什么温情戏码,什么童话故事里王子为了灰姑娘放弃当国王的这种天真想法。 “那是徐君珩的事情,”徐绍寒话语冷硬。 他与徐君珩二人皆为徐家男儿,但自幼接受的教育稍有几分不同。, 徐君珩从出生开始走的便是大统之路,他生为徐家长子就注定他此生只能走从政之路。 徐家从一开始便将他当成接班人培养。 此生,即便是有什么一定要顾全大局的事情,那也只是徐君珩的事,与他无关。 徐绍寒这话,不假。 而安隅,也信。 徐君珩生来便是徐家的帝王之选。 安隅沉默了片刻,望着徐绍寒,半晌未作声。 将回过神来,却被人抱了个满怀,耳畔,尽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以及那熟悉的男性气息。 “倘若让你不悦,我道歉,老大那边我去招呼便是,除去一个何莞他自有他路可行,不过是艰难些都流些血罢了。” 政权之路并非只有一条。 而徐家人也不可能仅仅只给自己留一条路。 道路众多,不过是看你走那一条罢了。 这话,让安隅心头一颤。 “你就不怕徐君珩开罪你?”安隅闷在他胸前,瓮声瓮气来了如此一句话。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这年头大街上断手断脚的人多了去了,可你见过几个不穿衣物的?” “怎没有?”她前几日看新闻还看见有智障儿童出来裸奔了。 “我脑子很好,”徐先生冷哼了声,不冷不热甩出了如此一句话。 让闷在他胸前的徐太太扯了扯唇角。 温情吗? 自然温情。 徐先生最擅长打温情牌,而徐太太也不是个差的。 这一番轻言细语的哄骗下来,哄的徐太太团团转。 将人抱在怀里,修长的指尖穿过她发丝缓缓拨动着,如此情景, 怎能不温情? 安隅浅笑着,伸手抓着这人身上藏蓝色丝绸睡衣,微仰着头,浅笑嫣然道:“那我吩咐下去,让何小姐今日不用来了,六月三伏天的,来回颠簸,不好。” 据说早年间,磨山尚未开发之时,老一辈的人传闻这山上有灵狐出没,直至后来、随着土木的大兴,伐木建林,这传闻才逐渐消散下去。 而今晨,徐先生见到了这灵狐。 此时,他的太太安隅仰着头用及其温软,只属于床笫之间的话语笑着同他轻言细语开口,修长的指尖落在他睡衣衣领上,面上挂着狡黠的笑意。 就好似那甩着大尾巴的小狐狸,脸面上虽说挂着甜甜的笑意,问出来的话语也是温软的, 可眼底算计毫不掩饰。 徐绍寒能够想象,此时,他不管说什么话语都是错的。 徐绍寒低眸,静静望着安隅,二人视线相撞数秒,他默默将视线移开,目光从桌面的电脑缓缓的移至一旁的文件夹与词典上。 似是在打量安隅若是气急会抄什么东西招呼他。 片刻,抿了抿唇,及其中和的道了句:“都依你。” 哗啦、、、、、、、安隅猛的伸手推开了徐绍寒,男人踉跄后退两步,后背抵在身后的书架上,手腕将架子隔着的一个青瓷白釉花瓶给扫了下来。, 哐当一声砸下来的不是花瓶,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安隅突变的情绪在徐绍寒的猜想之中。 聪明如安隅怎会不知这其中的牵连,她言笑晏晏的道了如此一句话出来是在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吗? 不是。 徐绍寒说的那话语是没错,顾全大局之事要做也只会是徐君珩,不会是他。 但眼下,先斩后奏这事,并未有任何解决之道。 何莞既已进了安和,倘若她将人送走,打的是何家的脸面,且不说何老爷子在政界颇有声望。 退一万步来说,安隅不在乎打谁的脸,但她能保证,倘若她如此做了,徐启政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从何莞走进安和大门时,她便没有了退路。 且不止是她一人没有退路,唐思和亦是如此。 徐启政无疑是掌控人心的好手,他算的清清楚楚,在安隅这里占不得半分便宜,但搭上唐思和,即便她可以不顾一切去反抗这场先斩后奏的安排,也该想想她的合伙人。 这也是为何徐君珩不来安隅直接去找唐思和的原因。 徐家人的网,铺的如此之大,素来不会轻易的放过任何一个人。 今日,徐绍寒这番歉意的话语真是真,可也改不了既定的事实。 有别的路可行? 徐君珩摆明了是想走捷径。 “真能都依我?你若真想都依我,便不会明知故犯,”安隅冷飕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而徐先生依旧靠在身后书架上,脚下是花瓶碎片。 他凝视安隅,半分都不敢动。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可怜兮兮的站在我跟前道个歉便行了?你去告诉徐君珩,他若是敢算计我,待他为权利献身之后,我请专业团队去他坟头蹦迪,从出殡一直蹦到头七,每年清明还去他坟头开part。” “去庆祝庆祝那个黑心肠的上位者,” “出卖自己的婚姻与幸福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儿,少拉上老娘。” 这日清晨,二人不欢而散。 如此粗俗的骂人言语,不是未曾说过,但在徐绍寒跟前尚且还是头一次。 是以、徐先生听着她这一系列的豪言壮语时,半晌都没找到反驳的话语。 去坟头蹦迪,从出殡一直蹦到头七? 这特么都什么乱糟糟的?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没听过这般豪言。 安隅到公司时,尚不及八点。 晨间空着胃灌了碗黑漆漆的中药便出门了。 进办公室便觉得胃里在唱着山歌,难受的紧。 拨了通电话给宋棠让其带早餐,后者今晨要去见当事人,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邱赫。 恰好,昨夜,邱律师回老母亲家里,宋棠电话过来时,他正在餐桌上。 于是、一份亲妈牌的早餐就这么送到了安隅跟前。 白粥,泡萝卜,加一根油条一个包子。 安隅倒也不嫌弃,嫁进磨山两年,胃口养叼了吗? 尚有些。 胃口养刁了并不代表她能忘记年幼时食不果腹的日子。 对于食物,她素来不下过多评论。 “怎来这么早?”邱赫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望着低头吃早餐的人随口询问道。 “昨夜凌晨去了趟医院,委托人要更改遗嘱,忙完回家五点多,跟徐先生吵了一架,就来了。” 言简意赅,异常好懂。 邱赫望着安隅,见其吃的想,,将近乎脱口而出的话语咽了回去,而后、组织了一下语言,寻了个比较温婉的方式开腔:“事已至此,你也别太较真,免得坏了夫妻感情。” 听闻此言正在咬包子的人不急不慢的咽下口中的食物,望着邱赫,及其平常的问了句:“不去反抗难道等着挨打?” “反抗有效果吗?”他问? 有效果吗? 没有,事情不会因为她的反抗而发生半分改变。 触及到安隅的面色,邱赫在道:“螳臂当车,以卵击石,换来的能是什么?或许最后你拼尽全力能她们退却一分,可自毁八百你也不见得能伤人一分,安隅、你想想唐思和。” 安和三位合伙人,两位都出自高门。 都与权政挂钩,即便安隅身为徐家儿媳的身份能与之搏一搏,抗一抗。 可唐思和呢? 为人臣子,帝王让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天。 邱赫能想到的东西,安隅怎会想不到,天家人怎会想不到? “我年幼时,我父亲时常同我说,做人要有三分糊涂,事事不可看的太清明,我入职场之后时想起这话,以至于从业这么多年,见多了那些阴暗的人性之后我尚且还有一颗清明之心,去热爱这个世界。” “权利该争她们还是会争,你与徐绍寒的日子该过还是得过,不是在备孕吗?心情不好受孕率会下降,你得保持一个好心情,才能尽快圆了自己做母亲的梦想。” ------题外话------ 困、晚安!!!感谢小仙女们滴打赏,喵呜 第三百六十七章不归家 晨间,老板早到的消息让一群实习生略微惶恐不安,进公司,听闻前辈们聊及安总早上八点不到便来的了消息。 有好奇者问了嘴,后者提起答疑解惑:“安总鲜少早来,若是早来,定然是昨晚接了什么案子了。” 这世间或许有那种晚上十一二点睡觉,早上五六点爬起来的人,但安隅并非这种。 大抵是早年间将这辈子该起的早都起晚了,以至于近两年,让她如同徐绍寒那般五六点起来运动开会,着实是为难她。 上午时分,宋棠在外归来,身后跟着何莞,乍一进办公区便觉今日气氛看起来似是颇为紧张,于是、测过身子问了嘴。 同事朝着三楼方向努了努嘴,无声胜有声。 她懂。 宋棠转身,望了眼身后两个实习生吩咐道:“今晨的谈话内容整理出来,”似是想起什么,她低头,看了眼腕间手表,在道:“三点之间给我。” “好,”何莞应允,提着包回了自己的实习工位。 较为聪明的是这人今日换了双平底鞋。 何莞转身离去,宋棠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人身上,仅是一秒之间便收了回来。 转身往楼上而去。 猜测这东西,素来半真半假。 比如,同事们都在猜测安隅今日心情不佳时,当事人却并未将这当回事。 该工作还是得工作。 安隅推门进去,见人正在归纳姚老爷子的遗嘱。 “你昨晚过去还好?”宋棠轻声开口询问,担忧的目光从安隅脸面上扫过去。 大抵是今日粉黛轻薄,明显能见其眼底下一圈青黛。 安隅低头,翻动着手中的纸张,目光转而缓缓落到电脑屏幕上,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敲打着:“还好,估摸着这几日姚家老小得过来闹事儿,提前跟楼下保安打声招呼,让他们别来烦我。” 安隅这一声估摸的话语,宋棠隐隐听出来昨夜之行并不愉快,奔了一早上,也是腿脚酸软的不行,伸手拉过椅子坐下去望着安隅,稍有担忧:“那群老东西昨夜为难你了?” 安隅望了她一眼,视线在度落在电脑上,话语清淡:“为难倒也不至于,我带了保镖。” “瞧你这神色,不会是昨晚彻夜未眠吧?” “差不多吧!”睡了两个多小时,且还睡的并不算太安稳,跟彻夜未眠也相差无几了。 这日,安和的气氛凝重。 徐氏集团又能好到哪里去? 周让晨间送茶水进去被一股子冷气压逼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随后,副总进去谈论事情,进去时,脸面上尚且还有几分笑颜,可出来时,冷汗涔涔,面色寡白的骇人。 这日中午,徐绍寒在外应酬,整个应酬期间,席间气氛尤为诡异,大抵是对方看出徐董心情不佳,不敢去蹙眉头,于是乎,酒杯酒瓶皆数往周让以及一众老总身上去。 酒是对着老总喝的,可好话却是对着徐绍寒说的。 那气氛,诡异的周让此生不想在见第二次。 一顿饭下来,徐董滴酒不沾。 一众老总喝得七倒八歪。 午间应酬结束,一行人上车,老总一坐上车纷纷开始伸手扯着脖子上领带,且还边扯边嘀咕,嘀咕什么? 嘀咕徐董今儿莫不是鬼上身。 这青天白日的,一场应酬下来半句话都没有,饶是对方绞尽脑汁煞费苦心好话说到口干舌燥,这人也有半分言语出来。 临了,对方拉着老总言语间小心翼翼的询问徐董到底是何意。 是何意? 他哪里知晓是何意? 若是知晓今儿还能如此苦哈哈的被灌了一肚子酒? 鬼上身?周让想,倒不至于。 只怕又是夫妻二人闹矛盾了。 何莞进了安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和算是站在了天家那一方了,若是好,便好,若是不好,,只怕这苦日子还有的熬。 天家的心思,能有几人猜得透的? 安隅性子如此强硬的人,怎会心甘情愿的接受这看起来是好实则是送命的安排? 性格太强势的人不适合结为夫妻,未有互补才能长久。 徐先生在安隅面前看起来温文尔雅有海纳百川之心能包容一切,实则骨子里是彻彻底底的天家人思想,强势霸道善于掌控一切,婚后两年,为了谋安隅那颗凉薄之心,一直掩藏至今。 而安隅呢? 一个自幼被权利碾压的近乎翻不了身的人会是什么好东西?她自幼见证那些残忍手段落在自己身上,成年之后能在短短数年内将安和做成业界第一,谁能说她是个温慈的人?只怕她的手段与徐先生相差无二。 这二人,结为夫妻。 是好是坏? 若论行商论道,强强联合,自然是好。 可若论过日子携手并进,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太过强势的二人,不适合结为夫妻。 归公司,车子一路驶进停车场,电梯口,原本是老板御用停车位却被一辆粉色的甲壳虫占上了,而徐氏集团公司内部的停车场素来不允许外来车辆进来,因此、这辆车只能是公司内部的。 众人下车,副总看了眼停车位,嘀咕了声:“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不识相的人?” 徐氏集团上上下下上千员工,只怕是没有这么不懂事的人。 “让他连人带车滚出去,”周让正想掏出手机拍个照片,还未来得及,只听身后徐董阴沉着嗓音到了如此一句话。 这日上午,首都尚且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直至中午,天色稍有些灰蒙蒙,一副山雨欲来之势。,大抵是夏季的雨水都来的比较迅猛突然, 眼见天边滚来了一层层乌云,仅是顷刻之间,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往下倒。 雨水噼里啪啦的拍打着玻璃窗。 这场雨,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本是坐在会议室开会的众人眼睁睁的望着安隅起身,看着她急匆匆的奔出去了,为何?办公室窗扉未阖。 狂风夹杂着暴雨席卷而来,狂风从窗扉里偷钻进来,吹散了她办公桌上的文件,稀稀拉拉的散落了一地。 安隅看见这满地白纸,颇为头疼。 走近,关了窗子,盯着底下的白纸静默了数秒,叹息了声,不急着捡,反倒是准备回会议室,。 正欲转身之际,天空中一道雷声炸下来,将准备拉开门的人吓得浑身一颤。 视线朝窗外望去,只见这天黑漆漆的一片,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似的,中午两点的天儿黑成了夜晚七八点的模样,看起来,尤为骇人。 一时间,叫人分不清白日与黑夜。 窗外的风呼啦啦的吹着,十七层的高度依稀能见到被席卷至上空的各色熟料带以及一些其他物品。 安隅想,这场雨,来的不太及时。 且看这呼啸的狂风,难保不会出现灾情。 她伸手,拉开门离开,行至二楼茶水间门口只听秘书开口:“晨间新闻说是有龙卷风,不曾想离得这么远都感受这么贴切。” 那人话语落地,一道炸雷劈过来,清脆的声响好似直接劈在了耳畔。 骇人的很。 2008年八月,首都临城起了台风,但这股台风太过生猛,让这座离临城百来公里的首都都遭了秧,虽不及台风凶猛,但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依旧骇人。 “下下雨也好,三伏天都过去了高温还持续不下,怕是就等着台风过境才给降降温了。” 茶水间的二人端着托盘出来,见前方有纤瘦的身影推开门进了会议室。 这日,大雨持续到了数小时,从下午两点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依旧不见停歇的趋势。 道路上,行驶的车辆雨刮器都来不及工作。 从高楼俯瞰下去看见的不在是一水儿的红屁股,看见的都是打着双闪在大雨中摸索着向前的车辆。 安隅双手抱胸站在窗前望着倾盆倒下来的雨水,目光落在楼下道路上的车辆上。 这条路上,,有奔赴下一个应酬场之人,有赶飞机的旅客,也有归家的行人。 这个城市,什么人都有。 有立于高山之巅的政客商人,也有站在地铁口等雨的行人。 无论过往多么匆匆,此时,她们皆被这场大雨阻挡住了步伐。 “在想什么?”伸手,一道温润的嗓音传来,安隅未曾回眸,光闻起身便知晓来者是谁。 “在想为何这么多人穷极一生拼尽全力也要站上金字塔顶端,”权利就好似一块新鲜的尚且还滴着血的上好肥肉,而那群追逐权利的人就好似饿了几十年的饿狼,看见那么新鲜的一块肥肉近在眼前,怎能不垂涎欲滴? 人活一世,要想人生活的有激情,就需要要不断的吸取新鲜事物,不断的给自己树立新鲜目标,去追寻,去打破,去拥有,以此,才能保证自己不被这个世界所淘汰。 “你说,金钱跟权利的区别在哪里?”安隅望着眼前景色,在问了句。 “金钱是首都cdp中心的超级豪宅,保质期就只有十年,权力是古老的石砌建筑,能屹立数百年。你说,二者区别在在哪儿?” 一个城市的中心会随着它的发展而发生变化,这个变化,或许是五年,或许是十年。 唯独权利,只要你握在掌心,整个国家都该以你为中心。 这就是区别。 这也是这么多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原因。 这也是这么多人明知向前极有可能是死路,也要往前搏一搏的原因。 “所以这就是徐君珩宁愿牺牲婚姻与幸福也要保全家族的愿因,”所以这就是他宁愿放弃自己所爱也要娶何家女儿,所以这就是他宁愿放弃那个爱了他十来年的女人的原因。 这话,唐思和没法儿回答,也不能回答。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唐家依附与徐家。 有些话,安隅能说,唐思和不能说。 但这世间,豪门联姻不再少数。 像徐君珩那样的人数不胜数。 不至于惊奇。 楼下,地铁口,有人见雨势渐小空头冲了出来。 随后,身后多的是人一一效仿。 这雨势,怎会小? 即便是小,也不过是个片刻的障眼法罢了。 三五分钟之后,大雨再度倾倒下来,可想而知,那些一腔孤勇奔出去的人势必会淋成落汤鸡。 如同政场,空有一腔孤勇是不行的。 空有一腔孤勇的人怎配跟徐家那样的百年家族做斗争?怎配在徐启政的嘴里抢到一点肉沫? “谁年轻的时候没在大雨里奔跑过,”她望着底下那些被淋成落汤鸡的人没有丝毫的同情之心,相反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凉薄与无情。 谁年轻的时候没在大雨里奔跑过? 她这一生该淋的雨在年幼时早已经淋完了。 她眯着眼,缓缓伸手,似是想要推开玻璃窗,指尖落在把手上,将将推开一条缝隙,一道闷雷落下来,吓得她缩回了手。 唐思和站在身后,见此,迈步过来,将开了一条缝隙的玻璃窗重新拉上,话语平淡:“雨势太大,不急的话,晚些走。” 这是一句轻言交代的话语,如同平常朋友那般。 “你也是。” 唐思和嗯了声,转身离去。 那些闷在心里的话语始终没有落出半分来。 这场雨,未有半分停歇的架势。 有人顶着风雨下班,有人被风雨困在办公室。 实习生们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低头翻看案例,唐思和离开安隅办公室站在三楼栏杆上淡淡扫了眼,目光从何莞身上缓缓移开,而后转身进了办公室。 而楼下,那个穿着一身米色衬衫的女孩子抬眸,望了眼空荡荡的三楼。 仅是片刻,又低下了头。 六点半,磨山来电,告知雨势太大,主干道上的一棵香樟树被风吹倒,拦住了道路,眼下狂风骤雨,又不好让人去清理,想着提前打电话告知一声,以免主人归来被挡住了来路。 安隅闻言,甚是欣喜。 更甚是险些告知徐黛,不用清理都是好的。 恰好,不归了。 六点三十五,徐先生接到自家爱人电话,眼见屏幕上的号码时,整个人都是欣喜的,但转念间,徐太太的话语让他无半分欣喜之意。 “徐黛说主干道上的香樟树被吹断了,道路不通,”她开口,没有清晨那般的冷酷之意,更多的是平淡。 这事儿,他知晓,实则,徐黛是给他打完电话在告知的安隅。 于是、他嗯了一声,算是告知知晓。 “风狂雨急,安全第一,我告知雨停了在去清理。” 安隅话语落地,本是做在办公椅上的人缓缓的将视线落向窗外,雨停了在清理? 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 天气预报说了,今夜这场雨估摸着会下到午夜。 安隅这会儿安得是什么心? 安的是不归家的心,小狐狸的尾巴一摇一晃的在身后摆着,真以为他看不见? 徐先生气,气什么? 气自家爱老婆起了不归家的心思。 吵吵闹闹就不回了? 这雨下的也是及时,给了她一个完美无缺的借口。 好、好、好、当真是极好的。 徐先生伸手将桌面上冷却的一杯清茶端起来,狠狠灌了口,笑了笑。 “安安体恤下人,极好。” 心疼下人也要委屈了自家老公,可不是极好? 樟树断了,拦了路? 只怕是她一早便不想归家了,这会儿樟树断的正合她心意。 安隅闻言,恩了声,这才道出重点:“雨势若是不停晚间我就留宿公司了。” 、、、、、、、、瞧瞧、瞧瞧,这小丫头片子能安什么好心呐。 气、气、气、实在是气,惯性的,男人伸出手端起杯子欲要在来口凉茶降降火,却发现,杯子见了底。 于是、重重搁在了桌面上。 第三百六十八章车祸 这世上有一种气,只能忍。 自己惯出来的小祖宗,含着泪也得忍。 不忍如何? 雨势若是不停就留公司了? 徐先生现在想干什么? 想拜龙王,让他行行好,停了这场不见底的雨。 良久,他恩了声,回应道:“好。” 如此便罢了,且还一本正经的叮嘱道:“雨天寒凉,留宿公司记得盖好被子,切莫着凉了。” 他像一个五好丈夫,容忍自家妻子的小情绪。 且还像一个操碎心的老父亲似的柔声叮嘱。 安隅呢? 内心可有半分波动? 说没有,那是假的, 但她现在,需要冷静。 这场大雨,如同徐绍寒所想,下的确实是万般及时。 下的如她所愿。 她恩了声。 徐先生在问:“明晨若是雨停了,可要让徐黛给你送衣物?” “办公室有,”她答,话语浅浅。 办公室有?这对徐先生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个在办公室放备用衣物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有特殊需求。 另一种,长期留宿公司的人。 早年前从那一路过来的徐先生怎会不懂办公室留有衣物代表了什么。 懂、但不能说,更甚是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在道:“好、衣物可不用带,汤药得送,隔一顿尚且还好,多了不行。” 中药调理本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能不断,便不断。 安隅默了两秒,恩了声,道了声:“好。” 瞧瞧,徐先生多贴心啊? 连明儿早上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了,实则,真心如此吗? 若你觉得这人是个温暖的大金毛,那你真是瞎了眼了。 收了安隅电话的徐先生片刻都未等待,转而将电话拨给徐黛,话语间,没有半分玩笑之意,让她现在、立刻、马上安排人去清理路障。 数分钟前,自家太太柔声叮嘱安全为重。 数分钟后,先生冷声吩咐立即清理路障。 徐黛纵使在傻,也能摸透这其中深意。 于是,唤了人,带着雨具冒着大雨,往主干道上而去。 顶着狂风暴雨疏通道路。 七点半,雨势渐小,徐黛致电给自家先生。。 后者端着茶杯站在窗旁,话语冷冷,没有丝毫温度:“告知太太路障清了,让她归家。” “是。” “如何说,怎么说,你自己斟酌。” 徐黛心头一惊,暗暗抹了把汗。 难吗? 难。 实在是太难了。 徐黛收了电话,打了数分钟的腹稿,才敢给精明的女主人去这通电话。 那侧,安隅坐在办公桌前翻着手中起诉文件。 电话响起时,仅是撩了眼便伸手接起。 “太太、用过晚餐了吗?倘若尚未,我给您送过来。” 何为循序渐进? 徐黛今儿便准备如此。 给她送晚餐了,就足以证明、路通了。 “道路不是堵了?” “已经清开了,雨势也渐小了些,”这话就好似直白告知,您可以回来了。 “我晚点叫餐,同你家先生讲过了,晚上不归。” 言罢,她本欲是想直接收了电话,徐黛在那侧,一声急切的太太直接阻了她的动作。 随后,只听这人苦口婆心道:“太太,中药调离本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喝了月余,眼下若是断了,怕是不好。” “、、、、、、、、”安隅沉默片刻,尚未来得及组织言语,只听她在道:“不为别人,也该为了您自己不是,女孩子要心疼自己才好。” 徐黛是个喋喋不休的人吗? 不是。 可今日,实属无奈,徐先生的话压在前头,即便往日她在如何谨言慎行,今日也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循循善诱将人给劝回来。 劝不回来,只怕她不好过。 这夜,徐黛无疑是将安隅当成了自家亲闺女,苦口婆心的劝着。。 但她的话语说的又万分有计较,决口不提徐绍寒半分, 言辞之间都从安隅的身体出发。 活脱脱一个唐僧转世。 念叨的安隅觉得眼前的文件都变成了僧文。 “徐黛,”安隅开口,阻了她的言语。 “太太。” “我今晚不归,”她这话,说的清楚直白想必是个人都听的懂。 徐黛默了数秒,敛了敛情绪:“我很担心您。” 这是真话。 她担心安隅,也担心徐绍寒,更担心这夫妻二人的关系。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安隅沉默了。 她的人生当中从未有人如此直白的道出一句担心来。 这两年,安隅感受到的所有爱意皆来自徐绍寒,一个男人爱你,会带动身旁所有人都去爱你,这话,安隅以前不信,可现如今,却深信不疑。 幼时出去一个唐思和,在也未有给过她如此直白的爱意。 安隅心头微惊。 默了数秒,道了声:“知道了。” 简短的三个字让徐黛狠狠松开了口气, 随即连忙应允了声:“我让厨房备餐。” 及其日常的一句话,可安隅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喜悦之情。 徐绍寒这招,无疑是高明的。 若是直白的拒绝安隅,定然会让夫妻关系恶化。 于是、这人绕其道而行。 当着安隅的面做老好人,当着徐黛的面做恶人, 就如此,跟个精神分裂似的将人给“请”回了家。 这日,安隅离开公司,提醒了一声尚在加班的人,让他们趁雨势渐小,趁早离开。 众人得了老板的旨意,纷纷收拾东西离开,进电梯时,何莞好巧不巧的就在安隅身旁,她透过电梯门的反光镜面看了眼站在身旁的人,侧眸望过去,浅笑问道:“何莞开车了吗?要不要顺路捎你一段?” 这声带着深意的关怀一落地,电梯里落针可闻。, 一群实习生在同一日进安和,未曾有谁表现突出,可今日老板却及其关心何莞,这句话,,看似是一句平常的询问话语,可无疑是带着捧杀的。 一时间,电梯里众人心中各有所想。 “我开车来了,谢谢安总,”何莞顶着一众同伴的目光硬着头皮道了如此一句话。 原以为,就该如此了。 本身,她与安隅也就见过一次罢了,且还没有说上话。 可安隅呢? 似是并不准备如此简单的放过她,笑道:“工作中有什么不同的记得问。” “好的,”何莞谦虚回应。 安隅笑了笑,而后这才顺带看了眼站在电梯里的其余人,依旧浅笑道:“你们也一样。” 安隅不是给有善心的人,她明明不喜何莞,又怎会表现出一副喜欢你的神情? 她在凭一己之力让何莞在安和孤立无援。 亲自赶出去? 怕是不行了。 让这位豪门大小姐知难而退也并非不行。 一个历经商场的女强人,怎会没有些许铁血手段呢? 出电梯,她昂着头,跨着自信的步伐往门口而去,一身酒红色雪纺衬衫在身,显得整个人更家清瘦,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哒哒响声,每走一步就好似一个曲调缓缓传来。 她这一生,从不会将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手中。 更甚是不会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妥协。 刀山火海,也不是不可行。 这日,叶城见到的安隅,与往常不一样。 往常,她是轻松,且随意的。 可这日,明明是归家的人,他却在她眼眸中看到了奔赴火场的坚定。 归家路上,将小的雨势在度转大,倾盆大雨哗啦啦的往下倒, 叶城这个历经沙场的老司机碰见今日这种天气,不由得心里捏了把冷汗。。 倾盆大雨倒下来雨刮器都成了摆设。 “不行停路边等等,”安隅在后座,眼见这天跟破了似的。 不由得开口道了句,毕竟,安危第一。 “这种鬼天气,停路边更危险,”叶城开口,紧盯路面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生怕出现任何意外,过红绿灯时更甚是怕的紧。 唯恐有眼神儿不好的人冲出来连累他们。 二十码的龟速爬回磨山要多久? 安隅不知。 但她觉得,眼下如此路况,回去怕是难。 “看看附近有没有酒店,找个酒店住一晚,”这意思是,不回去了。 这雨下的,确实是骇人。 “还是回吧!慢点总行,这雨也不知下到什么时候,这若是今晚倒一晚,明儿只怕是该淹了,到时候就不只是住一晚酒店的事儿了。” 这话,叶城说的随意。 只是很简单的表达自己内心所想,没有任何意思。 安隅细想,确实也是如此。。 望了眼窗外,只听叶城在道:“只怕是不用等明日,该淹的地方已经淹了。” 这雨,哗啦啦的从下午两点一直到现在。 只怕过后,该涝的地方得涝。 从公司,以二十码的速度爬回磨山,用时足足一小时二十三分钟。 徐黛候在屋檐下,,频频伸长脖子观望。 见车灯打来,撑着伞过去迎接。 按车程,应当是太太先归,可这日,并非。 徐先生接过徐黛手中的伞,跨步进屋,佣人见此,急忙进餐室端了碗温热的姜汤出来。 他伸手接过,喝了两口视线寻了眼屋子,未见安隅身影,拧眉望向徐黛:“太太没回来?” 徐绍寒出门时,恰逢雨势渐小,车子行至磨山境内才遇上这阵子倾盆大雨,而安隅,好巧不,巧,从出门便撞了个正着。 以至于,归家比徐绍寒慢了许多。 “还在路上,”徐黛回应,而后似是怕先生担忧,在度开口解释:“叶城来电话说在路上了,眼下雨势大,不敢贸然打电话,怕叶城开车分心。” 闻言,徐先生倒也没多问,点了点头,:“若半小时后还未到家,该问得问。” “明白。” 九点半,叶城将车子驶进磨山地界时,狠狠的松了口气。 屋檐下,徐绍寒见安隅归来,亲自撑了伞前去接安隅。 男人迈步而来时,让她忆起新婚后他离家那日,也是个下雨天,不同的是撑伞来接的人从徐黛变成了徐绍寒。 狂风骤雨刮得徐先生手里的伞险些撑不住。 安隅推开车门下车,一秒之间,便被人揽进了怀里,而后被拥着往屋檐下而去。 八月份分的天,虽说尚在夏季,但今日倒了这一下午的雨,气温亦是降的厉害。 一下车,触到这股子冷空气,,在加一阵狂风吹来,冷的她打了个寒颤。 徐先生身后将人往怀里紧了几分。 进屋,徐黛端碗姜汤过来,男人将手中雨伞递给佣人,迈步过去顺手抄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披在了安隅肩头。 “上去放水,”天气变幻无常,又是狂风暴雨,若是着凉怕是有他心疼的。 徐绍寒这话是对徐黛说的,后者应了声,疾步上楼而去。 唯恐自己动作慢了半分。 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安隅一般在这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安全归家。 京西南路与京西北路交叉路口的一声巨响,注定要在明日成为这个城市的头版头条。 第三百六十九章何莞 磨山因地处山林,呼啸矿风光刮起来比市区要骇人很多。 树木成了这场狂风暴雨的助长者,山风在林间穿过发出来的怒号声好似在彰显这自己对这个城市的不满, 恨不得能在一夜之间将这座帝王之城给活活颠覆。 怒号拍打着门扉,阴凉的风钻进屋子里,让安隅不自觉的将身子往一边挪了挪,似是不想立在门口吹风。 “门关了,吩咐下去,今晚警卫巡逻就免了,盯紧值班室便好,”安隅将端着姜汤动了动步伐,身旁男人及其心细的开了口。 且还伸手揽着安隅的肩头往一旁去了去。 安隅呢? 若说,归家路上她不知徐黛为何会苦口婆心煞费苦心的规劝自己,那么眼下,定然是知道了。 伸手,将碗底的最后一个姜汤灌下去。 一伸手将空碗递给了徐绍寒。 一旁候着的佣人见如此,忙过来欲要接过,却见安隅不松手,似是一定要将这个空碗递给徐先生她才安心似的。 而身旁人,瞧着她这小性子,也是颇为无奈。 罢了罢了,一屋子佣人她不使唤,非得磨自己。 谁让是自己娶回来的姑奶奶? 徐先生伸手、将安隅手中瓷碗接过去, “去泡个澡,”徐绍寒拿着碗往餐室去时且还不忘叮嘱安隅上楼泡澡。 这人依吗? 用胡穗的话语来说,安隅生来一副逆骨,一般人怎能轻易驯化她? 且不说她眼下正是气愤之时。 徐先生将空碗放进餐室,返身回来时,见人未动。 再开口言语了声。 依旧未动。 她不动,也不言语。 “安安、”徐先生开口,话语间压着几分薄薄的不悦。 徐太太看了眼他,很直白、很无辜的甩出一个字:“饿。” “泡完澡再吃,”这人眉头紧拧,并不打算在这个下雨天跟她磨工夫。 迈步过来欲要牵起人的手往楼上,尚未走两步,只听徐太太在道:“中午没吃。” 本是向前的人,站定了步伐。 第一反应,徐绍寒不是质问安隅为何中午没吃。 一声怒喝在一楼楼梯口响起,惊得在楼上放水的徐黛一个激灵,停了手中动作连忙下楼, 尚未站定便见自家先生一脸杀气腾腾的瞅着自己,且还一手紧紧握着自家太太的手腕,那模样,要多骇人便有多骇人。 “先生、”徐黛小心翼翼开腔。 目光从自家先生身上移至自家太太身上。 尚未思忖个所以然出来,只听人冷声询问:“你便是如此照顾太太饮食起居的?” 这日中午,事情是如此,徐黛将午餐送过去时,安隅正在忙,忙着开会,忙着修起诉文件,忙到许久都未有停歇的意思。 安隅不忍徐黛一直候在一旁干等着,且彼时天气阴沉的骇人,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想着莫不是快要下雨了,便让徐黛先回去了。而后者,也未曾多想。 不曾想,徐黛这一走,安隅忙到下午时分才停歇。 午餐,自然是没用,但那汤药她让宋棠去热了热,也没落下。 到底还是心底有几分在意的。 徐绍寒那一吼,吼的徐黛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稍有些不明所以。 正想开口询问,只听安隅在身后冷飕飕凉悠悠道:“你家先生嫌你照顾饮食起居不好,往后黛管家歇歇,让你家先生亲自来。” 语落,徐绍寒压着满身怒火将那凉飕飕的眸子射向她, 安隅直视他,那目光好似在说你自己老婆自己不照顾还有脸嫌弃别人照顾不好? 既如此,那便自己来。 “安安觉得若事事我亲力亲为,这磨山的佣人我要他们做什么?” 这是一句不偏不倚的话语,越是身处高位的人越没时间去控住生活的细节,他们花大把大把的金钱请管家,请佣人,为什么? “那行、”男人送给她的手腕,点了点头,扫了眼屋子里的佣人,话语冷厉:“都遣了吧!留着何用。” 安隅原以为,这人还得将自己往二楼拉扯,但好在、、没有。 他仅是寒着一张死了老婆的脸往餐室而去。 身后,徐黛小心翼翼轻唤,言语间带着几分谨慎:“先生也是关心您,您同他说说好话儿。” 言下之意,让她去哄哄徐绍寒。 哄? 她不加把油就不错了。 还去哄? 怕是不信。 而徐黛呢? 这话落地之后便觉得自己有多愚蠢了,让自家太太去哄先生,不加把火就不错了。 安隅呢? 她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望着徐黛,问道:“路是你家先生让你通的?” 徐黛一愣,心道不好。 正斟酌着如何开口圆过去,便见这人转身离去,似是对她的答案,并不大感兴趣。 屋外狂风暴雨,屋内二人斗智斗勇。 餐桌上,徐先生黑着一张脸,是实在的,z国人做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好心情,这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怪癖。 今日,安隅觉得这话,实则也并非没有道理。 比如,坐在餐桌上的人瞧见对面的徐先生阴沉着一张脸面时,没了什么胃口。 饿是一回事,吃不下又是一回事。 于是、她做了一回在鸡蛋里挑骨头的人,停下手中筷子,正儿八经的望着徐先生:“徐先生这张脸臭的堪比嘿嘿滚过的地儿了。” 嘿嘿滚过什么地儿? 臭水沟啊! 徐绍寒已经不止一次晨间出门跑步将掉进臭水沟里的黑猫捞起来了。 用他的话来说,若非安隅喜欢,这么蠢的猫早就被他丢出去了。 安隅喜欢,即便这猫在蠢在傻天天往臭水沟跳,他见着了,也得心甘情愿的捞起来。 啪、男人手中筷子不轻不重的搁在木质筷托上,冷着嗓子开口道:“怎?你都要去我兄弟坟头蹦迪了还得让我笑脸相迎引着你去?” “我是不是还得笑嘻嘻敲着锣鼓放着鞭炮的在边儿上看着你在我兄弟坟头从出殡蹦到头七?” 安隅:、、、、、、、、、 、、、、、、、、、、 徐绍寒这话语落地,何止是徐黛啊!但凡是候在餐室里的佣人哪个不是惊恐的望着安隅。 一脸不可置信。 似是怎也想不到自家太太会说出这么粗俗狂放的话语来。 去坟头蹦迪? 安隅默了数秒,,硬着头皮在一干佣人的注视下,望着徐绍寒,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你该庆幸,我只是去蹦个迪而不是去开棺起舞。” “那我还得谢谢你手下留情了?”徐绍寒几乎咬牙切齿开口。 磨牙切齿的模样似是恨不得立马将安隅活生生拆之入腹了她。 “客气什么,”她漫不经心开腔,也不管徐绍寒此时是否被气的不行。 也不管眼前这人是否一张脸更黑更臭了。 她倒是颇为悠闲的,且心里还带着几分得意洋洋。 不让她好过? 行嘛! 一家人得齐齐整整的站好队,乐她人之乐,忧她人之忧,苦她人之苦,痛她人之痛。 要不好过,大家一起。 凭什么你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当面是好好先生,什么都依着她。 背后暗地里让徐黛来做坏人。 这人的花花肠子简直是九曲十八弯,防只穿山甲进去都能迷路。 眼看徐绍寒被气的不轻,她也不恼了,眉飞色舞的模样就差用摇头晃脑来表达自己此时心情的愉悦了。 “徐太太倒是很开心,”越是见她如此,徐先生心里窝的那股子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比起徐先生一副死了女人的模样,我确实还算是挺开心。” 徐黛:、、、、、、、、、 徐绍寒:、、、、、、、、 安隅狠吗? 挺狠。 徐黛觉得。 为了让自家先生不好过连自己都骂。 “你倒是大方,为了让我不好过连自己都咒,”徐先生怒目切齿的盯着她,阴寒的目光里带着浓厚的怒意。 阴沉沉的目光盯着安隅,满脸的不高兴。 “徐先生女人众多,死一个两个的也轮不到我身上。” “太---------。” 啪、砰。 男人拍桌而起,随即一脚踹翻了身后的椅子。 徐黛许是意识到安隅这话过分了,一句轻巧的规劝还未来得及出口,便被自家先生这满面阴沉的模样给阻了回去。 餐室内,徐绍寒居高临下盯着她,怒火中烧的眸子如同那夏日正午的太阳,翻着滚滚火浪。 让一屋子佣人大气都不敢喘。 安隅呢? 依旧理直气壮挺直腰杆儿与其对视。 在安隅的印象中,徐绍寒依旧是彼时的徐绍寒,依旧是那个处处忍让处处包容的徐绍寒,她从未想过那个素来隐忍得当的男人今日会如此暴怒。 他伸手,以迅雷之势伸手抽走安隅手中的筷子,而后~啪的一声,筷子被扔掉了睡米开外。 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安隅有片刻愣神,待她回过来时,整个人被徐绍寒连脱带抱的往楼上而去。 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被他连扔带甩的扔到了床上,尽管床垫很软,依旧将安隅砸的头昏脑涨。 愣了数秒才回过神来。 “你疯了?”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的人今日猛地见到这人阴沉暴怒的一面,整个人都蕴在一股子不可置信当中。 “要疯也是被你逼疯了,”他阴沉着一张脸面怒斥安隅。 窗外,狂风呼啸,吹的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左摇右晃,路灯照耀下,左摇右摆的树影看起来尤为渗人,跟拍午夜鬼片似得。 “吵归吵,闹归闹,何话当说何话不当说你是不是得让我列个单子出来一一教教你?” 不待安隅回过神来,徐绍寒冷面寒声开腔。 满身怒火跟那将将喷发的火山似得。 安隅提及徐绍寒的风流往事就跟徐绍寒在安隅跟前因为唐思和跟她闹的不可开交一样。 必须承认,安隅与徐绍寒二人都不是彼此的初恋,二人在结婚之前都有那么些许被人津津乐道的前程往事,依着二人的聪明劲儿,这些前程过往本不该被随意提起。 既然结为夫妻,即便是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何况,只是空有花名,并未有任何实质性。 可这日,徐绍寒跟安隅二人此时就想那站在坟头给彼此挖坑的人,你给我一铁楸,我甩你一榔头。 你来我往之间毫不客气。 “何话当说何话不当说你得问问你自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两面三刀? 徐绍寒站在床边,望着安隅,被气这声问问你自己给气笑了。 而后,安隅只见他双手叉腰频频点头,嘴边笑意盛开,就跟那从地狱里跑出来吃人血肉的恶鬼似的。 “问问我自己?” 男人伸手借着衬衫纽扣,三下五除二的将洁白的衬衫扔到床尾长榻上。 而后,去解皮带,且一边动作一边笑道:“我看你别问我,我也别问你了,打一p好了。” “徐绍寒,”安隅一声惊恐声从嗓间溢出来,若说刚刚只是猜想,那么此时,这人话语说出来时,安隅敢肯定。 惊恐的嗓音冒出来时连带着的是安隅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想从大床上爬开。 猛地、却被人拖着脚往回拉。 “嘴硬?没关系,气我?也没关系,我们慢慢算,恰好今夜风狂雨急,我们增增味儿。” 安隅能好过吗? 怕是不行。。 何止是不行啊! 男人都是兽性的,这话,安隅不记得在哪里看过。 起初,她不以为然,婚后两年,即便她在怎么为难徐绍寒,这人的包容之心实在是令她惊叹。 徐黛不知一次道过如此一句话:“先生年幼时性格极其强势霸道,婚后却都被太太制服了。” 制服了? 不不不不,是这人太过善于隐藏。 她怎有本事去制服一个从小霸道的人? 若有那个本事,她还做什么安隅啊! 徐绍寒的骨子里有着极深的狼性,不过这人太过隐忍,蛰伏两年,谋得安隅一颗真心。 且此时,但知晓安隅完完整整的心仪他时,将以往那些没有表露出来的强势霸道悉数表露了出来。 他画地为牢,用温情将安隅徐徐图之。 而后,在一举拿下。 手段何高超。 这日,安隅喘息难耐之间问他:“藏那么久你不累?” “对你素来都是真心实意,从未有半分掩藏,”他动作不停,气息平稳。 与安隅此时的状况截然相反。 “说这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她在问,许是这话让人不快了。 又惹得其粗鲁了番。 “安隅、男人跟女人的构造是一样的,你不爱我的时候可以往我身边塞女人,鼓捣别的女人去勾引你老公,可你爱我时,我多看旁的女人一眼你都能回家跟我闹许久,而我亦是如此,你不爱我时,我只求你爱我,你爱我时,我要的不仅仅是你的爱,而是你的一切,安安、我从不掩藏自己,只因不屑。” 他要安隅的心,便光明正大的去谋。 用温情一点点的去瓦解。 即便她的心如同南极冰块那般坚不可摧,他也能日日提着开水去溶解你。 只要功夫深,铁柱磨成针。 滴水穿石。 等等过往流传下来的经验足以让他借鉴。 许是徐绍寒说的话语太过有道理,有道理到安隅无法反驳。 事实是如此吗? 是的。 事实便是如此。 她不爱的时候可以将女人送到徐先生跟前,爱的时候,他多看旁人一眼便是过错。 他用实际很好的解释了自己近段时间的强势霸道以及极强的掌控欲。。 且还是用安隅这个实际案例来说明的。 “你给我起来。” 她冷声开腔,无半分好脸。 可那人理她吗? 理就怪了。 徐绍寒对这种事情素来是贪得无厌,如同饕鬄转世,不知饱足。 几经辗转过后,安隅哭着喊着求饶,喊到嗓子都哑了。 这人才大发善心的放了她一马。 屋外、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安隅浑身酸软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看着哗啦啦倾倒下来的大雨。 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徐先生躺在身后,宽厚温软的掌心落在她发丝上,动作轻柔,像是哄着一只犯了脾气不想言语的小猫儿。 安隅未动,心中思忖近日发生的事情,思忖着徐家、安和、何莞。 正想着,天边一道闷雷猛的劈下来,闪电划破了天空,连带着照亮了半边天空。 吓得正在出神的安隅一个激灵。 徐先生作势伸长臂弯将人揽进怀里。 “不怕、不怕,”他柔声哄着。 说着轻言软语。 与刚刚的粗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事情解决了吗? 没有。 只是安隅已然累到没时间去跟他斗智斗勇了。 半晌,那人神清气爽起身极快冲了个澡,唤来徐黛将汤药和晚餐送上来。 伸手将瘫在床上的人儿抱起来,轻言软语的哄着骗着她多吃些。 一念前,二人恶语相向。 一念后,二人恩爱情深。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安隅不依,而徐先生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及其简单的一句话,他说:“你若是还有劲闹,我们在回床上去。” 这夜,徐先生手把手伺候安隅泡完澡已是临近十一点的光景。 窗外电闪雷鸣,徐先生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将帘子拉了一层又一层,显然是不想让外面的电闪雷鸣惊吓住了爱人。 入睡时,且还开了两盏地灯。 防止她起夜害怕。 首都人民医院,一场兵荒马乱将将上演。 急诊科室里的医生人手不够,将值班的空堂医生都招呼了下来, 鲜血,雨水、叫喊、哭闹,种种声响结合在一起, 一场暴雨引发了多少灾难? 有多少救护车去了又来,来了又去? 江止从楼上下来,一边带手套一边问助理医师:“怎那么多伤患?” “京西南路与京西北路交叉路口发生一起连环车祸,离我们医院最近,全给拉过来了,台风天害死人,”医生说着,声响渐远,见救护车停在门口直接狂奔了过去,将车上的伤患拉下来。 一时间整个急诊科忙的不可开交。 午夜、总统府处于安静中,转而,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风狂雨急中的一通电话将徐君珩从睡梦中唤醒。 那侧,祁宗急促的话语声在那侧响起:“何家小姐下班时出车祸了,对方怕是不简单,司机直接当场身亡,何莞刚出急救室。” 轰隆一声,天空中一道炸雷劈过来,让徐君珩整个清醒。 睡意顿消。 “人怎么样?”徐君珩问。 “无生命危险,”祁宗道。 这个有备而来能让徐君珩脑子嗡嗡作响,没有一个上位者希望过程当中发生过多难以掌控的意外。 徐君珩也是。 徐君珩起身,步伐急切奔至衣帽间,而后,整个人定住了。 第三百七十章自欺欺人 这或许不是一场简单的车祸,而是一场借刀杀人事件。 祁宗懂,徐君珩怎能不懂? 既是借刀杀人,必是有备而来。 倘若此时,他露面,事态不定会更严重。 总统府的衣帽间里,这个从睡梦中惊醒的未来总统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情的脉络联络在了一起, 而后,上一秒准备夺门而出的人此时缓缓的坐在衣帽间长榻上,一身黑色睡衣在身,衬托的他整个人气质更加阴郁。 这件事情,徐家人当出面,当出面的人不该是他。 何莞从公司下班之后出的车祸,倘若这个事情一定要有一个徐家人出面,那么除去安隅在这无其他人选。 “先生,”那侧,祁宗久未听到话语声,小心翼翼的喊了这么一句。 后者恩了一声,表示还在。 而后,只听祁宗在道:“这事儿,怕还是得安律师出面才算稳妥。” 午夜、磨山夫妻二人将将闹了一场,沉沉睡去,大抵是被磨得不轻,徐绍寒手机响起时也未能惊醒素来浅眠的安隅。 他轻手轻脚起身,拿着电话去了起居室。 那侧,当徐君珩将事情告知时,不得不说,徐绍寒有些头疼。 这叫什么? 兄弟亲自上门打脸。 他刚跟安隅闹完那一场,这才过去多久? 徐君珩一个电话过来。 眼下他若是在同安隅去说这件事情,只怕不是动手就是让他滚。 听闻徐绍寒久未有声响,徐君珩在那侧问道:“为难?” 何止是为难? 只怕是在这么闹下去,安隅不是去徐君珩坟头蹦迪,而是到他坟头蹦迪了。 难、难、难、实在是难。 “确定要出面?”他在度确认。 “得有人出面,但不能是我们,”这个我们,包含的是徐姓的人。 从一开始,她们将何莞送进去时,无疑是做了二手准备的。 那便是,若真出现了两难局面,由安隅出面会比她们好太多。 可他忘了,安隅并非她们掌控的住的人。 “有人借刀杀人,但未冲着我们来,倘若此时我们出面,无疑是告知世人此事是因我们而起,倘若是安隅去,那么这口锅只要我们不背,无人敢说三道四,安隅是何莞的领导又是徐家儿媳,双重身份,由她出面,一来可以抚平何老爷子的情绪,二来可以堵住悠悠众口,这是我们一开始的谋略,不是吗?” 安隅一直都知晓,徐君珩是个很现实的人,现实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现实到她倒在他车轮之下时,这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她的身体,而是要阻断这个后续麻烦。 现实到那个女孩子守了他整整十年,他也未曾给过半分承诺。 他多的心里眼里,只有大计。 只要大统。 尽管在外他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可私底下,他那颗心,是能为了上位而抹杀众人的巫毒之心。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上位者,自古参与夺嫡之战的人,能有几个好东西? 他知晓徐绍寒爱安隅,也不觉得他爱安隅有错。 但这也,他的那一句“不是吗?”无疑是看出了徐绍寒在此事上的斟酌与考虑。 这些斟酌与考虑无疑是让徐君珩有了危机感。 爱情可以使人放弃一切。 他不敢保证徐绍寒会不会为了让安隅好过而放弃这条上位之路。 那句“不是吗?”是在提醒,提醒徐绍寒莫要忘记本分,莫要忘记他们数月前就规划好的一切。 莫要忘记这条路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简单的三个字,听起来,是提醒,可也是催促。 权力之巅,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连续两日的闹腾,徐绍寒说无退缩之意是假,大抵是太过享受与安隅那细水长流的生活,以至于闹一次他都觉得万般心痛。 可眼下,大统在前,不能走回头路。 他试图规劝,可他的爱人太聪明。 聪明的早已在他规劝之时就理清了整件事情的脉络,看透了整件事情的本质。 规劝、无用。 若是提要求,只怕等着他的又是夫妻关系恶化。 徐绍寒开口,话语间带着半分生硬,全无兄弟二人把酒言欢时的那种惬意与舒适。 “最后一次。” 这话,徐君珩未言语。 也不能言语。 谁都不敢保证这是否是最后一次。 天家的斗争,变幻莫测,说都不能说这是第一次,也不能说这是最后一次。 这夜,徐绍寒将安隅弄醒时,后者明显不悦,拧着眉头一脸烦躁的望着身旁人。 徐先生半撑着身子看着人,指尖将她脸面上的发丝拨开,且还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面,温声平静告知:“刚刚得到消息,何莞下班回家时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抢救。” 哗啦、安隅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本是朦胧中的人此时睡意全无。 睁着双眼望着徐绍寒,似是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当真?” “当真,”徐先生点头,一本正经,不似开玩笑的模样。 瞬间,安隅拿起手机准备给唐思和去通电话,无关其他,只是出于一个合伙人的正常反应。 电话拨通的一瞬间,安隅侧眸看了眼身后徐绍寒,见后者无多大反应。 那侧,电话接起,显然是在睡梦中。 大抵是没有什么私人话语要聊,安隅也没避嫌。 “何莞下班路上出车祸了。” 唐思和懵了数秒,而后,安隅只听见电话那侧啪嗒一声,许是起床开了灯。 “今日?” “今日,”安隅答。 这晚,徐君珩的电话不仅拨给了徐绍寒,且还拨给了唐自白。 唐思和收了安隅电话不过是一秒钟,唐自白敲门进来,见他起身,遂问道:“要出去?” “恩,”唐思和一边穿衣服一边应允。 “去医院看何莞?”唐自白在问。 唐思和闻言,穿衣服的手一顿。 倘若是唐自白没来之前,唐思和尚且还能将自己当成是一个领导去看望一个下班归家路上出车祸的下属。 可、唐自白这么一说,她觉得事情不简单了。 回首,望向站在门口的父亲。 沉默良久,挤出两个字:“政局?” 唐自白没说话,无形中算是默认。 暖光下的衣帽间,父子二人四目相对,均有片刻的沉默未言,唐思和望着唐自白,以一种不确定的话语声道出自己心中所想:“徐家人将何莞塞进安和,是想让安隅替他们开路,对不对?” 是想借用过安隅去打头阵。 倘若是徐君珩真的下定决心要娶何家小姐,今日不管外界人如何说,去医院探病这件事情应该是他亲自去,。 可这夜,电话是安隅打过来的,唐思和隐隐猜想到了什么。 天家人的心,深如海底针。 她们想用安隅的身分,将这场关系变暧昧,不承认外界传闻两家的关系,也不否认。 毕竟,安隅的存在足以让两家的关系蒙上一层白雾,让外面的看不到里面。 “算计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会让他们很有成就感嘛??”平地而起的一声咆哮将这午夜的夜晚撕开。 屋外,依旧狂风大作,不同的是,雨势渐小。 台风天带来多的雨水永远都是急促的。 唐思和满面震惊站在衣帽间,望着自家父亲,一脸的愤恨难平。 “那是他们自家的事情,你我都是外人,”无权过问,也无权干预。 这夜,唐思和怒气冲冲夺门而出。 磨山呢? 能好到哪里去? 收了电话的安隅起身去浴室洗了把冷水脸,徐绍寒站在身后给其递毛巾,简单的洗漱完安隅换了身宽松的衣物提着包准备出门。 “让叶城送你,”徐绍寒开口。 后者闻言,浅扯了扯唇角;“午夜,免了,自己开车。” 徐先生不依,大抵是这风雨天有些担忧。 最终,没让叶城,换了个值班室的警卫过来送她下山。 她从起床,到离开,都太过平静,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也没有问一句徐绍寒是否要一起去。 只是临上车前,拉开车门,站在车旁回眸,深深的望了眼徐绍寒。 那一眼,带着失望、隐忍、颤栗,难言之隐。 失望,是因那个曾经说要护着她的男人食了言。 隐忍是因她到底是爱着徐绍寒,理解他身在天家的身不由己、 颤栗是因他无声的算计。 他明知自己现在处在何种位置上,却还依然将她往上推。 难言之隐、是因有些事情一旦掺杂了爱情与算计,就会变了味儿。 她从不觉得自己此生过的凄惨,尽管年幼时受尽虐待。 从未想过要人可怜同情她。 尽管她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不容易,可也从未自怨自怜过。 可今夜,安隅坐在车里离开磨山,心是颤的。 心酸纵有千百种,沉默不语最难过。 如果是以前,徐绍寒如此算计她,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婚。 可眼下,失了心的女人哪有那么大的勇气? 徐绍寒无疑是抓住了她的心。 “太太,”警卫抬眸看了眼后视镜,见后座的女人满面泪痕,不由的吓了一跳。 安隅回过神,抬手,修长的指尖抹去脸上清泪,在无其余话语。 这夜,安隅离家,徐绍寒始终一颗心难以安定。 那种感觉与安隅以往离家不大相同。 他隐隐觉得,这一别,兴许是永别。 随即,跨大步上楼,进了衣帽间。 午夜一点,安隅与唐思和在医院门口碰头,二人妆容都较为随意,显然是刚从被窝被拉出来。 会面、相对无言。 直至进了电梯,唐思和才问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语:“徐绍寒让你来的?” 她一愣,心中五味陈杂,本是平视的目光微微向下望了眼:“员工出车祸,老板来看是应该的,何须别人让我来?” 唐思和一阵语塞。 低沉的视线落在安隅身上,许久都未言。 她非要装不懂,他能如何? 病房门口,何家人近乎都在,安隅与唐思和午夜的到来无疑是让何家人诧异的,众人视线从唐思和身上落至一旁安隅身上,说起了寒暄客套的话语。 “何老、让您受惊了,此事也是我们做晚辈的没有思虑周到,明知天气不好,应当多留留何小姐的,”安隅一开口,便将自己的身份段位低了低。 说话的语气是那般的温软与谦卑。 尽管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尽管天家人算计了她。 “大半夜的,让你们担忧了,”一个能从政坛全身而退多的人怎能说不是人精? 何老怎会不知安隅来是什么意思? 说是代表公司,实则在某种意义上怎能说不是代表徐家? 午夜的一场寒暄客套并未持续多久。 何家人站在一旁说尽客气话,而安隅呢?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 午夜的一场出行,说不身心疲惫是假的。 二人离去时,安隅站在医院大厅里看着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薄唇紧抿,脸面上没有丝毫的温度可言。 这是一场政治谋略,而她恰好处在这个谋略的正中心。 尽管这是她这辈子从未想过的事情。 安隅突然想起一句话吗,这世间的所有女人结婚,嫁到不是一个人,而是他全家。 此时,她深有体会。 她站在医院大厅,看着这午夜洁白的医院,心痛的不想在往前走半分。 定在哪里,步伐经久未动。 “那些自欺欺人的人往往都会被现实甩一个大嘴巴子,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身旁,唐思和清冷的话语传过来,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承认了、就能改变了吗?”她问,视线依旧落在漆黑的天际。 而后。未等唐思和在度言语,她将目光落在身旁人脸面上,在问:“我怎么承认?一旦我承认,身后有多少人等着将我踩下去?你以为我嫁给徐绍寒是为什么?我嫁给他,不就是因为他的权势可以支撑我弄死那些人吗?”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便是一场互相谋略的婚姻。 不过是徐绍寒谋得清明,而她谋的阴暗。 唯有嫁给徐绍寒,她在弄死赵家人时,才能让他们毫无反抗之力。 她自己愿意的,即便现实甩给她一个大耳光,她也得受着不是? 谁让她这么没出息爱上了这个男人呢? “婚姻本就是一场互占便宜的过程,我图他的权,他图我的貌,各有所图,谈什么承认不承认?” “你爱他,”这是一句轻颤的话语。 若是以前,唐思和尚且有几分不确定,那么现在,万分确定。 尽管他们之间有过一段前程过往,尽管他陪她度过整个年少时光,可唐思和此时发现,安隅对当初的他,与现如今的徐绍寒,是不同的。 因为爱,所以会寻找一切借口。 因为爱,尽管徐绍寒此时在触及她底线,她也能忍。 “世上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不过是他能给我想要的罢了。” 唐思和给不了的东西,徐绍寒能给。。 呵护,爱意、以及身旁因他而带来的温暖。 这些她自幼缺失的东西都能从徐绍寒身上得到。 世上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不过是能在他身上得到想要的罢了。 “蒙蔽自己的双眼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唐思和话语微杨,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那个独立自主辨明是非的安隅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 有什么好处? 她也不知道。 她明明心里对徐绍寒有这极大的意见,可此时在旁人面前还是在维护他的脸面,为何? 她自己都不清楚。 似是不想谈论这个事情,安隅跨步离去。 唐思和愣了两秒伸追上去,在医院门口,擒住了安隅的臂弯。 正欲开口言语,眼前一道远光灯打过来,晃住了他的眼。 第三百七十一章你结什么婚? 凌晨的医院门口不并无多少行人,以至于安隅跟唐思和在医院门口一前一后出来时格外显眼。 这夜,安隅的离家让徐绍寒内心感到不安,因为不安,所以急匆匆的寻了出来。 不适合出现在何家人面前,便等在了楼下,却不想,等来的是二人的拉拉扯扯。 一道远光灯打过来时,唐思和隐隐猜到了来者是谁,而安隅,更是知晓。 后者,缓缓松开她的臂弯。 视线落在打着远光灯的黑色迈巴赫上。 他开口,本是素来温柔的声线在这个夜晚颇为凉薄:“我不挑拨离间,只说事实,你信不信,无论你我在这里站多久,徐绍寒都不会下车。” 这是不可改变的既定的事实,谁能知晓这暗处隐藏了多少一探究竟的人。 徐绍寒既然不想让大家看清何家与徐家的关系,断然也不会在此处现身。 如果天家人受教育的思想是从小顾全大局的话,他绝不会让这场布局功亏一篑。 “明知是事实的事情我还去尝试,不是给自己找心塞吗?”她微微仰头望向站在身旁的唐思和。 后者落在身旁的手缓缓紧了紧。 道理她都懂,只是太懂了,懂的不想去一探究竟。 探出了究竟除了让自己心塞还能如何? 唐思和认识的安隅,是那个满身顾勇去与赵家作对多的安隅,是哪个进了死胡同也绝不认输的安隅,今日的安隅,不是他认识的。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拧眉询问,话语万般痛心。 “人是会变的,”她轻言开口,话语无波无澜。 没有任何起伏。 许是二人站在屋檐下的时间过久,久到徐先生失去了耐心,如唐思和所言,他没有下车,也并不准备下车,仅是用一声喇叭声催促安隅。 医院门口的二人,安隅的心往下沉了沉,而唐思和握在身旁的拳头紧了紧。 “帝王谋权时,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是蝼蚁。” 安隅明知现实残酷,唐思和却还拼命的在他身旁提及。 似是生怕她不知晓似的,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提醒着。 可这世间,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安隅低眸,一声轻微的叹息从嗓间溢出来,紧了紧手中的包,无奈道:“不早了,回吧!” 而后,抬眸,见唐思和眸中担忧神色,在道了句::“我知道该怎么做,吃亏是福这句话不存在我的人生字典里,你放心。” 午夜,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虽不至于淋成落汤鸡,但总归也有些寒凉。 来时,警卫撑伞送她至屋檐下。 去时,她空头淋雨。 似是想看看车内那人是否真的会无动于衷。 但事实证明,这世间,人心最不可揣测。 揣测人心的下场只有一条,不是死无全尸,便是被伤的痛彻心扉。 三五米的距离,不算远。 唐思和站在身后看着安隅空头往车旁而去,鼻尖一酸,眼眶布上一层淡淡的猩红。 随后,片刻,似是难以直视似的,将目光缓缓的移至一旁。 微仰头,心底一抹不该涌上来的痛楚密密麻麻的爬上他周身。 安隅拉开车门上车,将坐上车,身旁一块干毛巾递过来。 昏暗的车厢内,她侧眸望向徐绍寒,眼波流露,平静耳视。 数秒过去,她伸手接过,浅淡道了声:“谢谢。” 谢什么? 谢你没给我送伞。 旁日里的温情与好好先生那只是在未曾涉及权利斗争的情况下。 他可以在烈日炎炎下给你撑伞,也能在细雨纷纷的午夜看你空头淋雨。 说不探究,是假的。 只是不敢探究的太过明显罢了。 他是安隅,她是徐绍寒,二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骄傲之处。 “刚在聊什么?”身旁男人启动车子,清浅的话语在身旁响起。 安隅潦草的用他递过来的干毛随意擦了擦发顶:“今晚的事情。” “得出了什么结论?”车子驶出医院大门,因着主干道上有车,他稍等了会儿。 这日,许是知晓首都道路被淹。 他出门时,开了辆越野。 安隅坐在车上看着医院门口的一大滩水洼,低声开口:“你希望我们得出什么结论?” 她的结论重要吗? 不重要。 此时的她,要无私奉献的站在徐绍寒这边,以大局为重。 虽然这人未曾言明,但安隅怎能不懂? 她望着徐绍寒,目光平静,而后者,未曾急着回应她的话语,反倒是在等第一个红绿灯的的时候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七分探究,三分打量。 这话,不能回答。 说以她为主,太假。 说要以大局考量又太生份。 他伸手,缓缓握住安隅掌心,轻巧的捏了捏,温声软语的岔开了话题:“饿不饿?回去给你弄点宵夜?” 安隅心头一凉,对于徐绍寒这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的举动有着一种难以言语的痛。 低眸,看了眼附在自己手背上的宽厚大掌,牵了牵唇角,温温道了句:“不饿。” 这夜、归家路上,徐绍寒亲自驱车,不签不淡的同安隅聊着,车子一路行至至磨山主宅下的停车场,夫妻二人一前一后上车。 安隅进卧室,换了睡衣,洗了把脸钻进了床上。 徐先生随后进来,将人拥进怀间。 她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人,大抵是年少时吃的亏太多了。 吃亏是福这话在她的人生字典里没有,也是真的。 吵过闹过都没结果之后,她不吵也不闹了。 只是每日交谈时稍有那么些许漫不经心。 晨间、京西路车祸的新闻在各大报纸版面上出现,电视晨间新闻更是连连播报。 【受台风天影响,首都昨日降雨量达300毫米,多处干道被淹,古城区受灾严重,市政工人正在极力抢修,请市民出行前做好出行准备----------】 正看着电视晨间新闻,身后,一直宽厚的大掌落下揽上她的肩头,道了句吃早餐,带着她往餐室而去。 一如往常,早餐过后是中药。 不同以往的是,她没了往日那么干脆。 当徐黛将黑漆漆的中药端过来时,她低眸望了许久才伸手端起瓷碗。 “今日在家休息一天?”临出门前,徐先生温慈询问。 安隅未加思索,直接开口:“不了,忙。” “带件开衫,凉。” 晨间,下楼下到一半的人又返身回去干什么去了? 给徐太太拿开衫去了。 她道了声好,温温淡淡。 与往常不同, 徐先生发现了,于是、送她上车时搂着人抱了抱,伸手拨着她额前碎发,浅声询问:“是不是累了?一早起来焉焉儿的。” “恩、没睡好,”她答。 任谁大半夜的被喊起来奔了趟医院都会觉得没睡好,她也不例外。 徐先生想在开口规劝,劝人今日在家休息。 可话语尚未开口,只见安隅伸手拍了拍背脊,“松手吧!要迟到了。” 一个人若是突然远离你,不可能没有感觉。 徐绍寒明显察觉安隅有情绪,不愿同他过多交谈,又岂会如此轻易的松开她? “安安、我很抱歉。” “抱歉将你牵扯进来。” 明知抱歉还将她牵扯进来,这是什么善意的举动吗? 显然不是。 安隅没回应。 也未在开口让徐绍寒松开她。 只因,她知晓,这人不会在她这里耗费多少时间,晨间总统秘书温平的一通电话注定这人要尽快赶去总统府。 徐绍寒目送安隅离去时,心是抽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堵塞在胸腔蔓延开来。 这日晨间,安隅进公司时面色不佳。 与唐思和会面时二人均是未言,反倒是邱赫见了,稍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本想一问究竟,可思及二人此时那复杂的关系,又不敢多问半分。 中午,徐黛过来送午餐,安隅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吃饭,搁在一旁的手机响起,她仅是看了眼,并未接起。 按说一个管家是没资格去窥探主人家的隐私的,可这日,徐黛扫了眼。 看见上面号码时,明显觉得心头一震。 “太太不接吗?”她轻声询问出口。 而安隅连基本的视线都未曾落到她身上半分,似是无视了她的言语,似是她刚刚那句话是对着空气说的。 这夜、安隅加班。 下午六点,已经归家的徐先生电话过来询问时,她淡淡告知。 手边文件翻得哗哗作响,似是真的很忙。 加班乃常事,徐先生未多言。 七点,未归。 能理解。 八点、未归。 这人稍有隐忍。 九点、徐黛拨了通电话旁敲侧击问何时归家。 十点,安隅起身离开办公室。 临走前告知宋棠明天出趟差,让她安排。 后者疑惑,直接询问出来:“最近,没有出差的项目啊!” “有没有不是我们决定的?、”她这话,问的轻巧,收拾东西时看了眼随意搭在靠背上的开衫。 终究是没拿起。 宋棠觉得安隅今日很不一样,话语不多,阴沉的面色挂了一整日,往常照常下班归家的人今日硬生生拖到了十点。 归磨山,随意喝了些粥垫了垫胃,又是一碗中药下肚。 徐先生依旧是好好先生,全程伺候用餐。 放水、拿衣服,吹头发一条龙服务。 可这夜,安隅拒绝了他的求欢。 这人带着浓厚的欲w过来时,她未曾表现不耐,也未曾拒绝的很明显。 很平常的亲了亲他的唇角,伸手拉了拉身上薄被,“累了。” 昨夜没睡好,今夜又加班,眼看着十一点多了,在闹一番又是凌晨。 她拒绝的似是很有道理。 “安安、你在生我的气,”身后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放过她。 掌心撑在她身旁将人圈进怀里。 低低的视线凝着她,似是不想放过她脸面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你觉得我该不该生你的气?”她问,嗓音柔和。 直视徐绍寒,从他探究她。 变成了她探究他。 二人眼里都带着几分审视。 “我知道现在不论我解释什么你都觉得我在找借口,可、、、我不能不管君珩,我与君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布局也好,谋划也罢都只是为了寻求一条生路,安安、仅此一次,你信我。” 在此之前,徐绍寒有为了家族而算计安隅吗? 没有。 他此前在婚姻里犯过一次最大的错就是包庇徐子矜。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认真言语,话语带着低低的恳求。 可有用吗? 似乎没有。 他说的仅此一次,这个仅此一次是何其漫长的光景啊? 安隅凝着他许久,而后抬起双手,缓缓的落在这人脸面上,及其淡柔的嗓音如同夜莺的歌声似的。 只是不够婉转。 她捧着徐绍寒的面庞,冷冷开腔:“你结什么婚?” ------题外话------ 推荐《大佬今天催婚了吗》作者:好酷一只猪 传言首富边鹤性情暴躁冷漠,他有个致命弱点——狂躁症,动他的药等于要他的命。 后来…他们听说边鹤又多了一个致命弱点,是个女人。 面对表白,边鹤退避三舍,红着眼说:“我有病,会杀人,你别靠近我。” 梁舒亲亲他眼睛:“那我做你的药,好不好?” (梁舒是边鹤先生的不可抗拒,越抗拒,越上瘾) 第三百七十二除非你想我们离婚 2008年,渣男一词尚未广为流传。 若是有,安隅一定会豪不吝啬的给徐先生按上这个名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没得到之前是红玫瑰,得到之后便是饭粘子。 人前一口一个不会为了权利委屈你,人后却允许家里人算计你。 且还说着什么仅此一次。 结什么婚? 结了婚也是害人。 权利没稳当之前结什么婚? 她问徐绍寒:“仅此一次?我去出个轨好了,回来也理直气壮的跟你说仅此一次。” 倘若你以为这场争吵避不可免,实则、错了。 安隅是真累了,她没心思也没劲头去同徐绍寒吵。 这夜,有人酣然入睡,亦有人彻夜未眠。 这日上午,安隅如期离开,依旧是徐先生将人送至公司楼下,只是道别时,她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上午十点,宋棠过来敲了敲办公室大门,安隅起身。 十一点整,正在开会的徐先生接到警卫电话,那侧话语隐隐有些微颤:“先生,太太在机场。” 警卫这话,让素来稳重的徐先生哗啦起身,拿着手机快步夺门而出。 而后,一通电话拨给安隅。 那侧,许久才接。 他稳着嗓子开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要出差?” 安隅嗯了声,颇为冷淡。 “怎昨日未曾听你说?”男人在问,指尖压在办公桌上微微泛白。 “你算计我之前不也没跟我说?”她反问,讽刺意味异常浓厚,浓厚到坐在身旁的宋棠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而那侧,徐绍寒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了颤,而后,话锋微转,似是不想发起争执:“去哪里?何时回来?” “临城、四五天吧!” 她也并非全然不识相。 徐绍寒不想跟她吵,她也如此。 安隅的秉性不算好,个性极强,属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型的人。 有仇必报的性格早在年幼时便养成了。 此次出差,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出差。 徐绍寒安排的人依旧跟着,可跟着也无所谓,这日中午,安隅飞到了临城。 说是办公,不若说是找个地方给自己放放假,颇有种眼不见为净的感觉。 第一日,徐先生电话过来,但二人之间的气氛并不适合久聊,草草收了电话。 这日晚间,徐先生归家,闻到浓厚的中药味时心头抽了抽。 徐黛久等不见人归来,遂询问徐绍寒,后者简单道了句出差了,让徐黛默了半晌。 到嘴边的话语见自家先生面色不好又绕了回去。 第二日,安隅出门,与宋棠二人在临城市中心找了处法式餐厅吃了顿精致午餐,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响起时,视而不见、未接。 这日晚间,电话过来,亦是同样的处理方法。 我依旧在你的掌控之中,但你要知道,即便在你的掌控之中我也有千百种方法去无视你的存在着。 徐家人不让安隅不好过,安隅怎能让她们好过? 睚眦必报素来是她的作风。 第三日,何家大小姐出院,徐启政有意让安隅出面,餐桌上吃饭的人听闻此言面色以光速寒了下去。 归家时,叶知秋询问徐绍寒安隅怎没一起回来。 他只是简单的道了句出差。 彼时,还看不出什么端倪。 倘若此时依旧看不出来那当真是吓了。 “出差,不在首都,”徐绍寒开腔,话语不善。 “让专机去接,”徐启政冷硬开腔,显然对安隅此时出差感到尤为不悦。 就好似她应该留在首都等着被安排似的。 徐启政不可一世的话语落地,低头用餐的徐绍寒缓缓停下了筷子,平静的目光落在徐启政身上,纵使不悦似是也不太想破坏家庭氛围。 “她有自己的工作,”这是一句拒绝的话语。 “大统当先,”徐启政冷硬开口,目光中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安隅不姓徐,帮我们是情分,不帮我们是本分,”从某种情况上来说,若不是徐绍寒在徐启政面前的极力维护,那么安隅被算计的绝不止是这一丁半点儿。 他承着徐家的压力。 也要忍受着安隅的不理解。 此时的徐绍寒犹如一个夹心饼干似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砰、徐启政手中筷子重重搁在桌面上,怒视他,目光中的星星之火起了燎原之势。 “受徐家庇护就该为徐家付出。” “您确定带给她的是庇护?”她一个与政界不沾边的人要什么庇护? 徐家给安隅带去的怎会是庇护? 她从不指望能在徐家得到什么庇护,相反的,她不喜徐家的庇护。 在安隅眼中,能与徐家扯上越少关系越好。 “*******,*******。”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徐启政一连咆哮出三句话,怒不可及的眸子瞪着徐绍寒,似是恨不得能马上奔赴过来将他撕碎了般,:“你小时候学的东西都拿去喂狗了?” 徐家的教育自古是有深度的,不管是徐绍寒与徐君珩,亦或是徐落微,或多或少在骨子里都埋了那么些许为权利牺牲的想法。 为了护住家族权利不惜一切代价,这就是为何,徐绍寒明知安隅会生气却还依旧如此做的原因。 骨子里自幼接受的教育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在安隅出差之前,他尚且还是以徐君珩为重。。 可当自己的婚姻出现问题之后,徐绍寒猛然意识到、他此生、不能仅仅是以权力为重。 权力固然重要,难道爱人家庭就不重要了吗? 一屋子人吃饭,徐绍寒与徐启政剑拔弩张,老爷子沉着脸坐在身旁一言不发。 而徐落微,她在斟酌如何开口才能缓解这紧绷的情绪。 叶知秋呢? 她在谋算。 “我知晓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己任的道理,但也知晓,为人夫当尽责的道理,”身为徐家人他要以天下为己任,可身为安隅的丈夫,他也要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妻子娶回家,不是往火坑里推的。 “国家国家,先有国,后有家,先后顺序你给我摆清楚看明白,”一个人高位坐久了,周身那不可辩驳的气场难免会日益见长。 凡是脱是脱离了掌控无异于在挑战他的权威。 徐绍寒自幼受尽宠爱,用老太太话语来说没少仗着自己是家中老幺而作威作福。 他的逆骨,是徐家最埋得深的一个。 不过是年岁渐长又入了商场,才有所收敛。 可也只是收敛罢了,并非埋没。 此时,父子二人争红了脸,各持己见,谁也没有半分退让。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在前,若说弄不清先后顺序摆不清主次,是父亲,而不是我。” 哐当,一碗吃了一半的米饭朝这徐绍寒飞过去。 而后者,偏头躲开了。 半碗米饭哐当一声落在了身后四五米处的地板上。 这日,餐前,许是本家人有事情要商量并未让佣人在旁候着。 此时,瓷碗哐当一声飞出去,惊得候在屋外的叶兰猛的跨步进来。 却在撞见阁下怒气冲天的眸子时又转身退了出去。 徐绍寒回眸扫了眼身后摔得支离破碎的瓷碗,而后将冰冷的目光缓缓的移至徐启政身上,话语冷硬,毫无温度可言:“我承认徐家现在步履维艰处境艰难,但处境艰难也好,步履维艰也罢都与安隅无关,徐家没生养她,便没资格要求她无私奉献,承一个何莞已算是仁至义尽,父亲若是希望我俩离婚的话,大可继续。” “那就离,想当我徐家儿媳的人千千万。” ------题外话------ 今天三更,就说我努不努力 第三百七十三章临城车祸 以徐家的段位,放在古代,是九五之尊的帝王之家,想当他徐家儿媳的人自然数不胜数,可这数不胜数中不包括安隅。 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 本是徐启政与徐绍寒二人的争吵,可老爷子这暴怒的一句话语响起,让整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僵硬。 众人皆知,徐绍寒不是一个好脾气的。 不过是在安隅面前,有所收敛罢了。 徐家谁人不知这人自幼无法无天惯了? “有人趋之若鹜,自然也有人弃之如敝屣,爷爷、您别太将自己当回事儿了。” 这是一句及其平静的话语。 徐绍寒是纠结的,一边是亲兄弟是全家人的姓名,一边是自己所爱。 他拥护安隅,但也不能保证她不被权利所伤。 若是万不得已也就罢了,可眼下,她委屈自己成全徐家不被感激也罢了,却还风凉话从他耳边刮过。 能忍吗? 自是不能。 倘若是牺牲夫妻感情不能得到对方感恩戴德的话,那他牺牲有何意义? 徐绍寒一席话无疑是在老虎头上拔毛,老爷子持聘疆场多年,白骨堆里爬出来的上位者,怎能允许晚辈如此强硬的回怼自己?? 霎时,一只装着半杯水的水杯从他眼前飞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及其阴沉的怒喝声:“畜生。” “忘恩负义的畜生,”老爷子怒竭的话语从静谧的餐室平地而起,简短的七个字好似咬牙切齿。 “徐家生你养你给你最好的教育、让你此生衣食无忧,你受了徐家几十年的教育,享受了徐家带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利,这就是你回报的方式?” 生在帝王家的人,那都是花重金、花心思培养出来的,若没有徐家顶尖的教育体系哪有现如今的徐绍寒? 简而言之,徐家见他培养成才不是为了让他来同天家唱反调的。 而徐绍寒呢? 那些自幼被灌输要为家族奉献的思想依旧深埋在骨子里,但唯一不同的时,他清清楚楚且明明白白的知晓,他的妻子不该为徐家无私奉献。 没那个责任也没那个义务。 “我可以为徐家无私奉献,但我妻子没那个义务。” “入我徐家门便由不得她有没有义务,”老爷子哗啦起身,哐当一声身后椅子被推翻在地。 站起身,怒目圆睁的瞪着徐绍寒,似是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 话语落,端着杯子叶知秋视线缓缓的移至老爷子身上,仅是那不冷不热的一眼,便蕴藏着无数情绪,数秒之间,她再度低眸,牵了牵嘴角,将视线了落在眼前杯子上。 一时间,餐室异常安静。 徐君珩望着眼前的战场,望着徐绍寒满腔孤勇站在两任一国总统前拼尽全力维护自己的妻子,这份勇气,他没有。 也不能有。 仅仅是因为他比徐绍寒早出生几年,所以要承受帝王之位的压力。 他生来只是为了坐上高位,没资格去谈论情情爱爱,没资格去拥有感情。 可徐绍寒不同,他爱了便是爱了,想维护便维护。 如他所言,大局有他徐君珩来顾全。 他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帮衬。 除此之外,在无其他。 徐君珩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的看着眼前争吵的景象,落在桌子下面的手指尖缓缓磨搓着,一下一下的,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内心早已泛滥成灾。 他羡慕徐绍寒可以得所爱, 羡慕徐绍寒能拼尽全力维护自己的婚姻。 羡慕徐绍寒敢放手去谋一场情爱。 这些,是他此生都得不到的。 而叶知秋呢? 她本是静默的,可这种静默在徐绍寒与老爷子起争执时就变了,眼前的一杯温水,被她端在掌心,小口小口的浅酌着。 那双阅历极深的眸子关着眼前的局势,不说话,不拉架,更不参与。 她一个徐家儿媳有什么资格言语? 毕竟,想当他徐家儿媳的人多了去了不是吗? 老爷子刚刚那话,说的何止安隅? 入她徐家门就有义务为了家族无私奉献?? 这话,何其好笑? “徐家没生她没养她凭什么要求她无私奉献?”徐绍寒极力反驳,也不管身为晚辈是否不该如此。 “她受我徐家庇护,”老爷子气的面色通红,怒火冲天的目光狠狠瞪着徐绍寒,落在身旁的手捏的紧紧的,狠狠颤栗着。 若非年岁渐长,若非力不从心,若非行动不便,只怕是早已一耳光抽过去了。 “徐家庇护她什么了?没结婚之前她照样过的风生水起,何须徐家去庇护?” 新时代女性只要事业有成都是独立的个体,而安隅无疑是各种翘楚。 被徐家庇护? 这话,有几个在场的人相信? 有一场晚餐没吃多久,剩下的,全被争吵声取代。 往常,叶知秋定然会从中缓和一句,不为别的,只为徐绍寒。 可今日,似是并不准备开口言语。 吵吧!闹吧! 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才好。 相比于徐家的剑拔弩张,另一边似是要融洽许多。 安隅穿着睡袍站在酒店高楼向下望去,高脚杯端在手中轻轻摇晃着,嘴边擒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有一旁宋棠望向她,浅声询问:“跟徐绍寒吵架了?” 安隅端起杯子浅酌了口红酒,嘴角笑意扯了扯:“我跟他吵什么架?” 这是一句轻飘飘反问的话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好似她真的没有跟徐绍寒吵架似的。 可宋棠,不信。 总觉的句轻飘飘的反问中带着几分深意。 正准备在问,只听安隅在道了句:“吵架、伤感情。” 她是个自私的女人,享受徐绍寒带给她的呵护与爱意,自然也不会在此时轻而易举的放弃这段婚姻,何况,是为了别人的错误而放弃这段婚姻。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要放弃,她也要让徐家人不好过。 她是个及其有主见的女人,有主见到心里万分清明。 她知晓自己斗不过权利,没那个本事与徐家抗衡,但并不代表,她不能利用徐绍寒。 谋吧! 乾坤未定,看谁能笑到最后。 这夜、徐绍寒怒火冲天离开徐家,原本和谐美满的家在这夜的一场争吵中支离破碎。 余下众人谁也未曾开口言语。 晚八点,当景秀园的门铃响起时,正在厨房做晚餐的陈妈将视线落在客厅的简兮身上。 见后者未动,便没敢轻易去给人开门。 一星期前,她未经简兮同意私自将徐君珩放进来时,这个看起来不喜言语的人阴暗的发了一通火。 话语平静的质问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在此之前,她以为二人或许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可此后,不敢多想。 这夜,徐君珩站在景秀园门口按门铃,却久久未有人开门。 一时间,这人心中五味陈杂。 如何言语? 大抵是他此时需要慰藉,而她不愿给。 一门之隔,是两颗漂浮不定的心。 简兮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电脑,久久未动。 视线虽落在电脑屏幕上,可一颗心却在门外那人身上。 毕竟、爱了十年。 这十年,她却没有得到这人的半分回应。 说不痛心,是假的。 “简小姐,”门铃声持续不断,厨房里做饭的阿姨迈步出来提醒了声,似是怕她没听见。 而简兮呢? 目光半分未抬,冷腔开口将人阻了回去:“去做你的饭。” 阿姨哪敢在言语半分? 低头钻进了厨房。 这夜,徐君珩在简兮门外吃了闭门羹。 从未想过,但却如实发生了。 他与简兮之间那淡淡的情感在这个夜晚变成了泡沫。 谁痛些? 简兮想,大抵是自己。 她爱那个男人爱了十年,却最终变成了一个替他出谋划策勾引别人的秘书。 内阁成员在她跟前高谈阔论让徐君珩娶何莞时,她明明痛彻心扉却不能言。 明明心如刀绞却不能有所表现。 这种痛,深入骨髓。 屋内,简兮弯着身子坐在沙发上,一秒之前明明还面无表情,可一秒之后,掌心落在脸面上,一声低低的抽泣声从嗓间溢出来。 2008年八月,多灾多难,在宋棠看来是如此的,你若问她,一个女人能狠心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 但你若问安隅能狠心到什么程度,她可以告诉你。不要命。 安隅心狠起来,可以不要命。 唐思和曾经告诉过她:莫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即便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她也不是没做过。 她不信,总觉得安隅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 可这日,她信了。 z国时间十点二十五分,酒店房门被人敲响,本是在对月浅酌的二人坐窗边对视一眼,宋棠眼中是疑惑,而安隅眼中是了然。 那种了然好似她早已经算准了会有人来似的。 敲门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安隅摇了摇手中高脚杯,而后,淡然的声响响起,:“打电话吧!” 起初,宋棠不懂。 后来,她懂了。 从安隅离开首都开始便在谋划。 她端着酒杯,穿着睡袍,如同一只优雅的猫儿似的迈着高雅的步伐往门口而去。 若是身后有尾巴,必然是高高翘起的。 她拉开门,温乍一见这人穿着大红色的睡袍出现在眼前时,有一秒的愣怔与呆滞。 愣了数秒才毕恭毕敬道了句:“四少夫人。” 且目光是落在地面上的,不敢望向安隅。 “温秘书,”安隅开口,端着姿态回应了如此一句。 “奉命而来,还请四少夫人莫要为难,”他连夜接到徐启政的命令让乘专机过来接人,且还下了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人带回去的命令,此此,随他而来的都是阁下身边的贴身警卫,各个身手不凡。 如此架势,温平跟随徐启政多年,头一次见。 原以为这又是一场硬仗,这位高傲如孔雀的四少夫人并不会随他们的意。 可显然,他小人之心了。 这夜的安隅不仅没有为难她们,相反的,还大大方方的告知:“换身衣服,温秘书稍等。” 温平一愣,尚未反应过来。 却见眼前这人将门关到一半时,似是想起什么,看了眼温平:“门不关,温秘书可别乱进。” 她身后虚掩着门,一副要关不关的架势。 温平显然没想到安隅会如此好说话,好说话到让他异常怀疑。 而身后站在门口的的保镖更是面面相窥。 原以为是出来执行什么特殊任务的,可来此才发现,真真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房间内,安隅脱下身上睡袍,随意丢在架子,慢条斯理的拿起家居服开始往身上套。 宋棠站在一旁,薄唇紧抿,望着她久久未言。 直至安隅换好衣服出来,问道:“联系好了?” 宋棠点头。 似是有些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你留着。” 她开口拒绝,没有给安隅反驳的机会。 这夜,安隅一身浅色家居服出现在温平视线中时,这人只觉视线冲击稍有些厉害,前一秒还是大红色睡袍在身,尽显妖娆姿态,此时却一身浅色家居服在身,带着几分温柔。 眼前这人,当真是可柔可妖。 十点半,安隅跟随温平一行人离开酒店,宋棠继续回到窗边,与刚刚不同的是,她没有在端起酒杯。 而是双手抱胸,呈现出思考之态。 安隅生平第一次乘坐总统专车,前面一车开道,后面两车断尾。 那浩浩荡荡的气势当真是格外打眼。 路上,温平频频将目光落在身旁的安隅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近乎持续了半路。 最终,还是安隅开了口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温秘书有何要说的?” 相比安隅的大方温平此时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的模样全然没有半分总统秘书的模样。 “今日的安律师与我所认识的安律师不大相同。” 往常的安律师是有菱角的,而今日的安律师太过温和,温和的温平有些不信这是同一个人。 安隅浅笑,伸手拨了拨耳边碎发,浅笑问道:“温秘书认识的我是怎样的?” 这是一句随意开玩笑的话语,可谨言慎行惯了的温平不敢轻易回答。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安隅也是徐家人。 也算是他半个主人。 “心狠手辣?不折手段?睚眦必报?”未等到温平的回答,安隅便替他答了这个问题。 显然,她对外人如何描述自己这件事情非常清楚。 怎能不清楚? 听了这么多年的风言风语,她甚至是能清楚的记得人们绘声绘色描绘她时的每有一个神情。 那些深埋在骨子二十多年的性格,怎会已一朝一夕改变? 除非她愿意。 良久,她视线落向窗外,而后浅笑一声、冷冷道: “我还是那个我,从未变过,也不会变,” 话语落,砰的一声声响从前面传来。 将开路的哪辆黑色轿车直接撞翻在地,且还牵连了安隅坐的这辆车。 夜晚的机场高速上,这突如其来的一撞,撞的众人头脑发蒙。 事发一瞬间,温平潜意识中将安隅护在身下。 八月、多事之秋、祸不单行。 十一点,徐启政收到消息时整个人处在暴怒边缘,站在卫生间隐忍许久都未曾压下心里的那股子怒火,猛然抬手,砰的一声落在眼前镜面上,霎时、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爬了上来。 这场车祸,出的可真是很及时。 前有追随者出车祸,后有徐家儿媳出车祸,同样的手段发生两次。 是要告知众人徐家不值得信任还是要告知众人徐家这颗大树靠不住了? 午夜的这场事故,莫名的将徐家摆在了被动的位置上。 徐启政怎能不气? 他谋划许久,险些满盘皆输。 若要让他知晓是谁,定要将此人抽筋扒皮。 何莞便也罢了,可若是安隅此事传出去,旁人会不会说他徐家连自己的儿媳都护不住? 那侧,温平捂着受伤的脑袋久久未言,只听徐启政在啊那侧冷声开口:“封锁消息。” 意料之中。 他未曾询问安隅伤势如何,只有这及其强硬的一句封锁消息。 而后、徐启政想起晚间晚餐时的剑拔弩张,在道了句:“暂且不要告知四少。” 温平心头一惊。 看了眼身旁同样血流满面的女人。 一股悲哀缓缓爬上心头。 这股悲哀,来的莫名其妙。 悲哀安隅进了天家门。 徐启政将事情吩咐到内阁成员手上时,徐君珩知晓了。 知晓的那一瞬间,他就要拿出手机给徐绍寒去电话,刚拿出手机的手却被徐启政猛的安隅。 “父亲,”徐君珩开口,眉眼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似是不理解他此举是何意思。 “暂且不说,”徐启政开口,话语冰冷,无甚感情。 “不能不说,”徐绍寒那么爱安隅,若是知晓安隅出了车祸怕是会疯。 “一旦绍寒离开首都必然会引起风吹草动,你想将我徐家置于何地?” “他是安隅的丈夫,他有责任。” “难道大统之计他就没责任了吗?”徐启政反问,父子二人在此时上发生了分歧。 徐君珩一直都知晓权利之路是艰难的,可从未给想过,权利会将人的心给变的冷血无情。 “父亲何苦要为了大统牺牲两个儿子的幸福呢?”徐君珩望着徐启政,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栗。 他望着徐启政,在一字一句道:“若要牺牲,都由我一个人来。” “我可以放弃所爱之人,可以放弃婚姻,可以承担所有痛苦与责任,但父亲,我徐家男儿总该有那么一个是能得其所爱的吧?总不该为了那所谓的权利让全家人都牺牲吧?” 他生来就要比弟弟妹妹承担更多。 这是三十多年来埋在骨子里的责任。 入徐家的人悲哀,徐家人更悲哀。 都说帝王无情,帝王哪儿敢有情? 许是徐君珩的话语太过直白,直白的徐启政回应不出一句话语来。 这场僵持,一时半会儿未曾停歇。 徐君珩这话,无疑是已经做好此生不会幸福的准备。 更甚是做好了不会得其所爱的准备。 这是他的悲哀。 所以不愿徐绍寒在踏入到这种悲哀当中。 开局拿了一手好牌难道仅仅要因为这看不见的权利而放弃吗? 徐君珩自幼及其冷静,冷静的知道自己此生该走什么路,该承担什么责任。 可他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也会羡慕。 羡慕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羡慕徐落微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羡慕徐绍寒能与爱人共度此生。 唯独只有他。 不得不在这条路上前行下去。 “你以为你主动放弃了那些东西你的仕途便可一帆风顺吗?” 痴心妄想。 徐君珩如此想法无疑是在痴心妄想。 “父亲想看着绍寒疯吗?” 第三百七十四章只要你能狠心拿命去赌 这场车祸,来的并不简单。 这方、徐家父子因告不告知徐绍寒而争论不下时,那方,徐绍寒已收到了消息。 离开总统府时,徐先生给安隅去了通电话,虽知晓她心中有情绪,可若是万一她此时心情好,愿意怜惜自己一把呢? 归家,男人将一进屋便拿起手机给安隅去了通电话。 那侧,依旧是无人接听。 意料之中,但隐有心酸。 倘若是这件事情放在普通家庭应当是一件极小的夫妻矛盾,可当你身处天家时,一切矛盾都会扩大化。 扩大十倍百倍乃至千倍。 徐黛见男主人归家,本是想询问女主人之事,可话语到了嘴边,见人情绪低沉,不敢在过多询。 天家人的婚姻没有一个是顺遂。 徐黛身处天家二十余年,从徐启政与叶知秋的婚姻中过来。 在见到现如今徐绍寒与安隅的婚姻隐有庆幸,庆幸什么?庆幸他们之间没有需要做出大的重大抉择。 若说悲哀,谁能悲的过叶知秋与徐启政? 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沉痛悲哀的过往都埋藏在了时间里。 书房内,徐绍寒始终觉得心难安,就他所知晓的的徐启政,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自己的决定。 若他真的连夜将安隅“请”回来了,怕是她们之间在无退路。 于是、这人伸手拨了通电话,拨到哪里去? 拨到总统府御用飞行员手上。 霎时、他只觉天雷滚滚。 十一点、徐绍寒离家,动用徐氏集团专机前往临城,徐启政收到消息时飞机已经滑出了跑道。 此时、徐启政与徐君珩依旧僵持不下,收到消息时,徐启政怒火险些冲天。 拿着手机气的浑身发抖,一口一个畜生从他嘴里频频冒出来。 早在来临城之前,安隅安排好了一切,但事情的细枝末节未曾告知宋棠,只因,不想将她牵扯到这场冷酷无情的家族斗争中来,她在变相的保护她。 以至于,这夜、宋棠说要一起时,安隅直接开口拒绝,没有给她半分反驳的机会。 态度异常强硬。 起初,宋棠不解。。 可此时、懂了。 当她知晓安隅出车祸的消息时,浑身颤栗,,不得不伸手扶上墙面才能稳住自己一颗颤栗的心。 她有所谋,但不拖累旁人。 安隅的心,太狠。 她堵上自己的命也要让对方不好过。 宋棠站在窗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住墙面,脑子里将安隅今晚说过的话语细细的过了一遍,她低垂首缓缓将脑袋搁在臂弯上,脑子里的场景如同跑马灯似的过了一遍又一遍。 【我跟他吵什么架?】 【吵架,伤感情】 【我为什么要为了权利牺牲自己的婚姻?】 十一点半,尚在专机上的徐绍寒接到宋棠电话,那侧,宋棠带着浓厚的鼻音告知徐绍寒:“安隅出车祸了。” 霎时,这人心跳猛然停止。 身旁叶城清晰的见到这人被就不善的面色变的寡白,而后,冷着嗓子似是没听清对方的话语,在问了句:“你说什么?” “安隅出车祸了,在临城机场高速上,”宋棠在道,唯一不同的是上一句是颤栗,后一句带着浓厚的哭腔。 徐绍寒闻言,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良久,许是心痛难耐导致呼吸困难,他微微张嘴,眉头紧拧,一双眼眸中载满了不可自信。 片刻,他微抬手掩在唇边,连呼吸都颤栗着:“人怎么样?” 这简短的四个字,问的何其艰难。 每一个字都好似带着刀尖儿似的。 那侧,宋棠蹲在窗边,亦是哭声压抑:“我不知道,她跟温秘书在一起,我还没见到人。” 这夜,徐绍寒是艰难的,与家里人剑拔弩张之后迎来的是安隅出车祸的消息,身处万尺高空之上纵使想立马去到她身旁,也无能为力。 叶城坐在身旁,只见这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落在自己眼帘上,呼吸紊乱,浑身轻颤。 “去找,”仅仅两个字,近乎咬牙切齿开口。 夜幕之下,有人心急如焚,有人心痛难耐,自然也有人淡然安静。 临城机场高速的一场车祸,说严重不严重,说轻不轻。 不严重,是因为没有出人命。 不轻,是因为它对天家的影响太大。 高速应急车道上,安隅额头鲜血哗哗流淌下来,她靠坐在隔离带上,目光望向车祸现场,面无表情,身旁,温平拨完电话回来望着穿着一身家居服流着满脸鲜血站在夜幕下的女子。 高傲的姿态以及稳定的气息令人佩服。 一身修身得体的家居服在身,将她整个人气质衬托的更加出尘。 温平一手拿着手机迈步过去,伸手掏出兜里的手帕递给她。 安隅视线缓缓从车祸现场收回,视线落在温平身上,见后者在将手中帕子往前送了送,她伸手接过,摁在自己受伤的脑袋上。 实则,总统府的专车里都有急救箱,可这夜,急救箱尚且轮不到她们二人来用。 前车的警卫伤势更重。 安隅靠坐在隔离带上,米色的上衣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伸手,那手帕摁住了出血点,望着不远处仰躺着的车辆,轻飘飘的话语从她唇畔响起:“如此一来,我与温秘书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温平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如此关头这人还能云淡风轻的开个玩笑。 他点了点头:“算是。” 视线落在她脸面上,带着些许好奇:“安律师似乎并不惧怕。” 安隅听闻温平的话语,一声浅笑从嗓间溢出来,低眸浅笑之间她伸手将凌乱的头发别至而后,那一笑,熠熠生辉,漫天星辰都不急她耀眼。 温平见过美人吗? 自是见过,各种异域风情的美人他没少见, 可那些女子都不如此时的安隅。 都不如这个明明刚刚死里逃生却还笑的出来的安隅。 她的淡薄与随意成了人间极品。 安隅抬眸望了眼漆黑的天际,嗓音漂浮的如同天外来客:“我这一生,死里逃生的次数何至一次两次,在赵家,在安和,在徐家,九死一生的事情屡屡发生,惧怕?给不了我半分生还的机会。” 绝处逢生,只要你能下狠心去赌,并不难。 禹禹独行这么多年,她深谙此道。 温平依旧震惊在她这段话语中,尚未回过神来,只听安隅在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良好的出生就要有比别人努力十倍百倍千倍的决心,没有强大的靠山就要有足够的冷静与心狠手辣。绝处逢生、并不难,只看你能不能狠下心拿命去赌。” 算计安和的事情温平知道吗? 知道。 他依稀记得那天内阁智囊团成员商量出这个决定时,他内心的错愕。 可除了错愕,他什么也做不了。 而今日,当这个女孩子站在自己身旁以一种孤傲的姿态说出这番话时,温平内心的愧疚之意节节攀升。 天家人为了权利,什么都可以算计。 包括这个可怜的女孩子。 “如果输了呢?”他问,似是想知道她的答案。 而安隅呢? 她不在乎温平是否会将此事告知徐启政,相反的,她希望温平能告诉他。 “只要徐绍寒足够爱我,即便我今日死在这里,那也不算输,父子反目成仇的戏码古往今来不是没有先例,权利与金钱的关系就好比唇齿之间,没了徐绍寒的经济帝国在身后做强大的靠山,帝王之位,他能坐多久?” 众人都在谋权谋利,而安隅谋得,是徐绍寒那颗爱她的心。 只要徐绍寒站在自己这边,只要她处在弱势上,只要徐启政对她下手,安隅变能挑拨她们父子之间反目成仇。 要不好过?大家一起来。 温平站在一旁瞠目结舌,惊恐万状,好似知晓了什么惊天秘密那般,安隅的一番话语,让他难以消化。 温平落在身侧的手都是颤的。 这场斗争中,什么徐启政、徐君珩、什么智囊团成员都不及一个安隅心狠手辣有谋略。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而安隅,她不要命。 自古有秦皇寻求长生不老之药,足见帝王大多都怕死。 可一个怕死的帝王若是遇见一个不要命的儿媳妇儿,会如何? 温平想,她们这群在政界叱咤风云挥斥方遒的人都比不上一个安隅。 比不上。 她何其聪明,绕其道而行而后在背后捅你一刀。 温平抬手抚上脸颊,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甚至觉得,这场车祸都是身旁这个女人精心安排的一场计谋。 可怕,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若是个平凡普通的与徐家无任何瓜葛的人也便罢了,可她是徐绍寒的爱人,一旦她在这场斗争中牺牲了,难保徐绍寒不会与阁下反目成仇。 “所以,今日这场车祸?” 这话,安隅浅笑低眸未回应,但温平心中似是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夏风过境,混合着汽油味,吹的他浑身汗毛耸立。 片刻,高速交警过来,温平处理事宜。 因着徐启政的那句不得生张,在此前,安隅已经被安排了另一辆车送走。 且并未送进医院,大抵是怕人多嘴杂。 身为总统秘书的温平自然会替其分忧。 那辆车,依旧稳当的往机场而去,不同的是,车上多了个随行医生。 这夜,只要安隅没死,都得回首都。 这是天家人的计谋,不可改变。 安隅上车时,望了眼温平,那一眼,已然不在是布满深意那般简单。 夜风拂过,她侧眸浅笑,那是势在必得的温婉浅笑。 安隅到机场时,另一辆专机落地,徐绍寒此时满心都在安隅身上,怎会随意放过任何一个细枝末节,临城机场的总统专机已在他的掌控之内。 温平处理好事情后,留下警卫处理现场,受伤的几人就地医治,随后,乘车往机场而去,路上时间颇为紧迫。 毕竟,此时已是凌晨。 专机内,随行空姐拿了套衣物过来递给安隅,意思明显,让她换去这浑身带血的衣物。 而后者,并未接过。 连带着随行医生提着急救箱过来给她处理伤口时,她都静坐未动,叫一旁医生拿不定主意。 僵持了数分钟不得不开口轻唤:“女士、我帮您处理一下伤口。” 安隅视线落在机窗外,似是在等什么人。 “我想静静,”良久,她似是才反应过来,回眸看了眼身旁小心翼翼的医生。 触及到她冰冷的目光时,后者一愣,但又不得不点头道了声好。 凌晨十二点,飞机起飞的声响接连不断的传来。 安隅靠在座椅上,长发微乱,米白色的家居服上尽是血迹,看起来,如同刚刚死里逃生一般。 从上飞机至现在,她很安静。 没有过多言语,坐在座椅上,手中始终握着一块蓝色的帕子。 拒绝了空姐送过来的干净衣物,也拒绝了医生的治疗。 就如此,坐着。 等着。 候着。 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如同一个失了魂魄的人儿似的。 十二点三十五分,,机场被灯光照的昏黄,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安隅视线从窗外缓缓收回,将手中沾染着血迹的帕子稳妥的放在膝盖上,而后,缓缓的,将长袖捞起来,露出大面积的擦伤,隐隐能见上面的玻璃碴。 医生一愣。 视线从她手臂移至脸面,似是摸不清楚这人是何意思,到底是处理还是不处理。 “过来吧!”她轻言,话语温温淡淡。 好似她刚刚说想静静,真的只是想静静。 医生上前,打开急救箱,才将把消毒水拿出来,一道锐利的视线在身后射过来险些要将她惯穿。 安隅低垂眸望着臂弯上的伤势,扒着袖子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这一瞬,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不是个好东西。 倘若说徐绍寒在为天家谋利益的话,那么此时,她在谋徐绍寒的一颗真心。 远远的,她透过窗户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大步而来,眼看着他越走越近,眼看着他登上台阶,眼看着他疾步而来。 她在等什么? 等徐绍寒。 她可以伤,可以痛,可这伤和痛得有意义才行。 她的意义是徐绍寒,准确来说,是徐绍寒的那颗叛逆之心。 如同唐思和所言,她太不将权利当回事了。 以至于此时被权利的网禁锢住时,毫无反手之力。 她深知,在时代的车轮下,一个没有背景与家族为依靠的人是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 所以此时,她握在手中唯一的利刃,只有徐绍寒。 她看似赤手空拳,实则手握利刃。 空气中红弥漫着铁锈味与消毒水的味道。 这日的徐绍寒悲喜交加。 悲、是因安隅成了家族的牺牲品。 喜、是尚无生命危险。 一颗漂浮在完尺高空上的心终于落地。 乍见安隅浑身血迹狼狈不堪的模样时,站在入口处的徐绍寒险些站不稳。 伸手,扶住机身才堪堪稳住身子。 本是轻盈的步伐此时却跟灌了铅似的难以挪动。 他凝着她,一瞬不瞬。 数次张嘴,却无一言而出。 安隅呢? 她低眸,面无表情看着医生将消毒水缓缓的倒在她手臂上冲洗伤口、似是麻木无感情的玩偶般。 消毒水顺着臂弯缓缓的流至指尖,而后进了垃圾桶。 远远的,徐绍寒都能看见她臂弯上亮闪闪的玻璃渣。 心痛吗? 自然。 他险些为了权利将自家爱人送入虎口,何止是心痛一言便能道清楚的? 随之奔赴而来的叶城步伐一个急刹车的停他身后,入目的是死里逃生过后的安隅,那副刚从炮火连天之地回来的狼狈样儿。 第三百七十五章乾坤已定她是最终赢家 凌晨十二点的临城机场并不如首都机场那般繁忙。 入深夜,一切都隐有停歇之势。 可这股停歇之势,并不代表此处、 徐绍寒站在一旁,颤栗、隐忍的看着医生将安隅臂弯上的碎玻璃渣一点点的冲洗下来。 那得多痛啊!可她未哼一声。 临了,叶城在一旁招呼,医生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在瞧了眼坐在眼前面无表情的女人,似懂非懂的起身,离开了此处。 安静的机舱里,徐现身缓缓挪动步伐向安隅而去,而后站定在其跟前,缓缓蹲下身子,承低下的姿态蹲在她跟前。 他伸手,想要去紧握安隅的臂弯,却发现,抬起的手无处安放。 而后,缓缓的,颤栗着落在她座椅扶手上。 随后,只见他缓缓低头将额头抵在安隅膝盖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隐忍的哽咽声:“对不起。” “对不起,安安。” 那微颤的声线带着浓厚的哭腔,话语一句比一句悲戚。 落在扶手上的手缓缓落下来,试图去握安隅掌心,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而安隅呢? 视线从蹲在跟前的男人身上,缓缓移至窗外。 眼眶微红,,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意。 落在大腿上的指尖往下按了按。 须臾,一双宽厚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背,男人悲戚的声响在度响起:“对不起,安安、对不起。” 此时的徐绍寒除了对不起,再也找不出其余话语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悲痛。 他险些让她葬生于权利斗争之中。 险些在也见不到她了。 他身为丈夫,不把她保护好,却还将她往火坑里推。 安隅低眸,望向半蹲半跪在眼前的男人,听着他隐忍颤栗的言语,耳畔环绕着他忍声吞泪的模样。、 心底仅有的一点点动心在瞬间被她摁下去。 微动了动掌心,试图将手抽出来,却被人握的更紧。 徐绍寒抬眸,安隅撞见他眼眸中的猩红时,隐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到底是没崩住,四目相对,相较于男人的悲痛欲绝,安隅表达情绪的方式更为直白许多。 是委屈吗? 不是。 她知晓徐绍寒在某件事情上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但不得不承认。他是爱她的。 毋庸置疑、不容争辩。 安隅的眼泪从何而来?从她算计徐绍寒那满腔爱意中而来。 她像个只为利益不顾感情的刽子手。 眼前,她的丈夫半跪在她跟前,像个小孩子般一字一句的道着对不起。 字句之间带着呕心沥血的痛意。 而她满脑子是算计。 满脑子都是要让徐家人不好过。 她本是个只要纯粹爱情的人,可现在,纯粹的只有计谋与心机手段。 她哭着,哽咽着,徐绍寒微微直起身子将她搂入怀间。 而外间,将将奔赴进来的温平被内部的痛哭声狠狠的震慑在了原地。 屋外,站着叶城温平以及一众机组成员。 这些人当中,除了温平一人,大家都在心里暗叹里面二人夫妻情深。 不然,怎会抱头痛哭? 怎会在女人的失声痛苦中还夹杂着男人的低泣声? 而温平呢? 他依旧满身擦身,听着里间的痛哭声,微微仰头,看了眼这不见繁星的夜空。 多年后,他在见安隅与徐绍寒,在想起这个临城的深夜,依旧会感慨,感慨这尘世间能长久并不仅仅是纯粹的爱情。 她野心勃勃,冷漠无情,谋算准了一切。 只会反击。 不要命也要反击。 只要徐绍寒足够爱她,这场战役,她只赢不输。 徐绍寒是爱的,若是不爱,怎会有如此悲切的低泣声传来? 里间,安隅失声痛哭。 徐绍寒拥着她,亲吻着她的薄泪。 二人面颊相贴,一时间,分不清是她的眼泪还是他的眼泪。 这日,飞机起飞直至到总统府停机坪。 安隅只字未言,靠在徐绍寒怀里,浑身布满血迹,整个人似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的。 飞机将至总统功夫停机坪,尚未停稳,安隅掀了掀眼皮,看了眼窗外,恰见一排排车辆停在旁边。 仅是一秒之间,眼神便又暗淡下去。 飞机停稳,徐绍寒欲要抱着人起身,却被安隅无声拒绝。 他哑着嗓子在道了句:“我抱你下去。” 安隅低眸,未言未语,无声拒绝。 徐绍寒扯过一旁多的毯子披在她肩头,虚扶着她。 机舱外,停机坪上停了许多总统府的车辆。 徐启政在车内,徐君珩在车外。 似是候着二人归来。 即便是相隔甚远,安隅似是隐隐都能瞧见徐启政那痛恨的目光。 暗夜中,清风过境,将她身上的血腥味与消毒水的味道吹入一旁人鼻息之间。 将出机舱门,踩着云梯下去。 将行两步,忽然,那行走在眼前的人脚步一软。 随之而来的是徐绍寒惊恐万分的呼叫声,一声安安划破夜空。 一声安安让站在车旁的徐君珩奔袭而来。 一声安安让坐在车内咬牙切齿的徐启政猛的推开车门。 总统专机的云梯不高,但也不矮。 在这凌晨三点的光景中,徐绍寒眼睁睁的看着安隅晕倒在云梯之中,直直滚了下去。 他伸出去的手未曾碰到人的衣角一分。 那一刻、不管她是真晕还是假晕,温平知道。 她赢了。 这场算计与谋略中安隅成了最终赢家。 赢得彻彻底底。 一如她所言。 绝处逢生、并不难,只看你能不能狠下心拿命去赌。 不怕痛,不要命,何愁不能赢? 一场家族之间的风雨在这夜彻底拉开序幕。 徐绍寒成了安隅手中最强有力的利刃。 尽管单枪匹马,可谁能说他不能横扫千军? 那夜,叶城只知晓,徐绍寒抱着磕的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安隅归磨山时,一路都充斥着男人低沉的低泣声。 他素来是唯物主义者,可这日,他既然恳请上苍给他一次机会。 他放弃了自己坚守多年的信念只为求得一个平安。 叶城在回想起那身凄惨的呼唤声时依旧觉得心头微疼。 凌晨三点的呼唤声与那日总统府庭院里的凄惨糅合到了一起,让叶城浑身颤栗。 他本就觉得对安隅有所亏欠,今日在响起,只觉疼痛难耐。 徐君珩吩咐去总统府时,素来兄弟情深的人产生了分歧。 这夜,叶城驱车直奔磨山。 将慌乱的一群人狠狠的甩在了身后。 君珩站在原地看着叶城驱车抱着浑身是血的安隅离去。 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而后,视线落在云梯上,眼前似是还在上演这刚刚发生的一幕。 安隅从云梯上滚下来,身后,徐绍寒惊恐,害怕,绝望的面容齐齐上演。 这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压住了临城的新闻却压不住安隅受伤的事实。 徐君珩猛然间低眸,一声冷笑从嗓间溢出来,似是忽然明白了权利之巅为何都是孤家寡人、。 太过冷漠无情的人怎配拥有爱情? 总统府书房内,徐启政夹着烟站在窗边吞云吐雾,在这凌晨三点多的光景里看起来尤为诡异。 温平鲜少见他抽烟。 一年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以前,偶尔闲聊时,他说他年少时是个烟囱。 不过是后来才戒的,但这么多年,心烦意燥时,喜欢来上一根。 这日,徐启政何止是心烦意燥? 他伸手,站在窗前轻点烟灰。 “车祸原因查清楚了?”他问。 一如往常,他关心的只有大统大局,其他都不重要。 包括安隅的伤势。 “对方疲劳驾驶、没有任何权势背景接触史,”温平轻言开口。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 他虽怀疑此事是安隅拉着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码,可在证据面前,得按事实说话。 温平或许自己都没发现,他无形之中站在了安隅那方。 着安隅隐藏事实的真相。 徐启政呢? 他素来小心谨慎,怎会轻易信了这番说辞? “再去查,”他说。 温平领意。 “首都这边严防死守给我控住了,若是出了事,你知晓后果如何、”这是一句警告的话语,温平懂。 谁都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明白,”他微微颔首,应允了声,转身退了出去。 将一带上书房门,拐角处撞见了靠在墙边的徐君珩。 后者双手抱胸闭目靠在墙边,见他来,微掀开眼帘::“安隅伤势如何?” 温平闻言,斟酌了一番才淡淡开口:“不大好。” 徐君珩沉默片刻,薄唇紧抿,正当温平以为他还有继续询问之时,他仅是道了句:“辛苦了。” 温平错愕,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依旧毕恭毕敬道了句:“应该的。” 八月,多事之秋。 徐黛隐隐觉得。 这夜,当自家先生抱着浑身是血不省人事的安隅进来时,这个中年管家险些吓掉了魂魄。 叶城归家之前已经电话过来让她准备着,却不想,迎着的是如此一副景象。 “医生呢?”男人低沉的吼声在屋子里响起。 叶城紧忙回答:“马上到了。” 卧室内,徐绍寒将浑身是血的安隅放在床上,一时间,看着她如此伤痕累累的模样不知如何下手。 他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如此来来回回数十次。 起起落落数十次。 最终,指尖落在她肩头,这人低垂首将脸面埋在安隅脖颈之间,失声痛哭起来。 那悲呛的低泣声如同前日夜晚的狂风暴雨那般,呜呜咽咽的,听起来异常骇人。 本是急切跟上来的徐黛猛一听见如此声响脚步狠狠顿在了原地。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稳住身子站在门口左右为难。 片刻,只听屋内传出一声爆喝声:“医生呢?” “来了、来了,”院内,林青海疾步下车,将一进屋便听见这声爆喝声,吓得这个刚从床上爬起来的人险些踉跄。 叶城拉着人急奔上去,便见自家先生猩红着眼坐在床沿。 林青海乍一见浑身是血的安隅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保险起见还是送医院稳----------,” 林青海话语未言语完,只见这人抱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跨大步下楼。 叶城在一旁吩咐林青海:“不能生张。” 天家的事情林青海虽说不参与其中,但多少是懂其中门道的。即便叶城不提醒,他也不会多言。 这夜,安隅被秘密送进了军区医院,一切检查均出自林青海之手。 一场车祸外加从云梯滚落下来,导致安隅有轻微脑震荡伴随着多处擦身。 做完检查,徐绍寒抱着安隅顶着清晨五点的光晕离开医院。 彻夜未眠,外加担心过度,导致他整个人疲惫不勘。 但所幸,无大碍,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磨山这边的一切伴随着清晨的光景将将停歇,可总统府的一切在晨曦微露中将将开始。 ------题外话------ 求票票、求打赏、喵呜 第三百七十六章反目成仇 昨夜车祸的消息瞒得过外人,但如何能满的过叶知秋? 晨起,总统府内阁成员频繁进出书房,引起了她的注意。 八月份的清晨,尚且炎热中,来来往往的人多是步履匆匆,更甚者,脸面汗珠点点滴滴而下。 叶知秋站在屋檐下注视着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清晨,端在掌心的一杯花半口未喝进去。 紫藤花架下着一身素色旗袍的女子在这个清晨好似要将姿态站成永恒。 叶知秋身为一国总统夫人,又在总统府住了那么多年,她虽然没有很直白的参与到政治斗争当中去,可是这么多年见过的斗争也不在少数。 如同今日这般,内阁成员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叶知秋知晓,定然是出事了。 温平这夜,彻夜未眠,在总统府办公楼的沙发上眯了会儿,连带着衣物都没换,直接奔到了住宅楼。 将一下车,欲要疾步而进,却被一旁屋檐下的总统夫人唤住了脚步。 温平望去,不知不觉的,腿肚子微微打颤,毕恭毕敬道了句:“夫人。” “清晨这般忙碌,可是出事了?”这是一句关心的话语。 如同问你用过早餐没有这般简单。 温平斟酌了片刻,心里想的是要不要将昨夜之事告知总统夫人,百般斟酌之下,温平小心翼翼开腔:“是出了些许事情。” 温平说了一句中肯的话语,不偏不倚正好在正中间,他以为叶知秋还要继续问下去,可显然他多想了,叶知秋仅是点了点头,并为多余言语、且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数秒钟的交谈,仅仅是两句话之间,温平只觉的后背湿了一层又一层。 叶知秋那一挥手,让他有种脱离苦海之感。 与温平而言,难得不是政场上的勾心斗角,难得是跟天家人相处。 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表面上看似拧成了一股绳,其实暗地里谁都是独立的个体。 她们可以为了共同目标不折手段的前进,却也能为了一件极小的事情分崩离析。 叶知秋不想过问政场上的事情,天家的男儿各个都是好样的,何须她在去过多过问? 女人在她们眼里不过都是稳固名利的工具罢了。 可有可无。 天家的人都凉薄的很。 “夫人,早餐备妥了,”身后,叶兰轻唤声将她思绪拉回。 她动了动步子往餐室而去。 “要喊阁下吗?”叶兰在问。 叶知秋伸手将手中茶杯递给她,冷声冷语开腔:“坐拥权利的人吃什么饭?” 叶兰一怔,望着叶知秋款款身影,没了言语。 这顿早餐,不知是徐启政忙到废寝忘食忘记了,还是叶知秋未让人去提醒他。 徐落微下楼时,正撞见自家母亲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及其优雅的慢条斯理的吃着丰富的早餐。 她迈步过来,拉开椅子做下去,随意问了嘴:“父亲和大哥呢?” 叶知秋让叶兰给徐落微倒杯豆浆,而后浅声开腔:“他们不吃。” 徐落微哦了声,倒是未曾多言。 许是近期天家斗争太过浓烈,一早,徐君珩便提醒徐落微近期待在首都,莫要出去乱晃动,她懂,便也遵循。 眼看着父母兄长为了家族利益做斗争,忙得焦头烂额,她说什么也不会去主动给他们添乱。 徐落微虽然是徐家倍受宠爱的公主,没有沾染到一丝丝权力斗争的邪恶,但她并非什么都不懂。 吃饭间隙,她随意问叶兰:“昨夜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动静如此之大。” 叶兰一愣,也不大知晓,只因昨夜守夜佣人并非自己。 而徐落微之所以会知晓,只因夜间起夜上了个厕所。 多多少少听到了些许。 “我也不知,”叶兰疑惑开腔。 本是一句无意的话,却引起了叶知秋的注意,她静默了数秒,将手中筷子不轻不重地搁在桌面上,望向叶兰:“去问问。” 她不知,但守夜佣人知晓。 于是、便去问了。 只是这一问,在归来,叶兰那垂在身前的手狠狠交叠在一处,抓的紧紧的,望着叶知秋面色及其沉重。 “说,”一个字,直白了断,言简意赅,不容置疑。 “守夜佣人说也不大清楚,但隐约听见温秘书与大少爷的交谈中提及了四少夫人,询问伤势如何。” 轰隆、、、、本是风和日丽的天气,叶知秋却只觉闷雷滚滚。 哗啦,叶知秋猛然起身,将将过半的早餐说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本是步调优雅的人说什么都沉不住气了,急匆匆的往屋外而去。 紧随的还有声徐落微。 这方,安隅在醒来已是第二日晨间。 睁眼,入目的是磨山主卧室洁白的屋顶。 她静躺了数秒,动了动臂弯,随即侧眸,撞见的是躺在他身面色憔悴的徐绍寒。 身上依旧是一身灰衬衫,不同以往的干净整洁,相反的沾满了血迹,且还皱巴巴的,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他历经了什么。 昨夜场景历历在目,安隅轻微叹息了声,又缓缓阖上眼帘。 将眼底的那抹愧疚压了下去。 伤势严重吗? 不见得。 但此时,必须要严重才行。 不然怎对得住自己这场精心规划? 怎对得住这一摔? 于是,她伸手,缓缓的撑着身子起身,将坐起身,身旁人被惊醒,倏然从床上坐起,扶着她的肩头柔声问道:“怎么了?” “上厕所,”她答,嗓音微弱。 徐先生翻身而起,将安隅抱起往卫生间而去,将人放在马桶前,且还准备伸手帮她脱去睡裤,全然是将她当成一个残废来伺候。 而安隅呢?她承受着这份细心的照顾。 颇为心安理得。 只是这份心安理得也只是持续了片刻而已,在回到床上,她拉起被子将自己埋进去,一副拒绝言交流的模样。 一时间,卧室里一片静默。 徐绍寒纵然此时想开口解释一二,但安隅并未给他解释的机会。 这日,连带着叶知秋与徐落微来,都吃了安隅的闭门羹,她以不舒服为由拒绝了二人的看望。 此时的安隅,深刻的知晓,不言不语的威力。 多说多错,事实摆在那里,任由你们去猜想。 叶知秋这个闭门羹吃完回去就对徐启政发了一通怒火。 二人的争吵声从书房一直传到客厅。 叶知秋是个脾气好的,但这好脾气只在未触及到她底线时。 倘若是触及到了,一切另当别论。 这日,徐君珩站在屋外听着二人在屋内的争执,叶知秋那怒火冲天的模样似是恨不得能上去撕了徐启政。 她用及其尖酸刻薄的话语将这个一国总统贬低的一无是处,好似他是一个只要权利不要儿女的陈世美。 为了权利可以将利刃朝自家人身上捅,何其丧心病狂? 而徐启政呢? 静默无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叶知秋站在他跟前像个市井泼妇一样破口大骂。 随后,似是不想同她做过多的无用的争吵,于是,他伸手拉开书房门准备离开。 叶知秋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哪里会轻而易举的放过他? 他伸手拉开房门,叶知秋在身后猛地伸手拉住徐启政,怒斥道:“你走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为了权利,你丧心病狂到利刃对准自家人,如果坐上权利之巅的代价是以牺牲家人为代价,那那个位置,你坐上去干什么?当孤家寡人吗?” 徐启政无意与她争吵,知晓叶知秋此时正在气头上,他的本意是冷处理,但哪曾想叶知秋并不给他机会。 “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她上来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将安隅在临城出车祸的事情载到他自己头上,将他形容成了一个不折不扣无恶不作的刽子手。 “即便不是你,也是你间接性造成的,这件事情你怎么也脱不了。” 叶知秋这话,过分吗? 过分。 什么叫即便不是他也是他间接性造成的? 什么叫他脱不了干系? 这是哪门子的说法? 哐当、徐启政将半开不开的房门摔开,猛的一声响,一字一句冷着脸面怒斥叶知秋:“她在嫁给徐绍寒那天就应该知道,天家的人,没有一个是能独善其身的,什么叫即便不是我也跟我脱不了干系?” “没那金刚钻别揽那瓷器活,是我逼着她嫁进徐家的大门的?她那般绝不认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女子,若说进我徐家门没所求,那便是天要下红雨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自幼被权利碾压长大的女孩子还一头扎进豪门里,她安的什么心你能不知道?叶知秋、你别给我上纲上线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按。” 徐启政无意争吵,真真是无意争吵,只因近段时间,他与叶知秋的关系实在是坏到了极点。 二人之间的即便是同处一屋檐下也不见得能说上一两句话。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有意躲避,但叶知秋压根儿不准备放过他。 “进我徐家门便是徐家人,你不要求你护着她,但最起码你不能算计她,你少在那儿吃了西瓜还甩皮,一边算计别人一边歌功颂德你的伟大,一边给人家捅刀子一边给人灌输为家族奉献的思想,难道进你徐家门的女人都该做好未权利牺牲的准备吗?” 她咆哮着,怒哄着,一思起今晨徐黛提起昨夜安隅浑身是血的模样时,她变难受的不行。 同为女人,凭什么她该为家族牺牲? “叶知秋,”徐启政一声爆喝近乎咬牙切齿奔出来。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再这中午时分的总统府异常响亮,似是贯穿了整个天际。 叶知秋甩过徐启政耳光吗? 甩过。 婚后、生徐君珩时,都动过手。 她本是世家出来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年轻时可谓是嚣张跋扈,不过是步入中年之后棱棱角角都被婚姻给磨平了。 这一巴掌与上一次,相隔了近乎二十年。 一时间,时光好似静止了般。 就连站在门口的徐君珩与徐落微二人都吓得浑身一颤。 二人四目相对,徐落微只觉心跳加速,难以平稳,伸手缓缓的抓住徐君珩的掌心,以求安稳。 二人都未曾看到,他们身后还站了一人。 “权力之巅没一个好东西,一边说着什么徐家儿媳的位置多的是人想要,一边不要脸的算计人家,你当真以为你徐家儿媳的位置多的是人趋之若鹜?她们若是知晓进来是送命的谁愿意进来?你一边瞧不起女人,一边却算计女人帮你谋权政,徐启政、你要不要脸?你既然瞧不起女人,你结什么婚?你坐在你的高位上个孤独终老便好,何苦来祸害我,祸害我的儿女,像你这么冷漠无情的人就该孤独终老。” 这番话,叶知秋本不想说。 可当她余光扫到杵着拐杖上来的人时,起了恶毒之心。 她怒声咆哮着,且还甩了一巴掌做铺垫,为什么? 为的就是让老爷子不好过。 她这个不要脸何止是骂的徐启政一人? 那一巴掌打的何止是徐启政一人? 她字字句句都在指桑骂槐,一言一行都在打鸡骂狗。 做给谁看的? 需要问吗? 不需要。 许是叶知秋那一巴掌来的太过迅猛,迅猛到让徐启政至今都未缓过神来。 待回过神来时,眼前已无叶知秋的身影。 这场争吵,惊天动地。 叶知秋离去时,路过老爷子身旁步伐一顿,侧眸看了眼人,未有半分言语,跨步离去。 下午时分的磨山被阳关笼罩着,安隅坐在阅览室的沙发上,眼前是急匆匆从临城奔赴回来的宋棠,见她额头上包着纱布,愣了半晌没言语。 在见她惨白的面色,更是心痛到难以呼吸。 她转身,看了眼阅览室门口,见大门紧闭才开口低声咆哮,“你疯了、为了跟徐家人作对连自己都算计,你不要命了?” 在宋棠看来,此时的安隅像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而后者,拢着身上披肩话语淡然的好似在谈论旁人的事情:“舍不得孩子怎能套的着狼?” “那也不能拿命去搏啊?” 安隅那不要命的行为在宋棠看来简直是难以理解。 在她眼里,这世间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 可安隅偏偏是个不顾生死的人。 是不该那命去博,可是、、、、、、、“我咽不下那口气。” 她咽不下那口气,她辛辛苦苦拼尽全力做起来的安和怎能成为徐家人的牺牲品? 怎能成为徐家人的利刃? 这口气,她咽不下。 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言罢,宋棠沉默了,安和于安隅来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那是她呕心沥血做起来的产业,那是她这辈子都不能放弃的东西。 可徐家人大手一挥就将她的毕生的精血给化了进去。 宋棠伸手,缓缓握住安隅的掌心,担惊受怕之余又有一分该死的理解。 这方,磨山气氛尚算平稳。 而总统府办公楼却与之截然相反。 宋棠进磨山后,他交代徐黛将人多留些时候,他出门处理些许事情。 徐黛应允,目送男主人出门,且叮嘱他万事小心。 这日的徐绍寒,着一身简单的白T恤黑色长裤,不似一个集团老总,更像是个普通的平凡人。 他乍一进办公楼时,警卫险些没认出人来。 直至人怒气冲冲跨大步进去时,才反应过来。 总统办公室内,温平正站在办公桌前汇报昨夜之事,徐君珩与祁宗、简兮亦是在场。 温平将二次调查结果告知徐启政。 话语将落,身后大门猛的被人踹开。 及其粗暴的。 众人回眸望去,仅是一瞬间,徐绍寒疾步过来一脚踹在了徐君珩肚子上。 速度快的众人都未回过神,在细看时,二人在总统办公室扭打成了一团。 温平与祁宗二人惊得伸手去拉架,却被徐绍寒连带着一起收拾了。 他像个发了狂的狮子,见人就撕咬。 近乎彻夜未眠的人此时脸色异常难看,他弯身,扯着徐君珩的脖领,拳头一下下的呼在他的脸面上。 当着徐启政的面儿,二人上演了一场兄弟厮杀。 这日,徐绍寒近乎咬牙切齿开口:“我会护着你上高位,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老婆。” 徐君珩与徐绍寒二人的关系,自幼是极好的。 虽小时候偶有打闹,但徐君珩素来秉持着做大哥的姿态,呵护这自己的弟弟妹妹。 往常都是小打小闹,闹着玩儿的,可像今日这般,三十多年的人生里,尚且还是头一次。 徐绍寒像个暴怒的老虎,猩红着眼将徐君珩摁在地上拳脚招呼,毫不留情,任由身后温平与祁宗二人怎么拉扯都无果。 那一拳又一拳下去,毫不留情。 “我没有,”徐君珩并未还手,任由着徐绍寒将他恩在地上打,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 面对徐绍寒的怒声质问,他很平静的甚至是底气十足的回应他。 可面对失去理智的徐绍寒,这话无疑是狡辩。 赤裸裸的狡辩。 天家人,最怕的是什么? 是兄弟反目成仇上演自相残杀的夺嫡之战,可此时,徐绍寒当着徐启政的面儿干这等事情无疑是不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徐启政冷眼望着眼前二人,垂在身侧的手狠狠紧了紧。 “你没有?”徐绍寒一圈下去,直至落在他脸面上。 而后,又是一拳:“你没有她会在临城出车祸?” 徐绍寒的拳脚相加止在了徐君珩的无动于衷中。 无论他多凶残,他均是躺着挨打。 不还手,也不准备还手。 而一旁,静默无言的简兮望着徐绍寒,在此刻,她狠狠的羡慕起了安隅,羡慕起了那个冷漠寡情的女人。 尘世间,能得以真心护你的人何其艰难? 可这般艰难的事,安隅得到了。 她等了十年都未曾等到。 那个唯一知晓真相的温平呢? 除了震惊他找不出何等词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回放着昨夜浑身是血站在高速应急车道上用及其冷淡的话语道着“反目成仇”这四个字的女人。 她做到了。 她让这兄弟二人当着自家父亲的面互相残杀。 她赌赢了,徐绍寒确实是足够爱她。 徐绍寒猩红着眼站在徐君珩跟前,垂在身侧的拳头狠狠捏紧:“我可以拼劲全力用金钱送你上金字塔顶端,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牺牲我爱人。” “我没有,”徐君珩坐在地上抬手缓缓擦了擦唇瓣上的血迹,望着徐绍寒的目光异常坚定。 徐绍寒呢? 他道了一句让徐君珩此生都不会忘记的话语,这句话如同利刃似的狠狠的戳进徐君珩的胸膛,让他没了言语。 他说:“如果权力之路一定要有人牺牲,那你放弃好了。” 、、、、、、、、、、 一室静谧。 无人敢言。 温平诧异。 祁宗震惊。 简兮惊愕。 徐君珩痛心。 一屋子人各有所思。 如果权力之路一定要有人牺牲,他希望那个人是徐君珩, 人都是自私的,徐绍寒也不例外。 他不想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名头就放弃自己得之不易的幸福。 更何况他此时本就手握幸福。 而徐君珩呢? 他从一开始便是权利的牺牲者,可今日,当他的至亲兄弟冷漠无情的道出如此一句话时,内心的痛楚与翻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种感觉如何言语? 就好似从一开始你便知道送死的人是自己、 你的兄弟却还来催促着你早点去死。 徐君珩的悲哀,无人能懂。 那种痛楚,无人能知。 简兮目光落在徐君珩身上,落在身侧的手缓缓紧了紧,祁宗目光游走在二人之间,那种隐藏的情绪令他心头发颤。 简兮以为,徐君珩会反驳。。 可后来,他仅仅是用一个好字,将她一颗心击的七零八碎。 他说:“好。” 很平静,很温和。 他是称职的兄长,为了弟妹的幸福宁愿自己一人独揽苦痛。 这份称职令简兮的心都碎了。 她守了数十年,都没能唤来一句好, 可他却轻而易举的对徐绍寒说了这句话。 书桌后,徐启政冷眼旁观的看着眼前一切,好似大动干戈的不是他的亲儿子,而是陌生人。 他听着徐绍寒的冷声质问,看着他的拳头落在自家兄弟脸面上。 面无表情。 上午时分的叶知秋,下午时分的徐绍寒。 徐家现如今说一句内外堪忧实在不为过。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 徐绍寒不走权证之路,他自然不需要顾及那么多,只要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便可以了。 所以他可以义无反顾可以很强硬的去走自己想走的路, 而徐君珩呢? 他只能牺牲自己来成全他们。 良久,一身及其孤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打够了?” “要不要让记者过来看着你们在打一场?然后将你们的姿态极尽描写出来?让隐在暗处的敌人看看徐家兄弟是如何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的。” 这是一句平静的话语。 平静到语速都及其缓慢。 “如何?既然权力之巅是狼窝虎穴那不要好了,回去告诉你老婆告诉你的那些追随者,让他们排排站等着被人抽筋扒皮,等着受死。” “你护着安隅,她护着你吗?那个生性淡薄的女人利用起你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是他丈夫?她步步为营苦心积虑为旁人谋出路的时候可曾告知你这个做丈夫的?可曾想过你爱她如厮,可曾想过你会为了她同自己的兄长反目成仇?” “父亲,”徐君珩一身呼唤打断了徐启政的话语。 而后者,显然不准备让如此停歇。 他当着众人的人弯腰缓缓伸手拉开办公桌抽屉,本是坐在地上的男人猛的撑身而起,意图阻止徐启政的举动。 却、晚了。 文件袋从他耳畔扫过被扔到了徐绍寒身上。 第三百七十七章真心这东西宁愿没有也别拿去喂狗 徐启政身处高位,说他统观全局也不为过,徐家的一切那一件事情不是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像个立在高山之颠的人冷眼旁观这一切,看你像个吊梁小丑似的蹦跶。 然后,在紧要关头用现实狠狠的给你上一课,让你刻骨铭心,让你痛彻心扉,让你避无可避。 身为父亲对自己子女的互相殴斗若是无情无绪的话似是不大可能。 他能在徐绍寒发狂时一言不发,并不代表他不管此事。 这一文件夹扔出来,直直的扔到了他的脸面上,速度快的徐君珩伸手抓不住。 徐君珩如何想的? 政也好,商也罢,不都是你利用利用我,我利用利用你? 可这世间,也不乏有人将这利用当成武器利刃来针对别人的。 徐启政手中这份东西一甩出去,难保徐绍寒夫妻二人不会为此大动干戈,更甚是大打出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徐君珩不愿看见的。 他深知身处高门之中能有所爱是件及其不易之事,所以并不愿意看见徐绍寒跟安隅二人闹的不可开交。 所以,当徐启政道出那些言语时,潜意识中他想阻止。 而徐绍寒呢? 对于徐启政话语里的深意,他没有一探究竟的意思生,反倒是异常冷淡的望着他,冷若冰霜的容颜没有丝毫表情。 “生性淡薄我也爱,”徐绍寒及其强硬的回应了如此一句。 想比扔在脚边的文件袋他首先要为安隅正名。 “生性淡薄如何?心狠手辣如何?下毒弑母又如何?我娶她之前就已知晓她是什么人,我爱她爱的是她的一切。” “我既然有勇气将一座冰山搬回家就证明我已做好了被伤害的准备,父亲、你这辈子也体会不到对一个人一厢情愿的感觉。” 徐绍寒娶安隅之间将她的一切都查的清清楚楚,年幼时的经历,成年后的遭遇,与前男友的坎坷,创业道路上的艰辛,这些,他看了不下数十遍。 娶她,是百般思虑仔细斟酌之后的决定。 而立之年的男人早已经忘记了冲动是什么滋味,多年的经历也让他无法冲动。 今日不管徐启政与徐君珩如何言语安隅,徐绍寒势必要护她到底。 他为了妻子不喜与父亲兄长呲牙裂目,如此,能有几个高门子弟可以做到? “你爱她的一切?”徐启政冷笑一声反问,而后望着徐绍寒似是贻笑大方似的频频点头。 “你爱她为了唐思和步步为谋处心积虑的算计华家?还是爱她有所求宁愿与旁人做交易也不去找你这个丈夫?你的位置摆的端正,不见得安隅亦是如此,徐绍寒,真心这个东西宁愿没有也别拿去喂狗。” 徐启政明显是要用现实狠狠的甩徐绍寒一巴掌。 猖狂自有人收。 他为了护着安隅同父亲兄长口出狂言大放厥词,徐启政便让他知道一颗真心照到臭水沟是何感觉。 一时间,办公室气息异常逼仄。 徐君珩站在原地,狠狠的闭上眼,落在身旁的手松了又开,开了又松。 反反复复。 而徐绍寒呢?他阴狠的目光落在徐启政身上,后者满面阴沉,隐忍怒火。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各有所想。 徐绍寒微微弯身,欲要捡起地上的文件袋,弯腰至半,只听徐君珩冷厉的嗓音在前方传来,话语板正清冷:“婚姻是婚姻,事业是事业,二者倘若混为一谈,那婚姻不是承载爱情的躯体,而是一场没有感情的交易。” 徐君珩这话,无疑是在片面告知徐绍寒,安隅在这么算计华家,那也只是因为事业。 更甚是在片面的讽刺徐启政,婚姻若何事业混为一谈,不过是一场没有感情的交易。 言罢,徐君珩转身,不待徐绍寒的指尖碰到文件夹,伸手抄起地上的东西带着一股子狠劲儿直直扔到了温平脸面上。 随后,见到的是这位大少爷夺门而出,他走后,祁宗朝着徐启政微微颔首,拉着简兮一道离开。 徐君珩的手劲儿似是有点大。 文件袋扔到温平脸面上甩出了红印子。 而温平呢?眼疾手快的将文件袋接在手中,看了眼剑拔弩张的父子二人,在留下去似是也不大好,于是,他捏紧手中的文件袋,转身离开了现场。 将一带上门,远以为已经走了的徐君珩又折身回来抽走了他手中的文件袋,目光落在他脸面上,似是有些过意不去,温温道了声:“抱歉。” 温平微颔首,表示理解。 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倘若此时留在此处的话,保不齐四少出来之后会问他要东西,索性,温平转身离开。 徐君珩的最后那一举动无异于是在力挽狂澜。 仅凭一己之力将一场夫妻斗争止在扼杀在了摇篮里。 一屋子人相继离开徐绍寒也不想多留半分,亦是跨大步离去。 徒留徐启政一人在办公室险些气的火冒三丈。 磨山,宋棠并未多留,事务所有事要忙,前来安隅无大碍,在苦口婆心的叮嘱几句便准备起身离开。 行至门口,徐黛小步追上来,说着客套的话语:“宋秘书不多留些时候吗?” 毕竟,徐先生出门前的交代她历历在目。 宋棠望了眼徐黛,大约知晓这位中年管家是什么意思,“旁人的言语终究抵不过她自己心里想通,黛管家留步。” 该劝的劝了,该说的说了。 旁的?宋棠没办法,她太了解安隅了。 这人压根就不是个什么听劝的人。 即便她讲的口干舌燥也不见得能入她半分心。 宋棠走后,安隅困顿。 从起居室出来跛着擦伤的腿上楼,徐黛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本是搀扶,却被人伸手挥开。 临睡前,徐黛将端了杯蜂蜜水让人喝了半口。 “昨夜先生见您浑身是伤,吓得趴在您身上痛哭,守着您彻夜未眠,我知晓太太心中有气,但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一个真心实意爱自己的人不容易,先生若是愿意护着您,您安安心心的坐稳这四少夫人的位置,外头的狂风暴雨让先生去承着便是,我讲这话,不为先生说情,只是站在女人的角度来规劝您一二。” “若是离了先生,您在想找一个将您捧在掌心的人儿,不易,” 徐黛自婚后第一日起便开始伺候这夫妻二人,直到如今,这场婚姻里吵吵闹闹,厉害之时且还几近离婚。 她不清楚此次又因何事大动干戈,但知晓,爱一个人是装不出来的。 安隅若是离了徐绍寒,想在遇见一个将她捧在掌心上的人儿,怕是难了。 聪明女人知晓让男人为自己挡风遮雨,这点,安隅自幼在胡穗身旁耳濡目染,说没学会,怕是假的。 今日徐黛这话,说的也在理。 但不管如何在理,她不能应。 伸手掀开被子躺下去,准备午休。 这方,徐绍寒出来之后并未找过温平,只因这人,归家心切。 这日下午,与徐启政大吵一架的叶知秋又来了磨山,且这次来,来的不简单。 她来时,安隅尚在午休,徐黛见叶知秋提着包裹前来不由的愣了数秒。 似是摸不清楚这位总统夫人是何意思。 直至人道了句:“去收间客房出来。” 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急忙领了命让人去收拾客房。 叶知秋站在客厅寻了一圈未见人,问了句,只听徐黛道:“太太在楼上午休,先生将从外面回来,这会儿应当卧室给太太换药。” 所谓换药,不过是用碘伏将擦伤的地方在细细消消毒。 第三百七十八章万事由天莫强求,何需苦苦用机谋 若说谋人心,安隅绝对算是个中好手。 她的这一招苦肉计,将徐绍寒妥妥的逼上了与父兄反目的地步。 你若让我为家族牺牲,我会先让你看到牺牲的是谁。 一起车祸,一起高台滚落事件,足以让这个不可一世的救世主心惊胆战。 安隅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任何人的家族使命都不能限制住她的人生。 反击、是必然。 二楼主卧,安隅趴在床上,徐绍寒拿着碘伏擦着她身上的擦伤,这本该是个很好的交谈机会,可二人均是相对无言。 前者是知晓此时不宜开口。 沉默是最好的武器。 后者,是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口。 许久,他伸手将安隅身上的家居服抚平,将东西放进药箱时,这才开口道了第一句话:“何莞的事情君珩会解决,是我不好,不该为难你不该让你受牵连。” 趴在床上的人眼帘微微动了动,安静的室内充斥这碘伏水的味道,着实不大好闻。 如果从一开始徐绍寒不以天家为主听取了她的意见,事情还会走到现如今这一步吗? 不见得。 对于这场婚姻,安隅享受徐绍寒带给她的温暖,只要这人依旧爱她,她不会做出什么过分之事,若非被逼急了,她怎会反手算计徐绍寒一把? 徐绍寒动了动身子,坐在安隅身旁,温厚的大掌落在她发丝上缓缓抚摸着,如同往日哄她睡觉那般。 “是我不好,以为婚姻之中但凡是走到一起去了相互奉献是必然,即便是踩着底线也不为过,年幼时,我从未见过父母争吵,相反的,每每父亲有什么事情需要母亲做后盾时她也从不拒绝,我和君珩都以为,这种婚姻是常态,是生活中最平常的一种相处模式,可后来,等我们长大成人,等我们有了对感情的理解,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必然,我们耳濡目染看了十几年的婚姻相处模式其实根本算不得是婚姻,倘若算的话,那也只是一纸婚姻罢了,无关爱情,后来,娶你为妻,我清晰的知晓自己不愿去过父母那种相敬如宾看似恩爱实则不过就是表面的夫妻,所以,我谋你的心,我使尽心机耍尽手段,即便是被你拿着花瓶开了脑子也想着总好过这场婚姻名存实亡。” “后来--------,”说到此,男人话语哽咽了下,侧眸望了眼背对自己的安隅,沉静良久才继续颤微道:“丧子之痛让你我的婚姻近乎走向末路,我是不愿的,可我知晓,我一个罪犯也不该有什么开口解释的机会,吵闹到最后,我狠下心想放你自由,我见证了母亲被一场无爱的婚姻绑在天家几十年,知晓那是何等的煎熬,忍痛放你走,也是真的,你能回来,我们之间能如此,我本不该有什么奢求的。” “本不该有什么奢求的,可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实则连自己的婚姻都救不了。” 怪他,高估了安隅对自己的爱,怪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我与君珩一起长大,清楚的知晓他所承担的一切都是我和落微的数倍,可他从未有任何怨言,每每总以兄长自居揽下一切护着弟妹,君珩从出生开始便注定了要走权政之路,三十多年的人生之路他按照父亲与爷爷给他定下的模板前行,他渴望生活的五彩缤纷,但他的人生注定只能寡淡无彩,他想得其所爱家庭和谐,可权力之巅的人注定孤独。” “何家是当政道路上的必经之路,他需要何家的帮扶,又不忍见落微去与何家联姻,所以只能自己上,我知道,他不想娶何莞,他爱一个女孩子从青年爱到而立之年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娶一个不爱之人为妻,所以、当内阁成员提及安和时,我没有反对。” “不反对,不是想牺牲安和,是因为觉得,我们二人能与相爱之人在一起,已经很幸福了,我不想看着老大被权利吞噬之后还要付出牺牲自己的婚姻与爱情,我想,他护着我们这么多年,我为他争取一次也是好的。” 可到头来,不仅没有争取到还------险些反目。 话语落,徐绍寒侧眸,忍住眼底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话语间的哽咽更是盛了几分:“可如果,在牺牲你我的婚姻与牺牲老大之间做选择的话,我不希望是我们。” “对不起、安安。” “对不起。” 这日的午后,安隅听着徐绍寒的一言一语,未有发声,触动吗? 有。 理解徐绍寒对徐君珩的呵护。 可那又怎样? 她不能牺牲自己啊! 说她冷漠无情也好,说她无情无义也好都不重要。 思忖中,安隅沉沉睡去。 这日下午,叶知秋离开总统府,到了磨山,依着徐黛的话语来看,大抵是要小住几日。 安隅醒来时,将一睁眼,便见徐绍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前放着电脑,带着一副金丝边的蓝光眼镜似是在看文件。 她将一睁眼,视线不过在他身上停顿数秒,便见这人从椅子上起身,去了趟起居室,在进来,手中多了杯蜂蜜水。 磨山的气氛,算不得好,亦是算不得坏,好坏之间全在安隅掌控之中。 起床、下楼、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叶知秋时,安隅有数秒愣怔。 迈步过去,叶知秋转身,将人抱了个满怀。 没言语,但这一抱,抱的安隅红了眼。 不知为何,她总是能在叶知秋身上体会到一种自己此生都不敢想关怀与爱意。 仅仅是一个举动便能让她溃不成军。 她从未在胡穗身上得到的东西在叶知秋这里悉数都尝到了。 叶知秋抱住安隅,缓缓的拍了拍她的背脊,话语轻柔的如同潺潺流水般:“母亲过来住几天,安安介不介意?” 这话,即便不问也无伤大雅,可叶知秋问了,是一种处于客人的客气与礼貌。 安隅点头,浅声回应:“很欢迎。” 后者闻言,一阵浅笑散开。 下午,叶知秋陪着安隅,徐绍寒并未打扰,许是知晓这件事情需要足够的消化时间。 叶知秋拉着我安隅浅浅的聊着,无公事烦扰,也无家庭琐碎之事堵塞人心,她很平静的坐在茶室里教安隅泡茶,那是一套安隅看了很多遍的标准泡茶手法。 这日,叶知秋同她聊着她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儿,生在她们那个年代的趣事儿。 一个从大家族出来的女子,琴棋书画诗酒茶是必然。 叶知秋的泡茶手法有一半延续了古代贵族的手法,看起来简单,学起来颇为复杂,需要静下心来慢慢练。 倒也是适合今日的环境。 安隅起杯时,动作稍有松弛,叶知秋浅笑着手把手教她。 晚餐,叶知秋亲自下厨,扬言要给安隅补补身子。 餐罢,婆媳二人闲庭信步在这山水之间时,叶知秋说了一句让安隅久久不能回神的话语。 她说:“安安、我有三个孩子,本不该偏颇于谁,可此时,我将所有的偏爱都给你与绍寒二人,是希望你们能幸福。” 叶知秋是家族婚姻中的受害者,自然也不希望安隅如此。 这世间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有的只是跟你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 叶知秋将所有的偏爱都给了徐绍寒与安隅二人,求的,只是希望她们婚姻幸福。 她本不该来磨山小住的,毕竟,总统府还有徐君珩与徐落微二人,徐落微倒也罢了,可徐君珩此时正是艰难时刻,她如此做,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他,她偏向徐绍寒。 安隅愣怔在原地,内心翻涌的情绪让她一瞬间言语不出什么话语来。 只是静静的看着叶知秋,似是心底有千言万语想诉说可不知如何开口。 她那么算计徐绍寒却还能得到叶知秋的偏爱,何德何能? “我有两个儿子,身在这帝王之家总该有一人是要为权利献身的,但母亲很自私,自私的想要一个人幸福的彻底。” “平分下来的幸福终究是不完整的,”就好像徐绍寒想利用安和去拯救徐君珩那样。 叶知秋这辈子活的何其通透? 倘若是不通透,她这辈子只怕是早已抑郁而终了。 安隅震惊了,。 震惊于叶知秋会同她说这些话。 震惊于天家人对幸福的理解。 这夜、叶知秋的寥寥数语让她难以平静。 景秀园别墅里,简兮从总统府繁忙的工作中脱身出来时已是夜晚八点的光景。 阿姨未眠,等着她回来做晚餐。 见人归来,急忙从沙发上起身,唤了声简小姐。 “去休息吧!没喊你不要出来,我一个人静静,”她不喜欢屋子里有多余的人,只是这人是徐君珩亲自送来的,在送走,不大好。 “我给您弄点吃的?”阿姨在问。 大抵是得了某人的命令,对她的照顾近乎于喋喋不休的老妈子。 简兮怎会不知? 只是素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她明显心情不佳,不想去包容这人,侧眸,阴狠的目光泛着森森冷气落在阿姨身上,未言语,便已是杀气腾腾、 后者知晓,急忙转身离去。 不敢多言。 厨房,简兮伸手从柜子里拿出酒杯与酒瓶,而后、往沙发而去。 地毯上,她踢掉脚上高跟细,倒了杯酒靠在沙发上,光溜溜的脚丫子搁在茶几上。 整个人倦意尽显。 整个下午,她脑海中呈现的是徐君珩那一声好。 仅一个字,搅的她心神不宁,情绪几近崩塌。 若非祁宗频频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怕是早已绷不住。 这个可以为了弟妹牺牲自己幸福的人何其伟大? 伟大到令她痛心。 简兮端起酒杯,狠狠的灌了口酒。 在这空荡的客厅里缓缓闭上眼帘,黑暗之处入目的是徐绍寒的强势与担当,是徐君珩的推让与妥协。 那种感觉如何言语? 大抵是你爱一人,隐隐觉得这条道路会及其艰难,可他却告知你不是艰难,是根本毫无可能。 何其痛心。 徐君珩那番扎心窝子的话语实在是令人太过难受。 太过难受。 端起杯子欲要在喝时,发先空荡了,俯身拿起桌面上的酒瓶欲要在倒一杯,门铃大作。 即便是如此,这人也未有想去开门的意思。 伴随这酒水入杯的声响,茶几上手机响起,上面,是祁宗的号码。 她伸手接起,那侧话语直白:“开门,是我。” 似是确定不是徐君珩她才愿意起身去开这个门。 开门,祁宗一身总统府工装在身,直接侧身进屋。 见茶几上的酒瓶酒杯他漫不经心问了句:“怎?打算自斟自饮?” 简兮伸手带上别墅大门,边往厨房去边道:“这不是你来了?” 再出来,手中多了一个玻璃杯。 “准备买醉?”祁宗伸手接过她手中杯子开口笑问。 “醉给谁看?”简兮赤着脚重新窝回沙发上,且还拿了一方抱枕盖住自己的脚丫子,笑意盈盈看着祁宗。 “不醉就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是一句规劝的话语。 祁宗一直觉得,徐君珩并非简兮的良人,十年之前如此觉得十年之后亦是如。 从未改变过。 只是这当事人一根筋,如何也劝不住。 简兮俯身端起酒杯,嗤笑了声,似是半开玩笑半讥讽开口:“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万事由天莫强求,何需苦苦用机谋。” “一个意思,”祁宗点头。 简兮偏头,喝了口酒,不怎样的心情好似因祁宗的到来好了半分。 祁宗劝了她十年,劝到现在,已经不准备在过多开口了。。 彼时,她回来时,祁宗见到这位故人的第一面不是欢迎,而是一生叹息平地起, 这声叹息,来的太过无力。 只道是简兮撞了十年南墙都没有回头的意思。 “你姑娘多大了?”她问,开始闲话家常。 “九月份进小学,”一行三人,祁宗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唯独她与徐君珩,十年过去了,也就这般,说不出个好歹来。 “羡慕。” “老二十月份的预产期。” “人生赢家啊!”简兮开口,话语间止不住的羡慕。 祁宗呢? 坐在对面,看着这个盘在跟前的女人,扯了扯唇角道:“如果你及时止损,现在也会是人生赢家。” 这话,将简兮给怼到了墙上,宁她无言以对。 除了无奈浅笑在也找不出其余话语里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片刻,她为自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这世上,女子本就比男子痴情,不然怎会有痴心女子负心汉的说法?” “有些人从出生开始便注定不走寻常路,你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换句话来说,长久以往下去待你老了,在回味人生时,除了刻骨铭心持之以恒的爱过一个不会娶你的男人之外,你还有什么?还剩什么?简兮、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祁宗的话语颇有几分苦口婆心。 三人十年的友谊,他不忍心看着简兮一头扎在徐君珩身上,帝王无情这话并非没有一定的道理。 从青春年少行至而立之年,谁都不年轻了。 像徐君珩那样的男人,年轻时没有让他一腔孤勇排除万难将你娶回家至。成年之后,你便莫要多想。 这样的男人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有越来越多的考量,年轻时的婚姻于他而言或许只要爱情便够了,可现如今,不止。 他要朝堂平稳,要权衡朝堂关系,要思考这场婚姻能带给他多少利益。 你不能说他无情,因为从古至今的帝王皆是如此。 简兮是何等聪明的人? 可她装傻装了数十年。 “徐家的每一个人都有所求,阁下求的是徐家屹立不倒,徐君珩求的是朝堂之路,四少求婚姻,徐落微看似对政治漠不关心,实则她也在求徐家人的庇护。” 第三百七十九章您有那个脸要吗? 这场斗争,谁都没错,谁都有错。 今日四少那一番闹腾,让祁宗更加清晰的看清了徐家的结构体系。 那个看起来拧成一股儿绳的家庭,实则都是独立的个体。 连带着叶知秋都有所求。 在如此环境下,徐君珩若是想跟简兮在一起,那远不止排除万难这般简单。 今日总统办公室里,他的那声好,何曾不是带着心酸? 祁宗的话,没有得到简兮的回应。 眼看时间不早,并不太想多留。 话已至此,身为好友,除了规劝,他无其他办法。 伸手端起茶几上的酒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而后道:“你早些休息。” 行至门口,这人低头换鞋,见简兮依旧坐着未动,在道了句:“饮酒伤身,自己多加注意。” 静看她数秒,祁宗拉开别墅大门,只是将一拉开,便与站在门口准备按门铃的徐君珩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气氛怪异。 夜风中,他隐隐闻到淡淡的酒味,而后目光越过他扫了眼屋内,问道:“喝酒了?” 祁宗望着徐君珩,心情难以言喻,恩了声:“我准备走了。” “到小区门口叫个代驾,喝酒别开车。” “好。” 有些话,祁宗能跟简兮说,但不能对徐君珩说。 他们是君臣的关系。 不好言明。 祁宗行至院落里,站在车前的人缓缓回眸,见徐君珩跨步进去且反手带上了别墅大门。 在月光之下,这人未急着离开,反倒是靠在车旁默默抽了根烟才驱车离开。 屋内、眼前的一瓶洋酒,已过大半。 简兮靠在沙发上说借酒消愁也不为过。 “不走了?”她未抬眸,听闻声响以为是祁宗去而复返。 “是我,”凉薄的声线在身后响起。 简兮端着杯子的手一顿,侧身回眸,果真见徐君珩站在身后。 四目相对,数秒过后,简兮将视线缓缓收回。 嘴角牵起一抹苦涩难言的笑意。 “用过晚餐了?”徐君珩迈步过去,将茶几上的酒瓶往自己这边移了移,意思明显。 “恩,”她浅应,慢条斯理的挪了挪身子。 “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过来坐坐,”他说,话语平静的如同串门那般简单。 简兮背脊一僵,望着徐君珩,将自己心里那点本不该有的幻想狠狠压下去,而后光溜溜的脚丫子从沙发上落下来,弯身将手中酒杯搁在茶几上,话语凉薄:“那你坐。” 言罢,欲要起身离开。 将行两步,被徐君珩从身后拉住臂弯。 回眸,见这人满面隐忍望着她。 隐忍又如何?他今日所言之语依旧历历在目。 有些事不能做,有些话亦是不能说。 这夜、景秀园注定不平静。 安隅在回安和已是九月初的事儿了。 这几日,叶知秋一直留宿磨山,徐绍寒将公务搬到磨山,周让与谢呈二人频繁的进进出出。 屡次撞见安隅,也仅是点头招呼而已。 而何莞,即便安隅如此,徐启政依旧是没有放过安和。 唐思和与邱赫二人接她出的院。 毕竟、唐家一来是徐家的追随者,唐思和也是她的了领导,于情于理都没什么问题。 九月初,首都大批大批的学子涌进这座城市,将这座城市又变的鲜活起来。 马路上的拥堵一直从晨间开始持续到傍晚,这是许多人都害怕的日子。 其中,也包括安隅。 九月四日,安隅晨间跨步进公司,旁的同事倒是还好,一群实习生见她来多少都有些诧异。 这日,何莞也来了。 安隅原以为像她这样的大家小姐,断是娇气的很,不曾想,还有几分毅力。 “你手中的那起高门离婚案如何?”回归公司,她又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安隅,不了私事,只聊工作。 “不大顺利,”宋棠答,像这种高门的离婚案只要有一个人死皮赖脸的便不大好进行。 安隅懂,道了几句叮嘱的话语便也没多说。 许久未归公司,将归来,唐思和有意就实习生问题开个简短的会议。 只是这场会议进行的并不长久。 本不轻易离开前台的同事敲门站在会议室门口,一脸为难之色望着安隅,只道是有人找。 “开会,让他等等。” 前台一脸为难,将目光落在邱赫身上,似是求救。 这人。素来扮演的是菩萨心肠,问了句:“是谁?” 前台弯着身子进来在他耳边言语了声。 邱赫愣怔了,望着前台半天都没缓过神来,直至后者点了点。 邱赫望了眼安隅,道了三个字:“你公公。” 说总统阁下似乎有些太直白,这三个字且还是邱赫斟酌许久才冒出来的。 九月初,在事情过后,安隅来上班的第一天,徐启政登门了。 是好事吗? 不见得, 她算计了人家那么一通让徐绍寒与徐君珩在他跟前大打出手,这人能就此罢休吗? 不见得, 不过是在磨山这几日徐绍寒一直守在身边,他想动,也不好当着徐绍寒的面动。 本就剑拔弩张的关系,在雪上加霜,只怕是该玩完儿了。 徐启政初来安和,说不震惊有些假。 原以为不过是小打小闹,乍一见事务所规模时多少还是有些诧异的。 安隅办公室内,十七楼的高度俯瞰下去,下面是宽阔的马路以及一整排热闹非凡的商铺。 片刻,徐启政伸手在窗台上缓缓敲了敲,嘴里将安和这二字反反复复咀嚼。 安隅推门进来,见到的便是徐启政站在窗前的模样。 站定数秒,她未开口,徐启政也未回眸。 片刻,安隅反手带上门,行至书桌前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口冷却的白开水,开口时,话语里讽刺尽显:“阁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安隅对徐启政,不喜。 为何不喜,似是不想细细说。 若真要是说起来,太多、太多。 “不指望,”徐启政冷嗤回怼。 “无福消受。” 一连两句话都说的轻讽。 安隅站在办公桌前,望着眼前的书架,伸手将杯子搁在桌面上,话语冷淡:“您若是无福消受,旁人该怎么活?” “安律师手段高超,为了让我不好过连自己命都不要,你如此厉害,只怕无人能受的住。” 言语至此,徐启政缓缓转身望向安隅。 知命之年的男人,眼里的深邃是经过半个世纪沉淀下来的。 那一眼,能望穿所有。 徐启政依旧是站在窗边,笑望安隅,只是那笑,带着上位者的睥睨。 “兔子急了还咬人,我能如此,多亏了阁下。” 若非徐启政将她逼上绝路,她何苦连命都不要? “是吗?我还以为多亏了你那个见利忘义多的母亲对你的耳濡目染。” 安隅不喜胡穗。 更不喜旁人将她跟胡穗挂钩在一起。 可这日,徐启政不轻不重的话语将她和胡穗绑在了一起。 本是目光落在书柜上的人缓缓转眸,视线移至徐启政身上,带着冷漠之意。 “胡穗几十年的耳濡目也抵不上阁下给我上的那一课,”徐启政可是用行动向她证明权力之巅的人有多冷血无情。 “那你是否还得感谢我?” “您有那个脸要吗?” “你有脸自导自演一场戏码我怎就没脸要你的感谢了?” 安隅冷嗤一声,横了徐启政一眼,:“您今日过来是来找我吵架的?” “阁下时间如此宝贵会舍得在我身上浪费?” “想必我没那个福气。” 一连三句话,安隅无缝对接。 她从不认为徐启政找自己时有何好事,以往的经验足以证明一切。 更不认为这人有闲情逸致来找自己聊人生聊理想。 “一个自幼被亲生母亲当成工具笼络别人的女孩子在婚后被婆婆捧在掌心的感觉如何?” 这话,徐启政问的轻飘飘,他今日来好似不是来找她秋后算账的,而是真的来跟她聊人生的。 “安隅、农夫与蛇的故事听过吗?你在赵家被踩踏被虐待,你母亲将你此生未曾拥有过的母爱双手捧着送上你面前,对你的呵护比对亲生子女都多,你如此苦心积虑的算计旁人对你的爱,不觉得心难安吗?” 徐启政今日不准备跟她淡什么尔虞我诈的权谋。 他字句之间都站在叶知秋的角度去质问安隅。 质问这个凉薄的女人。 “也对,你一个从小没有享受过母爱的人怎会心难安。” 他自问自答。 话语中嘲讽之意尽显。 而安隅呢? 她承认算计徐绍寒,但绝不承认算计叶知秋。 “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清楚。”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旁人点灯?你们算计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徐家儿媳?既然没有,我为何要想那么多?于我而言有何好处?” “怎?一国总统也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别人?站那么高,您不冷吗?” 闻言,徐启政不怒反笑。 他依旧站在窗边,只是不同的是,这人此时微微眯眼看着安隅,目光微薄:“你说,倘若是没有了你母亲的宠爱,你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在尝到母爱的滋味儿?你说,若是徐绍寒不爱你了,你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在得人所爱?” 这话,异常无情。 如何言语? 大抵是徐启政知晓安隅缺什么。 “离了你徐家我还不能活了?” “能活,但无人敢要你,若是离了徐家,让你孤独终老都是徐家大发慈悲了,安隅,敢算计我妻儿的,你是第一个。” 徐启政活了五十多年,无人敢算计他妻儿,唯独安隅,她步步为营费尽心机的将他原本和谐的家庭闹得一团糟,如此便罢,叶知秋且还离了家。 罪魁祸首是谁? 五十多年的人生路,他与叶知秋的关系在不好,也没有到如今这一地步。 这一切,归功于谁? “总有有人开历史的先河不是?”她这话,何其挑衅? 颇有一种撕破脸皮谁怕谁的姿态在与徐启政叫嚣。。 而徐启政呢? 全程没有半分发怒的意思。 反倒是如慈父似的,笑望安隅。 好似安隅是那泼猴儿孙悟空,而他是如来佛,拥有五指山。 “那倒也是,”他缓缓点头,应和安隅的话语。 总该有人来开历史的先河。 自古有红颜祸水霍乱家族一说,安隅现在就担得起这红颜祸水的名声。 扰的徐家不得安宁。 兄弟大打出手,父子反目。 这个素来掌控全局的人若是能忍,只怕是无人相信了。 徐君珩,素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安隅,若有一日你有求于我,记着、无需言语,在总统府住宅楼门口跪两天两夜在说。” “你放心,绝不会有那一日。” “拭目以待。” 第三百八十章娶她 一国总统的秋后算账来的有些迟。 但成大事者,向来都沉得住气。 徐启政那句你是唯一一个算计我妻儿的人无疑是压着极大的怒火。 可这人心思太过深沉,如同百年古井深不见底。 即便内心翻涌成海,表面上也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求他? 安隅冷嗤了声。 视线落在落地窗旁,那里已无声徐启政的身影。 一个人的骨气是件很难言明的事情,安隅素来不是个服输的人,若是服输,早年间在被赵家虐待的时候她早就低头认输了,何苦白受那么多的苦痛? 跪地求他? 她只跪死人。 徐启政从来到走,不过短短数十分钟,好似在夹缝中挤出了那么点时间来可怜可怜这个硬骨头的安隅。 他走后,徐绍寒电话过来,安隅静静看着震动的手机,默了许久才接起那通电话,大抵是怕徐启政为难她,一开口便是一句;“父亲找你去了?” “走了,”安隅简短告知。 “为难你没有?”徐绍寒在问,话语紧张。 “没有,”很公正的一句话,本就是未曾为难,至于徐启政说的最后一句话,安隅本就万般不屑。 徐启政离开安和,接连视察了几家单位,在归总统府已是下午光景。 叶知秋依然在磨山未归来。 安隅与徐绍寒的关系依旧算不得好。 这日下午,安和集体加班,并未要求,只是老总都在,底下员工也不大敢走。 晚八点的光景,这座城市被灯火照亮,温柔的夜风缓缓吹过带着夏末的一丝丝凉意。 安隅站在公司大楼门口,叶城拉开车门候着她进去。 只是余光远远的撇见一辆熟悉的车,细看车牌,不大确定。 本是欲要上车的人站定,询问叶城:“那辆车是不是你们家大少的?” 叶城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这一瞧,还真是。 “是的。” 本是要上车的人也不上了,安隅并不认为在安和门口遇见徐君珩是巧合, 相反的,这人大抵是有备而来。 这日,安和着一身宽松改良旗袍连衣裙,远远看去有几分孕妇装的模样,让人否定这是一件孕妇装的证据是她脚上这双亮黄色的高跟鞋。 她跨步而来,一手提着米色的包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款款而来,站定车前。 后座,徐君珩膝盖上放着电脑正在看文件,前座,祁宗亦是如此。 最先发现安隅的是驱车的警卫,他先是拉了拉祁宗的衣服。 后者抬眸,乍见一身白色改良旗袍站在车前的女人,心头一惊。 这若是午夜,怕是得下掉魂儿。 “先生,”祁宗唤了声。 徐君珩视线缓缓从膝盖电脑上移开。 落至车前挡风玻璃上。 见安隅,眉头微拧。 他静坐未动,只见站在车前的女人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那侧接起,她浅言的两句,干脆利落的收了电话。 “先生?”祁宗在唤了声,似是询问。 这日,他们本是来接何小姐的,不曾想在此碰见安隅,且碰见就罢了,这人还准备上前同她们唠唠的架势。 “下车,”后座,男人冷淡开腔。 祁宗明了,搁下手中东西带着司机一起下车。 且站在安隅跟前道了声请。 天家的人为达目的什么都干的出来,比如此时的徐君珩能亲自来接未过门的何小姐下班。 对于徐君珩与何莞,安隅不发表任何意见,毕竟,自古豪门子女联姻也算不的什么大事。 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都是心甘情愿的事儿。 何须她一个旁观者去发表意见? 安隅拉开车门,带起了一阵淡淡的风,停车位旁的灌木丛随风摆动了几分。 “来接何莞?”她上车便是如此一句直白的话语。 而徐君珩呢? 视线在度落到了电脑上,散漫开口:“不然呢?” 不然呢? 这是一句反问,也是一句讽刺。 “徐大少在何小姐车祸住院时端个茶倒个水不都比此时强?”如他这般深沉的老狐狸若想谋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也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如此想来,安隅稍有些可怜何莞这人。 成了徐君珩仕途的牺牲者,就注定她要被灌完蜜糖之后再灌砒霜。 “不冲突,”他在度开口,话语不羁。 “徐大少将我安和划进去时是何想法?是觉得你我的关系已经好到如此地步还是觉得我会为了徐家无私奉献?” 这是事发之后安隅与徐君珩的首次见面。 这中间,隔着徐绍寒,隔着徐启政。 当事人之间却很出奇的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将事情谈清楚。 车响亮敲键盘的声响戛然而止,男人修长的指尖僵在半空,默了两秒,而后侧眸望向安隅。 “将安和划进来是我一人之意,与绍寒无关,若是因此坏了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我道歉。” 他极力承担一切责任。 将一切过错都包揽过来。 徐君珩如何想? 他想,自己此生也就这样了,何苦也闹的徐绍寒不好? “是该道歉,”安隅冷淡点头。 “所以呢?何小姐你准备如何处置?” “留在安和,最终结果不会牵连你就是了,”这是徐君珩的答案。 安隅所认识的徐君珩是个君子,最起码多年前在h 国时他是如此。言出必行、但凡是他应允的事情都会做到。 今日,安隅并未怀疑这句话里的真假。 反倒是问:“你准备怎么办?” “娶她,”不假思索,没有半分考量,,好似这件事情他已经下定决心,安隅这一问,他不过就是平常一答罢了。 车厢内,稍有静默。 安隅似是并未想到徐君珩会妥协。 她应该庆幸的,最起码安和不会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了。 可这庆幸之余又带着些许同情。 同情徐君珩身处权力之巅的悲哀。 娶她,两个字而已。 但道出来,得多大的勇气? 行至如今,已无退路,牺牲他一人的婚姻拯救一个家族亦或是更多人,如此壮烈的举动何其感人肺腑? 自古多少人为了权利献身? 他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安隅静默良久,身旁敲键盘的声响再度响起,好似,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根本就不能影响他半分。 须臾,安隅问:“简兮怎么办?” 安隅和徐绍寒二人都认为,今日的这场会面最起码应该是剑拔弩张的,可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安隅的那一声简兮怎么办让徐君珩心里无疑是一咯噔。 他侧眸,望向安隅冷嘲反问:“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安隅、既当婊子又立牌坊这事儿你什么时候学的如此到位了?怎?又想让我不算计安和坐上高位又想让我娶简兮?” 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徐绍寒起初什么都想要,看看他现在,得到了哪一头? 徐君珩若想娶简兮必然要排除万难,倘若是万般没除,上位都难,谈什么娶所爱之人? “既是凉薄之人便莫要多管闲事,你若不想参合到斗争之中来,便守住你那一亩三分地跟绍寒好好过日子。” “你--------。” “下去吧!接你的人来了,”车外,徐绍寒单手插兜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车内。 他早便来了,站了又些许时刻。 本想上前的,但见祁宗与警卫站在一旁低头拔烟,便停住了脚步。 徐君珩带着愠火的话语落地,安隅视线移至前面挡风玻璃,果真,见徐绍寒倚着车单手插兜站在前面。 今日这场景,何其壮观? 兄弟二人的会面,如此诡异。 “你最好能说到做到,”安隅言罢,伸手欲要推开门下车。 只听身后徐君珩话语在度传来:“你现在所拥有的,是许多人此生都羡慕不来的,安隅、你若是足够聪明就该知晓何为珍惜眼前。” 徐绍寒与安隅之间的爱情是多少人此生都羡慕不来的,可安隅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糟蹋了一手好牌。 安隅推门下车,徐绍寒迈步向前,伸手接过安隅手中包包。 牵着她往车内而去。 有些事情,他不多问。 数十分钟前,准备下班的何莞被宋棠唤住脚步,说是有份文件需要她帮忙打出来,十来分钟就好。 何莞应允。 宋棠这才拿着手机进去,发了通短信告知安隅妥了。 何莞忙完出来,见到的是安隅与徐绍寒的车子缓缓驶离安和门口。 这夜,夫妻二人未归家,而是去了徐绍寒位于徐氏集团附近的公寓,一套 300来平的大平层,此处,安隅来过两次,但今日来,却能不知为何。 “不回去?”玄关处,她问徐绍寒。 后者弯腰将一双拖鞋递给她,温声浅语回应:“今晚住这边。” 徐绍寒是个对家庭有着深厚情谊的人,换句话来说,稍有些古板专制。 他不喜安隅无缘无故不归家,自然也不会干什么留宿在外之事。 每每安隅不归家这人都没什么好脾气。 可今日,似是大有不同。 安隅低头换鞋之际抬眸看了人一眼,在问:“为什么?” “多些烟火气,”他是如此回答的。 安隅恩了声,没在询问,弯腰将鞋子放在一旁,正准备进去,却被徐绍寒拉进怀里,摁在门板上一通猛亲。 这w、来的又急又猛。 丝毫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时隔半月,徐绍寒压着浑身的欲、望。 安隅以为,跑不掉了,可这人并未得寸进尺。 停歇之际,将她揽进怀里,轻缓的顺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的稳着她的呼吸。 脚边一痒,安隅低眸望去,黑猫跟灰狗都进了公寓。 一见如此架势,安隅隐隐觉得徐绍寒是要在此处长住。 “去吧!我去做饭。” 这晚,公寓里只有徐绍寒安隅以及一猫一狗。 安隅坐在沙发上,望着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男人。 望了眼脚边的猫狗。 内心稍有些惆怅。 她低首,看了眼蹲坐在跟前的猫狗,六目相对,唯有厨房里抽烟机的工作声。 如安隅所想,徐绍寒住在了公寓,猫狗也安顿了进来。 晨起他做早餐,晚归他做晚餐。 她们二人过上了一屋两人一猫一狗三餐四季的生活。 很平淡,他依然很爱她。 只是决口不提徐家的事情。 包括在他口中在也听不到关于徐君珩的事情。 这座房子里的常客唯有周让谢呈宋棠几人,来往之间全是因公事。 他偶尔出门去总统府,依旧关心徐家的江山大吉,但不敢在将安隅规划进去。 这场婚姻里,徐绍寒爱的甚是卑微。 安隅在从徐绍寒口中听闻徐君珩的事情,是在九月中旬的午后。 那是一个周末,阳光普照,将这座大平层的客厅照的异常亮堂,地势高,采光好。 午后阳光洒进来,落在灰色地砖上照的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安隅蹲在沙发边缘躲着阳光,脚边,黑猫乖乖巧巧的蹲着,偶尔一转头,白胡子落在安隅脚踝上,稍有些痒。 眼前茶几上放着笔记本,上面是实习生写的起诉书,她在一个个的更改做标记。 右边,徐先生未进书房,见安隅在客厅反倒是将餐桌当成了办公桌。 在同一个空间内,二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大抵是看久了,眼睛疼,她低头缓缓的将眼窝搁在膝盖上蹭了蹭。 “怎么了?”徐先生见此,从餐桌前起身迈步过来,弯着身子温声询问。 “眼睛疼,”她瓮声瓮气开口。 温厚的大掌落在她发顶缓缓的摸了摸,话语间带着几分宠溺:“歇会儿。” 说着,这人将她从地毯上拉起来,将她眼前电脑转了个方向。 转而,进了厨房。 安隅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人从冰箱里拿出水果,洗净,且还放上粘板准备切好。 正准备下刀子时,餐桌上手机响起,徐绍寒迈步过去接起。 电话那侧,不知言语了什么,这人准备动刀子的手一顿。 站定数秒,且才开口:“这件事情,君珩说如何便是如何,您莫要多管闲事。” 安隅挺难过到徐君珩的名字,弯身逗猫的手顿了顿。 只听徐绍寒在道:“他自有安排。” “不管他做如何决定母亲不应该支持他吗?” 许是叶知秋打电话过来说了什么关于徐君珩的事情,且看起来叶知秋似是情绪并不大好,徐绍寒站在台面前温声劝了又劝。 收了电话的人转眸看了眼安隅,见她背对自己,又拨了通电话出去。 话语直白干脆,没有半分废话:“景秀园那位母亲知道了,你稳妥处理。” 仅是一句,便收了电话。 听到此,安隅第一想法便是徐君珩在外养了人,且还不是何家小姐。 安隅猛然间脑海中闪过故人的身影。 正欲转身,险些跟端着水果过来的徐君珩撞个正着,得亏这人躲得快,不然又该她疼的。 徐先生将果盘放在她手中,横了她一眼,没好气开腔:“毛毛躁躁的。” 安隅低头看了眼手中果盘,且还贴心的给配了叉子。 目送徐绍寒走回餐桌,她静望着他,经久未动。 将坐下的人意识到什么,望了眼安隅,复又起来朝她而来。 他伸手,摸了摸安隅面颊,温声软语问:“发什么呆?” “没,”她开口回答,压住心中泛滥的猜想,朝他浅笑了笑。 在磨山,因着有佣人在,稍有收敛。 可在公寓里,少了些收敛。 这人俯身擒住她的唇瓣,浅浅的缓缓的啄着。 不动声色的接走了她捧在掌心的果盘。 将人压在沙发上,话语沙哑的不成样子:“做一次吧!想你想的厉害。” 安隅抬手攀上他的脖颈。 就如此,水到渠成。 成年人之间除了情情爱爱还有其他东西。 徐绍寒将安隅带离磨山,无疑是想带她远离那场无穷尽的算计。 离了磨山,在决口不提过往的情况下,二人也确确实实的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每日晨出晚归,每日在同一屋檐下忙着自己的工作。 生活平淡而没有波澜。 与总统府大有不同。 这场夫妻之间的算计,本该是狂风暴雨的,可谁也未曾想到安隅会在本该闹得满城风雨不得安宁的时候退了一步。 颇有一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架势。 次日,安隅进公司,电梯偶遇公司实习生,一群人聊着上了楼。 氛围倒是极好的。 将进去安隅口袋手机响起,她伸手接起,那侧,男人散漫的话语从那侧传来:“清晨有起好消息要送给安律师。” “什么好消息?”她边问着边迈步往办公室而去,包包挂在腕间准备推门而入。 只是、落在门把上的手迟迟未有动作,她似是不大确定。 在问了遍:“你在说一遍。” 那侧,许是对安隅的想法并未感到诧异,江止在道了边:“赵书颜找到的心脏源了。” 高兴吗? 鬼知道, 从安隅进赵家门开时,赵家人便在想方设法的给赵书颜找心脏源。 只是、临近二十年过去了,都未有好消息传来。 大家渐渐都忘了此时。 不曾想,今日晨间,江止送给她这么一个好消息。 “当真?”她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当真,”江止开口,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对方车祸脑死亡,父母签了捐赠书,正与赵书匹配,医院现在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这场手术,赵家人也在往医院赶。” 江止言简意赅的将事情告知安隅,后者站在门口拿着手机久未回神。 脑子里想的都是江止那句话。 那侧,江止未听见话语,唤了声。 安隅这才找回自己的声响:“成功几率是多少?” “目前来说,难度在可控范围之内。” 可控范围之内? 这于安隅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一直将赵书颜当成一个将死之人对待,这才让她多活了这么多年,倘若是心脏换成功了与她而言不是一大损失? 但转念一想,安隅觉得此事似并非什么大事。 须臾,她仅是平淡道了句:“知道了。” 知道了,再无他言。 对于安隅的平静,江止稍有诧异,他许是不忙。话锋微转:“我孙子怎么样?” “你若是不换个称呼我不保证哪天它会不会上了我的餐桌。” 变成狗肉火锅。 江止一阵静默,而后恶狠狠的道了句:“毒妇。” 啪嗒一声收了电话。 安隅呢? 浅笑一声伸手将手机扔在桌面上,换了心脏又如何? 以为有了副好身子就能斗得过她了? 痴心妄想。 换吧!有了一副好身子才让她看看,自己有多无能。 希望总归还是要有的,不然怎能看见后面的绝望呢? 尘世间从不缺欢喜与忧愁之人。 当赵家人满怀希望的等候在手术室门口时,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改变。 第三百八十一章掉湖里 上午时分,宋棠带着实习生去洽淡手中离婚案,不想在洽淡过程中遇到了被告人。 于是乎,一场天雷地火就人如此铺展来开。 整个过程不如意便算了,险些跟人动起手来,一进公司、宋棠气的在安隅跟前骂骂咧咧的。 若是跟公司同事在一起,她能从路上一直骂回事务所,可带着几位实习生,想骂也开不了口。 想着不能给这群刚出校门的娃娃树立不好的榜样。 “就他那个瘪三样儿、整个就是一凤凰男,肥肉横标的走路地都颤抖,猪都没他身上肉多。” 安隅笑着看宋棠被气得不清的模样。 敲了敲桌面组了她骂骂咧咧的话语,反倒是悠悠开口:“我觉得,即便你今日不在实习生跟前骂人,她们也该知道了当律师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宋棠恶狠狠的啐了这么一句。 安隅笑的不能自已。 宋棠气呼呼的出门,乍见唐思和提着东西在外进来,二人险些在门口撞个正着。 “大清早的炸什么毛?” “你管我?” 一问一答,怒火冲冲。 唐思和也不跟人计较,扭头看着宋棠进了办公室这才转身进去。 伸手,将手中东西搁在她办公桌旁。 安隅疑惑:“什么东西?” “大闸蟹,”唐思和道。 正所谓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九月中下旬确实也是吃螃蟹的好时节。 但安隅看着眼前的螃蟹,有点犯难。 为何? 她不会做,提回去也是浪费。 “给我不是浪费了?”她问的有点儿纠结。 “不给你也是浪费了,客户送的,每个人都有,你自己解决,”说完,唐思和转身出去。 没给安隅说话的机会。 安隅盯着地上的螃蟹,觉得是个麻烦事儿。 傍晚时分,徐绍寒接安隅归家,远远见安隅提着东西下来,打开车门迎了上去。 浅浅问了句是什么。 “螃蟹,”她道。 而后再问:“会做吗?” 徐先生侧眸望了人一眼,不说会做,也不说不会做,只是这一眼安隅看到了些许鄙视。 公寓厨房内,徐先生脱了西装挽着袖子系着围裙站在水槽前洗螃蟹,安隅站在一旁看着。 徐先生见此,轻笑了声,拿了只螃蟹出来放在琉璃台上,轻哄骗着:“玩儿去吧!” 安隅闻言,一愣,倒也不是因为他这声轻笑,而是那明显哄孩子的语气让她觉得愣怔。 侧谋望了人一眼,没说话。 在转眸,黑猫跳上了琉璃台,拿毛茸茸的爪子小心翼翼的拨着螃蟹。 安隅在一旁静看着。 岁月静好其实很简单,放下一切琐碎杂事,每日早出晚归有人陪伴便好。 可徐绍寒与安隅的这种岁月静好,并不长久。 这二人,从徐家的阴谋诡计里脱身出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来偷闲、逃避现实的。 原以为将狂风骇浪抛在了身后就完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 安隅看着徐绍寒干脆利落的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嘴:“不会累吗?” 像他这种出生高门的人从出生便是佣人怀绕,能自己动手的日子是极少的,可眼下,却成了家庭煮夫。 徐先生手中动作一停,微微弯身亲了亲她面庞,话语淡柔:“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安安。” 他想要的不是徐家的家业,不是徐氏集团的数之不尽的财富,想要的只是平常一日三餐的生活。 是徐绍寒想要的。 又有何尝不是安隅想要的? 只是一路走来,想要的东西太多了,让人眼花缭乱。 有一个从未感受家庭温暖的女孩子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得到一份平凡的温暖,安隅想要的,也很简单。 只是其中,不都得不去算计些什么。 水槽前,徐先生将螃蟹拾起,正欲转身时,腰间一双纤柔的手缠上来,安隅贴在他身后,面颊落在他宽厚的背脊上蹭了蹭。 温软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你会不会怪我?” “怪我太过自私自利将徐君珩推进了火坑?” 倘若她委屈一些本是可以两全的,可此时,因为她的僵持与绝不退缩让徐君珩不得不去牺牲婚姻,不得不去与何莞周旋。 她自幼便时常听胡穗说一句话:人都是自私自利的。 成年后也验证了这句话,确实是如此。 人都是自私自利。 她也不例外。 以至于在徐君珩将安和规划进去时她是愤怒的,愤怒的只想将安和从天家人手中拽出来,不让自己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但是、必须承认的是她从将徐君珩推进去。 是以、他的那句急既当婊、子又立贞洁牌坊这话是安安万万没想到的。 徐先生闻言,伸手扯过一旁的擦手巾将手中水渍擦干,而后、缓缓转身,拥住安隅,话语温温带着几分开导:“你没有义务去拯救谁,也没必要为了君珩的仕途去委屈自己,与你无关。” “未曾承过恩情,是以也不存在为谁奉献,做你自己就好,”这是徐绍寒宽慰她的话语。 温淡却强有力。 一如他反驳老爷子时说的话语一样。 从一开始,他都在护着安隅。 从未变过,即便在兄弟与妻子之间做抉择,他毅然决然的选择的是妻子。 “我很抱歉,”抱歉利用了你爱我的心,抱歉将你从徐君珩身边抽离。 “乖,”他浅笑回应。 没有抱不抱歉一说,谁都会为了自己。 相比于公寓这边的温情,景秀园那边不大好过。 徐君珩安排的住处在某种程度上来方便了简兮,也让她处于弱势。 叶知秋昨日的那通电话过来,无疑是代表整个徐家的人都知晓了此事。 一通争吵避不可免。 叶知秋不会说,徐启政亦是不会说。 但这日,简兮在总统府办公楼的茶水间碰到了温平。 二人背对而立,一人泡茶,一人泡咖啡,看似互不打扰,实则呢? 总有人有备而来。 浓厚的咖啡香味掩盖了淡淡的清茶香味,温平清淡的话语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点拨与提点:“为人臣子与君主之间,稍有些距离才好。” 简兮搅拌着咖啡的手一顿,未应允,身后温平在道:“简秘书是聪明人,应当知晓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晓吗? 若说不知晓好似有点假。 啪嗒,简兮将杯子里的勺子扔在一旁,不轻不重,但声响清脆。 “温秘书什么意思?”她似是不懂开口询问。 温平端着杯子缓缓转身,站在她身旁望向她,答非所问:“总统府有许多未婚青年,阁下说何时弄个联谊会,简秘书届时记得报名参加。” 未婚青年,联谊会。 这些字眼何其刺耳? 温平走后,简兮站在原地气红了眼,端着杯子的手狠狠颤栗,以至于咖啡溢出来撒在了裙摆上。 他在直白了当的告知她不要去勾引徐君珩。 只是未点名罢了。 痛心,实在是痛心。 哗啦,她猛然伸手将手中的杯子连带咖啡悉数丢进了垃圾桶里。 温平这话就差直接说她不三不四,不守妇道,到处乱勾搭了。 下午时分的一场戏码引发了晚间的一场恶战。 这日,徐君珩依旧接何莞下班。。 只是路上接到景秀园阿姨来电,说简小姐在收拾衣物,似是要搬家。 彼时,因着身旁何莞在,徐君珩未曾多言,只是靠边停车让祁宗过去一趟。 他是如此说的:“你去找一趟简秘书。” 祁宗虽不解,但未多问。 只是不曾想,去时,简兮已将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 祁宗站在衣帽间门口见人在整理箱子,问了嘴,得知她要搬家,这人不仅不劝,反倒是支走了阿姨动手帮她收拾。 似是一副巴不得她早点搬走都是好的。 “在我看来,第一、你不该回来继续为他卖命,第二、不该接受他的安排住进这间屋子,走了也好,拿人的手段。” 祁宗的帮忙让简兮极快的完成了这任务。 本就住的时间不长,能带走的也并无多少东西。 收拾完,简兮拉着行李箱下楼,祁宗在身后紧跟,见阿姨站在楼下紧张的张望,微微叹了口气,演起了戏:“你当真要搬走?” “老人常言搬家不在夜,有何事明日在说不好?” “你在想想。” 他当真是在正儿八经的规劝简兮,只是一边劝一边跟在她屁股后头下了楼,见简兮箱子提不动且还伸手帮了一把。 阿姨在身后急的不行,跟着规劝。 可她要走,谁拦得住? 简兮一出门,哐当一声带上了别墅大门,显得怒气冲冲一副绝不回头的架势。 出了门,阿姨被关在屋内,祁宗伸手接过她手中行李箱,转身反问简兮:“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本是一身怒火的人乍一见祁宗这反差萌,险些笑出声儿来。 自然,她没让祁宗送,不然,徐君珩那边无法交代。 她本以为,那个正在与何莞周旋的男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快赶过来的,片面来想,此时的徐君珩当以何莞为重。 可显然,她嘀咕了自己在徐君珩心目中的地位。 景秀园地处磨山附近,景色自然无话可说。 小区旁有一处人工湖泊,不大,但也不小,每年春季总能见人在周围草坪度假野餐。 徐君珩赶来时,正见简兮驱车离开。 未曾思忖,他欲要逼停眼前的车辆,但显然,他低估了简兮离去的决心。 这夜,晚间十点,安隅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与徐先生二人窝在床上翻了两页书。 随后,便是及其自然的一番耳鬓厮磨,浅浅淡淡的夫妻情事就如此铺展开来。 正水深火热时,这人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大作。 安隅不悦,一双秀眉高高蹙。 徐先生此时要进不进的,磨得她本就难受。 这会儿有电话进来,实属扫兴,于是,这人冷着嗓子开口:“不许接。” 眼见她情绪上来了,徐先生紧忙进去,哪里敢在去管这通电话。 只是、不想管,也得人家识相才行。 这扰人心烦的铃声让她着实不爽。 徐先生啄了啄她唇畔,轻哄着:“乖、兴许有事。” 安隅依吗? 自是不依。 这种时候怎能有事? 抓着人背脊的爪子狠狠用了几分力。 徐先生微叹,似是无可奈何,认命,伺候她。 行至过半,电话此起彼伏,徐绍寒隐有担忧,终究还是接了。 那侧、祁宗焦急的话语落地。 徐绍寒猛地抽身而起,惹得安隅倒抽一口凉气,随即带着半分哭腔连名带姓吼他:“徐绍寒。” 这人这才意识到委屈了安隅,忙俯下身子捧住人的面庞狠亲了口,话语焦急:“乖、宝贝儿,君珩开车掉进湖里了,现在在医院,我得去一趟。” 此话一出,饶是她在不懂事也不敢闹了。 撑着身子起来,望着已经站在衣帽间的人,焦急问道:“严重吗?” “不清楚,我去看看,你早点睡。” 他的话语,很急。 祁宗在那边,也很急。 “我跟你一起去,”安隅跪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望着徐绍寒。 后者闻言,套衣服的手一顿。 愣怔的望着安隅数秒,似是没想到她会关心徐君珩。 但触及到她目光中期盼时,徐先生到底是未曾多想,伸手在衣帽间里拿了套衣服出来递给安隅:“穿衣服。” 这夜,夫妻二人急忙奔至医院。 路上,徐绍寒拨了通电话给祁宗询问了事情经过,祁宗抿唇思忖许久都不敢言。 他给如何说? 说简兮开车将徐君珩逼进了湖里? “您还是先来了在说,”这事,他没敢告知阁下。 说到底依旧是为了简兮着想。 若是此事被阁下跟夫人知晓,简兮怕是完了。 临近十一点,二人赶至医院。 徐绍寒心中焦急,狂奔两步才停下步子朝安隅伸出手,拉着她往里疾步而去。 病房门口,祁宗百般焦急在长廊里来回渡步。 见徐绍寒来,狂奔迎上去,这才焦急道:“我没敢跟阁下说。” “什么情况?”如此情况下,怕的是对手在身后使阴招,问清楚,是必然。 祁宗依旧有所顾虑。 见此,徐绍寒火了。 冷声怒斥:“说。” “大少开车逼简秘书,不小心掉湖里了,”祁宗颠倒黑白,将主次关系分了分。 徐绍寒阴狠的面容稍有收敛,猛地伸手推开祁宗,气冲冲的推开病房门。 安隅紧随其后小跑了两步跟上去。 轰隆一声,步伐生生的止在了病房门口。 安隅前行的步伐稍有踉跄,若非扶着门框险些站不稳。 她愣怔在门口, 望着那个满身孤冷站在床沿边的女人久久不能回神。 二见故人,却是在徐君珩的病房里。 此情此景让安隅呆愣住了。 【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旁人看的是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心狠手辣有何关系?只要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谁能说你不是人生赢家?】 往事历历在目,那个高傲且不可一世的女人她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出现。 若说安隅是开在黄泉路上的罂粟,那她便是人间毒药。 温慈的外表下掩藏着心狠手辣。 这夜,徐君珩的病房内,在遇故人,安隅隐隐知晓徐君珩养在景秀园的女人是谁了。 也隐隐能猜到简兮此时出现在这里是为何。 她又回到了徐君珩身边,在他要上高位之时,她又回到了这个男人身边。 思及此,安隅内心猛然一抽。 她很难猜想,简兮还爱不爱徐君珩,若是爱,她是如何做到在他身边看着他对别的女人百般殷勤每日晨送晚接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在见故人 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 有些人心有所爱,却不能在一起。 有些人情投意合却艰难重重。 有些人狠心离去,却反身归来。 “简秘书,”安隅的思绪在徐绍寒冷厉的嗓音中收回来。 她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只听人冷声开腔:“君臣之道需要旁人在教教你吗?” 不轻不重但带着浓厚的敲打之意。 安隅闻言,步伐微动。 而站在床边的简兮目光缓缓从安隅身上收回去,好似看见她并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 相较于徐绍寒的敲打,简兮显的平静许多:“徐董这话什么意思?” “简秘书需要我明说吗?” 知晓的知晓这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若是不知晓的人呢? 是否会过多猜想,是否会疑神疑鬼,是否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简兮闻言,耸肩摊了摊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有人占我的道还不许我有应激反应吗?” 徐绍寒话语一哽。 他知晓,眼前这人于徐君珩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许多话不能说,因紧张怼两句是可行的,如若说多便过分了。 “你回去吧!晚些徐家人过来你在这里会受气,”难怪祁宗在电话不说,如此情况怎么好说? 倘若彼时他身旁有徐家人在,对简兮而言只怕又是一场暴风雨。 潜意识里,他想着徐君珩,自然也会向着简兮。 后者呢? 没有表现出其余的半分不愿之意。 望了眼躺在床上输液的徐君珩,移动步伐,似是毫无留恋。 行至门边,双手插兜站在安隅身旁。 两个精英女强人比肩而望,二人眼中皆有各自所想。 时隔四年在相见,她已不是当年青春懵懂的安隅,而她也不是曾经的那个简兮。 病房门口,二人目光沉静望向对方,看似无波无澜,实则翻涌的暗潮如同夜晚涨潮的江水。 她们彼此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曾经,却看不到半分过往。 未言,简兮抬步,与之擦肩而过。 安隅站定数秒,脑海中悉数都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渐行渐远的声响。 屋内,徐绍寒站在床边望着徐君珩,屋外,祁宗去了医生办公室。 “我去趟卫生间,”安隅贸然开口。 惹得徐先生回眸,望着她,点了点头:“小心些。” 她道了声好,急急转身离开。 只是,并未去卫生间。 本是平稳步伐缓缓急切起来,往电梯口而去, 在电梯门即将关合上的一瞬间徒手扒开。 电梯内,简兮冷眸望着她,安隅并未进去,只是挡住电梯门,冷眼望着简兮,话语冷淡:“我们谈谈。” “可以拒绝吗?”她问,话语算不得客气。 “如果你想让大家知道你跟徐君珩有过一段情的话。” “威胁我?”简兮冷笑反问。 “与我而言有何好处?”安隅似是听了什么笑话,轻嘲回怼。 “那倒也是,”简兮轻点头,但却并未从电梯迈步出来,反倒是往边儿上去了去,一副让安隅进来的架势,而后者呢? 未动,也并不准备松开手关上电梯门。 “不是要谈谈?”简兮反问,似是有些疑惑不解。 见安隅未动,她在道:“怎?怕走远了徐绍寒起疑?” “你说徐绍寒要是知道临城那场车祸不过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码会如何?”徐绍寒信安隅,简兮不信。 即便二人相处时间不长久,但仅有的几次争锋相对让她及其了解眼前这人。 彼时,她尚且年少,即便是有手段也不如现如今这般老辣,更是少了份深沉。 不过是近几年商场的摸爬滚打让这人多了几分阴狠老辣。 但正因如此,少年时期的安隅更容易看透彻。 她的优势在于早几年认识了安隅。 “呵、、、”安隅冷笑出声,互相捅刀子? “那你说若是何家人知晓徐君珩金屋藏娇会如何?” 捅吧!看谁手上的利刃狗锋利。 “你千里迢迢回来不就是为了帮他上位?简兮,说什么不爱了,骗鬼骗了好几年怎也没见你有何长进呢?” 那个醉倒在h国借抬头口口声声说在也不会爱徐君珩的女人时隔四年之后不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他身边了? 那个痛心疾首骂着人家负心汉的女人现如今不还是站在了他身旁? 太过聪敏的女人谎话说久了也骗不到自己。 这夜,二人站在电梯口争锋相对。 最终,简兮败下阵来,跨步出了电梯。 安遇睨了眼人家,转身朝一旁的消防通道而去。 通道内,她双手抱胸看着眼前人,眸子清明望着眼前人。 细细将人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道:“当初不是信誓旦旦的发毒誓说不回来吗?” “醉鬼的话你也信?”简兮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冷嗤了声。 “我以为像你这么精明的女人即便是喝醉了也是清醒的,”安隅亲眼目的简兮在h国替徐君珩扫尾,那干脆利落且异常狠毒的手段至今记忆犹新。 说起左膀右臂,祁宗比不上简兮。 这个女人因为爱徐君珩能替他干尽任何心狠手辣之事。 为何? 一切都是为了爱。 “安律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何况是一个喝醉酒的女人。” 安隅:“、、、、、、、。” 简兮见安隅一副无语的模样,很合时宜的笑了笑。 随后似是冷嘲似是轻嗤开腔:“老人总言年少时吃尽苦难之人长大必是有福之人,这话在安律师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呢!” “你前半生碰上了一个恶毒的母亲,后半生遇见了一个如此有担当的男人,也算是弥补了。”简兮只怕是永远也忘不了徐绍寒是如何硬气的在徐启政面前跟人杠上的,她这辈子何其希望徐君珩能放下一切博一次? 可盼了这么多年,依旧没盼来。 他对弟妹倒是有担当,只是到了她这里-------不说也罢。 “那你呢?”安隅问,若说福祸相依,那么简兮算什么? “我?”简兮冷嘲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她伸手,将修长的指尖放进裤兜里,低垂首,抬眸之际望向安隅:“明知故问。” 一时间,消防通道的气氛稍有些凝滞,有些话确实不适合在如此环境下言语。 陈年过往的事儿也不适合在这里翻。 依着叶知秋那日那通电话的意思,安隅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想,无关叶知秋,关乎眼前人的自尊心,随即问道:“住哪儿?” “酒店,”她似是不以为意,耸了耸肩,好似觉得住酒店也没什么。 安隅默了默,“我在御景苑有套房子,离景秀园不远,精装修家电设备齐全,你若是不介意可以住进去。” 简兮有房子吗? 有。 只是这个女人在四年前决定不爱徐君珩的时候将首都的家产全部都变卖了。 现下好了,沦落到住酒店的地步。 “安律师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明天我让人带文件去给你办过户,就当是还你当年的医药费。”多年前的异国他乡安隅承了简兮的恩,现如今还一套房子给她,似是不为过。 这二人的关系,不大好说。 如那拢着一层薄纱的月亮,看不真切。 “那一套房子可能不够,”简兮话语落地,安隅口袋手机响起。 眼下这个时间,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她望了眼简兮,后者扯了扯薄唇,跨步,从消防通道下楼。 而安隅,挂了电话,跨步往徐君珩的病房而去。 徐先生见她出来许久,起身寻到了卫生间,且还站在门口唤了两声未有人应允,拿出手机稍有担忧的给人去了通电话。 安隅从消防通道出来,恰被徐先生见到。 这人迈步过来低眸睨着她,话语间隐有担忧:“不是要上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楼上卫生间在维修,便去楼下了。” “怎去那么久?”他似有疑惑。 安隅伸手牵上他的掌心,软软开腔:“肠胃有点不舒服。” 如此一说,徐先生更是担忧,细细问了又问。 安隅在三保证无大碍这人才放过她。 “让叶城过来了,送你回去休息,我今晚留在医院,”徐绍寒这话,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似是怕安隅不高兴。 毕竟出来时,在某些方面上闹了些小小的不愉快。 原以为安隅会闹。 不想这人似是万分通情达理,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徐先生身后将人揽进了怀里,俯身亲了亲她发顶,浅声问道:“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怕我给你打电话,”安隅仰头望向他,面色温软。 闻言,徐先生似是颇为高兴,笑容开怀:“好。” 叶城来时,徐绍寒搂着人在温温的抱了几分钟,说了几分吴侬软语,临走时,这人附在她耳畔轻轻开腔,撩拨着她:“等我回来把今晚的补上,恩?” 安隅呢? 狠狠瞪了人一眼,转身离开。 这一眼,在徐先生看来真的是娇羞无限。 上车,安隅将御景苑的公寓密码发给了简兮。 那侧未有回应,但她知晓,她会住进去的。 临近十二点的街道异常安静,安隅在见过简兮的这个夜晚,觉得内心身处隐有什么地方被撩拨了一下。 很轻微,但足够引起涟漪。 她想起那日徐绍寒说的话,说徐君珩喜欢一个女孩子喜欢了十年。 可是简兮说,这十年,徐君珩从未说过喜欢她。 从未说过。 以至于当初她才下定决心变卖了首都的房产离开。 “太太,”安隅的思绪飘忽了一路,直至叶城开口轻唤她才发现道地方了。 叶城护送她上楼,进屋,且还将门窗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才离开。 总有人说,不能轻易说谎,有些话不能说,撒谎会遭报应。。 这夜,安隅彻彻底底的领悟了这句话的含义。 她跟徐绍寒说肠胃不舒服,本是一句搪塞之词,可归公寓便遭报应了, 起初、是拉肚子。 原以为,并无什么。 更有女孩子爱美,将拉肚子当成排毒养颜的一种,是以安隅并未在意。 从午夜一直到天亮,安隅才觉得事态不对。 隐隐有种拉脱水的架势。 后半夜直至清晨,陆陆续续跑卫生间上十次。 在回来瘫倒在床上腿脚发软时,她才稍有害怕。 清晨,天将亮,徐启政与叶知秋赶到医院,恰好,徐君珩刚拔了针头从床上起来,准备穿衣服离开。 只是晚了一步,便被叶知秋逮住了。 兄弟二人见急忙奔赴进来的叶知秋,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瞧见了那么些许无奈。 大抵,都知晓,这又是一场口舌之战。 第三百八十三章你会娶我吗? 夏季清晨的风,温温凉凉。 带动着病房里的窗帘,徐俊华将将衣服套上去,叶知秋急切的声响在身后响起。 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徐绍寒从惊颤中醒来。 目光落在自家母亲上。 正准备开口,叶知秋连着他一起给骂了:“绍寒绍寒不省心,你也不省心,这夜半三更的怎会开车掉湖里?都当自己是三岁小儿?” 本是准备起身的人,起了一半,而后,望了眼徐君珩又缓缓坐下去了。 一副不想找骂的模样。 “若是天寒地冻的不得去了半条命?” “本是会车变道,我低头拿手机去了也没看见对方有车,方向盘打急了,也就呛了两口水,母亲别担心,”徐君珩低声解释。 将过错都放到了自己身上,重点是、他开车拿手机才没看见。 叶知秋闻言,狠狠横了人一眼,端着架子道了句:“不知晓的还以为我徐家没人了。” 全程徐启政未言语,饱含深意的目光在兄弟二人身上来来回回。 颇有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架势。 临了,叶知秋不放心去了趟医生办公室,徐启政站在屋内,看着兄弟二人,冷飕飕的道了句:“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徐绍寒哪儿想在这儿被连带着骂?守了一夜,人也疲乏,起身拍了拍徐君珩的肩膀,一副自求多福的模样看了人一眼。 转身离开了病房。 只是将行至病房门口,徐启政冷不丁的声响从身后传来:“你以为住公寓远离磨山就能独善其身了?” 徐绍寒步伐一顿,微微转身望向自己父亲,上一秒的随意在此时变成了冷锐。 “父亲,”这声轻唤,来自徐君珩。 “大清早的聊些愉快的事情不好?”若徐启政看不出徐君珩有意护着真是他眼瞎了。 徐君珩转过身看了眼站在门口回眸望向徐启政的人,便伸手扣衬衫扣子边开口道:“走吧!安隅一个人在家一晚上早点回去看看,” 徐启政三番五次的点拨徐绍寒若是在抓不住其中要点,当着是他这些年都白混了,但显然,他觉得这件事情并非自己想知道的,于是、选择性的装傻充愣。 徐君珩一声走吧!他倒是毫无疑问的转身了。 徐绍寒转身离开,徐启政冷嗤了声,信徐君珩是开车掉湖里了吗? 信就有鬼了。 这人如何说? 破筛子装米,一边走一边漏。 “护着她她就能记着你的好了?你到湖里游一圈也不还是没把人游回景秀园?” “我心甘情愿,”徐君珩依旧站在床边慢条斯理的扣着纽扣。 游一圈也心甘情愿。 别简兮开车怼进湖里也心甘情愿。 徐君珩明知简兮是什么人,却还一边同何莞周旋一边拥护她,如此,跟拿着个破算盘敲的叮咚响有何区别? 这方,安隅在历经一晚上断断续续的拉肚子之后在晨间稍有所好转,她所言的好转大抵是能在床上多躺些时刻。 八点光景,徐先生打开公寓大门,手中提着买来的早餐。 将东西放在玄关处,低头换鞋。 看了眼玄关处的鞋子在看了眼紧闭的卧室大门,想着这人还再睡。 洗了手,不紧不慢将买来的早餐分装好。 进客房浴室简单洗漱了一番才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进去。 入目的,是安隅抱着抱枕躺在大床上,与以往不同的是本该盖在身上的被子被她压在了身下。 长长的头发凌乱的挡住她的面色。 躺在床上的人呼吸淡淡,如同每一个午夜熟睡中的人。 徐先生看了眼床头时钟,八点十五分,从公寓去徐氏集团驱车十分钟,去安和,稍远。 该起来了。 男人迈步过去坐在床沿,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凹陷下去的腰窝上,缓缓的,来来去去的抚摸着,原以为,闹闹也该醒了。 可躺在床上的人纹丝未动,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徐先生稍觉不对劲,虽未入秋,公寓里中央空调一直都是恒温,但如安隅这般睡一晚,体质差的人不见得不会生病, 他半撑在床上,伸手将挡在人脸面上的发丝轻轻拨开,这一拨,吓得徐先生稳不住了。 那张寡白无血色的面孔毫无遗漏的暴露在自己眼前。 伸手探上她额头,急切的呼唤声此起彼伏,眼见唤不醒人家,伸手将人摇醒。 近乎后半夜未眠的徐太太此时哪有什么好心情? 好不容易将将睡一觉被人摇醒,起床气尽显,坏脾气立马就上来了,跟被人吵醒的黑猫似的,瞬间炸了毛。 拧着眉头一脸的不耐之意。 狠瞪了眼眼前焦躁不安的徐先生,翻了个身,继续睡。 “、、、、、、、、安安,”徐先生一阵无语,继而在度开腔。 见安隅不应答,这人半撑在床上柔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晨起没睡好的人脾气是真不大好,偏生这会儿徐先生还不依不饶的跟只蜜蜂似的在她耳畔嗡嗡嗡的唱着山歌,徐太太烦躁,伸手扯过头顶的被子将自己捂进去。 似想隔绝他的恬燥。 “安安、”若说前一句是温润的,那么这一句明显带着怒火。 显然是担心安隅的身体,但这人的不配合让他颇为恼火。 安隅依旧想睡,但肠胃作祟,她可以用被子挡住徐绍寒的念叨声,但挡不住生理需求。 实在是忍无可忍,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来,风也似的冲进了衣帽间,徐先生见此,愣了数秒,随即起身欲要进卫生间。 他不介意,并不代表徐太太不介意。 高呼一声阻了他欲要开门进来的动作。 “是不是拉肚子了?”徐先生担忧,隔着门板询问。 安隅坐在马桶上,抚着面庞,一副头疼的不行的模样,恩了声。 “何时拉的?几次了?”他在问,似是一定要事无巨细的问清楚。 “昨晚回来开始的,记不清了,”隔着门板徐先生都能想象的到这人恹恹的语气。 问了个大概,徐先生拿着手机给林青海拨了通电话,大致讲了讲安隅的症状,随即询问有何方法,那侧,林青海给出吃药和不吃药的方案,任由徐先生选择。 后者细细听着,且不懂之处及时询问。 安隅腿脚发软从卫生间出来,被徐先生及时的捞进了怀里,其轻手轻脚的将人安顿在床上,小声的叨叨着,话语中掩不住的心疼:“昨夜怎不给我打电话?” 安隅顺势床里蹭了蹭,话语恹恹:“以为没事。” 拉肚子嘛!当真以为是没事。 不曾想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喝点水,”徐先生半搂半抱的将人扶起来。 安隅拒绝、 这人冷着嗓子凶了句:“都拉脱水了还闹。” 这日上午,安隅听着他打电话,推了几个重要的会议,那侧,周让似是还想据理力争,被他冷着嗓子吼了回去,再也不敢多言。 徐氏集团顶楼,谢呈见周让丧着脸挂了电话,问了句怎么了。 周让耸了耸肩,拿起桌面上的内线电话,一边拨号一边道:“徐董上午不来。” “是不是出事了?”谢呈焦急询问。 是不是出事儿了他不知道,周让只知道老板要是在这么任性,他迟早出事儿,底下那些老总迟早有天要撕了他。 身为特助,看似风光,实则活的比谁都悲催。 他就是那夹心饼干里的奶油,腹背为难。 公寓内,徐绍寒到底是有私心,能不动药的情况下坚决不动药。 只是一个人照顾一个近乎拉脱水的安隅到底是有些吃力,更甚是这人昨夜近乎未眠,脾气实在是臭的不可理喻。 但又是病号,总不能靠吼来解决问题。 临近中午,徐绍寒实在没办法,将徐黛喊了过来。 徐黛来时,便见自家太太躺在沙发上,头枕在先生大腿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先生一手揉着她的肚子一手端着水杯,时不时俯身哄她喝些水。 话语轻柔带着些许哄骗之意。 莫名,徐黛突然觉得,自家先生以后绝对是个哄孩子的好手。 后来,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是对的。 2010年,徐先生喜得爱女,徐太太产后抑郁,身体每况日下,照料一大一小的任务落在徐先生肩头,她时常午夜起身,看着这位新手父亲抱着孩子在婴儿房来回走动,轻柔的声响将午夜的光景衬托的愈来愈温柔。 这些后话,暂且不表。 中午,徐先生耐着性子哄着人吃了半碗粥,晨间用了些许调理肠胃的益生菌,拉归拉,但好了许多。 午后,徐绍寒哄人午休,安隅有些闹。 迷迷糊糊中搂着徐先生的腰肢不松手。 午后一点,徐君珩电话进来,许是睡得沉,并未将人吵醒。 他小心翼翼的将安隅的掌心扒开欲要起身,将动了动,这人要醒未醒的哼哼了两声。 索性,搂着人的手紧了紧,一手捂着她的耳朵,一手接电话。 那侧,徐君珩电话过来,想假借安隅之手询问御景苑的大门密码。 而徐绍寒看了眼安隅,压着嗓子话语轻柔告知:“昨夜拉肚子拉脱水了,将睡下,你要是不急,晚些?” 徐君珩一愣,看了眼眼前紧闭的大门,微微头疼。 但思及徐绍寒昨夜在病房受一夜,直至晨间才归家,想必在他不在家时安隅生病,他也不大好受,便无过多言语,只问道:“看过医生了?” “看过了,无大碍。” 徐君珩叮嘱了句好好照顾人,便收了电话。 而此时,徐君珩站在御景苑门口,久按门铃均是无人开门。 他当然知晓简兮在里面,将他拒之门外这件事情,她做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 安隅即便生病了,也不忘昨夜之事,趁着徐绍寒不在身旁的空隙将事情交代给宋棠,让她今日之内务必将事情办妥,事关她的声誉。 那一本正经且严肃的叮嘱声,宋棠哪儿敢有半分松弛? 从法院回来直接进了安隅办公室在她抽屉底层找到了房产证,弄了份文件出来。 且出门之前按照安隅给的号码联系一位简小姐。 后者告知在寓所,她才拿着东西出门。 临出门前,想起手中实习生,想挑个人一起,旁人眼下都有工作,唯独何莞空下来了,宋棠到也没多想,领着人一起去了。 这方、简兮在屋内,被门铃声吵的头脑嗡嗡作响,且这人还锲而不舍,一副她不开门他决不罢休的架势。 在避免邻居报警的情况下,简兮开了门, 将开一条缝隙,这人大力推开屋门,好似怕她后悔似的,及快速的挤进了屋内。 他鞋子未换,及其不客气的通过玄关往客厅而去,而后站在屋子中央,像个视察自己领地的狮子王,见这个屋子的格局打量的彻彻底底。 这间屋子,2006年底购入,且请的是首都获过国际设计大赛的知名设计师做的设计装修,二百多平的大平层,四房三卫,诺大的衣帽间,简洁明亮的书房,屋子里的每一处设计装修都透露着屋主的品位。 且用的材料都是极好的,安隅仅仅用一句家具电器设备齐全来打发了这间屋子实在是太过简单。 这间屋子的装修,无论从哪一处都透露着这是一个单身女性的住宅。 昨夜,简兮来时,脑海中闪过四个字,拎包入住。 这栋房子连买带装修,不下千万。 简兮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资本家的财大气粗。 “徐先生视察工作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简兮靠在玄关墙壁上,,慢条斯理的冷嘲了一句。 “为什么搬出来?”徐君珩打量屋子的目光缓缓收回,望向简兮,带着询问。 景秀园无论是选址还是装修设计都是她喜欢的风格,那是一栋用心装出来的房子,说被抛弃就被抛弃? 说不要就不要? 说走就走? 简兮呢? 从她决定要离开景秀园开始就没准备在回去了。 她很云淡风轻的道了句:“拿人的手段。” “拿安隅的手就不短了?”他冷声反问。 “她欠我的,”简言之,心安理得。 徐君珩笑了,似是被气笑的,冷飕飕的视线望着简兮:“你不是说我也欠你的?” “我不想让你还,想让你永远欠着,想让你到老之后依然觉得对我有所愧疚,行吗?” 不是所有人欠的债都能还的,最起码。 简兮不想让徐君珩还,如她所言,她想让这人永远都欠着她的,让他一颗心难以安定,即便是以后他们真的没办法在一起,即便以后真的各自成家立业,她也要让这个男人在偶然响起她时有所愧疚。 简兮的话语,平静而又力量。 望着徐君珩的眸子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一时间,公寓气氛有所凝滞。 四目相对,二人均是未言。 简兮依旧抱臂站在玄关处,望着徐君珩,再在这里见到徐君珩,她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何感觉。 庆幸?暗喜?痛心?颤栗?期盼?恐惧? 都有。 暗自庆幸徐君珩还能来找她,痛心是因他依旧未曾说出她想听的话语。 期盼是因对他仍有所期待。 恐惧是怕自己多年付出在这人身上看不到丝毫未来。 “这十年,我从未问过你,今日我在这里问你一句,只问一句,倘若你的回答是我想要的,我立马跟你回景秀园,倘若不是,请你给我留点尊严。” 徐君珩知晓简兮想问什么,他必须承认。 对于她即将出口的话语,他是恐惧的。 但、、、、、、简兮依然问出口了。 她望着徐君珩一字一句问道:“你会娶我吗?” 逼仄的气息在公寓里滚滚而过,徐君珩的沉默无疑是最好的回答。 第三百八十四章见过一两面的陌生人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明知故犯的傻子,而简兮,无疑就是这种人。 她明知得不到回应却还在这里自取其辱。 简直就是在挖坑给自己跳。 她有什么出息啊? 有本事徐君珩不回答时,她立马掏出一封辞职信出来反手甩在徐君珩脸上让他滚蛋啊! 可是、她做不到。 她只是,看起来敢爱敢恨罢了。 实则,一点点抽离的勇气都没有。 他很明智,又太过冷静。 这十年来,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 如此来,好似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的付出,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屋子里尴尬的气氛节节攀升,简兮一双丹凤眼缓缓的布上一层湿润的水珠。 霎时,玄关处门铃响起。 她急忙转身,这真铃声,拯救了二人的尴尬。 收敛好情绪她转身打开大门,开了一半,看见站在门口的二人时,心底一阵惊愕快速闪过。 握着门把的手狠狠用力,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步,稍稍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换句话来说是挡住了玄关处男人的身影。 “是宋秘书?”简兮开口,温声询问。 “是我,简小姐,”宋棠开口朝简兮点了点头,而后在道:“安总让我给你办房屋转让手续。” “方便稍等两分钟吗?”简兮客气询问。, 对于这种客人站在门口却还让人等两分钟的举动不大礼貌,但宋棠浅笑点了点头,表示可行。 这日,来的不知是宋棠,还有何莞。 而屋内。不止是有简兮,还有徐君珩。 一门之隔,简直是贻笑大方。 简兮道了声道歉缓缓带上门。 行了两步,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徐君珩,不咸不淡开腔:“何莞在门口,你还要继续坐在这里吗?” “她怎么来了?”男人眉头拧起,全然没有了平日里接送何莞上下班的那副温雅模样。 “那你就要去问你的何小姐了,”简兮冷不丁怼了回去。 徐君珩望着她,数秒之后,男人起身,随便找了间房间推门进去。 简兮的心,随着他向前的步伐颤的近乎难以忍受。 他走的是路,但避开的是那份数十年的情谊。 此时像什么? 像何莞是正宫娘娘,而她,是他养在外上不得台面的小三。 小三? 去他娘的小三。 徐君珩这个贱男人,贱的跟大马路上为了钱可以脱光站在别人跟前的鸭子一眼。 不过是旁人为了钱,他为了权利。 她俯身,端起杯子狠狠喝了一口水,压压火。 宋棠与何莞二人进屋说,近乎是一秒之间,宋棠知晓,这屋子里有人。 开放式厨房的吧台上搁着一只水杯,还剩半杯水。 而眼前的茶几上,又有一只多余的杯子。 宋棠看在心里,未多言。 拿出几分文件让其签字,在然后交代了些许示意,喝了半杯水便起身离开了。 左右不过数十分钟的事情。 临走时,宋棠道:“过户弄完,房产证由安总转交给您,您看可行?” “可行。” 离去,宋棠未多言,驱车回了公司。 下午时分,徐绍寒若再不出现,周让估计该寻上门了。 两点整,陪着安隅浅眯了一阵的人动了动身子准备起身。 将一抽离,安隅望这边靠了靠,这人任命躺了回去。 如此反反复复试了几次。睡梦中的安隅没什么反应,倒是徐先生心头不舍。 索性,拿了张毯子将人包起来,轻手轻脚抱着进了书房。 徐黛端着水杯进书房时,被眼前的场景骇了一跳, 徐先生带着一副金丝框的防蓝光眼睛,眼睛盯着眼前电脑,修长的指尖不时在键盘上敲打着,怀里搂着睡的正憨甜的安隅,她窝在他颈边,一双柔弱的小手抓着徐先生的衬衫。 屋内静悄悄的,唯独徐太太的轻鼾声。 “放到床上去睡吧!”徐黛小声提醒。 如此,二人只怕都不大舒服。 “脱身就醒了,抱着吧!”徐绍寒无奈开腔,看得出,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不然怎会跟抱小孩似的将人搂在怀里。 徐黛将水杯搁在徐先生手边,那人端起喝了口。 这日下午,许是病了,安隅睡得沉,老总电话频频进来都没能将人吵醒。 安隅醒来,已是午后四点的光景,一睁眼,入目的是徐先生下颌。 她呆了两秒,在他怀中缓缓直起身子。 似是睡蒙了,睁着清明的眸子不言不语的望着徐先生,正在接电话的人就这么与她对视。 本是搂着她的手眼下放在她腰干上,防止她掉下去。 三两分钟过去,坐的直挺挺的徐太太一头扎进了他怀里,软软的面庞蹭着他的脖颈,跟晨起没睡好撒娇的猫儿一样。 他连忙收了电话,一手搂着人,一手端起桌面上的温水,喂着人喝了些水。 “怎么了?”他低着嗓子柔声询问。 安隅嗓音嗡嗡:“睡蒙了。” 徐先生浅声失笑,确实是睡懵了。 片刻,她起身,准备去趟洗手间,脚板刚刚沾地,便被一只大手给握住了,随后只听他高声呼唤徐黛。 唤她将太太拖鞋拿来, 公寓里的唯一好处便是方便。 只要门未关,何时呼喊一声便好。 徐黛将拖鞋放在安隅脚边,安隅将脚丫子塞进拖鞋里,徐先生看着,温温问了句:“一个人去可行?” 安隅点了点头。 转身去了卫生间。 倒是徐黛,见徐先生经久未动,奇怪问道:“先生怎了?” 男人轻叹开口:“腿麻了。” 何止是腿麻了,半边身子都麻了。 这夜,公寓餐桌上,安隅接到宋棠电话,那侧她将今日之事大致的朝安隅汇报了下。 “你今日交代我的事情办妥了,后续的跟进交给何莞了,更户过来东西直接放你抽屉里。” 安隅以为这本是一通很平常的电话,可当在宋棠口中听到何莞名字时,她准备送到口中的清粥僵在了半空。 “交给谁了?”她问,似是没听清。 “何莞,”宋棠在道了便,许是到家了,她隐隐听到了开门声。 “下午你带了实习律师去?”安隅看了眼徐绍寒,后者见她望向自己亦是停了手中筷子。 将搁下,见安隅按开了免提。 “带了何莞,”宋棠在那侧,伸手从自家母亲的菜盆里撇了半截黄瓜出来,咔嚓咔嚓的啃着。 “我今日去的时候,屋子里还有其余人,似乎并非简小姐一人,我们敲开门时,她道了句让我们稍等两分钟,带上门进了屋,第二次开门才让我们进去。” 宋棠这么一说,安隅隐隐猜到了她寇口中说的那人是谁。 望了眼徐绍寒,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道了句::“别过多关注别人隐私。” “也是跟你说一嘴。” 二人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才收了电话。 徐绍寒望着安隅问出了心中所惑:“你认识简兮?” “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的,承了她的恩情,昨夜将恩情还了,”这件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与简兮在国外认识的事情徐绍寒随便动动手段都能查出来。 而且,安隅没准备隐瞒,一来是她跟简兮虽然认识,但不熟。 不过是金钱买卖往来而已。 不如她跟宋棠之间关系亲厚。 “那你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徐绍寒在问,话语间隐有几分试探。 安隅看破,未曾说破。 “听她提过一次,但不知道是徐君珩,”安隅浅缓应答着端起手中瓷碗往嘴里送着清粥。 “关系很好吗?”他在问。 徐绍寒有了别样的猜想,若是关系好,事情或许尚且还有一丝转机。 但、、、、、安隅给的回答令他失望。 “一般般,若不是当年承了她的恩,现如今见面,应该只是见过一两面的陌生人。” 确实也是如此,安隅之所以认识简兮,还是因为徐君珩。 因为被撞,引发的连环效应。 徐先生点了点头,没有在问。 这夜、徐黛离开,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安隅因着下午时分睡了许久,晚间端着电脑忙工作时半分困意也没。 反倒是徐先生,疲倦的不行,修长的之间频频往眉间去。 九月中,因着z国经济论坛的召开,徐先生投身到繁忙的工作当中,偶尔,她晨间起床,这人在做早餐时,在接电话。 晚餐时,亦是如此。 但不管多忙,每日早晚餐依旧会准时回家做饭。 唯独一次,安隅归家,徐绍寒未归, 六点将过,徐绍寒没回来,叶城来了。 手中提着一家私房菜的外卖。 “先生在应酬,念叨着怕您饿,等不及自己回来让我给您送晚餐来,”叶城说着将手中外卖递给她。 安隅伸手接过。 恰好电话响起,徐先生电话进来。 在那侧柔声询问:“叶城吃的送到了?” “刚送到,”她回应,这人莫不是天桥底下算命的,会掐时辰。 “若是冷了放微波炉叮一下,别懒,”他似是不放心,特意打电话来叮嘱。 收了电话,一转身,恰见合作商站在一旁浅笑望着他,似是站了有一会儿。 实则,这人早就发现了,但想,不过是跟老婆的一通电话,无甚机密,也就随他去了。 “徐董真是操不完的心啊!” 那人浅笑着揶揄。 徐绍寒伸手将手机抄进兜里,耸了耸肩似是无可奈何:“没办法,家里姑娘不听话。” “没听说徐董有女儿啊!”那人细细想了想,结婚他是知晓的,且还娶了个律政佳人,只是何时有的姑娘? 徐先生笑了笑未答。 转身进了包厢。 合作商依旧不解,进包厢侧首询问谢呈:“你家老板有孩子了?” “恩?”谢呈端着杯子稍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刚说什么家里姑娘不听话,”那人为他答疑解惑。 谢呈闻言,砸了咂舌,看了眼自家老板,笑着对合作商道:“恩、一两年了。” 娶了个姑奶奶回家一两年了。 即便这姑奶奶开他脑袋断他腿他也将人当成女儿对待。 当然,后面这话,他没敢说。 这夜,徐绍寒饮酒过度,半醉半醒,周让将人送回公寓时这人脚步都是虚浮的。 摸着墙壁进浴室,浑身酒气将刚睡醒的安隅闹醒。 这夜,安隅只觉得这人格外难缠,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如此不行,那般不行。 平日里喜欢的姿势到了今日都不行, 他磨着她一口一个安安唤着。 薄唇一路往下时,停在她平坦的腹部,惊得安隅僵硬许久不敢有半分动作。 如此隐晦的一个动作,让安隅红了眼。 她隐忍着,伸手去抚摸徐绍寒的面庞,摸到的,亦是一掌心的湿润。 那眼泪啊!烫手、又烫心。 她依然对生活充满希望,但上苍并不怜惜她。 第三百八十五章好利索了慢慢来 行至九月末尾,安隅再一次再安和见到了接送何宛下班的徐君珩,而她与简兮之间,真的如她所言,不过是有了些利益往来的陌生人罢了。 医院一别之后,在无会面。 整个九月,她与徐绍寒住在公寓,好似是暂时逃离了天家的算计与阴谋中。 但她知晓,这不可能。 十月黄金周,徐先生未曾休息,每日依旧早出晚归,期间,宋棠约她出门旅游,出于二人近段时间如胶似漆的模样,安隅同徐先生聊及此事。 后者并未急着回应,反倒是夜晚闹完之后临睡前,表达了并不太想让她出远门的想法。 于是、黄金周,徐先生加班,徐太太待在公寓度过了百般无聊的辰光。 十月中旬,z国经济论坛召开,安隅每天行走在路上总能看见自家丈夫的面庞。 依旧英俊,沉稳,给人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质干。 十月十四日,阴天。 即便此时已然是入了秋,但依然觉得正午时分的空气火辣辣的,没一粒尘埃都像一簇簇火星,落在皮肤上滚烫的很。 安隅在这日的首都街头,接到了来自胡穗久违的电话,告知赵书颜手术成功,已然度过了危险期。 她的话语里,可没半分高兴的模样,相反的,只是例行公事的告知。 安隅懂。 回公司时招来宋棠,让她送份花篮去医院,大抵是她手中案子急于完结,便出口提议能否让实习生去。 安隅摆了摆手:“不妥,你亲自去,在帮我口头捎一句话。” 既是有口谕,宋棠不好在推脱。 她沉吟了片刻,轻启薄唇冷厉开腔,就说:“有些事情待赵小姐身子好利索了,在慢慢来。” 仅一言,宋棠便嗅到了安隅话语里的杀气, 愣了半秒,以为还有,遂问道:“就如此?” “就如此,”安隅点头答。 “妥,”宋棠知晓安隅跟赵家之间有些渊源,从不多问。 亲自跑了这一趟。 医院病房内,宋棠提着花篮往赵书颜病房区,正中午的点儿,病房大多都没多少人,出去衣一个胡穗跟赵家的佣人之外,再无其他。 宋棠敲门,佣人行步过来开门,宋棠自报了家门。 佣人回头看了眼,宋棠这才见到胡穗在。 看了眼宋棠,目光在触及到她手上花篮时,侧了侧身子道了句:“进来吧!” 宋棠见赵书颜次数不多,但以往的每一次见面都觉得这人颇有几分林黛玉的气质,眉眼间哀哀愁愁的,一副不久就要撒手人寰的模样。 而今在见,许是得知自己有了生的希望,眉眼间的哀愁就此去了。 倒是多了几分素白之美。 她伸手,将手中花篮放在一旁叶知秋刚刚做过的椅子上,笑道:“恭喜赵小姐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人还提着花篮来看你,赵书颜即便你是觉得她这声恭喜有些假,也没有点名。 “谢谢,”赵书颜躺在病床上客气开口。 宋棠浅笑:“道错谢了,我不过是个跑路的而已。” 言下之意,要谢就去谢安隅吧。 赵书颜未回应。 宋棠立在床边看着这人,淡笑开口:“安总让我给赵小姐带句话。” “请说。” “安总说:有些事情待赵小姐身子好利索了,在慢慢来。” 赵书颜吊着水的手背狠狠也一紧,宋棠肉眼可见这人血管上有一阵鲜血猛地回流,在其松手之际有变成了针水的泛白。 “那我也劳烦宋秘书给我带句话。” “请讲,”二人一来一回之前,客气的跟陌生人般。 “奉陪到底。” 宋棠闻言,点了点头,也不恼,含笑转身出去,临了还道了句:“赵小姐尽快养好身体。” 似是很乐意看到安隅跟赵书颜的那种你来我往勾心斗角的宫斗剧戏码。 豪门小姐的斗争她尚且只在言情中见过,现实中,还不曾。 若可行,见一见,也能长长见识。 宋棠将这话带给了安隅,后者闻言,笑容烂漫。 似是在戏台上看到了一个好看的戏本子似的。 徐先生的繁忙从十月九号开始,而安隅从十月九号开始每晚都能收到叶城从首都国际酒店带回来的饭菜,中餐,西餐,日式等等,她悉数尝了个遍。 十月十四日,安隅大抵是觉得被喂养的感觉稍有些不佳。 临下班前,给徐先生去了通短信,告知晚上跟实习生聚餐,让他不用管自己。 安隅不知,接连几日虽说她吃的是国际酒店的饭,但每一道菜都是徐先生精挑细选的。 也没马虎。 旁的董事老总都在拿着文件翻来覆去,唯独徐董拿着菜单翻来覆去,且还拿着铅笔在上面画了画,临了,交给谢呈去办。 是以,当他听闻安隅聚餐时,这人正在端详着菜单。 收到如此短信,这菜单,估摸着也不用看了。 于是。他伸手,缓缓放下菜单。 回了短信,【早点回家】 律师这个行业有多遭人恨? 大抵是人家拿着法律的武器将你弄的倾家荡产时,你还真就拿她没办法。 实习生入安和,安和的规矩是每个月聚一次餐,一来拉近距离,二来,关心关心这群刚出校门的孩子们。 十月份的天,不冷不热的,吃什么都挺合适。 有人提议,说附近有一家店的红烧螃蟹很好吃,但就是地儿不太干净,在夜市里面。 一群实习生目光望向三位合伙人。 安隅耸耸肩,笑道:“好吃就行。”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夜市、拼了足足两桌出来。 将坐下时,安隅便觉得邻桌视线不太友善,看了眼唐思和,显然他也发现了。 一群人赤膊坐在隔壁,酒瓶子摆了一地,显然是喝了不少。 安隅隐隐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念不起来。 “我们人多,他不敢动,”唐思和道了如此一句话,让她宽心。 安隅扯了扯唇畔,无言。 这顿饭的过程中,确实没什么。 但晚餐结束,大家站在店门口分别时,就看出端倪了。 邻桌那群人明明吃完了也不急着走,反倒像是在候着她们。 邱赫招呼着实习生离开,大抵是不想这群小孩子们受牵连。 安排妥当之后,只留她们三人在现场。 “好久没打架了,也不知道还行不行,”安隅一边说着,一边往车旁而去。, 尚未走近,便看见自己的车胎被放了气。 在看了眼邱赫跟唐思和的,一样。 无疑,她们今晚遇见地痞流氓了。 奈何这地儿又深,夜市周围乱糟糟的,也无人注意到这边。 安隅回眸望去,只见身后一群人或多或少都抄着东西往这边而来。 “当初打个离婚官司让老子亏的连裤子都没得穿,还以为这辈子都遇不到了,不曾想,老天还是没忘记我的。” 得、原来是冲她来的。 安隅心下了然,冷嗤了声,绕道至一旁,打开后备箱伸手将手中的包放进去,而后,抽了两根细钢筋出来扔给唐思和和邱赫。 邱赫呢? 一脸震惊。 显然是没想到一个女人的后备箱里还放着钢筋。 简直是奇闻。 “知道我后备箱为什么有钢筋吗啊?”这话,安隅问的是那群打着赤膊的地痞流氓。 “因为今日这样的状况我没碰上上千也有上百了,想打架?”狂妄、硬气,让对面除了当头的男人其余人都怂了怂,原以为是手无寸铁的文人墨客,却不想人家反身抽出了钢筋。 这反差,着实不小。 一场以少欺多的斗殴就如此普展开了,钢筋挨着肉的味道好受吗? 安隅想,这得去问对方。 当然,三个律师凑在一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得一个打架斗殴的罪名的,只能说,自卫。 漆黑的街道里,来往之人只瞧见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挥舞着钢筋,那心狠手辣的模样光是瞧个背影都让人生骇。 路过民众报了警,那群人想跑,也跑不掉。 安隅与唐思和三人一前一后拿着钢筋堵了巷子口。 远远的,听见警车嗡嗡声时,唐思和弯腰接过安隅手中钢筋,刷拉一声,扔过了墙头,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地儿,就这么抛进去了,颇有一副毁尸灭迹多的模样。 警局这地方,谁都不是第一次来了。 负责案件的方阳一见到三人下意识的腿软,扶着桌子才站稳,偏生这三人都拿警局当自己家似的,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那神态,一个比一个吊儿郎当。 唐思和虽看起来儒雅,但手段阴。 邱赫那张嘴皮子你若是审他,他能回过头来把你绕进去。 而安隅,更是架子高手段狠。 没一个好惹的东西。 显然,这人跟他们打过太多交道了。 “我说你们三位是不是知道我今儿值夜班呢?啊?打架改天行不行?”方阳拉开椅子坐下去,这语气,听起来颇有种捶胸顿足的痛恨感。 “你们公司在城南,你打架你跑城北来干什么?回去打行不行?” “好歹也是知名律所,三个合伙人合起来打架斗殴不怕上头版头条啊?” “我们在这为民除害匡扶正义怎么在你这儿就成了打架斗殴了?”邱赫睨着人家开口,冷着嗓子给人家怼回去。 “行了吧?你要点脸行不行?你还匡扶正义?他么你见过匡扶正义的从后备箱抽出钢筋的?别把自己整那么高尚,真那么牛逼你坐这儿干嘛?去庙里待着。” “后备箱抽出钢筋怎么了?犯法?”安隅斜了人一眼,凉飕飕开口问道。 “良好市民会在后备箱放钢筋?”方阳回怼回去,显然也是气的不行。 “放钢筋就不是良好市民了?”唐思和阴测测开口,凶狠的视线睨着人家。 方阳都快哭了,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是造孽了,一个月轮一次班都能让他碰见这散三大佛。 他一个人干三个律师,这跟找死有何区别? 气啊! 但能怎么办? 正郁闷着,见局长在外归来,心头一喜,连忙招呼局长过来,恰好,大家都认识,见眼前这场景也知晓方阳难办,伸手将手中资料给了他,且叮嘱着:“把这份档案录进系统。” “行,”方阳只觉如释重负,伸手拿了东西就出去了。 只是在录文件时,瞧见眼前的文件,多少有些疑惑,不免多看了两眼。 十点整,徐绍寒从会场结束准备归家,只是将一上车,接到安隅电话,这人伸手脱外套,将脱了半边,安隅那侧的话让他直直愣住了。 “你可能要过来接我一趟。” “再哪儿?” “城北分局,”安隅工作特殊,时常进出警局也是常有之事,徐绍寒倒是没多想。 到了声好。 只是人到时,眼见整整齐齐坐在椅子上且衣衫凌乱的三人时,眉头微不可察的紧了紧。 连前进步伐都顿了顿。 默了两秒,这个平日里温和的人话语冷了又冷;“怎么回事?” “安律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 局长欲言又止,这个只是后面,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说,”仅是一字,这人身上冷厉之气节节攀升。 如同北极的冰刀子似的。 似是怕人有所隐瞒,回去问安隅也问不出个屁来,这人冷怒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敲打了一句:“如实说。” “对方八个人,七个进了医院,还有一个腿断了,人还清醒着。” 徐绍寒一边听着,凉飕飕的视线落在安隅身上,看的安隅头皮发麻。 “只是往后这种事情,安律师还是让我们这些专业人士来便好了,以免伤着您,”换言之,伤着了,他这位置估摸着也不保了。 徐绍寒听完,冷着脸凝着人家,无视身旁的邱赫与唐思和,“不走?” 安隅呲溜儿起身。 将行至门口,局长在身后抽了个什么东西出来递给安隅:“安律师,您的物件儿。” 安隅低眸,看了眼在这人手中的钢筋,阴狠狠的道了句狗东西。 邱赫在一旁低头抿唇偷笑。 只觉这局长,胆儿也够肥。 徐先生凉飕飕的视线从钢筋上缓缓移至安隅脸面上,那五颜六色的面庞跟调色盘似的,真真是怎么看怎么精彩。 看着这血淋淋的钢筋,嘴角抽了抽。 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上车,徐先生当真是万般没好气开腔:“不是聚餐去了?” “对方找事,正当防卫罢了,”哪有局长说的那般严重? 徐先生笑了,显然是被安隅这一本正经的解释给逗弄的不轻。 “那进局子走这一趟还委屈你了?” “不委屈,配合人民干警的工作是公民的职责。” 前座,谢呈没忍住,一声低沉笑声传来,显然、是没忍住。 “开车,愣着干什么?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他有火,不能朝安隅撒,但并不见得不能朝谢呈撒。 若他充当一个透明人就罢了,偏生还好死不死的笑了笑,不朝他撒朝谁撒? 警局内,方阳录好资料从里间出来,恰见安隅上车,小步追了两步,且还高声唤了唤,奈何人压根儿就没听见。 “有事儿?”唐思和见方阳追出来,侧眸问了声。 “没、问点事儿,该天吧!” 说完,方阳低头翻了翻手中弄资料,疑惑着往屋内而去。 边翻着,且还边回首望了眼已经离去的安隅。 一边看一边摇头,直直觉得奇怪。 徐绍寒只觉得安隅不长记性,三天没管打架斗殴进局子,当真是一不留神就能给能出点什么动静来。 后座,男人没好气的牵起她的掌心,入目的是钢筋蹭着掌心的那正片猩红。 男人拧了拧眉,细细摸着她的掌心。 第三百八十六章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安隅的掌心,很粗糙。 与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同,掌心关节之处有一层淡淡的茧子。 少年时留下来的,成年后依旧还在。 柔嫩一词根本与她无关。 这一点,徐绍寒早已知晓。 工人的手与文人有着不同之处,养尊处优的手与生活艰苦人的手又有不同之处。 徐绍寒细细磨着她掌心的薄茧,未言语,但面色清寒。 直至快到公寓楼下时,这人才极淡的道了句:“往后好好养着。” 谢呈听闻这话,有些异样猜想,但安隅知晓,这人捏她掌心捏了一路,养的是什么,她清楚。 这夜归家,已是十一点的辰光,不早,但也不算晚。 眼前,经济论坛还在继续,这人早出晚归将近一周,夫妻二人之间的交谈也变成了日常问候,用徐先生的话语来说,今日难得归家早,他也不同她计较警局里的事情。 免得伤了夫妻和气。 这夜、二人厮磨一番相拥睡去,清晨醒来,安和律所的三位合伙人上了头版头条。 盖过了这几日首都正红火的经济论坛会议。 晨间光景,徐先生出门早,唤来徐黛伺候安隅起床吃早餐。 八点不到这人到了会场,商场上,有来往频繁且相熟的好友笑眯眯的拿着一份晨报往他跟前而来,拉开椅子坐下去,笑问道:“徐董有福了?” “恩?”男人不明所以。 不清楚这大清早的,这个福从何而来。 友人笑眯眯的将手中报纸铺展开来推至徐绍寒跟前,正儿八经揶揄道:“家有悍妇,如有一宝,徐董可不是有福了吗?” 这正儿八经揶揄的话语让站在身后的谢呈抬手搓了搓鼻头,掩饰住了即将迸发出来的笑意。 什么家有悍妇如有一宝? 他只听过家有悍妇良友不至,国有妒臣贤士不留。 这个一宝,只怕也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 徐绍寒拿着报纸看着上面的大板块,安和三位合伙人齐刷刷进律所的照片。 标题党倒是口下留情了,似是怕吃官司,攻击的话语半句都不敢用。 但这上面将事实描写的太过清明。 “徐董、敢在外面瞎搞吗?”友人坐在对面拖着下巴问他。 见徐绍寒冷眼睨了他一眼,在啧啧道:“钢筋啊!” 这两句话联系起来的一起无非是你要是敢在外面瞎搞,回家钢筋伺候。 旁人不知,谢呈知,还有比钢筋更狠的东西。 安隅晨间未醒,床头柜上电话嗡嗡作响。 伸手捞起,若是旁人不接也罢。 可这电话,来自徐先生。 她迷迷糊糊看了眼时间,临近八点半,论坛会议在即。 “还在睡?”那侧,徐先生话语清淡,开口询问。 “恩、怎么了?”徐太太半梦半醒间能接这通电话,看得出来,甚是不易。 “安和上新闻了,不准备起来处理?”言下之意就差很直白的说,你还睡得着? 安隅醒了三分,睁开眼帘,收了徐绍寒电话起身翻了翻新闻,随即一个电话拨给唐思和。 那侧将起,正站在厨房喝着水看者今日份新闻。 接到安隅电话,还没待她开口便知晓所谓何事了,道了句:“不管、让它挂着,就当给我们做宣传了,我看了下版面,写的不错。” 唐思和这话真不假,往常的新闻哪个不夸大?哪个不浮夸? 但今日这新闻,极好。 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他们买的头版广告。 安隅无言。 那便如此了。 商人跟政客之间的不同在于,前者牟利,后者谋名声。 是以,当安和的新闻挂到中午还未下来时,安隅接到了一通来自总统府秘书办的电话,但不是来自温平。 那侧,那人用客气且且带着几分威严的语气告知安隅此事尽快处理。 且还直接点名告知:“阁下不喜家人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当中,徐董就是最好的参照。” 安隅拿着电话,看了眼号码,本是想将这人号码记一记的,但发现只是座机号码。 遂还算客气询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盛。” “盛先生难道不知每个公司都有每个公司的企业文化吗?倘若一个律所都要参照徐氏集团那样的跨国企业的话,想必我活着也是很艰难的。您说是不是?” “劳烦盛先生带句话,阁下若是不喜,直接去提点报社好了。” 说完,吧嗒一声挂了电话。 她与徐启政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了。 以往还能装模作样,现如今? 倒也是省了。 那侧,那人收了电话,许久都不大敢动。 临了见温平从身旁穿过,伸手抓住温平的手腕,掩着嗓子小声问道:“四少夫人跟阁下关系是否---------。”不好、这二字他愣是没敢说出来,生怕说出来惹祸上身。 可偏生,温平也是个装傻充愣打圆滑的高手。 “是否什么?” 那人话语一哽,温平不说,他哪有胆子说出口? “没什么,”讪讪道了句,转身离开。 唯有温平低眸看了眼桌面上的座机,目光不动神色的移开,未有半分多余情绪, 徐启政大抵是知晓了什么,眼下,手中但凡是关于安隅的事情都由旁人去完成,未过温平之手。 这日上午,赵书颜依旧在医院,漫长的住院期间成了她分秒的煎熬。 午后、姜章过来查房,同她聊着注意事项以及饮食问题,赵书颜都像个乖巧的学生似的一字一句的听着。 不懂之处且还问了几句。 临了,姜章准备离开时,赵书颜开口询问:“姜医生跟何乐是夫妻吗?” 姜章闻言,缓缓回眸网线赵书颜,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 只听她在道:“上次在晚宴上我们见过。” 姜章点了点头,确实是见过。 “赵小姐想问什么?”姜章直言开口,没有与她周旋的心思。 “姜医生现在是单身吗?”赵书颜在问。 “姜医生这么优秀一定有很多女生追吧?” “我有爱人,赵小姐好生休养,”说完,姜章转身离去。 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高冷样儿,反倒是跟在他身旁的实习生阴测测道了句:“洞庭山出来的吧?” “什么意思?”姜章不解。 身后,护士悠悠答了句:“专产绿茶。” 姜章想,难怪安隅这么不喜欢她,原来,是有原因的。 “现在的年轻姑娘真是不得了,披着林黛玉的外披魅着嗓子干尽坏事儿,装柔弱装的炉火纯青,也真是不得不佩服。” 护士长说着,悠悠走远。 显然是看不惯。 姜章无所谓,只要别人说的不是他老婆,是谁他都当成没听见。 走过十月中旬,天气渐凉。 徐氏集团城郊地皮在十月二十日动工,这日是个宜动土的好日子。 开发商都讲究运道,时道,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必然缺一不可。 临近二十日之前,徐先生将安隅的生辰八字报给了首都南山寺庙,有意和一和。 那日,安隅笑他,“二十一世纪还搞这些封建迷信?” 徐先生站在琉璃台前切菜,道了句:“信则有不信则无,对于牛鬼神色,怀敬畏之心总归没错。” 安隅伸手将手中西红柿递给人家,似是无话找话:“有过不好的经历?” “搞房地产的鲜少有人能万事顺遂的,总归会遇上那么些事儿,不聊这个。” 徐先生显然不愿提及这个,安隅也仅是问了这么一嘴,在无他言。 十月二十日,风和日丽,徐氏集团新大楼动工的第一铲,由徐氏夫妻二人合力完成的。 这是多年流传下来的规矩。 只是往常,都由徐绍寒一人动手,今日,较为不同。 上午十点的光景,阳光不算燥热,安隅穿着运动服站在徐绍寒身旁,头上一顶鸭舌帽遮住了半边脸。 挡住了阳光。 眼前,记者按着快门,闪光灯混着阳光让安隅睁不开眼。 诚然,她并不喜欢如此场合。 徐绍寒也知晓,俯身,微微揽着她的腰肢道了句让她先回车上去。 空地这种无其他地方可坐。 安隅点头,压了压帽子跟着徐氏集团的工作人员一起离开。 将至车旁,一道黄色身影窜入她眼帘,安隅侧眸望去,入眼的是南山寺庙里的主持,她微点头,算是招呼。 只因徐绍寒对着人谦卑有礼,她也不太好端着。 “施主,”安隅将要走过去,主持轻声唤了声。 “方丈在喊我?”安隅定住步子回眸望向主持,事实有些疑惑。 “正是。” “方丈喊我何事?”安隅闻言,走进了两步,在离他一米的距离站定,面含浅笑温温问道。 “徐先生是大慈大悲之人,想来徐太太亦是,今日见徐太太星运灰暗,特来提醒一声,万事注意。” 安隅早前听过南山主持这人吗? 听过。 据说,算道颇准,能勘万事,但这万事中亦有他不愿勘之物。 能得他一言,比是运程极佳之人。 安隅摸了摸,斟酌了片刻将将开口:“我不是信道之人,方丈此言与我而言稍有些高深,烦请您指点一二。” “徐太太的父母宫近日有灰暗之像,当的注意注意父母的身体及运程。” “我只有一母。”安隅答。 主持闻言,多看了她一眼,遂又低下头,喃喃道:“西北侧主父,西南侧主母,徐太太二侧星宫皆在。” 言下之意,她父母双全。 安隅微微震楞,稍有些疑惑,随即稍有焦急开口问道:“主持可否明言。” “阿弥陀佛,点到即止,人各有命、缘分自在天。” “主持,”安隅想追问,后者微微合眼,显然不愿多言。 她张了张嘴,半晌未有一句言语。 他真的只是提醒一声。 这日,本就是周末,徐先生公司有事,安隅倒是清闲,便随着他一起去了公司。 大抵是事务繁忙,进了公司,这人给她倒了杯水,俯身亲了亲她面庞,交代道:“屋子里有书,你打发下时间,我开个会,中午带你出去吃饭。” “好,”她点头应允。 这人伸手掀了她头上鸭舌帽,将杂乱的发丝拨正,“想想吃什么。” “去吧!” 安隅稍有些不耐,只觉这人絮絮叨叨,有些恬燥。 徐先生知晓,这是被嫌弃了。 安隅百无聊赖,依着徐先生所言,准备找本书打发时间,只是这人书架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关于经济的书籍,要不就是一些长的过裹脚布似的古典书籍。 她来来回回看了数遍,抽了本当代经济学出来。 未去沙发,反倒是窝在徐绍寒办公椅上浅浅翻了起来。 临近中午,安隅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她起身,推开椅子欲要去拿手机,许是没注意到,砰的一声,膝盖撞在了办公桌抽屉的边缘。 疼的这人呲牙裂目,倒抽凉气。 一手扶着桌子一手落在膝盖上,疼的半天都直不起身子,好在今日穿的长裤。 她弯腰揉膝盖时,见抽屉被带开,伸手本是要将其关合上,只是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久久未动。 须臾,办公室响起了抽屉的声响,很细微。 安隅拉开抽屉,看见了里面的东西,三五张照片,还有一份信件。 这照片中的人,她在熟悉不过,是那个被徐落微送出去的徐子矜。 照片中,她着一身雪纺长裙站在沙滩上,赤着脚,光看背影,隐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安隅蹲在地上,伸手抽走第一张照片,在看第二张,一家咖啡馆里,她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咖啡,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似是在同她聊着什么,眼前放着笔记本。 安隅快速将照片看完,正欲伸手拆信件时,办公室大门被人推开,她伸手快速将东西放回原位,而后关上抽屉。 “安安?”徐绍寒见办公室没有人,唤了声。 安隅蹲在办公桌后面,嗡嗡应道:“在这里。” 徐先生迈步过来,目光落在安隅身上,余光扫了眼抽屉:“蹲在这里干嘛?” “膝盖撞了,”她糯糯开腔,带着几分委屈。 徐绍寒伸手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座椅上,蹲在跟前伸手将她裤腿往上推。 青了,且面积还不小。 “疼不疼?” 安隅微点头。 而后,只见这人出去了趟,在进来,手中握着一瓶跌打酒。 一副准备揉一揉的架势。 安隅见此,顺势放下裤腿,疑惑问他:“不是要出去吃饭?一身药酒味还怎么出门?” “想吃什么让人去买上来也一样,”说着,这人将她落在膝盖上的爪子扒拉开,见安隅不从,抬眸,望着人家,冷着嗓子凶了句:“听话。” “不听话,”不管也就过去了。 若是揉一揉,她连今日怕都是过不去。 “不听话回头别喊疼。” “要喊。” “喊也不管你。” “不管就不管。” “、、、、、、、。” 徐先生被气的不行,冷冷凝着人家半晌,起身,狠狠将手中跌打酒往桌面上一搁,被气的频频点头:“行,你疼着吧,看我管不管你。” 安隅坐在椅子上望着被气的火冒三丈的男人,也不说话,就这么跟他僵着。 全然没有跟他说两句好话让他息熄火的意思。 反倒是徐先生被气的不行,恶狠狠的甩了句狠话就往屋外走:“你自己待着吧!拜拜。” 原以为,这人见他生气,总该言语一两句。 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徐太太不仅没哄他,且还火上浇了把油。 气的徐先生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徐太太说什么了? 她说:“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走了两步的徐先生猛然回首,硬狠狠问道:“这些污秽话你都是跟谁学的?” 第三百八十七章迟早是一家人 安隅若是有意气徐绍寒,这人鲜少有好过的时候。 比如今日。 这就叫污秽话? 那她还有很多。 安隅有意为难徐绍寒,为何有意? 抽屉里的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明。 “饿了,”安隅糯糯开腔,那张无辜的脸面上写着气你不是我本意。 徐先生呢? 信她那张破嘴真是有鬼了。 恶狠狠道:“饿着。” 夫妻之间,小吵小闹皆怡情。 度量把控好,也就无事。 安隅哦了声,没在说话,但那声哦,在徐先生看来,怎么听怎么委屈。 狠狠睨了人一眼,徐先生转身拉开办公室大门出去。 而安隅,弯身,扯过抽屉里的文件,及其快速的浏览了番。 在徐绍寒归来之前,再度塞回。 面上淡定的丝毫看不出这人刚刚干了一番惊心动魄的大事。 安隅百无聊赖的度过了一个平静的下午。 十月的天气,算是宜人。 无风无雨便不觉寒凉。 安隅与徐绍寒的感情在脱离了家族的算计与阴谋诡计之后逐渐升温。 而徐君珩与简兮二人那仅存的一点点希冀,在权利之中逐渐破碎。 生活不可能对任何人都仁慈。 该残忍时,依旧残忍。 次日晚间,安和几位合伙人与检察院的人相约吃饭,席间,一群人聚在一起段子满天飞。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安和最近可以啊!头版头条上的稳妥。” 有人笑着揶揄。 “为民除害这么好的事儿不上头条谁上头条?”邱赫笑着应回去。 “匡扶正义啊?” “不然呢?” 一群人闲扯之余安隅起身拿着手机出去打了通电话。 将与徐绍寒拨完电话回来在往包厢走时,好巧不巧,与何家人会了面。 何老爷子带着儿孙似是将吃完饭准备离开。 二人会面,安隅前行的步伐缓缓停下,捏在手中的手机紧了紧。 身为晚辈,礼道得周,于是,她浅笑开口:“何老。” “安律师也在这里吃饭?”何老爷子温慈开口。 “跟几位同僚在此聚餐,”安隅姿态端的正,没有半分阿谀掐媚。 即便徐家人需要讨好他,但安隅不需要。 “早知安律师也在,该同安律师喝几杯的,也好感谢安律师对我家莞儿的关照。” 说着,且还看了站在身旁的何莞一眼,仅是这一眼,让这小家碧玉的姑娘微微红了脸。 说是对何莞多关照,不若说是卖徐君珩的面子。 安隅拿在手里的手机缓缓转了转,笑意悠悠开口:“应该的,迟早都是一家人。” 这话一出,何莞彻底是红了脸面了。 抬眸望向安隅,稍有惊愕。 就连何老也有几分错愕,似是没想到素来严谨的徐家人在外也有如此一面。 这个迟早是一家人到底是阁下的意思,还是安律师的随口一说。 若是前者,他该重新思忖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若是后者,更甚。 安隅这话,就好像给两家本就朦胧的关系又蒙上了一层纱帘,更加看不真切。 “安律师说笑,只怕是我家莞儿没那个福分。” 老爷子摸爬滚打八十多年,圆滑话语自然说的溜儿,这话看似谦虚,实则带着深究。 安隅又岂会不懂? 福分这二词,用在今日这场会面上看起来是谦虚,实则深意满满。 安隅依旧浅笑悠然,说着不偏不倚的公道话:“我们年轻一辈可不讲究这个,喜欢便好,若能门当户对那更是喜上加喜,何老说呢?” 安隅这话的意思。对也何家人而言无疑是打了一针强效麻药。 意思是福分不福分的她们年轻一辈从不信这个,徐君珩喜欢何莞就能说明一切,喜欢的人是平民家的姑娘也无所谓。 倘若是门当户对,那更是喜事一桩。 这话说的,就连这个一只脚站在黄土推上的何老都挑不出半分毛病。 脸面上是止不住的喜笑颜开。 “安律师说的是,”老爷子笑意深深,频频点头。 安隅仅是寥寥数语,似是颇得这位老先生的心。 “所以啊!往后何老莫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生分了,”谁能说她不八面玲珑,平日里只是懒的去与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而已。 “是是是,”何老笑声悦耳。 二人浅聊了几句,安隅以包厢里同僚等着转身告辞。 何老让何莞送一程。 走廊来,安隅步子不紧不慢,全然没有半分着急的意思,反倒是真将何莞当成自家人似的浅浅聊着:“在公司待的还习惯?” 何莞在身旁浅浅点头:“挺好的。” “宋律师是个好相处的,有何不懂记得多问。” “我知道的。”何莞笑应。 “我到了,回吧!”安隅停住步子望着她,且还叮嘱了句:“天气逐渐寒凉,提醒老人家多注意身体,路上小心。” 在何老跟前,安隅说话句句周到,但在何莞面前,不能太亲近、否则会令人生疑,不远不近刚刚好。 如此时候,对长辈热络是教养,倘若是对何莞还如此,当真会让旁人觉得她有所图。 安隅推开包厢门进去,何莞借着缝隙,别人没看见,独独看见了正对门口的唐思和。 垂在身旁的手紧了紧,而后又松开。 直至包厢门带上,她收起面上的笑意,不动声色的转身。 包厢内,唐思和自然也见到了站在门口的何莞,侧首询问安隅:“见到何家人了?” “恰巧碰见了,”她说。 唐思和恩了声,未在言语。 但落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敲击着。 这夜,安隅归家已是十点光景,一行人转战下一场,唯独她,以已婚妇女的身份提前离场。 当她道出这个借口时,众人一个个的跟看鬼似的瞅着她。 而后,只听人阴测测道:“原来如安律师这般的女强人也会屈服于婚姻啊?” 安隅浅笑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笑道:“错了、是责任。” 她这话,让一众结了婚的男男女女不禁脸红。 安隅坐上车,思忖着刚刚与何老见面的细节。 闭眼,入目的却是简兮的面庞。 刚刚与何老周旋说什么迟早是一家人时,她脑子里闪过的尽数是简兮的面庞。 全是她h国喝得烂醉如泥抱着她痛哭的那个夜晚, 脑海中闪过的是她爱而不得的凄惨模样。 “去趟御景苑,”安隅在后座突兀开腔。 正变道的叶城一个激灵。 “啊?”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算了,”安隅叹息了声,本不是什么至交,贸然打扰不妥。 “回公寓吧!”安隅在开口。 一路到公寓在无其他话语。 归公寓,徐先生正坐在餐桌上办公,眼前放着笔记本,手边放着一摞资料,以及一杯温水。 听闻声响,这人起身往玄关而去,恰好迎接归家的安隅。 “累不累?”徐先生问着,弯腰将一双拖鞋递至她脚边。 安隅顺势踢掉脚上的高跟细,弯身摆好放至一旁,半搂着徐绍寒的臂弯进了屋子。 见人在忙,她转身往一旁吧台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随即靠在吧台上看着坐在椅子上看文件的男人,漫不经心开口:“今日见到何老了。” 徐绍寒似是并无多大兴趣,目光依旧落在电脑上,修长的指尖在敲出几个字后开口问道:“聊什么了吗?” 安隅慢条斯理喝了口水,“说感谢对何莞的照顾,我说不用客气,迟早是一家人。” 本是在瞧键盘的人突然停住手中动作,望向安隅。 显然有些不可思议。 聊及徐君珩为何要将何莞放在安和,无疑是想在安隅身上找到一个不黑不白的地带。 想让她当一层纱网,蒙蔽住何家人的眼。 原以为,安隅不愿,此后,他再未多想。 却不想,今日安隅主动出击,怎能不让他感到惊讶。 徐绍寒望着安隅一时之间不知晓该如何言语。 张了张嘴,话语久为出口。 政场谋略中的每一步都很重要,倘若有一个环节掉了链子,那么这条路在走起来,就会万分艰难。 可此时,安隅显然有所转变。 “他说何莞怕是没那个福分,我说我们年轻一辈不讲究那么多,喜欢就好。” 安隅言简意赅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同徐绍寒道了出来,,温温淡淡的,这一刻,她好似真的是徐绍寒的贤内助。 帮着他的家人谋划政权。 徐先生静坐良久,而后,猛然浅笑。 起身,快步朝安隅而来,捧着她的面庞就是一番狠啄。 他何其高兴。 若说、以往,他是在安隅和徐君珩二人身上做选择,那么此时,安隅的主动向前让他没有了这个烦恼。 “谢谢安安,”他喃喃开腔,不让隅同他说谢谢,自己却频频道谢。 安隅无言,这种转变,是悄无声息的。 她一手拿着杯子,一手缓缓退开徐绍寒,踮起脚尖浅啄了下他的唇瓣,话语温软:“为了这场婚姻能够长久,我会做出改变,但前提、是我心甘情愿。” 安隅在改变吗? 一直都在。 决定爱徐绍寒的时候全身心爱,决定算计他是全身心算计。 她会退步的,但这退步的前提是不能伤害到她的切身利益。 你若说她僵持不下,确实是的。 但你若说她通情达理,谁说不是? 如此模样的安隅,她为了这场婚姻,可进可退。 “我知道,”徐先生抵着她的鼻尖轻微开口。 一时间,二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只觉气氛暧、昧。 在不以安和作为牺牲的前提下,她怎会不愿伸出援手? 徐绍寒俯身,欲要加深这场厮磨,安隅微微后仰,躲过了他的求欢、 霎时,这人脸面阴黑,满面不悦尽显无疑。 安隅伸手摸了摸他的面庞,好笑道:“你跟徐君珩打个电话,我去洗澡,一身的烟酒味儿。” 聚餐时,总免不了有人抽烟,包厢如此密闭环境下,即便是排风扇在工作,也免不了遭殃。 一杯水下肚,也该进卫生间了。 这人依吗? 自是不依。 双手落在她身旁琉璃台上,浅声道:“不急。” 他确实是不急,这句不急,也是有理由的。 这会儿,他打电话过去徐君珩也不见得有多大的心情去接。 毕竟、他又被拒之门外了。 一番厮磨结束,这人衣冠工整,丝毫不见凌乱之意,相反是安隅。 衣衫凌乱不堪,一副刚逃难回来的模样。 安隅伸手,推开人家,狠狠睨了一眼,转身气冲冲的进了办公室。 而此时,徐先生慢条斯理的好似刚刚从自家后花园散步回来的模样,什么都不急着干。 端起杯子慢悠悠的喝了半杯水,而后才不紧不慢的拿起手机给徐君珩去了通电话。 第三百八十八章相逢不如偶遇 十月下旬,秋意渐凉。 仅一夜之间,这个城市从夏至秋。 昨夜呼啸的狂风带走了这个城市最后的一丝re意。 清晨、安隅套上风衣出门,甫一出门仍然觉得凉嗖嗖的,不自觉的往徐先生身后缩了缩。 徐先生见此,拧了拧眉头,牵着人又进了屋,在出来,手中多了件薄毛衣。 督促安隅套上。 女孩子的爱美之心摆在那里,安隅哪儿会就这么容易的套上毛衣? 稍有抗拒,但见到徐先生那张乌漆嘛黑的脸面时,她选择退一步,进屋换了套衣服。 十月末,安隅接了起企业夫妻离婚案件,当事人是位商场女强人,一路跟丈夫从有一无所有到现如今,但因感情不和,双方决定离婚,许是因为双方知识层面都颇高,并没有闹的很难看,一场离婚案件二人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处进行了财产的疏离。 这大抵是安隅接过的离婚案件中最省心的一个了。 出门、助理还念念有词道:“教育底蕴浓厚的人当真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这二位我看离婚真是可惜了。” 安隅想了想着二人,虽四十出头,但姿态容貌皆在,离婚。确实有点可惜了。 且二人都是大方之人,实在是可惜了。 这日傍晚,徐绍寒告知要归总统府,本想将徐黛唤过来给她做晚餐,安隅想了想,拒绝了。 许久未跟宋棠出门了,今日正好。 这日,简兮将从总统府归来,腿下身上衣物准备洗澡换身家居服,将行至浴室门口门铃声响起,她默了两秒,前去开门,只觉告知她这个点儿不会是徐君珩。 此时的徐君珩只怕正在去接某位小姐下班的路上。 果然,一开门,就见邱赫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有片刻静默,邱赫冷冷开腔:“怎?屋子里藏男人了?我不能进?” 简兮睨了人一眼,转身离开, 邱赫呢!手中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进屋,伸脚将门给带上,简兮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摆在他脚边,他瞅着那双拖鞋静默了两秒,硬邦邦开腔:“别的男人穿过的我不穿。” 简兮恰好直起身子便听闻如此一句话,气的不行,狠狠瞪了眼邱赫:“你神经病啦?” “你才知道?”邱赫没好气的怼了句,伸脚,将简兮拿出来的那双妥协踹出几米远,本是一双的拖鞋这回儿可怜兮兮的东一只西一只。 这人鞋也不换了,踩着皮鞋提着东西进了屋子。 放在厨房流利台上,也不管简兮了,伸手拉开冰箱将里面看起来快过期的不新鲜的东西悉数扒拉了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简兮站在外面看着他干脆利落的动作,牵了牵嘴角,不领情道:“你买了我也没时间做。” “有时间去勾搭男人?” 邱赫那张嘴,跟吃了砒霜似的,毒的不行。 简兮说一句,他怼一句,完全没什么好脾气。 偏生,他说的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你哪只眼睛见我勾搭男人了?” 邱赫伸手,将酸奶的外包装壳拆开,然后伸手放进冰箱,斜了她一眼,而后慢条斯理的开口:“没勾搭他你大老远的从国外跑回来干什么?” “要呆着你就闭嘴,不然你就给我滚,”简兮狠狠的撩了句狠话,而后,转身进了浴室。 在片刻,哗哗流水声响起。 忙完手头的事情,他烧了壶水,这才正儿八经的打量起这间屋子,倒是有几分品位,但无论怎么看都有种独居女人的空虚感。 他似是毫不客气,全然将此处当成自己家,端着杯水闲庭信步的在屋子里闲逛,从厨房到主卧室,都不放过。 临了见简兮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还不忘问一句:“你当年走的时候不是将房产都变卖了吗?” 简兮擦着头发的手未停,随意道:“朋友送的。” “哪个朋友?” 哗、一块湿毛巾丢到了他的脸面上,伴随而来的还有简兮恶狠狠的声响:“要查户口给我滚去别处,别来徒惹老娘心塞。” 邱赫弯腰,伸手、将毛巾捡起来拿在手上,看了眼简兮,不想蹙她眉头,离开了卧室。 临了带上门时不忘道了句:“换衣服,出去吃。” “不去。” “怎?一个人买醉可以,两个人吃饭就不行了?你不想想那个男人此时指不定正跟那个何莞搞一起呢!” 字字属实、句句扎心。 何莞吹着头发的手一顿,沉默半晌都无旁的言语出来。 “你闭嘴没人能当你是哑巴。” “逃避现实没人能当你是英雄。” 一来一回,二人不甘示弱。 这日,简兮上了邱赫的车,首都城里能排的上号且还被各界名流关注的,也就那些店,邱赫挑了家日式料理店,寻了处靠窗的位置,看着高楼下那万家灯火。 “回来之后出来吃过饭没有?”邱赫翻着菜单漫不经心问了这么一嘴。 简兮呢? 端起杯子喝了口荞麦茶,想了想:“有过两次。” 一来是喜静,二来是工作繁忙,也没什么时间出来用餐。 在现如今的三十岁,只要你保养得当,只要你出门不将自己年龄挂在嘴边,能知晓你真是年龄的人,近乎没有。 而简兮便是这种人。 “以前的同学朋友都没联系了?” “联系做什么?”她问,似是颇为好笑。 即便是在联系也会发现跟对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邱赫没说话,睨了她一眼。 “你呢?合伙人应该挺好相处的吧?” “好相处个屁,天天带着老子干违法乱纪打架斗殴的事儿,”邱赫磨着后槽牙来了如此一句,当然,其中玩笑之意尽显。 简兮闻言,想了想,安隅确实是个狠角色,这种事情与她而言也没什么。 “树大招风,站的越高,承担的责任也越大,”这是一句宽慰的话语。 邱赫闻言,掀起眼皮子睨了她一眼,而后伸手招来服务员点餐。 完后,才冷嘲热风的道了句:“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宽慰自己的?” 宽慰自己那个男人因为站得高,肩负重任,所以当他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时也能接受? 邱赫这时不时戳心窝子的举动着实是让简兮没什么好脸,本还算温和的面庞瞬间冷下去了,“若想安安生生吃顿饭,我劝你闭嘴。” 邱赫到底也是个识相的,知晓在说下去这人当真是没什么好脾气了。 索性,闭嘴。 端着水杯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水,等餐来。 这方宋棠与安隅二人停好车也朝这家店来了,甫一进店,宋棠眼见便瞅见了坐在窗边的邱赫,伸手拉了拉安隅的袖子,示意她看过去。 这一看,安隅眉头紧拧。 似是未曾想到邱赫跟简兮会认识。 这点,着实令人费解。 “要过去打声招呼吗?” 安隅还没错出决定呢!到是邱赫看见她们了,拉开椅子起身往这方来。 如此,避不开了。 “也过来吃饭?”邱赫询问安隅与宋棠。 后者点了点头,望了眼朝这方望过来的简兮,笑意悠悠道:“打扰到邱律师和佳人的约会了? 邱赫闻言,牵了牵嘴角,没应允,也没否认,反倒是答非所问道:“定位置了?” “定了,”宋棠回应。 “那行,”邱赫点了点头,寒暄了两句,也没说什么客套话。 像那种说什么不介意一起吃的话语在此时道出来显然是太过虚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离开工作之后谁都想过上自己的私人生活。 碰见了,招呼一声是礼貌,坐在一起,实属没比要。 宋棠与安隅二人拉开椅子坐下去,安隅低头饭菜单之际只听宋棠道:“那不是简小姐吗?” 旁人不认识安隅不可能不认识啊!毕竟是送了套房子的。 在细观安隅,没了刚刚初见的诧异,反倒是较为平淡,泛着菜单及其淡然来了句:“认识也正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无须去细纠什么。 宋棠点了点头,只道也是。 能进的起这家店的人不多,来往皆是身价不菲之人,谁见过谁,谁认识谁,都不算什么大事儿。 即便在如此环境下,四周布满了打量的眼神,该安心吃饭,还是得安心吃饭。 邱赫如此觉得,安隅亦是如此觉得。 行至过半,安隅起身去了趟卫生间,从隔间出来,便见站在洗漱台前的简兮,那人手中夹着根女士香烟,正站在脸盆前吞云吐雾,轻点烟灰之时不忘挑起水龙头将烟灰冲下去。 “安律师送的房子,很合我心意,”她似是在等着安隅,见她出来,便道了如此一句话。 安隅行至洗漱台前,挑开水龙头搓着手,漫不经心的回应简兮的话语:“现在是你的了。” “那倒也是,”她吸了口烟。 安隅余光瞥了眼镜子,自也看见了她闭着眼吞云吐雾的模样了。 伸手,关了水龙头,哗哗哗的扯过一旁的纸巾擦着手中水渍。 “我原以为你还是以往的性子,不想此次安和一事干的如此干脆利落,”简兮所认识的安隅,应当是h国时的那个模样,不争不抢,平淡如水,不曾想啊!现如今的安隅早已不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未踏出校门的女孩子了。 简兮话语落地,安隅擦着手的动作一顿,望着拔着烟的女人,默了两秒,而后笑了笑:“事情发生时我就想到了是你的手段,但彼时尚未在徐君珩身旁见过你,不大敢确定。” 说完,她将手中纸巾团成一团,“咻”的一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话语轻蔑:“怎?你是在夸你的计谋好,还是来特地表扬我这一绝地反击干的漂亮?” “都有,”简兮笑着,伸手点了点烟灰,望着安隅,在道:“若非徐君珩从中阻拦,你以为安和能脱身?” 简兮素来是个人精,能坐上徐君珩左膀右臂的位置就足以证明她的心计谋略有多深沉。 按照她以往的风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哪儿能是安隅随随便便一反击就能罢手的? “简小姐,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算计我,对你而言并无好处。” “安律师,在其位谋其职罢了,谈何算计一言?” 这公平公正的话语真真是叫安隅无法反驳,在其位谋其职,多好的借口啊! 她也不能说不对不是? 索性,笑着点了点头:“简小姐说的是,希望你能永远在其位谋其职。” 这饱含深意的话语让简兮蹙了蹙眉头。 安隅早就该猜到了,论徐君珩的对徐绍寒的兄弟之情,他断然会考虑后果。 唯有外人,才能不顾一切。 安隅移步,准备离开,简兮掌心一翻转,一盒女士香烟朝她而来,她神手接住。 本是该丢的,最终想了想,揣进了兜里。 回去,宋棠见她来,随意问道:“洗手间要排队?” “碰到了熟人,聊了两句。” “我前几日在外用餐碰见一群豪门子弟聊及赵书颜,说她此次若是度过难关,想必必然是要为赵家做贡献的,言外之意估计是联姻的意思。” 宋棠不喜过多的关注豪门八卦,但到底是职业摆在哪里,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上一嘴儿。 在来,首都的豪门圈子就这么大,最上层的如同徐绍寒那般低调的贵族也不是一般人能碰的上,相反的,活跃的也就那些豪门小开。 “随他们去,人各有命,”安隅随意的很。 对于赵书颜,不值得她放在心上等着候着,想收拾她,有的是方法。 见安隅如此宋棠也不好在多言。 另一桌,邱赫闻到简兮满身烟味儿时不免蹙了蹙眉头。 冷冷瞧着她多看了两眼。 显然是不爽她这满身烟味儿。 离去,邱赫买单时顺带将安隅和宋棠这桌也买了,来时差不多,走时一致。 一行四人下楼,宋棠这个知晓一二的人倒是没开口言语。 反倒是很平静的在二人身上来来回回扫了一遍。 “是回家还是去哪儿?”这话,显然是问安隅和宋棠的。 “回家,”宋棠耸耸肩开口,累了一天了,就想回去躺着。 邱赫点了点头,没问安隅,似是知晓,已婚妇女下班也只能回家,夜生活? 她若是敢出去浪,只怕没浪起来,徐绍寒都能打断她的腿。 电梯至,邱赫侧身,让女孩子们先进去。 电梯门一开,安隅也好、简兮也罢,皆是愣住。 而电梯内,徐君珩似是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简兮与安隅。 双方对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反倒是站在徐君珩身旁的何莞轻声开腔:“安律师,邱律师,宋律师,简小姐。” 瞧、她多懂事儿,及其有礼貌的挨个叫了个遍儿。 何莞认识简兮,大抵是与宋棠去她公寓那一次。 何莞这一喊,邱赫愣了半秒。 似是没想到何莞会认识简兮。 她这么客气有礼貌的一喊,不进去怕是不行了。 电梯内,本是空旷的空间一下便的逼仄起来。 简兮站在徐君珩身前,面对电梯而立,而邱赫站她身旁,不远不近的挨着。 身后,何莞开口询问:“邱律师跟安律师也在这里吃饭啊?” “恩、”安隅嗯了声,算是回应。、 余光撇了眼邱赫,似是不准备这人能吱个声儿。 “这里的日式料理听说很棒,”寒暄的话语,无其他用意。 但她这话说完,望向徐君珩的那一眼,着实是刺眼的很。 此时、徐君珩若真有意,应该顺势道一句:“下次一起来吃。” 可此时、他似是没看见何莞这一撇。 只是目光正视前方,挺拔的背脊稍有些僵硬。 ------题外话------ 求票票~~ 第三百八十九章安和走水 遇见徐君珩实乃众人没想到的。 且还是在如此环境下遇到,一时间,安隅刚刚那句:希望你能永远在其位谋其职。 好似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 此时、面对所爱之人和别的女人站在一块,简兮是否还能端着在其位谋其职的姿态。 大意是想报刚刚卫生间的仇,她侧眸望向徐君珩,闲话家常问道:“大哥跟何小姐也在此处用餐?” 安隅一开腔,徐君珩隐隐觉得这人没什么事。 果真,只听她道:“上次吃饭也碰见了,我跟何小姐还真是有成为一家人的缘分呐。” 这话落地,不止是徐君珩,连带着邱赫跟何莞都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而简兮呢? 她想,这女人真特么是有仇必报。 刚刚卫生间里那番话说出去,此时换成安隅拿着精妙的语言刀子在戳着她的心窝子。 简兮用舌尖磨了磨后槽牙,想抽烟。 但烟扔给了安隅。 恰巧,安隅视线随意一撇瞅见了简兮如此动作,伸手揣进风衣兜里,摸了摸里面的烟盒。 心中笑意渐深。 反倒是邱赫站在一旁意味深沉的多瞅了安隅两眼。 此时,何莞站在一旁微微红了脸,眼前这种情况,她是不好开口的,不然总显得不矜持。 但有人,也没给她回应的机会。 只听前面邱赫同简兮闲话家长,似是在聊着今晚吃什么般随意道:“晚上去你那还是去我那儿?” 嚯、又是一波狂风平地起。 徐君珩本是平静的目光深了又深。 紧紧锁着站在跟前的简兮,这人、身处高位久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早已练就的炉火纯青。 即便此时内心暗潮翻涌,但面儿上依然平静。 而简兮呢? 怎会不知晓邱赫是什么意思,淡淡笑了笑,内心压着些许算计的火苗,稳稳道了句:“都行。” 哪个女人不想看见自己喜欢的男人表现的在乎自己? 简兮也不例外。 她这句话,无疑是说给徐君珩听的。 说着有意,可听者? 无动于衷。 简兮话语落地,徐君珩抄在口袋里的手紧了又紧。 周身气息骤降,足以将整个电梯冻结。 一时间,气氛稍有些凝滞。 从十五楼下去,本不需多长久,可这日,只觉格外漫长。 眼前,除了宋棠,只怕都各怀鬼胎。 安隅视线平淡从众人身上扫过,面色若有所思。 未来得及开口,电梯以至负一楼,邱赫及其平常的伸手拦住简兮的腰肢,温软道了句:“走吧!回家。” 出电梯,且还不忘回头看了眼安隅跟宋棠,似是想看这二人跟上没有。 她们四人,在负一。 徐君珩与何莞,在负二。 将出电梯,安隅步伐缓慢落下,看了眼宋棠,后者会意。 往车旁而去。 未走远,只听安隅冷漠声响在身后响起:“我劝你将人送回去。” 这个人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管天管地还管起我来了?”邱赫硬邦邦的怼了如此一句。 显然对安隅这话感到不悦。 “善意提心,”她说。 跟徐君珩抢人,邱赫着实不是对手。 这人城府极深,不动声色便能让你血流成河。 更何况,他心里还有简兮这么个人。 安隅真的只是这么善意的提醒一声。 事实证明,她太了解徐君珩了,以至于那个男人是什么尿性她一清二楚。 徐君珩与徐绍寒骨子里是极像的。 表面上看起来及其能忍,可实则,万分小气。 安隅劝邱赫将人送回去,并非无据可依。 这日,安隅将到家,将手中风衣脱下来,迈步过来的徐绍寒顺手接过,搂着她的腰肢给了一个归家吻。 随即伸手,抖了抖安隅的风衣,准备挂在玄关处,不想这一抖,一个方形的盒子从口袋中滑落下来。 猛一见那东西,徐先生猩红了眼,盯着烟盒半晌,缓缓将压着怒火的目光落至安隅身上,隐忍轻颤开腔:“安安。” 安隅自也是看见了,乍一触及到徐先生猩红的眸子,她心头颤了颤,紧忙开口解释:“不是我的。” 她知晓这近乎咬牙切齿的那一声安安是何意思,大抵是他戒了烟,而自己却重操旧业,如此就罢,且还将烟盒带回了家。 这人戒烟那段日子,委实是不好过。 烟瘾上来无处发泄不管安隅身处磨山的哪一角落,他都能准确无误的将人找到,而后按着一顿狠亲,简称,治治烟瘾。 戒烟跟解毒放在清朝,本质上是没什么区别的。 难、安隅知晓。 他都以身作则了,自己自然不会在明知故犯。 “晚上吃饭一个熟人扔过来我随手接了,没抽,”她说着,本是要去倒水的人也不前行了,反倒是折身往徐绍寒跟前去,踮起脚尖啄了啄他的唇瓣,笑道:“你闻闻。” 见她大方解释且乖巧承认这人面色才稍有好转,伸手将手中风衣丢在换谢长凳上,搂着安隅,就如此,将其摁在玄关墙壁上,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未曾闻到半似烟味,才作罢。 临了,安隅靠着墙壁,搂着他的脖子气喘吁吁笑道:“辛亏我今日吃的是日餐,这若是去其余地方,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徐先生温厚的大掌不轻不重的捏着她的腰肢,暗测测道:“你最好识相,不然、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言罢,他凑过去欲要在折腾安隅。 后者歪了下脑袋,躲过了这人的坏意。 伸手轻推他:“渴了。” 徐先生松开她,转身进厨房给人倒了杯水。 安隅站在餐桌旁,就这他的手咕隆咕噜的灌了大半杯水。 显然,是真渴了。 她饮食素来清淡,而今夜,大抵是餐食中的芥末酱放多了,令她口干舌燥。 “晚上餐食颇咸?”徐先生见她猛灌水,亦是问了嘴。 “芥末过多,”安隅说着,接过他手中水杯,将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 正欲转身在倒一杯时。 公司保安部一个电话急匆匆过来说安和线路走火了,触动了烟感器。 而后,公司淹了。 安隅接过徐绍寒手中的水,一口都未来得及下肚,就这么被保安的一句话给喊回去了。 急匆匆出门。 奔赴公司。 而那方,邱赫还未到家,半道上接到了安隅电话,让他抓紧时间回公司。 将挂电话,他看了眼身旁的简兮,心里怪异感觉节节攀升。 十点,当安隅与邱赫唐思和,以及顺道过来的简兮徐绍寒站在安和一楼办公大厅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句损失惨重-------不为过。 “好好的,怎么会走火?”这话,是唐思和问的, 一行人站在门口,看着这水哒哒的公司,简直是无处下脚。 安隅试探性的准备往前走两步,抬起脚,愣是不知晓该往哪里落。 正拧眉一脸烦躁时,口袋里手机响起,她拿出看了眼,见是徐君珩的号码,因着这会儿在场也无旁人,索性按了免提。 而后,只听徐君珩及其阴寒的话语从那侧流淌过来:“我见安和都是闲人,大礼送上,安律师带着邱律师好好忙。” 无疑、这场走火。 是徐君珩可以安排。 安隅这会儿,目光不知是该往邱赫身上落,还是该往简兮身上落。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叉腰,似是及其无奈的望着邱赫与简兮二人。 “你俩回吧!本该干嘛的现在依然干嘛去,该睡睡,该搞搞,索性已经淹了,我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是?” 简兮:“、、、、、、、、、。” 邱赫:、、、、、、、、、 唐思和:、、、、、、、、、 徐绍寒:“、、、、、、、安安。” 徐先生沉默了两秒,冷着嗓子吼了一句,旁人不知徐君珩喜欢简兮,她还不知吗? 眼下还去撮合简兮跟别人,说出来的都是什么话儿? 安隅气啊!她这会儿恨不得上去踹邱赫两脚,让他将人送回去,他都干的是什么? 但这话,不能说。 毕竟电梯里她也阴了简兮一把。 “喊什么?”不能对邱赫撒,不代表不能对着徐绍寒撒。 她转身,看了眼这水荡荡的办公区,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索性,弯腰,脱了鞋子准备淌水过去。 却被徐绍寒一把拉住,十月底的天儿,不能开玩笑。 且她身体本就寒气重,喝了许久的中药才稍有那么点好转。 “我们去吧!”邱赫知晓安隅要去什么地方,索性,学着她,弯腰,脱鞋。 唐思和亦是如此。 临去前叮嘱道:“让保安给物业打电话,防止漏水。” “卷宗要全部抱出来,”安隅依旧不放心。 徐君珩这招,是真狠。 眼见邱赫跟简兮一起离开,他若能让二人成事那便是他的无能。 出电梯,本该是往前走的,他扬了扬下巴,朝着何莞道:“你先上去,我打个电话。” 何莞不敢询问,乖乖上车,实则这种情况不下少数。 但她能理解这人,毕竟身处高位。 徐君珩目送何莞上车拨了通电话给身旁警卫,及其简单的吩咐了要让他干的事儿。 那侧,警卫似是有些不大确定,在问了遍:“是安和吗?” 是他知晓的四少夫人的那个安和? 徐君珩恩了声,仅是一个字带着浓浓杀气。 如此,事情便发生了。 自然,简兮与邱赫二人此时不管是回谁家,都得停一停。 安和门口,保安带着物业的人过来,安隅看着唐思和跟邱赫二人一趟一趟的将卷宗往楼上搬。 身旁,徐绍寒面色寡沉,拨了通电话让叶城带着警卫上来帮忙。。 随后,转眸望向简兮,及其平淡开腔:“让人送简小姐回去?” 简兮呢? 她久站未动。 此时,脑子里频繁出现的全是徐君珩的脸面。 何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此时可谓是看的一清二楚。。 就徐他和何莞二人琴瑟和鸣,就不许她有一点点念头? 就许他与何莞你侬我侬,就不许她另辟新欢? 简兮似是没听见徐绍寒的话,只是朝安隅伸出手:“烟给我。” “扔了,”安隅答。 不仅扔了,且还是徐先生扔的。 简兮伸手摸了摸唇瓣,伸手拉住过往的保安,直言开口:“借根烟。” “啊?”保安一愣,似是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望向安隅,似是在征求意见。 只听安隅点了点头道:“借根烟给这位女士。” 她在重申一遍。 保安停下手中的活儿,连连点头,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蓝楼给她,且还顺带附上了打火机。 简兮的心,是颤的, 但这种颤,不可言语。 安隅视线从简兮身上收回,深深望了眼徐绍寒,后者伸手环住她的腰肢,仅此、胜过千言万语。 ------题外话------ 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 第三百九十章你怎么不去当他妈呢? 有些人的爱,沉重到你难以承受,沉重到你要不起。 安隅为何会说让邱赫将人送回去的话语? 无疑是他知晓,那个从未给过简兮承诺的徐君珩并非不爱她。 只是有苦难言,只是身处高位,他从不轻易给人承诺。 他今日,若是视而不见倒也好,可偏偏,他出了手。 说好听点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不好听点,是徐君珩在潜意识中已经断了简兮后路了。 除了爱他,留在他身边,她无路可走。 安隅伸手缓缓推开徐绍寒,而后,轻移脚尖,迈步朝简兮而去。 她背对徐绍寒与安隅二人。 指尖一根香烟正在燃着袅袅烟雾。 走进,尚未言语,只听简兮哑着嗓子开口问:“来一根?” 安隅默了片刻,缓缓摇头:“戒了。” 简兮冷嗤了声,抬手将烟往唇边送,望着窗外繁华夜景,只觉心底微凉,有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缓缓的席卷她的身心。 她深深吸了口烟,将手中烟头随意弹进垃圾桶里,转眸,望了眼不远不近站在身后给他们私人空间的徐绍寒,问安隅:“你说、同一个爹妈出来的,怎差距如此之大。” 徐绍寒跟徐君珩乃是亲兄弟。 徐绍寒为了安隅可以一腔孤勇,可以不管不顾,可徐君珩呢? 他的眼中只有中庸之道,只有大统,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其他? 她苦苦相守数十载,也未能换来一句我爱你。 这十年青春,算什么? “所处位置不同,徐君珩要走权政之路,就注定要比别人付出的多,这点,你不是早就知晓?” 见过简兮之后,安隅暗自庆幸,庆幸徐绍寒走的不是大统之路,否则、他们之间的婚姻,早已成了末路。 “知晓又如何?”她自嘲开腔,点了点点烟,也未去垃圾桶旁,就这么点在瓷砖上;“每个人生命中都有那么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我以为那个人是我,如今想来、确实是与众不同。” 这个与众不同在哪里,安隅懂。 她默了默,正欲开口规劝,只听简兮在度开腔,话语中带着些许凉薄之意:“我能恨什么?若狠也只能狠自己生不逢时,若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我说不定还能落个名头,可眼下,我注定只能成见不得光的那个。” 话语落,安隅震惊。 似是不可置信,只因在她的印象中,简兮素来是个硬骨头,觉不低头。 可此时,她道出如此卑微的话语,怎能让她不错愕。 “这世间,总有人会捧花向你而来,你又何苦在这里自降身价,将自己与那些三妻四妾作比较?” 这话,简兮没回答,反倒是答非所问问安隅:“你说,我去寻新欢如何?” “我不管你去寻谁,别祸害邱赫,”安隅一本正经开腔,这话就差直言,你害谁都可以,别害邱赫就成。 简兮轻嗤了声,似是不屑开腔:“我倒是想祸害他,也得我愿意啊!” 安隅不大清楚简兮跟邱赫之间的是何种关系。 二人聊至此,眼见简兮情绪稍有好转,安隅回眸看了眼徐绍寒,而后,在睨了眼简兮,往过道那边去了去,那一眼,无疑是示意简兮跟上。 而后者,确实也如此做了。 安隅背靠墙壁,望着徐绍寒,与其说是望着不如说是堤防,因为她接下来的话极有可能让徐绍寒炸毛。 “依着今日之事来看,你找谁,谁遭殃,你若真想祸害,去祸害何家大少好了,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简兮闻言,愣了半晌。 抬手狠狠吸了口烟,发表观点:“最毒妇人心。” “彼此彼此,”安隅客气寒暄。 “做不成他老婆做他嫂子也不错,总归也算是如愿了一半,成了一家人,”简兮就这安隅的话语总结了这么一句。 安隅呢? 笑意斐然,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对的。” “安律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简兮思忖了两秒开腔. “什么?”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你说徐君珩那个变态回头玩儿我怎么办?” 安隅:、、、、、、、、、、。 “可惜四少结婚了,不然,做弟媳应该更刺激。” 安隅:、、、、、、、、、、 “怎?我要不要跟徐绍寒离个婚,满足你这变态的需求?”聊着聊着就飞了。 刚刚还垂头丧恼的女人这会儿还有心情开这门子玩笑。 还把注意打她老公身上来了,还挺厉害。 “你这么牛逼,怎不把总统夫人踹了,去当他妈?” “我倒是想让他喊我妈,可自己没那金刚钻啊!”简兮这话的意思明晃晃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总的来说,还是想的,只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安隅冷嗤了声,横了人一眼,懒得同她言语。 这夜,临近转点光景,邱赫深知眼前事情一时半会儿难以停歇,淌着水出来站在简兮跟前将车钥匙给她,轻声叮嘱:“不早了,这边边儿一时半会停不了,你开车先回去。” 徐绍寒望着这二人,似是在探究二人何种关系。 “回去干吗?”她问,没什么好语气。 “回去干嘛你问我干吗?”邱赫冷着嗓子怼回去。 “你什么态度?” “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瞅不上偏偏看上那个黑心窝的,不回去过来帮我搬东西,少瞎哔哔。” 这二人的关系、、、、、莫说是徐绍寒了,就连是长期跟邱赫相处的安隅也看不透了。 “你怎不让安隅去?” “人家备孕你也备孕?” 简兮:、、、、、、、、 安隅:、、、、、、、 这道理,实在是令人无法反驳。 这夜,简兮确实也不知回去干嘛,更甚是她隐隐猜到了徐君珩此时指不定已经在御景苑守株待兔了,回去也不过是自投罗网。 倘若是这点骨气都没有了的话,真的是白活这三十年了。 是以,留在安和也比回去强。 如简兮所料,徐君珩此时真的已经在御景苑守株待兔了,等的就是简兮归来。 “简小姐还是回去为妥,”徐绍寒从旁规劝,似是想提醒她一句。 而简兮呢? 横了他一眼,及其不屑,那意思好似在说,老娘回不回去跟你有毛关系? 安隅站在一旁,见徐绍寒吃瘪,笑的一脸春风荡漾。 凌晨一点,将停歇。 一行人也只是将档案与卷宗搬了出来,其余东西,只能等第二日上班各人来收拾。 损失? 不说也罢。 这夜,归家路上,安隅听见徐绍寒给徐君珩去了通电话,虽未明言,但字里行间对于他让安和走水的事情带着些许苛责之意。 临了,许是有些话不好当着安隅的面儿说,且将安隅送上车之后才开口言语:“她今晚大抵还是去了邱赫你哪里,你别空等。” 兄弟情深,能理解。 在来,安隅也没什么言语的资格。 路上,徐绍寒驱车,安隅坐在副驾驶上望着他,思忖良久才开口问道:“老大会跟简兮在一起吗?” 这话,徐绍寒没有回答。 确切的说,是不知如何回答。 “你们今晚招惹老大了?”他转移话题,似是准备知晓经过。 安隅恩了声,算是承认。 而后将今夜电梯之事言简意赅的告知了徐绍寒。 后者闻言,默了片刻,在道:“老大不是个无情之人,他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安隅扯了扯唇畔,无言。 安隅心想,他何止是有难言之隐啊! 但旁人的事情,不多说。 归家,已晚。 安隅坐在车里昏昏欲睡。 徐先生将车停在停车场抱着昏昏欲睡的人儿上去,进屋她便掀开了眼帘,摸索着进了浴室洗澡卸妆,一切妥当已是临近三点。 夜深如此,饶是有再多的想法也该睡了。 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徐绍寒怀里。 一夜无梦。 夜间晚睡,晨间在想按时起来,便稍显困难。 但办公室淹成如此,晚去,也不大合适。 安隅挣扎着起身,坐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起来,进浴室洗了许久的冷水脸才阻住睡意。 拉开房门,厨房里的油烟机正在工作着,徐先生穿着一身亚麻灰色的家居服站在灶台前煎蛋。 安隅迈步过去,弯身在柜子里拿出咖啡豆,缓缓的倒进咖啡机上面,准备将这日清晨的豆浆亦或是牛奶换成咖啡豆。 “没睡饱?”徐先生问着,伸出空闲的手摸了摸她瘦弱的腰肢。 安隅恩了声,将咖啡机弄好。 而后顺势,就这徐先生伸过来的手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跟只没睡好的猫儿似的,慵懒的很。 搂着他的腰,蹭了蹭。 徐先生轻笑,稍有些心疼,亲了亲她的发顶:“去换衣服化妆,我来弄。” “那我去了,”她瓮声翁气开腔。 徐先生点了点头,温声道:“去吧!” “亲一个,”没睡好的徐太太似乎格外粘人,晨起撒这么一娇险些让徐先生把持不住。 俯身,啄了啄她唇畔,笑意斐然道:“快去。” 晨起,徐先生也没讲究什么营养均衡了,同安隅一起端着咖啡杯,显然也是昨夜没怎么睡好。 晨起需要这么一杯咖啡来续命。 这日清晨,徐绍寒有会议要开,便未送她至安和。 安隅到公司时,见同事们近乎都在拿着抹布擦着桌上办公用品,大抵是昨夜凌晨邱赫已经群发信息告知公司夜半走水的事情,大家早起做好了心理准备。 宋棠正拿着毛巾从一楼公共卫生间出来,见安隅来,问道:“你们昨夜来过来?” “来过,忙到快三点才回去的,”她回应安隅,这话也算是无形中在提点下属。 老板们昨夜为了这个走水这一事,通了个宵。 提点一番便是关心:“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有人回应。 安隅点了点头,跨步上了楼。 这日的安和,注定不太好过。 安隅上去时,邱赫跟唐思和已经到了,安隅将手中包包放回办公室后便往邱赫办公室去。 似是想求证什么。 进去,她双手抱胸倚在门口,似是漫不经心问道:“昨夜简兮回去没有?” 莫说安隅来找邱赫了,即便是她不来,邱赫想必也是要找她了。 “来来来、进来坐,”邱赫见着安隅,热络的很。 那热络劲儿,让安隅有些摸不着头脑。 安隅进去,大抵是想先发夺人,直接开腔:“你跟简兮-------。” “你跟简兮------。” 不曾想,邱赫也开了口,二人同时出生,目的相同。 临了,兴许是觉得太过默契,竟是双双笑了。 “朋友。” “我也是,”邱赫道。 既然如此,便也没什么好问的,毕竟在问下去属于私人问题了。 但是不是真的是朋友呢? 有待验证。 安隅本想提醒邱赫一声,但思及昨晚这二人的对话,好似这人知晓徐君珩的存在,便未在多言。 安和被淹,成了整栋楼的奇谈。 大抵是没想到物业费如此昂贵的cdp地段也会发生走火事件。 再来大家都关注安和此次是否会起诉物业。 但显然,大家多想了,物业从走火开始所表现出的态度可谓是极好的,且还主动承担了安和被社会浸泡过的一切办公用品,似是生怕他们这群人将他们告上法庭似的,表现的及其殷勤。 安和三位合伙人也不是没良心之人,索性、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日下午,宋棠去蔡家见当事人,不料尚未进门便听见屋子里骂骂咧咧的。 蔡家大小姐蔡敏乃蔡家大小姐,手握家族企业百分之四十股份,乃启元置业的第二大股东,可就是这么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知怎滴,婚姻着实不大顺。 蔡家跟卓家的联姻当时在京城可谓也是轰动一时,二人那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将将过去五年,安隅依稀记得她当初外出办事路过二人婚礼酒店门口时,那无限风光,引得多少少男少女为之嘘唏。 可眼下,时过境迁,一切都不似当初的模样。 卓家家道中落,蔡家当初极力挽救都无力回天。 随后,可谓是在尽全力养着卓家一家人。 关键是这卓全不知好歹,一家人上上下下吃的蔡敏的喝蔡敏的,他却还有胆子在外包小三,包女明星。 如此,二人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蔡敏想离,也得离得了啊! 卓全此时一无所有,全靠蔡敏养着。 今日宋棠带着安隅与何莞来,这尚未进门,便听见大门里那吵杂的骂骂咧咧声。 似是又在争吵。 何莞一直跟着宋棠接这个案子,一听这声响,憋了憋嘴,望向宋棠,下心翼翼道:“不会又让我们碰见二人吵架了吧?” “习惯就好,”宋棠出言宽慰。 安隅呢? 面无表情。 坐在车里,也不急着下车。 反倒是双手抱胸闭目养神,悠悠道了句:“等着吧!” “超出时间范围之内她要付我们费用,也不亏。” 宋棠想了想,确实是如此。 索性、等着吧。 临近二十分钟,卓全才出来,见站在院子里的宋棠,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而后车门摔得砰砰响,开车离开。 “凶神恶煞的跟那阎罗王似的,”何莞忍不住开口嘀咕了声。 一行人踩点进屋,见得,便是客厅遍地开花的景象。 “安律师今日来了?”蔡敏见人进来,面上闪过一丝慌张,而后,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无奈道:“让你们见笑了。” 安隅从业数年,比这严重的情况多了去了。 诚然,她们今日来的不是时候,蔡敏的窘迫也在情理之中,于是,安隅开口找了个让大家都舒服的台阶:“我看蔡小姐院子里的桂花开的极好,恰逢今日天气好,不知是否有幸赏赏丹桂。” 第三百九十一章备个什么孕? 蔡家的离婚案,闹得沸沸扬扬。 且这案子又落在了安和手上,关注度更加不用说了。 首都从不缺吃饱了没事儿干盯着人家绯闻的人。 一有风吹草动那些隐暗处的狗就嗅着鼻子出来了。 蔡敏这人,安隅没接触过,但邱赫接触过,因着前两年有经济纠纷,她自己找上门来,对于这人,邱赫给出的意见是公事公办,不要跟她有任何公事之外的交谈与纠葛。 只因这人,不大好说。 这日的交谈,基本都是宋棠在谈,而安隅属于旁听。 倒是蔡敏频繁的询问她的意见,安隅一句话给怼回去了:“我们需要征求当事人的意见而后做出案件方针。” 是以、结束了她的频频询问。 从蔡家出来,宋棠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边道:“尽管见了有几次了,但我总觉得这个蔡敏没跟我们说实话。” “我也觉得,”何莞坐在副驾驶上附和,伸手拉过安全带系在身上。 发出咻咻声。 “不急、总会说实话的,”安隅倒是淡定。 坐在后座将刚刚蔡敏的话细细捋了一遍,似是想起什么,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正欲开口言语。 宋棠一脚刹车踩到底,未系安全带的安隅惯性往前冲。 纤细的手腕猛地撑在驾驶座靠背上。 “她娘的,”宋棠一声粗暴的话语在前头响起。。 “想死不知道走远点?”言罢,宋棠暴脾气上来,伸手及快速的解开安全带,而后推门下车,及其快速的,快的安隅还未反应过来。 “你他妈想死就走远点,别出来祸害人,”宋棠迈步过去一脚踹在人家的车门上。 而后,车内人缓缓放下车窗露出脸面,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跟前怒火冲天的宋棠,笑道:“不好意思,吓到宋律师了,我道歉。” “你知不知道在法律上这叫什么,故意杀人未遂,”宋棠阴寒着嗓子开腔。 此时,安隅也推开车门下来,站在车旁冷眼看着卓全。 见他跟宋棠言语纠缠,,蹙了蹙眉。 “宋律师这话说的,我不过是想掉个头,方向盘打急了点,连交通事故都不算,怎就故意杀人未遂了?” 卓全这人,到底是富家子弟出身,即便此时家道中落,年少时练就的那张嘴皮子还是在的。 油嘴滑舌配上那张吊儿郎当的脸面,怎么看,怎么叫人不舒服。 宋棠轻扯了扯唇角,笑道:“看来卓先生得请个司机了,就不知道请不请的起。” 这话,无疑是在暗讽他即将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蔡敏若是愿意养他,他后半辈子依旧可以风风光光的过下去。 蔡敏若是不愿意的,他算什么? 不过就是一个家道中落且无一技之长的破落户儿罢了。 当工人别人嫌他瘦胳膊瘦腿。 做脑力劳动嫌他脑子不够。 莫说是请个司机了,别到往后连油都加不起了。 宋棠说完,及其冷嘲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擒着不屑的笑容转身会了车上。 徒留卓全一人气的浑身火冒三丈。 那眼里泛滥出来的凶光似是恨不得将她撕碎。 上车,宋棠快速扯过安全带,依旧没好气的骂骂咧咧的:“瞎了眼的狗东西。” “你没事儿吧?”骂完,她才想起刚刚后座的安隅。 她跟何莞都系了安全带,安隅没有。 这么大冲击力,怕伤着她。 “没事,”安隅摇了摇头。 动了动手腕。 宋棠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见她说没事,便未多问。 “附近停一下,我去办点事情,”行至徐氏集团附近,安隅开口言语。 宋棠恩了声,找了一个可以下车的路边将人放下。 “下午回公司吗?” “看情况,有事过来找我。” 这日下午,安隅去了趟房产局,在出来时,已是临近下午三点的光景, 春困秋乏,十月底的阳光落下来照的人暖洋洋的,路边的金桂散发着淡淡香味。 本是要会公司的人,动了动脚尖,归了公寓。 五点、徐先生准备下班,临行前被老总拉着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归家、六点差五分。 原想回家换身衣服,接了安隅在外用餐。 不想着将一进门,看见的是躺在地上的高跟鞋。 徐先生疑惑,客厅、书房寻了一圈未见人,这才推开卧室门。 入目的是躺在床上睡觉的安隅。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徐先生显然要心细许多。 迈步至床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见无碍、才安心。 “回了?” “累了?”徐先生俯身亲了亲她面庞,晨间着妆容出门,眼下倒是卸了妆。 想来回家也有许久了。 “昨晚没睡好,”她喃喃开腔,嗓音异常朦胧。 “那在多睡会儿,”徐先生伸手摸着他的腰肢,一下一下的,带着些许轻柔之意。 安隅拉了拉身上被子,拨开了腰间的大掌,温软之中带着些许烦躁:“你别摸我。” 徐先生掌心突然一空,僵在半空看着显然是没睡好在闹起床气的安隅,默了数秒,叹了口气,伸手将她身上被子掩了掩,起身离开了卧室。 随即唤来徐黛受着,直至徐黛来,他才离开公寓。 安隅醒来时,公寓已无徐绍寒身影,问之,才知晓去了总统府,她洗了把脸,让徐黛备晚餐,自己进了书房。 而那方,总统府客厅,气氛尤为凝重。 叶知秋一身绛紫色旗袍在身,以标准的大家闺秀坐姿坐在左边,身旁是一身浅色开衫的徐落微。 徐启政与徐君珩坐在右边。 老爷子杵着拐杖坐在正中间,面色凝重,似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异常激烈的争吵。 徐绍寒接到徐落微电话时,并未及时动身,反倒是担忧安隅一人在家,等了片刻才来。。 眼下,显然,他错过了刚刚一场激烈的争吵。 “你还知晓回来?”老爷子冷怒开腔,望着徐绍寒的面色带着阴沉怒火。 叶兰见徐绍寒上来,端着托盘呈了快干净的帕子过来,徐绍寒伸手,气定神闲的从托盘上取来热乎乎的帕子擦了擦掌心,且似是规劝开口:“天干气燥,您消消气。” 咚、老爷子手中拐杖狠狠落在地板上,怒目而视徐绍寒:“好一个我消消气,若非你不以家族大业为重,我今日会受这份气?” 徐绍寒伸手将手中帕子放在托盘,且对叶兰道:“倒杯水给我。” 而后,这人迈步朝沙发而去,看了一圈,伸手拍了拍徐君珩的肩膀,示意他挪挪位置。 “我若不以家族大业为重,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爷爷心中眼中的家族大业到底是什么?” “若依家族大业为重,怎会沉迷于美色弃兄长而不顾?你若你家族大业为重,怎会不关心政坛变幻?” 以前的徐绍寒与徐君珩是一对翅膀,二人不管想做什么都是极有力量的,可此时、如同一盘散沙,怎也扶不起来。 “《书》云:孝乎惟笑,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 叶兰端着水杯过来,及其快速的递给徐绍寒,许是不想在风暴中心待太久,转身离开的速度异乎寻常的快。 老爷子闻言,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友于兄弟?倘若为了美色弃兄弟与不顾也能称之为友于兄弟,你不怕先秦诸人夜里入梦寻你?” “生在天家,活了三十二载,侥幸比旁人多读了两本书,便以为自己有了立足之本,没了这百年根基,饶是你徐绍寒这辈子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有如今这般成就,这世间,比你努力的、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你唯一赢得过旁人的是你这优渥的出生,投了个好胎。” “就如此,你还不自知,妄以为自己手握经济大权就有通天本领,倘若没有徐家你连路边的野草都不如?” 老爷子这话,不假。 这世间,比徐家子女努力优秀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但那些人去没有坐上高位。 而她们,比别人厉害的不过是投了个好胎。 生在了徐家。 除此之外,哪有半分优势? “既当婊子又立贞节牌坊,一边享受徐家带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利,享受着徐家给你良好的出生与教育,一边暗暗嫌恶天家人心狠手辣不折手段,嫌恶家族里腥风血雨的斗争,若当年,你父亲如你这般,你也活不了这么久。” “备孕?”老爷子冷嗤一声。 “备什么?倘若不能给子女一个优渥良好的环境,生下来不过也是家族的陪葬品,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襁褓婴儿也逃不过,没了权利的呵护,通天本事你也上不了天。” 字字扎心,句句属实。 老爷子的话语连带着每个呼吸之间都跟带着利刃似的往徐家子女身上扎刀子。 一刀一刀下去,鲜血淋漓。 你以为现实都是美好的吗? 那是言情才会有的戏码。 现实就如眼前这般,该给你捅刀子的时候便不会放过你。 你以为现实里的豪门大族都端着谦卑有爱的姿态过一生吗? 不、现实中的豪门大族每一个人都有所求。 就如同一颗参天大树,看起来枝叶之间都是独立的,可暗地里,她们的根基永远在一起。 在外人眼中看来,天家或许没一个好东西,都有所图。 可她们图的,只是一个权力。 现实总是残忍的。 老爷子的话语令人无从反驳。 “还有你,”老爷子怒火冲天的视线倏然落向叶知秋身上。 “罔你世家出生,为了一己私利攒倒子女脱离家族,你叶家是何等下场需要我在提醒提醒你?一国之后,当得大家之范,若风范全无,便是压了你叶家将你圈在这总统府暗度余生也不为过,犯错误是年轻人与小孩子的特权,成年人,没这个机会。” “你莫以为我不知晓你心里在算计什么,当年之事,犯一次就够了,凡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你叶家不要脸,我徐家要脸。” 叶知秋与徐启政当年的那段婚姻实则并不如意,而当时知晓这件事情的人后来都被徐启政遣散离家了,唯独留了一个叶兰,那是她的心腹好友,他且动不得。 当年之事,走的走,死的死。 徐启政防的就是老爷子知晓此事,做出对她不利之事。 时过境迁,多年之后,此事再搬到阳光底下,无疑是让叶知秋与徐启政二人皆是颤了心。 此时的老爷子好似站在权利之巅,统观全局,将一切都控于掌心。 客厅里,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徐落微坐在叶知秋身旁半分不敢动。 而徐君珩与徐绍寒是找不出任何言语来反驳。 直至数分钟过去,徐启政开口说了句缓解气氛的话语:“父亲放心。” 老爷子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冷睨了人一眼,那目光,似是蛰伏多年的老豹子看准了时机准备伺机出动。 “勿将今事待明日,君子居其位,容不得任性之行,开春伊始,万物当醒,倘若春后无所动,莫怪我修剪了这屋子里把控不住的细枝末节,你记住,春末便是清明,徐家是生、还是死,,皆有你定夺。” 这话,老爷子是对着徐君珩说的, 他在告知他,开春若是还没能上高位,便会修剪了徐家把控不住的细枝末节,名贵盆景的好看之处在于时常修剪枝叶,而一个世家大族里面,更是少不得。 春末便是清明,开春若是还未能上位,徐君珩便只能带着徐家人去找徐家祖宗去过清明节了。 这话,如同泰山般压在他身上。 何止是一座泰山? 说三山五岳都轻了。 压在他身上的是徐家全家人的命啊! 可此时,他能有如何选择? 他无可奈何。 除了前行,无可奈何。 “我明白,”简短的三个字徐君珩说的何其艰难。 往常护着他的叶知秋在今日被老爷子当着子女的面点名之后,也没了言语。 “别以为我不知晓你在拨什么算盘,简兮你若喜欢,留在身边做个幕僚无人拦你,但依我看,你也不见得有多爱人家。” “你对一个失去的人念念不忘,废寝忘食、魂不守舍。大部分原因并非出于深爱,而是因为回到彼时彼地,让你重新做一次选择,你本可以避免这次失去,人最难释怀的,是自己的过错,又因为百般回避,才骗自己爱的执着,你若真爱她爱到疯癫,这十年你有千百次机会将人娶回家,但你没有,这十年你做了无数次选择,结果都一样,徐君珩,骗自己骗久了,就会看不清现实,你是爱简兮,但你对她的爱永远都是权衡利弊之后选择放弃,莫要说什么为了家族牺牲婚姻牺牲爱情这么无私奉献的话语了,你自己爱的不够坚定,你怪谁?” 人生活到八十余载,说不通透,是假的。 老爷子看似为了权利不顾一切,可谁能说他这不顾一切中没有带着勘破现实的深沉? 简兮也好,安隅也罢,这二人的本质都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 有冷静的头脑,高超的手段,更甚是能狠下心干大事。 新时代独立女性,欣赏的人,许多。 徐启政也好,老爷子也罢。对安隅都是欣赏痛恨参半。 欣赏她的能力,又痛恨她太过桀骜不顺,不能为自己所用。 是以,若在早年间,徐君珩能学着徐绍寒一腔孤勇将人娶进家门谁能说什么? 即便是父母长辈有意见,徐君珩在外省从政多年,鞭长莫及,谁管的了他? 可他没有,白白错失多年机会。 如今在来谈什么为家族无私奉献的话语太过虚假。 与其说他为了家族无私奉献不若说他主动放弃了一切。 第三百九十二章谁不想幸福? 徐家的气氛,太过凝重。 老爷子道了句:时事不等人,便起身离开了。 似是该说的都说了,在无多言。 他走后,徐落微明显觉得后背密密麻麻爬上来的冷汗一点点消下去。 一家五口相对无言。 徐绍寒是无力的,尽管老爷子说的话语很恶毒,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现实,倘若将豪门斗争当成童话来对待,确实跟送死无何区别。 时事、是真的不等人。 那些想上位的人不会因为你没有准备好而不将毒手伸向你。 若真到了那一日,徐家真的要准备好过清明节了。 而徐君珩呢? 他是悲哀的。 老爷子字字珠心,从事业到爱情。 他自己爱的不过深,怪谁? 是啊!倘若他真的爱简兮,早该将人娶回家了。何苦还等到现在? 等到现在成了现如今两难的局面? 咎由自取,能怪谁? 老爷子只言片语将徐家上上下下数十条的人命都压在他肩上了,他还能做如何选择? 还能有如何选择? 徐启政呢? 他的人生阅历若细说,出一本如同新华字典那般厚的书应当绰绰有余,从那个阶段过来的人在细看徐君珩的种种纠结,大多都是感同身受的。 徐启政想,若人生九九八十一难,他这才到第几难啊! 坐上高位之后等着他的,是那翻不过去的丛山峻岭。 叶知秋呢?她在回忆往事,回忆当年的是是非非。 回忆天家的残忍无情。 这场沉浸在徐绍寒的手机铃声中被打断。 一通来自安隅的电话,他不得不接。 起身,拿起电话走远了些,轻轻道了句:“安安。” 那侧,徐黛晚餐已做好,询问安隅先生是否归家用餐,她也不知,索性就拨了这通电话。 电话那侧,响起她轻柔的话语声:“回来吃饭吗?” 徐先生心头一软,安隅这声关心的询问,冲去了他刚刚隐着的所有情绪。 “你先吃,不用等我。” 浅浅交代了几句,收了电话。 是夜、徐君珩卧室,徐绍寒拿着两瓶酒进去。 递给他,后者伸手接过,啪嗒一声拉开拉环,而后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十月底的阳台,冷风嗖嗖,吹的人面庞生冷,但一杯酒下去,大半寒意都减了。 这夜的天空,阴暗黑沉,没有月亮,没有星光。 一如此时徐君珩看待自己的人生,黯淡无光。 没有出路。 他深知,当上总统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开始。 他人生中的另一个开始,那个开始意味着他要经年长久以往的面对权力斗争。 不死不休,永不停歇。 不似徐绍寒,更不似徐落微。 “你跟安隅现如今还好?”他喝了口啤酒,问道。 “还好,”徐绍寒坐在身旁浅浅回应。 徐君珩闻言,点了点头,未有言语。 还好就好。 他喝了口啤酒,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黑夜行程,似是聊及家长那般:“前段时间母亲同我说,天家的子女,难有幸福的,但无论如何,她希望我们都不要淹没在这洪流中,成为一个除了家族什么都没有的冷血动物。” “可眼下,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吗? 没有。 他什么选择都没有。 只有一条路可行。 不管这条路上有多少洪水猛兽,不管这条路上是否布满荆棘,不管这条路上是否艰难困苦,他除了往前,别无他路。 这是他的人生,从生下来便注定了的人生。 “我也想要幸福,我也想要美满的婚姻,我也想要完美的后半生,谁不想呢?可能怎么办?” 这天家的重任总该有人承担啊! 不是他就是徐绍寒。 他的苦痛和无奈,无人能懂。 说出来,又伤兄弟感情。 这夜,徐绍寒万分清楚,不能多言,多言一句都显得是在炫耀。 静坐许久,只听徐君珩下了逐客令:“回吧!我一个人静静。” 徐绍寒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举,胜过千言万语。 这夜,警卫驱车送徐绍寒回公寓途中,能看出这人异常沉默。 沉默的有些令人后背发冷。 临近公寓,男人唤停了车辆,推门下车,伸手问警卫要了根烟。 数月来的第一根烟,出在了此刻。 徐绍寒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徐君珩那些无可奈何的话语。 谁不想幸福?谁不想得所爱? 可这世间,总该有人挑起大梁,总该有人承其重任。 这日晚间,安隅下午睡的长久,稍有些头晕脑胀,晚餐过后,想着手中工作完成,便想出门走走。 徐绍寒的这套公寓,周边配套设施异常完善,出小区门就是商场。 安隅唤上徐黛一起走了走。 只是不曾想归来时,远远的,安隅见他的座驾停在路边,而那个倚在车边抽烟的人,不是徐绍寒还有谁。 这日的徐先生,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相反的,多了些许颓废之意。 本事准备上前的安隅住了脚。 身旁,灰狗似是认出了徐绍寒,嗡嗡着想要吠,被安隅喝住了。 灰狗转头望着安隅,呜咽了声,似是不理解。 安隅牵着狗绳往一边去了。 九点,不早不晚。 早睡的人已经睡了,而有夜生活的人,将将开始。 安隅让徐黛会磨山,后者似是不放心,大抵是记着自家先生的叮嘱,不将人送到他手上,她不放心。 安隅知晓她担心什么,道了句:“无碍、去吧!” “太太,”徐黛依旧有所纠结,大抵是安隅以前在她这里的印象确实不大好。 所以,放不下这个心。 安隅再道了句:“安心,我有分寸。” 这是一句决定之后不可反驳的告知。 徐黛不敢在多言。 叮嘱了安隅一声,唤来警卫送她回了磨山。 安隅在街边坐了会儿,看着徐绍寒低垂着头颅靠在车旁抽烟。 她隐隐猜到,此次总统府之行,并不愉快。 否则,这个戒了烟的人怎会不回家,站在楼下靠着车身万般颓废的模样抽着烟。 一根烟完,徐绍寒伸手将烟头丢进路旁的垃圾桶,而后,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子直直往小区里面而去。 她坐了片刻,掐着时间给人打电话。 此时,徐绍寒将近公寓电梯,电话响起,见是安隅,接起,未等她言语,直直开口道:“在电梯了。” “哦、、、、”安隅哦了声,他这话,好似自己是一个迫不及待催促着丈夫归家的女人。 “我带着灰灰出来了,在对面商场超市,你一会儿过来接我吧!” “怎今儿想着出去了?”电梯门开,徐先生并未进屋,站在门口,一边问,一边想着是否直接去接人回来。 “下午睡多了,脑子晕沉,想出来走走,”她直言,摸了摸灰狗的脑袋,灰狗汪了声。 “徐黛在不在?”似是担心她一个人。 “在,”安隅撒谎。 话语落地,她听见了开门声。 而后再道:“我们才出来。” 安隅此时,若是说让他晚点来,依着徐绍寒的性子必然会多想。 若是在提及其他,只怕这人连家都不进,直接奔过来了。 若他来了,闻到他浑身烟味,她是当问还是不当问? 若是问,若事关徐家人,她该如何作答? 若是不问,徐先生是否会觉得自己不关心他? 所以,安隅道了这么一句才出来,给徐绍寒留了足够的空间。 也给自己留个台阶, 眼下,彼此各退一步,总好过将事情推到白热化。 “好,你先逛着,”徐绍寒作答,快步进了衣帽间,拿了衣物进浴室。 “恩、不急,”她说,给徐绍寒喂了一颗定心丸。 徐绍寒为何洗澡? 不想让安隅多心罢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对出差,无半分好感 京城的夜晚,街道灯火通明,站在低处,看不见那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相反的,能看见昏暗的路灯下,这个城市最原本的容貌。 归家的人行色匆匆,离家的人面容散漫。 下班的人神色疲倦,开启夜生活的人神色逍遥。 一条街道,看尽世间百态。 安隅坐在路边,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如同一个天外之人看待这个世界一样。 端详着每一个人的姿容,看着每一个人的形态。 从他们的容貌与形态中品出他们的故事。 眼见时间差不多,安隅牵着狗往商场超市而去,去为自己圆那个谎。 她不是个时常逛超市的人,起初、没条件,后来、工作太忙没精力,再后来,事业有成之后一切交给了保姆。 闲情雅致这东西她不如徐绍寒,至此、不说也罢。 首都想来不缺通宵营业的超市,九点多,超市里依旧人声鼎沸,有一家出来采购的人,也有形单影只的人。 推了推车,将灰狗抱起来放在推车里,开始漫无目的瞎逛,确实是瞎逛,家里缺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过是在等徐绍寒罢了。 这日,徐绍寒寻到超市时,本想掏出手机给安隅电话,远远的,见一身影站在水果区弯腰挑选什么,购物车里,灰狗趴着四处乱望,见了他,吠了声。 安隅开口轻斥:“别乱叫。” 灰狗又叫了声。 安隅伸手将手中的一串葡萄放进推车里,似是在同灰灰讲话:“曾经有只白狗乱吠,最后进了锅。” 徐先生负手站在身后,看着她同一只狗较劲,脸面上的笑意近乎止不住。 白狗又吠了声。 安隅回头就要瞪它,结果一回头入目的是徐先生一副笑意悠悠的面庞 顿时,她只觉面红耳燥的。 “什么时候来的?”她问。话语里有些不好意思。 徐先生俯身,看了看她的购物车,见上面放着些许垃圾食品拎起来看了看,望向安隅,眉眼间显是不大赞成她买这么多垃圾食品。 “给宋棠带的,”她说,这不是借口,实则、她确实不爱吃那些东西。 徐绍寒见她吃过,但极少是真。 “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只狗过不去,”徐先生巡视完了购物车,似笑非笑的望着安隅,这话语啊!尽是宠溺。 “他老叫。” “见着我了才叫,”徐先生给灰狗洗脱罪名。 安隅呢? 当律师当久了,有些恶习是改不掉的,比如此时,她未加思索就冒出来了一句:“你是什么呀?见着你就叫?” 她必须承认,在道出这句话时,脑子里想的是狗改不不了吃屎这句话。 徐先生伸手去接推车的手僵在了半空阴嗖嗖的望着安隅,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 “肉、上等的、肥的流油的五花肉。” “所以、狗都喜欢?” 安隅:、、、、、、、、、。 “人也吃呀,”她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呵、”徐先生冷笑了声,伸手落在推车上:“巧言善变。” 言罢,绕过安隅直接走了,似是看到跟她一个小姑娘一般计较似的。 徐先生将走两步,似是想起什么,转身往安隅,,将她脸面上那一闪而过的心虚捕捉在眼里,回首,笑了笑,稳了稳情绪才道:“徐黛呢?” “你要来,我便让她回去了,”她在道。 徐先生恩了声,朝她伸出手,安隅小跑两步将掌心递过去。 “买些梨子,晚上回去给你做冰糖雪梨,”这话,说的巧。 倘若徐先生想自己动手,自然也不会言语出来,上去就自己挑选了。 可他偏说了,说了之后还没动,意思明显,无疑是等着安隅在。 挑几个梨子罢了,好坏她都会给钱,管其他做什么? 她别的没有,有的是钱。 徐先生呢? 静静站在一旁,这人也不看,拿了就丢进购物车里,他也不言语,仅是笑颜以待。 好似在欣赏什么美景似的。 本就是来打发时间的,安隅也没想久留,拿了些东西便走了,她牵着狗来,牵着狗走,反倒是徐先生,成了搬运工。 二人买单离开,徐先生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牵着安隅。 二人浅聊着往外去。 临近出口,一声徐董将二人目光吸引过去。 望过去,只见华副总站在身后,身边跟着个小姑娘。 许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明显比较惊讶。 看了眼徐绍寒手中的购物袋,在将目光落在安隅身上:“您跟老板娘住这附近?” “今日是,”徐绍寒开口,带着点疏离。 二人站着,也就两三分钟的功夫,寒暄了一番各自离去。 偶遇同事,常事。 无言。 “那个小姑娘?”安隅显然有些好奇。 徐先生伸手抓了抓她的掌心,温声轻言:“他姑娘,别瞎想。” 实在不是她多想,是现如今这种情况,常见的很。 归家,徐先生炖梨子, 徐太太将狗关进笼子里。 二人分工合作,倒也和谐。 安隅从狗笼前起身,往浴室去洗手。 在出来,难得见徐先生站在灶台前发呆。 安隅看了眼,未走近。 有种给徐绍寒留些空间的想法。 临近十点,安隅坐在餐室里看着眼前的冰糖雪梨,琢磨着吃下去今晚会不会撑得睡不着。 正准备开口与徐先生讨价还价时,恰好这人手机响了,他拿着手机起身,去了阳台。 许是那侧事情不大尽人意,这人眉头紧拧。 隔得许远,安隅都能见这人浑身戾气丛生。 满身的不悦之意近乎要溢出来。 许久,徐绍寒收了电话转身进去, 似是刻意隐藏,浑身戾气此时丝毫不见。 是了,安隅鲜少在家里见到这人浑身戾气。 今日,还是远远看了一眼。 “出事了?”安隅随意问了一嘴。 徐先生随手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迈步至一旁到了杯温水,喝了两口:“庞家那边有国外财团的支撑,不是个好现象。” 权利的上升离不开经济的支撑。 这与徐家而言,确实不是个好情况。 更何况还是国外财团。 “准备如何?”安隅问。 “商场上无非也就是那些手段,我这段时间可能要去一趟,”徐先生说这话时,小心翼翼望着安隅,似是怕她有情绪。 而安隅呢? 万分理解。 及其平静的点了点头。 “好!”她很平静。 “可能要常驻,”他在开口,话语依旧小心翼翼。 “我明白的,”她点头,回应的话语一本正经。 “当真?”徐先生在问,似是万般不放心。 安隅再道:“当真。” 这人闻言,伸手将手中杯子搁在桌面上,轻叹了声,绕至安隅身旁伸手将她抱起,而后落在自己膝盖上,轻叹道:“我对出差实在无甚好感。” 婚后的那趟远门至今记忆犹新。 如今在让他出门,且一呆数日,怎能安心? 但不去。 又不行。 任何权利斗争都是流血送命的,国外财团支撑庞家,这是大忌。 若想不会春风吹又生,必须先拔根。 拔掉她们身后的经济支撑,再去对付庞家便是徐君珩的事情了。 二人政商分工明确。 各下其手,才能事半功倍。 安隅知晓他这话是何意,,坐在他怀里笑容嫣然。 俏皮的跟那只撒娇的黑猫似的。 “不若我同你一起去?”她笑问,半分玩笑半分真意。 “不安全,”徐先生拒绝。 安隅眸底有一闪而过的灰暗,这抹灰暗快的令徐先生无法捕捉。 转而,她想了想,似是一本正经道:“也是。” 徐绍寒竟然想将人连根拔起就少不了要用有异常腥风血雨,实属不安全。 第三百九十四章二女共侍一夫 2008年走到十一月,首都城里难免风声鹤唳。 暗流中知晓徐家的举动难免草木皆兵。 天家人开始磨刀霍霍,底下的人,怎能好过? 十一月的总统府已不是往日那般安和了,更多的,是紧锣密鼓的谋划什么。 来往幕僚形色匆匆,每日开不完的会议,死不完的脑细胞。 祁宗已是半月未曾归家了,而简兮,亦是如此。 身为徐君珩的左膀右臂,她们此时可谓是连轴转,拿命去拼。 十一月二日,安隅去人民医院看客户,以为遗嘱人因心肌梗塞进医院,她携带文件前去。 不料正巧碰到从病房出来准备出院的赵书颜,胡穗着一身米色旗袍外间套了件呢子大衣站在她身旁。 如此母慈子孝的场面即便是看了多年,她此时依然觉得刺眼。 双方碰上,脚步微顿。 身后,市长秘书关山跟赵家管家提着东西。 远远见了安隅,四人脚步皆顿。 安隅目光从胡穗身上缓缓扫至赵书颜身上,见其面色红润,是难有之色,笑道:“想来赵小姐身体恢复不错,恭喜了。” “承蒙安律师关心,还算不错。” 赵书颜与安隅之间的不对盘是人尽皆知之事。 往年,未起风波,只因安隅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她一个将死之人。 可眼下,见这赵书颜面色红润,安隅想,玩一玩儿,也不为过。 “秉冬将至,赵小姐好生休养,莫要被这寒流伤了身子。” 熬的过夏天的人不一定能熬得过就秋天,走过秋天的人,不一定走的过冬天。 安隅这话,不是什么好话。 对于一个将出院的人说什么秉冬将至,着实是难讨人喜。 以至于赵书颜面色白了白,而胡穗呢? 全程无言,似是听不懂安隅这话语里含着的针尖。 放纵安隅踩踏赵书颜。 一如多年前放纵赵书颜踩踏安隅那般。 “我定会好好养着身子,不会让安律师失望的,”赵书颜牵了牵嘴角,面色淡淡。 而后,向前两步,往安隅逼近。 今日,她坐了她这么多年都不敢做的事情,那向前的步伐,每一步,好似都是踩在安隅脸面上似的。 走进,她望向安隅。 安隅在外,素来都是高跟细,或三五公分,或七八公分。 不巧,这日,她着了双七八公分的高跟鞋,而赵书颜此时,站在她跟前,跟个跳梁小丑似的仰望她,素面朝天,无半分装饰。 安隅低睨这她,只听后者冷意悠悠开腔:“倒是安律师,可得把你的位置坐稳了才行。” 言罢,赵书颜擒着一副势在必得的笑颜往后退了两步。 而安隅呢? 牵了牵唇角,那不屑与瞧不起的容颜依旧是那么明晃晃赤裸裸。 毫不掩饰。 她低睨着赵书颜,嘴角笑意逐渐盛开。 身后阅历极深的关山见此,直觉赵书颜斗不过安隅。 “赵小姐放心,我即便是坐不稳,也轮不到你来上位,二女共侍一夫在现如今这个时代可是犯法的,”哒、安隅向前一步,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声响。 安隅在笑道:“若眼下是在古代,你还得仰仗我的鼻息生活。” “可惜了,现在不是古代,”赵书颜硬着头皮开腔。 安隅伸手,撩了撩耳边碎发,那高雅的姿态如同坐在殿堂之上的女君主。 “那也无碍,踩你,不费吹灰之力。” 踩你,不费吹灰之力。 不费吹灰之力,多狂妄的话语啊? 可这话从安隅嘴里说出来,关山信,胡穗信。 此时,你若是细看,定能看见胡穗唇边那掩藏的笑意。 一个酒深居简出的病女跟一个历经世事受过磋磨的事业女性相比。 前者或许隐居多年心思深沉,但后者的狠辣手段,也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跟安隅斗,赵书颜不够资格。 “拭目以待。” “静候佳音,”不怕赵书颜作妖,就怕她不作妖? 妄以为身子好了就行?安隅要让她知晓,有些事情,不是有一副好身子就能解决的。 相反的,年幼时她躲在深闺没有吃过的苦受过的难成年之后都要让她双倍还回来。 没有历经过社会的毒打,当真是便宜她了。 “赵小姐路上小心,”安隅开口,浅笑点头,看起来客客气气,实则她的话语连带着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能刺痛赵书颜的心。 到底是豪门出来的,此时被一个继女踩在地上摩擦,她的脸面啊,怎能过的去? 安隅呢? 忙,没时间跟这么个养在深闺的女人言语什么、 索性,转身就走。 她挺拔着背脊,踩着高跟鞋缓缓离去,行至赵书颜身旁,顿下脚步,用仅是二人才能听见的话语讥讽她。 让赵书颜面色瞬间寡白。 她说:“赵小姐如今身体好了,想必也当不了几日的大小姐了。” 这话,明晃晃的告知她,以前,无人来踏赵家门是因她身子破败,现如今她好了,赵家的门槛儿只怕是要被踏破了。 是好事吗? 不见得。 豪门联姻能有几个是好事的? 她在道:“你以为换了副心脏就能重获新生了?傻姑娘,等在你前头的是你这辈子都逃不掉火坑。” 倘若家庭不睦,身后又有利益牵扯,只怕她会后悔今日换了个心脏。 身子破败,她还能安安心心的做她的大小姐。 现如今? 只怕是痴人说梦。 安隅说完就走,目光与关山对上时,牵了牵唇角。 似是客气,但又另含深意。 关山提着袋子的手一紧。 而安隅,此时已经不动神色的收回了视线。 直至安隅的身影消失,赵书颜才收起僵硬的情绪回眸望去。 只可惜,看到的是空荡荡的走廊。哪里还有半分安隅的影子? 归赵家路上,胡穗跟赵书颜未有半分言语。 说句不好听的,胡穗之所以来接她,无疑是看在赵波的面子上。 二人已经撕破脸皮,没有赵波在场的时候,谁也懒得再去扮演什么母女情深的恶心戏码。 在医院住了数月。 在归家,没有温馨感,有的只是冷冽。 二楼卧室,赵书颜伸手,缓缓扯下自己肩头的衣物,站在镜子前,看着这道刺目的疤痕。 伸手,缓缓抚摸着。 一下一下,好似那道疤痕是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二十四年,她被这个残缺的心脏折磨了整整二十四年。 在这个院子里度过了二十四年光景。 因自幼丧母,转而赵波又娶胡穗进门,她自小便知晓如何利用自己的长处为自己牟利。 她这辈子都在防着继母带进来的女人夺去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可自己在她眼前,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多诛心啊? 修长的指尖在疤痕上缓缓来回,而后,落地。 那道极长的疤痕,是她的新生,也是她即将面对的苦痛。 良久,赵书颜伸手缓缓将衣领拉上,行至床沿,拿起床上的手机拨了通电话。 那侧,女人慵懒的声响缓缓传来。 须臾,屋外一道身影在听完这通电话之后,转身离开。 十一月一日,首都下了场大雨,秋雨来的迅猛,晨间出门的温度与傍晚时分的温度截然不同,在办公室尚且还好,出门,一阵凉风吹来,令人瑟瑟发抖。 十一月的天儿,让人觉得跟入了冬似的寒凉。 安隅抱着臂弯及其快速的钻进车里。 一同上来的还有宋棠。 昨日外出,宋棠的车在路上扎了钉子,送去了 4s店,便搭了顺风车。 一上车,宋棠唤叶城将暖气开到最大,抱着臂弯瑟瑟发抖,只道这天天儿,太奇怪。 归家,安隅只见徐黛,不见徐绍寒,近日来的常事,她也习惯了。 十月底开始,徐绍寒的忙碌已然是往常的多倍。 时常,同她听见午夜响动声,看了眼时间,凌晨了两三点的光景。 晨间,她起,他以离去。 安隅低眸,换了拖鞋,将手中包包放在玄关处,见徐黛迎出来,随意开口问道:“先生没回来?” “没有,”徐黛如常回答。 而后似是响起什么,在道:“先生刚刚来过电话了,说是天气降温让我叮嘱您添衣减物,将卧室里的被子换一床厚些的。” 安隅闻言,稍有奇怪,以徐绍寒的性子这些话当是先同她说在对,这人素来将礼节端的正。 安隅抬手放在唇瓣间哈了口气,搓了搓冷冰冰的掌心,而后迈步朝玄关而去,弯身,掏出包里的手机,拿起看了眼。 果然,给她发信息了。 她没看到。 【变天了、记得添衣】 简短的一句话,夹着关心。 【到家了,忙完了吗?】 安隅站在玄关处顺手回了他的短,且还发了通关心的言语过去。 原以为这人忙,瞧不见,不想回过来倒是挺快的。 【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还没,今晚晚归,你早些睡】 日常交谈,没有多余的闲话,也没有过度的甜言蜜语。 很平静的来往交谈。 安隅视线落在屏幕上,而后抬起手敲了一行字,在细看,觉得都是些索然无味的废话,随即、一一删除,简洁明了的一句话,却也让徐先生心头微颤。 她说:【早些回来,有点想你】 若一个人爱你爱的癫狂,你勾勾手指于他而言都是勾引。 这话、徐先生觉得甚有道理。 安隅拿着手机进了卧室,随意将手机丢在床榻上,伸手交叉在腰部,抬手之间,米白色的毛衣被丢在了床尾。 弯身,脱了身上米色西装裤,仅着一身内衣准备迈步往浴室而去。 不想此时,躺在床上的手机铃声大作。 光洁的臂弯伸出手,伸手拿起床上手机,看了眼号码,伸手接起。 “喂。” “什么时候过来拿?” “好了?” “好了。” 许是窗子没关严实,一阵凉风吹过来,让仅着一身内衣站在床尾的安隅浑身鸡皮疙瘩倏然而起。 伸手、抱了抱臂弯。 转身,赤着脚往浴室而去;“晚些。” “晚上十点,老地方。” “好。” 浴室内,安隅随手将手机放在洗漱台上,随即,淋浴房里哗哗流水声出来。 这日,她只冲了个热水澡,并未卸妆。 由此而见,她今日的事情还未结束。 这一点,徐黛也发现了。 公寓内,开着暖气,阻挡了屋外的寒凉。 安隅冲了个热水澡,只觉浑身暖洋洋的。 坐在沙发上端着电脑,眼前是当事人发过来的几组照片。 沙发上,安隅着一身宽松的毛衣长裤,膝盖交叠,一手端着杯子手腕落在膝盖上,一手修长的指尖落在电脑键盘上。 上身微微倾斜,修长的头发披散在脑后。 颇有几分家居家的味道。 与商场女强人的形象半分都不搭边。 这夜,晚餐结束。 安隅进了书房,再出来,九点半的光景。 进衣帽间挑了件黑色呢子大衣拿在手上,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徐黛见此,询问了声。 安隅只道:“我出去一趟,你早些休息。” “可是、这么晚了------,”后面的话不说也罢。 徐绍寒将徐黛唤来,无疑是不放心安隅一人在家,眼下外面寒风呼啸,安隅准备出门,对徐黛来说却是不是什么好事儿。 “出去拿个东西,晚些就回来了,别担心,”说完,扬手将大衣套在身上。 拿着手机径直出门去了。 这夜,未让叶城相送,不合适。 黑色的轿车钻进夜幕里,险些和夜色融为一体。 远吗? 不远。 她掐好时间开车过去也就半小时而已。 十点整,将至。 站台上,有一男人坐在上面,一身浅灰色的大衣在身,发丝微微凌乱,一副从战场下来还未来得及归家的模样。 江止坐在站台上,受这着阴凉的寒风望着眼前车来车往的街道,明明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毛病,在这细雨纷纷寒风秉秉的夜晚坐在路边吹西北风,且还是冬季里的西北风。 直至一亮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跟前。 他才收了这想法。 夜幕中,安隅推开车门下车,站在江止跟前。 男人睨了她一眼,伸手将手中东西递给她。 “控制用量。” “恩,”她应了声,伸手将白色的瓷瓶揣进兜里。 笑望江止,“你不问问我拿着东西要干什么?” “问你你会说?” “不会,”安隅答。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江止冷哼了声,好似眼前这人在放屁。 明知故问这么拙劣的戏码她倒是用的炉火纯青,一个惯犯还装什么纯洁? 寒风吹过,江止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望着漫无边际的黑夜道:“我给你的只是简单的治宠物拉肚子的药,即便是调查我也是有原由的,安律师还是莫把你那些高尚的想法告知我了,受不住。” 他自然知晓安隅拿着这些东西去干不了什么好事儿、 但从哪个某种角度来说,人都是自私的,明哲保身,也没错。 “我也没准备跟你说,”安隅接过他的话语,冷冷淡淡,带着几分单薄的浅笑。 “最好,”江止答。 此时、街道对面,一辆黑迈巴赫缓缓的行驶过去,后座上,男人仅是侧眸之间视线定住。 瞬间,所有疲倦一扫而光。 似是不可置信,直至瞧不见站台上的背影这人才缓缓坐直身子,随即,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那侧,徐黛接起,徐绍寒直言询问:“太太在不在家?” “太太刚刚出门了,说是一会儿回来,”徐黛如实告知。 徐先生恩了声,收了电话。 吩咐警卫掉头。 车子行驶至站台时,空无一人。 哪里还有什么安隅的身影,就好似他刚刚看花了眼似的。 “去查,刚刚这个站台的监控。” 第三百九十五章喊爹都不管用 惊鸿一瞥。 那个他日夜埋在心底的身影,不会看错。 刚刚那人,是安隅无疑。 夜间十点多的站台,空无一人,唯有寒风呼啸吹过。 暖黄的路灯努力照亮这个黑夜。 徐绍寒坐在车里望着空荡荡的站台,面色有些阴寒。 这夜,是徐先生临近一周归家最早的一次,只因安隅那句有点想你。 可归家,并无安隅身影。 如徐黛所言,拿个东西就回来,那么这个时间无疑是太过冗长。 安隅离开站台并未急着回家,反倒是去了趟公司。 在归家,已是临近十一点的光景。 她原以为,今夜徐绍寒依旧是晚归,不曾想,推门而入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安隅低头换鞋时,唤了声徐黛,无人应答。 以为她睡了,便没再唤。 只是甫一进屋便见坐在沙发上面色不大好的徐绍寒。 且这人还穿着睡衣,显然是沐浴过了。 安隅想,必定是回来许久了。 “回了?” “去哪儿了?” 前者话语温柔,后者话语冷硬。 安隅一愣,未多想,如实答道:“出去拿了个东西。” “去站台拿东西?” 徐绍寒硬邦邦的话语一出来,安隅心里便咯噔一下,心想,这人怕是看见了。 只是看见了她,估计没有看见江止,倘若是看见了江止,只怕不会这么简单了。 徐绍寒的占有欲,不可低估。 只是平日里这人藏的深罢了。 到底是心里素质强大,她伸手缓缓脱下身上大衣,一边往沙发上去一边道:“返程时碰到了熟人,没开车,送他一程。” 一句话,解释了自己出门拿东西。 又解释了自己为何会晚归。 本是同样的距离,倘若她先走一步,必然是先一步到家的。 可并未。 相反的,徐绍寒归家洗完澡了,她才姗姗来迟。 安隅说着,伸手将手中大衣搁在沙发扶手上,笑意浅浅往徐绍寒跟前去,而后、冰冷的爪子悄悄的钻进徐先生的腰腹间,冰的这人倒抽一口凉气。 伸手,抓住在她腰间为非作歹的爪子,冷声轻斥:“去洗澡。” 言罢,刚刚一本正经的冷硬模样软下去了大半。 抓着她的手往屋子里带。 边走边念叨:“一段时间不看着你就不知晓自己姓什么了,紧跟着跟你说变天变天让你多穿些,非得好看,回来凉飕飕的爪子往我身上蹭。” 啪嗒,徐先生并不温柔的按开了卧室里的浴室灯。 转而,是淋浴间的莲蓬头被打开。 “去洗澡,”他没好气开腔。 而安隅呢? 她想,好久都没听见徐先生的念叨声了,此时在听,既然格外想念。 徐绍寒拿着她的睡衣回来,见这人站在原地不动,火气更甚:“杵着干什么?去洗澡。” 安隅不动。 徐先生气结。 本是想问个究竟的人被她一爪子给冰回去了。 将衣物搁下,迈步过来从上至下将她的高领毛衣脱掉,且边脱边及其不耐的叨叨:“旁人娶个老婆回家是让老婆伺候,我娶个老婆回家是回家伺候的。” “去洗,”他再开口,第三次。 安隅着一身内衣站在他跟前,倒也不恼不修,颇有种老夫老妻的随意感。 伸手攀上徐绍寒脖颈,欲要去撩她, 只是,还没开始。 便被徐先生狠狠剜了一眼,那眼神,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痛恨感。 他冷着嗓子道:“你想清楚,今儿你若是敢撩我,浴缸做完洗漱台做,若是能让你站着出这门,老子不姓徐。” 安隅手松了一分。 “回头莫说是哭天喊地了,你喊我爹都不管用。” 安隅的手,又松了一分。 “你今儿把我撩回来自己跑出门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在撩我,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出去、我要洗澡。” 安隅搭在他肩头的臂弯狠狠的落下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好似这人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像什么? 就好比他亲手波光了你的衣服,回头正儿八经的盘着腿坐在床上跟你面对面的聊人生聊理想。 不解风情,大煞风景,茅坑里的臭石头。 臭男人。 徐先生呢? 果真出去了。 只是出去时,嘴角是勾起的。 他难得早归家,也没闲着。 站在衣帽间将安隅明日要穿的衣服翻出来,都是厚实的衣物。 十一月,天气变幻无常。 不细心些,落了病,心疼的还是他。 眼下正值紧要关头,怕就怕没时间照顾她。 这夜,二人都不含蓄。 夫妻关系行至两年,已然没有了羞涩感,有的只是身体上的愉悦带动着心情攀上巅峰。 徐先生不是个禁欲之人,每每兴致高时,不折腾她便不错了。 显然,今夜又是一场苦战。 自今年二人决定备孕开始,便一直未做措施。 一来、随缘,二来,希望好运降临。 徐先生自然高兴的,被束缚跟自由之间相差的感觉岂是用言语能言表的? 索性,该放纵的时候放纵。 自上次一闹之后,徐先生决口不提中药之事,随着安隅怎么高兴怎么来,在者,见她连日的灌中药,他也心疼。 只是徐黛,旁敲侧击的问过几回。 安隅也没给出正面回应。 一件事情,长期坚持做,便没什么。 可若有朝一日你放下了,在去拿起来,需要勇气。 比如此时,在让安隅去喝那苦哈哈的中药,着实是不愿的。 晨间、光亮洒进房间。 徐绍寒微微睁眼,静躺在床上清醒了几秒,看了眼靠在臂弯上睡的憨甜的安隅。 微撑起身子,俯身落下一吻。 随即缓缓的将自己臂弯抽出来,本就怕将人吵醒,结果,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将人吵醒了。 尚在睡梦中的人迷迷糊糊醒来,眼帘半掀。 徐绍寒又俯身躺了回去,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温厚的大掌在她身后来来回回。 轻哄着她安睡。 片刻,才抽身离开。 洗漱都只敢去客厅公用浴室进行,怕将人吵醒。 安隅晨间醒来,依旧无徐绍寒的身影。 辰光依然会亮起,还解决的人依旧要解决。 这日上午,安隅未急着去公司。 宋棠晨间来了一趟,送了些许礼品过来。 送来时,站在客厅望着地上的东西,而后缓缓将目光移至安隅身上。 安隅着一身淡灰色家居服,长发未梳,将起,稍有些凌乱,拿了根橡皮筋随意绑在脑后,气质中带了些许慵懒。 “准备送过去?”宋棠问,似是有些不大确定。 安隅抬眸睨了她一眼,并未急着回答她的问题。 视线盯着地上的礼品盒,良久,伸手撩了下头发,道:“留下来吃早饭吧!” 说完,安隅转身进了卧室,再出来,已经穿戴整齐。 早餐将上餐桌,周让来了。 且来的匆忙,显然是临时受命,急急奔赴而来的。 来时,徐黛开门,便见这人站在门口调整呼吸。 “周特助,”徐黛唤了声,缓缓侧开身子让周让进去。 此时,安隅与宋棠正坐在餐桌用餐,见周让来,她倒也是没客气,抬眸看了人一眼。 随后问道:“周秘书用过早餐了?可要添些?” 安隅这话,问的有水平。 前一句问他用没用过早餐,算是客气。 可后一句,正常人应当都是若没用过,可要一起? 安隅问的是可要添些。 言外之意,不管吃没吃,都坐下来。 周让揣摩徐绍寒心思多年,自也能摸得清安隅这话的意思。 随即伸手解开西装外套上的纽扣,微微颔首,客气道:“那就叨扰了。” “添碗筷,”这话,是吩咐徐黛的。 周让坐下,侧眸望了眼宋棠,开口招呼:“宋秘书。” “周特助。” 这顿早餐,吃的周让心惊胆战。 本以为这位女主人有话要说,可全程,她都异常静默。 直至早餐结束,这人及其优雅的拿着帕子擦了擦唇瓣,而后望了眼宋棠与周让,等二人都吃好了,才缓缓起身往客厅而去。 “周特助,”安隅步伐停在客厅中央的那群礼品前。 周让看见了。 目光偶从包装精美的礼品上扫过,到底是跟着徐绍寒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许多名物精品也都见过。 眼前的这堆礼品光看品牌都知晓价值不菲。 “太太有事尽管吩咐,”周让想,这个圈子若是绕下去,怕是太难了、、 安隅点了点头,勾了勾唇瓣,依旧背对周让笑道:“赵市长千金出院,你家先生昨夜询问我是否要归家看看,你知晓,我与赵家关系素来不合,让我心甘情愿的去恭贺赵小姐出院,怕是不行。” “但你家先生,素来是个礼节及其到位之人,在加眼下这种情况,更是要万分注意,眼前这堆礼品,让我送,我自是不心甘情愿,若不送,与你家先生名声不好,我折中想了个法子,”说到此,她缓缓回眸,望向周让:“劳烦让周秘书待我跑一趟了。” 周让也是个精明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坑住他。 可今日,她将安隅的话语细细斟酌了一遍又一遍,拆开、分解细细品了又品,也没觉这话与里有何不妥。 一来、先生注重礼节,语气说是注重礼节不若说是天家从小培养出来的八面玲珑。 二来,安隅确实与赵家关系不好。 不去,确实不妥。 去、安隅也不愿意。 “不劳烦,为太太分忧,应该的,”周让点头回应。 一旁,宋棠深深望了安隅一眼。 从旁应和:“本来不想麻烦周特助的,只是我跟赵家小姐撕过逼,确实是见不惯这个从洞庭湖出来的人,怕上门一个没忍住,丢了安律师跟徐先生的脸面。” “洞庭湖?”周让似是不解。 宋棠为其解答道:“盛产绿茶。” 周让:、、、、、、、懂了。 “太太放心,我这就去办。” “莫说与我有关,不然,我怕这些东西进不了赵家大门。” “明白,”周让点头回应,这话,安隅不说他也明白。 全程就说是自家先生的意思,说两句客套话他还是会的。 “劳烦。” 周让提着礼品走后,安隅静静的坐在客厅端着茶杯喝了半杯茶。 直至帮着周让将礼品送下去的宋棠去而复返,她才微微掀开眼帘看了她一眼。 “下去了?” “下去了,”宋棠道。 此事、得徐绍寒来办,但眼下,让徐绍寒办这事稍有些困难。 看起来是送礼品那般简单,可依着安隅跟赵家的关系,说是送礼品,只怕是这人不会相信,不仅不会相信,且还会生疑。 若真生疑,问起来,她也不好说。 凡是总有第二条路,绕其道而行的法子自然是有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瓷瓶 十一月的阴天,较为寒凉。 安隅着一身高领毛衣,一身宽松的黑色呢子大衣离开了公寓。 路上,因着出来晚,错过了高峰期。 而这方,徐氏集团顶楼办公室,一场头脑风暴逐渐拉开。 但参与者,不再是徐氏集团老总,而是徐绍寒信得过的亲信。 谢呈、华慕岩等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华慕岩跟邓易池二人在此时的作用发挥的淋漓尽致。 办公室内,四人手中皆端着文件。 除去纸张,在无其他声响。 片刻,响起敲门声,四人及有默契的关了手中文件,徐绍寒起身,往办公桌而去,而后、道了声进。 警卫进来将手中u盘交给他。 徐先生未问,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而这方,周让从公寓出来之后直奔赵家,后座上,放满了满满当当价值不菲的东西。 鲜红色的包装异常耀人眼。 周让靠在副驾驶上,依旧在想安隅那些话语,。 先生明知安隅与赵家不睦,为何还要将此事经于她之手,不怕惹人不高兴?若真有心想拉拢赵波给他树立一个不计前嫌的好女婿的名声,直接送过去便罢了。 走一遭安隅这里。 稍有些麻烦。 以徐绍寒的行事作风,必然是取捷径的,为何会绕一圈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周让隐隐觉得此事有疑点,但左思右想又不觉得哪里有过错。 徐绍寒近来忙碌,时有不归家时,每日焦头烂额,事务繁多,将此时同安隅提一嘴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让会和会想不通? 大抵是安隅的那几句话语都是实打实出来,没有半分虚假之意。 宋棠开车往安和而去,路上,等红绿灯之际她望了眼坐在副驾驶摆弄手机的安隅,似是不明所以开口问道:“为何要借周让之手送去?” “我去不合适,”她说,视线依旧未从手机上移开。 “你以徐家的名义送过去,有何不合适?”这是宋棠想不通的地方。 闻言,安隅看了宋棠一眼,而后伸手收了手机,望着她问道:“看不出来吗?赵书颜对徐绍寒心有不甘。” 宋棠:“、、、、、、、别同我说你就是利用了她的心有不甘。” “这么说也没错,”安隅点了点头,大方承认。 “那你不是给她胡思乱想做白日梦的机会?” “能做梦的年纪就尽情做梦好了,等到看透了这世间沧桑连梦都做不了。” 外界的纷乱言语至今广为流传,说她代替赵书颜嫁给了徐家,享受了原本属于她的高门厚禄,这些言语像猪油一样蒙了她的心。 让她以为事情的本质就是如此。 如此吗? 贻笑大方。 一个有着破败身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豪门小姐被关在家里成天没事儿干,尽知道怎么异想天开。 不甘心? 那就利用她的不甘心给她好好上一课好了。 那些补品,若是她送去,赵书颜表面上不会有什么表示,可转身,指不定就扔给猫猫狗狗了,她要的,是赵书颜心花怒放的将那些补品全部都吃下去。 假以时日,东窗事发,谁都不会怀疑到徐绍寒身上去。 万一是她送的,就不同了。 指不定她就会成为第一个怀疑对象。 宋棠知晓,那些补品,不简单。 于是,她问:“万一她不吃呢?” “她会吃的,”安隅浅笑。 看着她缓缓启动车子,而后嘴角挂着一抹势在必得的浅笑:“你太不了解一个自幼被保护的极好没有尝过这世间冷暖的滋味儿的女孩子了。” 赵书颜啊! 她何止是对徐绍寒不甘心。 她对她前面二十四年的人生都不甘心。 她迫切的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将自己踩在脚底下践踏。 安隅甚至能隐隐猜到下一次见面她高傲的姿态了。 “她想干什么?”宋棠看着前面的路况问了嘴,颇为没好气。 “她不甘心,对整个二十四年的人生都不甘心,”安隅悠悠说了这么一句,到最后,竟然是笑意尽显。 叫宋棠都看不真切安隅到底想干什么。 上午十点,周让准时出现在赵家门口,佣人来开门时,他自报家门。 此时,赵书颜将好从二楼下来。 见周让,微愣。 显然,站在门口的周让也看见她了,点头颔首,客气道了句:“赵小姐。” “周特助,”赵书颜回礼。 细看之下,这个不月前做过心脏手术的赵家小姐气色确实比以往要好许多。 尽管眼前正在恢复阶段,可肉眼可见的是这人的面色红润,连带着往日那中自怨自怜的目光都变了。 变的更加清明,有光彩。 “周特助来有事?”赵书颜将人引进来。 周让抬手,止了她的好意,客气有礼道:“一会儿还有事儿,就不进去了,徐董听闻赵小姐出院,送来薄礼以表祝贺,奈何徐董事务繁忙走不开,今儿让我走一遭,还请赵小姐不要介意。” 赵书颜闻言,心头一惊。 许是未曾想到徐绍寒会让人送礼品过来,目光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但转念一想,周让是谁? 是徐绍寒身旁的红人,自古有见周让如见徐董之说。 今日他来,想必是徐绍寒安排。 一时间,这个将将出院的女孩子近乎心花怒放。 但到底是世家出来的女孩子,端的住,“烦请周特助替我谢谢徐董的好意。” “一定带到,”周让开口,言简意赅。 而后,让佣人跟着一起将车上的东西提下来放在跟前。 客气颔首,道了句:“那就不打扰,周某就先走了。” “周特助慢走,”赵书颜亲自将人送出院落。 看着周让的车子消失不见,才转身进屋。 许是心情极佳,连带着转身的步伐都欢快了。 进屋,佣人正在俯身将礼品放进储物间,见赵书颜进来,笑道:“徐董出手果真大方,我瞧见许多东西都是极好的。” 赵书颜想,那是自然,徐绍寒不缺钱。 周让将事情带到,车子驶出了赵家别墅范围内,他才想起刚刚的不妥之处。 赵书颜听闻徐董名字时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流光溢彩,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姐姐对妹夫该有的感情。 霎时,他惊出一身冷汗。 徐氏集团顶楼,徐绍寒伸手将手中u盘插入电脑,点开视频,看见的,是安隅与江止二人站在站台上,时间不长,三五分钟,自然也瞧见了江止递给安隅的瓷瓶。 徐绍寒这日异常繁忙,可就是如此繁忙的人坐在办公桌上将自家太太与江止见面的视频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有声响,但来往车辆的喇叭声完全盖过了二人多的话语声,听不见二人言语了什么。 男人抬手,指尖落在唇瓣上缓缓磨搓着。 正无头绪时,办公室大门敲响。 而后,周让进来。 站在办公桌前面色有些为难:“老板,有件事情我不知当不当说。” 徐绍寒此时正值心烦意燥时,周让这个不知当不当说,让他火气颇大。 “当不当说需要我教你?” 冷飕飕硬邦邦的话语朝他扔过来,惊的周让一阵哑然。 他想了想,终究是道:“安律师晨间让我送了些许礼品去赵家,说是您交代的,起初未曾多想,只是见到那赵家小姐时,隐隐觉得不对。” 周让怕呀。 怕什么? 自家先生对这段婚姻何其小心翼翼。 若太太当真是关心赵书颜的身体也就罢了。 可若是觉得这赵书颜跟老板有一腿儿,那他就是死罪啊! 与其到时候东窗事发被打断腿,不若自己坦白从宽。 果然,这话出去,徐绍寒沉默了。 “哪里不对?” “我瞧着赵小姐听闻是老板送去的礼品,有些异样情愫。” 周让实话实说。 徐绍寒沉默了。 眼下,他自然不会当着周让的面去揭穿安隅的戏码,自然也不会说他根本没这一安排,说出来,无疑是在打安隅的脸面。 他在沉思。 安隅何故去关心赵书颜? 二人的关系可谓是水火不相容,为何会去送礼品? “太太说什么了?” 周让想了想,简易了言语:“只说自己跟赵书颜关系不好,送过去也不会收,让我代送过去。” 徐绍寒闻言,恩了声。 “我知道了,出去吧!”徐绍寒摆了摆手。 又将眼前视频细细看了数遍。 他想,那礼品,怕是有问题。 安隅与江止见面,手中瓷瓶装的是什么,也带考证。 安隅将近公司,唐思和迈步进来将手中照片放在她桌面上;“卓全的戏码。” 安隅伸手脱掉身上的外套挂在衣架上,未去看桌面上的照片,只是及其不屑的道了句:“地痞流氓。” “丧家之犬,且还是得了狂犬病的丧家之犬。” “如何?”唐思和问她。 安隅默了默,转过身来,“留证据吧!总有用的上的时候。” “行,”唐思和伸手将东西往安隅跟前推了推。 “我下午去趟海城,要几天才回来,有事联系。” “路上小心。” 唐思和离开难于办公室,正巧碰见何莞沿着楼梯上来,见着他,客客气气的唤了句唐总。 唐思和点头,看了眼他首宗多的东西,何莞才道:“宋律师让我给安总送份文件。” “去吧!”唐思和侧了侧首,仅道了这么一句,随后转身进了办公室。 反倒是何莞在原地,站了许久。 这日晚间归家,安隅一如往常的给徐先生去电话,一如往常的询问他何时归家。 不料,这人难得的,已经在归家路上了。 此时,站在电梯门口的安隅猛意识到了什么、 能让一个事务繁忙的女男人放下一切提前归家,必然是有事。 她静默片刻,按开密码进屋,徐黛正站在厨房内准备晚餐。 安隅进屋,她迎出来看了眼。 片刻,只听书房内传来声线,隔着远远的,她高声询问徐黛:“有没有看见我昨晚拿回来的瓷瓶?” 徐黛一愣,停下手中的事情迈步而去,疑惑问道:“我昨晚睡得早,未见太太口中说的什么瓷瓶。” 安隅想了想,似是恍然大悟,道了句:“也是。” “你去忙吧!我在找找。” 徐黛嗳了声转身出去了。 片刻,只见安隅出来,手中拿了个瓷瓶,去客厅蹲在黑狗的水盆里,缓缓的滴了些什么哦东西进去。 在然后,随手将手中瓷瓶放在了茶几上。 很随意。 晚间,徐绍寒回来,走进客厅,入眼便瞧见了茶几上的瓷瓶。 眸光深了深。 伸手脱了大衣随意搭在沙发上,目光从瓷瓶上移回来。 恰好安隅此时出来,笑意浓浓道了句:“回啦!” “恩、”徐绍寒应允,行至厨房拿起玻璃杯倒了杯水,而后端着两杯水出来,一杯递给安隅,一杯自己拿在手中,牵着安隅坐在沙发上。 好似此时,才瞧见这个瓷瓶。 望了眼,随手拿起来把玩了番。 问道:“什么东西?” “灰灰拉肚子了,昨晚去江止那里拿的药。” 安隅端着杯子一口一口的喝着,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模样乖巧的不行。 “他还懂这个?”言下之意是,他到底是医人还是医狗的? 而安隅,好像听懂了他这个有言外之意,笑声悦耳,靠在徐绍寒的臂弯上笑的前仰后合:“医人还是医狗我不确定。” “但我想,养狗他应该比我们有经验。” 这话不假,毕竟,江止养那只大白狗很久了。 “你这两天没回来,我也没怎么管它,带下去溜得时候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哦东西,正好昨天跟当事人吃饭碰到了,问及灰灰,就聊了聊,昨晚他下班让我去拿的。” “好些了?”徐绍寒问,这话、显然是问灰狗的。 “刚喂呢!还不知道,”她答。 换了个坐姿,面对着徐绍寒,将光溜溜的脚丫子望他大腿下钻,寻着热源。 徐先生倒也不忌讳,伸手将手中杯子搁在茶几,温暖的大掌缓缓的揉着她冰凉的脚丫子。 安隅的演技炉火纯青。 自她知晓徐绍寒今日提前归家时,便隐隐觉得这人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不想,验证来的如此之快。 安隅靠在他的肩头心里若有所思。 “今天让周让给赵书颜送了些补品过去,说是以你的名义送过去的,”她直言开口,及其平静,好似在同他聊着一些简单的日常生活琐事。 而很显然,徐先生吃这一套。 但凡是平常恩爱夫妻会有的,在他身上都及其受用。 “不是不喜欢她?”男人话语淡淡。 “是不喜欢,但不能叫人落我们口舌。” 意思是,不喜欢被人说闲话。 徐先生揉着她的脚丫子,话语间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底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徐绍寒的老婆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这话说出来,安隅静默了片刻,而后,笑意渐深。 “笑什么?”徐先生见其笑意越深,温温问了句。 说着,伸手将她手中杯子接过放在茶几上,而后,将人抱起落在自己大腿上。 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脚心。 “今天不忙?”显然是觉得他早回来是件很神奇的事儿。 “忙,”徐先生道:“但也该注重劳逸结合,内阁成员多的是十天半个月没回家的,今儿大家散的早。” 政斗是个接力赛,不是百米短跑。 养精蓄锐是必须。 安隅嗯了声,蹭着他的脖颈,娇软开口,带着几分撒娇意味:“让徐黛回去吧!” 这话,若是平常语气道出来,就没什么。 可此时,小妖精靠在他胸膛,双手及不老实的扯着他的衬衫下摆,使劲儿往里钻,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勾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一丘之貉 徐先生笑了。 笑意深深的眸子低睨着她。 也不应允她的话语,也不阻止她不老实的爪子。 徐绍寒这人自控力是极强的,稳着时,说他坐怀不乱也不为过。 安隅呢? 叫他看的面红耳燥。 偏生他还不言语,就这么意味深长的看着你。 像什么? 像是一个如狼似虎的女人在诱惑一个良家少男,且这少男还坐怀不乱。 安隅伸进去的爪子狠狠掐了把徐绍寒的腰肢,而后、及其快速的抽出来,欲要从他腿上起来,那气呼呼的模样,显然是被气的不行。 只是、讲起来,徐先生一手又给她摁回去了。 她在动。 依旧如此, 眼下变了,变成了猫逗老鼠的把戏了。 安隅是个脸皮厚的吗?在某些方面上是的,但在此处,不是。 若非二人关系渐稳,给她十张八张脸也不可能去干讨好徐绍寒的事儿。 “你干什么?”恼了。 是真恼了。 以至于这声怒气冲冲的干什么让在厨房的徐黛吓得一激灵,潜意识里回眸望向沙发。 见自家先生抱着太太坐在沙发上,而后者显然是怒火冲天。 举止亲密,但言行布满怒火。 徐黛见自家先生隐着笑意低头,好似在看自家无理取闹的姑娘似的。 徐先生低垂首,用仅是二人才能听见的声响道:“喂你时总闹,眼下正吃饭的时候又来撩拨我。” 这人、太记仇。 昨夜,安隅先是短信将人撩回家,结果自己出门了,让徐先生守了许久的空房,压了一肚子火。 浴室里,安隅有好死不死的勾、引他。 你以为这夜徐先生能尽意了? 嚯、当真是想多了。 闹了两次,安隅就开始推搡人了,尽管此时徐先生正水深火热着,她也照推不误,气的这人险些破口大骂。 好声好语的哄着来了一次,这一次,叫徐先生说好话说的口干舌燥。 将停下,安隅半分表示都没有,也不说蹭蹭,也不求抱抱,拉过被子翻身就睡。 像极了那些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女。 于是、这人今儿故意磋磨她。 伸手,抱起安隅扔在沙发上,俯身凶她:“想要?忍着。” 这夜,徐先生没能如她所愿。 安隅是个好说话的人? 徐绍寒记仇,她就不记仇了? 当真是想多了。 忍着是吧? 那便忍吧! 是以、当徐先生夜间准备回房间睡觉时才发现,自己被关门外了。 磨山关不住他,不见得公寓也关不住。 徐先生站在卧室门口,双手叉腰,瞪着眼前紧闭的大门险些给气出心脏病来。 这夜,他没能进卧室。 清晨,安隅被敲门声吵醒。 及其不耐的起身开门,入眼的是站在门口一脸郁结之气的徐先生。 许是起床气作祟,轻嗤了句:“大清早的是要干嘛?” “拿衣服,你说干嘛?”徐先生窝了一肚子的火,一晚上过去没有好转,反倒是见了安隅之后越来越严重了。 感情她这晚睡的还挺香。 安隅瞪了人一眼,转身,又往床上去了。 徐先生站在门口,见她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伸手,大手一扬,安隅身上的被子不见了。 如此一闹,睡意醒了大半。 “你神经病啊?”怒火喷张,话语张口就来。 徐绍寒:、、、、、、、、。 “被子还给我,”安隅从床头爬过去伸手就要去扯徐绍寒手中的被子。 但男女力气,终究是有所悬殊。 论徐先生此时是何心情? 昨晚被拒之门外就罢,晨间起来还被骂神经病。 这人本就窝了一肚子火,这会儿更是邪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哗啦,一扬手,将被子还给她了,何止是还给她了呀? 整个都罩她头上了。 不是要? 给你。 都给你。 徐先生晨间在安隅的骂骂咧咧声中出门。 如此一闹,若是还睡得着,只怕是神了。 赵家,因着昨日胡穗陪着赵波出了趟门,昨夜又回来的晚,是以并不知晓徐绍寒送了补品一事。 于是,当这日清晨坐在餐桌上吃饭时,赵书颜搅拌着手中的燕窝羹,看了眼赵波之后,才柔着嗓子开腔:“昨日徐董派人送了补品过来,忘记同父亲讲了。” 赵波闻言,吃早餐的手一愣。 “可有说什么?” 赵书颜想了想,摇了摇头,并未说是让周让代送过来之事:“没有,就说了几句恭贺我出院之类的话语。” 恭贺出院之类的话语? 按往常,徐绍寒若是要来,怕是要亲自来,也绝不会挑他不在家的时间来。 今日、不同。 赵波目光一深,遂问道:“谁送来的?” “周特助送来的。” 赵波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极快,但是抓不住。 赵书颜说到此,挑衅的目光特意落在胡穗身上,却见后者稳如泰山,没有半分多余之意。 好似她现在在自导自演一场无人看的戏。 而胡穗呢? 她牵了牵唇角。 觉得、赵书颜啊! 实在是单纯。 太单纯了。 九点,昨夜凌晨归家的赵景尧从二楼卧室下来,此时,赵波已经离开,胡穗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赵书颜端着一杯清水坐在阳台沙发,颇为惬意的感受着这个冬日的暖阳。 赵景尧去厨房倒了杯水,而后吩咐阿姨弄些吃食,随后便端着杯子往坐在阳台的赵书颜而去。 “身体如何?”突兀的声响在身后响起,打碎了赵书颜脑海中的白日梦。 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慌,即便是极快,赵景尧依旧是捕捉到了。 但这人未曾表明,反倒是不动声色的拉过椅子坐下去,大有一副要好好跟她聊聊的架势。 “好很多了,从未有过的轻松,”赵书颜浅笑开腔。 以往的她,好似一个用了几十年即将毁坏的机器,但此时,她依旧是那个用了几十年的机器,但内部的零件已经换成了最新最好的,重新有了动力。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是这二十四年来,她想到不敢想的。 年幼时分家里人总说换个心脏就好了,这话,说了二十四年,她还有何希望? 正当她接受这辈子就这样了时,机会如同阳光照在她头顶。 让她猝不及防。 “多休息,没好彻底之前不要掉以轻心,凛冬严寒,待在家里好好养身子,”若论官腔与花花肠子,赵景尧绝对不如安隅与徐绍寒二人。 但这人想表达出来的话语也丝毫不会少一分。 比如这句凛冬严寒待在家里好好养身子,赵书颜就听出了其中深意。 她默了两秒,望向赵景尧,“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关心你的意思,”赵景尧端着杯子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道。 “那我谢谢大哥了。” “一家人,不必客气。” 赵景尧望着她,将一家人这三个字咬的及其清楚,好似想提醒她些什么。 赵书颜素来是个敏感的人,赵景尧如此旁敲侧击的话语她怎会听不懂这其中深意? 她哗啦起身,怒瞪他,转身欲要离开。 赵景尧在此时紧接着开口道:“若叫外人看了笑话,丢脸的也是大伯。” 大伯,就是赵波。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与安隅本就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赵书颜看来,赵景尧与安隅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此时坐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向着安隅的。 而赵景尧呢? 大抵是自幼父母双亡被养在赵波脚下,慢慢的,性子里多了一份孤僻。 面对赵书颜的急声历斥,他是冷淡的,缓缓的起身,端着杯子,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望着站在跟前面红耳赤、急赤白脸的女人。 “随你怎么想,”他懒得解释。 第三百九十八章多亏了徐董 生活的本质是什么? 生活的本质是给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如此周而复始。 不过是每一次巴掌的力度不同,糖果的甜份不同罢了。 次日,那个被赵景尧旁敲侧击点着让她在家好好休息的人出门了。 且还大摇大摆的。 邀请了首都城里上的了台面的豪门公子小姐们去天府尊邸开了两桌。 来往之人无一不脸面上带着恭贺的笑容,说的话也全部都是祝贺痊愈之类的话语。 赵书颜一一收下。 有人拉着她的手好一番嘘寒问暖,而赵书颜言笑晏晏的回应着。 “日盼夜盼书颜能早些好,好跟我们好好浪一浪,就怕到时候没结婚的结婚了,没生孩子的生了,回头若是想聚到一起,就难了,大抵是老天爷听见我们的期盼了,眼下,刚刚好。” 一顿晚餐而已,不会长久。 这边有多闹哄哄,那边有多平静。 这日,安隅和邱赫言语法学会的人一起吃饭,本来,此事素来都是唐思和出面的,可今日,这人远在海城,而安隅想着,若是让邱赫一起来,于心不忍。 电话询问徐绍寒,这人言语之中道着晚归。 她想,蹭顿饭好了。 于是、就这么来了。 一群学法的人坐在一起能聊什么? 聊工作,聊案情,口味重的刑法律师还能在餐桌上正儿八经的跟你聊聊解剖现场。 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安隅看着邱赫跟他们打嘴炮儿。 本想安安静静的蹭顿饭,但后来发现,简直就是多想。 “安律师最近是不是接了蔡家的案子啊?” “恩?”正将杯子端起的人一愣,望着眼前言语的这人。 “蔡家跟卓家的案子现在可是咱法律界重点关注对象,”毕竟是两大家族的斗争史,当初结婚有多风光,现在就是有凄惨。 “当初人家的婚礼办的,那可是整个首都城绝无仅有的风光,人都说了,至今首都城里这些豪门贵族的婚礼无人能超过这二人的。” 到底有多风光,安隅也见证过,多台直播,全城led屏轮回播放。 不管走到哪里人们津津乐道的永远都是那场豪华的婚礼。 当初有多少人羡慕现在就有多少人看笑话。 “安律师如何看这个案件?” “平常心看待,”安隅悠悠喝了口水跟大家打着太极。 询问这话的人闻言,愣了一秒,而后笑开了。 也是,律师要为当事人保密。 “这么大一块肥肉,安律师得操不少心吧?” “还好,”她的回答永远都是简洁明了的。 邱赫懂,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缓解了那人的尴尬。 而后在桌子底下踢了安隅一脚,示意让她稍稍收敛一些。 后者,点了点脚尖,没说话,但大抵算是应允了。 她们这边尚算安静,文人墨客坐在一起出了喝喝酒聊聊天还能干什么? 但隔壁不同了。 正当大家就律协会长提出来的一些法条各抒己见时,砰的一声,阻住了正在言语之人的话语。 而后,大家面面相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至有人道了句:“好像是隔壁。” 按理说,天府尊邸这种地方,来得起的都是有身价的。 经济能力到一水平上了做事都较为沉稳,一群律师在此时快速得出结论,隔壁、要不就是发生了何事,要不就是一群小孩在打闹。 如此想了,众人继续了刚刚未完成的论题。 才过三五分钟砰的一声又凭空响起。 眼下,不知是该说这间屋子里的隔音不好,还是该说隔壁动静实在是太大。 有人去找服务员协商此事,话语也算是客气,大抵是希望隔壁声响能轻一些,莫要影响了这边。 当然,那人还点名,若是喝多了撒酒疯便算了,不为难。 服务员点头哈腰连连道谢,似是初次见到这个善解人意的客人。 他去了趟,见隔壁包厢的人都清醒着,那数声砰砰声响社是拍桌子、踹椅子出来的。 一群年轻气盛的公子哥儿这会儿聚在一起作天作地,服务员看了眼觉得当真是不好说。 便唤了经理来。 话语及其委婉,却还是触动了这群公子哥儿的逆鳞。 啪的一声,有人踹翻了椅子,怒气冲冲站起身子望着眼前经理怒斥道:“吃个饭也能瞎比比?心情好不容人家大声说话了?是什么人在隔壁端那么大架子?嫌吵怎不去住庙?” 经理望了眼被踹翻在地的椅子,心想,您这是大声说话那么简单吗? 大声说话是你这样的吗? 见经理那隐暗的眼神,一群少年家火了,只觉的经理欺负人,许是究竟作祟一行人哗啦啦起身,伸手推开经理,且还怒斥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摆那么大架子。” 说完,猛地拉开包厢门,推开站在门口的服务员往隔壁而去。 砰的一脚踹开了包厢门。 此时、这边的一群人本是交谈议论声戛然而止,视线齐刷刷的朝门口望去。 那人踹出来的脚还没来得及收回便被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眼神射杀。 一时间,气氛稍有凝滞。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乔家公子啊?怎滴?踹门是为何?” 身后涌过来的一群富家阔少跟小姐伸长脖子瞅着屋子里情形,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再怎么想都没想到今日会撞见这群法学会的人在这儿聚餐,放眼望去,那个不是政法界的大佬? “不、、、、不、、、不为何,”被唤做乔家公子的人哆哆嗦嗦回应了这么一句。 “我瞧着乔公子这怒气冲冲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不像是不为何啊!” 一群西装革履的政法界人士未有人起身,或正或斜或双手抱胸或看好戏的的靠在椅子上,一群少年家齐刷刷的堵在门口进不能进,退不能退。 像什么? 像一群打打闹闹的小学生打闹着推开一扇门,突然发现里面坐满了各科老师,那种惊悚感简直无以言表。 其各科老师还齐刷刷的朝你行着注目礼。 “真不为何,”那人在言语。 后背冷汗淌了一身。 “来来来,进来坐,”几个法院的长辈看着门口几个傲慢上天的少年家,寒着一张脸说着温情的话儿。 “不了不了,是我们打扰了。” “可么打扰,这本是自己开的,”闹了许久不见收敛,眼下还气势汹汹的跑过来踹门,一句打扰就能过去了? 安隅端着酒杯斜靠在椅子上,一手落在邱赫椅背上,目光悠悠落在门口。 见门口身影一闪,这人漫不经心晃着酒杯的时候一顿。 还挺巧。 人群中,有一深蓝色身影拨开人群过来,站在男生跟前,朝在坐的人微微鞠了一躬,道着温软客气的话语:“各位长辈们好,今日之事确实是我们不对在先,吵闹到各位,在这里我给大家道个歉,实在是抱歉。” “因着最近身体渐佳与朋友们约着一起出来吃个饭,响动大了些,烦请各位长辈莫要见怪。” 赵书颜的面子可以不给,但赵波的面子不能不给。 但眼前,有人比他们更适合发话,一瞬间,众人将目光齐刷刷落在安隅身上,只见这个本是百无聊赖靠在椅子上的人缓缓直起身子。 而赵书颜,在门外便听到了这件包厢里坐的都是法学会的人。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思忖着安隅在的可能性。 心想这人素来不是个喜欢应酬的,这在商界不是什么秘密。 进来之前,她还侧着身子瞧了一眼屋内,确实是未见安隅,她才进来的。 不曾想,安隅稳妥的靠在椅子上,邱赫将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眼下,她这番话,跟在安隅跟前伏低做小有何区别? 霎时,赵书颜的脸面精彩的跟调位品似的,五彩斑斓。 在细观安隅脸面上那似笑非笑的深意,她更是觉得浑身气血翻滚。 但眼前,她怎能当着一屋子法学会人的面甩脸子走人? 于是、这个哑巴亏,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只求安隅踩她别太狠,给她留点脸。 “昨日电话问父亲你身体如何,父亲说尚在恢复当中,想来今日是好利索了,”安隅说着,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笑道:“心脏移植怎说也是大手术,多休养总归是没错的。” 言语至此,安隅抬手看了眼手表,而后似是异常关心赵书颜,目光落在门口处的一众少年家道:“我瞧时间也差不多了,书颜身体还在恢复中,不若--------。” 后面的话,她未曾言语出来,但却有及其向事之人连连点头:“安律师说的在理。” “那今日我们便先散了,后面再聚。” 安隅统共说了三句话,且句句都扎着赵书颜的心。 第一句,她说身子渐佳,而安隅却搬出了赵波,暗测测的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撒谎了。 第二句,似是恨不得告知全天下人她做了心脏移植手术。 第三句,散了她的场子,不是想做绿茶婊扮演什么八面玲珑的戏码吗? 戏台垮了,你还唱给谁听? 她请过来的这群少年家只会记着安隅关键时候的一句散了吧。 就如同临死之前送解药那般及时。 赵书颜心脏移植这事儿,不是大事儿,但总归未曾大肆宣扬,知晓的人不多,估摸这无人想着将自己动手术的事情昭告天下,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 安隅今日,可算是广而告之了。 她想,不出明日,整个首都城的上层圈子都该知晓这事儿了。 赵书颜建立起来美好的一切,安隅都会不动声色的给她摧毁。 妄以为有了一副好身体就能如何了? 笑谈。 她要用实际行动告知赵书颜,身子好了你就以为自己能算得上是个东西了? 安隅那句心脏移植怎么着也算是个大手术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赵书颜身上,望着她的目光多了份探究。 但到底都是有所社会阅历的人,在来说说这些少年家、长在豪门之中,眼观六路的本事自然也是一等一厉害的。 可厉害又如何?赵书颜这二十四年的人生路已经给了她一副及其敏感的神经,如她这般人啊!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杯弓蛇影。 如此,够了。 太过敏感,活该你吃尽苦难。 一行人,在法学会这群人仁慈的注视下纷纷转身就走。 回包厢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纷纷告辞,离去。 做鸟兽散。 仅是片刻之间,原本闹哄哄的包厢变得空荡荡。 赵书颜站在包厢处,虽面色平静,可内心去波涛汹涌、惊涛骇浪翻滚而来。 安隅、她咬牙切齿的将这二字拆开,掰碎,缓缓磨搓着。 似是恨不得将她扒皮喝血都是极好的。 “买单,”良久,她唤来服务员。 服务员进来,微颔首浅浅道:“赵小姐,安律师已经买了。” “、、、、、、、、”霎时,赵书颜觉得,她得亏是换了心脏,不然、今日这一出,只怕是又该进医院了。 一场闹剧,就此停歇。 隔壁散了场,而这边还在继续。 在出来,九点四十五的光景。 一行人纷纷离去,安隅往路旁车辆而去,站在车前同邱赫聊了两句,道了句路上小心,将准备上车,一道远光灯忽然亮起,晃得她睁不开眼。 安隅缓缓侧眸,只见赵书颜推开车门下来,站在车旁,望着安隅的目光及其不友善。 邱赫看了她一眼,安隅抬手,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而后,迈步朝赵书颜走进了两步。 而邱赫呢? 本是要走的人也不走了,从兜里掏出烟盒,靠在车旁就着这十一月份的冷风点起了烟。 暖黄路灯下,他就着缭绕烟雾望着眼前站着的两个女人。 一个姿态傲慢,一身正装,是典型商场女强人的装扮。 一个一身红色长裙,秀发微辫,典型的大家闺秀。 安隅着一身米色大衣,单手插进裤兜,身形挺拔,脚下踩着一爽墨色高跟鞋,她站着,缓缓踮起脚尖,而后落下,如此,周而复始,姿态傲慢的犹如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安律师是不是恨不得广而告之?”赵书颜开口,话语微怒。 “广而告之?”同她笑问,而后在道:“赵小姐当所有人都同你一样闲的无事可做?” “安律师这么忙也有时间算计我?”说的她的时间有多宝贵似的,时间这么宝贵怎还有闲心去算计别人? “没办法,”安隅耸了耸肩,似是颇为无奈道:“一见到赵小姐便控制不住自己。” “你---------,”赵书颜一时语塞。 邱赫听到这里,睨了眼赵书颜,冷不丁的嗤了声,伸手将唇边的烟拔下来,睨了眼赵书颜,跟看傻子似的。 好似觉得这人是吃饱了没事儿做送上门来找虐的。 “几日不见,我瞧着赵小姐面色还挺好,”安隅笑意嫣嫣睨着她。 赵书颜本是气结的面庞顿时舒展开来,高傲道:“多亏了徐董。” 安隅心里一声冷笑攀起,但面上的表情却是错愕的。 尚未询问,只听赵书颜迫不及待道:“安律师不知道吗?徐董让人送了许多补品给我。” 这话落地,安隅倒是无甚表情,反倒是靠在边儿上的邱赫被烟呛了口。 侧眸望向安隅,那目光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安隅跟赵书颜如此水深火热徐绍寒不去弄死人家就罢了,还上赶着给人送补品? 这是什么狗男人? 见邱赫反应如此之大,赵书颜面儿上的得意更是尽显无疑了。 望着安隅,那高傲的尾巴近乎甩到了天上去。 安隅默了片刻,似是不信:“不知道。” 安隅这么一句不知道,让赵书颜脸面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题外话------ 一更 第三百九十九章文件袋 安隅知道吗? 当然知道。 安隅还及其想告知赵书颜,吃过徐绍寒送过的补品的女人多了去了,但能让他八抬大轿光明正大娶回家的女人也只有她一个而已。 嘚瑟? 真是太嫩了。 “祝安律师好梦,”言罢,赵书颜翘着高傲的尾巴拉开车门,上车、扬长而去。 她将走,邱赫伸手将手中香烟扔在地上,抬脚碾了碾,望着安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问道:“你老公给她送补品了?” 特么的,他认识的女人都是瞎了狗眼了? 怎么找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渣? 这特么不是典型的脑子被驴踢了吗? 好巧不巧的,特么瞎了眼还瞎到一家去了。 “没有,”安隅直答。 “你没听她刚刚怎么说?”显然,邱赫对这件事情可谓是高度关注。 安隅伸手拢了拢身上的妮子外套,望着邱赫,浅浅扯了扯唇角,笑道:“我送的。” “你---------,”邱赫一时语塞。 “听过捧杀吗?”安隅笑问,绕过车子,伸手拉开车门钻进了副驾驶。 独留邱赫一人站在寒风中思忖许久。 安隅为何要装不知道呢? 唯有让她舒爽了,她才会乖乖的心甘情愿的将那些补品都悉数吃下去。 不急,让她先跳动跳动。 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你假借徐董之手给赵书颜送补品是个什么意思?”邱赫拉开车门进来,带进来了一阵阵的寒风,惊得安隅有些瑟瑟发抖。 这人伸手点着了车子,速度开了暖气,而后打着方向盘将车子倒了出去。 “你看不出来吗?她惦记我老公,”安隅靠在座椅上问的漫不经心。 这话说的好似赵书颜惦记的不是她的亲老公似的。 “你知道人家惦记你老公你还借你老公的名义给她送东西?平白给人希望?” “站得高,才能摔得疼啊!”捧杀这二字安隅可谓是用的炉火纯青,对于赵书颜这中女人,她多的是手段去对付。 但最痛快的,就是给她想要的,然后夺走一切。 “呵、”邱赫冷笑了声,看了眼倒车镜,变了车道将车驶进主干道,冷嗤道:“干脆让你老公跟人上个床算了,快捷、便利、直接、既能将她捧上高台,还能满足你的要求。” 安隅:、、、、、、、、、。 邱赫这张嘴,吃屎长大的。 这方、赵书颜郁闷的心情因着安隅那句不知道万分愉悦。 归家路上,脸面上都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夜间,佣人将补品端上来,赵书颜吃的格外舒心。 这夜,临近十一点,总统府依旧灯火通明,温平坐在电脑前看着眼前传过来的文件,只觉在这冬季握在手中的杯子既然格外烫手。 是水太烫? 定然是。 他如此想。 温平这人,跟随在徐启政身旁多年,自然能摸透这位总统阁下的手段与秉性,有些事情,他能旁敲侧击的改变航行轨道,但有些事情、不行。 他不能拿着全家的性命去开玩笑。 总统府办公室内,文聘拿着文件夹敲门而入。 将手中东西递给徐启政:“DG公司掌门人查出来了,您过目。” “是谁?”徐启政并未停下手中事务,漫不经心开口。 “您自己看比较好,”温平开口,显然,这人不太适合从他口中说出来。 徐启政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伸手拿起桌面上放着的资料,随手翻开, 这一翻,就此定住。 这是温平意料之中之事。 这份文件,该震惊的人远不是他。 生活既残酷又现实,无论从那一方面说起来都足以说道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一国总统又如何?生活给你甩巴掌的时候你是天王老子也不管用。 徐启政此时无疑是猝不及防的。 深邃的目光盯着眼前的文件,似是恨不得能将其盯出一个洞来。 温平见此,偷偷擦了擦掌心上的湿汗,而后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十一点至十二点。 徐启政经久未动,他就如此坐在座椅上,思忖这精密的布局,将一切可能都想到了,可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层。 庞家的外资支撑,来头还真是令他未曾想到。 那个与徐绍寒斗智斗勇了近乎一月有余的人既然--------。 思及此,徐启政觉得自己这一跟头载的可真是极好的、极好的。 算计来算计去,不曾想将自己算计进去了。 好、好、好、当真是极好的。 拦路虎?绊脚石? 不急、他有的是法子。 温平在进来,这个本是坐在椅子上的人起了身,站在窗台边儿上,望着总统府漆黑的夜景,望着十一月的寒风将树叶吹的左摇右摆。 总统府的楼层并不高,至高也就四层。 站在四楼朝下望,温平只觉得,有些人的气场尽管是站在平底也是那般强大。 “徐绍寒知不知道?”徐启政问。 事关重要,马虎不得。 刀尖上行走的人,错一步便是丧命之旅。 温平心里一咯噔,此时,不可道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于是,他道:“不知。” 温平的这个不知让徐启政在度陷入静默之中。 不知? 若是知晓,便有知晓的法子,可若是不知晓,也该有不知晓的法子。 “一月有余,商界还无动荡,怕是知了,”这话,徐启政说的平淡。 以徐绍寒的雷霆手段,循序渐进的过程不会太过长久,他素来擅长快到斩乱麻,如今一月有余,这人脚步都未曾踏出国门,只怕是在故意包庇,明知故犯。 为何? 只怕又是为了安隅。 又是安隅,又是安隅。 “呵、”一声冷笑从嗓间溢出来,徐启政的话语紧接而来:“想不到我徐家还出了个痴情种。” 这夜,温平特意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五分三十七秒。 2008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将将走过,迎来了十一月二十二日。 十一月二十二日,小雪,宜、余事勿取、忌、诸事不宜。 温平一直知晓,天家的上位之争,必然血腥。 但他未曾知晓,这血腥来的如此急促、势不可挡。 十一月二十二日,小雪节气,但温度是极好的,艳阳高照的天儿,又适逢周六,赏尾秋的景色自然也是极佳。 这日晨间,叶知秋电话安隅,未曾直言,但话语之间有所表明,直言道今日天气极佳,想让安隅过来陪陪她。 安隅应允了。 想着她与徐绍寒搬出公寓许久,叶知秋来过三五次,每次来都做足了一个平常婆婆会做之事,关心,问候、提着大堆的水果补品。 身为儿媳,她自知自己没有做好一个儿媳的本分,是以每每,当叶知秋让她上总统府时,即便是不愿,也还是会来的。 下午时分的阳光充足,但却不之余太过晒人。 安隅与叶知秋二人好似亲母女似的手挽手在院子里闲庭信步,浅浅聊着家族里的琐碎之事。 安隅猛然想起许久之前她与叶知秋二人在屋檐下喝茶,徐君珩在外归来,叶知秋落在车上的目光不大友善。 结合起来她那夜与徐绍寒拨的一通电话,安隅知晓,叶知秋对简兮,只怕是不甚喜欢。 “在外住着没了佣人细密的照顾,可还习惯?”这话,叶知秋问了许多遍了。 自打她搬进公寓,见一次,必然是要问一次。 似是真的极度不放心。 “还挺好,”没了佣人,有徐绍寒,她倒是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但这话,不好说。 即便是叶知秋在向着她,心里必然也有大众母亲都会有的心理。 “习惯就好,但莫要太委屈自己,有经济条件享受生活便没理由将日子过的苦哈哈的,”这是一句实在话。 安隅懂,自然也不会去做这等傻事。 安隅的生活条件素来是随着经济水平而增加的。 即便是没结婚之前,也是如此。 这夜,总统府的晚餐只有徐家的女人们。 徐落微下楼,见着安隅,不由的发出一声感叹:“终于见到了新鲜面孔了。” 这是一句玩笑话,惹的叶知秋在旁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而此时,在听徐落微道:“ 自打入秋以来,屋子里只有我与母亲二人,安安你说,我这话说不说得?” 自上次老爷子那番疾言厉色的话语之后,徐家的人便在也没有凑到一起过,就好似那日他特意将家里人聚集在一起,是想吃最后一顿团圆饭。 连日来的繁忙,徐君珩与徐启政二人近乎是住在了办公室。 而这诺大的总统府啊! 只有叶知秋与徐落微二人相依为命,今日见着安隅,着实是新鲜的很。 安隅笑着,点了点头:“说得。” 周让一直不解,DG集团如此穷追不舍挑战徐氏集团的底线为何徐董未曾下命令出手,而是与人打起了迂回战。 这点,在他多年的商界生涯中近乎没有过。 国外财团打压徐氏集团,将徐氏集团涉外企业按在地上踩,都如此了,徐先生依然沉得住气,此时、也难怪周让觉得奇怪了。 何止是奇怪啊? 简直是满腔疑问得不到解答。 此时徐氏集团办公室内,一众老总义愤填膺的怒斥DG集团的不齿之举,一边又怒气冲冲的道着一定要让其好看。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喷张起来。 而最为平静的,一个谢呈,一个徐绍寒。 好似没听见老总们那磨牙切齿恨不得将DG集团碎尸万段的话语声。 谢呈期间,频频将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心里暗暗道,这人当真是端的住,太过端的住。 徐氏集团股票今日来跌宕起伏,若非心脏好的人眼下只怕是已经进医院了。 “徐董,我方根基虽说在z国,但也容不得DG如此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作威作福,依我看,若当真博弈起来,谁输谁赢尚不一定。” 大家雄心勃勃,斗志满满,似是恨不得此时立刻拿着长直接奔赴战场。 “休息十分钟,”徐绍寒推开椅子起身,没有给其答案。 留下一众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窥。 此时,谢呈出来打圆场安抚她们躁动不安的情绪:“此时、得从多方查看,等徐董通知便好。” 将军不挥旗, 士兵蠢蠢欲动又如何? 谢呈推门进办公室,只见这人端着杯子站在窗边喝水,孤傲的姿态如同一只在俯视江山的野狼。 “若在拖沓,阁下那边怕是不好解释。” 旁人不知晓徐绍寒在顾及什么,但谢呈知晓。 只是、知晓归知晓,做决定的,挣扎的还是他,即便此时,会议室里一众老总吵翻了天。他也只能安抚一两句罢了。 “恩,”他恩了声算是回应。 但依旧未下定论。 谢呈叹息了声,见其没有给出明确指示,叹息了声准备转身离开。 余光扫见他办公桌上放着的文件袋时,注视了两秒,但未言。 转身离开。 决断、固然好做,但是否能两全其美,很难。 徐绍寒的斟酌与思忖并非没有原因。 只是这原因,不能轻易告知他人。 男人伸手,将手中剩下的半杯水倒进垃圾桶里,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伸手将杯子搁在办公桌上。 见桌面上的文件袋,未曾多想,以为是周让放进来的。 他转身进会议室。 在出来,十点半的光景,不早不晚,但该休息的人已经困顿了。 十点四十五分,徐绍寒进办公室,俯身关了电脑。 此时、文件袋依旧孤零零的躺在桌面上。 当他进了趟休息间出来,关了灯,准备离开时,周让推门进来,大抵是准备下班了,提前同他说一声。 “徐董、我先走了。” “恩、”他恩了声,低头将钢笔的笔帽套进去,见周让准备转身,他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文件袋,问道:“这是什么?” 周让想了想,似是生怕自己今日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想了片刻,确定这与他无关,才开口道:“不知道。” “不是你放进来的?” 周让摇了摇头。男人眉目微拧。 挥了挥手,示意他下班。 站在办公桌前伸手将文件袋山的线条一圈圈的绕开。 数月之后,当徐绍寒忆起今日,倘若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想,他绝不会去碰这个文件袋。、 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徐绍寒这日猛然响起那日在徐启政办公室时,他那句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话语。 “你为了安隅可以众叛亲离,她呢?” 那时,徐绍寒想,他的答案是肯定。 不管安隅如何,他都不在乎,只要他爱她就足矣。 “你为了她可以与兄长反目,她能为你做什么?换句话说,她什么都会,她可以吃亏,可以不求回报,可以付出,但能让她做这一切的那人,不是你。” 那人是谁? 是唐思和。 临近十一点的办公室,徐绍寒立在原地许久未动。 眼前的照片上,是安隅与一个女人站在街边的照片。 徐绍寒伸手,抽掉这张照片,在往下,是那个女人与华副市在一起的场面。 这两张,只是铺垫,真正让徐绍寒感到痛心的。 是安隅与唐思和在那段时日里频繁的进出别墅。 且那栋别墅还是唐思和名下的财产。 【你精心护着捧在手掌心呵护着的女人,转身将这份呵护给了别人】 【她可以吃亏,可以不求回报,可以付出,但能让她做这一切的那人,不是你】 【你舍不得她受的委屈,她能心甘情愿的为别人做这一切】 简短的三句话,附在照片后面。 那慷锵有力的字迹,不难看出出自谁之手。 徐绍寒拿着照片的手,几近发抖。 深邃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照片,似是恨不得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第四百章怒火冲天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安隅携手唐思和步步为谋陷害华副市拯救罗薇的故事。 他舍不得她冒的险,她都能替别人去做。 他舍不得她卷进去的风暴,她都能为了别人心甘情愿的淌进去。 极好、极好、当真是极好。 愤怒、难以置信,苦痛,不甘、种种情绪在徐绍寒眼眸中轮番上演。 他伸手,指尖缓缓落在照片上,而后、寸寸往下压,似是恨不得能以此起来发泄自己此时暴怒几近疯狂的情绪。 可徒劳,徒劳。 徐绍寒的心是颤的,那种痛楚,难以言喻。 他为了不让安隅伤心委屈,不惜与兄长反目,更甚是想尽办法非要弄出一个两全之策。 即便这个两全之策会让他损失惨重,即便这个两全之策会让追随徐家的人死一大片。 可他还是为了安隅着想。 可看看她,看看她都干了什么? 他苦心积虑使劲手段要护她安稳。 她苦心积虑使劲手段只为别人。 良久,徐绍寒抬起轻颤的手抵在唇边,紧拧的眉头下是一双猩红的眼眸。 隐忍痛楚的神色在此时,尽显无疑。 尽管前路难行,他仍旧舍不得她手办分委屈。 即便是将徐君珩推进万劫不复之地,他也要护她安稳。 可他不顾一切只为护着她,到头来换得了什么? 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几句甜言蜜语,得到了几次欢好。 却没有得到她那颗心甘情愿的心。 悲愤交加的情绪在徐绍寒胸膛里狠狠翻滚。 这夜,归家,叶城恨不得自己能隐身。 归公寓,玄关处的一盏廊灯今日并未发挥出它的作用,并未能温暖了晚归男主人的心。 徐绍寒站在门口,隐忍愤怒的视线望着卧室方向。 而后、缓缓、迈步前去。 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声响,清脆悦耳。 他步步前行,踩得不是地板,是刀尖。 是安隅拿在手中的刀尖儿。 玄关至卧室的路途并不漫长,觉得漫长多的是徐绍寒一颗疼痛的心。 他急切的需要将怒火发泄出来。 但又深知二人能到如今,已是不易。 这不过百米的距离,徐绍寒在坐着最艰难的抉择。 卧室门口。男人顿住步伐,一门之隔,是婚姻,是爱人,是家庭。 可她的爱人,实在是太令他心寒,他的爱人,都干了些什么事儿? 徐绍寒脑海中隐隐还清晰的存着安隅攀附着他的肩膀喊老公的景象。 可这景象,也仅是片刻之间便崩塌。 画面一转,又是另一幅景象。 是她与唐思和言笑晏晏的从别墅走出来的景象。 砰、徐绍寒猛的伸手推开卧室门,阴寒的面容蕴藏着无限怒火,似是如同那酝酿许久的火山下一秒即将喷发而出。 这诺大的声响将躺在床上的安隅惊得一颤,但未醒。 黑夜中,徐绍寒未开灯灯,就着黑漆漆的屋子看着躺在床上的安隅,手中紧紧握着文件。 纠结,愤恨、难忍、在此时轮番上演。 忍一忍,他当做今日未曾看见这些东西,她们依旧还能是恩爱夫妻。 可若是不忍,一场争吵必然能将二人关系拉的极远。 若忍,他不甘心。 若不忍,他害怕。 就如此,站在床尾的徐绍寒觉得自己快疯了。 快要被安隅逼疯了。 但凡是个男人,看见自己老婆午夜三更的跟别的男人从屋子里言笑晏晏的出来,都会觉得怒火喷张。 他也不例外。 这日,安隅做了一场梦。 梦境中,她站在葡萄架下摘葡萄,将摘下的葡萄一串串的放进篮子里,而后,提着篮子回家,行至半路,遇见一只大蛇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她的去路。 且还晃着蛇尾缠住了她的身子。 真当她惊恐之余。 感觉被什么东西猛地拉出了梦境。 安隅从梦中挣脱出来, 惊吓中醒来,睁着朦胧的眸子一回首,便见暗夜中站在床尾的徐绍寒。 许是太过阴暗,安隅未曾见到他脸面上的阴寒与肃杀之气。 反倒是柔着嗓子问了一句;“怎么了?” 啪嗒、徐绍寒伸手按开了卧室大灯,半躺在床上的安隅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的睁不开眼,下意识反应,抬手去挡。 低眸之际,她看见了散落在之际身旁的照片。 她刚刚是被这些东西砸醒的。 安隅默了两秒,半撑着床上的人缓缓坐直身子,静默了眼照片,而后,视线缓缓转向这女在床尾的徐绍寒,这时,才瞧见他满面阴寒的肃杀之气。 他鲜少在自己面前有如此时候,如同今日这般午夜归来将她闹醒恨不得杀了她的景象也是第一次见。 安隅直视他,组织酝酿着开如何开口才能将事情温和化,可许是她沉默的太久。 久到徐绍寒心痛的近乎难以容忍。 猛的,跨步过来,毫不怜惜的伸手将安隅从床上提起来,望着她,咬牙切齿恶狠狠开口:“我在等你的解释。” 他手中力道并不轻,最起码、安隅如此觉得。 那落在她臂弯上的手似是恨不得能将她挫骨扬灰。 安隅望着他,开口解释:“因着欠过唐自白人情,只是还人情而已。” “还什么人情?恩?安隅、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为了不让你踏足危险之地,险些跟父兄反目成仇,你在干什么?啊?你这是在打谁的脸?” “我没有-----啊!”安隅反驳的话语还未说完,徐绍寒伸手猛的将人拉下床,安隅一个没注意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可这人,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伸手将跪在地板上的安隅提起来,平日里安抚她的大掌在此时狠狠的钳制住她,令她不能动弹。 “你没有?你没有为了唐思和苦心积虑的算计?你没有午夜三更跟他同进同出?” “说话,”这日的徐绍寒显然是处在暴怒的边缘。 那些过往之事,那些照片在此时都成了导火索。 面对徐绍寒的怒火,那个素来能说会道的安隅在这一瞬间,成了哑巴。 “只是公事公办,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 安隅这话,在某种程度上起不到解释的作用,相反的还能不记录徐绍寒。 “你在我面前扮演贞洁烈女,到了唐思和跟前就放浪形骸,我为了将你拖出危险之地踩着多少人的尸骨上来,而你呢?你在干什么?一边跟我说着自己是独立的个体不为任何人付出自己多年来努力拼搏所得来的一切,可你转身干了什么?” 人在暴怒之时所说的言语是不经过大脑思考的,饶是徐绍寒也是一样。 尽管安隅解释是为了还唐自白人情,可在某种程度上,安隅将唐思和放在了他之前。 这一点,难以接受,难以忍受。 “我干什么了?”安隅伸手欲要甩开禁锢住自己的徐绍寒,可试了两次,无果。 “我怎么就放浪形骸了?”她在问,面上也不似刚刚那般温和。 好似刚刚徐绍寒说的那句话,直接戳到了她的脊梁骨。 如果说暴怒的人是失去理智的,那么此时的安隅尚有一丝理智存在,徐绍寒刚刚那句话,太过令人难以接受。 “我绝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这一切,不管是谁都不行,与其说那是我与唐思和不如说那是我与唐自白与罗薇之间的事情,仅凭几张照片便下定我罪名,徐绍寒,你这样未免太过霸道。” 安隅问心无愧,从一开始,她就是为了还唐自白人情,更或者从片面来说,如果罗薇公司出现意外,那么身为安和合伙人的唐思和必然也会有所牵连,某种程度上也会影响安和。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 无关其他不堪的一切,徐绍寒今日怒气冲冲归家未曾听她解释开口便是质问。 “安隅,你扪心自问,如果是半夜三更的跟一个女人言笑晏晏多的从别墅出来,你会如何?恩?饶我是清白的,你会放过我吗?” 安隅这日,自知理亏。 她会放过徐绍寒吗? 不会。 这是她的答案,她不能说假话,也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 “我恨不得将一颗心挖出来双手捧着送上你跟前,你说不喜欢,我便改,你扔到地上,我捡起来,这段感情,我有多卑微,有多小心翼翼,你便有多高傲,我费尽心思将护你周全,可你转身拉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奔向战场,安隅、你说你爱我,你是爱我,可你不像我那般,我深深的爱着你,热烈的爱着你,可你只是浅浅的爱着我,你也会热烈的爱我,可只是短暂的,一瞬间的,从不长久。” “圣人言,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可你呢?” 徐绍寒将落在安隅臂弯上的手缓缓松开,他不在歇斯底里的看着她。 不再质问她对自己的爱,而是很平静的,及其淡定的望着她。 那是尽数喷发过所剩下的灰烬。 一路从公司回来,徐绍寒内心的喷张之火依然到了极点,他本是个及其能忍之人,可这日,没忍住。 接连数日,徐绍寒在抉择中徘徊,迟迟不敢下定论,迟迟不敢排板。 可安隅今日,无疑是间接性的将他向前推了一把。 即便只是一厘米,也足够徐绍寒心底那根紧绷的琴弦崩断了。 而安隅呢? 她不想这段感情在有任何裂痕,临城一事足以看出。 她伸手,落在徐绍寒臂弯上,微微昂着头望着满身怒火的徐绍寒:“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发,不存在任何私人感情。” 她的话语没有得到徐绍寒的回答,这人冷睨着她。 猩红的目光中是翻涌的情绪。 他问安隅:“在我心里,你是第一,在你心里,我呢?” “也是,”她答,及其快速的,不假思索。 闻言,徐绍寒好似停了什么笑话似的,伸手狠狠拨开安隅落在自己臂弯的手臂上。 安隅一个没站稳,直直摔进了柔软的大床上。 回过神来,见徐绍寒跨大步往门口而去,欲要离开。 凌晨一点的一场争吵来的猝不及防。 吵的近乎天崩地裂。 安隅愣了数秒,而后一声高呼响起:“徐绍寒。” 随之而来的是她赤脚朝徐绍寒奔去的身影。 她伸手,拉住了徐绍寒的臂弯,阻住了他怒气冲冲离去的步伐。 徐绍寒前行步伐因着安隅这一动作猛然顿住,停住脚步,阴寒的视线从自己臂弯间的手腕上缓缓上移,落在安隅脸面上。 带着阴寒冷厉之气。 阴寒中且还带着几分肃杀。 四目相对,前者痛恨,后者轻颤。 安隅想挽回。 可她到底低估了徐绍寒的怒火,老虎收起了爪子不见得他真的就是猫了。 徐绍寒伸手猛的擒住安隅的臂弯,而后将其狠狠甩进床上,随即满身怒火其身而下。 第四百零一章我这辈子只跪死人 恩爱夫妻这二字,许多人会讲。 但若真正实行起来,鲜少能有人懂。 这夜、吵醒徐黛的是女主人的哭喊声,她心中惊颤,拉开保姆间的门披着外套欲奔向主卧,可越是临近,步伐越是缓慢。 经过人事的人怎会不知此时正在发生什么? 徐黛缓缓转身,到底是未曾去主人家跟前蹙眉头,再者,有些事情她不能做,也没资格做。 次日,安隅在睁眼,已无徐绍寒的身影。 她忍住身子不适,缓缓撑着床榻起身,询问徐黛徐绍寒何时离开了,后者却告知,凌晨时分。 闻言,安隅只觉心头一塞,抬眸望了眼天花板。 昨夜情景历历在目。 暴怒、质问,愤怒,冲刷着安隅整日。 晨间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却始终下不去手,脑海中的一团毛线在里面盘绕打结,让她摸不清思路。 当了多年的律师,若是还看不出此事是有人从中作梗,那便白混了。 她苦心积虑谋来的婚姻,怎能就如此轻而易举的让那些不轨之人得逞? 须臾,她伸手、将手机丢进包里,而后抄起外套跟包包夺门而出。 恰好,跟迎面而来的宋棠撞上,宋棠猛的往后退了两步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发生什么事了?”鲜少有见安隅如此急切奔赴出来的模样。 “有点事情,出去一下,不用但心,”她开口,伴随这话语的是纷沓杂乱的高跟鞋声响。 宋棠紧追两步,欲要询问清楚,只因她这样着实令人担忧。 “我陪你去。” “我去找徐绍寒,”安隅一句话,便阻了宋棠接下来的话语。 她要去找徐绍寒,这本是一场为了各自利益的谋划,不存在任何私人感情。 明知有人从中作梗,她怎会让他人得逞? 被动挨打素来不是她的特长,尽管此时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里,谁能说局面一定不能扭转? 安隅一路驱车奔赴至徐氏集团,大抵是来过几次,一路畅通无阻。 但很遗憾,并未见到徐绍寒。 秘书办的人说,他凌晨承专机出国了,走的悄无声息。 见安隅急切而来,秘书办的人担忧出事,小心翼翼问了嘴。 安隅摇了摇头,道了句没事。 直至现在,安隅仍然以为这是一场夫妻之间的争吵。 可事实呢? 并非。 倘若只是夫妻之间日常争吵,怎会有了后面之事? 这日,安隅离开徐氏集团大楼,站在集团门口看着这风和日丽的天气,不免觉得人生有些恍惚。 这日头,太过刺眼。 抬头仰望之际,风过,她微微迷了眼。 “安律师,”马路对面,一声呼唤声引去了安隅的视线。 望去,只见穿着警服的方阳站在马路牙子上朝她挥着手。 安隅站在路旁,左右看了眼路况。 “出案子啊?”安隅笑问。 “交通事故,忙完了,”方阳说着,将手中物件儿递给同事。 而后伸手,似是想去拉安隅,而后,见她这一身精练干净的衣物,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借一步说话,借一步说话,”方阳说着,且将手在裤缝里擦了擦,而后在道:“成天在队里混习惯了,安律师可跟我们队里的女警不同,不能瞎碰。” 这人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往一旁而去。 安隅听着,浅笑盛开。 “没那么讲究,随意就好。” “那可不行,你们是文人墨客,我是糙人,”走了许远,方阳看了眼一旁忙着的同事,伸手,从兜里掏了根烟出来,拢手点燃。 洗了两口,望向安隅,斟酌了片刻,才道:“安律师有兄弟姐妹吗?”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安隅心中起了警觉,望着方阳,颇为严肃:“有一个,但多年没有联系了,也不知下落。” 方阳听着,点了点指尖的烟灰,抬手抽了口烟,望了眼站在远处的同事,似是在堤防着他们:“按理说,这话不能说的,局长也旁敲侧击的提醒过,但我想,安律师应该拥有权知晓这事儿。” 这话,无疑是在说,算半个机密,上头让她们莫要多嘴,他今儿将他拉过来也是有原因的。 “你说,”安隅点了点头,忘了眼一旁的事故现场。 “你跟唐律师邱律师打架进局子那晚,我们领导给了我一份文件,让我纳入数据库中,那人的身份证号码跟安律师仅差一位数,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地址不一,一个姓,叫安鸿。” 后面的话,安隅听不见了。 脑子嗡嗡作响,,提着包的手寸寸收紧。 方阳依旧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奇怪之处,大抵是未曾听闻过安隅有任何兄弟姐妹,但这人的出现确实是令人不解。 说来奇怪之处,按理说,一个人长到二十四岁,身份信息最起码应当更新过两次,可这人,头一次。 “安律师?” “安律师?” 方阳连唤两声才将安隅拉回神,安隅目光聚焦在方阳身上。 “为什么不能伸张?” 如果是合法公民为什么不能伸张? 说到此,方阳拔了口烟:“谁知道呢?上头的意思我们也不好猜。” 如此说,安隅懂。 “非法?” “合法,” 这才是纳闷儿的地方,无不良案底,也是合法公民,可就是不能伸张。 “能把资料调出来我看看?” 安隅已经很久没去关注安鸿了,自安城归来,自何乐之后,于她而言,这已经是一段被放下的往事,好似安鸿那个了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倘若不是今日方阳提及,她断然不会记得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今日、在她为了婚姻而焦头烂额时,方阳送给她这个一个大礼。 好比天上一个馅饼掉下来砸的七荤八素。脑子不清醒。 那个她以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人又突然凭空冒出来了。 “这个-------,”方阳显然有点为难。 “安律师要不去找找徐董,徐董开口,定然无人阻拦。” 行事有度,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冒着被开除的危险去替某人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方阳的这一声告知已经是仁至义尽。 安隅点了点头,轻颔首:“谢了。” “嗐、”方阳摆了摆手:“我跟安律师认识这么多年了,承了您不少好处,告知一声而已,谈不上谢。” “那你忙,”安隅说着,转身朝马路对面而去。 上午十点多的阳光不算热烈,十一月的天儿晒着太阳是极为舒适的。 日头下,一辆车从跟前驶过,太阳落在挡风玻璃上折射出来的光芒异常刺眼,安隅眯了眯眼。 站定了会儿,边走,边掏出手机给徐绍寒去通电话。 可那侧,无人接听。 安隅一连拨了数通,皆是如此。 完尺高空之上,由总统府内阁成员与徐氏集团高管组成的一群人正在展开头脑风暴,半夜、徐绍寒一声令下,众人连夜出发去往国外。 与庞家背后财团的战争在这夜,拉开了帷幕。 DG来势凶猛,在及短的时间内与庞家搭上枝叶,此行,徐董亲自出马,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头脑风暴正激烈时,机舱内响起了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手机铃声并不华丽,是系统自带,是以,声响一出来,用着同款手机的人纷纷去摸自己口袋。 摸出来发现,不是自己的。 于是、众人看着坐在前方的徐先生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掏出来。 看着徐先生本是面无表情的面庞寸寸冷下去。 这通电话,并未就此停歇,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 旁人不知这通电话来自谁,可周让看的真切。 那是他捧在手心上的人儿。 说不惊讶是假的,但这惊讶不能当着总统府内阁成员以及一众老总的面表露出来。 数分钟,声响停歇。 众人继续开会。 须臾、周让电话响起,他拿起一看,稍有心颤,看了眼徐绍寒,轻轻唤了句:“徐董。” 且还将手机屏幕往他那边去了去。 可仅是一秒之间,徐绍寒收回目光, 俨然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 但又未曾说其余话语。 一时间,周让稍有为难,觉得伴君如伴虎这话,实在是不假。 思忖片刻,周让看着徐绍寒的面色缓缓起身,拿着手机去了一旁。 “太太,”他低声开口,话语客气而有礼貌。 那方,青天白日下,安隅靠在车旁,问周让:“你们徐董呢?” 周让拿着手机缓缓回首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徐绍寒,温温开口:“徐董在开会,不便接电话。” “何时结束?”她问。 “暂且不知,”周让话语落地,机舱内传来要落地的消息,无疑,这于周让来说简直是救命稻草,于是,他静默了片刻,特意等着语音播报完毕,似是生怕那侧的安隅听不见空姐柔美的声线,直至完毕,他恭恭敬敬道:“要降落了,太太。” 专机上有信号,但降落时,依然要关机。 这点,安隅懂。 恩了一声,收了电话。 周让收了电话,站在原地冷静了数秒,才转身回了座位。 将坐下,只觉身旁一道冰冷的视线落过来。 周让瞬间清醒:徐董不接电话并不代表他不想知晓太太的信息。 于是,他微微侧身:“太太问您何时忙完。” 男人闻言,面不改色收回视线,未给周让答复。 他心想,怕又是吵架了。 夫妻之间,吵吵闹闹在正常不过,他与女朋友且还三天小吵五天大吵,二人磨合总该有个过程。 成熟男人的思想远比青涩的小年轻要成熟很多。 周让三十好几,若说无感情生活是个假话,到了他们这个段位,不求钱财上的精进,只求生活上的美满。 但美满生活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方,安隅收了电话,默了半晌,拉开车门上车。 将手中包随意放在副驾驶,将启动车子,还未驱车离开,包里的手机铃声大作。 拿起,见是温平的号码,伸手接起。 那侧,直奔主题:“安律师,阁下要见你。” 温平这话,强势、霸道、不容置疑。 想见和要见,完全是两个意思。 前者有征求之意,而后者、是告知。 安隅冷嗤了声:“阁下要见我就一定要来?” 总统府办公室内,温平拿着手机开着免提站在办公桌前,安隅话语落地,他抬眸看了眼端着茶缸站在窗边的人。 稳了稳心绪:“家兄之事,安律师不想知道吗?” 家兄之事? 家兄之事。 显然,徐启政掌控一切。 猛然间,安隅拔了钥匙,熄了火,推开车门往路旁而去,哪里还有方阳的身影。 路上,来往行人不断,但就是没有方阳的身影。 瞬间,安隅觉得自己此时置身于漩涡之中。 徐启政将一切都谋划进去了。 她拿着手机,站在徐氏集团大马路边,望着眼前的车来车往。 拿着手机,冷硬开腔::“温秘书凭什么觉得我会想知道一个二十年没联系人的信息?” 她与安鸿,仅是有一种血缘上的牵绊,二十年未见了,温平凭什么觉得他能掌控这一切? “家父呢?”温平在问,话语漫不经心,但简短的三个字透着一股子你绝对会来的自信。 这是天家特有的自信,那掌控一切、统观全局的姿态是如此的傲慢。 温平视线落在徐启政身上,眼前这人,生长于权利,又行至知命之年,心中城府非一般人所能及。 他不敢当面忤逆帝王的意思,但却、、、莫名心疼这位年轻的精英女性。 沉默太久,许久无声。 徐启政似是不满,抬手,用茶杯盖轻轻碰了碰杯璧。 温平猛然回神,:“安律师寻了多年的人,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难道不想知晓?” 这日,安隅孤身一人,驱车直奔总统府。 路上,思绪翻涌,思忖着温平话语里的深意。 安家两父子,她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在见了。 可此时,上天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她知晓,今日,她逃不掉。 徐启政算计好一切,将方阳都算计进去了,必然也将昨晚之事算计进去了,算准了她今日回来找徐绍寒。 这个在她与徐绍寒婚姻中从中作梗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安隅实在是不懂。 天家人到底是如何冷血无情的,怎会有父亲见不得自己儿子的婚姻好过。 她的存在,挡住了谁的路? 以至于,如此不顺。 车子行至总统府主干道,安隅似是想起什么猛的一脚刹车踩下去。 呲、、的一声响,划破天际。 她伸手,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给徐绍寒,关机状态。 如若昨日那场争吵,只是夫妻之间的误会。 尚好解决。 可若是这一切都是旁人的算计,都是徐启政的谋略,该如何? 徐绍寒是否知晓这一切,却还将计就计与她发生这场争吵? 如若是呢? 安隅不敢想。 唯恐多想,伤了自己的心。 静默片刻,她驱车往上, 努力的想稳住自己泛滥成灾的情绪,却徒劳。 车子行至总统府办公楼院落,将停稳,安隅便见左封迈步过来,似是等她许久。 安隅坐在车内,看着车门被人拉开。 她何德何能,让阁下身旁特级警卫来给自己开车门? 安隅侧眸望去,左封一脸毕恭毕敬的站在车旁。 见她望来,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四少夫人。” “劳烦左警卫了,”安隅笑意深沉开腔。 “应该的,”左封微颔首。 安隅下车,迈步朝徐启政办公室而去。 行至长廊。恰见温平往这方而来,前行步伐缓缓停住,显然、温平也看见她了。 本是低头翻着文件一路前行的人,伸手关了文件,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第四百零二章父女相见 冗长的走廊有一瞬间的静默。 但这静默,并未太过长,温平微颔首,恭恭敬敬道:“四少夫人。” 身后,左封视线落在温平身上。 似是想看出些许什么,但温平这人,也是个藏得深的,饶是有情绪,也收的极快。 安隅点头,算是回应。 二人擦肩而过时,温平闻到了她身上一股子淡淡的檀木香味,很淡,但在这个女孩子身上各种香水味覆盖的时代,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檀木香,也足以令人记忆深刻。 温平对于安隅,同情多过于羡慕。 天家人,有情人也只是短暂的。 左封目送安隅进总统府办公室,而后,站姿端正站在门口,似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安隅进去,徐启政正低头办公。 她未招呼,他未抬头。 显然,二者都是沉得住气的人。 但、一坐一站,站着的人从一开始便输了半截。 数十分钟,安隅未言。 她深知,把控主场的人才能站得住脚跟。 “我以为安律师今日会在门口跪着。” 不久之前,徐启政的话语依旧在她耳边环绕,记忆犹新,他说:【若有朝一日安律师有求于我,记着,先在总统府门口跪两天两夜在说】 狂妄的话语从放出来的那一刻起,便足以证明它会有实现的一天。 一国总统,怎会口出狂言? 他竟然说了这话,就证明这话必然会实现,只是或迟或早罢了。 安隅背脊挺拔,望着徐启政,轻启薄唇,狂妄开腔:“我这辈子,只跪死人。” 闻言,徐启政倒也不气,反倒是笑意悠悠伸手将手中钢笔的笔帽套进去,拿着钢笔靠在座椅上,笑望她:“是吗?” 言罢,他伸手拉开抽屉,抽出文件袋放在桌面上,缓缓推至边沿。 望着安隅,那势在必得的浅笑何其耀眼。 安隅呢? 她未动,此时、若动,无疑是占领下风。 谈判桌上的技巧她烂熟于心,眼前的境况与她不利。 “安律师不想知道你父亲为何几十年都未曾寻过你吗?” “你不想知道为何你在赵家受尽苦难他也不来带你回去吗?” “你倒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想干什么,”面对徐启政话语之间的诱惑,安隅稳住身子未动,她直视徐启政,望着他,目光坚定,带着防范。 “我想做什么,安律师不是一直知道。” “我若能摸透帝王之心,只怕您的位置早就坐不稳了,”猖狂的话语并未因为眼前坐着的是一国总统而有所收敛。 相反的,安隅一直不畏惧徐启政。 大抵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抵是一腔热血让她学不会对权政低头认输。 语落,惹得徐启政哈哈大笑。 大抵是许久无人如此挑战权威了。 听起来,颇为新鲜。 “难怪我徐家好不容易出了个痴情种却还栽在了你的手上。” “不看看?你父亲的生死握在你的手里,”徐启政目光落在桌面的文件上,嘴角始终擒着官方浅笑。 安隅站在原地,背脊挺拔,及其镇定,但这镇定只是表面而已。 她仍旧未动,徐启政倒也是不急。 扬声唤来了左封,微微点了点下巴,“送四少夫人出去。” 言罢,他看了眼桌面上的文件,在道:“把这个也带上。” 左封会意,迈步过来拿走文件,站在安隅跟前毕恭毕敬的道了声:“四少夫人请。” 安隅幽深的眸子落在徐启政身上,带着阴冷与深寒。 即便如此,她依旧不认输。 不向权势低头。 行至门口,徐启政声响再度响起:“我说的话,向来算数,安律师若想求我,先跪在说。” 言罢,伸手扭开了钢笔的笔帽,那淡定的姿态带着藐视。 而安隅呢? 步伐微顿,微微回眸望向坐在红木办公桌前的男人,亦是同样坚定开腔:“我也说过,我这辈子,只跪死人。” 二人强势对撞。 谁输谁赢,尚未有定论。 这日,安隅驱车离开总统府。 比来时,多带走了一份文件。 这份文件,且还是左封亲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放进去的。 路上,她数次将目光落在那封文件上。 但未动。 并非不好奇,只是、潜意识中,在抗拒。 这份抗拒,一直持续到夜间归家。 这日,徐黛担忧整日。 见安隅归来,面上无喜忧之色,想问,却不敢开口。 候在玄关处,看着她低头换鞋,看着她伸手脱掉身上外套,看着她进屋。 “您晚上想吃什么?”徐黛轻言开口,小心翼翼询问了这么一句。 “随意,”安隅淡淡开腔,对吃无多大兴致。 书房内,伸手将包和文件都放在了书桌。 目光落在桌面上的相框上,一张她与徐绍寒的生活照。 脸贴着脸,看起来万分恩爱。 可今日,安隅看着这张照片,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信息,空荡荡的,告知她,徐绍寒并未帘子过自己。 默了片刻,嘴角牵起一抹淡淡袅袅自嘲的浅笑。随手将手机放在桌上。 而后,伸手,拿起文件袋,一圈一圈的拆开帮着的线圈。 伸手,拿出里面资料,张张过去。 面色寸寸阴寒,行至最后一张,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句话:“权力能摧毁一切,安律师的满身傲骨值几分钱?” 下方,是一行地址。 一行监狱的地址。 这夜,你若让徐黛言语,她只能告诉你,女主人归家不过数十分钟又转身急切离去,且离去时,容颜上的愤怒近乎溢出来。 夜间六点,天色渐黑,首都城的交通正值繁忙阶段。 安隅坐在车里心急如焚,双手狠狠的拍在方向盘的喇叭上,发出刺耳声响。 这日,安隅未见叶城。 为何? 昨夜,徐先生看到照片中有叶城的身影,他瞬间知晓,他的手下,心腹、看着他爱人与别的男人从别墅言笑晏晏出来却不告知。 当即、叶城被上了军法。 此时、躺在床上不得动弹。 安隅穿过冗长拥堵的市区满心焦急的到达地点时,已是临近八点的光景。 监狱门口,她再次见到了左封。 他依然在候着她。 见她来,心底有些五味陈杂,但、、、、、再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发表意见。 这次,没有恭敬的招呼,只有点头轻言:“阁下怕您进不去,让我在此候着安律师。” 安隅冷嘲一声,心想,她是否还得感谢徐启政的细心? “左警卫满身正气是否用错地方了?”安隅冷声轻嘲。 这话,左封并未回答。 进监狱,跟监狱长打了声招呼。 便见安隅踩着沉重的步伐往牢房而去。 他深知,天家的腥风血雨从来不会因为你是自家人而停歇。 安隅父兄皆在,但这二十年从未见过。 再见,不想是在监狱。 监狱、她来过许多次,进进出出数次,甚至是摸清了里面的道路。 前方,狱警带路,因着是夜间,犯人此时基本已经休息,是以二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安南为何会进来??”她问狱警。 “泄露国家机密,”狱警言简意赅告知。 “审了吗?定了吗?”她在问,话语间透露着一股专业气息的强势。 狱警回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我只是个狱警。” 言外之意是不知道。 这段路并不漫长,可安隅觉得,自己好似就用短短的几步路走完了二十年人生路。 再见安南,早已不是记忆中的那副面容,不在英俊年轻,不再青涩,相反是一股儒雅的学者气息,未变的,是架在鼻梁上的那副眼镜。 安隅站在牢房门口,望着坐在里面的安南,一时间,内心的五味陈杂当真是难以用言语表明。 父女之间,二十年未见。 谁都不在是当初的模样,物是人非。 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推移。 她望着自己二十年未见的父亲,他坐在床沿,手中拿着本书,脑海中想起的是胡穗骂骂咧咧的声响,说他整日只知道端着本破书。 “安隅,”安南见门口站着的人,缓缓起身,拿在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时间,局促之意尽显。 安隅望着他,忍者眼眶中的酸涩与猩红,缓缓点头:“是我。” 安南浅笑,伸手揪了揪衣服的下摆,望着安隅,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道出一句:“好久不见。” 安隅一时心塞,扬了扬头,将眼眸中的泪水狠狠逼回去,扯了扯唇瓣:“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未见,他还活着。 可她们之间,整整二十年未见。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安南望着安隅,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牢狱之灾未能压垮他,可再见自己二十年未见的女儿,所有负面情绪排山倒海而来。 安隅抬手,止了他的言语。 她不想听那些无用的自责话语,更不想听那些事后忏悔之言。 “你为什么会在监狱?”她问。 “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再问。 “组织说我泄露国家机密,正在配合调查。” “什么组织?”安隅问。 近乎咬牙切齿。 只怕是泄露机密是假,冲着她来是真。 如安南这般为国家献身的人多少有些执拧,从父女二人二十年未见便能知晓。 “我问你什么组织。”安隅话语微杨,声音稍有尖锐。 “天、、、天体物流研究院,保密单位,”大抵是这人心里还念着安隅这个女儿,从不对外言语自己工作的人这日抖抖索索的道了出来。 安隅心头一哽。 难怪、难怪她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他。 难怪。 她点了点头,狠狠叹息了声。 算是知晓。 不得不承认,徐启政是个狠人,他握住一切来也她作斗争。 面度二十年未见的父亲,她本可以冷血无情对其不管不顾,但她做不到。 是以、见到安南的那一刻,她知晓。 她必然是输方。 “安隅。” 一声局促的,小心翼翼的轻唤在度响起,安隅望向安南,百感交集。 他这辈子都在为了国家做贡献,却到头来,被一国总统算计。 何其悲凉? 安隅望着他,没有半句质问,有的,只是那微红的眼眶。 “你泄露机密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五十岁的中年人,为了研究奉献了自己的大半生,怎会轻而易举的泄露机密? 似是怕安隅误会,安南疾步朝牢门而来,站在门口,双手紧紧扒着铁门,目光中带这急切之意。 安隅狠狠退了一步,离他远了一分。 这一退,令这个中年男人红了眼眶。 “安鸿呢?”安隅问。 “他在国外做生意。” 第四百零三章手握DG股份 生活本就是一场恶战,给你的是止疼药也好,巴掌也罢,最终都是要你单枪匹马练就自身胆量。 安隅站在牢房门口看着扒着铁门的安南,说不清是何感觉,大抵是那种浓烈需要他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此时、面对面而立。 她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他这些年为何不来寻自己,没有声问他是否还记得自己这个女儿。 监狱里,不算明亮的灯光落下来,给安隅寡白的面色添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她此生,何其不幸? 父母如此,丈夫如此。 到头来,不过是自己孤军奋战的一场博弈罢了。 良久,安隅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缓缓握成拳,而后,脚尖微动,微微转身。 一个转身罢了,放在往常异常干脆利落,可今日,万分艰难。 牢房内的安南大抵看出安隅要走的心思,急忙换了她一声。 安隅步伐停住,只听他轻颤开腔:“爸爸对不起你。” 若是早几年,安隅会觉得他确实是对不起自己,可此时,时过经年,年岁渐长,许多事情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看法了。 “没有,”她淡薄开腔,隐在口袋里的手微微轻颤。 强忍着内心的颤意,尽量将话语说的淡薄,以免情绪外露,以免这个中年男人内心不安。 “是爸爸的错,”安南微微低下头颅,卑微之意尽显。 “我说了你没错,”安隅微扬声,许是音量过大,吸引来了狱警的目光。 猛的,她将口袋里的手狠狠抽出来,急切跨步往铁门而去,双手握着冰冷的铁柱,近乎咬牙切齿开腔:“你没错,你只是更爱你的研究事业罢了,在你眼里,儿女都不重要,在你眼里,儿女都是阻挡你成为科学家路上的绊脚石。” “安隅--------。” “你跟安鸿联系了吗?他在哪座城市你知道吗?他现在在干什么你知道吗?” 她想,他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将大半辈子都献给了什么狗屁的保密单位。 到如今却被他徐启政一脚揣进了监狱。 安隅的心都是颤的。 她该扮演冷血无情的,即便此时安南被关在监狱里,,她也该视而不见,绝不受徐启政的钳制,看此时,她却该死的有情。 她急忙奔赴而来,监狱门口见到左封的那一刻,安隅知道,自己输了。 徐启政掌控一切,而她早已是他手中的棋子。 安隅的狠心程度远不及她父母的万分之一。 片刻,她缓缓松手,握着铁柱的手缓缓垂下来,无力垂在身侧,望着安南。 眼眸中,尽是无可奈何与无能为力。 “泄露国家机密的最终下场是什么?”她望着安南喃喃开腔。 你以为她是简单的询问吗? 不、她是在做抉择。 在自己与安南之间做抉择。 倘若处罚不足挂齿,那么今日,不管也罢。 倘若--------。 “枪毙。” 后面的倘若,安隅还没想出来。 安南就替她答疑解惑了。 一瞬间,这个满身傲骨绝不认输的安律师被枪毙这二字砸的头昏脑涨,霎时,猩红的眼眶中泪水夺眶而出,顺着面庞蜿蜒而下。 她抬手,修长的指尖插进发丝里,狠狠抓着头皮。 脸面上的痛楚之意再此时好不掩藏。 徐启政这是要一根一根的拔掉她的傲骨啊。 她何德何能,让一国总统这般算计她。 何德何能啊? “安隅。” “你别喊我,”她咆哮着,怒吼着,尖叫声在夜晚的监狱铺展开来。 惊扰了同一层楼的犯人,众人纷纷出来,站在铁门前伸长了脖子观望着。 安隅抬手,狠狠抹了把脸,泪水顺着指尖渗透出来。 她狠狠吸了口气,而后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的望着安南:“我过几天来接你。” 言罢,安隅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高跟鞋踩在水泥路上哒哒作响、 孤傲的背影被监狱里的灯光拉的极长。 九点四十,安隅站在监狱门口,寒风吹过,她伸手拢了拢身上大衣,而后、抬眸望了眼天上下弦月,孤冷的月亮孤零零的挂在夜空,寒鸦停在树梢嘎嘎叫唤着。 她狠狠吸了口气,微微闭眼。 望向依旧站在监狱门口的左封,伸手,话语凉薄:“借根烟。” 左封微愣,而后伸手,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给她。 安隅拿起盒子在掌心点了点,一根细长的香烟冒出了头,她伸出指尖缓缓抽出来。 恰好此时,左封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立起挡着风,将一簇小火苗往她唇边送。 安隅微抬手,挡着侧面吹来的风,点燃了香烟。 随后,咻的一声,将手中的烟盒抛还给了左封。 寒冬的监狱门口,一男一女长身而立,女人一身红色大衣在身,修长的发丝垂在脑后,光看身段与气质,不难看出是个美人。 可在细看,便能看见她指尖忽明忽暗的烟火。 安隅仰望天边玄月,默默的,站在监狱们口抽了一根烟。 身前,是万丈深渊。 身后、是亲生父亲。 往前,死路一条。 往后、亦是如此。 她不管如何,结果都不会有太大差别。 哦、有。 死一个人和死两个人的差别。 思及此,寒风过境,带起了一丝冷嘲的浅笑。。 站在身旁的左封侧眸看了眼这个冷漠的女子,似是没想到,在如此境况下,她还能笑的出来。 香烟过半,安隅掏出手机给徐绍寒去了通电话,这通电话,响了十七声,整整四十秒。 四十秒能做什么。 在外人眼中什么都做不了。 可这日,徐绍寒若是接了这个电话,也不至于此。 片刻,她伸手将手中小半截香烟弹了出去,烟头落到地面缓缓回弹些许,带起了点点星火。 瞧、将灭之烟奋力一搏都有带起星火,何况她是个大活人。 十点整,安隅驱车往总统府而去。 此时的街道,不再拥堵。 安隅驱车,疾驰在宽阔的道路上,码表上的速度节节攀升, 行至市区一家便利店前,安隅提着包下车,钻进了店里。 而跟在身后的左封本是想推开车门下车,却不想,安隅已经大步流星出来了。 进出,何其快速。 安隅未给他多余想象时间,在此启动车子离开。 直奔总统府办公楼。 夜间十一点的办公楼,依旧灯火通明。 这栋楼里,从来不缺少拼搏奋斗的人。 十一点,内阁成员依旧在展开脑力追击。 徐启政为首,听着她们给出的方案。 十一点过三分,温平进来,俯身在身徐启政耳畔轻轻道了句:“左警卫说,安律师以进总统府地界了。” 徐启政恩了声,未言,也未曾开口让内阁成员散去。 温平微微颔首行至一旁,内心的担忧之意在此时尽显无疑。担忧谁?自然不会是统观全局的徐启政。 2008年十一月23日深夜,窗外是典型初冬的天儿,寒风吹过但没有刺骨之意。 窗外的林子里偶尔还能听见鸟叫声。 你若问温平如何形容这日,他只能告知你,惊心动魄。 十一点十五分,总统办公室大门被人哐当一声推开。 满屋子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视线齐刷刷的落向满身冰冷的安隅身上。 霎时,众人箴言。 视线纷纷在安隅与阁下身上来来回回。 往常客气的内阁成员在这日没有客客气气的喊她一声四少夫人,相反的,尽是堤防。 对的,是堤防,安隅没有看错。 这日深夜,安隅怒气冲冲的冲进总统府办公室,不算什么奇闻,但到底是无甚礼貌可言。 “阁下,”内阁成员小心翼翼的唤了声。 徐启政恩了声,而后摆了摆手、 示意她们出去。 “阁下,”内阁成员再唤,相比前一句的平淡,第二句显得急切,相反的,还夹杂着些许不赞同之意。 好似,眼前站着的不是徐家儿媳,而是一个杀人犯。 存在危险系数。 “去!”一个字,言简意赅,不容置疑。 众人无言,路过安隅身旁时细细的将人彻彻底底的打量了一番。 一行人,皆是如此。 就连温平行过时,都带着些许欲言又止。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安隅与徐启政二人。 前者坐在沙发上,后者满面寒霜站在门口。 “不跪?”徐启政微沉的话语从嗓间溢出来,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除非你是死人,”她满身傲骨,怎说散就散? 怎是徐启政能随意践踏的? “我是不是死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即将成为死人,”他那势在必得的面容配上狂妄的话语饶是谁听了都会瑟瑟发抖,可安隅不会。 大抵是她此时所有的情绪都在被一种称之为愤怒的东西所支配着。 害怕? 不存在。。 倘若是害怕,她今日不会站在这里了。 “我何德何能,让阁下如此苦心积虑的算计我,”一国总统处处与她作对,说出去,岂非会令人笑掉大牙? “若你安安分分做你的安律师,谁会闲来无事找你的麻烦?安隅、做了婊子就不要立贞节牌坊。” “若说既当婊子又立贞洁牌坊,只怕无人能比得过阁下。” 徐启政缓缓起身,站在沙发前望着安隅,冷怒的容颜彰显着怒火。 而安隅呢? 满腔怒火与之不差分毫。 “你谋害徐子矜全家,夺她父母性命,谋了她的家族产业就罢,还该了她的姓,让她喊你这个杀父仇人父亲,你明明是杀人犯,却在世人面前扮演着活菩萨的形象,怎?天上的菩萨都是瞎了眼?看不见你的作恶多端,看不见你的阴险狡诈?看不见你浑身沾满了鲜血吗?” 安隅说着,步步逼近,一步步的往徐启政而去。 话语的高涨随着她步伐的前进而增高。 “你说既当婊子又立贞节牌坊?试问,谁能比得过你?你打着慈善家的幌子将徐子矜带进徐家,却杀她全家,为了权利利用了徐绍寒的愧疚之心将那杀人之罪绑在他身上数十年,阁下,说我的时候想想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是不是个好东西,就你这般的人,拿去被人轮,别人都嫌脏。”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办公室猝然响起。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 甩的安隅脑子嗡嗡作响,嘴角鲜血直流。 披散在脑后的头发也凌乱了。 她服输吗? 怎会? 片刻,她扯了扯唇角,抬起指尖,抹了把鲜艳的血渍,侧眸,愤怒的面光落在徐启政身上:“我说错了吗?” “你没说错,”徐启政收回手,垂在身旁,他望着安隅,及其冷酷开腔:“安隅、你生来不能与父兄团聚,死后,或许能。” “想弄死我?”她冷嗤笑问,站直了身子,猩红的眸子紧紧锁着徐启政, “徐绍寒将徐氏集团旗下大部分股份都转到了我名下,一旦我死了,你拿什么去铺垫你的权利之路?”一声冷笑从嗓间溢出,安隅望着徐启政,孤傲的脸面上带着的是殊死一搏。 “没了金钱,你算什么东西?”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千百年流传下来,若说无道理只怕是假的。 安隅这话,无疑是激怒了徐启政,大抵是没想到徐绍寒已然不止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个简单了。 徐氏集团旗下大部分股份? 徐启政只觉脑子嗡嗡作响。 垂在身旁的手狠狠缩紧。 望着安隅的目光寒光尽显。 良久,他冷笑了声:“唐思和的命,你也不要了?” 哗啦,闷雷声从安隅脑海中劈过去。 “你敢。” 徐启政何止是要动安南一人,他要动的是她身边所有人。 “我不敢?”他似是听闻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你与唐思和二人手握DG股份,如今DG成为支撑庞家的财阀,你以为,徐绍寒会放过唐思和?” 天雷滚滚。 十一月的天,有风无雨,却闷雷滚滚, 安隅面庞上的惊恐一闪而过,望着徐启政带着浓厚的不可置信与惊愕。 “一边说着不与徐家同流合污,一边却拿着刀子站在对立面,”说着,徐启政步伐缓缓向前,寸寸逼近,安隅步步后退。 “安隅、不弄死你,我该弄死谁?你说说看,恩?” 办公室内,气氛一时之间变的微妙,徐启政脚步起落之间将安隅往悬崖边缘寸寸逼近。 “你以为算计临城一场车祸就能离间徐绍寒跟徐家的关系了?你以为我不知晓临城一事乃你亲手策划?安隅,我退一步,任由你胡闹,给你机会,你就该珍惜,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徐绍寒为了不让你卷入天家斗争带着你离开这是非之地,他如此这般的护着你,你却与你前男友拿着刀子站在他对立面狠狠的捅他一刀,你当真以为我会放任你为所欲为挑战我天家权威?不、我是要让徐绍寒看清楚,他爱的是个什么东西。” 徐启政将安隅逼至门口,后背撞上门上去的那一刻,安隅瞬间清醒。 “如你这般女子,不会轻而易举全身心的去爱一个人的,安隅、你从未得到过爱,又怎会知晓怎么去爱别人?你小心翼翼爱着的,永远都是你自己。” “我劝他千遍百遍,他只觉我是棒打鸳鸯,只有让他看清事实,才能知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让我猜猜,你来之前给他打过电话吧!可他未接,为何?你知晓吗?” DG是她与唐思和早年间在外投的一处校友产业,这么多年未曾管过,不过是每年定期收收分红罢了,她知晓创始人的厉害之处,短短几年将私人企业做成了集团。 在外国资本家的打压下依旧能上市。 可这并不代表她知晓DG成了支撑庞家背后的财阀。 ------题外话------ 想多写的,但是、、、、、困到眼放花,扛不住扛不住,命重要,明天见,大家晚安 第四百零四章:一刀下去 在不知不觉中,安隅突然清晰的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她与徐绍寒二人之间的问题了。 难怪,难怪内阁成员刚刚看她一脸堤防。 难怪。 难怪徐启政要算计他。 难怪徐绍寒昨日怒火冲天。 思及此,背门而立的安隅猛然间意识到,眼下,不管DG支撑庞家与她有无关系,她在徐家,已经是罪人了。 “所以呢?你就把一个为国做贡献几十年的人给送进了监狱?” “你该感谢我的仁慈。” 如若不仁慈,安隅见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徐启政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将毒手直接伸向安南。 安隅都站在徐家的对立面了,他又怎会容忍安南的存在? 天家的上位之路素来血腥,而安隅想,她千躲万躲终究是没躲过。 “感谢你?”她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言语,冷嗤声异常明显。 “感谢你对我痛下杀手?感谢你将我父亲送进监狱?”感谢你将我踹入火坑?感谢你们徐家带给我这一切的苦痛? “但凡是与天家作对的人能有几个好下场?安隅、你该庆幸。” 该庆幸? 庆幸他的不杀之恩? 庆幸他给自己留了一条命? “你大可试试,看看到头来是你损失惨重还是我。”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在如何,也就一条贱命罢了。 而徐家呢? 徐家但凡是倒了,牵连的人何其多? 那些旁枝末节连带着得有多少人下来? “我空无一物不怕死,你也不怕?你舍得放弃你这滔天权力?舍得放弃你这高堂之位?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甭想好过,”她话语平淡,可却慷锵有力。 望着徐启政一字一句道出来时,无人会想这是一句玩笑话。 人最忌讳的是妄自菲薄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而安隅此时,说她妄自菲薄也不为过。 同权利做斗争的下场,不会是好的。 2008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晚间十一点二十三分,温平站在办公室门口抬手看了眼时间,在望了眼靠在旁边抽烟的左封。 落在身旁的手微微轻颤。 总统府院落内、有警卫整队穿梭而过,高墙院落里的常青树被寒风吹动着枝丫,精心修剪的灌木丛被寒风吹弯了腰。 温平望着窗外景象,抬手摸了摸口袋,似是想摸出烟盒来点根烟。 可却无果。 身旁左封见此,连烟盒带打火机都扔了过去,他道了声谢,拢手点烟。 轻抽了口,舒展了眉心。 办公室内,安隅直视徐启政,二人的斗争几近白热化,她望着他,孤傲的面庞上带着的是一副绝不服输的模样。 而徐启政,他统观全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折损徐家利益的人。 “你以为我会让你父亲就这么死去?不、我会让他成为千夫所指的叛国贼,他为了搞研究连你这么个亲生女儿都不管,原以为是为国做贡献?是大公无私,是舍小家为大家?我会将他摧残的连骨头都不剩,会折磨的他心智全失,会一点一点的磋磨掉他的傲骨,欲杀其人、必夺其智,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看清这个世界。” “你敢,”安隅咬牙切齿,怒目圆睁瞪着徐启政,浑身都在颤栗。 她望着他,浑身颤栗。 落在身旁的手狠狠握成拳头。 上一秒尚算平静的面庞此时狰狞可怕。 “试试。” “你若敢将他如何,我一定将你千刀万剐,”安隅猛的跨步朝徐启政而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微微作响。 “在你将我千刀万剐之前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相比于安隅的面目狰狞,徐启政很平静。 他丝毫没有那种将人逼至悬崖的紧迫感。。 徐家的每个人都在为了上位做准备,而唯独只有安隅,在暗地里捅他们刀子。 唯独只有安隅,不受控制。 上位者的控制欲并非一两句话就能言语清楚的, 本早就该上位的徐君珩因安隅这么号人一拖再拖,他怎能忍? ---------、 比起斗智斗勇,另一边,更为激烈。 国外贫民区的一场斗争在此时拉开了序幕,抢声激烈,此起彼伏, 潮湿的空气中混合着血腥味儿,刺鼻难闻。 两群人的激烈厮杀中,有人奔波逃命。 亡命之徒素来是不要命的,而被追击的人今晚又是何等的危险。 一着西装的男子避过了对方的追击,将将转过弯时,脑门上坚硬且黑通通的东西抵上来了。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追杀,而被追的人俨然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你们是谁?”男人微微抬起手,呈投降状态。 临死之前大抵是想死明白。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挡路了。” 一声闷响响起,鲜红的血液呲了他一脸。 那人侧眸望去,只见巷子口站着一人,手握着尚有余温的抢支。 暗夜中,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尚不敢轻举妄动,良久,只听对方硬邦邦的声响响起:“还不走?” 霎时,他如获新生。 捂着受伤的伤口逃窜离开。 但仅是一转身的功夫,倒在了巷口。 追过来的人绕过一旁欲要看个究竟,可看见的,只有空荡荡的巷子。 那还有半分人影? 这场追逐,持续漫长,从午夜至天明, 而总统府,尚不至天明,但远不熟这方的血腥。 安隅的骨子里埋着傲娇与反骨,是以,当徐启政拿起电话拨给监狱长的时候,她近乎癫狂。 这个男人,当着她的面给她上演了一场权利的的戏码。 她猛地上前,伸手夺过徐启政手中的手机狠狠砸向墙面,一瞬间,四分五裂。 砰的一声想让屋外的人对视了一眼。 扒着烟的手经久未动,似是在思忖是否要进去。 随之而去的是一巴掌摔在了徐启政脸面上,一个被气的理智全无的人是没有思想可言的。 她将落下手腕,徐启政的掌心如同藤蔓一般,紧紧地、快速的、缠上了她的脖子。 伴随而来的是咬牙切齿的声响:“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就叫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安隅冷嗤了声,伸手从兜里掏出水果刀,狠狠的、扎进了徐启政的胸膛,且还寸寸往里推。 似是今日一定要弄死他似的。 她手握利刃,一寸未松,凶狠的目光紧紧锁着徐启政,怒目切齿:“凡事可一不可再,可再不可三,你一次一次的算计我,将我推向深渊,让我跪?你可知你们徐家欠我一条人命?” 徐启政惊恐的眸子望着安隅,带着不可置信,疼痛让他面色狰狞。 他怎也想不到,安隅真的会如此猖狂。 “不信我会拿刀捅你?你身处高位算计一切,但你不知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是不怕死的,徐启政,要死,我也得带着你一起下地狱,你以为你能猖狂多久?” 要死她也会带着徐启政一起下地狱的,此时的安隅犹如在漩涡中心,无论往哪个方向去声他都没有任何活路可言。 倘若在来之前她尚且将希望寄托在徐绍寒身上,那么此时,她犹如一个站在黑夜中的人看不见任何曙光,唯有殊死一搏,才不叫自己太过吃亏。 “我今日即便是捅死了你又如何?” “家丑不可外扬,徐君珩眼下正值上位阶段,我捅你,你敢广而告之吗?你敢让外人知晓天家人内部不睦吗?” “你算准了我不敢声张?但你可否算准了我今日会带刀子来?恩?你妄以为自己是天?” 猛地,安隅伸手拔出×在徐启政胸膛的刀子,在其疼的面目狰狞尚未喘息过来时,又是一刀子下去。 鲜红的血液呲到了她的脸面上,染红了她白皙的面庞。 安隅这日,不会就此作罢。 她下了狠手一定要弄死徐启政。 若非她心态好,只怕早已被徐家人逼疯了。 从监狱驱车而来的路上,安隅一路都在做挣扎。 无数次的挣扎不如一次奋力一搏。 是以,才会有这么一刀子下去的场景。 徐启政不敢说的,这是家丑啊! 他想用舆论弄死安南? 安隅先发制人,直接将舆论引到自己身上来。 无论是因为安隅把徐启政捅了而牵出安南叛国。 还是因为污蔑安南叛国安隅恼羞成怒把徐启政捅了,都逃离不了徐家内哄的事实。 安隅手握刀柄,狠狠往前推了一把,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她握着刀柄缓缓向前,将徐启政逼至办公桌前:“你去说,去污蔑,去夺其智,都没关系,一旦你敢做,我便敢去最高检自首,说我杀人未遂,你徐家立起来的高台我便寸寸给你毁掉。” 砰、安隅身上将胸插利刃的徐启政狠狠推向办公桌边缘。 五十多岁的人,即便是身体素质再好,也顶不住安隅连着两刀捅下来。 十一点五十四分,温平点了根烟,吸了两口,临近转点,加班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离去,办公室的光亮逐一暗淡。 而他与左封依旧候在门口。 透过窗外,他清楚的看见值班警卫的巡逻已经到了换班阶段。 枝丫上的寒鸦嘎嘎叫着。 屋外汽车的响动声逐渐减少。 这栋办公楼,逐渐安静。 屋内,安隅长身而立,面色冷酷的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的徐启政,看着他胸膛鲜红的血渍几近干涸。 她是个凉薄之人,即便是今日看着徐启政眼睁睁的死在自己面前也不会伸出半分援手。 这一日,安隅只觉堪比十年之久。 心力交瘁、精疲力竭。 在这场斗智斗勇中,谁都不是赢家。 挣扎中的徐启政几近无力,靠在办公桌上望着眼前面容冷厉的安隅,四目相对,没有先前那般剑拔弩张,有的、只是无情与冷漠。 她居高临下看着他,满掌满面的鲜血犹如一个刚刚吸过人血的吸血鬼,她望着徐启政,话语平静,无波无澜:“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活着,让你活着看看我是怎么反击的。” 缓缓的、安隅在徐启政几近绝望的注视下缓缓蹲下身子,与之平视。 “痛吗?”言罢,她伸手将刀子往里送了一分。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在想,索性我都已经动刀子了,要不要在挑了你的手筋脚筋让你一辈子都瘫在床上,但我不会那么做,你活着才能分出你我之间谁输谁赢。” “徐启政,你信不信,夜深人静时,倘若你将我逼急了,我能拿着这把刀子去杀你全家,如同你弄死徐子矜全家那般。” 十二点整,此时已是2008年十一月24日零点过五分。 这场谈话,太过漫长。 漫长的左封与温平二人站在门口抽完了整合烟。 左封伸手掏出最后两根烟,一根扔给温平,一根自己叼在嘴里。 低头,将拢手点火。 身后办公室厚重的大门被人拉开,低首拢手点火的左封侧眸望去。 瞬间,只觉时间尽数停止。 安隅掌心脸面上以及皆是染着红彤彤的血渍,那模样,好似她刚刚在里面不是与阁下进行了一场交谈,而是来了异常殊死搏斗。 她浑身是血站在办公室门口,将温平与左封二人惊得回不了魂。 直至,这人冰冷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直至,她抬步离开。 左封视线才自然的落到办公室内。 这一看,三魂去了五魄。 一声响破天际的高喊声在冗长的办公楼的走廊里响起。 安隅就着这声响跨步离开,步伐不紧不慢。 那高傲的姿态好似是行走在自家后花园似的。 全然没有捅了人之后的紧张感。 怕吗? 怕什么? 徐启政步步紧逼时就该知晓,在某种定义下,她也算得上是个亡命之徒。 反不反击都是死,她怕什么? 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捅一刀也有捅一刀的好处。 她要叫徐启政看清楚,她安隅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 我忍你一时,忍不了你一世。 有安检系统,但大抵是徐家人的特权,安隅来了数次都未遇到,否则,这日,她怎会半路买了把刀子过来? 办公室内,左封急奔进去时,便见徐启政胸口插着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身下卡其色的地毯被鲜血染红了大片。 见如此景象,他脚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而温平,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望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徐启政,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给徐君珩去了通电话。 那侧,徐君珩尚在楼下办公室,急切狂奔而来险些吓得站不稳。 2008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安隅亲自上门,将徐启政给捅了。 一连两刀,伤口极深。 捅完之后,她跨步离开,带着满身孤傲与冷漠,离开了这个血腥之地。 这夜,乱成了一锅粥。 睡梦中被惊醒的叶知秋与徐落微见徐君珩将浑身是血的徐启政 背回来时,吓得失了声。 直至楼梯响起一串杂乱的步伐,她才堪堪回首。 最先想到的,是遇上对手了。 被刺杀?被埋伏? 如安隅所言,谁也不敢伸张。 “怎回事?”叶知秋颤栗轻问,看着数名医生跨大步进卧室。 徐君珩未言,视线落在左封身上。 “我问你怎么回事,”一声咆哮声在长廊响起。 “说话,”她没给徐君珩思考的机会。 “给绍寒打电话,让他速速回来,”倘若不回来,徐君珩也护不了安隅。 徐启政昏迷不醒还有一个老爷子。 “是不是安隅?”叶知秋嗅到了什么信息,及其快速的询问。 见徐君珩未答,她猛伸手扯了一把徐君珩的臂弯,在急切问道:“我问你是不是安隅?” 第四百零五章徐董出事了 凌晨、安隅驱车穿行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公寓?她是回不去了。 但凡是与徐家有关的一切她都不想去参与。 此时,安隅觉得,自己像极了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 游荡在这繁华的人世间,可怜的难以言语。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主干道上,车内,有一女子浑身沾着血趴在方向盘上,低垂首,看不清容颜。 车内的低泣声缓缓铺展开来,淡淡的,及其哀伤。 她置身于漩涡之中,找不到出路。 原以为是一场被宠爱的婚姻,却不想到头来带给她的只有数之不尽的苦难。 能为你遮风挡雨的人,亦能让你不见天日。 她的天日,已经被徐家人一手遮住了,看不见半分阳光。 寒风萧瑟,道不尽的是无限哀愁。 人心凉薄,你若敢毫无底线,她们就敢肆无忌惮。 总统府走廊内,徐君珩的沉默给了叶知秋答案,转而、她稳住狂躁的情绪,将目光落在温平与左封二人身上,近乎咬牙切齿开腔:“今日之事,谁若敢泄露半分,你看我撕碎了你们。” “若我听得关于安隅的半分风言风语,唯你们是问,”一连两句咬牙切齿的话语惊得温平与左封二人说不出话儿来。 这是维护,赤裸裸的维护。 此时,温平与左封即便是在不识相也知晓,在叶知秋眼里,阁下的安危远不如安隅重要。 二人视线落在徐君珩身上,见其无言无语。 随即微微颔首,点了点头:“明白。” 徐家人并非不知晓安隅如此狼虎之性,从她当着一家人的面开车撞徐子矜开始,徐家人便知晓了。 逼急了,她会不顾一切。 凌晨一点十五分,宋棠在睡梦中被吵醒,她接起电话,那侧一句简单的开门让她睡意全无。 她翻身而起,赤脚开门,乍一见安隅浑身是血的站在门口吓得整个人直直跪了下去。 午夜现身。浑身是血,饶是谁都会胡思乱想。 “安-----安隅,”宋棠张嘴颤栗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言语。 “让我进去吧!”她温声开腔,话语间透着浓厚的倦意。 宋棠猛然回神,侧身让安隅进来,且关门之前还看了眼走廊,见无人跟随,才安了安心。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宋棠迈步过去,穿着一身浅红色的吊带睡衣缓缓蹲在安隅脚边,小心翼翼的望着她。 伸出去的手想摸她,抬起来之后发现,久久不敢落下。 看着安隅浑身是血,宋棠简直无处下手。 安隅异常沉默,本是历经风霜的一双眼眸此时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 她望着宋棠,坐在沙发上的人缓缓滑下来,坐在地毯上,曲起膝盖,将额头搁下去,她未曾回答宋棠的话语,只道:“若你听见了我的哽咽声,请你捂住耳朵,让我一直孤傲、一直漂亮。” 空气有片刻的静默。 半跪在地毯上的宋棠扶着茶几缓缓起身,离开了客厅,回到了卧室。 她靠在卧室门上,隐隐听见了客厅传来的哽咽声。 十一月的天,屋子里开了暖气,但赤脚踩在地板上到底是微凉的。 可宋棠没有感觉。 她仰着头,紧贴门板,假装听不见那低泣的哭喊声。 可那压抑的哭喊声啊!如同空气中躲不掉的尘埃似的钻进她的耳内。 她并非未曾见过安隅低泣过。 这或许是许多次中微不足道的一次, 又或许是许多次中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无人知晓她今晚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她为何会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她家门口。 午夜三更,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敲响了自己的家门。 就仅仅是这一条,都能让那些八点档作家写出个几百万的长篇故事来。 客厅里的低泣声如同孤魂野鬼的呢喃。 良久,宋棠微微抬手,抹了把脸面上的泪水。 转身,靠着门板缓缓坐下去。 双手放在膝盖上,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面。 午夜一点,至三点,这个过程于某些人是漫长的。 总统府的气氛异常低沉,徐君珩拿着手机给徐绍寒去了通电话,那侧、无人接听。 他拨了数次,亦是如此。 屋内,医生处理徐启政的伤口。 安隅下了狠手,两刀下去险些致命,且还失血过多。 “为什么?”静默的午夜叶知秋问出了要点。 为什么安隅会捅徐启政? 为什么? 许多事情,身为秘书的他们是没有言语的资格的。 但显然,今日的叶知秋并不理解他们的苦衷,于是,二人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落到了徐君珩身上。 “支撑庞家身后的财阀有安隅与唐思和的股份,父亲恼羞成怒,将安隅父亲送进了监狱。” 三言两语道不清楚,但重点尚不算问题。 “安隅父亲不是不在了?” “在、一直在国家保密集团做研究,所以会查不到,”徐君珩说到此,叹了口气。 瞬间,叶知秋没了言语,此时的她,不好在一股脑儿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向着安隅。 她不清楚是否是安隅授意与徐家作对,也不清楚这件事情的起因结果。 只要事关安隅,徐启政已经许久未曾同她言语了。 似是知晓她会无条件想着安隅与徐绍寒二人,索性,封锁了一切消息,不让她知晓半分。 这夜,左封是崩溃的,身为总统阁下贴身警卫长,竟然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阁下给捅了。 他细细思考安隅空手进办公室,而那把刀到底从何而来。 他细细回味了一遍这日的所有细节,而后,思绪停在了返回总统府时,安隅下车进了路边的便利店, 霎时,他一身冷汗。 是以、那把刀一直踹在安隅的兜里。 这夜,左封让人去调便利店监控,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想。 这是一场蓄谋的屠杀。 他想,安隅从监狱出来时,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捅徐启政了,不管今夜这场交谈如何。 这个凉薄的四少夫人都决定去做这件事情。 没有回头的余地。 分秒之间从未有过延长,而一行人觉得今夜的时光格外漫长。 良久,军医出来拿东西,叶知秋伸手狠狠的拉住他,急切询问道:“如何?” 军医摇了摇头:“正在缝合中,身中两刀有一刀与要害仅差分毫,您在耐心等等。” 他简洁告知情况,礼貌而又急切,随即转身进屋。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是将重点落在那个两刀身上,安隅捅了他两刀。 大抵徐启政本人也没想到,安隅会如此狂妄至极。 会狠下心要他的命。 捅一刀就罢了,还来第二刀,似是怕他死不了似的。 何其心狠手辣? 这夜,注定不太平。 徐君珩因联系不上徐绍寒而急切,何止是联系不上徐绍寒,周让亦是如此。 如此,难免叫他担忧。 而这方,深夜狂奔的车辆在空旷的街道上异常显眼,谁都是亡命之徒,谁也没有多余的经历去管电话是否想起。 你追我赶的车队将这个静谧的黑夜打破。 周让坐在副驾驶上心惊胆战的望着前面的路况,大手狠狠的抓住把手, 似是担心自己下一秒会被甩出去。 首都时间晨间七点二十五分,总统府的手术告一段落。 而在此时,周让给徐君珩回了通电话。 将接起,只听徐君珩急切的询问声传来:“你家徐董呢?” 周让听这语气,浑身一颤,靠着墙壁才微微站稳身子,看了眼紧密的房门以及不断端着鲜红的水盆进进出出的下人们,颤颤巍巍扶着墙开腔:“徐董、出事了。” ------题外话------ 嗷~~~~~求打赏,喵呜 第四百零六章DG掌门人安鸿 天色将晓,宋棠未再听见客厅里的抽泣声。 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光亮告知她,天亮了。 黑夜翻了篇,黎明的曙光已经到来。 这个城市的一切终究还是要恢复原样。 许是蹲久了,宋棠扶着门板起身,站了许久才能动弹。 客厅内,晨曦的光亮落进来,宋棠站在一旁未见安隅身影,心脏一紧,疾步迈步往客厅中央而去。 行了两步戛然而止,她和衣躺在地毯上,修长的发丝凌乱的散在脑后,依旧是那身沾满了血渍的衣物。 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机。 若非胸膛尚在起伏,宋棠简直要怀疑这人是否还有气息浮动。 她抬步,往前去了去,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一句也未曾出来。 须臾,她抬手捂住嘴唇,似想将即将迸发出来的哽咽掩藏回去。 但、、、、、成年人的哭泣,来的太过猝不及防。 这夜、何其艰辛。 她微微挪动步伐,行至安隅跟前,跪坐在地上,伸手将沙发上的毛毯扯过来搭在她身上,缓缓的将她的脑袋移至自己膝盖上。 无言、无语、只有陪伴。 我感受不到你的痛,但我会陪你走过这段艰难时刻。 安隅清醒着,意识尚且清醒,但却浑身无力。 她躺在沙发上回忆着昨夜种种,那段刻骨铭心的艰难路程依旧在脑海中来来回回。 狂妄过后剩下的只有无力。 “我累了,”这是昨夜至清晨,她说过的第二句话。 这段婚姻走到现如今,令她心力交瘁。 外人看见的只有光鲜亮丽,可内里如何,只有自己看的见。 天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多的牢狱,没有几分本事难以立足。 那错综复杂的关系没走一步都令人心惊胆战。 没有八面玲珑的心思,怎能在这里过的舒坦? 累了、太累了。 “累就歇一歇,”宋棠浅缓开口,话语温淡,带着几分宽慰。 “呵、”一声冷笑从唇间溢出来,带着苍白无力。 歇一歇? 进监狱歇吧! 或者,被徐家监视。 她的下场不会太好。 徐启政断然不会让家丑外扬,但也不会放过她的。 歇?怕是不行。 “狼窝虎穴之下,焉有完人。” 晨间六点,总统府卧室内弥漫着一股子浓厚的消毒水味道,叶知秋着一身浅蓝色家居服坐在一旁的老虎椅上,依旧是端着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较以往日不同的是这日的总统夫人不再精致。 五十多岁的人即便是保养的再好,脸面上也依旧少不了岁月的痕迹。 少了精致妆容的掩盖,脸面上的皱纹略显清晰。 “母亲,”游神中的叶知秋被一声小心翼翼的轻唤唤回神。 她侧眸望去,见徐落微局促的站在门口,视线从躺在床上的徐启政身上挪到自己身上。 “早安,”叶知秋轻言,这声早安,来的轻快,好似躺在床上输着液的徐启政不足令她心情不悦。 “早安,”徐落微回应,依旧站在门口,视线落在床上的徐启政身上,再问道:“父亲还好吗?” 她轻缓摇着头,笑容浅浅:“没大碍,不用担心。” 徐落微恩了声,但似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叶知秋浅笑道:“时间还在,再去睡会儿,睡好了晚上演出状态才会好。” 徐落微点了点头,望着躺在床上的徐启政一步三回头的转身离开。 房门将将带上,叶知秋脸面上的浅笑消失殆尽。 昏暗的卧室内,徐启政躺在床上,不至于奄奄一息,但与往常绝大多数时刻是不同的。 叶知秋从不否认他是一位极好的政客,比如,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在总统府了。 但这位优良的政客,也有被人捅的一天。 思及此,叶知秋伸手缓缓转动了手上的小手镯,唇边挂着一抹淡淡浅浅的笑意。 微光俏皮的钻进屋子里,叶知秋起身伸手缓缓拨开窗帘。 室内光线微微明亮。 徐启政从昏迷中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手落在腰间,一手挑起窗帘的叶知秋。背光而立,更显纤瘦。 只是这纤瘦的背影中,在也看不见当初的身影。 徐启政静看数秒,而后、缓缓的闭上眼睑。 大抵是年纪过长之后都有那么些许的不服输,徐启政微微动了动身子,随之而来的是一口凉气倒抽出来。 叶知秋听闻声响,缓缓转身,仅是转身而已,没有往前去半步。 面上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冷厉。 “丢脸吗?将一个小姑娘逼到恨不得动刀子捅死你。” 旁人家的妻子,若是丈夫受伤,必定是关怀备至的,可叶知秋并未。 她与徐启政的婚姻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都不平凡,以至于道出来的话语也并不温情。 几十年的夫妻,纵然一个人再能隐藏,也藏不住几十年。 是以,在这个清晨,二人可谓是原形毕露。 在疼痛中缓过劲儿来的徐启政躺在床上望着站在窗边的叶知秋,许是窗外光亮太刺眼,他微眯了眯眼:“高兴吗?终于有人干了你不敢干的事。” 叶知秋双手抱胸站在窗边,笑脸盈盈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徐启政,话语耿直:“高兴。” “这就是我喜欢安隅的地方,那股子一无所有绝不认输的性子,不似我,处处牵绊,处处施展不开手脚。” 倘若她也如安隅这般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 “人各有命,叶知秋,你该认命了。” 许是身体受损,晨间醒来说了几句话的人便微微喘息起来。 “你不认命。凭什么让我认命?”叶知秋反问。 话语平静,但因着太用力导致脖颈处青筋直爆。交叠的双手手背更是骨节分明。 “呵、”徐启政冷笑了声。 未回应叶知秋的话语,似是觉得她这句询问太过没有营养。 此时的叶知秋,恨不得学一学安隅的手段,行至跟前拿起枕头捂死徐启政一了百了。 七点二十五分,正在总统府处理公务的徐君珩接到周让电话,那侧一句徐董出事了,让这位想来运筹帷幄把控主场的徐君珩险些站不住。 他抬手,撑着桌面,静默了两秒,低声询问周让:“出何事了?” “枪--伤,”周让抬手抹了把脸,靠在洁白的墙壁上及其无力的道出这二字。 “严重吗?” 周让的沉默给了徐君珩最好的答案。 一时间,徐君珩只觉万分头痛。 “DG的人干的?” 徐绍寒的国外之行本就是冲着DG去的,眼下受重伤,除了DG 的人还有谁? 是吗? 不是。 周让身为徐绍寒的左膀右臂比旁人更清楚的知晓这件事情的原由。 但有些话,不能说。 没有徐绍寒的授意,他不能随随便便的告知任何人。 “说话,”话语落地,随之而来的是砰的一声,徐君珩的拳头与木质桌面的撞击声。 如此,将端着咖啡进来的简兮吓得一个激灵。 望着他愣了数秒,迈步过去将咖啡搁在这人跟前,随即无言,转身离开。 “DG执行官被人追杀,徐董出手援助。” 一瞬间,徐君珩沉默了,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半晌都找不出一句话来。 徐家的痴情种啊! 徐家的痴情种啊! 真真是叫人痛心。 “他是疯了吗?”良久,徐君珩的咆哮声透过门板传到见此与祁宗耳里,祁宗看了眼一旁的简兮,见后者无波无澜,便没再言语什么。 “他疯了你们也不拉着?”徐君珩的咆哮声一句接一句。 不给周让喘息的机会。 而周让呢? 也不大好过,他虽未受重伤,但也伤痕累累,臂弯上的血渍已经干涸,腰腹上的伤口也不知深几许, “您知晓的,事关太太,即便徐董嘴里说着狠话儿,可心里终究是为了太太,安律师找家人找了多年,且还因寻而不得心灰意冷自杀过,先生不说,可他心里都惦念着,眼下DG推动了多米诺骨牌,即便阁下未开口,也有多方势力想要他的命,安律师的家人,徐董很难不放在心上,我劝不住,也拉不住。” DG的新任执行长是安鸿,与安隅一母同胞的兄长,更甚是安隅找寻了多年而不得的人。 徐启政想弄死安隅,不是没理由的。 她一边享受着徐绍寒的爱,一边与兄长前男友在暗搓搓的支撑对家。 光是这一点,身为上位者的徐启政就足以下狠心去弄死安隅。 换言之,徐启政没弄死安隅,算是轻的了。 一个月,足足一个月,徐绍寒与DG纠缠了一个月才知晓后面隐藏的大boss是谁,国外消息传到徐氏集团的同时也传到了总统府。 唯一不同的是,徐氏集团当家人想要寻求第二途径解决这一切。 可总统府要的是快刀斩乱麻。 有私心,必然会有所偏袒。 徐绍寒也有徐绍寒的不易。 纵然他内心疯狂的嫉妒安隅与唐思和的相处,但他从未因与安隅婚姻不睦而去做什么疯狂之事。 他爱安隅的这颗心,从未变过。 爱一个人是什么? 是你气我,恼我,我还是忍不住为你着想。 那日清晨,与其说是被安隅气走的,不若说他是收到消息急忙奔赴出来的。 有些事情,耽误不得。 不然,便是人命关天。 徐君珩此时心焦难耐,他拿着手机,站在办公室来来回回渡步,单手叉腰的手缓缓的一寸寸的抓紧自己的腰腹之间。 而后,频频点头,似是被气的不轻。 徐绍寒不远万里飞到国外破了徐启政的局,安隅在首都下狠手将人给捅了。 这夫妻二人,真特么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都是畜生、都她妈是畜生。 “手术一旦结束,想方设法弄醒他,告诉他,他老婆昨天晚上把他亲爹给捅了。” 话语结束,周让只觉脑子轰一声炸开了。 半晌找不到言语。 脑海中反反复复萦绕着的是安律师将阁下捅了那句话。 “大-----大----大少?”周让扶着墙面险些站不稳,哆哆嗦嗦的道出这么一句话。 “地址给我,”徐君珩狠狠吸了口气。 “什么?”周让尚在蒙圈中。 徐君珩话语拔了拔:“老子让你把地址给我,你她妈长个耳朵是干嘛用的?” 此时,周让才找回自己思绪。 徐家的男人各个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可实际上,骨子里都藏着一股子狼性。 倘若没有今日之事,周让这辈子估计都看不见徐君珩说一句脏话, 显然,谁都有被逼急了的时候。 收了电话,徐君珩高唤简兮, 后者进来,他冷着嗓子交代了几句。 后者领意,未曾多问,直接离开。 晨间八点,宋棠公寓内响起了咖啡机的工作声。 躺在地毯上的人被她扶上了沙发。 宋棠穿着睡袍在灶台之间来回,大抵是想做一顿简易的早餐。 可、、、、并未遂人愿。 八点过九分,公寓大门被人敲响,她站在门口看了眼,目光落在门口女人脸面上时,前行的步伐微顿,更甚是开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可视电话中,简兮的脸面出现在眼前。 宋棠拢着身上睡袍伸手按开了语音,话语尚算客气:“简小姐清晨过来是有何贵干吗??” 门口。简兮似是并不准备与其多费口舌,直言开口:“我找安隅,送她离开,倘若你还想让她活命最好让我进去。” 简兮见过宋棠两次。 不多。 但影响深刻。 大抵是稍有羡慕她与安隅之间的关系。 那种平淡而浓烈的关系。 所以,她并未有过多的废话。 宋棠闻言,稍有惊颤,但身为律师那股子堤防还在:“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安隅昨晚将人捅了,险些死了人,”简兮话语硬邦邦的没有丝毫温度,见宋棠未有声响,在道:“不然你以为她那浑身的血是从哪里来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宋律师,在不开门,别说我没提醒你。” 啪嗒,公寓大门从里推开, 简兮伸手拉开门,急匆匆的进屋,鞋都未换,直接本进去,乍一见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安隅。 心头一颤。抿了抿唇。 “把你衣服拿件出来给她换上,外套就行,”简兮一边吩咐着一边朝躺在床上的安隅而去,蹲在沙发前,伸手推搡着她,将浑浑噩噩半梦半醒的安隅从睡梦中唤醒。 “起来,”简兮说着,伸手将人从沙发上搂起来。 “干什么?”筋疲力尽并不代表她没了防备,简兮突然出现在跟前必然不会那般简单。 “带你去见安鸿,你不是一直在找他吗?” 简兮话语落地,安隅默了两秒,而后伸手推开了她的手腕,望着她一字一句开口,似是刚刚那个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人不是她。 “我捅他的时候就没想过要躲避,”及其平常的一句话,但却异常坚硬。 “你有骨气,有胆量,但你想过你身边人吗?”简兮蹲在沙发前与之平视,望着安隅,话语没有急切,且相反的还带着些许温软。 “你满腔孤勇是没错,但你知不知道,内阁成员与徐启政想弄死你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简兮属于徐君珩的幕僚团,对于此次事件自然万分清楚。 关于庞家,关于DG、关于安隅,这一切的联系不是外人看似那么简单, 这种联系,是关乎一个家族的生死。 “DG新上任掌门人叫安鸿,跟你是至亲关系,你与唐思和手握DG股份,而安鸿又站了庞家的队,仅是这一点,便足以让徐家人以及支撑徐家的人弄死你以及你全家,安隅、权利面前任何人都不会看的太深,因为谁都要顾及自身利益,没有人回去听你的解释,大家看到的是你的兄长与你的前男友以及你本人,站在了哪个方向。” ------题外话------ 感谢各位大佬的打赏,今天太忙了,晚上好晚才结束,一更呀!明天不忙了就两更!!! 第四百零七章被截胡 DG如何站队她不知道,DG新任掌门人是安鸿她也不知道。 是以这一切,安隅只知晓一半,只看见了一半。 那便是徐启政以及内阁成员要弄死她。 若非简兮,安隅只怕不会知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徐绍寒去国外破了阁下的局,你在国内将阁下捅了,安隅、莫说是徐家人,如果是我站在那个位置上,我也不会放过你,”这是一句及其公正的话语。 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说谁心狠手辣,谁也不能说谁狠心。 因为每个人所求不同,每个人身处的位置不同。 “徐绍寒破了阁下什么局?”安隅不解。 她知晓的应当是徐绍寒去对付DG集团去了,其余的一概不知。 而今日,当简兮告知她此事时,显然,安隅是愣怔的。 “内阁成员以及徐家的追随者不会拿着全家性命去冒险,多方势力都在追杀安鸿,我若没猜错的话,徐绍寒是去国外救他了,且还受了伤。,” 简兮不喜欢天家,但并不代表她不喜欢天家的每一个人。 徐绍寒的担当以及为了安隅不顾家族的那股子狠劲儿是她所羡慕的。 这二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也难怪徐君珩会在办公室破口大骂。 气的火冒三丈。 从某种角度而言,倘若安鸿与安隅没有半分关系,那么安鸿是死是活,都与他没有半分钱关系。 八点二十五分,安隅换了件黑色大衣,与简兮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宋棠公寓,直奔机场。 此时,徐君珩已经安排好一切。 只等安隅前来,送人离开,首都这个是非之地,久留一分,便有一分危险,何况,安隅还大逆不道的捅了徐启政。 这日晨间,总统府病房内,徐启政统共见了两个人,一个是叶知秋,一个是左封。 九点十一分,简兮受命于徐君珩送安隅离开,直奔机场专机停机坪。 但将下车,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宽阔的停机坪上,简兮看着拦在跟前的人,目光平淡,唇边勾着一抹淡淡柔柔的浅笑。 处在天家,人人都有所求,此话,不假。 简兮跟了徐君珩十年,早就知晓这其中的铁率。 面对站在跟前的左封,她低眸,视线落在脚尖上,缓缓抬起来,凉薄的话语从唇间传出来:“左警卫这是什么意思?” 左封呢? 他跟着徐启政并非一年两年,这些岁月里从黑白灰三道来回穿梭的人,怎会不知晓此时此情到底处在一个什么阶段? 见简兮时,他就知晓。 这一切,都是徐君珩的安排。 毕竟眼前这个女人,是徐君珩智囊团里唯一的女性。 心狠手辣之名,不是白说的。 “简秘书又是什么意思?” 他反问。 简兮闻言,笑了笑,伸手从西装裤里掏了盒烟出来,漫不经心的点燃:“别简秘书简秘书的叫,秘书也有下班的时候。” “还请简秘书不要为难我,”左封并未听她的话语,他与简兮之间,在总统府是同事,出了总统府也不过是个路上遇见了点头招呼的陌生人。 是以,眼前此景。 也不用去嘘寒问暖。 “我倒觉得是左警卫在为难我,”寒风过境,简兮手中的烟消的极快。 她靠在车边,呈绝不退缩之势。 “简秘书是要包庇杀人犯吗?” “杀谁了?”她似是不明所以,直接反问过去。 简兮料到,这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其余人都不知晓昨夜之事。 毕竟是天家丑闻,哪儿能随随便便叫人知晓。 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在打阁下的脸? 左封话语一塞,望着简兮,有片刻呆懵。 也是。他一个俗人。耍嘴皮子怎耍的过内阁成员? 简兮这人,四两拨千斤的手段及其高超。 三言两语便让他占了下风。 见左封面色晦暗难明,她在道:“再者,左警卫的手段大家都知晓,若她是杀人犯,您是什么?” 身为总统秘书,见不了光的事情只怕他没少干,用杀人犯来形容安隅,谬论。 确实如此。 简兮也好,左封也罢,没有一个人比安隅干净。 说她是杀人犯,她们是什么? “我不跟简秘书耍嘴皮子,人、我要带走。” 左封深知自己斗不过简兮的嘴皮子,并不准备跟她浪费时间。 而简兮呢? 她靠在车门上,脸面上挂着吊儿郎当的浅笑,笑望左封,指尖的香烟被风抽没了,也没见的她将烟头丢掉。 “我也不跟左警卫废话,人、你带不走。” 二人都是强硬的狠角色,简兮靠在车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四目相对,火光迸发。 左封上前一步欲要伸手拉开简兮,只是那手尚未伸出去,只听简兮冷声开腔:“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简秘书为难我在先。” “染指徐君珩女人的下场是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云淡风轻的话语随风飘出来,左封伸出去的手直直楞在原地。。 听闻是一回事,但亲口听当事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总统府的风言风语不是没传过,只是大家都事务繁忙,也就一两句的事情就带过了。 简兮的聪明在于她会审时夺度,会利用身边一切人为自己谋求利益,包括徐君珩。 “简秘书不为徐家,也得为大少考虑考虑吧?” “他终究有一天会娶别的女人,为他考虑有何好处?” 言下之意,凭什么? 若淡淡只是一个左封,是绝对斗不过简兮的,这个女人、心太狠。 更何况车里还有一个没出来的安隅。 于是,他转身,拿着手机走远了两步。 而简兮,让开身子,敲了敲车窗,示意安隅出来。 后者出来,面色寡白,站在简兮身旁。 简兮伸手,落在安隅臂弯上,将人往停在一旁的飞机上带。 只是、将将行至云梯。 身后啪嗒声响起,冰冷的、黑漆漆的管子抵在了简兮后脑勺。 她脚步微顿,缓缓转身。 枪、管落在她额前,随之而来的是左封冰冷的话语声:“阁下说了,智囊团成员少一两个不要紧。” “你--------------。” “阁下还说了,纵使大少心悦于你,不过也是个养在身边没名没分的女人,杀了,他也不敢言。” 呵、一声冷笑从嗓间溢出来。 简兮忽然知晓,徐君珩的冷酷无情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帝王无情这话,不假。 这话,很像是徐君珩的作风。 “那你觉得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安隅从兜里抬起手,以同样姿势握着木仓抵着左封脑袋。 一时间,三足鼎立。 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 简兮出门时,徐君珩拉开抽屉扔了把黑漆漆的手木仓给她。 而车上,简兮将此物交给了安隅。 才会有了现如今的局面。 “我是徐君珩养在身边没名没分的女人,安隅呢?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左警卫想必是懂的,何必闹得如此难堪?” “简秘书,你这话错了。”左封抵着她脑袋的手并未有片刻放松。 “家丑外不外扬我不知晓,我只知晓,徐家若是落败,我活不了。” 左封清楚的知晓自己此时的境况,也容不得有半分闪失。 简兮到底是低估了追随徐家人的求生欲,左封这话,没错。 以一敌多的场面安隅与简兮不可能是赢家。 “我的同情心可以泛滥,但并不代表我可以拿全家人的性命去博,多有得罪。” 这方、周让看着眼前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整个人异常颓废的顺延着墙面缓缓滑下。 只觉造化弄人。 不、应当说权利弄人。 即便是相隔甚远他都能感觉国内趋势的紧张。 安律师胆大包天将阁下给捅了。 此时、只怕处境艰难。 否则,大少也不会满口脏话。 思及此,周让想,回去,怕又是一场艰辛的斗争。 首都时间上午九点整,医生陆陆续续从病房出来,宣告手术结束,且端着托盘出来让周让看了眼上面的金属弹。 周让看了眼,快速移开目光,询问医生:“病人现在什么情况?” “麻药昏迷阶段。” “能否长期飞行?” “个人不建议。” 不建议? 不建议也没办法。 周让此时,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总统府办公楼,祁宗接到电话,未敲门,急切推开了徐君珩办公室大门,急乎乎道:“简兮与安隅没走成,左警卫将二人拦在机场,眼下正带着人往总统府来。” 哗啦、徐君珩猛然起身。 绕过办公桌,跨大步向外而去。 却被祁宗伸手拉住臂弯:“眼下,您不能明面儿上在与阁下做二次斗争。” 毕竟现在,大局需要人掌控。 而且,没理儿。 总不能所有人都在为他上位做准备,而他在与大家唱反调吧? 道理都懂,但是要做起来,只怕是艰难。 “去看看,”徐君珩不便出面,并不代表其余人也不便。 左封大抵是没想到徐君珩身为下一任领导人,此时不站在阁下这边,而是频频与他作对。 当然,也算不上作对,用简兮的话语来说,人人都有所求。 看着站在跟前的人,左封只觉浑身哪儿哪儿都疼,拿着木仓的手紧了又紧。 而祁宗,将他这一系列的举动收进眼里,看了眼他身后的车辆,目光缓缓移至左封身上,话语淡淡:“我不为难左警卫,左警卫也别为难我,大少爷让我来问个准儿,回头也好给四少一个交代,以免失了兄弟情分。” “你问。”左封断然也不是那般不识相的人,总统府里的四少,也是个狠角色,他得罪不起,自己行的路,不能全部堵死了,不然,怕是不好过。 做人,不能太过死板。 “人带去哪儿?” “配楼压着,等阁下处置,”左封直接告知,并未隐瞒。 祁宗闻言,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 转身欲走,行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望着他道:“阁下应该没吩咐将简秘书一起带走吧?” 这话,虽说是一句询问,可意思明朗。 左封若是听不出来,只怕是白混了。 他侧开身子,往旁边行了两步,祁宗迈步过去拉开车门,看了眼被压着的简兮,在看了眼她身旁一左一右的警卫。 后者会意,下车,让他将人带走。 至于安隅,祁宗不去做多余之举。 他深知自己没那个能力去解救她。 祁宗搀扶着简兮下车,后者站在车门处望着左封,眼眸中是翻涌且泛滥的隐忍。 猛然,她及其快速的伸手从身后警卫的腰间磨出木仓,及其快速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动了扳机,一木仓开在了左封脚边。 霎时,四周一片安静。 随即,一扬手,将木仓扔在了他的身上,砸在左封肩头,让其身子稳不住往后退了退。 “阁下能说的话,左警卫不见得能说。” “走了,”祁宗见此,阻了简兮接下来的言语,伸手半拉半搂着将人带走。 回眸看了眼站在车旁隐忍不言的左封,微微颔了颔首。 这是男人之间无声的交谈。 半道被截胡,简兮说不恼火是假的。 但这恼火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左封狂妄的言语。 万尺高空上,昏迷中的人倒抽一口凉气悠悠醒来。 入眼的不是洁白的屋顶,而是引人注目的机舱。 忍住伤口侧眸望去便见周让靠在身子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他唤了声,许是声响太小,未能将人唤醒。 直至身旁的医护过来,帮着将周让推搡醒。 数日未眠,梦中惊醒,周让只觉自己在梦境中跌下了完尺高,吓得一个惊颤。 “怎么回事?”徐绍寒问,因着有伤,话语都是微弱的。 周让解开身上安全带,往一旁徐绍寒而去,看了眼医护和机舱内的人,后者下意识的往边儿上去了去。 他蹲在徐绍寒跟前,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大少打电话来说,首都那边出事儿了。” 周让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平和一些。 “什么事?”机舱内,有一个不算宽敞的休息间,专机上特有的设计。 徐绍寒撑着身子起来,一手落在肩膀处,似是想以此方法来减轻自己的痛楚,周让弯着身子过将徐绍寒扶起来。 望着他,默了半晌。 一脸的难为情与欲言又止。 “直说,”男人开口,面色寡白,话语微弱。 身为徐家男儿,又混迹商场多年,受伤,当着是家常便饭。 但如同今日这般将将手术完便被弄上了飞机,还是头一次,在结合周让的面色,徐绍寒自然知晓此事不简单。 但此时,他尚未往安隅身上想。 “大少说,安律师将阁下给捅了,就在昨晚。” 倏然,空气安静了,耳畔唯一的声响是飞机航行的声响,徐绍寒望着周让似是尚未从他话语中找到出路。 直至良久之后,这人落在被面上的手缓缓紧了紧,望着周让道:“你在说一遍。” “安律师将阁下给捅了,就在昨晚,具体情况,我不知,”周让在道。 霎时,徐绍寒只觉五雷轰顶。 整个人万分恍惚。 徐绍寒翻身欲要下床,被周让伸手按住,“您想要什么,我帮您拿。” “手机。” 徐绍寒此时,脑子乱糟糟一片,唯有那一句安隅将阁下给捅了。 按照首都目前的局势,只怕是安隅目前处境,难过。 安隅被左封“请”进总统府时,就代表她与外界隔离了。 手机依然在她身上,但是。却没有一点信号。 无疑,这又是徐启政的手段。 是以、徐绍寒此时自然是联系不到她。 “何时的事情?”他急躁的声响在机舱内响起。 “大少没细说,但我觉得,应当是昨夜我们在奔驰时。” 第四百零八章找安隅算账 逃出生天之后,周让拿起手机,才看见了数通未接来电。 深夜来电,必是急事。 周让很难疏忽这通电话。 万米高空之上,徐绍寒转而将电话拨给徐君珩。 那侧,徐君珩看见是徐绍寒来电,几乎是一秒接起。 “你在哪儿?” “出什么事了?” 兄弟二人近乎是同时出声。 不同的是,前者急切,后者虚弱。 “一言难尽,尽早回来,”徐君珩简短的将事情告知徐绍寒。 这人静静听着,无言无语。 但面上的震惊与不可置信早已出卖了他。 “伤怎么样?”临了,徐君珩关心起他的身体。 徐绍寒道了句:“无碍。” 眼下如此境况,谁也救不了安隅,唯有他自己。 晨间九点整,素来精致的宋棠这日颇为狼狈。 她狂奔至安和,在一众同事震惊的目光中直奔安和。 唐自白说失去出差,实则,早已失联了好几天。 往常也有如此时刻,是以众人并未多想。 清晨,她站在门背后听闻简兮的那番话语时,便知晓此时不简单。 唐思和与安隅,只怕现在都已身处困境之中。 “出什么事儿了?”邱赫将到,见宋棠急切奔赴进来,漫不经心开口问道。 “安隅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本是在整理文件的人猛然停住动作。 “安隅被总统府的人带走了,据说、是杀人未遂,”多余的话,宋棠不敢说,但眼前就邱赫一人能帮她一二。 不说不行。 哐当,手中文件夹悉数散落在地。 邱赫默了两秒,伸手拨开挡在跟前的宋棠往安隅办公室而去。 及其快速推门进屋,而后蹲在她办公桌前在保险箱上按出一串密码。 昨夜十一点,他接到安隅电话,电话那侧,那人用及其平静的话语告知他,一旦她出事,开她办公室保险箱最下面一格,有一份捐赠书,让他拿出来交给媒体。 力度要大。 杀人未遂媒体却没有半分报道,证明事情不简单。 邱赫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早就安排好退路了,”宋棠看着邱赫拿出来的文件,面色白了白,指尖微微颤栗。 而邱赫,蹲在保险柜前,思忖这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似是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给唐思和拨电话,果然,那侧,显示关机状态。 “先去办,”安隅的安排自有安隅的意思,他不能拖后腿。 媒体的办事效率自然是极快的,只要你有足够的金钱。 上午十点半,关于安和集团安律师对外捐赠的消息在网络上大肆报道。 大意是这么多年,安隅一直致力于国家慈善事业,默默无闻的为国家做贡献,媒体的报道写的隐晦,大抵是此次之所以发现,是因为媒体记者跟随国家扶贫队伍深入深山深处才知晓。 一时间,满城都在吹嘘她是位人美心善的慈善家。 邱赫不知晓安隅为何会杀人未遂,但他知晓,安隅与唐思和此时或许都处在困境当中,因着是安隅昨夜交代过多,所以他今日在这里猛砸钱。 莫说是国内,国外媒体也狠砸了数笔。 上千万上千万的账目从个人账户中出去。 互联网本身就是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地方,安隅这根橄榄枝抛出去了,自然有人牵出了徐绍寒,牵出了安和。 于是乎啊,安和又这么不经意间的火了一把。 徐氏集团的公关此时一脸懵逼坐在电脑跟前,因着徐董先前吩咐过,众人自然不敢怠慢,可眼下这新闻都是吹嘘的好新闻,拦还是不拦? 舆论造势越大,对安隅越是有利。 当智囊团成员将那全球飞的新闻递到他跟前时,徐君珩想,安隅果然还是安隅。 她永远都不会是待宰的羔羊。 如此,全球都在吹嘘她是人美心善的慈善家,即便是父亲在想动她,也得缓一缓,在缓一缓。 多一天时间便多一分机会。 她怎会放弃? 一旁,简兮与祁宗自然也看见新闻了,只暗暗道,安隅的确是个狠人。 总统府卧室内,当温平将事情告知徐启政时,后者本就寡白的面容瞬间难看下去, 就连温平这个外人,都觉得此时安隅的手段异常高超。 不得不说,这一招东风,借的可谓是及其厉害的。 天家人此时处在上位的关键期,她这一波慈善家的身份出来,无形中推了徐君珩一把,也无形中救了自己一命。 前者是顺带,后者是主要。 徐启政捂住受伤的胸口从床上起身,唤来温平穿衣, 尽管疼痛,也止不住他此时要去找安隅算账的心。 第四百零九章要死一起死 被人连捅两刀,又反将一军,只怕是谁都受不了这份屈辱,更何况是一国总统,。 温平给徐启政穿衣服的时候心里就以知晓这人的动向了。 将出房门,叶知秋着一身绯色旗袍上来,淡淡的妆容化的异常精致,平日里以裸色口红居多的人今日竟换了只桃红色的,衬的整个人肤色更白,颇有几分容光焕发的感觉。 似是丝毫没有因为徐启政受伤而影响心情,相反的,这令她心情很愉悦,是以换了只口红来彰显自己的好气色,生怕面若桃红的她跟徐启政站在一起,旁人看不出来徐启政刚从鬼门关里走一遭回来。 温平能感觉到的事情,徐启政怎会感觉不到? 三人步伐微停, 徐启政看着眼前的叶知秋,眸色深了又深。 片刻,转眸,欲要离开,许是觉得看久了他眼睛疼。 “伤了身子不好好养着,这是要去哪儿?”叶知秋这话看起来是关心的话语,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平铺直叙,没有半分感情可言。 “去总统府,”徐启政开腔,纵使眼疼,身疼,他也没想过落叶知秋的脸面。 “君珩在,”她开口,一语点破。 “他有他的事物,我有我的事物,不冲突,”至此,徐启政依然语气极好。 叶知秋信吗? 不信。 从左封进卧室在急匆匆离开,叶知秋便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眼下见徐启政负伤也要去总统府,更甚是证实了她的猜想。 “我同你一起去,”叶知秋道。 一旁,走远了两步的温平听闻这话,愣了愣。 而徐启政,亦是如此。 一起? 大家都是精明人,若说套路,只怕还得算是徐启政最深。 叶知秋只见他颇为随意的点了点头,没有半分堤防之意:“好、你去换身衣裳。” “换什么衣裳?” “你穿这样,我眼疼,”言下之意,我还死你就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你守寡成功了? “你等我,”叶知秋深知徐启政那声我眼疼是什么意思,本来、她今日穿成这样也就是为了要他不好过的。 “去吧!”说着、徐启政还往一旁去了去,倚靠在栏杆上,好似真的准备正儿八经的等着叶知秋似的。 周让见此,一脸懵逼不敢言。 直至,见叶知秋进了卧室, 本是倚靠在栏杆上的人直起了身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住宅楼,那速度,逃也似的。 直叫周让看的一头雾水。 原来,平常丈夫的套路,阁下也会用。 连哄带骗将人给甩了,高手就是高手。 总统府地界广,旁的不多,配楼极多。 但无一例外的,大多都是有人住、亦或是有人看守。 安隅呆的那间屋子,地处总统府地界最边缘。 本该是清冷的地方,可这日,异常热闹。 徐启政何其看得起她? 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卫看着她,即便是插翅,也难逃。 她没有任何反抗,更无任何挣扎,一路下车走进这间屋子,万分平静, 平静到负责看守她的左封俨然不相信。 可事实证明,就是如此。 安隅进了屋子,看着这间简陋的屋子,大抵是无人居住,亦或是下人居住的地方,诺大的客厅除了一张桌与几把椅子之外,在无其他东西。 迈步过去,拉了把椅子做下去好。 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不吵不闹,似是异常享受。 原以为惊天动地的打砸声并没有传来,左封心底不知是安还是不安。 这日,徐启政来时,安隅正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那淡然的姿态,看不出半分身处险境的窘迫与不安。 相反的,好似困住她的这一切;都不足以令她有半分不安。 大门的响动声让安隅落在臂弯上的指尖缓缓往下压了压,但仅是一瞬间,便放松了姿态。 脚步声纷沓而至,不至于杂乱,但也听得出并非是一人的。 安隅扯了扯唇角,缓缓掀开眼帘望去,见徐启政,而后将目光缓缓移至一旁的温平与左封谁身上。 勾了勾唇瓣,似是讽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说的就是他了吧! “怎?阁下是怕我在捅你两刀。” 漫不经心的话语落地,温平与左封不自觉的倒抽一口凉气。 怕不怕? 谁知晓? 阁下不怕,她们二人不见得不怕。 这若是在让安隅捅一刀,她们二人都不用活了。 可以提着脑袋去见祖宗了。 徐启政冷嗤了声,迈步至一旁,拉开椅子坐下去,望着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的安隅。 “安律师好手段,”徐启政缓缓开腔,话语中带着半分欣赏半分冷嘲。 如安隅这班人,若是一心一意的为了天家,她们怎能说不是如虎添翼。 可这人,骨头太硬。 一身反骨如何都掰不正。 “不及阁下,”安隅冷嘲热讽开口。 话语间,那幽深的笑意,从脸面溢出来。 望着徐启政,没有半分畏惧,更多的是不屑与嘲讽。 “今日安律师是慈善家,明日安律师就是叛国者的女儿,安律师当真以为你有张良计,我没有过墙梯?” “我是叛国者的女儿又如何?能改变什么吗?我不要脸,徐绍寒不要脸?徐家也不要脸?阁下也不要脸吗?我自幼身处在那般环境下,脸面这种东西与我而言早已是身外之物,阁下若想就此来让我妥协?”说到此,安隅缓缓摇了摇头,冷笑一声道:“莫要白费力气了。” 安隅吃定了,徐启政不敢,他若是敢,她现在不是在总统府关着了,而是进了监狱。 徐家的人,站的越高,越注重家族风气。 安隅自从嫁进徐家开始便已经是与徐家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了。 却不说,她用了手段,现在全球都在歌功颂德她与徐绍寒二人。 说好听点是歌颂,说不好听点是安隅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徐绍寒老婆,徐家的儿媳妇儿,到时若是出了事,丢的可是徐家的脸。 以徐启政这人的城府,断然不会让安隅有机可乘。 以他的手段,也不会将徐家百年家族毁于一旦。 他不会那么傻,也干不出来这等傻事。 社会舆论这种东西,谁占领上风谁就是赢家,徐启政自然是没想到,安隅会出手,打的他一个措手不及。 无疑,这人的见识长远的很。 “家人的命也不想要了吗?”徐启政握在手中的王牌远不只一个安南。 他想磋磨安隅的傲骨有的是手段。 “阁下太高估我了,一个为了事业对儿女不管不顾的父亲,我不管他,也无人会戳我的脊梁骨,在者,我以为他出了气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是救世主。” 胡穗说的没错,安南这辈子只知道抱着本破书过日子。 他一心为了国家做研究,连儿女都不管不顾,这样的人,老了死了也该让国家管才是,儿女?意思意思一下便好了。 众人只知安隅凉薄,却不知,她们看见的只是一半而言。。 一个凉薄,且还过分理智的人无疑是可怕的。 而恰巧,安隅都占了。 “你想用道德来钳制我?不好意思,我没有道德。” 道德不能让她温饱,道德不能将她救出困境。 “是吗?”徐启政冷嘲反问。 “那直接枪毙好了,让安律师亲自动手,如何??”徐启政不会弄死她,但有千万种法子可以磋磨她。 “既然安律师觉得他不是个负责任的父亲,那就亲自动手杀了他好了,”徐启政靠在座椅上,望着她一字一句道。 而安隅呢? 她的高傲,险些在徐启政的这句话语中土崩瓦解。 抱胸的双手有一瞬间的紧绷,而后缓缓松开。 但凡是算计天家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句话,安隅切实体会过。 “好哇,”她笑言,且还言笑晏晏的歪了歪脑袋。 “我今日亲自动手杀了安南,明日我就能将徐绍寒送上国际法庭,让你徐家,臭名昭著,声名狼藉,遗臭万年。” 这平平淡淡且还带着些许笑意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颤。 本是背对这方的温平与邱赫二人猛然转身,不可置信的望着安隅。 似是没想到她留有的后手这般厉害。 这个女人,太过心狠手辣。 “你可以放弃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媳妇,但你能放弃你亲儿子吗?退一万步而言,即便你能为了权利抛妻杀子,硬狠狠的走出一条血路来,但你能心甘情愿的放弃徐氏集团带给你的亿万财富吗?你不会,如你这般的人啊!权利财富看的比任何人都重要,只要那人对你有所用,你便还会如同吸血鬼一般吸干他最后一滴血,你能放弃徐子矜,是因她不能给你带来足够的利益,,没有金钱傍身,身为徐家的养女送去联姻也找不到心满意足的好人家,不管嫁给谁都是下嫁,所以你一面说着要当慈善家,一面又默认似的放她离开,我自幼处在赵家那般环境下,不到十岁便将你们这些权利人的心思摸的透彻,什么狗屁慈善家,不过都是唯利是图的吸血鬼、臭蚂蟥。” 她猖狂,是因她有资本。 她狂妄,是因他握住了徐启政的命脉。 倘若这话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徐启政不信,可这话是从安隅嘴里说出来的,不能不信。 这个女人从捅他,在到弄得满城风雨。 无疑是步步为营,算准了一切。 倘若是徐绍寒有那么一丁点的不爱他,徐启政也不至于此时在一个晚辈面前这般窘迫。 可、徐家有个痴情种。 此时的徐启政,处在被动阶段。 他动不得安隅一分一毫。 即便这个女人拿刀子将一国总统给捅了,他也动不得她分毫。 徐启政气急,咬牙切齿道:“你不怕死吗?” 安隅闻言,一手落在桌面上,扣了扣板子,似是听了极大的笑话似的:“我一无所有,怕什么死?” “换言之,有人垫背,我也不亏,生前我与徐绍寒不得安宁,死后指不定能成为一对恩爱夫妻呢?” 爱我吗? 一起死的那种。 温平与左封听闻这二人的对话,身心皆颤。 安隅这话无疑是明晃晃的告知徐启政,她若是要死也会拉着徐绍寒一起。 或许是安隅疯了,或许是温平对恩爱这二字理解有误。 徐绍寒为了安隅不远万里飞出国外破了阁下的局,而她却在这里扬言要死也要带着他一起。 是该说徐绍寒所爱非人,还是该说安隅疯了? “他那么爱你,”徐启政这话,已不能用咬牙切齿这般简单的话语来形容了。 “是啊!”说到底,安隅抬头望天,微微叹了口气:“他那么爱我,干嘛不放我一条生路呢?为何非要将我拉进这个狼窝里来被人啃噬呢?” “他那么爱我,为何非要将我带进这不见天日的地狱里来呢?” 安隅一连三问,问的不是徐绍寒,而是徐启政。 及其平和的话语,没有张牙舞爪的咆哮。 好似只是在平静的询问一件事情。 “没有你们,我与徐绍寒也走不到如今这番境地,没有你们,我孩子都出生了,没有你们,我也不会陷入如今这般困境,说到底,在阁下眼里,儿女的幸福远不如权利重要,打着天家人无可奈何的幌子干尽了伤天害理之事,也是你们。” “别说我心狠手辣,我若活不了,我也不会放过徐绍寒的。一家人,齐齐整整的一起死吧!正好下去陪我那可怜的孩子。” “归根结底,没有徐绍寒,我怎能成今日这副德行?说到底,徐绍寒本就是造就这一切的万恶之源。” 一行三人离开配楼时,谁都无言。 温平与左封沉浸在安隅的心狠手辣中。 而徐启政,面色阴沉,浑身戾气重生。 周身气息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那般阴沉。 徐绍寒将安隅娶进门,引发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斗争、算计、阴谋、牺牲,失去,种种种种,轮番上演。 婚后两年,她早已心力交瘁。 此时被关在这总统府配楼,说句心灰意冷也不为过。 徐启政走后不久,安隅抬手,抹了把脸,一掌心的湿润。 若要追根溯源,说是徐绍寒也不为过, 倘若没有他当初的一意孤行,不顾及天家利益将安隅娶进门来,哪里会有今日之事发生? 不会。 这一切的根源是徐绍寒。 安隅没错。 她未曾言语徐绍寒害了她,是因她享受过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温情岁月。 但若有朝一日她要下地狱,绝对不忍将他一人独留于世。 白日漫漫,有人比安隅更受煎熬。 饶是徐绍寒此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让人进总统府去抢人。 此时,他出了煎熬,别无他法。 当周让告知满球飞的新闻时,这人未曾思索,告知周让让徐氏集团公关下足力气。 一定要不遗余力的将新闻炒到最火热。 这日下午,华慕岩找到了安和,站在宋棠跟前时,后者有些愣怔。 道明来意,她才堪堪回神。 徐绍寒此时无疑是想紧抓舆论的枪杆给安隅亦或是给他们这场婚姻争取一次机会。 徐绍寒艰难吗? 艰难。 所要太多,自然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出国之前,他只想着,安鸿若是因徐家而死,他与安隅之间,完了。 可未曾想到,徐启政还留有后手。 也未曾想到安隅会将人给捅了。 这场婚姻,步履维艰。 安隅站在了困境里,这二人的婚姻又何尝不是? 眼下,徐绍寒即便是万般有本事,也不知晓该如何给安隅一个交代。 左右,皆是死路。 他一心想维护这场婚姻,但是,在这个各有所求的阶段,谈何容易? 第四百一十章你杀了他吧 夜幕降临,又是一日落下帷幕。 黄昏的阳光洒满总统府时,整个山林都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一整日,滴水未进。 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空旷的房间内,在历经了彻夜未眠之后她早已精疲力竭,伸手拉过椅子并排而列,躺在了上面。 要什么形象? 要什么舒适? 当生存都成了未知数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邱赫与宋棠二人可谓是心惊胆战一整日,被徐绍寒安排过来的华慕岩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宋棠辗转找到了简兮,那侧,默了数秒,直言告知让她莫要担心。 左右不过失踪几日罢了,让她莫要但心。 话虽如此,但怎能不担心? 唐思和亦是处于失踪状态。 这日六点整,邱赫抄起衣服离开公司,直奔唐家。 按了许久的门铃,佣人过来开门,告知唐家主人无一人在家。 霎时,邱赫只觉心头微塞。 局内人尚且知晓一切,局外人却如同瞎子般四处碰壁煎熬。 邱赫转身,正欲驱车离开。 将拉开车门见前方一辆灰色车子缓缓驶来,手中动作顿住。 驶近,见罗薇跨步下车,面上没有以往的风华与端庄,相反的,稍有几分疲倦。 “唐夫人。” “邱律师。” “我找唐思和,”邱赫直奔主题。 罗薇听闻唐思和的名字,微微一顿,而后,淡淡叹息了声:“邱律师过几日在来吧,思和这几日不再家。” “是处什么事儿了?” 罗薇未言。 邱赫再道:“与安律师有关?” “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言语清楚的,邱律师守好安好便好,其余的事情声就莫要参合了,为你好。” 言罢,罗薇并无多言,抬步往屋内而去。 话语尚算客气,但也带着几分无力之感。 那句为你好,不是假话。 眼下安隅与唐思和身陷囫囵,邱赫若是在进来,只怕是安和也守不住。 邱赫目送罗薇进屋,即便是有再多话语也道不出来。 只觉眼前的光亮都不如往日的亮了。 八点整,夜幕彻底降临,如同一块黑色幕布被遮挡在上空,没有一丝光亮。 门口传来了吵嚷声,安隅静静听着。 是叶知秋的声响,她疾言厉色的用着狠厉的话语怒斥左封,而左封一口一个抱歉将她的怒气都挡了回去,好似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起不到丝毫作用。 安隅起先半撑起身子默了半秒,继而,又缓缓躺下去。 叶知秋进不来,而她,也出不去。 无用功罢了。 近乎两日滴水未进,饶是她身体素质在好,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冬日的黑夜格外漫长又寒冷。 在这间没有暖气的配楼里,想冻死一个人,似乎不算难事儿。 八点二十五分,屋外咆哮声停息。 临近九点,院子里光线打进来,安隅掀开眼帘看了眼。 随后,门把转动声传来。 她依旧躺在椅子上未动,了无生气,好似一个濒临死亡的人。 “安隅,”空气中,一声小心翼翼的轻唤声响起。 猛地,安隅瞬间从椅子上坐起来,颇有一副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模样,满面惊恐望着站在跟前的安南。 转而将视线缓缓移至一旁左封身上,而后,本是寡白的面色迅速被愤怒涨红。 倘若她手上有任何武器,绝对会成为她的杀人工具。 “左警卫是什么意思?”她掌心落在椅背上,强忍着翻腾的怒火望着左封。 “阁下说,到底是父女,临了还是得见一面。” “你在给我说一遍,”她疾步而去,伸手狠狠的揪住左封的衣领,即便是他高出许多,可安隅气势依旧不减。 她怒目圆睁的瞪着左封,眼里冒着星星火。 若眼光能杀人,左封想,他此时一定碎尸万段了。 “四少夫人莫要为难我,”左封话语依旧平静。 即便是此时此刻被人揪着衣领,依旧风度不减。 “难道不是你在为难我?”她怒竭,咆哮,抓着左封衣领的手寸寸收紧。 转而,不顾安南在身后,直接奔往门口,那模样似是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在去给徐启政两刀。 她急奔出门,身后左封大喝一声,门口警卫闻风而动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让开,”安隅满身怒火冷声怒斥。 “四少夫人莫要为难我。” 说来说去都是这么一句话。 安隅又岂是认输的人啊? 抬腿,一脚踹在警卫肚子上。 守住安隅是阁下下的死命令,谁也不可能违背,但今日谁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硬气狂妄。 一时间,乱成一团。 而左封呢? 他很平静。 只是这平静并不代表无波澜。 “安律师,”一声不轻不重的呼唤声响起。 安隅转眸望去,只见左封掏出身上的木仓,缓缓的指向站在屋子中央颇显局促的安南。 赤裸裸的威胁。 霎时,满身怒火恨不得能手撕了这些人的安隅如同被放了气的皮球,望着举着枪的左封, 望着一脸惊恐与不可置信的安南。 良久,她心头一抽,望着安南一字一句开口道:“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做贡献的国家。” 这就是你不管儿女也要做贡献的国家。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到如此,安南还在试图蒙骗自己。 没有什么能让一个从狼窝里爬出来的女孩子感到心寒,如果有,那一定是自己要护着的人瞎了一双狗眼。 安南话语落地,有那么一瞬间,安隅似是想通了。 她与安南之间没有什么父女情深的戏码。 若说此事是她连累了他,那也抵过了他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谁也不欠谁的。 须臾,安隅眸中猩红寸寸落下去,她望着左封,面无表情开口:“你杀了他吧!” 这话,无疑让在场的人为之一颤。 满面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似是未曾想到身为女儿,她可以如此平静的道出这句话。 这句算是大逆不道的话。 “不动手吗?”见左封呆愣,安隅侧眸望去,无波无澜的眸子没有任何涟漪,似是很平静的在问他今晚是否用餐。 左封虽说拔出了木仓,可没有阁下的旨意怎敢动手? 如此,不过也是威胁一下安隅而已。 可谁曾想到这个女人不按常理出牌。 “要我帮忙吗?”她在问。 迈着稳定的步伐朝左封而去,似是真的准备倘若是他动不了手,她可以帮帮他。 她每往前一步,左封端着木仓的手就颤一分,直至安隅行至跟前,他在想收,依然来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左封一个专业出生的警卫竟然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从手中夺去了木仓。 安隅反手扣动扳机,直直抵着左封的脑袋。 “让我不为难你,你倒识相点啊!”她开口,话语依然冷酷。 “我正想着怎么回本呢!左警卫就这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上午才将将讲过,要死一起死。 此时的左封似是才想起来那个说什么要带着徐绍寒一起死的人有多心狠手辣。 面对自家的父亲,她也能举木仓对着别人。 “安工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女儿拿木仓对着别人?” 一个长期闷头做研究的文人墨客,见过最激烈的场面无疑也是别人吵吵架了,何时见过如此景象? 他听闻左封的话语哆哆嗦嗦的想要开口,却只听安隅冷着嗓子道:“好啊!放了他,让他杀了你。” 哗啦! 安隅片刻的走神,让左封成功反击,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捏住筋络一个缓转,安隅手中的木仓支掉落在地,随即,便是整个人被重重的向后推去。 “砰、、、、、、。” “哐、、、、、、、。” 前面是安隅撞上桌子的声响。 后面是院落里车门的声响。 ------题外话------ 最近很多小伙伴要爆更,在这里说一下,因为看盗版的人太多了,没有订阅跟收藏,整本文的收益不行,所以排不上大推荐,没有推荐也就不存在爆更,每日照常更新,别的莫多求哈! 说句不好听点的网站也要挣钱,不可能给数据不好的书多大的推荐,总之、不言坑品保证,不会因为收益不好就弃坑,也希望大家支持正版。 出版、推荐、爆更不是作者想就可以的了,还得有【正版读者】支持才行。 第四百一十一章他说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没有人回去可怜一个垂死挣扎的人,而此时的安隅在天家无疑是垂死挣扎的那一个。 后腰撞上桌面的疼痛感让她近乎失去理智。 仅是片刻之间,她一手扶着桌子,一手落在腰后缓缓的跌坐在地。 本就是寡白的面庞霎时浑身大汗淋漓。 那种感觉如何言,大抵被人拿着尖刀戳了后腰,阵痛来袭时痛到难以言语。 以至于她此时只知晓自己疼的浑身打颤,并未注意到院落里的声响。 徐绍寒猛甩车门下来时,院落里的警卫浑身一颤,望着这位跨大步近乎急奔而来的四少,只觉浑身汗毛耸立。 但因着有阁下的意思在,众人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四少-------。” “滚、凭你们也敢拦老子?” “四少,”男人跨大步向前,一众警卫急忙拦住这人去路,但发现,拦不了。 徐绍寒的阴沉与狠辣,总统府有所流传,大抵是这人从商,不需要疏离什么温文尔雅的形象,是以这么多年也无人将他和温文尔雅这几字挂钩。 猛然,徐绍寒的手腕如同藤蔓似的缠上那人的脖颈,而后,紧紧掐着他,瞬间功夫,那人如同濒死之人,垂死挣扎着。 “听不懂人话?” “老板,”身后,周让一身惊呼,一个刚刚动过手术的人此时不易有大动作。 但此时,他显然是忘记了自己是个病患了。 “滚,”一声怒斥在院外响起。 而屋内,安隅躺在地上扶着后腰疼的浑身打颤。 左封听闻徐绍寒的生响,拔腿出去,却险些与满面阴沉跨步进来的徐绍寒正好撞上。 进屋,徐绍寒一眼看见了满面惊恐站在屋内的安南,以及他视线里的安隅。 若说刚刚只是阴沉,那么此时,这人浑身的怒火如同喷张的火山,近乎要杀人的目光落在左封身上,垂在身侧的声响咯咯作响。 “你干的?” “我-----------呃。” 左封解释的话语尚未出口,便被眼前男人伸手呃住咽喉,徐绍寒从来就不自诩自己是个什么文人墨客,是以他也没什么什么文人墨客的好脾气。 离家三天不到,总统府这群老东西将他老婆摧残成如此德行。 徐绍寒呃住左封的脖子,近乎杀人的眸子望着他,一字一句开口:“我老婆也是你能动的?” 从这人青筋直爆的手背来看,徐绍寒此时并未客气。 “徐家倒了你活不了,我老婆若是有事,你也活不了,”哐当,徐绍寒抬腿,将左封踹出几米远,那力道,让一个身经百战的大男人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蹭着。 左封拿着木仓指着简兮说的那句话此时被徐绍寒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臣服于天家的人并不见得能在此处如鱼得水。 时隔三日,在见安隅,恍如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连带着一起来的周让都未曾想到会见到眼前景象。 这人,急切的步伐迈步向安隅而去时,整个僵住。 迫切,害怕,齐齐上演。 明明不过三五米的距离,徐绍寒却觉得这三五米走的不是路,而是踩在他的心窝子上。 他蹲在地上,缓缓的将侧躺着的安隅抱起来,入目的是她寡白的面色以及满面泪痕。 整个人奄奄一息,似是只有一口气在吊着。 霎时,这人内疚感滚滚而来,温厚的大掌落在她面庞替她擦去泪水。 可越擦、越多。 “对不起,安安,对不起。” 轻颤的话语,猩红的眼光,痛惜的面庞,无一不再彰显着这人的担忧与害怕。 2008年十一月25日,凛冬深夜,总统府配楼,身负重伤的徐先生抱着奄奄一息的徐太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一人默默无言,一人哽咽。 周让自诩自己不是感性之人,可在这凛冬深夜,见眼前此景,只觉红了眼眶。 多年之后,周让从徐绍寒特助的位置坐上徐氏集团副总后,出了一本个人传记,传记里如此写道:我从不相信豪门爱情,直道我遇见了徐先生。 这世间,万事没有绝对,万事没有根本, 若你说什么绝对,谈什么根本,只能说你的人生路,走的还不够长。 “对不起,安安,”那一声一声的安安,唤的颤栗。 徐绍寒将安隅放在心尖儿上宠的人。 这场婚姻,放在平常人家,该是美满幸福的,可放在天家,便道路艰难,难以圆满。 最为五味陈杂的应当是左封了,数小时前,他听着安隅恶狠狠的说要拉着徐绍寒一起死的话,数小时后,见到徐绍寒满身痛楚抱着安隅痛哭的场景。 眼前景象,让他无言可描述。 这世间的感情,无好无不好,只有自己心不心甘,情不情愿。 窗外的风声,与屋内的低泣声混合在一起,将这凛冬黑夜衬托的更加阴暗。 再见徐绍寒,且还是在如此境况下,安隅除了痛心再也找不到任何情绪。 只觉得,一睁眼,恍如隔世。 三日不眠不休,至此,她已是精疲力竭。 缓缓闭眼,一滴薄泪顺着她的面庞蜿蜒而下。 无言无语,自已是伤心到极致。 这夜,徐绍寒抱着安隅离开总统府,无人敢阻拦。 即便此时,他身负重伤,但在安隅跟前,只要他一息尚存,便是她最强硬的依靠。 撑不下去也得咬牙坚持。 住宅楼,当左封告知徐启政此事时,整个将换过药的人险些气到伤口裂开。 “畜生,”一声阴沉的怒吼从卧室传出去, 挡住了门口叶知秋的步伐。 她站定数秒,只听徐启政在道:“整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左封未曾添油加醋说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曾未徐绍寒夫妻二人你开脱半句,至始至终第一秉承着做下属言听计从的姿态。 若说有,那就是对简兮说的那番话。 2008年十一月25日,唐思和被关进基地看守所的第三天,本是一身正装准备出发的人被一群便亦警卫压到了基地看守所。 至今,已是第三天。 与外界隔绝,不知晓发生了何时。 倘若是平常事件,他此时应该在警局的看守所。 这里,关的都是叛国的秘密重犯。 昏暗的屋子里,没有半分光亮,叫人分不清今夕何夕,看不见朝阳日落。 煎熬的人,总归是有的。 午夜十一点,徐先生抱着不省人事的安隅回到公寓,离别不过三日,却觉已是三年之久,公寓里,徐黛依旧在,看面色大抵能看出来对于主人的三日未归,这位管家心头亦是万分担忧。 徐黛听闻声响,急忙迎过来,正欲言语,却见身后周让缓缓摇了摇头。 她箴了言。 在二人身后来的还有林青海,徐绍寒将把人放在床上,周让站在门口轻轻言语了一句。 未停顿,他跟急切的让人进去。 比起安隅,徐绍寒本人或许伤的更重。 可此时,在这人眼里,他流血,也抵不过安隅流泪。 周让看在眼里,难言。 爱到极致,伤她之伤,痛她之痛。 他无力改变家族之间的阴谋诡计,那种无力感或许在此时已经延续到了婚姻中来。 这夜,安隅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境中,她依旧是安家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没有任何烦恼,每日跟在兄长身后快乐的玩耍。 直至最后,梦境突变,安家的每一个人都成了独立的个体,在也难以聚齐。 支离破碎,难以圆满。 安隅从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身处公寓卧室,眼前,是漆黑的屋顶。 耳畔,是泪湿了的枕巾。 愣了许久,撑着身子起来,靠在床头,视线在漆黑的卧室里来回转动。 茫然,无力、以及平静到无任何感情的脸面。 这夜,徐绍寒趁安隅睡下,吩咐了徐黛将人照顾好,且临行之前将叶城从磨山的禁闭室召了出来,吩咐他不准放任何人进公寓,不管是谁。 万分严肃的话语没有丝毫玩笑之意。 叶城懂。 总统府住宅楼,徐绍寒站在徐启政书房,父子二人冷目望着对方,没有半分言语。 窗外,呼啸的寒风呼呼吹过,带动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势均力敌? 强强相对? 或许都有。 “是准备来兴师问罪?”办公桌后,徐启政望着站在跟前的徐绍寒,眼前,一杯清茶冒着袅袅清烟,似是刚端上来不久。 “父亲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为难自己的儿媳,将人关押,且还将自己的亲家送进监狱,如此作风跟地痞流氓跟强盗有何区别? 说出去,不怕旁人笑话?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徐启政靠在椅背上,双手落在膝盖上缓缓磨搓着,此时,即便是坐着,他浑身的气场也高人一等。 “如您所言,身处天家的人每个人都有所求,我也不例外,”他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的有所求就是将自己兄长----------。” 哐、徐绍寒猛然伸手抄起一旁的椅子砸向徐启政跟前,椅子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伴随着的是这个而立之年男人的咆哮声:“我听你说这话听了三十年,生在徐家,长在徐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是辅佐大哥上位,你想说这个是吗?为了让徐君珩上位我是不是要把命搭上去?” “为了实现所谓的大统之梦我是不是要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进去?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救世主还是观世音菩萨?坐上那个位置就能救这天下苍生?我言语过无数次,我可以吃苦受难,可以为了徐家做贡献,但是安隅不行,您偏要逆道而行,您偏要将自己的儿媳算计进去。” 哐当,徐启政拍桌而起,身为父亲被自家儿子甩凳子砸,这在天家平常人家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何况是天家,徐绍寒今日摔的不是凳子,而是徐启政的脸面:“她若不与徐家作对,我会动她?” “DG的事,与她何干?与她有半毛钱关系?” “宁愿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徐启政顺手抄起桌面上一口未动的玻璃杯往徐绍寒跟前砸去,他伸手,猛地将杯子挡开,玻璃杯落在地上,一声脆响。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暴怒的躲过徐启政砸过来的东西。 徐启政气的胸膛起伏,难以控制,望着眼前满身怒火怒目圆睁瞪着他的徐绍寒,似是恨不得一巴掌能将人给抽清醒。 他想,幸好自己没有心脏病,否则,活不过今日。 “你处处为她着想,她却想拉着你一起下地狱,徐绍寒,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换做任何一个父亲,只怕都受不了。 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找了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一个时时刻刻想拉着自己儿子下地狱的女人。 可徐绍寒呢? 说他被猪油蒙了心也不为过。 他猩红的眸子落在徐启政身上,字句之间仅是咬牙切齿之意:“那也是我活该,我口口声声说要将她拉出深渊,却不想将她推向了另一个地狱,我的家人,堪比这世间最凶狠的豺狼猛兽,处处血腥,处处算计,处处陷阱,我爱她爱到死也抵不过你们从中作梗,我再爱她有什么用?你们趁我不在,将她撕咬的浑身伤痕、鲜血淋漓,你到底想怎样?想怎样?” 他咆哮着,脸面通红,因着极力嘶吼脖子上青筋直爆。 落在身侧的手狠狠颤栗,有鲜血顺着指尖滴到地板。 “你虚伪,自私、冷漠无情,满腹猜疑,我与老大从出生开始便被你定好了人生之路,你从不问这是不是我们想要的,你想着的只有你的大统之路,你从未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子女在你心里不过是继承者,我们年幼时是你的下属是你的附属品,我们长大了是你争夺权力的工具,你冷血无情便要让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你身处高山之巅看到的只有算计,你没有体会人生温情是以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重要,看在我为徐家做贡献那么多年的份上,你可怜可怜我行不行?不要算计我的婚姻了,算我求你。” “你这辈子但凡心里还有我这个儿子的一席之地,还想着我的余生幸福,也断然不会将安隅逼至如此境地,你没有,你的眼里只有大统之路,因为你婚姻不幸,所以以为天家所有人的婚姻都该如此。” 咆哮声,嘶吼声,在这间屋子里响起。 徐绍寒气的浑身颤抖,那混着血腥味的话语在这间屋子里荡漾开来,激烈、怒斥、咬牙切齿。 徐启政望着站在跟前气的满面通红的徐绍寒,半晌都未找到合适的话语,他那句算我求求你。至今都萦绕在他耳畔,挥散不去。 若说安隅可怜,那么徐绍寒也是个可怜人。 二人的可怜之处不同罢了。 徐绍寒可怜在强人所难非要娶安隅。 安隅可怜在信了徐绍寒的那句带你出深渊。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将至冰点,徐绍寒停止了咆哮。 徐启政停止了言语,,屋外的人停止了喘息声。 “即便她要将你拉进地狱,即便她要将你送进国际法庭,你也爱她?”良久,徐启政似是找回了自己的言语,话语浅淡的问了这么一句,很平淡,没有多余的感情。 “是我活该,她本可以平淡无奇过一生,我非得将她拉近徐家这个深渊里来,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以为可以替她遮风挡雨,却不想让她不见天日,她要拉我进地狱也好,要将我送进国际法庭也罢,都是我活该。” “谁叫我许了她诺言,却实现不了呢?实现不了的诺言都是欺骗,我一个诈骗犯,有什么资格去喊冤?” 强人所难,就该付出代价。 第四百一十二章她从未爱过你 娶安隅之前,他信心满满。 妄以为可以将这个自幼受尽磨难的女孩子拉出深渊,可后来他才知晓,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若知晓自己做不到,他何苦还害她? “她从未爱过你。” “爱过的,”如安隅那般人,若是不爱怎会心甘情愿的备孕? 只是再爱,也抵不过这处处是陷阱的婚姻。 他说的不是爱,而是爱过。 徐绍寒不敢想象他与安隅之间的这场婚姻到后面是否还会有缓转的机会。 在历经此事之后,是否还能继续下去。 这场处处充满算计的婚姻,有多少人愿意承担? “您想要的都会得到,但请您放我一马,给我的婚姻一条生路,”言罢,徐绍寒转身离开。 徐启政想要的,都会得到。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日,徐绍寒离开书房,向外而去时,乍一入眼的是那个站在午夜暮色下抽烟的徐君珩。 前行步伐缓缓停住,背对他抽烟的徐君珩缓缓转身。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 先开口的是徐君珩,他视线扫了圈徐绍寒问道:“伤势如何?” “无碍,”他淡淡回应。 但话语中,带着一股子生疏之感。 有些刻意的疏远之意。 “安隅一事,我很抱歉,”徐君珩伸手点了点烟灰,就这凛冬寒风道歉。 而徐绍寒呢? 未回应。 也就是不接受他的道歉。 冬日的深夜,是极冷的,山林里的寒风刮过来隐有刺骨之寒。 “安鸿一事,是你身旁幕僚团的意思还是内阁成员的意思?”徐绍寒只问了这么一句。 比起歉意,他需要的是一个真相。 如果徐君珩再明知安鸿是安隅兄长的情况下还让人去追杀他,那么此时,徐绍寒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兄弟之情也该再重新衡量了。 霎时,院落里寒风呼啸而过。 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有这冬日的风在嗖嗖的刮着。 徐君珩夹在手中的香烟被风刮了大半。 他望着徐绍寒,此时的他,异常平静,没有了刚刚在徐启政跟前的嘶吼咆哮。 可这份平静之下隐藏的是惊涛骇浪,旁人承受不起的阴沉。 “内阁成员,”徐君珩答。 这四个字的魔力在与维护了这段兄弟之情。 徐绍寒闻言,点了点头,无言。 似是只想知晓这是不是徐君珩的意思。 “安隅还好?”徐君珩在问。 “但愿还好,”说到此,他冷嗤了声,这句但愿还好,带着嘲讽之意。 “我先回了,”出来,也只是片刻,尽管此时事务众多,各方都需要压制,但他心里依旧放不下安隅。 “回吧!”徐君珩开口,话语轻飘飘。 徐绍寒跨步离开,行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停下步伐,转身回眸望向徐君珩:“大哥准备什么时候跟何莞订婚?” 这句话,信息量太重。 这条大统之路,不是各方算计不到位,而是徐君珩这个当事人一直在做苦苦挣扎。 他不用力,周边的人却一次又一次的尝尽苦头。 他的大统之路,受尽苦难的却是别人。 徐绍寒起初,是理解他的。 得到过爱情的人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兄长能拥有幸福。 可此事之后, 他才明白,个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他问的不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问的而是徐君珩准备什么时候来牺牲自己的幸福成就这条大统之道。 让身旁其余人能得以脱身。 他在挣扎,在纠结,还想在争取。 可他比任何人都知晓,他挣扎的越久便有越多的人身陷囫囵。 这句话,无疑是拿着刀子在扎他的心。 手中香烟被夜风吹弯,他微微动了动指尖,滚烫的烟灰落在手背上,惊的他猛地将烟头弹出去。 “快了,”他答,话语带着一股子难以隐藏的凄凉之意。 另一方,与祁宗从办公楼过来的简兮听闻这话,缓缓垂下头颅,一抹嘲讽的浅笑散开,而后不见。 “那大哥做好准备,眼下父亲受伤,正是可以告休的时候。 凡是都讲究契机,安隅捅的这两刀无疑是直接推动了整件事情的快速发展,她成了拨动棋盘的人。 徐绍寒这夜,坚定了立场。 牺牲徐君珩的婚姻也要护住安隅。 徐绍寒走后,徐君珩站在院落里许久,望着黑暗无际的天边,望着眼前的忽明忽暗的星光。 发出了一声无力,且又悲哀的浅嘲。 他是爱简兮的,只是这爱。 不能由自己做选择。 公寓内,安隅掀开被子赤脚起身,将将打开房门,一猫一狗窜到她脚下仰着头望着她。 她低眸,看了眼眼前的猫狗,面容平静。 “太太,”在厨房的徐黛听闻声响寻了过来,见她赤脚站在门口,拿了双拖鞋过去放在她脚边。 安隅愣了两秒,趿拉上拖鞋,望着徐黛开口问道:“你家先生呢?” “先生出去了,”徐黛答。 此时,午夜两点,四下具静,连带着马路上的车辆都少了些。 白日的鼎沸在此时都没了声响。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算是知晓:“我手机呢?” 这日的安隅,很安静。 是徐黛从未见过的安静,整个人周身蕴着一股子薄雾,叫人看不清真实面目。 面色与语言都无任何波澜。 这夜,凌晨两点,安隅将电话拨给周让,询问他安鸿联系方式。 那侧,静默。 不敢给。 安隅话语中带着些许无奈之意:“给吧!为了你家先生好。” 为了徐绍寒好。 听闻这话,周让说不出来是何感觉,但最终还是给了。 临了,在临近收电话的时候,他告知安隅:“老板伤的很重。” 安隅有片刻静默,恩了声。 没再言语。 这夜,她没有急着联系安鸿,而是给宋棠与邱赫都去了通短信,告知安好。 仅是一秒之间,安隅电话响起,邱赫电话过来,将将接通,那侧话语隐有急切之意:“出什么事儿了?” “一些小事,无碍,”她扶着沙发缓缓坐下去,坐在地毯上,抱着自己的膝盖。 隐隐觉得稍有痛感传来,掀开看了眼,大片的擦伤。 人在某些时刻是感受不到痛意的,只有停下来,才能摸到疼痛的边缘。 她伸手,触摸着膝盖上的擦伤,擦了药,但即便如此,也抵不住痛感的来临。 片刻,她抬手,手肘落在膝盖上,修长的指尖缓缓揉进自己发丝间。 一手拿着电话,在凌晨两点的光景中掉下了泪。 “唐思和联系不上,”邱赫在那侧道。 安隅恩了声,强忍着话语中的哽咽。 “我会解决,旁的别插手,守住安和就好。” “怕是难,”邱赫在那侧,坐在办公椅上,夹着烟,用及其颓丧的话语道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意思?” “国家审计署跟财政局的人直接下来了,没有通过第二单位,就在今天下午。” 邱赫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不简单。 绝不是安隅所说的那般简单,安和在两位创始人都凭空消失的情况下被人查了账。 且还是最高单位直接下来,这样的新闻若是放出去了,足够让安和喝一壶了。 一边满城夸赞她是个企业家,一边又有直属单位下来查账。 说出去,何止是笑话那么简单? 安隅静默了。 拿着手机久久未言。 而那侧,邱赫亦是。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让他丝毫准备都没有。 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眼下,即便她们行的端做得正,只怕想弄死她的人也是要弄死的。 这夜,凌晨两点的公寓客厅内,安隅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徐启政那句:“你不是满身傲骨吗?没了资本你还怎么傲的起来?” 没了资本她还怎么傲的起来。 安和就是她的傲骨。 可此时-----------。 徐启政要拔了她的傲骨。 无声的泪水总是最痛心的,安隅坐在沙发地毯前,只觉浑身都酸痛,身心俱疲,那种疲倦感好似她奔波了几十年都未曾休息过。 “我来解决,你早些休息。” 言罢,安隅没在给邱赫言语的机会。 伸手将手机放在一旁地毯上,而后只见她抱着膝盖将额头抵在上面,看不清脸面。 一旁站在不远处的徐黛知晓。 她在流泪。 哀泣的感觉令人心头微颤。 这夜,徐绍寒刚走,徐启政就接到了安隅的电话,那侧,光听其神,他便已知其颜。 “阁下是想搞垮安和?” 徐启政此时,正在气头上,前脚与徐绍寒一通争吵将将结束,后脚安隅这个电话就过来了。 他望着眼前杂乱的书房,耳边响起安隅的话语。 及其凉薄回应:“安和与我无冤无仇。” “那这么说是想搞垮我了,”安隅平静的话语没有多余的情绪。 早已知晓,不过是客套一二罢了。 “你尽管动手,不管我是偷税漏税也好还如何也罢,绝对会将你牵连进去,我不会任你宰割的。” “隔山打牛听过吗?”徐启政的手段远超过安隅此时见到的, 他想弄死安隅的方式有很多种,直接弄死无疑是最蠢的一种。 以为是最引人注目的一种。 她的这句隔山打牛,范围太过广泛。 广泛到让安隅一时间摸不清他的谋略。 原以为徐绍寒回来就会好很多。 可此时,似乎并不见然。 徐启政这句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安隅,因她,所以会牵连身旁人。 她觉得,自己离疯,仅有一步之遥。 安隅甚至在心里默默起了一场歹念,想着,所有人都死了,她就好了。 不会被人逼至绝境,不会忍受这般煎熬。 亦是不会在如此境况下与人斗智斗勇。 可不行。 理想跟现实的差距是,理想你只能想想。 这夜,徐绍寒在外归来时,见安隅双目放空坐在地毯上,身边放着手机,整个人如同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若非呼吸还在,徐绍寒只怕是会觉得这里坐了个假人。 他轻轻迈步过去,蹲在安隅身旁,宽厚的大掌落在她放在腰腹间的手背上。 “安安、”他轻唤,似是怕吓着人家。 可后者,未回神。 “安安、”他再唤。 依旧未有回应。 许是她太过静默,静默的时间太过漫长,徐绍寒稍有心慌,,伸手将安隅的脸面缓缓移向自己,且低头,碰着她的额头,温厚且布满薄茧的指尖落在她面庞上来来回回,试图以此将这个陷入自己思绪中的人给拉出来。 “在想什么?”他再问,话语较为之前更为高涨了一分。 却握着她掌心的手狠狠用了一分薄力。 此时,她才猛然回神、似是将将看到徐绍寒:“回了?” “回了,”他点头回应。 第四百一十三章只要他认命 世间万物都是明码标价的。 喜欢她美丽的容颜就必须承担不安, 喜欢她的独立也要做好她有弃你而去的准备。 喜欢她完美的身材就该承担会有走形的风险。 万事万物都不完美,但这世间鲜少人能从这不完美中找出挚爱。 徐绍寒从未后悔过,更甚是从未觉得自己在这段婚姻中享受过不平等待遇,成年人,在做出行动之前谁不是细细思忖、权衡利弊? 娶她之前,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午夜客厅,徐绍寒蹲在安隅身边,双手紧紧搂着她。 相较于往日,这日的安隅,很平静。 没有吵闹,没有言语。 闻着鼻息间熟悉的气息以及那淡淡的血腥味,说不清是何感觉。 她本可以质问徐绍寒为何要将她拉向地狱,可那样做,太过不仁道。 他给过她离开的机会,是她自己贪心不足,贪恋他带给自己的温暖,以至于越陷越深。。 自己有所求,怪得了谁。 有所求,必有所失。 成年男女的婚姻,将一切都怪罪到对方头上显然是不厚道的。 “晚了,回去睡吧!”耳畔,是这人低低喃喃的话语声。 安隅没有回应。 徐绍寒欲要俯身将人抱起,往卧室而去。 安隅脑海中猛然蹦出周让那句伤的很严重,如此,伸手推开了徐绍寒的臂弯,自顾自起身,欲要自己去卧室。 久坐,双腿已然麻木,起来时,整个人又栽了下去,摔的一生闷响。 徐绍寒伸出去的手未能及时将人拉回来,许是受伤影响了他的行动。 这日深夜,安隅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恍惚。 像失了生气的洋娃娃。 她扶着沙发起身,未待徐绍寒询问摔哪儿了,自顾自的赤着脚往卧室而去。 凌晨三点,万物具静 连日来的斗争在这日得以喘息, 眼见安隅乖巧躺在床上,徐绍寒伸手带上卧室门,往外间洗手间而去,伸手,褪下身上衣物。 入目的是从胸膛顺延到臂弯的血渍,这人,不知是不知疼还是如何,自己清理过程中未吭一声。 晨间五点,卧室里的手机震动声将本就浅眠的二人吵醒。 不同的是,徐绍寒翻身接电话,而安隅闭眼假眠。 冬日的五点,尚早, 且天色尚未明亮。 那侧,邓易池淡淡话语传来,似是在做再三确认:“想清楚了?” 眼前的照片与资料让他不敢确定。 “去办就是,”男人言语着,往餐厅而去,提起桌面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冬日清晨,半杯冷水下肚,整个人都清醒了。 “可是------,”邓易池显然尚有话语要言。 而徐绍寒显然不想给他过多言语的机会,嗓音堪比手中那杯凉水,直接道:“那有那么多可是?” 邓易池一哽,默了半晌,才道:“明白。” 清晨,天色要亮不亮,城市里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开启了新的一天。 你从来不知晓那些为了工作凌晨五点起来去赶飞机的人是何种心态。 也不知晓道路环卫工人是否真的生活艰难。 更加不知晓这个世界的一切,存在的价值。 徐绍寒立于窗边,看着底下逐渐热闹起来的车水马龙,等着天亮,等着这个城市彻底庆幸过来。 清晨五点三十,徐绍寒在客厅,安隅在卧室。 五点四十,徐先生收了电话站在落地窗旁,安隅撑着身子起身靠坐在床头。 六点整,徐黛起身,开始准备早餐。 徐绍寒在书房,安隅依旧保持姿势不动。 六点三十五分,天色渐亮,徐先生从书桌前起身往卧室而去。 安隅掀被起身往卫生间而去。 六点四十,徐先生在衣帽间翻出冬日衣物,安隅在卫生间。 六点五十,徐先生端着一杯温水进卧室,安隅依旧在卫生间。 七点整,徐先生在外间卫生间洗漱完,安隅依旧在卫生间。 七点过两分,徐先生敲响了卫生间木门,安隅未回应。 他在门口轻唤。 七点过三分,徐绍寒放在书房电话响起,见安隅未回应,这人拧眉,脸面上担忧尽显,但手机铃声大作,怕是邓易池的电话。 往书房去,伸手接起电话,那侧,周让急切的嗓音在那侧猛然响起:“老板,安律师呢?” “在家,怎么了?” “安律师割腕自杀了,她都发到社交网络里了。” 哐当、徐绍寒来不及挂电话,随手将手机扔掉,狂奔往浴室而去。 2008年十一月26日,徐绍寒踹开卫生间门,入目的是满浴缸的猩红,安隅躺在血水中,眼帘微阖,寡白的面色给人一种已经不在人世的感觉。 这日清晨,徐绍寒近乎心痛到癫狂。 安隅清晨在卫生间割腕自杀,且还发了博客,配文:【一入豪门深似海】 就这短短的七个字足以令人浮想连篇,短短半小时,满城风雨。 狂风暴雨席卷而来时无须你去带动什么,只要坐等结果就好了。 何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何为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安隅这招以命去搏,实在是高超,占领主权便等于得到了一切。 饶是徐启政再堤防,也没想到安隅会不要命。 他妄以为控住安南便等于控住了一切,便能将安隅控与掌心,多想,实在是多想。 既然斗智斗勇,必须全力以赴, 她何时输过? 满城风雨,席卷而来。 砸到徐启政跟前时,这人气的砸了书房。 一入豪门深似海,这是在暗指什么? 暗指他徐家是狼窝虎穴,暗指他徐家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波涛汹涌。 再压,也晚了。 清晨,徐黛站在厨房做早餐,只听自家先生在浴室撕心裂肺的痛喊自家太太的名字。 她心中焦急,担忧出事,便跟去看了看,哪曾想,入眼的是自家先生伸手将徐太太从血水捞出来的景象, 霎时,她只觉天旋地转。 难以呼吸。 这个冬日,太过漫长。 漫长到每一天都及其难行。 徐家儿媳妇儿割腕自杀的消息席卷了整个上层圈子,徐启政气的浑身发抖,徐绍寒痛到险些失声痛哭。 徐君珩看着新闻久未言语。 叶知秋端着花茶的手一个不稳,将整个报纸版面都打湿了。 说到底,徐启政低估了这个女人的狠心,她不仅可以拿着刀子捅别人,也能将刀刃指向自己。 安和律所安律师割腕自杀的消息席卷了整个律政圈,有人喜有人忧,有人信有人不信。 她放弃了自己脸面与尊严也要与徐启政博到底。 无关其他,只想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晓哪些人该惹,哪些人不该惹。 脸面? 不重要。 她的脸面,怎能抵得过徐启政的? 隔山打牛?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先发制人,将他的苗头嗯杀在摇篮里,让他没有反击的机会。 让他吃哑巴亏。 想搞垮安和,有本事你就在舆论的风口上动手,让大家看看嫁进天家的好处。 让何家人看看。 一时间,网络上众说纷纭,猜疑声越来越浓厚,渐渐的、更甚是有人往出轨上带。 只要徐启政手中的东西没被爆出来,那于安隅而言是这场战役,她是最终赢家。 八点,关于安隅自杀的新闻悉数被压了下去。 好似那一个小时只是大家做了一场梦罢了。 事关安隅的消息下去,被抬上来的是徐家大少与何家小姐浓情蜜意约会的信息,新闻媒体描绘徐君珩与简兮时,不像描绘安隅那般隐晦,相反的,异常大胆,更甚是猜测这二人好事将近。 满篇的猜测与联想甚至是恨不得让这二人原地结婚。 新闻被爆出来时,徐君珩的幕僚团整个惊呆了。 似是没想到锅从天上来, 当幕僚团的成员都在猜想安隅割腕自杀的原因时,徐君珩与何莞的新闻来的猝不及防,打的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惊恐的将新闻从头翻到尾,而后,满面惊恐的望着徐君珩。 后者,只给了一句话:“将计就计吧!” 这句将计就计,让众人缄默,而缄默的同时且还暗森森的将目光落向坐在一旁的简兮身上,见后者低垂眸望着眼前电脑,并无异样。 旁人不知,徐君珩知晓,这一切都是徐绍寒的手笔。 从昨夜询问他与何莞何时订婚时,徐君珩知晓,那个素来支持自己追求幸福的弟弟在此刻放弃了自己。 他放弃自己去成全自己与安隅的婚姻。 徐君珩知晓自己是自私的,自私的一拖再拖,自私的以为这场算计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可事实证明,拖得越久,付出的代价越惨重。 所有人在这条大统之路上受尽了伤害,均是因为他的自私。 祁宗望了眼简兮,旁人看不见,可他看见了。看见了简兮脸面上那嘲讽的浅笑。 最为痛心的大抵是亲眼看着你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一点点的迈入婚姻的殿堂。 她不言,是因没资格。 会议结束,简兮与幕僚团成员一起起身离开,徐君珩张了张嘴,想唤住人家,却发现,已经没了这个资格。 简兮呢? 出了这间办公室,平静的面容下隐着的痛惜才渐渐爬上来。 公寓内,安隅面色寡白躺在床上,手背上挂着点滴,徐绍寒坐在床沿,双手捂面,痛心难言。 安隅从睡梦中醒来,已是下午的光景。 入眼的是坐在床边的徐绍寒。 她微动,这人便感觉到了。 “安安,”一声小心翼翼的轻唤从这人嗓间冒出来,带着些许沙哑,猩红的眼眸里没了往日的光彩,尽是疲倦之意。 她眨了眨眼,虚弱无力。 徐绍寒缓缓俯身,伸手将人拥进怀里,英俊的面庞贴着安隅的脸面缓缓磨蹭着,话语低喃,略显哀伤:“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这辈子怎么过?” 倘若今日安隅有个三长两短,真就这么去了,徐绍寒只怕是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安隅睁眼望着天花板,许久未言,淡淡的视线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徐绍寒心颤难耐,抱着她,一寸寸的亲吻她的面庞,似是准备以此来宽慰自己颤抖的心灵。 安隅呢? 痛心。 无法言语的痛心。 她的婚姻,行至如今,已然不是夫妻之间有更深厚的爱就可以坚持下去的。 这是一场谋略,不是一场安安静静平平和和的婚姻。 “我故意的,”良久,卧室里响起淡淡的声响。 安隅说,她是故意的。 徐先生撑着身子起来,望着躺在床上的安隅。 只听安隅在道:“我是故意的,故意割腕,故意将照片发到网上,因为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因为想将徐启政堵在算计我的门口,因为想打他的脸。” 安隅平静的话语说完,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俯身望着她,挡住了她头顶的光亮。 深邃的目光中是看不见的深沉。 有时候,直白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徐绍寒如此认为,坦白一切之后是什么? 是和好如此?还是分道扬镳? 显然,她们此时万没到和好如此的时候。 徐绍寒撑在她身侧的双手微微紧了紧。 “我知道,“他斟酌许久才喃喃了这么一句。 安隅以为等着她多的是质问,但是、没有。 徐绍寒一句平静的我知道将她准备好的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张了张嘴,似是准备在言。 只听徐绍寒抢先一步开口道:“我会解决的,你、安鸿、父亲,我都会解决,往后别在干傻事了,不值得。” “你怎么解决?” “一切都是为了让老大上位,他上去了,一切也该停止了,”这话,徐绍寒说的很平静。 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可言。 让徐君珩上去绝对是解决这件事情的最佳途径,可这最佳途径似乎也并非那么容易, 绯闻爆出,只能推动大家的猜测而已,若真想推动何家人向前,这是万万不够的。 安隅望着徐绍寒,微叹了声。 “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徐先生未动,换句话来说,是不敢动。 他怕早上的事情在度重演。 让自家妻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情是他这个做丈夫的失职。 男人幽深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纹丝不动。 安隅叹息了声:“去吧!我没命在去博第二次了,也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徐启政就送了自己的性命。” 这是实话,但他还是不信。 总统府书房内,叶知秋站在门口望着坐在座椅后的徐启政,良久未言。 她望着徐启政,凉薄质问:“将自己的儿媳妇儿逼到自杀,你满意了?” “你恨不得为了权利逼死徐家的每一个人,让你放过自己的子女这般困难?”晨间,安隅发在网络上的图片令她触目惊心。 她本是个独立的新时代女性,可现如今,却被逼到如此境地。 这一切都是谁的功劳? “叶知秋,”徐启政此时正恼火中,被叶知秋如此冷声质问,这人没有半分好脾气,这声质问声自然高涨。 良久,他稳住性子,似是不想争吵,冷声道:“出去。” “适可而止。” 哐当,徐启政猛地伸手抄起桌面上的杯子砸向门框,吓得站在门边的叶知秋一声尖叫躲开。 迎面而来的是徐启政近乎咆哮的声响:“这话你去跟徐君珩说,若非他不认命,若非他还想着留条退路,至于牺牲这么多人?竟然坐上了高位,就把那些不甘心统统收起来,不甘心也得心甘情愿的坐上这个位置,我适可而止?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儿子的自私买单,你休想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我头上,你也没资格在这里让我适可而止,你该去劝徐君珩认命,只要他认了命,一切都会结束。” 第四百一十四章她说我满脑子都是想杀人 这个圈子里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送徐君珩上位,只要他上了位,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徐启政此时正在气头上,说起话来,也没了往日那般谨慎。 更多的是发泄自己的不满。 被安隅反将一军,被她硬生生的打了把脸,本就是件足以让他愤怒的事。 眼下叶知秋还站在门口指责他。 是以此时,所有怒气都顺势发到了叶知秋身上。 “指责我就能让这一切逆转,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你真正要指责的是徐君珩,不是我。” 徐启政的怒吼声让准备跨步上楼的温平顿住了步伐,而后,缓缓的往后退,走远了些,刻意避开。 有些事情不该他看见。 徐启政曾经说过一句话,说天家的所有人都是可怜人。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所以只能闷头前行,谁也没有资格去指责谁。 道德的制高点不好站。 “君珩会如此难道没有你的功劳?” “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是我一个人吗?”若真要论是谁的功劳,那就追本溯源,从最根本说起。 其余的都不必多谈。 “你--------。” “出去、”叶知秋还想说什么,徐启政强势开腔,阻了她接下来的话语,半分在同她交谈的意思都没有。 公寓内,安隅躺在床上,耳畔静悄悄的,甚至是能听到点滴声嗒嗒而下。 徐绍寒终究是带上了门出去了。 可细看之下,能看见门扉并未合拢。 他依旧担心,但不得不将这份担心隐在心里。 她需要空间,不能不给。 徐绍寒很久不抽烟的,可这日,他向叶城讨了根烟,靠在卧室门口边缘静静抽着,听着卧室里的一举一动,不敢有半分松懈。 卧室内,安隅伸手半撑着身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自己手腕间的白布。 默了半晌,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将接起,那侧未言。。 她温淡开腔,话语无任何起伏,似是在询问朋友那般:“送给阁下的这份大礼可还满意?” 那侧,等着她的是漫长的静默。 “能让安律师流血,你说我怎能不满意?”徐启政这句回应,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 倘若安隅此时在跟前,估摸着他恨不得你能手撕了她,。 活了六十年,被一个年龄上足可以当他女儿的人给将了一军。 徐启政心中的愤怒何止是言语可以言明的。 “我等着你去动安和,”许是生了病,她的话语没有多少力气,但深意不减。 “我的招数已经扔出去了,有本事你就接。” 此时,不管徐启政如何动安隅,安隅有割腕自杀这个先机在前,足以让徐启政喝一壶,说是天家儿媳偷税漏税被抓住自杀也好,说是徐绍寒出轨被逼自杀也好,更甚是说天家难行无力自杀也好,都足以让徐家喝一壶。 “你以为我真拿你无能为力?” “怎会?阁下是一国总统,有的是手段对付我。” “割腕自杀?”徐启政冷笑了声,在那侧继续道:“安和律所高级合伙人因公私通,被抓现行,女方自杀未遂,安律师觉得这个标题如何?” 徐启政这话无疑是想将唐思和拉进来。 换言之,不管如何,一定要让安隅不好过。 安隅呢? 似是早就料想到徐启政会有这么一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我就杀了何莞,让徐君珩上不了位。” 行至此,谁都不认输。 徐启政的权威被挑衅时就意味着他不会让这个在自己头上拉屎撒尿的人好过半分。 “徐家儿媳谋杀准儿媳,这样的新闻标题,阁下觉得如何?” 比心狠手辣,安隅从未输过。 而徐启政能赢吗? 不见得。 他肩负的东西太多,不如安隅那般洒脱。 说不要一切就不要一切。 屋外,徐绍寒靠在墙边,静静的听着安隅的话语声,未曾听见自家父亲的言语,但也能猜到一二。 这是一场家族斗争,一场家族之间的厮杀。 安隅收了电话,徐绍寒靠在门边抽完了一支烟,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再进去,见她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听闻声响,安隅缓缓撑开眼帘,望着徐绍寒。 好似此时,她才找回自己的思绪,找回自己是个妻子的意识,就这徐绍寒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口水,望着他,低低浅浅问道:“伤势还好吗?” “无碍。” 话语轻松,好似真的无碍。 他似是忘了林青海上午时分同他说伤口已经发炎了的话语。 “为什么要去管安鸿的事情?” “因为他是你兄长,不管处于什么原因他支持了庞家,但我还是希他能活着。” 这句话里最为重要的应当就属那一句因为他是你的兄长了。 因为他是你的兄长,所以我才会去管他。 可若是不是,那边另当别论。 “我跟他多年未见,没有感情。” 安隅原以为自己对父兄会有异样感情,可没有。 在见到安南时,她并没有那种急切的想要与他相认,并且上演父女情深的戏码。 更多的,是默然。 20年未见,再见面,谁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他不再是那个迫切的需要父爱的小女孩,而安南也不是当初的那个父亲,20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这20年里安隅走的每一步,行的每一条路都深刻的刻在骨子里。 而对于安鸿她或许也是一样,没有了那般深刻的感情,人在迫切的需要一个东西而得不到的时候,再往后会慢慢的放下来,不再去执着,不再去用那些执念害自己,安隅放下了,对于父亲与兄长她更多的是一种淡漠,那种淡漠是不管你现如今存不存在我的人生当中,我都会好好的把我的日子过下去,你在我很好,你不在我也很好。 而徐绍寒呢,他身处在如今这样的家族里面,对于家族的斗争,他见的过多。 彼时,他一心一意想的是倘若安鸿因为徐家的斗争而死在了外面,那么他该如何同安隅交代,他当初信誓旦旦口口声声说要帮安隅找到她的父亲与兄长,可眼下她的兄长近在眼前,让他看着安鸿去死,他做不到。 从始至终,徐绍寒都铭记自己对安隅的承诺,从未变过。 “没见是一回事,有血缘关系又是一回事,”他温淡开腔,话语间温柔之意尽显。 “安安、我说过会帮你找到父亲与兄长,是真的,是以,我才会去国外,只因他是你兄长。” 只因他是你的兄长,这几个字徐绍寒咬的及重。 “我累了。” 不想在参合到徐家的斗争里来,不想在呕心沥血费尽心思的去与天家人做斗争,她要的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 而不是现如今这般。 如今的生活,总能让她想起当初寄人篱下的那段时光。 原以为自己逃出来了,回头想想,还是自己太年轻。 安隅这话落地,让徐绍寒隐有几分不安,本是落在她身旁的手缓缓抬起,往她身后而去,他伸手,紧紧的拥住安隅,话语带着几分祈求:“你安好歇着,后面的事情我来解决,你父亲和安鸿都会平安无事的,好不好?” 如此卑微的话语听起来叫人生出了几分同情之意,可安隅未曾回应。 她被徐绍寒抱着。 对于他深情款款的话语,安隅没有做出半分回,只因不知晓如何回应,行至如今这番境地, 她与徐绍寒之间还有什么可以继续下去的理由?她拿刀徐启政的时候就做好了,要结束这段婚姻的准备。 这场斗争与争吵已经不再是夫妻之间的事情了,而是两家人的事情。 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尽管知晓此事与他无关,可她依然觉得难以面对徐家人,难以面对叶知秋。 她越是静默,徐绍寒越是心颤。 “安安,”他轻唤。 似是在等她的回答。 而回应他的是冗长的静默。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在家里休息,”他急切开口。 而后,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语太过强硬,他又软糯了半分:“好不好?恩?” “对不起,”安隅开口。 话语轻颤,这句对不起,不亚于直接拒绝。 对不起他处处为自己着想是,而她却打起了退堂鼓。 对不起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在去应付这场家族斗争。 对不起,她很自私。 “不需要说对不起,安安、君珩上位之后这一切都会停止的,你信我,信我。” 他捧着她的面颊,话语急切又带着半分恳求。 任何电影都有放完的时候,而战争也有结束的一天,不会永远如此的。 “对不起,”她在道。 “我不离婚,我生在徐家已经很可怜了,你若是还不要我,,我该怎么活下去啊!”他猛然咆哮,高涨的话语声充斥着整间屋子。 转身,他伸手捧着安隅的面颊低低开口:“安安、安安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不要我,” “我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我要被逼疯了,徐绍寒,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想杀人,你知不知道?”本尚算是平静的安隅突然狂躁起来,她猛的伸手推开坐在眼前的男人,因着动作太猛,牵动了受伤的手腕,霎时,纱布上漫出一层层的鲜血。 “我要疯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咆哮着,嘶吼着。 放声大哭,脸面上的泪水顺延而下,无止境的。 “我每每闭上眼睛总觉得自己处在深渊中,没有依托,等待我的是漫长的黑夜以及死亡,饶是我再努力都逃不出来。” 卧室里的咆哮声与哭喊声此起彼伏,安隅像个疯子般坐在卧室大床上,放声大哭的模样异常骇人。 而徐先生呢? 他窘迫的、局促的坐在床沿,看着安隅抱着自己放声痛哭。 许久,才将自己从震惊与惊骇中拉回来,他抱着安隅,轻哄着:“我回带你出来的,我会的,安安、我会的。” 这日下午,安隅哭到晕厥。 从2008年十一月26日开始,安隅大病了一场,这场病,断断续续到2010年才逐渐好转。 整个过程,漫长而又艰辛。 徐先生小心翼翼的在她身旁,不敢靠近,不敢远离。 她本可以一直与徐启政做斗争的,直至死。 连续多日未眠,滴水未进她都熬过来了,可自那夜见到徐绍寒披星戴月而来时,她便觉得自己扛不住了。 好似一根长期紧绷的琴弦,在那日咯嘣而断。 徐绍寒从总统府将安隅带回来之后,便隐隐觉得安隅精神不佳,原以为是被欺负如此,并未多想,可直至这夜,当安隅嘶吼着,咆哮着说着她满脑子都是想杀人的时候,徐绍寒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第四百一十五章唐思和目前尚在关押中 十一月27日,暮色将晓,这已经是徐绍寒第五个不眠不休之夜。 身旁躺着安隅,往常,这本该是他一整日里最为轻松惬意的时刻,可这日,不行。 此时的徐绍寒,担忧与煎熬尽显。 安隅的失控与咆哮在他耳畔萦绕不断,挥散不去。 无论他如何用力都不行。 都无果。 半夜,睡梦中的人翻了个身,徐先生俯身伸手轻轻拖住她受伤的手腕,以防压着。 后半夜,徐先生轻轻拥着安隅,躺在身后,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凌晨四点,安隅从梦中惊醒,一个惊颤,动作极大,将躺在身后的徐先生都吓醒了。 忙俯身摸着她的面庞柔声轻问:“怎么了?” 安隅呢? 迷迷糊糊中她望着他,淡淡看了眼,无言,翻了个身,继续睡。 总统府办公楼,一切都在顺延着徐绍寒爆出去的料紧锣密鼓的筹办着。 祁宗也好,简兮也罢,都是这深夜忙碌中的一员。 众人在设计这场惊天谋略时都会不自觉的将目光往简兮身上挪半分。 可后者,异常平静。 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可言。 晚间,祁宗的妻子电话过来询问今晚是否加班,他告知。 而后,收了电话,便见简兮拿着手机在看什么。 “看什么?”祁宗伸手端起将将搁在桌面上的咖啡,趁着休息时间漫不经心的问简兮。 后者、笑了笑,云淡风轻道:“看黄道吉日。” “给谁看?”他顺嘴接了这么一句话,可接出来之后就后悔了。 简兮轻笑了声,扬了扬下巴,往徐君珩办公室方向望去,那意思异常明显。 “这种事情交给别人就好了,”祁宗说着,欲要伸手从她手中抽走手机。 却被简兮躲开。 “有何不妥?送佛送到西,不看着我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迈入婚姻的殿堂我谈何死心?” 这本是一句凄凉的话语,可简兮说出来,很随意。 那种随意不像是自己心在滴血,而是将这一切都当成了别人的事情来看待。 随意到无所谓的那种。 简兮说完,幽幽收回视线,侧身,继续翻看着手中的黄道吉日。 一时间,室内空气有一秒静默,祁宗似是觉得隐有不对,端着杯子微微转身,只见徐君珩满身阴寒站在门口,脸面上看不出半分喜怒哀乐,深沉的视线落在简兮身上,带着深意。 她那句话,兴许是说给徐君珩听的。 “出去,”凉薄冷漠的声响凭空而起。 祁宗虽觉不妥,但是、、、、、、、 架不住对方是领导, 转身之前,深深的望了眼简兮。 “大少------,”祁宗还想再说什么。 “出去,”冷厉声再度响起,强势霸道。 祁宗一哽。 这本是个异常僵硬的时刻,可此时,简兮不合时宜来了句:“放心去吧!眼下我脱光了站他跟前,他也不敢将我如何。” 简言之,怂逼一个。 祁宗一哽。 但又莫名的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 诺大的茶水间只剩他们二人,简兮未在言语,而徐君珩亦是如此。 但这不言不语中,不代表没有其余情愫暗自流动。 远远的,徐君珩能见简兮依旧在看黄历,且还是翻来覆去的做对比,看每日忌什么,宜什么。 刺眼吗?刺眼。 可笑吗?可笑。 可能怎么办? 她的存在就是这么可笑。 莫说徐君珩要跟何莞订婚了,就算是他们二人要上、床,她也得定好酒店亲眼目送他们去开、房。 “别看了,”徐君珩冷声开腔。 她呢? 淡淡睨了人一眼,又淡淡开口:“分内工作。” 这句分内工作,让徐君珩话语哽了一下。 而简兮呢? 习惯了。 这种习惯不是刚开始,而是早就知晓。 她从一个青春少女走到现在而立之年,这一路,不怪任何人,只怪她自己太过执拧。 爱一个人没有错,不爱更没有。 所以,她与徐君珩都没错。 “你一定觉得我很失败吧!乱世不敢起义,太平盛世也不敢说一句我爱你。” 猛然,简兮滑动屏幕的指尖一顿。 嘴边的那抹轻嘲慢慢的,缓缓的落下去。 侧眸,望向徐君珩。 后者视线紧紧凝着她,似是不想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是啊!我觉得你很失败,可能怎么办呢?我觉得你失败你就会改正吗?你不会。” “我从未怪过你,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爱我没有错,你只是更爱你的家族,更爱你的权利而已。” “太平盛世也好,乱世也罢,你爱权利始终胜过一切。” “你失不失败与我何干?你这辈子也不会成为我男人。” 简兮这句话,太狠。 她拿着把刀子戳徐君珩的同时把自己也戳了,大有一副要不好过大家一起来的架势。 你失不失败与我何干?你这辈子也不会成为我的男人,所以我不关心你失不失败,说再多都是无用之功,既然已经没了半分可能,就不要在给对方一分一毫的希望。 她伸手,将手机缓缓的放进口袋里,手中的咖啡已是半温状态,端起,一口喝掉。 徐君珩可怜吗? 可怜。 可悲吗? 可悲。 可是,他也可恨。 可怜可悲在自己生在徐家,可恨在他不认命,将那么多人都拉到了局中,若有所成便也罢了,可偏偏没有。 哐当,简兮将手中的咖啡杯不轻不重的甩进水槽里。 立了数秒,稳住心神,转身离开。 而立在原地的徐君珩,对于简兮那冷嘲热讽似是看淡一切的谴责,没有半分反驳之力。 他爱权利胜过一切吗? 不见得。 他只是没办法了。 实在是没办法了。 若是可行,谁愿意要这烫手的权利? 谁不想好好的多活几年? 谁不要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 他的痛楚,一言难明。 简兮离开茶水间,面上的云淡风轻瞬间消失不见,剩下的是冷漠与痛楚。 人前的冷酷与淡漠,都是伪装的罢了。 次日,天将亮,安隅睁眼,正对上徐先生深邃的眼眸。 呆了两秒,在徐绍寒的注视中,她缓缓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变了个姿势。 很平常。 这日晨间早餐并不安稳,周让与谢呈前后脚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华慕岩与邓易池。 徐黛将人引进来,早餐过半的人放下手中碗筷,俯身,单手捧起安隅的脸面轻啄了口,温声吩咐:“要吃完,我一会儿就出来。”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 书房内,谢呈将手中文件交给徐绍寒,后者拿起翻了翻,随手哗哗哗的欠下名字。 递还回去时,如常开口:“让你们办的事情如何了?” “办妥了,”谢呈开口,没有任何迟疑。 大抵是跟着徐绍寒的时间久了,对这人的行事作风早已经有了了解,也断不会干什么明知故犯的事情。 尽管觉得不妥,可他依然未曾多问半句。 “邓易池那边?” “应当也是妥了,”谢呈道。 徐绍寒这日清晨,并未占用多少时间,浅浅的交代了几句,心里念着安隅,言简意赅的将事情吩咐下去便遣散了众人离开。 临走前,谢呈似是想起什么,望向徐绍寒道:“唐思和目前尚在关押中。” 本不该说这话,但谢呈想,安和总该有人坐镇。 且唐思和也确实是在关押当中,事关安隅,谢呈想,说一说吧!以免到时候在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皆因同一件事情。 谢呈这话一出来,书房有瞬间的安静。 周让等人目光齐刷刷的落向站在一旁的徐绍寒,似是在等着他的回应。 ------题外话------ 忙去啦!!!!!一小更、大家晚安 第四百一十六章各位静候佳音便好 这日、周让与谢呈等人离开时并未在餐厅见到安隅,徐绍寒出来,亦是未曾见到。 寻到卧室,见她正对镜贴妆。 这与徐绍寒而言不是什么好兆头,但妻子此时正在精心打扮,他总不能半道喊停。 可你让他坐在身旁窥视她上妆的步骤,似也不好。 于是,他行至一旁的蜗牛椅上坐下去,随意拿了本书。 浅浅淡淡的翻阅着,此情此景,倘若是不回首看,应当是极温暖的。 冬日暖室里,妻子对镜贴花黄,丈夫手持一书一旁静候。 这是多少女子此生都羡慕不来的景象。 可此时,安隅也好,徐绍寒也罢,都不觉得这景象美。 只因,回首细看昨日种种,二人都绝对不会捂着自己的双眼装瞎子,更加不会掩耳盗铃。 温暖的室内,将外面凛冽寒风阻挡在外,安隅对镜描眉的动作因着徐绍寒坐下而顿了半拍,透过梳妆台镜子望向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翻书的男人:“早餐还未吃完。” 徐绍寒手中动作一顿,恩了声,在道:“不急。” 这日清晨,因着是在公寓,二人起床,但未离家,徐黛自也不可能进来收拾,窗帘此时大阖,显得屋子里黑乎乎的,不怎亮堂,男人起身,拿着书往窗边而去,伸手,哗啦一声拉开了窗帘,让白日的光亮清清楚楚的照进了屋子里。 而后,转身望向坐在梳妆台前的安隅:“要出去?” “恩、”安隅伸手,将眉笔放在一旁的筒子里,伸手拿起口红、在道:“去趟公司。” “过两日再去不可?或者让她们过来,想必也是能理解的,”换言之,担心,不想让她出门。 外面风声鹤唳,绯闻满天飞,不管是哪里都不大好过。 徐绍寒将徐君珩推上风口浪尖,此时满城风雨刮得邪乎。 安隅若是此时出去,怕是不妥。 “总该是要去的,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别担心。” 白日,她依旧是安和律所高级合伙人安隅,依旧是商场女强人,依旧是哪个一举一动都自信从容的安隅。 与晚间哪个歇斯底里咆哮着怒吼着说满脑子都是想杀人的安隅不同。 徐绍寒望着眼前人,见她从梳妆台起身,站在衣帽间,细细的挑了一件大红色毛衣出来,而后套上。 优雅的动作一如往昔。 但这份优雅中,带着沉默。 淡淡的沉默。 似那种静悄悄的在周身环绕着,让你看不出来的沉默。 徐绍寒有半秒心慌,他必须承认。 站在他跟前的依旧是那个安隅,依旧是他妻子,但这中间的变化,并非些些许。 徐绍寒迈步过去,绕至床尾时顺手将书搁在了上面,伸手,贴着安隅的后背将她揽入怀中,温温淡淡的嗓音在清晨响起:“我陪你一起,恩?” “让叶城跟着就好,”安隅开口。 “叶城不如我周全,”男人开口。 “你忙。” “我不忙,”他快速澄清。 安隅将出口的话语一梗,微微侧身,靠在他怀里昂头望着他,眉目平和,尽显温柔,但这份温柔下缺了些许生动。 她微叹,伸手抱住徐绍寒的腰肢,将脑袋埋进他胸膛,温声开口:“我没事,也很好、你放轻松点。” 说眼前的徐绍寒是惊弓之鸟似乎不为过。 他害怕旧事重演,更加害怕安隅离开自己视线之内。 恨不得将安隅圈在眼前都是极好的。 徐绍寒伸手将人往怀里压了压,微微叹了口气,无言。 或者说,不敢言。 这日,出门前,徐绍寒将叶城唤进来,吩咐许久,从往常的候着,到现如今一定要让他寸步不离。 叶城点头应允。 片刻,只听徐绍寒再道:“往事不究,但你也该知道身为徐家警卫,你的职责是什么,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明白。” 徐绍寒是宠着安隅的,此时,若非安隅习惯了叶城,徐绍寒绝对会将叶城开了。 磨山别的没有,警卫众多。 而叶城也知晓,自己在安隅与唐思和一事上确实有所隐瞒。 本就有错,无须言语其他。 这日,安隅着一身红色高领毛衣,黑色宽松呢子大衣出现在安和时在,众人稍有惊愕。 电梯内,谁都不信眼前这个姿态高雅,踩着细高跟,着精致妆容的女子是昨日网络上那个割腕自杀的女人。 电梯内,安隅只觉有人拿着什么东西点了点她的手腕,回眸,见带着边框眼镜的柏芮手中拿着一份a4纸伸向她。 见她只看不接,跟只炸了毛的小奶狗似的凶了句:“接啊!看什么看。” “什么东西?”安隅不解问道。 “企事业的财务审核流程,想着你需要,”她开口,傲气的很。 但这傲气中又藏着些许不好意思,可能是二人往日里并不对盘,今日贸贸然将东西递过来觉得脸上无光。 “放心,我不会害你,就当是感谢你的手下留情,”毕竟,如果当初安隅不手下留情,自己此时可能已经跟着渣男一起进监狱了。 电梯停在11楼,柏芮昂着高傲的头颅下去。 安隅低眸看了眼手中的资料,浅笑了笑。 安隅进安和时,只觉安和气氛不大好,往常本是直接进公司的人这日停在了一楼大厅办公区,微微扬着嗓子打了声招呼:“大家早安。” 哗啦、原本还能听见键盘声响的大厅霎时安静。 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向安隅,朝她行起了注目礼。 与柏芮一样,众人都觉得眼前人高雅的姿态已经鲜艳的大红唇与昨日那个割腕自杀的女人并非同一人。 安隅呢? 如同动物园的猴子似的,站在原地让大家观赏。 且还一本正经的站着,等着他们观赏完。 “早,”人群中,有人回过神来。 安隅闻言,浅笑了声,那一声浅笑如同冬日的朝阳将将升起的时刻,耀眼而又令人倍感温暖。 她转身上来。 在众人目光的目送下。 邱赫这日来时,前台小姑娘压着嗓子告知,安总来了。 后者明显一顿。 随即,疾步上楼。 那步伐,较之往日快了许多。 快到令小姑娘咋舌。 邱赫闯进安隅办公室时,见这人蹲在办公桌前,明显是在整理保险柜里的东西。 邱赫跨步进去,反手带上门,望着正蹲着整理东西的安隅轻声开口:“你还好?” 听闻声线,安隅抬起头来,望着邱赫笑道:“你觉得我不好?” 邱赫话语一哽,确实没什么不好。 他站在桌前,细细看着正在整理文件的人,看着她的左手始终放在膝盖上,而频频去整理文件的只有右手,邱赫便隐隐知晓了什么。 “没有,”他答,说着违心话。 安隅笑了笑,但这笑,太过深沉。 “在找什么?”邱赫问。 “唐思和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安和也会照常运转,”她与唐思和二人把无辜的邱赫拉进来,自然不可能让他去背这口锅。 她一回来,便是让邱赫宽心。 而这点,让邱赫这么个大男人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默了两秒,望着安隅:“你没准备要把近日发生的事情告知我吗?” “即便你不说,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她轻叹:“不知道为好。”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 这个定律,在天家是铁律。 “是不是徐绍寒?” “不是,”无关徐绍寒。 “徐家人?” 安隅缄默。 邱赫冷嗤了声,说不上来的讽刺。 她站起身子,望着邱赫,见着人面上端着冷怒的容颜,咬牙切齿的模样似是恨不得把她脑子掰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忍了良久才来这么一句:“你就没想过离婚?” “当初差点离了。” “那为什么没离?” “因为自己贪心不足,想要更多。事实证明,贪心不足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我现在就是在承受本该自己承受的代价。” 徐绍寒当初给过她机会放她离开,可她贪恋徐绍寒带给自己的温暖,以至于现在越陷越深。 贪心不足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现在就在承受代价。 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自己。 这日上午十点,总统府发布会现场,在处理完国事之后,有媒体记者开口及其客气询问:“虽然在这个发布会现场很不适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想替广大国民问一下徐先生,您跟何小姐是否好事将近?” 这话,客客气气。 也找不出叫人反驳的理由。 话语落地,一众记者凝神屏息,显然是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徐君珩呢? 尽管这个问题早已有了标准答案,可这人还是迟疑了一番,落在台面上的手缓缓紧了紧,视线不动声色的移向二楼,那里、站着简兮。 四目相对,万事难言。 “各位静候佳音便好。” 这话、未点名,但也未曾拒绝。 如此一语双关的话语真真是叫人激动。 这本是现场直播的发布会,话语一出去,大多数人都躁动了。 而何莞呢? 看着发布会,微微低了低眸。 看不清是何思绪。 这日下午,徐家老爷子一个电话拨到了何老手上,二人闲聊之余提及孩子们的订婚宴,何老爷子心想,如此先斩后奏,也只有徐家能做的出来了。 满城风雨推着她们往前,若眼下何家不答应这门订婚宴。 回头,只怕整个首都成都无人敢在娶何莞。 这场订婚宴,他不得不应允。 徐老爷子一口一个晚辈办事不利的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徐君珩身上,而后又将何莞夸了一通,直道见过几次,也喜欢的紧。 一旁,何莞端着杯子倚在窗前,望着眼前冬景,听闻两家长辈互吹。 许久,直至老爷子挂了电话,转头问她:“菀菀有何想法?” 何莞微想了想,端起杯子不紧不慢喝了口水:“先订婚吧!” “跳去订婚直接结婚,谁知晓徐君珩上位之后会有何变故?”而这种变故,是他不想看见的。 变故? 老爷子担心的永远都是利益,何曾想过其他? 但这话,何莞没说,也不能说。 隐去内心的咆哮,淡淡开腔:“我不喜欢冬天。” 老爷子凝着她许久,似是想找出什么不同来。 但未果。 她仅仅只道了句,不喜欢冬天。 这句话可以诠释为不想将人生中重要的仪式放在冬天完成。 不喜欢冬天,实在是不喜欢。 这日上午,安隅看了眼近期手中案件,而后,让宋棠停止她手中业务。 大有一副做个了断,短期内不准备工作的架势。 宋棠虽照做,但隐有疑问::“是最近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安隅随意开口。 宋棠从未听安隅说过累,特别是在工作上,安和是她付诸全部精力打下来的江山,对待工作,她好似永远都不会有累的时候,可这日,破天荒的,她说她累了。 很淡然的那种,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宋棠知晓近期发生了些许事情,也未曾多问,仅是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们替你赚钱也是一样。” 闻言,安隅笑了。 午后,安隅吃过饭,坐在电脑跟前经久未动, 但此时,若有人站在她身后,定的吓得腿脚发软。 她的桌面文档上,赫然放着两个大字:【遗嘱。】 遗嘱下面,在无多余字体。 安隅不知晓自己此时为何会敲出这两个字,只觉的应该,也应当如此。 门外,敲门声响起,安隅伸手,关了文档。 宋棠进来,手中拿着电脑,上面是上午时分发布会现场的回放。 安隅看完,似是不解,询问宋棠:“由何而来?” “昨日开始徐君珩与何莞的绯闻满天飞,且还无人压的趋势,越吵越厉害。” “今日总统府发布会现场,有记者直接问出来了,”宋棠将事情大致跟安隅将了一遍。 最令她感到震惊的,大抵是徐君珩与和何莞绯闻满天飞的事情了。 总统府与徐绍寒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将这新闻压下去,可没有。 安隅震惊。 伸手拿出手机准备给徐绍寒去通电话,可转念想到,夜间,她问徐绍寒准备怎么解决时,他说,老大跟何莞订婚,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似是猜想到了什么,安隅微愣。 拿起手机的手顿了片刻。 转而将这通电话拨给了简兮。 那侧,简兮刚从总统府回家,卸了妆,洗了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将坐在沙发上,电话响起。 这青天白日的能接到安隅电话,确实令她惊讶。 电话接起,安隅道:“你还好?” 简兮歪着头开着免提擦着头发:“你指哪方面?” “徐君珩与何莞,”安隅再道。 “我有什么不好?”简兮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安隅被她这微讽刺的话语弄死一愣。 “他们两他们俩的事情,我好不好管他们屁事?” “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简兮素来是个直白干脆利落的人,安隅这青天不白日的一通电话不会特意为了问一句她好不好。 “确实,”他大方承认:“徐君珩与何莞的绯闻是怎么回事?” 徐君珩虽说与何莞牵扯,但明眼人都看的出现,现在时机尚且不对,依着徐君珩的行事作风不会自爆绯闻。 “徐绍寒为了护住你把徐君珩推出去了,你看不出来吗?一个娘生的,差别如此之大。” 最后一句,是不屑的吐槽。 猜想是一回事,确认又是一回事。 总之,事情的真相确实令人震惊,而简兮的那声吐槽也确实是在理。 “你在哪儿?” “在家。” 青天白日的能见着简兮在家,确实也是不易。 “见一面?” “不了,见你心塞,”言罢,简兮直接收了电话。 第四百一十七章不幸福但他很有担当 简兮此时,最不想见得,大抵是安隅了。 人的嫉妒心如同藤蔓,会在某一瞬间快速的滋生,而后攀爬,迅速的爬满整个围墙,将原本的模样阻拦的面目全非。 简兮不否认自己嫉妒安隅。 嫉妒她有徐绍寒护她周全。 嫉妒徐绍寒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 她想,不见罢了。 总归自己往后也不会在这座城里生根发芽。 不必要的感情没必要在去联络。 片刻,她拿着毛巾起身,往浴室而去,站在浴室门口,一扬手,将毛巾丢了进去。 青天白日在家确实不多见,可这青天白日在家的机会是她用了多少个没日没夜的夜晚换回来的。 这日下午,安隅什么都未干,拨了那通电话出去之后,再无其余事情。 一直坐在办公室,眼前的文档依旧停留在遗嘱二字那里。 下午,徐绍寒担心安隅,但担心的不敢太过明目张胆,这通电话拨给了叶城,询问有何异样,叶城细细说完。 徐绍寒这才放宽了心。 下午三点,安隅收拾东西起身离开,但离开的方向并非归家,而是前往监狱。 安南再度被送回了监狱,说是接受调查,可因着徐绍寒的从中作梗,这场调差并未及时展开,相反的,一拖再拖。 监狱门口,安隅看着顶头几个大字,忆起的是那日左封站在门口候着她的景象,短短几日,却觉得好似已经发生了许久。 寒风呼啸而过,她伸手拢紧了大衣,往监狱方向而去。 监狱内,相隔不过两日未见的安南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也没了学者的那股子淡定的儒雅之气,更多的是一份沧桑与无力感。 大抵是隐隐猜到了些许什么,以至于让他内心的煎熬在此时节节攀升。 安隅不来,他便无资格在去见她。 自也找不到她。 牢房门口,高跟鞋声响由远及近、哒哒作响。 安南的情绪猛然紧绷,坐在床沿的人起身朝铁门方向而去。 将走进,只见安隅跨步而来,一头修长的卷发披散在脑后,早已没了总统府那日的凌乱。 精致的妆容,以及浑身上下透露着的自信,让人不自觉的将女强人三字同她联系在一起。 “安隅,”安南小心翼翼轻唤。 安隅呢? 默默望着他,无言无语,眼眸中也没有任何情愫流动,好似站在她眼前的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而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有人为难你吗?”她问。 “没有,”安南答。 “你呢?还好吗?” 那日景象历历在目,安隅举着木仓对着总统警卫的画面至今存在脑海中,更甚是会时时上演一番。 “挺好,”她万分清楚,这不过是一句客气的话语罢了,安南倘若是真的心系于她,关心她,这么多年也不会不管不问。 即便是离了婚,到底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吧! 可他这二十年,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似的。 整整二十年,未见。 “你妈妈呢?也挺好的?” 闻言,安隅低眸浅笑了声,似是轻嘲开口:“她嫁给了首都市长,你说呢?” 这句反问轻嘲的话语让安南沉默了许久。 下午三点的监狱,正是劳作之时,而安南,大抵是情况特殊,成了这栋监狱楼里唯一一个留下来的人。 狱警不远不近的站在一旁,与叶城二人望着这方。 “你很好,你前妻也很好,但你跟你前妻生下来的两个孩子都过的不如意,为人父母,倘若负不起那个责任,你何苦把孩子们带到这个世界来受尽苦难?” 安南一心扑在自己的学术事业上,而胡穗一心一意只想出人头地嫁入豪门去做贵妇,去做阔太。 只有她跟安鸿二人是傻子,还傻兮兮的以为爹是爹,娘是娘。 傻兮兮的对她们有着期盼。 殊不知,安南也好,胡穗也罢都是及其不负责任的人。 安隅见到安南的那一刻就知晓了,那些不要你的人倘若是因为条件不允许,也就罢了。 可不是,她们条件允许,不允许的是她们舍不得放弃自己造就起来的一切,于是、她们成了被弃者。 这世间,最令人感到痛心的不是无能为力。 而是明明对方有能有力,他们却还不要你。 多可悲? 你的出生,就是她们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所以,注定要被抛弃。 “我会弄你出去的,出去之后你就当这段时间只是做了一场梦,你继续扎根于你的研究事业,我继续不拖你的后腿。” 安隅话语落地,脚尖微动,似是准备离开。 安南似是响起什么,急切开口:“你的婚姻、幸福吗?” 幸福吗? 安隅不知道。 或许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同,或许每个人对幸福的认知也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幻的? 幸福吗? 这个不能深究。 可安南问出来了,得有答案不是? “不幸福,”她直言开口,身为徐家的儿媳即便她与徐绍寒二人再恩爱也是无用的,天家的算计远不仅仅是夫妻恩爱就能解决的。 “但是,我的丈夫很有担当,他往后也会是一位负责任的好父亲,”不像你,为了研究事业还贡献自己二十年的人生,全然不觉得自己是有儿女的人。 不知晓是该歌颂你高风亮节无私奉献还是该说你是个陈世美负心汉。 行至如今,她不会昧着良心说她的婚姻幸福之类的话语。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相信徐绍寒的人品。 安南活了大半辈子,大抵多多少少也听闻过豪门婚姻的不易。 是以才有今日这番话。 他问安隅,婚姻幸不幸福。 而安隅给他的答案,是他未曾想到的。 不幸福,但她的丈夫很有担当。 这辈子,一个有当担的男人会让你少受许多委屈。 这日,安隅拢着身上大衣离开监狱,将一出门,寒风来袭。 吹的她一哆嗦,修长的发丝随风飘扬,挡住了她眼前的视线。 一手按着大衣一手低头拢头发时,肩头一暖,抬眸看去,只见徐绍寒拿着宽大的羽绒服将她整个抱住。 空旷地带的寒风总是来的较为凶猛,监狱外的白杨树都光秃秃的,看不见树叶的影子,只留着光秃秃的树枝向天伸长。 寒风吹过来,无任何阻挡之物,直击脸面。 刮得人脸生疼。 但这生疼,在这瞬间被挡住了。 徐绍寒高大的身子站在跟前,替她挡去了凛冽寒风,寒风被阻挡在外,整个人还说都温暖了许多。 她仰头望着来人。 后者伸手,抓起她的臂弯往羽绒服袖子里塞。 许是她不大配合,徐先生温声开腔,似是在伺候亲闺女似的:“抬手。” 安隅照做、 墨绿色的羽绒服被他套进去。 这人微微俯身,伸手替她拉上拉链。 仅是这一俯身的瞬间,安隅便觉那跟刀子似的冷风又呼啸的刮起来。 吹的她一哆嗦。 “冷?”他在问,话语轻轻。 “一点点,”安隅答。 “回吧!”他说着,伸手将安隅拥进怀里,半抱着她往车内去。 行了两步,见安隅步伐顿住,徐先生侧眸问她:“怎么了?” “来都来了,去见见吧!” 安隅从未想过自己的先生与父亲会以如此方式见面,会在监狱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下见面南。 可她觉得,不管安南这个父亲做的多失败。 该见的人,还是要见的。 一面就行、 安隅话语落地,徐绍寒有片刻的静默。许是没觉得安隅会在此时此刻说出这样的话语。 寒风中,夫妻二人对面而立。 徐绍寒深邃的眸子望向安隅,面色淡淡柔柔:“会有机会的。” 该见的人总归是要见得,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有些事情,晚有晚的好处。 不是什么人都适合尽早见。 见安隅未动。 徐绍寒伸手,将人往车里带。 车内暖气大开,安隅只觉周身温度猛渐渐回暖。 徐绍寒握着她的掌心缓缓的揉搓着。 “今日不忙?”她不去问徐绍寒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因、问了也是尴尬。 而最为尴尬的那个人应当是叶城。 “不忙,”他温温开口。 京郊监狱回公寓,是一段较为漫长的过程,一个小时有余。 大病一场之后的安隅就此机会靠在徐绍寒肩头闭目养神了起来。 京郊的路途并不好走,时有颠簸,起先还靠的住,行至最后,安隅及其不耐的换了个姿势, 徐先生伸手将人抱进了胸膛,牵扯到伤口,这人轻轻嘶了声。 叶城透过后视镜看了眼。 想言语,但却觉得不妥。 临近公寓,安隅从睡梦中睁开眼,最先有感知的,不是眼睛,而是鼻子。 鼻尖那浓厚的血腥味让她微微蹙眉、 微微坐直身子,盯着徐绍寒的胸膛静默出神。 “醒了?” 见人如此突兀的坐起来,徐先生压着嗓子轻柔的问了嘴。 片刻,一只保温杯递至唇边:“喝点水。” 安隅视线从徐绍寒胸膛缓缓上移,移至这人脸面上。 而后,抬手,缓缓落向徐绍寒胸膛。 往下压了压,温热,鼓动的触感传来。 而这人,面上无多于表情,发倒是很平常,一手搂着她的腰肢,一手拿着保温杯,低头,淡淡笑着望着她,揶揄道:“想了?” 安隅闻言,脸面一红。 尽管觉得此时不是脸红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羞燥的。 他藏的极深。 安隅即便知晓,也不好刻意揭穿。 归公寓,进屋第一件事情是伸手去脱安隅身上的羽绒服,屋内外温差极大,添衣减物要及时。 脱了她身上的羽绒服,且还叮嘱让她进屋换身家居服。 安隅恩了声。 在出来,见徐黛端着一碗黄澄澄的鸡汤站在门口,意思明显。 安隅抿了抿唇。 看见上面黄澄澄的油渍,只觉这碗汤,难以下咽。 摆了摆手。 拒绝的意思明显。 “太太,”徐黛轻唤,想在言语。 却见安隅头也不回的往客厅去。 “怎么了?” 身后徐绍寒亦是换了身家居服出来,见徐黛端着汤碗站在门口,颇为为难的样子。 问了嘴。 只见徐黛看了眼手中鸡汤。 徐绍寒懂,伸手将身上毛衣袖子往上推了推,伸出手声道:“给我吧!” 客厅,安隅坐在沙发上。黑猫在她脚边打转。 她低头看着、 周身散发着一种恬静的气质。 “喝碗鸡汤,”徐先生端着那碗原模原样的鸡汤坐过去,搂着她的腰肢揉了揉。 安隅拧眉望了眼。烦躁开腔:“太油了。” 徐先生原想在开腔轻哄,但此时,安隅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及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顺势看了眼,见上面号码,端着鸡汤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第四百一十八章唐思和归来 2008年的冬天,格外漫长。 每一天都及其难过。 总统府办公楼的灯光自十月伊始没有一日不是通宵到天亮的。 而徐君珩成了那里的常客,他每日每日待在那栋楼里,耳边飞舞着的永远都是如何上位,如何去谋算,在无其他。 这日下午,简兮那句你这辈子也不会成为我的男人令他心头微颤,那种颤,不是见到心爱之人的那种颤栗,而是,你眼睁睁的看着所爱之物远离的那种颤栗。 一个思想独立的成功女性不,令人难以掌控。 而他从来也曾想过要去掌控她。 入夜,总统府依旧在忙碌中, 而徐君珩依旧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感受着这个冬日带给他的无情。 徐绍寒将他推出来的时候,他未曾怪罪过他, 相反的,换做是自己,也会这般做,人都是自私的,谁都会为了自己的幸福去使劲手段。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所求。 夜半,归家,徐落微穿着一身黑色高领毛衣窝在起居室沙发上,起居室大门敞开,微黄的等量照的她整个人万分消瘦。 哦、她本身很瘦。 是那种刻意减肥减出来的瘦。 身为艺术家,她对自己负责的同时也是对观众负责。 归家,徐君珩低头扯着领带往起居室而去,路过徐落微房间时声,见灯光微亮,步伐停了停,侧眸望过去,见她手中摇着红酒,微愣。 哗啦,伸手将领带彻底扯下来,捏在掌心。 抬手敲了敲门框:“还没睡?” 正思忖什么的徐落微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徐君珩站在门口,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望着她,牵了牵面旁,笑道:“大哥回来了。” “恩、回了、早点睡,”他很疲倦,是那种日复一日加班熬夜,熬出来的心力交瘁。 面上虽看不出什么,但实则,久站之余,脚步都是虚的。 言罢,徐君珩准备转身离开,徐落微见此,端着杯子急速起身,因是盘着腿,且下来时还在茶几边缘磕了腿。 砰的一声,让准备转身离开的徐君珩顿了步伐,回过身来,望着站在茶几边捂着退的人,轻声斥道:“小心点。” 徐君珩迈步过来,扶着徐落微坐下,开了屋子里的大灯,从一旁柜子里翻出医药箱,拿了瓶药油出来,倒在掌心,搓揉了番,放在她淤青处。 “大哥真的要跟何莞订婚吗?”徐落微望着低头给自己搓揉掌心的徐君珩,小心翼翼浅声问道。 而徐君珩呢? 近期听闻这样的话语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没有了任何情绪。 “恩,”他浅声应允。 “那简兮怎么办?”许是因为急切,这一开口,让徐君珩动作愣了半秒。 这个问题,他未曾回答。 淡淡的揉着她受伤的膝盖,临了,将她睡裤拉下来:“明天可能会青,但没关系。” 说完,将架在自己腿上的小腿放下去,而后俯身拿起桌面上药油的盖子,缓缓拧紧,放在茶几上:“早点睡。” “老大,”他将起身,徐落微伸手拉住她的衣摆。 “我可以的,”徐落微这话,说的急切。 “你跟绍寒都有喜欢的人,而我没有,我可以的,”徐君珩爱简兮,徐绍寒爱安隅,唯独只有她一人,谁都不爱。 若真要联姻,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不用纠结,不用挣扎,就当是结了一场平常的婚。 可徐君珩不同,他爱简兮,因为有爱人,所以这一路走的万分艰辛。 因为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会不甘心。 空无一物才不会纠结。 这声我没有,我可以的,包含了太多东西,但这太多东西中,也包含了妹妹对兄长的爱。 徐君珩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睡吧!” “老大。” “家族的事情,男孩子来就行了,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走你想走的路,其余的,莫要多想,”话语落,徐君珩不再给她言语的机会,跨大步离开。 “老大,”徐落微见人要走,及其轻唤。 “听话,”这声听话,带着几分轻轻地低斥。 将徐落微所有的言语都摁在了喉间,再也出不来。 她看着徐君珩转身出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徐落微低眸,一声苦笑淡淡出来。 高兴之余更多的是伤感。 高兴是因为兄长如此疼爱她,伤感是因生在天家,更多的时候,她们都没有选择。 这个夜晚,格外漫长。 于这场局里的所有人而言都是一样的。 徐落微彻夜难眠,徐君珩亦是。 公寓内,安隅接到来自唐思和的电话,很意外。 今日下午她还在想着应该如何将牵连其中的唐思和给解救出来。 却不想,将归家,收到了唐思和的来电。 此时,唐家别墅门口,被关了数日的唐思和并未急着进屋,相反的,站在门口给安隅去了通电话,就着这寒风,就着这夜晚。 公寓内,安隅看了眼上面跳动的号码,愣了愣,正想接听。 只听身旁声响响起:“接吧!” 言罢,徐绍寒端着鸡汤起身,似是刻意给安隅留出些许空间。 安隅伸手接起电话,一句及其平淡的问候溢出嗓间:“还好吗?” “还好,你呢?”唐思和想问的,或许远远不止一句你呢,但此时此地许多话语不便问。 问出来,逾越了。 “连累你了,”安隅开腔,此事,唐思和本可以幸免,但、、、、因为她的原因,反而越陷越深。 “不存在连累,”当初投资校友企业的时候谁也想不到会有今日这番景象。 也未曾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局面。 唐思和站在别墅门口,拿着手机,默了半晌,再道:“替我谢谢徐董。” 当面谢谢似乎并不靠谱,而且,徐绍寒并不见得相见自己。 为何要谢? 没有徐绍寒,唐思和现在或许还在基地审讯室里关着。 谢呈说,徐董的意思、 唐思和自然知晓,他承了徐绍寒的情。 金钱交易有还清的一天,可人情交易,只要未还,便永远都是欠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绍寒是聪明的。 让唐思和欠着这份情大于一切。 “好,”安隅略微疑惑,但依旧卡开口答应。 他本可以不管唐思和的,就她们先前的那番争吵,徐绍寒有足够的理由在踩一脚。让唐思和永无翻身之地,可他没有。 他很君子的,将人从基地审讯室弄了出来。 不仅没有踩踏,相反的还往上拉了一把。 何其大方? 收了电话,安隅在沙发上坐了片刻,撑着身子起身,往厨房而去,此时,徐绍寒因着安隅的那一句油,正在用勺子缓缓的将汤面上的油渍给拨开。 余光瞥见站在身旁的身影,侧眸看了眼,手中动作未停,问道:“聊完了?” “谢谢,”安隅糯糯开口,许是觉得自己替唐思和说这声谢谢不大妥当,于是再紧接着来一句:“唐思和让代劳。” “恩、”他应允,稍显漫不经心,唇边笑意浅浅,看不出喜怒。 “喝汤,”一碗汤兜上来,徐先生伸手将砂锅盖上,且将汤碗往安隅跟前送,后者呢? 依旧是拧眉,微微转头躲开了。 “安安,”徐绍寒轻唤,话语间带着些许无奈。 那种无奈,不是对生活对事业,而是对着一个不听话的妻子。 安隅不想喝,很明显,但又觉得如此直白的且多次的拒不太好,于是道:“想吃意面。” 想吃是假,想躲过这碗鸡汤是真。 “喝了再给你弄。” 安隅摇头。 -----唐家别墅----- 唐思和将进去,阿姨一脸惊魂未定的迈步过来将他里里外外都看了遍。 碎碎念叨着无事就好之类的话语。 而一旁罗薇,红了眼眶。 天晓得,唐思和被基地的人带走时,她妄以为自己母子二人这辈子怕是在难相见。 还好,还好再见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让阿姨准备热水,去洗个澡,去去惊,”连日的未熟悉,整个人难免显得有些许颓废,眼眸中的红血丝更是向外人诉说他的倦意。 “妈妈给你弄点吃的,垫垫肚子,”罗薇说着,将人往楼上推。 而自己,去了厨房。 唐思和站在镜子前,看着眼前这个衣衫不整不修边幅的人很难想象是自己,本是整洁的下巴此时蓄满了胡渣,显得整个人脏兮兮的,颇为没精神。 他伸手,褪去身上沾满汗渍的衬衫与毛衣。 往日里洗澡极快的人,今日较慢。 大抵是许久未洗澡了,这会儿洗的较为仔细。 半小时后,他擦着头发穿着睡衣出浴室,只见阿姨快速进来将他褪下来的衣物都抱走了。 唐思和不接,问之。 只听阿姨道:“太太说,人归来了,便是新生,既是新生,沾了晦气的旧衣就该扔了。” 封建迷信的思想他不信,但也能理解罗薇的迷信。 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将洗完澡,他拿起手机给邱赫去了通电话,告知无事。 也是保平安。 邱赫这日在父母家用晚餐,接到唐思和的电话,震惊不已。 毕竟他已失踪许久, 可即便是再震惊,这人脑子是清醒的,拿着手机去了卧室,这通电话,注定是要避开父母的。 眼下的安和,与摇摇欲坠这四字不沾边,但若是说是没受影响,好似也是假话。 安隅那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足以让人浮想连篇。 而这些,将将归家的唐思和并不知道。 这段时日外界发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换句话来说,好似人生断开了几日。 二人闲聊几句,大抵是询问了近段时日过的如何,至于去哪里了这些话语,邱赫没问, 成年人之间,进退应当得宜。 不问这些是是非非的话语,也算是给彼此留一些许的空间。 是理解,也是尊重。 “有时间去看看这段时间的新闻,”临了,邱赫提醒。 将挂电话,罗薇上来喊他下楼,唐思和将手机揣进兜里。 罗薇见此,眸色微微暗了暗。 但却未曾表明。 下楼时,挽着唐思和的臂弯浅浅聊着:“前几日邱赫来找过你。” “恩,”唐思和浅应。 “事务所这段时间应该也不太好过,”罗薇在道。 “会过去的,”风雨都只是暂时的,他与安隅之间这么多年历经的风风雨雨加起来都有一箩筐了,眼下这般算什么? “有没有想过过来帮妈妈管理企业?”罗薇这话,说的很平静,她知晓唐思和不喜欢听她说这话,所以,说的平静,像是低聊。 “去了您那,我只是罗女士的儿子,只有留在安和,我才是唐思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路要走,母亲莫要为难我。” 没有人想成为别人的附属品,谁都想做自己世界的主宰,这一点,唐思和与安隅之间的想法不谋而合。 “即便你的存在会令人尴尬,也不愿意去换一个环境?” 语落,唐思和下楼步伐一顿,侧眸望向站在身旁的罗薇,面上看不出喜怒。 正在思忖如何言语时,只听罗薇再道:“徐家的那摊子浑水,你跨不进去,即便是进去了,也很难在出来,我不否认我有看走眼的时候,也承认当年对安隅的不公,但这远不是可以理解你去淌这一样浑水的理由。” 行至如今,罗薇必须承认当初对安隅这个小姑娘太过苛刻,也存在狭隘。 但承认归承认,其余的事情不能与之混为一谈。 “你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吗?”罗薇望向唐思和,及其平静的问了这么一句。 唐思和抿唇不言,他确实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安隅现在处在什么位置上吗?如果我是你,我会远离她,不给旁人制造一丝伤害她的机会,流言蜚语你们是不怕,但不见得有的人不在乎,” 在乎这个的人,是徐绍寒,还是徐家,都极有可能。 罗薇说这话,或许是自私的,但这自私,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唐思和好,也是为了安隅好、 这话,唐思和没应允。 餐桌上,罗薇做了顿简单的饭菜,坐在唐思和跟前,话语淡淡:“吃吧!吃完了去看看新闻。” 此事,罗薇是站在一个女生的角度去考虑的,对于眼下的情况与局势来说,安隅不见的处在优胜的一方。 割腕自杀看起来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能反将一军,但有几个帝王是会吃闷亏的? 是会让别人算计的? ----赵家---- 赵书颜着一身睡裙站在窗边,端着碗燕窝随意拨动着,见小区主干道上有车辆声响传来,撩起窗帘看了眼。 眼看着车子驶到唐家别墅门口停下,眼看着唐思和拉开车门从车内下来。 霎时,赵书颜舀着汤勺的手缓缓一顿,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本是淡然的人整个一惊。 伸手将手中汤碗搁置茶几上,而后转身似是准备疾步下楼。 行了两步猛然想起自己此时太过激动。 猛的拉开房门的人直直定住了。 而这一幕,恰好被上来的胡穗瞧见。 四目相对,胡穗将赵书颜的慌张尽收眼底。 须臾,她伸手带上门,转身进卧室。 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还不待那边言语,她劈头盖脸就是一声质问:“你不是说唐思和被关起来了吗?” “为什么放出来了?” “这就是你的消息?” 赵书颜一连三句质问,句句都带着怒火。 显然是被气的不行。 而那侧呢? 不知是说了些什么,赵书颜的怒火明显是消了一半,但不多。 “你最好能保证你的猜想是对的。” 言罢,她狠狠的收了电话,通红的面色下有温怒的容颜。 ------题外话------ 一更 第四百一十九章订婚宴一 2008年行至最后一月,不平静,更甚是说各种暗潮在海底隐隐翻腾,而导致翻腾的原因大抵是徐何两家订婚日期的公布。 以庞家为首的一群人知晓此事板上钉钉之后便开始狂躁起来。 暗中做足了手段。 从各种途径试图逆局。 此时,经济支撑必不可少。 而DG集团那边的事情似乎并未传到国内,庞家的人还以为DG是原来的那个DG。 十二月一日,安隅晨间早起在卫生间上完厕所,猛然起身,险些昏厥。 十二月二日,徐先生夜间前往总统府,归家已是后半夜。 十二月三日,家里养的黑猫怀孕了,至于另一半是谁,不知。 十二月四日,徐落微找到安和与安隅进行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交谈。 十二月五日,安隅下班,吩咐叶城将车开至监狱,但半路、改了道。 十二月十一日,何莞出现在安和,彼时,安隅与唐思和三人正在开会,宋棠敲门进来告知生时,三人微愣,随即停下手中工作让她进来。 何莞进来,不再是一副职场实习生的模样,而是一副豪门贵女的模样,从头到脚一身名牌,手中一个包或许是某些人多少年都赚不回来的。 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精致的。 会议室内,她及其客气的开口打招呼,而后道:“明天晚上订婚宴,想邀请三位声参加。” 说完,她伸手从她那只价值不菲的灰色包包里拿出请柬。 分张递给三人。 安隅呢? 她笑了笑:“我就不用了。” “要的,”何莞应允,在道:“旁人是旁人我是我,我邀请您是以员工邀请老板的身份,出发点不一样。” 这话,似是也没错。 安隅点了点头,笑着将请柬收下 “往后不来了?”这话,是唐思和问的。 他拿着请柬的一脚在桌面上点了点,话语温温。 何莞提着包的手微微一紧,背脊微不可察的僵了僵,随即笑道:“不了。” 唐思和看了眼手中请柬,笑了笑:“女孩子,有梦要追,跟安总学习。” 这句话,告诫了何莞,也夸赞了安隅。 何莞伸手拢了拢耳边的发丝,这话,稍有些叹息之意:“这世间能跟安总一样的女性,不多。” 女强人多,但嫁入顶尖豪门还在外闯荡的女强人不多。 安隅显然是这圈子里的独一份。 “我跟唐总小时候就认识了,不知道您是否记得。” “首都圈子就这么大,认识似乎也并不奇怪,”只是有的人记得,有的人记不得罢了。 唐思和这话,是真话。 首都上层圈子总共也就这么大而已。 闻言,何莞嘴角牵了牵。 没在说话。 见三人正在忙工作,说了几句客气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何莞的到来并未让三人多想,反倒是一致的,伸手将请柬放至一旁,继续工作。 何家与徐家的订婚宴是继徐绍寒婚礼之后整个首都最为繁华的一次宴会。 一来、是徐家人要给何家人脸面。 二来,是要借助这场宴会广而告之。 告知天下人这场宴会的重要性,告知这场宴会的最终目的是两个家族的强强联合。 据说、何莞的礼服与安隅当初的婚纱一样,出自同一个国际大师之手。 据说,订婚宴的规格是整个京城最盛大的一场。 前古无人。 十二月十二日,老人口中总言的双日子,好日子。 好不好?安隅不知道。 她只知晓,这日的太阳不如往日那般热烈。 更甚是到了下午,已经见不得太阳的影子了。 徐绍寒并未告知安隅十二月十二日徐君珩与何莞订婚的消息,似是并不大想让她去参加这场订婚宴。 傍晚,徐先生归家。 安隅坐在沙发上,脚边窝着猫狗。 又在发呆。 十二月伊始,这是徐先生每日都能看见的景象。 “要出去吗?”安隅回过神来问道。 徐绍寒端着杯子过去,喝了半口温水,坐在他身旁揽着他的腰肢道:“去去就回,不会太久。” “好,”安隅不开口说一起去,也不说那些客气的话。 她与徐绍寒此时都是万分明白的人。 七点的订婚宴,徐绍寒并未早去,反倒是在家里陪着安隅用了晚餐,才准备换衣服出门。 徐绍寒将进衣帽间,安隅电话响起,那侧、是简兮冷淡的声响,“今晚来不来?” “眼不见为净,”意思明显,不去。 简兮此时,坐在家里梳妆台前,身后是正在为她盘头发的化妆师,听闻安隅的话,轻嗤开腔:“这话不该是我来说?” “你要去?”安隅这话,出来的急切。 “去的。” “去干什么?去看你爱了十年的男人是如何牵着别的女人的手言笑晏晏向全世界宣布她们订婚的消息?你--------,”你这么贱吗?这么找虐吗? 但后面这话,没说出来,只因,徐绍寒换好衣服出来了。 安隅拿着手机,半晌没动。 见徐绍寒,所有话语都哑然了。 “我上次说过,要还我恩情,一套房子是远远不够的,”那侧,简兮似是有备而来。 这通电话在拨给安隅之前,她在心里早已打了成千上万遍的腹稿。 斟酌了许久才开的口。 安隅拿着手机,站在过道里,默了数秒。 就如此,当着徐绍寒的面。 而后者,以为这通电话又是什么不好的来电。 迈步过来,搂着她的腰肢啄了啄人的唇畔,余光瞥了眼屏幕上的名字。 见是简兮,松了半口气。 而安隅呢? 她伸手,将腰肢上的掌心缓缓拨开,而后,绕至一旁,走远了些:“你说。” “出席吧!就当是还我恩情,在今晚,你扮演好儿媳的角色。” “理由。”安隅直言。 “送佛送到西,今晚对他而言很重要。” 今晚的订婚宴对徐君珩来说,很重要。 意味着他的仕途是一帆风顺,还是跌宕起伏。 安隅的那招割腕自杀早已是隐隐让某些人以天家内部不睦为由从中作梗,倘若是今晚安隅不去,往浅了说,是口舌,往深了说,是政场斗争。 “你可真是个好幕僚,”安隅这话,带着半分讽刺。 即便她爱徐君珩爱了十年,即便此时他要跟别的女人订婚,而简兮,依旧能不偏不倚的以内阁成员的身份,以幕僚团的身份站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没办法,”如此讽刺的话语,简兮实在是听多了,早已免疫了。 “我该夸你吗?” “夸吧!毕竟我脑子里的水要甩干了,”爱一个人不难,放弃一个人也不难,若是觉得二者难,时机未到罢了。 简兮挣扎了整整十年,终于在即将迈进第十一个年头的时候,在心底做出了选择。 “甩干了吗?”安隅反问,再道:“不见得。” 真正甩干了应该离开了,而不是至今还留在他的幕僚团里。 “真的,”简兮答。 留下来,不过是想送他最后一程。 这方,徐绍寒也接到了电话, 一通来自总统府的电话。 将接起,那侧、老爷子微怒的声响从那边传来:“今晚带安隅一起来。” “她身体不舒服,”徐绍寒未加思索,直接开口。 很硬气的拒绝。 “不舒服也得来。” 如同简兮所言,此时大把的人在等着看天家的笑话,等着看一看是否真的内部不睦。 倘若是安隅不来,无疑是实打实的打了天家人的脸。 “来不了。” “来不了也的得来,你父亲被她连捅两刀都没说什么身体不舒服的话,她又是哪门子的不舒服?在我跟你好话好说的时候你最好识相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你别忘了安南还在进监狱压着。” 言罢,老爷子凶狠的收了电话。 那句你别忘了安南还在监狱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威胁。 若说徐绍寒强势霸道,那么老爷子无疑是把控人心的好手,选择扔给你,让你独自煎熬。 徐绍寒看着挂掉的电话,收了手机,将一拉开门,便见安隅站在门口。 徐先生似是没想到,拉开门的人心里一咯噔,到底是混迹商场的企业家,仅是一秒之间便恢复常态:“打完电话了?” “恩、”安隅应允。 随即在道:“你等一等,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她与转身往衣帽间方向而去,行了两步,却被徐绍寒抓住臂弯:“不用勉强自己。” “不勉强,”安隅开口:“还简兮一个人情罢了。” 她如是说。 此时的安隅,完全没有那种要仗着徐绍寒爱自己让他有愧疚感的心里。 也就是如此,她才觉得她与徐绍寒之间的感情没有丝毫的利益算计。 “安安-------,”一声轻唤开口。 安隅回眸,只听他道:“谢谢。” 后者浅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开。 那方,简兮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盛装出席参加所爱之人的订婚宴。 只是一场诛心的盛宴。 旁人的喜怒哀乐她不知,但自己的,却是万分知晓。 她将所有情绪一点点的藏在心里,不让旁人窥探半分。 她喜笑颜颜的以总统府幕僚团成员的身份去参加这场订婚宴,不是什么好差事。 六点半,宾客陆陆续续前来,简兮着一身深蓝色的雪纺长裙从车内下来,外间套了间宽松的黑色呢子大衣,行至酒店门下,将衣服褪下交给了服务人员。 穿过长长的过道才到宴会厅门口。 即便是站得远,她依旧能听见那音乐声都盖不住的鼎沸人声。 门口的鲜花一直延续到宴会厅门口,这里的每一朵花都是国外进口的昂贵品种。 至于为何会是白蔷薇,只因何家小姐钟爱白蔷薇。 说来好笑,订婚宴的规模且还是她一手与设计团队交涉的,而这整条路的白蔷薇是她吩咐人从国外空运过来的。 纯洁的爱。 纯洁吗? 不纯洁她怎会不求回报的爱了这个人十年? 你牵着另一半的手走在我设计的花道上与她步入殿堂。 嘲讽至极。 简兮想过今日吗? 想过。 但即便是想过无数次,可当真正走到现如今这一步时,内心的那股子疼痛依旧是清晰,锐利的。 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啊!即将要跟别的女人订婚了。 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啊!终有一天会搂着别人的腰肢言笑晏晏端着酒杯向外人敬酒。 简兮踩着高跟鞋缓缓向前,高跟鞋踩的不是地毯,而是她那漫长的十年,是她那付诸东流的青春。 不提恨谁。 毕竟这十年,他从未给过自己任何承诺,也从未说过一句我爱你。 是她傻,仅凭一腔孤勇走到现在,成年人啊!走的每一步路都要承担后果。 “简兮,”她前行的步伐被人喊住,且缓缓转身。 第四百二十章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邱赫未曾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简兮,那种未曾想到大抵是觉得简兮是个聪明人,不会来干这种诛心之事。 可此时,他眼中的这个聪明人,并不聪明。 繁花似锦的长廊前,简兮着一身深蓝色的裙摆站在白色的蔷薇花墙旁,回眸那一瞬间,她的美,是独一无二的,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带着几分风情万种。 邱赫跨大步走近,与身后的唐思和拉开距离。 迈入跟前,伸手拉住简兮的手腕将她望一旁带,脸面上的恨铁不成钢在此时毫不掩饰,行了两步,许是她的裙摆太长,步伐微微踉跄,邱赫一手擒着她的臂弯,一手揽着人的肩头,半搂半包半拖着人往一旁去。 且还是在一众随后而来的宾客的目光中,光明正大的如同土匪般将徐君珩幕僚团里唯一的一个女幕僚半拖半抱的往一旁角落而去。 众人微侧首,与身旁人小声议论,似是不知晓这位名声在外的女幕僚与安和合伙人是什么关系。 邱赫走后,唐思和也不急着进去,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一边抽出烟一边往邱赫离开的方向而去,不同的是,他站的位置较远。 似是一副要替他们二人把关的模样。 数米开外,邱赫擒着简兮的手一副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模样怒斥她。 “你不是说你脑子里的水甩干了吗?”邱赫低眸望着跟前的简兮,擒着她的臂弯寸寸收紧,恨不得能将她纤细的手肘给她捏断了。 “甩干了你还来这里?老子恨不得把你的脑子掰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鬼东西。” 邱赫怒目圆睁瞪着简兮,素来好脾气的人今儿难得发了怒火。 “你捏疼我了,”简兮答非所问,漫不经心开口。 “再疼你也不长记性,”若是长记性,她就不该回来,若是长记性,她也不会来参加这场订婚宴。 “我今日,是以幕僚团成员的身份参加这场订婚宴,你别与我走太近,”走太近会有所危险。 道理,邱赫都懂。 可若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简兮犯傻,他做不到。 “所以、你这辈子陪了他十年,也只能是个幕僚团成员,”邱赫气呀! 实在是气的慌。 “你见我一次怼我一次,见我一次捅我一刀,什么时候能心平气和的不去讲这些事情?”何为无能为力? 大抵是你身边所有人都在提醒你曾经干过的傻事,每时每刻都有人提醒。 那种感觉,是痛的。 无言的痛。 宴会厅内,祁宗已经到了,正在伸长了脖子观望简兮的到来。 可未曾见到简兮,却听到了关于简兮与安和合伙人邱赫的事情。 这议论声,很轻微,但轻微中带着些许好奇之心。 祁宗默了默,望了眼身旁的徐君珩,见其面色平静,抿了抿唇未言。 直至有较为相熟的人走近笑问道:“祁特助,简秘书是好事将近了吗?” 祁宗一愣,尚未回过神来,只听来人在道:“刚见她与安和邱律师相拥离开,二人倒是挺般配。” 那人话语落地,站在身旁的徐君珩不动神色转身,叫人看不出喜怒,但祁宗知晓,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拐角处,简兮平静的话语让邱赫缄默了。 是如此吗? 是如此。 他确实每见一次都会提醒她脑子进了水。 每每都是如此,从未变过。 邱赫默了许久,微叹,伸出掌心,望着简兮道:“姿态高雅一点,你不是非他不可。” 后者呢? 望着他伸出来的掌心,缓缓的将手递过去。 人数上百,形形色色,而这形形色色的人中有一半人都在等着验证徐家的内幕, 都在等着见到那位割腕自杀的四少夫人。 七点整,宴会准时开始,悠扬的音乐从宴会厅远远传出去。 众人的接头交耳就开始之前更为厉害,画着精致的妆容端着得体的笑意说着别人的风凉话。 而这其中,最为高兴的,应当属赵书颜莫属了。 她站在胡穗与赵波身旁,挂着端庄乖巧的浅笑。 有人前来将赵波喊走,赵书颜目送自家父亲远去,端着的是一副好女儿的神情。 直至赵波走远,赵书颜侧眸言笑晏晏望着胡穗,浅笑道:“你知晓这里有多少人在看安隅的的笑话吗?” 这猖狂的话语让胡穗隐有半分不适。 但到底是豪门阔太,端的住:“那你又知道,有多少人在看你的笑话?” “今日这里的世家公子,往后,总有一人会是你的夫婿,看安隅笑话又如何?即便是笑话,她也凭着自己的本事进了顶尖豪门了,而你,在选择,也只能低人一等。” 胡穗这话,异常扎心。 尽管赵书颜知晓她往后的人生或许会走上联姻的道路,可当此事被人如此直白的言语出来时,多少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狗拿耗子的事儿,你可莫干,别怪我没提醒你,出丑是小,丢了你父亲的脸面是大。” 赵波刚刚走过事业上的劫难。 如今好不容易平稳一些,赵书颜若是从中作梗,只怕赵波这个亲生父亲都不会放过她。 “嫁入豪门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落得个割腕自杀的下场,”冷嘲热讽的话语从他喉间溢出来,带着不屑。 那么模样就差直接赤裸裸的告知胡穗,没什么好嘚瑟的。 七点过十分,宴会厅推杯交盏,人声鼎沸,男主角端着酒杯与人侃侃而谈,女主角尚未出场。 七点十五分,众人一边端着酒杯与攀谈,一边等着看徐家的笑话。 亦有人低声询问:“莫不是徐董夫妇都不参加这场订婚宴?” 上方,老爷子与徐启政面色寸寸难看。 下首,徐落微伸手从佣人手中拿过手机,去了一旁。 七点十六分,简兮端着杯子与追随徐君珩的家族侃侃而谈,将上方老爷子的面色收进眼里,浅笑、无声。 七点十七分,宴会厅大们被人推开,安隅挽着徐绍寒站在宴会厅门口时,本是人声鼎沸的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好似今日的这场宴会主角,不是徐君珩与何莞二人,而是安隅与徐绍寒。 见二人来,徐家长辈的面色才将将好过些。 往常,安隅出场,众人的视线必然是落在她出色的容颜上,可今日、众人的面色流落在了她皓白的手腕。 可她纤细的手腕上,除了一只绯色玉质手镯,再无其他。 2008年,化妆技术虽不至于被称之为妖术,但若是想刻意的遮掉些什么,也是可行的。 徐绍寒挽着安隅往徐家长辈那方而去,老爷子与何老在一旁,见徐绍寒来,笑容盛开。 而安隅呢? 行至简兮身旁时,侧眸与其望了眼。 那一眼,带着千言万语。 虽未明了,但大家都知晓。 自古豪门多戏子,但这戏子与登台唱戏的戏子不同,她们擅长的是周旋于各个宴会场所之间,为自己谋求更多的利益。 徐绍寒一声何老唤的对方心花怒放。 而安隅呢? 夫唱妇随。 让老爷子颇为满意。 徐家的脸面就如此长了起来。 有人暗中猜测安隅那割腕自杀的戏码说的是别人。 但这猜测没有准头。 赵书颜见到容光焕发的安隅时,端着杯子的手都颤了颤。 此时,胡穗在身旁冷嗤了声:“你面目可憎的样子可真是令人恶心。” 言罢,她端着杯子摇曳着款款身姿朝赵波而去。 安隅这日,一身浅粉色连衣裙在身,衬托的她如同那盛开的牡丹一般,,耀眼而夺目。 寒暄不过一二。 徐绍寒揽着安隅的腰肢往一旁而去,加入了这群鬼魅之中。 一旁,邱赫端着杯子朝安隅而来,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客客气气的唤了句徐先生,后者、点头致意。 安隅目送邱赫离开,眼见他奔着简兮而去。 她伸手,拍了拍徐绍寒的臂弯,后者低眸望向她,以眼神询问有何事。 “我去找趟简兮,”她直言开口。 徐绍寒抬眸望向简兮那放,见邱赫站在她身旁,拧了拧眉。 余光瞥了眼徐君珩,薄唇微抿,松开了安隅的腰肢。 “去吧!” 邱赫的那句,你不是非他不可是真话。 是以,这夜、他尽心尽力的站在简兮身旁,且还颇为亲昵的揽着她的肩头,一怕胖、追随徐君珩的人见此不免笑问简兮:“简秘书这是好事将近?” 邱赫素来是个激灵的人,端着杯子跟那人碰杯。 无声回应。 “准备将邱赫做挡箭牌?”安隅走进,站在简兮身旁不轻不重来了这么一句。 后者呢? 牵了牵嘴角:“送上门来的挡箭牌,不要白不要。” 这话,就差直白的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那倒也是,”安隅浅应。 “有何感言?” “有何感言?”简兮反问。 来参加心爱之人的订婚宴还得发表一下敢言? “我是不是得提前写了发言稿出来?”简兮再问。 而后,似是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有何感言这事儿,你的去问问唐思和,他比我感触深。” 一句话,让安隅彻底闭了嘴。 简兮面容上挂着得意的浅笑,微微侧眸,见一裸色身影提着裙摆朝这边款款而来,她不动声色的回眸望着前方,同安隅道:“妖艳贱货能除便早些除了,以免蹦跶久了都不知道是姓什么。” 这话,说的平静。 妖艳贱货是谁,安隅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直至见赵书颜的身影,恍然大悟:“我喜欢温水煮青蛙,没有受过世间摧残的女孩子应当缓缓的磨搓她们,这样才有趣味。” “丧心病狂、” “彼此彼此。” 简兮言罢,提步离开,许是不想见道赵书颜晦气。 又许是想给安隅让出收拾人的空间。 安隅呢? 侧眸横了眼赵书颜,端着杯子摇曳着身姿离开,且这离开的步伐较为巧妙。 在众人都看得出来赵书颜是冲她而来的时候,安隅横了她一眼,及其不屑的转身离开,那模样,好似有多嫌弃她似的。 赵书颜妄以为能接着安隅拢一拢宴会厅的目光,却不想,被她如此将了一军。 简兮将手中酒杯放到侍者托盘上,而后,迈步朝侧方阳台而去,手中握着的,是一只白色烟盒。 大抵是想抽根烟解解烦。 只是将拢手点烟,有人扰了她的清闲。 回眸,见徐君珩站在身后,一来深沉望着他。 这日的他,依旧是一身正装,与往日不同,又如往日一样。 一样于他这身黑色西装,不一样于他本身。 见此侧眸看了眼,回眸,将视线投向窗外,抬手,缓缓扒了口烟。 一手揽着腰肢,一手搁在手腕上,微微佝偻着身子往唇边送烟。 间隙,能见她伸手在眼前花盆上轻点宴会。 冬季的花盆,光秃秃的,即便是有花,也焉儿了吧唧的,被冻的毫无精神。 “外间凉,”徐君珩看着眼前的简兮,千言万语在喉间盘绕最终只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简兮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牵了牵嘴角,抬手吸了口烟:“凉些好。” 能将她脑子吹清醒。 “不该来的。” “自己的工作当然得自己检验了,”她伸手,在跟前的花盆里点了点宴会,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下掩藏着的是一颗破碎的心。 无人知晓她的悲哀。 身后是莺歌燕舞的宴会厅,眼前是一望无边的黑夜以及寒如冰刀的凉风。 简兮现在,处在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 这种尴尬在与所有相熟的人都知晓她与徐君珩二人之间这十年的纠葛,却还要装作不知道。 所有人都看着她在假装坚强。 “简兮。”徐君珩这声轻唤中带着急切。 身后,宴会厅有声响传来,徐家老爷子上台发表讲话,讲话的内容无疑是说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也暗暗告知那些不安分的人要安分守己、、 徐何两家喜结良缘,实乃强强联手。 按照流程,老爷子上台讲话之后。应当就是徐君珩牵着何莞下楼了。 以此这对俊男美女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别问她为何知晓。 只因、这一切的流程都是她与幕僚团成员设计的。 这场宴会的流程是何,她记得一清二楚。 “去吧!”她无奈浅笑。 一时间,周遭静默。 身后,步伐微动。 简兮猛然回首,眼眸中是压制不住的猩红:“徐君珩。” 她突兀开口,嗓音急切。 后者停下步伐。 只听简兮再道:“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苦追数十载,到今日,也该落幕了。 “今日之后,你我从此山水不相逢,莫道良人短与长。” 徐君珩猛然回首,惊恐的目光落在简兮身上,带着隐忍的轻颤。 身后,宴会厅里的发言逐渐尾声,意味这徐君珩该去了。 而祁宗也在寻了过来。 见徐君珩与简兮二人站在阳台,步伐顿了顿。 “最后一次机会,”给徐君珩,也是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他离开,一切都该结束了。 梦想有多饱满,现实便有多残酷。 这夜,当简兮站在寒风中目睹徐君珩拉开阳台门上台发表感言时,心是颤的。 他那一句:再订婚期,让站在阳台的简兮掉了一脸泪。 回眸,迷雾朦胧之间,她亲眼见徐君珩牵着何莞的手款款而下,在一阵雷动的掌声中,感受着来自在场所有人的祝福。 宴会中央,安隅见此,潜意识的去寻简兮的身影。 左右望之,不见其人。 阳台,简兮伸手将手中半截香烟摁在花盆里,收敛好情绪,才转身进了宴会厅。 此时、佳礼初成,一对璧人相携敬酒。 她转身,离开。 ------题外话------ 早上起来写到现在,早饭没吃,已经中午啦!!!!我要去吃饭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安南死 京城的冬月,寒风刺骨,但这刺骨的寒风有时能被高楼大厦挡去一二。 宴会厅恭贺的话语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安隅望着何莞挽着徐君珩的手喜笑颜颜的同旁人敬酒。 她算不上是个美人,但养在豪门中多的是钱去打扮自己,在来、身上带着一种小家碧玉的气质,也算得上是有几分出色。 安隅余光瞥见一抹深蓝色的身影沿着宴会厅外围离去时,脚步微微动了几分,但因着腰肢还在徐绍寒手中,没动多远,便被人伸手捏了下。 “怎么了?”男人俯身浅问。 安隅视线望向即将行至门口的那抹身影,徐绍寒懂,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掌心,示意安隅去。 可后者,行了两步,停住了步伐。 随即又反身回到徐绍寒身边。 “怎不去了?” “不去了,”她应该想静静。 有些事情、旁人多说无益。 徐绍寒未曾多问。 安隅没去,祁宗去了。 眼见简兮正在往身上套大衣,他跨大步过去,擒住简兮的臂弯,脸面上尽是担忧之意。 “怎?”简兮侧眸望向他,嘴角隐着半分笑意。 怎? 祁宗也不知道,原以为追出来能瞧见她伤心落泪的景象,却不想,这人面上倒是擒着几分淡淡的柔柔的浅笑。 似是对他追出来这事儿有几分好笑。 “去哪儿?”祁宗稳了稳心神,细细打量着简兮的面容。 后者伸手套上大衣,且还漫不经心的将腰带系上,“回家。” “能去哪儿?”说着,她还伸手扯了扯衣领。 临了,双手插进大衣兜里仰头笑望祁宗。 后话语一哽,是啊!除了回家,还能去哪儿? 如他们这般的人,早已过了年少轻狂之时。 年少时尚且还能约上三五好友一起夜嗨狂嗨,可行至如今岁月,人生减法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几个知心朋友也相继有了家庭,能在约出来狂欢的人,近乎没有。 成年人、繁重的工作落幕之后只想回家好好陪陪家人。 “路上小心,”他还不能走。 需要看着这场宴会到尾声。 若是以幕僚团成员的身份来看的话,简兮大抵也是不能走的。 可幕僚团成员、懂。 便不会多言。 “走了,”她淡然开腔,好似身后,正跟别的女人订婚的不是她爱了十年的男。 好似徐君珩已经不足以在她心里有任何位置了。 宴会厅内,安隅脱身去了趟洗手间。 将出来,便与迈步而来的胡穗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安隅准备擦身而过。 “见到你爸了?” 胡穗突兀的话语让安隅步伐一顿。 安隅侧眸望向她,只见胡穗擒着一脸高傲的容颜睨着安隅,万分不屑开口:“莫把他往我跟前带。” “你放心,”安隅冷嗤了声。 即便是胡穗不说,她也没准备干这种傻事。 本就是离婚二十年的夫妻了,谁眼下在去干这种傻事? “二十年的精神期盼一朝落空的感觉如何?” 安隅准备二度离开,胡穗温凉的嗓音在度开腔。 她一早就知道就知道安南是何种人,以往不说,是因为安隅尚且年幼,而现如今、是因没有说的必要。 一个成年人,万事万物的好与不好都会自己用眼睛去看。 所以,何须她多言? “太固执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这是胡穗说的最后一句话,带着半分告知,带着半分劝慰。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太过固执的人没有好下场,是以年轻的时候知道及时止损,绝不做浪费光阴之事。 城中心的这场晚宴有多富丽堂皇。 城郊监狱便有多冷清。 傍晚六点,晚餐时间,监狱人员陆陆续续出来吃饭,这其中总有个别特殊的,而安南,无疑是其中一个,他的特殊在于不参与群体活动,只被关押。 这二地的相同之处在于他们同处一片天空,同样感受着这个冬日无情的寒霜。 七四十五分,简兮离开宴会厅。 七点五十一分,安隅从卫生间归来,站在徐绍寒身后。 后者正与商场好友推杯交盏侃侃而谈,安隅过去时,他及其自然的伸手揽住自家爱人的腰肢。 冬日寒凉,今日又要了风度,温度自然差了些。 安隅站在身旁咳嗽了声。 惊得徐先生一抖,随即、快速的将手中杯子放在到托盘上,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安隅肩头。 且还伸手将她往怀里摁了摁。 如此平常的一个举动,叫一旁好友都看猛了眼。 只听闻徐董对爱人多有宠爱,且还万分细心。 往常只是听闻,今日乍见,诧异不已。 在看,徐绍寒伸手将安隅往跟前压了压,那么妆容精致的女子似是很平常的靠近他的胸膛,且还万般温软的蹭了蹭,于外界传闻叱咤风云的女律师形象大相庭径。 “回吧!”也该行了。 本就是为了还简兮恩情来的,眼下简兮都走了,她也不想多呆。 “好,我们去同长辈说一声,”实则,此时走,时间尚早,断没有主人家提前离席的说法,但徐绍寒一心都扑在安隅身上,不在乎这些礼节。 走便走了,旁人的嘴是控不住的。 “姐姐、姐夫,”苍蝇这东西即便你躲开了,她们也会贴上来缠着你嗡嗡叫。 而赵书颜无疑是很有当苍蝇的潜质。 安隅刚刚明明已经将人避开了,不知羞便罢了,且还倒贴上来? 这声姐姐姐夫让安隅眉头都拧紧了。徐绍寒冷眸瞧着赵书颜,淡淡的,没有丝毫温度,但碍于赵波的面子还是恩了声。 “姐姐还好?” 安隅浅笑:“你是希望我好,还是希望我不好。” “自然是希望你好,”赵书颜稳了稳面容,端着一副万年绿茶的沈清看了眼安隅。 “倒是劳烦赵小姐记挂了。” 言罢,安隅侧眸望了眼徐绍寒,似笑非笑将话题引到他身上去,娇俏问道:“老公你说呢?” 安隅一般从不轻易喊徐绍寒老公,未有床笫之间被徐绍寒软磨硬泡的没办法时才会如他愿喊一句。 再来,是狐狸尾巴露出来时。 而今日这声老公,自然不会是前者。 安隅这声娇俏的老公喊得徐绍寒唇边笑意深了深。 “恩、”他浅应。 即便是浅应,也是回应了。 “一家人,应当的,”赵书颜若是装,只怕是无人能与之匹敌,她这二十来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成天关在家里琢磨如何当心机婊,演戏水平能不高深吗? 奥斯卡欠她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老公,”安隅似是想起什么,那装模作样猛然清明的神情叫徐绍寒险些看花了眼,只觉的这份灵动是十一月底至今难得见到的一次。 “恩?” “我瞧着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个邓家公子不错,婚否?” 徐绍寒背脊一僵,默默的将视线转向站在不远处的邓易池。 而后者,许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缓缓回眸与之对望。 徐先生虽同情邓易池,,但自家老婆的台面,不能拆。 为其默哀三秒,开口道:“未曾。” “我瞧着一表人才又是世家子弟且还资产雄厚,与书颜倒是挺和。” 此时的安隅无疑月老吃多了酒,乱点鸳鸯谱。 拉了个邓易池过来就说要同赵书颜婚配。 也算是抬举她了。 这是安隅对首都豪门子弟不熟,若是熟,只怕是谁没用点谁。 点了邓易池真的是便宜赵书颜了。 闻言,赵书颜面上惊愕一闪而过。 似是没想到安隅会不按常理出牌。 在细看眼前二人,安隅言笑晏晏望着徐绍寒,而后者,目光中宠溺的轻笑也是万分刺眼。 “我这身子嫁出去也是祸害对方,”没有拒绝,没有应允,只是说了一句折中的话语。 “怎?手术不成功?”这话、是徐绍寒问的。 换言之、是替安隅问的。 那落在自己臂弯上的手下足了狠劲儿,近乎要将他手臂上的肉都给揪下来的。 “还得修养,”赵书颜回应安隅与回应徐绍寒时,是不同的。 前者,暗森森的揉着嗓子,后者、较为平常。 这其中深意,安隅若是听不出来就是傻了。 “那便先好生休养,”没事儿不要出来触人霉头,寻了晦气。 当然,后面这话,徐绍寒未言语出来。 “谢谢姐夫关心。” 这方,简兮回到家中,伸手脱了手中大衣放在沙发上,因着屋子冷情,打开了电视欲想弄点声响出来。 不曾想,一打开,便是晚间新闻,播报的是今日的订婚宴。 归家又是一场心塞。 索性,关了电视。 迈步进浴室,洗澡卸妆。 这日、简兮前脚离开,邱赫后脚跟上。 简兮洗完澡出来,这人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邱赫来时,这个屋子里没有多余的东西,一切还是原来的样貌,唯一有所改变的大抵是卫生间的洗漱用品与梳妆台上的化妆品。 她的衣物,也就那几套,长穿的是总统府的工服。 余下的、不多。 宴会厅的莺歌燕舞。 寓所的平静, 监狱的冷情,在此时齐齐上演。 宴会厅内,安隅与徐绍寒挽手往叶知秋那方而去。 这是捅了徐启政之后初次与叶知秋见面。 安隅说不虚心是假。 旁人不说,就单说叶知秋,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安隅看的透彻。 这个拿她将亲女儿对待的婆婆,她反手却将人老公给捅了。 如此,安隅若说没有一点点过意不去,那当真、是没有半分毫的良心了。 叶知秋见了安隅,依旧嘘寒问暖,拉着她的手柔声询问冷不冷。 好似她将徐启政捅了这事儿是不存在的。 压根就未曾发生过。 她们之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一旁,老爷子看在眼里,虽不喜,但到底是顾全大局。 而徐启政,亦是如此。 各个都是戏子。 徐绍寒在旁,道出一句先回了。 将出口,便感受到了来自老爷子与徐启政的眼神施压。 但徐绍寒显然不是来商量,而是来告知的。 饶是这二人脸色在难看,也得接受。 “回吧!”叶知秋的话语抢先出来,将徐启政的不悦直接给阻在了喉间。 夫妻二人转身离开,行至门口,徐绍寒伸手从服务生手中接过安隅的大衣,身后替其披上。 好巧不巧,将将衣物披上去,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大作。 而此时,宴会厅内,徐启政的不满尚未消失,口袋中手机响起, 二人皆是看了眼号码,抬手接起。 霎时,安隅只觉晴天霹雳,一道闷雷下来将自己劈的外焦里嫩。 2008年,城郊监狱发生两起命案,其中一起,来自安南。 ------题外话------ 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第四百二十二章被毒死的 你以为这世间即将离别的人都后会有期,实则、有些人乍然离场之后再无相见可能。 安南不是一个好父亲,为了学术研究抛弃子女。 可不管如何,他与安隅之间的血缘关系是不可磨灭的。 尽管他未曾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可依旧是她的亲生父亲。 血缘关系是抹不去的。 可此时、一切都变了。 2008年十二月十二日,阴天,隆冬越走越浓烈,寒霜越走越深沉,这个城市的一切越走越沉稳。 宴会厅门口,徐绍寒一手落在安隅肩头,低眸,柔情似水的望着她。 等着她这通电话完。 宴会厅内,徐君珩一身黑色西装立于一旁,身旁叶知秋拧眉望着他,似是对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隐有不安。 “你说什么?”这句诧异话语,来自徐启政。 “你在说一遍,”这句轻颤话语来自安隅。 生活对安隅一点都不友好,前路荆棘,她拼劲全力将所有荆棘都砍掉了,,原以为便可岁月静好阳光普照。 可后来,才发现,她太单纯了。 人生将将行过四分之一,她竟然妄以为吃完了所有的苦。 不。 尘世间的苦难会随着你年龄的增长一寸寸加深,会随着你地位越来越高一分分的加厚。 永远都不要以为站得高就能将所有苦难抛在脑后。 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该存在。 安隅想,她终究还是太年轻。 罔以为自己比别人多走了几步路,后来的人生当中就可以少吃一些苦,实际上、你走的越快,你所本该推后承受的一切就会来得越快。 大厅门口,寒风徐徐。 安隅听着那侧在度确认的话语,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向徐绍寒。 诧异撞进满腔柔情中,并没有将她包容起来。 相反的,让她的局促,颤栗,来的更加猛烈。 “我马上过来,”言罢,她收了电话。 宴会厅内,徐启政收了电话,未曾停歇,一秒之间将电话拨给了左封与温平二人,后者听闻消息,诧异、震惊、以及难以置信。 “去看四少走了没有,”徐启政唤来贴身警卫,耳语告知。 “怎么了?”徐绍寒见安隅一动不动望着她,低声开口轻问。 怎么了?安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本该是愤怒、咆哮,以及恨不得立马冲进去捅死徐启政的。 可此时她站在徐绍寒跟前,看着自己丈夫柔情蜜意的看着自己,心里那股子躁动与不安在此时都被压制了下来,这是不该有的情绪。 她知。 对于这场婚姻,安隅享受徐绍寒带给他的一切温暖。 可也痛恨他将自己拉入深渊。 但能如何? 当初是自己选择留下来的,现如今怪得了谁? “没怎么,”安隅开口,淡淡袅袅。 “走吧!”言罢,她未等徐绍寒,直直转身离开。 二人将准备上车,徐启政身旁警卫疾步追了出来,安隅似是感受到身后追出来的步伐,侧眸望了眼,及其平静。 警卫见此,转身会宴会厅,附耳告知徐启政:“将走。” “可有不妥?”徐启政问。 警卫摇了摇头,只道哦:“很平静。” 闻言,徐启政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 将上车,安隅伸手将毯子拿过来盖在自己膝盖上,叶城启动车子准备离开时,只听后座响起一道没有情绪的话语:“去城郊监狱。” 本该是放刹车的周让顿住了动作。 而本想伸手握住安隅掌心的人,动作也僵在了半空。 车内空气有半分逼仄,徐绍寒过了数秒才柔声问道:“是有何事?” 是有何事? 是有何事? 安隅内心此时的情绪如同那奔腾的暗海,翻涌着、咆哮着、带动着泥沙一起,可面对徐绍寒时,她很平静,是那种及其不正常的平静。 是有何事? 她侧眸望向他,用及其平静的好似是旁观者的身份开口:“安南死了。” 安南死了。 简单的四个字让车内二人震惊了,徐绍寒也好,叶城也罢,都极为不可置信。 这场始料不及的死亡将众人都打击的彻底。 惊慌、无措、痛惜在徐绍寒脸面上齐齐上演,他张了张嘴,想言语出来的话语瞬间哽在了喉间。 这个叱咤风云的商场霸主在此时局促的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望着安隅,半晌都找不到话语声。 反倒是叶城先反应过来,启动了车子,及其快速的往城郊监狱而去。 “安安,”徐先生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声轻唤。 “恩,”她很平静的浅应。 没有影像中的狂躁与暴怒。 好似监狱里死去的那个人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安南。 “我很抱歉。” “我不接受任何人的道歉,我要的是血债血偿,”她直言。 在生命面前,任何的道歉都是无力的,没有任何道歉能挽回一条生命的去世,唯一能做的是血债血偿。 唯一能做的是让做这一切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我不是个坏人,但我也不是好人,”暮色四合,暖黄的灯光透过斑驳的树影照下来,让他看不清安隅脸面上的神情。 此时,徐绍寒眼前是安隅忽明忽暗的面容。 身后,是被急速甩在身后的繁华夜幕。 怒及不争,哀莫大于心死,用这些话语来形容安隅都不为过。 她平静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一颗想杀人的心。 真正的愤怒是悄无声息的,安隅此时想杀人的心情格外迫切。 夜间九点半,城郊监狱门口,温平与安隅撞个正着,尚未反应过来时,衣领已经被人拽在了手里。 眼前,是徐绍寒愤怒的容颜。 “最好与你们无关。” 温平亦是诧异,安南的死确实与他们无关,而阁下也未曾下过要弄死安南的命令,眼前,留着安南与徐绍寒谈条件与他们而言是绝对的有利之举。 弄死安南,于他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一众内阁成员谁人的脑子不好到会去弄死安南与徐绍寒夫妻反目成仇? 此时,不管是谁,都要向着自己的利益出发。 “与我们无关,”温平开口,话语坚定。 而一旁,安隅并未等这二人,径直跨步进去。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今日,会穿着一身高定礼服再这样一个凛冬时日来到监狱,且还是见自家父亲最后一面。 此情此景,不想是祭奠,不像是刚刚死了人。 她们这群人的到来更像是来参加喜庆宴会。 在这样寒冷的监狱里高调的来见安南最后一面。 这条路,安隅至今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相见。 第三次是送别。 唯有中间那次,是平淡的。 依旧是那间牢房,不同的是,里面再无鲜活的人。 安隅站在门口看着盖着白布的人心头都是颤的,眼眶中的猩红近乎掩藏不住。 人至末尾,一张白布了却此生。 相见不过数日,到头来,却如此凄凉。 一滴薄泪从面庞滑落下来,哀泣而又绝望。 “死因,”身后,徐绍寒目光从监狱内移出来落在身旁狱警身上。 “晚饭后一个小时就去世了,狱医说是心脏骤停。” 这是官方的解释,但安隅不信。 不信。 “开门、进去看看。” “不准开,”安隅激烈的嗓音猛然响起,猩红的眸子擒着倔强的泪水,怒目圆睁的瞪着发出此言的温平。 声嘶力竭开口:“你一个嫌疑犯有何资格?” 是!此时,她身旁的每一个人都是嫌疑犯。 狱警也好,徐绍寒也罢。 “安安,”隐忍一路的人在见到安南尸体时,猛然失控,徐绍寒担忧轻唤。 安隅猛然转头,望着徐绍寒,转头之间,那蓄在眼眶中隐忍的泪水在此时哗哗哗的往下条。 悄无声息的,如同六月突如其来的暴雨似的。 控不住。 转头一瞬,安隅有太多想说却没说出口的伤人之话、 她尚且还有半分理智,且这半分理智尽数用在了徐绍寒身上。 这是她能给他最后的一丝暖意。 这夜,邱赫将到简兮公寓,二人的交谈尚未进入重点。 邱赫便被一通唐思和的电话喊走。 唐思和那句:“安隅电话过来,让带法医过去,说是她父亲在医院暴毙了,你现在马上去城郊监狱。” 邱赫闻言,直奔公寓门口而去。 急切的步伐引得了回简兮的注目。 “火烧屁股了?” 正低头穿鞋的人头也未抬,直接开口:“安隅父亲在监狱去了。” 霎时,简兮只觉五雷轰顶。 从九点半到十点半这一个小时是煎熬的,这一个小时之内,徐绍寒查看了监狱监控,却好巧不巧,安南监狱门口的这段录像是坏的。 按理说,监狱对监控这种东西是极其看重的,毕竟,休息时间,里面的动荡需要通过监控来远程关注。 在看管安南狱警的坚持下,徐绍接受了他说有内鬼的事实。 顺藤摸瓜的将所有监狱看管监控的人挨个查了一遍。 此事、动用了徐绍寒手中的势力。 十点二十分,周让告知监狱监控室里有个员工近期账户有大笔进账,来路不明,极为可疑。 徐绍寒素来是雷霆手段, 当即令人抓起来。 十点半,唐思和带着法医急奔而来,邱赫急吁吁的小跑在后。 这夜,注定不是个平凡之夜。 安隅不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却信唐思和与邱赫。 这与徐绍寒而言是一个悲哀的事实。 但这份悲哀中多着一丝丝的理解。 “让检方介入吧!”温平二度开口。 “凭什么?”安隅怒斥,瞪着温平的眸子冒着凶狠的狼光。 “不管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谁,弄不死的人我一定要竭尽所能送他上国际法庭,任何人都休想无法无天。” 意思明显,如果是徐启政,即便是弄不死也要送他上国际法庭。 “这件事情与阁下无关,”温平可以确定。 最起码,他不认为一国总统会傻到将把柄送到人家手上去。 “那什么与他有关?”安隅怒问。 歇斯底里的语气中带着万般隐忍,她再问:“若有追根究底,从一开始将安南弄进来的那个人就是罪魁祸首,没有他。他也死不了,你休想为他开脱,我现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我只恨当时没再办公楼直接捅死他。”‘ 安隅当着徐绍寒的面咆哮着,嘶吼着。 说着恨不得捅死他父亲的话。 行至如今,她还有何好顾及的? “是畜生就不要装人,他狼心狗肺残忍无情为了权利牺牲儿女还连带外人,就他这般的人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受煎熬,位高权重也挡不住他那隐暗的心。” “安律师。” “啪、”因着外人在场,安隅声嘶力竭辱骂一国总统的话语无疑是不妥的。 且她字句之间的阴狠之意足以令人听出天家此时不睦。 温平这一声安律师是提醒。 而后面那一巴掌来自安隅,她抬手狠狠甩在了温平脸面上。 “徐启政我都不放在眼里,你又算个什么狗东西,敢在我跟前叫唤?” 猖狂、愤怒、全全上演,安隅的话是没错的。 徐启政她都不放在眼里,温平又算个什么狗东西? 眼下局势对徐家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尽管此事与徐启政无关,倘若是有人有心陷害,就以安隅的手段,若将徐启政送上国际法庭,徐家只怕是该完了。 “安律师就没想过这是有人想借你的手来颠覆徐家吗?” 温平到底是将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急什么?我不会成全任何人,”她冷笑开腔。 谁想用她当利刃,她第一个杀谁。 十点半,宴会散场,一切落下帷幕。 徐启政离开宴会厅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电话拨给温平。 监狱内,温平拿出手机正准备移步接听,却被安隅猛地伸手夺去手机。 他想在反手夺回来时,邱赫一个反擒拿直接将他摁在了监狱铁栏杆上。 “我劝你最后老实点,站得高不代表你能随便欺负人。” 邱赫很护短。。 特别护身边相熟的女孩子。 这点,安隅早已知晓。 而徐绍寒呢? 他凝眸望着安隅,内心的酸楚在此时难以言明。 不管此事与徐启政有无关系,从某种规整度上个而言,他都成了间接性导致安南死亡的人。 此时、他不易出手。 越是出手越会拖住安隅前行的步伐,是以、明明身为丈夫,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如何?”电话那侧,徐启政声响传来。 温平想动,却被邱赫擒着手腕摁的更紧。 “阁下想如何?”安隅冷声反问,话语间,当真是没有半分客气。 那侧,徐启政似是没想到电话在安隅手里,愣了数秒。 “温平呢?” “死了,”安隅直言开口。 接着再道:“我把他杀了,阁下觉得我这样做对不对?” “你不敢,”徐启政阴沉这嗓子冷酷甩出如此三个字。 “我连你都敢捅,区区一个温平算什么?” 捅他是家丑,不可外扬,捅温平是刑事责任,要进局子。 安隅但凡是有点脑子也不会干这种事情。 而徐启政也相信,安隅不会这么没脑子。 徐启政冷嗤了声。 只听安隅在道:“如果此事是你的手笔,那绝对不止捅你两刀那般简单了。” 言罢,安隅伸手将手机扔过来,邱赫顺手接走,挂了电话塞进温平西装口袋里。 拍了拍人的肩膀,这才将人松开。 此时,法医出来,手中白手套沾染着猩红的血渍,安隅隐隐有些看不过眼,默了两秒,胃里一阵倒腾,捂着唇瓣扶着墙一阵恶心干呕。 法医许是习惯了,也无多言。 缓缓的将手背到身后,避开了安隅的视线。 公事公办开口:“从解剖结果来看,药物导致窒息而死,简称、被毒死的。” ------题外话------ 晚上见、 第四百二十三章三小姐 安隅素来是个雷厉风行得人,未曾挪地方,直接在监狱里当场解剖,这份果断与狠厉无形中告知了众人她要当场要结果。 而法医的速度也及其快速,与唐思和这个刑事律师一起,配合的及其默契,也直接给出了结果。 监狱牢房门口被拉了警戒线,监狱长也早已到场。 法医结果落地,并未得到安隅的回应,等着她们的是此起彼伏的干呕声。 徐绍寒站在其身后,抚摸着她的背脊。 血腥味混合着污秽味异常难为。 “下毒时间,”良久,她蹲在地上修长的指尖狠狠地插进头发丝里,及其无力的道出如此一句话。 “从死亡时间来看,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夜间六点至七点之间,如果城郊监狱跟首都其他监狱作息时间是一样的话,我猜测应该是随餐下毒,当然,如果想知道是什么毒,得化验。” 猛然,安隅推开徐绍寒的臂弯,凶狠开腔,“人呢?” “叶城提去了。” “验毒,”她决不罢休。 不管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谁,她一定要拿到所有证据弄死对方。 城郊监狱外的风哗哗的刮着,监狱内静寂无声。 叶城提人来的路上就已经审了一番,让警卫将监控室里那人送到监狱,自己又返身离开。 夜间十二点,叶城在提了一人过来,咣当一声扔在徐绍寒脚边。 “给监控室转账的那人。” 顷刻间,本是扶着墙吐得直不起身的人猛然起身,朝躺在地上那人狠狠奔去,踩着细尖高跟鞋的脚狠狠的拼尽权利踩上那人手掌。 一脚下去,惨叫声猛然炸开。 及重的力度将人手心被踩出了血。 那一声惨叫响起时,邱赫似是看不过眼,移开了眼帘,同时移开的还有温平等人,唯独徐绍寒与唐思和二人目光依旧落在安隅身上。 “谁指使你的,”她伸手拉起人的衣领恶狠狠问道,脚跟依旧踩在人的手背手背上,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似是觉得如此踩下去不够力道,且还狠狠碾压了番。 “我不知道,”那人惨叫着回应。 安隅信吗? 自是不信,一个能买通监狱监控人员的人怎会不知道? 即便是不知道正主是谁也该知道些许什么。 “不知道?”安隅点头。 “不知道。” “好、你不知道是吧?”她频频点头,笑的一脸杀意。 她抬脚,将高跟鞋的脚跟狠狠的从那人掌心拔出来,而后,转身,推开法医的身子往牢房而去。 牢房内,安南的尸体刚刚被解剖开,满屋子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尖。 不敢想,安隅不敢想。 不敢想那张白布下盖着的是安南的尸体。 可事实就是如此。 一阵恶心涌上喉间被她狠狠压住。 她伸手,猛的拿起法医剖开尸体尚未来得及擦拭的手术刀。 “安安--------。” “啊---------。” 徐绍寒的呼唤声跟那人的惨叫声同步响起,他想阻止,俨然来不及了,安隅一刀子捅进了那人下腹,离命根子仅剩几厘米的距离。 围在场的男人无形中只觉浑身一寒。 安隅的狠劲儿,不是盖的。 有人已经见识过了。 “知不知道?”午夜十二点,那个着一身高定礼服的女子蹲在男人跟前,手中利刃寸寸下去,一口一个你知不知道,俨然跟发了狂似的。 饶是站在一旁的法医都觉得胆颤,不寒而栗。 这夜的寒风不如安隅的嗓音阴寒。 监狱的阴森之气比不过安隅。 “我问你知不知道,”安隅每问一句,便捅一刀。 刀刀见血,刀刀入骨。 眼前这么一个大活人成了鱼肉,被安隅拿着刀子狠狠宰割。 “安隅。” 徐绍寒眼见眼前人发了狂,担忧人死在安隅手里断了线索,伸手去拉她,却被她猛的甩开,且歇斯底里道:“你别碰我。” 挥开徐绍寒时连带着拔起了手中的刀子,一挥手之间,徐绍寒的西装被划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 即便如此,安隅也未曾有停下来的意思。 徐绍寒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原以为她会有所停歇,但没有。 她声嘶力竭再道:“你能不能让我活的有点尊严?” 一切的开段是她踏进徐家大门开始。 一个女子,该有多愤怒才会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拖着往牢房而去? 安隅将人狠狠的扔在地上,伸手,及其快速的掀开盖在安南脸面上的白布。 已去世的人,面目不算和谐,更甚是带着些许临死前的狰狞。 安隅见那人的脸面狠狠的摁在安南跟前,强迫他与死人对视。 “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那人挣扎,紧闭双眼就是不睁开安隅一巴掌抽在其脸面上。 “你以为你能躲的过吗?你不是不说吗?好、好、好,”安隅频频点头,冷笑吟吟。 “没关系,我将他送到殡仪馆的时候开一个双人冰棺,让你躺在他身旁陪着他,陪着他从活熬到死。” “你这是犯法的,”许是安隅的话语太过狠厉了。 那人使劲儿叫唤。 嗓音都带着些许哭腔。 “犯法?”安隅狠狠的擒住人家,眼眸中尽是狠毒,在无半点光亮。 “你在一个律师跟前说犯法?” “就凭你下毒这件事情我就能让你将牢底坐穿。” “毒是我下的,我愿意坐牢,”那人叫嚷着承认自己的罪行,想以此来谋求一条活路。 大抵是未曾想过到这个女人会如此狂妄,会如此不要命,如此癫狂。 “你以为你坐牢就完了?我要让你父母长辈老婆孩子这辈子过的猪狗不如,你杀我一人,我毁你全家。” 你杀我一人,我毁你全家。 这话太过咬牙切齿。 这夜,安隅崩溃了。 望着眼前浑身是血昏迷在地的人,她哐当一声扔下手中的刀,蹲在安南的尸体旁,将沾满鲜血的手缓缓插进自己的头发里。 狠狠的抓着。 那是一种控制不住的癫狂。 她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声线响彻云霄,绝望的话语声从喉间溢出来:“我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告诉我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2008年十二月十三日凌晨,以安隅昏倒就此告终。 监狱里撕心裂肺的一幕就此停歇。 邱赫看着徐绍寒抱着晕倒的安隅离开,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看了眼唐思和,后者更甚。 这夜,包括徐启政在内多方势力在查今夜之事,若是要知晓答案,及其快速。 权势能替你找寻到一切答案。 当所有矛头直指庞家时,众人知晓此事不简单。 或许,真的应了温平那句话,有人想借安隅的手让徐家不得安宁。 而安南在监狱这事,除了徐启政身旁重要的几名内阁成员,无人知晓此事。 各种迹象表明,内阁成员出了内鬼。 温平着手差这件事情时,异常严肃,更甚是将内阁成员的家底悉数翻了个底朝天儿。 订婚之夜,简兮的离开与徐君珩而言本就是一枚重磅炸弹,可他尚未处理好这枚重磅炸弹,便被安南之死一事打的一个措手不及。 无关心虚,,而是总统府内阁成员有内鬼这件事情实在是令人后背发凉。 心腹之中有敌军,这种感觉,跟心里踹了个不定时炸弹有何区别? 无论是谁,都受不了。 是以,这日,徐君珩可谓是不遗余力去调查这件事情。 清晨光景,温平办事能力素来干脆利落,及其快速的查出一切,而后直接将人提到了警卫楼,马不停蹄的给审了。 清晨的总统府异常安静,也别是远离住宅楼跟办公楼的配楼处。 更甚安静的如同无人居住。 温平将人提溜进院子里,此时,徐绍寒早已等候多时。 大抵是事关安隅,事关自己亲岳父。 他要亲自知晓这一切。 院落里,男人站在一旁抽着烟,脸面上的愁意未有半分隐藏。 近来,心力交瘁。 徐家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都太过诡异。 明显有人在暗处推波助澜。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徐家一开始就处在了被动挨打的阶段。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动手?”男人站在跟前,微眯着眼轻点烟灰。 徐绍寒盛名在外,即便未曾动手,就仅此一句话都足以让这人抖成筛子。 “我不明白四少在说什么,”到底是内阁成员出来的人,心理素质怎能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这一招不知道用的是极好的。 “不明白?”徐绍寒抽了口一眼,迈步缓缓下台阶,行至人家跟前。 停了数秒,伸手见唇边叼着的烟缓缓拔下来。 猛然之间,抬腿,将人踹出几米远。 “明不明白?”他在问,话语狠厉。 见眼前场景,温平才懂得徐启政那句安隅跟徐绍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和意思。 昨夜的安隅,今晨的徐绍寒,哪个是好东西? 那人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望着一旁视而不见的人,知晓自己今日,大抵是没活路了。 徐绍寒不想跟不想干的人多费口舌。 伸手将手中还剩大半截的香烟丢到地上,抬脚碾灭,只是漫不经心道::“你母亲在皇家疗养院吧?”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了。 那人若还是不懂,只怕是白活了这四十来年了。 “四少,或不及家人啊,四少。” “都死人了你还跟老子说什么祸不及家人?” 徐绍寒擒着人的衣领提起来恶狠狠问道,而后,许是觉得脏,狠狠的将人丢了回去。 “来人------。” “四少,四少我也不想的,是三小姐掳走了我女儿威胁我,说我若是不说她就要找人强女干我女儿,我女儿才初一啊!四少,我冒不得这个险啊!” 那人跪在地上便咆哮着边往徐绍寒脚边爬,担忧害怕的情绪尽数上演。 李贸有个上初中的女儿,不假。 “你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她就问了我四少夫人的事情,我就说了她父亲被阁下关进了监狱。” 2008年十二月十二日,简兮本该就此离开。 可十三日清晨,她准时出现在了总统府,站在徐君珩跟前,依旧是一副上下属的模样,无过多言语。 祁宗此时正急吁吁的从外面进来,乍一见简兮,愣了数秒。 徐君珩视线绕过她,落在身后祁宗身上,问道:“如何?” “李贸,”祁宗道。 “背后主使是谁?”这话,是简兮问的,就单单凭借一个李贸,没这个心思,也不敢有这个心思。 但凡是身处在总统府核心的人,哪个不是将身家性命都压下来了、 能坐上内阁成员位置的人断然不会傻的如此可怜。 祁宗望着徐君珩,似是有不敢说之意。 后者道:“但说无妨。” “李贸起先不敢招,最终道是徐三小姐拐走了姑娘以作要挟,他才说的。” 徐三、徐子矜。 ------题外话------ 明天上午要出门,更不了、晚上一起更哈 第四百二十四章幕后主使徐子矜 但凡是有儿有女之人无疑是痛恨徐子矜这番操作的。 对一个将上初一的女孩子下手,天理不容. 人人都由难言之隐,人人都受潜质。 可那些有难言之隐以及受牵制的人无一人能比的过安隅痛心。 2008年一月、丧子。 2008年十二月、丧父。 一年未满,二人相继离世。。 这份惨痛早已刻在她心扉深处。 徐君珩听完祁宗的话语,静默了。 这是家丑,而这家丑的程度不亚于一个家族中的核心地震。 徐子矜的那些事儿,是徐家做的孽。 而今对方杀回来,打的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初对外说她出国深造去了,眼下人家提着刀回来直指徐家。 此事、若爆出去。 徐家只怕是不好过。 徐君珩的沉默让简兮眸色深了深,插在西装裤兜里的手,紧了紧。 “在事情更严重之前直接控住吧!”简兮从旁提议。 徐君珩闻言,立马抬手,直道:“不妥。” “难道要等着控不住时在出手?” 四少怎么说?”徐君珩没有回应简兮的话语,而是直问祁宗。 “四少没说,”祁宗想了想当时配楼院落里的景象,徐绍寒确实是没说。 也没提出要如何做。 “这件事情不该交给安隅解决?徐四的意见重要吗?”徐子矜动手弄死了安隅的父亲,这件事情即便要解决也是要交给安隅解决,而不是交给徐绍寒。 “她们是夫妻,”徐君珩强调这一事实。 “夫妻怎么了?夫妻就该把自己的父亲拿出来让老公的家人给毒死吗?” 简兮这话,较为激烈,也异常直白。 但不管如何难听,句句都是事实。 这话,吼的徐君珩一愣,望着简兮的目光带着几分诧异。 “简兮,”祁宗猛然唤了声,似是想提醒她何话该说,何话不该说。 而后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了声。 深深凝了徐君珩一眼,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将走两步,臂弯被祁宗拉着,行至一旁,且压低嗓子道:“你疯了,幕僚团也不该去管徐家当家人的事儿。” 简兮话语一哽。 她昨夜,彻夜未眠。 今晨本该直接离开的,但思及昨夜邱赫急忙忙奔赴出去的那句话,心有隐有担忧。 她与安隅之间,没有身后的友谊。 若说二人之间有所关联,仅限于彼此之间对女强人的一种欣赏态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惺惺相惜? 同是天涯沦落人? 沦落的是安隅,她沦落个屁。 没入徐家门,她就是幸运的。 简兮轻叹了口气,默了半晌,才道:“昨晚没睡好,脑子有些懵。” “你调休吧!”祁宗拧眉异常沉重的道了如此一句。 后者点了点头,示意可行。 这日、临近中午十二点,安隅从睡梦中惊醒。 躺在床上久久无言。 漆黑的眼眸落在天花板上,俨然不能接受安南昨夜死去的事实。 可不能接受,也是事实。 “太太、”房门被敲响,徐黛小心翼翼推门进来, 见安隅面无表情靠在床上,眸色温了温:“可以准备午餐了吗?” 安隅微默,而后点了点头:“备吧!” 徐黛闻言,点了点头,准备退出去,只听她再问:“你家先生呢?” “晨间谢秘书来,跟着一起出去了,”徐黛答。 安隅点了点头,示意知晓。 伸手掀开被子坐在床沿,缓了数分钟,才缓缓起身迈步往想浴室而去。 下午三点,徐绍寒依旧未归。 安隅未曾出门。 邱赫与唐思和二人分别来了通电话,告知检验结果出来了,问她是自己去看还是送过来。 安隅呢? 她说:“先放着。” 先放着,为何先放着? 她在等徐绍寒的结果。 这个结果与她而言,最为重要。 下午三点,简兮从咖啡馆出来,跟随出来的还有一位穿着大裤衩拿着电脑不修边幅的青年。 二人同时离开,分道扬镳。 下午三点,京城四环外的一栋别墅内,谢呈敲开了别墅大门。 分别数月,再见,前者面无表情,后者脸面姿态高深。 “好久不见,谢呈,”徐子矜浅笑开口。 离别数月,她的长发已经极长了,披散在肩头,身上穿着一件粉色貂绒毛衣。 谢呈至上而下将其打量了一番。 “进来坐?” “不了,”他直接开口。 “这么生分?” “不该吗?”谢呈冷笑反问。 “不是自家人吗?” “自家人会给自家人下毒吗?” 没有客气的寒暄,亦是没有多余的杂话。 话语间,端的是仇人的姿态。 徐子矜面上的笑容在这你来我往的攻击声中收了回来,想来,已是知晓了。。 不然、谢呈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跟前。 “你家先生呢?” “去了就知道了。” “稍等,”她本就是为了引徐绍寒出来,眼下谢呈亲自上门,她无不去的道理。 换了身衣服,随他离开。 下午四点,京城二环线的一套四合院内,谢呈推开木质木门。 廊檐下,徐绍寒坐在藤编椅子上,望着朝自己自己款款而来的徐子矜。 眸色寒了寒。 徐子矜将进屋,后面的大门被猛然带上。 行至庭院中央,一个木棍带着呼啸声而来。 啪的一声,落在了徐子矜膝盖上。 一声惨叫声伴随而来的是她踉跄跪地。 寒冬腊月的天,徐绍寒身旁的警卫见木棍敲在了她的小腿上。 毫不客气。 仿佛他今日来,不是来找徐子矜叙旧的,而是,要她的命。 “你若安分,我尚且还能留你一条命,但你太过不识相。” 徐子矜的呻吟声中混合着徐绍寒的冷厉声响起。 字句之间,恨不得将她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你若是被人杀了全家,你能安分吗?”徐子矜冷笑反问。 跪在冰冷的地砖,望着坐在屋檐下如同高岭之花的男人。 他是高傲的,但即便是再高傲的人也是会下凡的。 可他,只为安隅下凡。 “谁杀你全家你冲谁去,迁怒旁人算个什么狗东西。” 此时的徐子矜在徐绍寒眼里或许就是一只狗,一只正匍匐在地的狗。 在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呲牙裂目的丑咧。 “如果不是安隅,我不会绕这么一大圈才动的了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二人都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安隅,徐子矜留在徐启政身边,想弄死他,先报仇都会万般容易,可唯独有了安隅之后一切都变了。 “你以为她是无辜的?”徐子矜膝盖泛着密密麻麻的疼意,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怒声质问徐绍寒:“现如今的徐家人哪一个是无辜的?” “老子不跟你废话,你准备进去吧!” “你就不怕我当着媒体的面将一切都爆出来?” “我现在孤身一人一无所有,陪上自己的命将你们徐家从高堂上拉下来我也不亏。” 她叫嚣着,咆哮着,俨如一条正在发疯的狗。 他这些话将一咆哮出来,徐绍寒似是猛然想起什么,笑了。 频频点头,孤身一人一无所有不怕死? “压着,弄药过来毒残她。” “徐绍寒,”面度这人冷笑的容颜徐子矜有一秒惊讶。 原以为再如何,这人也会念及一些许的旧情。 可没有。 他的残忍,在此时尽数上演。 “多嘴便毒嗓子。” “徐绍寒,”徐子矜嗓音更加尖锐了一分。 “手能提墨便毁手。” “徐绍寒,”徐子矜依旧咆哮、 徐绍寒站在高台之上冷冷睨着眼前人,不屑的话语声就好似匍匐在他跟前的不是那个曾经跟他生活了多年的人,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不重要的人生过客。 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他冷睨着她,道:“毁了一切我看你如何再将徐家从高堂上拉下来。” “你就不怕我身后的势力?” 嚯、若是徐绍寒是个喜欢说脏话的人,一句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必然会直接冒出来。 可他不是。 他就说,这一切都来的不简单、 能勘破整个局面的必然足够了解徐家的人,他琢磨了许久,也未曾琢磨到徐子矜身上去。 原来、 原来。 原来重点在这里。 那他更加不能容忍了,为了安隅也好,为了徐家也罢。 徐子矜为了设这个局,,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徐绍寒猛然跨步下台阶,絮絮寒风带动了他大衣衣摆,伸手,猛的将地上的徐子矜提起来,“我倒要看看是你身后的后台够强硬还是我的资本更雄厚,我不弄死你,看的是过去的情面,你切莫以为我当真不敢将你如何。” 盛怒中的徐绍寒面容是狰狞的,仅凭单手将跪坐在地上的徐子矜狠狠提溜起来,整个人怒目圆睁的瞪着她,似是恨不得立马将她拆之入腹。 而徐子矜呢? 即便是面色通红难以呼吸,她嘴角那得宜的笑,至今未曾下去半分。 “你以为你弄死我就能拯救你跟安隅的婚姻了?我此生不幸,你又什么幸福?” 嘶、站在一旁的谢呈狠狠的倒抽了口凉气。 徐绍寒最不能忍的是有人算计他的婚姻,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之事。 不论这个人是谁。 “你倒是能耐,”哐当,男人伸手将徐子矜狠狠的摔在地上。 “不急,你不是喜欢下毒吗?我让你也尝尝这各种滋味。” 他如地煞阎罗,端的是俊俏的容颜,行的却是最狠辣来之事。 “你弄死我也没关系,因为你跟安隅,已经回不去了。” 徐子矜万分肯定。 “能毁了你的婚姻,我也不亏,你为了护住她费劲了心思,到头来,不也还是一场空?” 2008年十二月十三日下午三点二十五分。 安隅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很平常,仅是一句话。 【徐绍寒有跟你说幕后主使是我吗?----------徐子矜】 似是怕安隅不知晓这通短信来自于谁,她还及其贴心的备注上了自己的名字。 安隅乍一见徐子矜那三个字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作响。 坐在书桌前的人静静的盯着跟前的信息,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早已暗潮汹涌。 如此、她想起不日前在徐绍寒办公室抽屉里见到的东西。 只觉周身一身恶寒。 寒意从脚底开始攀爬,而后寸寸爬上来,蔓延全身。 她本不该如此狭隘的,可事情在眼前发生,很难不去狭隘。 徐绍寒或许早就知晓了徐子矜的动向,但一直未曾做出任何行动,是以,事情才会发酵至此。 在今日之间,安隅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悲哀。 但在此时,她坐在公寓的书房里,只觉一股子凉意从脚底缓缓的攀附上来。 她身旁,发生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徐家转动的。 徐启政,徐子矜。 这些人翻手之间将她算计的体无完肤。 道句残忍无情也不为过。 “太太。” 徐黛端着补品站在书房门口,连唤数声都未能将人从沉思中唤回来。 直至,本是沉思中的人猛然起身,满身怒火绕过实木办公桌,起身时,因着动作太急切,将身后椅子哐当一声带倒在地。 “太太。” 前一声轻唤是平稳的。 后一声是急切、担忧的。 而安隅,同没听到一般,伸手推开挡在跟前的徐黛,跨步出了书房。 衣帽间内,她伸手挑了见黑色高领毛衣出来,外面,是一件大红色的妮子大衣。 下身一条黑色紧身裤。 徐黛担忧她出事,急忙跟过来,见她正往身上套毛衣。 “太太要出门吗?”知晓连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是以并不好直接询问。 安隅并未急着应允,伸手将压在毛衣里面的长发撩出来之后,一双眸子是难得一见的清丽。 “徐黛。”她轻唤。 “太太,”后者回应。 “回磨山吧!” “您也一起回去吗?”徐黛问 “回不去了。”她喃喃开腔。 比任何人都知晓,她与徐绍寒之间,回不去了。 倘若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徐子矜,那么,她与徐绍寒之间的隔阂远不止现如今这般了。 徐黛听闻这句回不去了,心里一咯噔。 乍觉事情不妙,想在言。 安隅搁在衣帽间长凳上的手机乍然响起。 简兮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着,安隅默了两秒,伸手接起、。 那侧,简兮并未有所隐瞒,直言:“你父亲的事情是徐子矜的手笔,你可知晓?” “刚知,”她言简意赅,话语不多,声线清冷。 简兮一愣,似是并不觉得徐绍寒会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告知安隅,但转念一想,,徐绍寒如此爱安隅,也不是没有说的可能:“何时知的?” “刚刚,”安隅道,而后在道:“她给我发了耀威短信。” 话语落地,简兮冷嗤了声,毫不客气道了句:“贱人。” “我手上有份东西,发你邮箱了,你细看之后在做决定,人生冗长,切莫为了几个贱人将自己搭进去了。” 三十多岁的女人与二十多岁女人之间的差距,远不是说多活了几年那么简单。 近乎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人理解生命何足诊贵。 简兮这辈子都不会为了算计外人朝自己身上动刀子。 这是他们之间的差别。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人生亦是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安隅的心狠手辣比起简兮查了半分。 这半分,是她花了十年时间沉淀下来的。 安隅前行步伐一顿,站在玄关处的人愣了片刻:“不是说要走?” “有些事情没解决。” “龙潭虎穴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羡慕你尚且还在外围。” “你会一直羡慕我的。”简兮淡笑了声。 望着眼前电脑屏幕上的脉络图,说恶寒,不是假的。 你永远都不知道那些表面上对你及其友善的人背地里会如何阴你。 世事无常,人心不可辩。 ------题外话------ 今晚一更、明天中午十二点见。不言有一颗想完结的心、嗷嗷嗷嗷~~~~~ 第四百二十五章死的人叫安南 简兮与安隅之间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更多的,她在安隅身上看到了那么一丝半点的似曾相识。 因着这股子似曾相识,愿意伸出援手。 算是多管闲事吗? 不算。 她顶多是站在安隅这边的人罢了。 简兮的这份文件,很有份量。 这种份量不仅仅局限于它的重量而已。 而是这份脉络网当中所牵连起来的所有人。 从徐启政到赵书颜,所有人。 都明晃晃的陈列在这份表格当中。 安隅觉得自己陷入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当中。 她是中心,所有人都是围观者。 这个围观者,跑包括当初一心一意想拉她出龙潭虎穴的丈夫。 安隅只觉悲凉。 那种悲凉来源于天家无穷尽的算计与阴谋。 想要她死的人何其多? 书桌前,安隅靠在座椅上,整个人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看不清的光晕, 人生的道路总是反复无常的,生于这个世界就要有勇敢对付那些妖魔鬼怪的勇气。 每个人都会遇见。 只是或大或小罢了。 她微微转动座椅,视线扫了眼桌面上的电子屏,下午三点五十四分,差六分钟,四点。 而今日,从晨起开始至今,她没有收到徐绍寒的电话,更甚是未曾见到人。 她想,这人啊! 一定跟徐子矜在一起。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的丈夫再一次选择了隐瞒。 何种感觉? 大抵是,即便如今如此困难,即便我与你家人刀刃相见,但我依旧愿意克制自己去维护这个小家,可你转身、只为别人。 这种待遇,是不公平的。 出来混的,总归是要还的。 婚后她如此磋磨徐绍寒,现如今反过来,徐绍寒如何磋磨她。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是爱情。 爱情可真是个鬼东西,能让你在一场战斗中处于劣势,也能让你面目全非。 窗外,是这个冬日特有的寒风,灰蒙蒙的天看起来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四点整,安隅起身,行至窗边。 抱臂看着眼前景象。 四点过两分,马路上一辆红色跑车呼啸而过,引擎声巨大。 四点过三分,她拿起手机,翻出徐绍寒的号码,修长的指尖落在屏幕上,一通电话要拨不拨。 或许说是不敢拨。 四点过五分,安隅心想,罢了、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护着的人,他也没错,只是护的不是你罢了。 成年人,要想得开些。 安隅自觉自己的心理建树做的是极好的。 伸手将手机揣进裤兜,转身,拉开书房门出去,进了衣帽间,挑了件大红色妮子大衣出来套在身上。 转身欲走。 路过玄关时从倒影中看见自己未有血色的唇畔,随即翻身回去。 从梳妆台挑了只大红色口红出来,缓缓的,描绘薄唇。 动作沉稳,而又淡定。 她的狂躁,在一瞬之间,她的冷静,亦是如此。 四点过七分,安隅站在玄关处,这日,她舍弃了往日的高跟鞋,挑了霜中跟舒适的靴子。 任何一个女人绝对不会无理由的精心打扮。 这句话,在任何人身上都使用。 安隅临行之前,只带了钱包与手机,徐黛双手放在肚腹之前一点担忧的望着低头换鞋的安隅。 后者穿好鞋子,站在玄关处,望着徐黛,轻扯笑颜,柔声开腔:“感谢您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倘若有诸多不对之处,愿您原谅。” “太太------,”徐黛隐隐觉得不妥。 “万事珍重,”言罢安隅反身拉开大门出去。 “太太,”徐黛急切惊呼。 伸手捞过大衣往身上套,但外面电梯开门声无疑是在告知她,来不及了。 安隅的离开,不算平静,但也绝对没有高调宣扬。 停车场,他将按开车子,一辆黑色迈巴赫在跟前停下。 叶城砰的一声推开车门下来,站在她跟前:“太太。” 安隅回望,用眼神询问何事。 只听叶城再道:“先生让我过来接你。” “何事?” “见一个人。” “见谁?” “徐子矜。” “、、、、、、”一阵静默在空气了迅速的流淌而过。 上一秒的怀疑与放弃在这一刻被叶城这句话撩拨出了淡淡涟漪。 本不该有的涟漪。 大抵是余心未死,她问:“为何要见?” 叶城想了想,心想,既然先生让他来接太太,证明也并未想过要有所隐瞒,于是道:“您父亲一事,是徐子矜从中作梗,先生下午将人请到了别苑,用了些手段,眼下让您过去,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加的。” 叶城的全盘托出与安隅和徐绍寒的婚姻无疑是有利的,且这利啊!大大的有。 安隅落在门把上的手微微紧了紧,心头微颤。 “用了什么手段?”她稳住心神,将自己的那股子迫切微微藏了藏。 她想知晓徐绍寒会给徐子矜使用什么手段,是轻微的,还是残忍恶毒的? 对于一个间接性害死自己孩子,又毒死她父亲的人,她想知晓,在眼前的这种境况下,徐绍寒还说不说那什么狗屁的一家人之情。 还会不会将毒手伸向徐子矜。 叶城闻言,默了默、望着安隅有片刻的思忖,最终支吾道:“不太好说。” “你说,我什么没见过?”这话,她是笑着说的,但这笑,不及眼底。 叶城想了想,好似确实是如此。 “先生给徐子矜下药,然后、找了几个男人。” 安隅心头一颤,面色微微凝了凝。 瞧,他不是没手段,只是徐子矜以前犯的事儿确实是不足以让徐绍寒大动干戈。 但眼下,有所不同。 徐子矜的手啊!伸的太长了,长的徐绍寒已经不能容忍了。 于是乎,惹的这个素来对她愧疚有加的人对她下了毒手。 安隅浅笑了笑,落在车把手上的手缓缓抬起抱着自己的臂弯,然后、低眸浅笑,她想,她傻啊! 自己弄死徐子矜简直是对她太仁慈了。 最为残忍的是让徐绍寒亲手手刃她。 停车场的光线是昏暗的,但叶城依旧看见了安隅眼角那一丝一闪而过的阴寒。 那阵阴寒,比停车场的气息还要冷冽。 “我现在有事,晚些,”她晚些去,将主场交给徐绍寒。 将徐子矜千刀万剐。 多好? “可-------,” “同你家先生说,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这话是真的,相比与徐子矜,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解决。 有更重要的人要收拾。 “明白,”叶城颔首回应。 目送安隅拉开车门离去,这才拿起手机给徐绍寒去了通电话。 十二月行至中旬,街道上的年味愈发浓厚。 商家们恨不得将所有的本事都展现出来,张灯结彩,通红一片也是常景。 ----赵家别墅----- 佣人将一碗熬了许久的补品端上来,递至赵书颜跟前,沙发上,这个素来不穿白裙子的女子今日着了一件白色雪纺轻纱长裙,上身是一件同色针织衫。 显得整个人柔弱不堪。 淡粉色的口红衬托的她的气色是极佳的。 “小姐,”佣人浅笑着将手中瓷碗递过去,赵书颜笑着接过。 “我瞧小姐今日来的脸色是越来越红润了,在好好养着,定当恢复的极快的。” 赵书颜端着瓷碗的手一顿,笑意绯绯,“多亏了这些补品的功劳。” 她现在心里,何其高兴啊! 安隅眼下,怎能好过? 怎会好过? 一年之内,丧子丧父。 嫁入豪门又如何?还不是过的这般凄惨? 丧夫啊! 赵书颜清晨起来,心情极佳,脸面上的笑意未曾消减过。 她与胡穗和安隅斗智斗勇这么些年,如今一招反击。 怎能不高兴? “小姐今日心情想必是极好,”佣人浅笑道。 “自是。” 楼梯口响起脚步声,佣人回眸望了眼,毕恭毕敬道了句:“太太。” 胡穗沿着楼梯下来,赵书颜姿态高雅,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拿着勺子漫不经心搅拌着碗中的补品。 嘴角笑意深深,看了眼佣人,浅声道:“你去忙吧!” 如此明显的将佣人支开,胡穗若是看不出来,只怕是白混了。 但她素来不愿跟个毛头丫头多费口舌。 “京郊监狱昨夜发生了一起丧命事件,你可知?” 胡穗未应允。 秉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懒得应允。 赵书颜见她无所动,再道:“死的人叫安南。” 她看着晚上的东西,拿着勺子的时候已经漫不经心的搅动着。 只是嘴角那抹笑意,实在是太过刺眼。 太过刺眼。 而胡穗呢? 听闻此言,心理一咯噔,缓缓转身,望着赵书颜的背影。 即便是她没有透视眼,也能看见赵书颜脸面上挂着得意的笑颜。 “然后呢?”她问。 淡淡袅袅,并没有赵书颜所想象的那么惊愕。 “你就不想知道为何?” “一个优秀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不去过问对方也不去管对方,等什么时候死的人是你父亲你在来问我为何。” 言罢,胡穗抬步转身离开。 “你咒我父亲?”赵书颜猛的拔高声调。 望着胡穗的背影叫嚣着。 “换了颗心脏如何?脑子不要照样活不长久。” 瞧瞧、瞧瞧,这是胡穗。 说的话,从不温和。 “活不长久也总你破坏别人家庭的好。” “书颜,”一声扼制不住的厉声在楼梯口响起。 惊得赵书颜一个愣怔。 “父亲,她说我活不长久。” “小孩子家家的诬陷人是何意思?” 想必与赵书颜疾言厉色的指控声,胡穗显然是要淡定许多。 她那一声活不长久是低喃出来的。 知晓赵波在家还与赵书颜撕逼,她不傻,自然也不会让赵书颜这朵白莲花在自己身上占得半分便宜。 “你撒谎。” 胡穗呢? 她微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了,好似这种情况时常发生,她早已习惯,而今也不再做任何无畏的解释。 赵波站在楼梯口,将胡穗的神情看在眼里。 转而将视线缓缓移至赵书颜身上:“书颜可有何中意之人。” 这话、从旁人嘴里说出来,赵书颜尚且还能忍一忍。 看从赵波口中说出来,便是要了她的命。 他这声询问,摆明了是想将她嫁出去。 “父亲说要养我一辈子的,”她将赵波曾经说过的话咆哮出来。 “会的,”这话的意思时,不管我养你多久,你该嫁人还是得嫁。 “那这话是何意思?” 以往,赵书颜心脏不好,也有人上门,但都被他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打发了。 可眼下,断然是没有理由了。 首都豪门公子哥儿,真正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那么些人。 赵波在询问这句哈时,实则已经在心里替自己挑选好了女婿。 ------题外话------ 晚上见 第四百二十六章停尸房 豪门子女中,无几人能逃得过联姻之路的。 赵书颜以往之所以能逃过是因她身体残缺。 可现如今,断没有理由。 赵波为了仕途奉献一声,眼下五十多岁的分水岭上,要么向上入总统府,往更高了走,要么退休各过老年生活,可行至如此,都是半截埋黄土的人了,谁不想拼一拼,搏一搏? 赵书颜若是去联姻,即便不是如虎添翼,最起码也能让他的行走之路多一个支撑点。 与赵波而言,既能嫁女,又能获利,如何都不亏。 他此生打的最错的算盘便是未曾优待安隅, 若是优待了,现如今整个首都城谁人见他不得客客气气礼貌三分? 即便是总统府的人也该给他好脸相待。 可未曾。 过往之事如今在后悔也没用了,继女是靠不上了,只能靠亲生女儿。 “我会养你一辈子,但人生的必经之路得需你自己去走。” “我可以不嫁人,”赵书颜急切回应,似是根本没想到那么疼爱自己的父亲有朝一日也会说这样的话。 “这是世俗,”赵波开口,话语强硬。 “我为何要顾什么世俗?”她依旧倔强不认输。 “因为你是市长的女儿,这么浅显的道理需要我教你吗?”世俗确实是个很可恶的东西,可是、那些身处高位的人没有一人敢枉顾世俗。 没有一个国家领导人会轻易离婚。 这是基本常识。 站的越高你便越要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即便你只是家族成员也要学会严格要求自己的言行举止,,防止惹祸上身。 不顾世俗? 除非她身在平凡人家,即便是平凡人家,父母长辈都是要脸的。 也有难以接受子女不顾世俗为所欲为的。 赵书颜话语一哽。 许久都没有言语出来。 而胡穗呢? 靠在餐室吧台上端着杯子喝了口白开水。 嘴边擒着的是淡淡袅袅若有若无的笑意。 有些人,妄以为自己换了个心脏就能开启新人生了,确实是新人生。 只是。 这新人生也得她自己接受的了才行。 傻到难以用言语表明。 下午,赵景尧在外归来,将开门进来,一眼便撞见了这父女二人尴尬的气氛。 站在门口愣了几秒,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且还是赵波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 赵景尧这才跨步进来,大抵是将出任务回来,这人身上脏兮兮的。 “刚出任务回来?”赵波视线从赵景尧身扫过。 后者点头,嗯了声。 “我先去洗澡,”赵景尧深知此时气氛尴尬,断然也没有想着要参合进去的意思,毕竟、他与赵波、赵书颜之间,稍有隔阂。 “去吧!”赵波见赵景尧回来,有所收敛。 深深看眼赵书颜迈步往楼下而去。 今日、不是休息日, 可赵波却在家。 这在往常是极少发生的事情,可今日却发生了。 二楼,赵景尧脱了衣服扔在脏衣篓里,站在洗漱盆前低头洗了把脸。 赵家,他鲜少回来。 他在外有自己的住所,平日留在基地时间也较多,赵家在他眼中是一个每周固定回来一次的旅馆。 回来一次住一晚,第二天离开。 不为难自己,也不过分叨扰旁人。 楼下,赵书颜内心的怨气依旧不减。 楼上、赵景尧挤出洗面奶搓去脸面上的污渍。 厨房内,胡穗靠在吧台喝完了整杯水。 客厅里,赵波拿起今日份报纸抖了抖,随意翻阅起来。 赵书颜此时内心俨然已经泛滥成灾,未曾想到会发生这等事情,脸面稍有些挂不住,转身,往二楼而去。 下午五点整,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赵家别墅前。 赵书颜手机响起。 见是安隅号码,她伸手接起。 那侧仅是道出及其冷漠的两个字:“出来。”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你的?”赵书颜冷声反问,似是觉得安隅这强势霸道的两个字颇为好笑。 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听她的? 简直是无稽之谈。 “呵、”安隅一声冷笑猝然响起,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搭在反向盘上,点了点指尖,冷冷道:“要么你出来,要么检察院的人立马进来将你以伙同杀人罪而带走。” 霎时,赵书颜静默了。 本是坐在床尾的人整个身子一僵。 而本是已经恢复好的心脏在此时猛然一紧,好似被人用手狠狠的抓住了似的。 疼的她浑身冷汗一冒。 数月未曾疼过的人好似已经忘记了二十年来疼过来的那种感觉。 乍一来,有些受不了。 她拿着手机,微微弯着身子,捂着胸口,疼的面上一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佯装镇定,不知是想蒙蔽自己,还是想蒙蔽安隅。 而后者,显然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要么乖乖出来,要么、身败名裂,从首都名媛淑女的位置上落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太空之上,每日有多少颗陨石落地? 将区区一个赵书颜从名媛淑女上的位置上拉下来,算什么? “我数到十,若是没见到你人,休怪我不客气。” 言罢,安隅啪的一声收掉了电话。 赵书颜与赵景尧的房间都是靠着别墅主干道的,起初,挑选房间之时。 胡穗为了不让赵家人说闲话,将自己亲闺女安排在了三楼阁楼,将赵景尧安排在了赵书颜房间隔壁,采光好,光线好,视线好。 赵书颜起先是不信的。 内心的挣扎在此时尤为明显。 但安隅并未给她太多挣扎的机会。 在楼下,按了下喇叭。 惊得正挑起窗帘往下看的人狠狠一个惊颤。 将手中窗帘猛然放下。 后背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隔壁,赵景尧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站在窗边看着眼前主干道。 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原以为是有人来拜访赵波,是以并未多想。 转身正准备往卧室中央去,将一转身、擦着头发的手猛然一顿。 随即转身在回窗边。 眼神凌厉盯着楼下那辆黑色迈巴赫。 安隅透过黑色车窗明晃晃的见到了站在窗边的赵景尧,但大抵,赵景尧并不知晓车内人是她。 二人隔窗相望。 视线在双方看不见的地方碰撞着。 赵景尧一瞬不瞬的盯着楼下的车辆。 正思忖着。 数秒之后,见赵书颜一手提着包,一手拿着大衣急匆匆的出了门,他才隐隐觉得事情不对。 愣了三五秒,她伸手拿起一件大衣胡乱的套在黑色毛衣上,顶着半干的头发猛然拉开房门疾步奔下去,惊得在客厅的胡穗也赵波心头一颤,还未来得及询问发生了何事。 他已经不见了。 而赵景尧呢? 驱车,狂踩油门追出来,都没追赶上安隅的身影。 车内,赵书颜心跳加速望着安隅,见这人沉着脸开车,:“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尽管她面色不佳,可在此时,对于赵书颜她还是有耐心的,没有让她闭嘴,,也没有想着要立马杀了她。 瞧、她也有仁慈的一面,不是吗? 对此时的赵书颜,何其仁慈啊? 倘若安隅疾言厉色,那么赵书颜有千万种言语可以怼回去。 可今日,她很温和。 及其温和的道了句去了你就知道了。 五点二十分,安隅驱车,亲自当司机,带着赵书颜一路驱车往目的地而去。 她知晓一切,本该可以质问她。 可她没有。 没有半分质问。 也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语。 赵书颜想到了一切,但却没有想到安隅会如此平静。 六点整,车子停在了殡仪馆门口。 赵书颜见眼前地址,吓的腿脚一软。 坐在车里,惊恐的目光落在正在解安全带的安隅身上。 “为什么来这里?” “下车。” “为什么在这里?”赵书颜在问,嗓音往上拔了拔。 “下车,”安隅在开口,话语较之前一句更为冷酷。 “我不下,”赵书颜坐在车里未动,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连带和安全带都没有解开。 “可以,”安隅也不急,坐在驾驶座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言罢,她伸手拿出手机,指尖放在屏幕上望着赵书颜开口道:“检察院你应该很愿意去。” “自作聪明的人往往会死在自己手里,赵书颜,我劝你在我好说话的时候乖乖听话,”这是来自安隅的最后一句规劝。 言罢,她伸手推开车门下车,站在车旁好整以暇等着赵书颜。 安隅言语不多,但仅是那句伙同杀人便能让她思量一番。 片刻,她推门下车。 安隅在前,她在后。 二人步伐不紧不慢。 好似来殡仪馆是闲逛来的。 安隅的姿态,在这日端的异常清高。 如同高岭之花开屏孔雀。 殡仪馆另一栋楼,隐隐的、能听见哀嚎之声, 大抵今日又是哪家的亲人去世,此时躺在火炉中变成灰沫。 安隅路过那栋楼,挺拔的背脊没有丝毫的变幻,但内心的苦涩早已遍布四肢百骸。 旁人的离别她体会不到半分感觉,但安南,即便二人多年未见,她一颗沉静的心依旧隐隐作疼。 “安律师,”殡仪馆的人似是与她颇为熟悉,见人来,直接笑着打了声招呼。 换言之,不是跟她熟悉,是跟安和律所的每一位合伙人都熟悉。 最为熟悉的是刑事律师唐思和。 “今日您当值?”她笑问。 “是的,”老先生笑着点了点头。 “你开个门,”安隅道。 2008年十二月十三日,于徐子矜,于赵书颜而言,都是个一生难忘的日子。 徐子矜此时,躺在别苑的房间里,哀嚎不断,那撕心裂肺的声响划破天际,落在院落里抽烟的男人耳里。 她尖叫,嘶吼,儒雅,哀求、在这日纷纷上演,可均是无用。 而赵书颜呢? 她原以为安隅将她带到殡仪馆是要做何事。 可当她见安隅伸手打停尸房大门时,整个人吓得腿肚子打颤,一句你想干嘛还未问出口,便被安隅毫不怜惜的一把推了进去。 随即,身后大门砰的一声被带上,且还在外反锁。 安隅将赵书颜推进了停尸房内。 冬季的六点,已是黑夜。, 值班人员开始换班。 霎时,身后房间内,赵书颜的惊叫嘶吼声不断攀升。 而安隅,面无表情站在门口如同未曾听见一般。 不急,这只是个开胃菜。 等着赵书颜的是永无止境的折磨,她不会杀她的,就这么死掉太便宜她了。 在弄死赵书颜之前,她一定要将她拉下神坛,让她尝尝这地狱的凶狠。 名媛淑女? 不急。 等着她的是强女干犯、家暴男。 她要一寸一寸的将她踩进地狱,急不得、急不得。 安隅就着身后的惊叫声,穿着一大红色的大衣,缓缓摇了摇头。 嘴角的浅笑,异常骇人。 ------题外话------ 我的脑子里全是精彩的撕逼戏码,我的身体告诉我我要睡觉了。 大家晚安呀!!!! 第四百二十七章 停尸房内,赵书颜惊恐的立在门边。 有数秒的懵圈,待到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恐慌与惊吓中。 她在里面,狂拍门扉,喊着安隅的名字,而后者,似是没听见似的。 没有任何声响。 眼前的台面上,盖着一张白布,整间屋子里开足了冷气,显得阴森森的,叫人惊骇。 而赵书颜,如此一个千金大小姐,怎可能历经过这种时候? 安隅这一招,磨得是她的心理素质。 “安律师-------,”值班大爷见此,小心翼翼的唤了声。 “一个小姑娘在里面,怕是慎得慌,”到底是心善之人,安隅如此想。 她呢? 浅笑了声,伸手将凌乱的发丝拨至耳后后,笑道:“她连杀人都不怕,怕什么鬼?” 这话,没有丝毫怼人之意,相反的,平淡是像极了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您换班的时候将门打开,切忌、”安隅说着,伸手将钥匙抛给他,大爷顺手接过去,听着里面的惨叫声,叹了口气, 心道,得亏自己在此好多年了,不然,夜半听闻如此声响,怕是要吓掉了半条命的。 安隅那咬牙切齿的切忌二字,让眼前的看门大爷后背一凉。 毕竟那人钱财替人消灾,他点了点头,回应道:“晓得。” 安隅嗯了声,跨步离开。 但离开的方向不是屋外,而是另一间停尸房。 哒哒脚步声停在停尸房门口,安隅站定,伸手褪去身上大红色妮子大衣,随意丢在门口的长凳上,而后、推门而入。 见亡父,穿不得红色。 褪去红色大衣的人着了一身黑色系衣物,从毛衣到鞋子。 挺尸房内,安隅静默站在台边看着盖着白布的人。 未曾伸手掀开。 一来、是不忍。 二来、是怕自己控制不住。 冬夜萧瑟,窗外的夜幕缓缓的攀爬上来,,将那点点泛白一点点的吞噬掉,彻底的占领了这个城市的主场。 良久,安隅轻启薄唇开口:“虽然这二十年,你未曾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但血缘之情不可改,祸因我起,果我会断,黄泉路上你慢慢走,,等等身后人。” “见到了,别客气。” 那冰冷的黄泉路,她怎会让安南一人独自前行? 那些该付出代价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不急、你慢慢走,我随后送她们来陪你。 安隅的心,在此时,以如生铁般冰冷。 她此时,一心一意只想复仇,在无其他。 也不敢有其他。 情这一字,跟刀子似的。 剜的她血肉模糊。 她生来就应该是个孤寡之人、结场婚,送了多少人的命啊? 这日,安隅从停尸房出来,伸手将红色大衣他套在身上,冰冷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温情可言。 七点、她行走在停尸房的长廊里隐约还能听见赵书颜的嘶喊声。 七点过五分,安隅站在车旁,伸手掏出口袋手机,将接起,那侧、赵景尧急切的嗓音传来:“你带赵书颜去哪儿了?” “你觉得呢?”她冷冷反问,目色比这冬日寒夜还要冷上几分。 殡仪馆对面的坟山上在此时更是冒着森森冷气。 可没关系,她不怕。 她连人都不怕,怕什么鬼? 十八层地狱在人间。 “到底是没经过社会历练,你给她留条命,”赵景尧知晓安隅是聪明人,此时在跟她绕圈子或许她会直接撂电话。 此时,只能直白些。 “你若是早劝住她,也不会有今儿的事儿了。” “人在做,天在看,你莫要高估了我的容忍度。” “安隅-------。”赵景尧急切开口,而迎着他的是一连串的盲音。 赵景尧拿着手机坐在车内,在拨电话,以及属于关机状态,显然,安隅把她拉黑了。 一场腥风血雨在这个夜幕中缓缓的拉开帷幕。 安隅好似一个提着利刃的罗刹,缓缓的朝着那边徐子矜那边逼近。 别苑内,徐绍寒并未手下留情。 更甚是很残忍,异常残忍。 事先早已准备好的一切,在此时如期的上演到了徐子矜身上。 警卫拿着细长的针管向她步步逼近时,她惊恐的叫嚣着,望着徐绍寒的面色中带着浓厚的不可置信。 “徐绍寒,你不能这么对我,”她惊恐,似是没想到这个屡屡放过她的男人此时竟然如此残忍无情。 “想来是我以前对你太仁慈了,让你一而再、再而三。” “那也是你欠我的。” “瞧,你也知晓是我欠你的,既是我欠你的,你朝我来便是了,朝我妻儿下完手还去动她家人,徐子矜、你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也是你们逼我的,”倘若不是徐家先下手在先,她怎会朝安隅下手? 倘若不是徐家谋划这一切,她何苦要拉上一个无辜的人? 不不不、安隅并不无辜,这一切都有她的功劳。 权利中心,哪有什么无辜人? 徐绍寒冷嗤一声,不想同她废话,望了眼身旁的警卫:“按住她。” “徐绍寒,我要是出去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她叫嚣着,咆哮着。 惊恐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绪,脑子里俨然忘记了何为喜,何为爱。 徐绍寒的冷漠如同利刃狠狠插进她的胸膛,令她痛彻心扉,难以呼吸。 徐子矜最大的错在于太过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徐绍寒。 她以为,徐绍寒屡屡放过她是因对她还有一丝恩情在。 可并非。 并非。 到此时她才发现,她明明早已回首都,而徐绍寒明知却未曾将她驱逐出去,,不是因为别的,是她足够老实,一旦她犯了事儿,徐绍寒绝对会杀了她。 不、杀了她太直接了,他一定会好生的磋磨她。 让她生不如死。 毕竟、她见过这人的所有手段。 四个男人将她强行按在地上,徐子矜眼睁睁的看着警卫将针管上的药物推进自己的身体,惊恐绝望中,令她忘记了尖叫。 “丢进去,”别苑、多的是房间,但有一间房是为了徐子矜特地准备的。 徐子矜被丢进去,她猛地爬起来欲要挣脱出去,却被警卫一脚踹了回来。 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这夜,安隅来时,徐绍寒站在院子里抽烟,背对门口,指尖香烟冒着袅袅青烟,如此望去,整个人好似陇上了一层颓废冷冽之意。 一身黑色大衣近乎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徐绍寒从不是个温暖之人,他只是将所有的温暖都悉数给了安隅。。 商场上,这人的手段与杀伐素来令人闻风丧胆。 曾几何时,她出差在外,在飞机头等舱上听闻旁人议论这位徐氏集团董事长,说他开会之事,因着对方言语不大尽人意,啪嗒一声折断了手中铅笔。 惹得众位仰息生存的合作商猛然间惊出一身冷汗。 对于噶然而止的话语声,这人似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道了句:“继续。” 那是旁人口中的徐绍寒,地狱阎王、双面罗刹。 每年大把大把的钱捐往慈善机构,也会在弄死对手时好不心慈手软。。 安隅呢? 听到的都是这人的阴狠手段。 可见到的,是这人的满腔柔情。 最先发现安隅的是徐绍寒身旁的警卫,那人低低唤了句先生,徐绍寒顺着他的视线缓缓转身。 见到安隅的一刹那,潜意识里伸手将烟头丢在地上,且还毁尸灭迹般的抬脚碾灭。 他记住了与她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屋内,惨叫声连连,是这夜里独特的景色。 徐绍寒就这惨叫声迈步朝安隅而来,行至她跟前,伸手握住安隅的掌心缓缓揉搓着,问道:“冷不冷?” “冷,”她望着他,淡淡开腔。 话语降落,安隅肩头一重,徐绍寒脱了衣物落在她肩头。 她仰头望他,面色平静。 他低眸凝着她,转身,换了个方向,挡住了她身后来风。 安隅视线缓缓移至屋内,大门紧闭,看不清景象,但从徐子矜的惊叫与嘶吼声中足以听出来,里面的惨况。 “我进去看看,”说完,她抬步欲要向前。 身后,徐绍寒伸手拉住她:“不妥。” “有何不妥?”她反问,嗓音微微往上拔了拔。 虽无多余之意,但依旧让徐绍寒心头一颤。 “先生的意思是里面情况比较糜乱,太太稍稍等一等会更好,”情况糜乱这四字,用的恰当。 “恩,”叶城从旁解释完,徐绍寒恩了声。 他本不是这般言语匮乏之人,但听的安隅的那句为何不妥,多少还是有些紧绷感。 “那便等等,”说着,安隅将肩头上的大衣扯下来,递还给徐绍寒,往旁去了去,避开了风口,衣服递还给他是不需要,避开风口自也是告知他,不需要。 徐绍寒的铭感只对安隅一人有。 是以、她的这番动作让徐绍寒多了几分猜想。 夜间八点,安隅双手抱胸靠在别苑的围墙边儿上,闭着眼睛感受这冬日的晚风。 屋内的惨叫声与谩骂声在她耳边唱着淡淡的清歌,万分好听。 明命是撕心裂肺的高喊声,可他却听出了婉转的韵味。 变态吗? 她不否认。 徐子矜越是悲痛她便越是高兴。 便越是觉得今夜的月色格外的美。 徐绍寒呢? 一手拿着大衣,站在一旁看着靠在墙边的安隅,那淡定悠然的姿态早已没了昨日的撕心裂肺,更过的是一种淡然,一种勘破世事的淡然。 而这种淡然,他不喜。 异常不喜。 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真真是叫他心头不安。 诚然,他不喜太过安静的安隅。 他宁愿她呲牙裂目将他怼的哑口无言,也不愿见到安隅如此一面。 伸手,房门大开,安隅站在门口,不急着进来。 反倒是着一身大红色呢子大衣站在门口居高临下望着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女人,眼眸冰冷冷嘲之意。 她的喜庆与徐子矜的破落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阵寒风带过,徐子矜赤裸裸的躺在地上只觉寒凉乍起。 及其吃力侧眸望去。 只见站在门口的安隅擒着一脸深笑看着她。 但这笑啊! 太过渗人,换句话来说,太过无情。 近乎一年,再见,二人心境不同,所处位置不同。 更甚的是段位不同。。 ------题外话------ 一更、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第四百二十八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如何二字,娓娓道来。 细品之下,似是在问你看完一部电视剧的观后感如何。 “贱人,”徐子矜此时,即便躺在地上如同一只烂泥,也压不住自己见到安隅就想坡口大骂的那颗愤怒之心。 倘若徐启政是让她家破人亡的那一个,那么安隅绝对是事发之后将她推进深渊的人。 是以,每每想起安隅,她恨不得能咬牙切齿撕咬了眼前人。 “是啊!我是贱人,你是什么?”安隅靠在门口漫不经心开口询问。 “我在贱,我也没有被万人骑过,需要我细细将你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在描绘一遍吗?”她及其好心的提醒徐子矜,似是怕她忘记。 思及这人的记性安隅笑了笑,倚在门上的身子缓缓的挺直起来,抬步,寸寸向躺在地上肮脏不堪的徐子矜而去。 慢慢蹲下身子,即便是如此,也依旧是低睨着她。 她伸手,一点点的掀开她身上的薄被,做着最残忍的动作,说着最温柔的话语:“言语所描绘出来的东西总是虚幻的,亲眼所见的才是事实真相。” “来、瞧瞧、看看,”哗啦一声,安隅将她手中窗帘步掀翻在地,至其裸露着身子躺在寒冬腊月的地板上,那满身乌紫不知道是冻出来的,还是被人掐出来的。 且不管是如何,都与安隅无关。 她伸手,猛地擒住徐子矜的下巴:“我今日不来,便是要你亲眼看看你曾经爱过的男人拿着刀子捅你是何种感受,徐子矜、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你的你合该着去找谁,而不是伸长了手来招惹我,想来你也是活腻歪了,不急、我有的是法子弄死你。” 三十来岁的人,本该要学会做减法,将人生中一切不必要的欲望一点点的丢弃掉。 可她没有。 反倒是越来越胜,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想些不切实际不属于她的东西。 “你以为你是无辜的?”即便此时,赤裸在地,徐子矜也不忘呲牙裂目的瞪着安隅。 寒风阵阵吹来,吹的她脑子彻底清醒,药物效果也在寸寸减去。 “我无不无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一开始,是你最先招惹我的。” “有本事你杀了我,”徐子矜叫嚣着,恨不得能弄死眼前的女人。。 安隅冷笑,打量的如光如同冰刀子似的缓缓移至她肚腹之间。 而后在回至脸面。 “杀你?岂不太便宜?” “你既然敢回来与我叫嚣,就证明你早已留好了后手,不定等着我尽早成为一个杀人犯呢!我不会如你所愿的,杀你?太便宜了,实在是太便宜。” 安隅一连两个太便宜了,说的一脸的惋惜。 杀人不过头点地,给她果断是便宜她了。 这世间啊!多的是磋磨人的手段。 不急,岁月冗长,慢慢走。 “你想如何?”徐子矜挣扎着,试图起身与安隅对峙,可安隅根本就不给她这个几乎。 “我想如何?”她冷笑了声。 缓缓的将视线移至站在屋外的徐绍寒身上,停了片刻,在这黑夜中,视线与之相撞,后者情深义重,前者,一片淡然。 “你看到了吗?、那个曾经说要护着你一辈子的人,今日亲自将毒手伸向你,你妄想与权与利搏斗,简直是痴心妄想。” “等着谁来救你?DG?”说到此,安隅冷嗤了声。 “对于安鸿,你算计再多,都抵不过我言语一句,你的后手是什么?玉石俱焚?玉石俱焚的前提是你今日能走出这个大门,徐子矜,你可知,我若想弄死你,绝对不会给你二次喘息的机会?” “我要将你养在这屋子里,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给你送男人,做到你怀孕为之,等着你生下来,而后、周而复始,让你被岁月摧残的面容枯槁,等你将死之时,在用药物吊着你的命,让你活下来,我活到何时便让你活到何时,待我死那日,我便带着你一起共赴黄泉路,让你无论是在人间还是地狱都饱受摧残与折磨,让你这辈子都要刻骨铭心的记着得罪我、动我身旁人的下场,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吗?不会、我多的是手段来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徐子矜,你既然敢送上门,我便要竭尽全力的让你长长记性。” “畜生,你跟徐绍寒一样都是畜生,”徐子矜需要的声响在安隅眼前响起。 安隅那番话,让她胆战心惊。 她与徐绍寒并肩前行的那几年,自然也见过商场上一些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可今日当安隅用及其平静的话语娓娓道来时。 她身心皆颤。 比死还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我还是只喝血的畜生,”她开口回应。 “一年之内,你让我丧子桑父,徐子矜,我今生若是能让给你好过便对不住我死去的孩子跟父亲,你放心,我会让你长命百岁的。” 安隅腥红着眼咬牙切齿开腔,擒着她臂弯的手寸寸收紧,微微发抖。 “我会让你好好活着,感受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一切,”她将美好二字,咬的及重。 “那也只能说你活该,谁让你入徐家门了?谁让你嫁给徐绍寒了?” “砰、”叶城从她说起谁让你入徐家门时猛地跨步进来,随即一脚踹在了她的胳膊上:“我敲着还得割了你的舌头。” “您要怪,只能怪徐绍寒将你拉入到这个不见天日的深渊里来,他活在徐家三十年,怎会不清楚帝王之家的无情与算计?他明明知晓却还拉你下来,你该怪的人是他。” “砰、”叶城又是一脚过来。 她咆哮着说出这些话,无疑是想离间安隅与徐绍寒之间的关系。 而叶城,并不希望如此事情发生。 “错了,我不会将你养在这里的,,我要将你养在总统府,让你一辈子都出不了那座牢笼,让你终其一生都只能在你父母亲人死去的地方苟延残喘的活着,让你在那座牢笼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要时时刻刻的提醒徐子矜,时时刻刻的让她清醒着看见自己的处境。 “安隅、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院落里,再度响起徐子矜的咆哮声,她像个疯子似的叫嚣着。 口口声声的叫喊着,凄惨的声响在这间别苑里起起落落。 安隅蹲在她跟前,猛然狠手掐住她的下巴,阴狠开腔:“我要让你看着,看着那些杀你父母亲人夺你家产的人是如何完好的站在权力之巅享受着万人敬仰,让你看清楚,即便是你拼尽全力也憾不动她们半分。” “你杀我呀!你来呀!”她咆哮着,嘶吼着,狠狠的擒住徐子矜的下巴,面目狰狞望着她,似是恨不得将她拆之入腹,似是恨不得能吃她肉喝她血。 安隅说着,掐着徐子矜的脖子拖着她无力的身子往门口去,站在大门处。 强迫她望向站在院落中的徐绍寒,她指着徐绍寒跑怒吼着:“你给我看看他今日还胡不护着你。” 安隅这声咆哮让徐绍寒浑身一颤,侧眸望向安隅。 只觉的心头跟别刀子捅了数刀似的。 从婚后第二日开始,徐绍寒包庇徐子矜,一直到后来的种种轮番在安隅脑海中上演。 而这些场景,亦是同样的在徐绍寒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放、再回放。 从一开始,倘若徐绍寒不护着徐子矜,那么后面的事情或许都不会发生、 可事与愿违,这世间也没有如果。 安隅这句话咆哮出来,徐绍寒知晓,她们之间、隔的不止一个徐子矜。 这夜的烟,太过熏眼。 熏红了徐绍寒的眼眸。 “太太。”叶城一声惊呼。 他知晓这话有多伤人。 可后者呢? 咆哮完那一句,沉默了。 “刀给我,”她疾声开腔。 叶城未动。 “刀给我,”她再开口,话语间带着凶狠。 “给,”徐绍寒站在院落里,沉声开腔。 “先生,,”叶城依旧想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给,”徐绍寒怒斥开腔,面容凶狠。 叶城伸手将刀子递给安隅,后者接过。 就将徐子矜扔在门口,就如此赤裸裸的让她躺在门口,她蹲下身子,擒住徐子矜,冰冷的刀子拍在她的脸面上。 “你亲眼看看,看看我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他还会不会护着你。” “不--------。” 这夜的安隅,是冰冷无情的,她拿着刀子蹲在地上当着一众男人的面挑断了徐子矜的手筋脚筋,那哀嚎声与惨叫声近乎划破天际。 她残忍无情的就像是一个屠夫。 一个拿着刀子面无表情砍着案板上猪肉的屠夫。 徐子矜的惨叫声不足以令她动容。 院落里的一众男人虽说都见过世面,可当见到一个女人如此残忍无情手起刀落时整个人也避不可免的颤了颤。 安隅今夜、什么都不要了。 她不会让徐子矜好过,也做好了准备不要徐绍寒。 这场婚姻行至如今,一切都变了味道。 都不在是原来的模样了。 即便是她想再继续维持这段婚姻,可有什么理由再去维持一年之内丧子丧夫,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安隅此生都难在面对徐绍寒。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纽带,没有任何联系点。 也不用为了谁去委曲求全的维系这场处处布满算计的婚姻。 安隅那一句,你看他现在还会不会护着你彻彻底底的将徐绍寒踩进了谷底。他太了解安隅了,以至于从她的这两句话当中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当初犯的错误现如今在拿出来细细言语,是残忍的。 无论对谁都是一种残忍。 徐绍寒抬手抹了把脸,落下,发现掌心一片湿润。 叶城身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夫妻二人的婚姻,一步步的行至如今,从好到坏,从坏到好,从布满算计到日日恩情,这一路走来他们的不易,他们的忍耐,他们的包容在此刻都化为乌有。 叶城清楚地看得出来安隅不想要这场婚姻了,是以收拾徐子矜的时候,那些话语如同刀子一样处处扎进徐绍寒的心里。 如果这场婚姻一定要找出一个罪魁祸首的话。那么最原始的罪魁祸首绝对是徐绍寒。 不说他为何将安隅娶进门。 就单单是婚后的包容,便足以让安隅将他判无期徒刑。 有一便有二,有再便有三。 而因为徐绍寒一开始的纵容与包庇,造就了现如今的局面。 这夜,安隅挑了徐子矜的手筋脚筋,将她扔在地上,且将刀子扔个叶城,及其冷漠开腔:“不是喜欢下毒吗?毒哑好了。” ------题外话------ 晚上见、 第四百二十九章我爱你 “你徐子矜是整个徐家最可怜的人,可可怜归可怜,但造就这一切的人是谁,你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我未曾杀你父母夺你钱财,你要算账也不该冲我来。” 冤有头债有主,她可怜,但也可恨。 “我身为律师,你将我逼到不得不知法犯法,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身旁人痛下杀手,徐子矜,你也是个能人。” 眼前,徐子矜出气比进气多,是一副失血过多之后即将死亡的模样,可她说过,不会让人死的。 2008年十二月十三日,徐子矜彻底失去了与安隅搏斗的能力。 午夜寒风呼啸而过。 安隅站在台阶上,望着不远处的徐绍寒。 微微眯了眯眼,似是寒风刺眼,又似是眼前人难看清。 婚姻行至两年,她与徐绍寒二人走到如今,早已没了前行下去的理由。 过往种种历历上演。 一切都便的模糊不清。 徐绍寒未言,她未语。 本该是准备一路走到白头的,可这才多久? 七年之痒都未到。 若以此,在来个两年,安隅想,她不用活了。 这场婚姻让她俨然如同走过了二十年的人生路那般。 太过漫长,艰辛、刻骨铭心。 以至于现在,她怕了,畏惧了、不敢在向前。 夜间九点,安隅缓步下台阶。 行至徐绍寒跟前,仰头望着他,鼻息间弥漫着血腥味。 她说:“剩下的、交给徐先生了。” 徐先生这三字,徐绍寒不喜。 可不喜,也无法反驳。 他应允,仅是一字:“好。” “我先走了,”言罢,安隅伸手扯了扯身上的大衣。 大红色的衣服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显眼。 “去哪儿?”他问、话语隐着一丝丝的急切。 “去收拾赵书颜,”她说。 一个一个来吧!不能急。 徐子矜也好,赵书颜也罢,都急不得。 “回吗?”徐绍寒这话,问的卑微。 安隅转身步伐一顿,望着徐绍寒良久,牵了牵嘴角,虽是笑着,但眼角的泪水却不自觉地往下淌。 她浅笑着,迈步过去,伸手楼上他的腰肢将自己脸面埋进去。 微微叹息:“假以时日,若你我行至末路,你要记得、我是爱过你的。” “不会,”这个不会,不是不会记得你曾爱过我,而是我们不会行至末路。 徐绍寒低头望着安隅,深邃的眼眶中似是有一汪深海正在翻涌。 细看,能将人卷进去。 让人快速溺亡。 从不爱、到爱,在到心力交瘁,一路走来,安隅以无法言说自己此时的心情。 从无怨无悔,走到心力交瘁。 爱是一场误会,痛是一种修为。 以往只听过些许悲伤的故事,可现实生活,比剧情更难过。 “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我爱你,唯一的一句、给了你,对于爱情,我处在被动的位置,不善言辞,但我不否认自己爱过你,且想跟你走完这漫漫人生路,可是、、、、、、”她沉默片刻,缓缓底下头,嘴角牵起一抹淡淡柔柔又无奈的浅笑:“我想、我们都累了。” “我也不知道下辈子是否能够遇见你,所以这辈子、在同你说一句。” “我爱你。” “安安、、、、、、”徐绍寒哽咽轻唤。 安隅呢?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依然看见了徐绍寒眼眸中的猩红。 二人相隔数步,可这数步之间,隔着的是千山万水。 “我爱你。” “我爱你。” 一连三句,句句扎心。 清明的泪水顺着面庞蜿蜒而下,到了唇边,是苦的。 她望着徐绍寒,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她爱他。 泪水从眼眶中缓缓流淌出来。 “你知道吗?我爱你,”她问他,话语是哽咽的。 徐绍寒跨步向前,伸手捧住安隅的面庞,频频点头,哽咽开腔:“我知道,我知道。” “那你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我爱你,看在我爱你的份上你放过我吧! 放我一条生路,不要在将我往漩涡里拉了。 “放过你了我怎么办?”徐绍寒捧着她的面庞,亦是轻颤开腔。 言语中夹着淡淡的哽咽。 一旁,叶城稍有些看不过眼,侧了侧身子,点了根烟。 仰头之际,欲要将自己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 可是、无果。 “你何苦为难我,”安隅哽咽着,咆哮着。 扒着徐绍寒的臂弯缓缓下滑,整个人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掩面痛哭。 凄惨的声响在院子里响起,犹如午夜哀嚎。 而徐绍寒呢? 他半蹲半跪在安隅跟前,双手落在她肩头。 缓缓的将她圈进怀间。 深邃的眼眸中亦是有些许泪水滚滚而来。 夜幕之下,二人抱头痛哭。 谁也不想放过谁,可谁也不得不放过谁。 如同安隅所言,行至如今。 都累了。 在这寒冷冬夜,安隅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放声痛哭,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了天际,也划破了徐绍寒的心。 划开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这夜、徐绍寒泪流满面,望着安隅跨步离开。 未曾去追。 他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这个冬夜之中。 寒风徐徐而来,又徐徐而过,带走了人生当中的欢喜,亦是带来了婚姻之中的悲凉。 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要结婚,遇见你之后,我从未想过娶别人。 遇见你之前我从不轻言爱,遇见你之后,我只对你一人言语。 娶你之前,我从不温柔,可娶你之后,我只怕不够温柔。 嫁给你之前,我从未想过与任何人白头到来,可遇见你之后,我想与你走完这漫漫人生路。 人生中的五味陈杂,尘世间人生百态。 一点一点的尝过去之后才知晓酸甜苦辣的滋味儿。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夜、赵书颜未在殡仪馆待多久,在她昏迷之后早已也有人将她送至另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也是她人生噩梦的开始。 2008年十二月14日,首都市长之女与首都前豪门子弟郭成一夜戏水的照片不胫而走。 旁人不知,安隅知。 这个郭成,游手好闲、光吃软饭,且还是个有着精神问题的变态男。 赵书颜往后的人生,不会比徐子矜好过。 赵波此时又正值关键时刻,不会任由赵书颜胡来。 而徐绍寒从中下足了手段。 赵书颜,逃不掉了。 十二月十五日首都下了一场极大的雨夹雪,2008年的第一场雪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晨起开始细细飘下来,落在街道上消失不见。 十二月中旬,已是寒冬。 晨间八点,安隅前往殡仪馆将安南的尸体火化。 当日,她着一身黑色羽绒服将安南的骨灰从殡仪馆抱出来, 将出门,见简兮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殡仪馆门口,望着她, 亦同样是一身黑色羽绒服在身。 四目相对,无言。 安隅跨步出殡仪馆,简兮撑着黑色大伞,过来接住她。 二人并肩而行,简兮将大部分伞都往安隅那方倾斜。 “何时走?” “今日。” 她本是该走了,可思及安隅,便缓了缓。 “徐君珩放你走?” “我要走,他拦不住。” 安隅点了点头,未在言。 “你呢?” “回去深造吧!”她抱着尚有余温的骨灰坛淡淡开腔。 “h大?” “北政。” “挺好。” 行了两步,宋棠与邱赫、唐思和等人奔赴而来,本是急切的面容在撞见安隅那一刻,统统收敛起来。 殡仪馆对面山头,是正片的目的,安隅花重金给安南选了快风水宝地。 这日,徐绍寒也来了。 一身黑色西装在身。 站在众人身后。 他亲眼看着安隅将骨灰坛放下去,而后、半跪在地上动手捧了一把土盖上去。 随即,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开始盖棺。 一旁,简兮撑着伞站在她身后,轻声开腔:“雨雪临坟出贵人,你安心。” 安隅无言,点了点头。 2008年十二月十五日,简兮离开首都。 安隅前往北政。 行至2009年一月,安隅未再见过徐绍寒。 仅有的几次,是在报纸上,但大多时候,都是一扫而过。 北政在t市,首都驱车过去四小时,高铁动车缩短一半。 安隅住了校。 将首都这边的一切繁杂之事都抛在了脑后。 十二月底入校时,邱赫与宋棠二人帮了不少忙,将她安顿好,才离去。 宋棠见宿舍环境,劝她在外租房亦或是买房。 她摇头拒绝。 十二月,简兮离开首都,走的悄无声息。 此后,徐君珩整个人变的万分沉默寡言。 08年十二月,徐氏集团在国际商场上开始大刀阔斧并购各行业。 来势凶猛,势不可挡。 2009年一月4日,元旦假期将将走过,安隅住在博士生宿舍,另一舍友李雯是t市人,为人豪爽大气,二人也算相处愉快。 这日清晨,安隅起身晕倒,李雯急切,欲要将人送进医务室,可无奈自己体力单薄,没那个本事。 此时、临近上课时间,室友同学大部分都出去了。 李雯一咬牙,见安隅扶到床上,狂奔下去将医务室里的医生拉到了宿舍。 来的、是个中医院退休的小老头。 留着花白的胡子,六十来岁,年龄不小,但人很精神。 校友们都喊他小张头儿。 他也乐意听,大抵是长期跟学生们待在一起,心情好,以至于人也精神爽。 老头子握着安隅的手腕把了把脉,视线凝重了起来。 2008年,结婚的大学生不多。 但博士生中,也有不少人是先婚后学的。 老头儿显然是见怪不怪了,嘶了声、望向李菲菲、直接道了句:“怀孕了。” “你这老头儿瞎胡说什么?我没听她说结婚呀!”李菲菲开口就呛了回去。 “你没听说人家就不能结婚了?去去去、醒了让她去医院检查,别烦我,”老头儿人不坏,但脾气不好是真。 这日上午,安隅醒来,见李菲菲满面愁容的坐在她身旁、。 她开口询问:“怎么了?” “你怀孕了,”李菲菲不是有着花花肠子的人,直接开口。 倒是安隅,颇为淡定。 她例假两月没来,猜想到了。 “你结婚了?” 她点头:“结过婚。” 结了,跟结过婚,有所不同。 前者,或许是好的。 可后者,不一定。 安隅这个结过婚,让李菲菲不好在多问。 一月的天,很冷。 t市是座大平原,寒风比首都大上许多。 但好在,宿舍有供暖。 李菲菲伸手往身上套着羽绒服,随后拿起安隅的衣服准备往她身上套,且一边动作一边道:“我没结过婚,也没生过孩子,所以也没什么经验,但张老头儿说你得去医院做检查,我陪你去。” 安隅未动。 她知晓,徐绍寒在她身旁安插了人。 这人倘若知晓,必然会千方百计的带她回去。 见安隅未动,李菲菲愣住了。 望着安隅半晌都没言语。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李菲菲闻言,叹息了声。 双手插进兜里在不大的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 而后、拿着手机出去了。 在进来,面上愁容减了大半。 “我跟我妈打电话了,我带你回家。” 安隅微愣。 李菲菲在道:“我妈是妇产科医生。” 2009年春节,安隅未回首都,留宿学校。 期间,叶知秋电话过来,言语间透露出希望她回首都的意愿,且还用及其含蓄的方式告知她,徐绍寒过的并不好。 安隅以沉默拒绝了她的邀请。 她与徐绍寒结婚两年,未曾在一起过过一个春节。 一月二十日,安隅与李菲菲从宿舍楼出来,远远的,见到宿舍楼前方有一抹欣长的身影,安隅步伐微顿,远远望去,即便是这冬日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她也能看见,这人瘦了。 这日,二人遥遥相望,未曾走进。 李菲菲每周会在宿舍楼下见到这个身影,或午夜,或凌晨。 但仅是见过,从未走近看过。 今日,许是阳光正好,视线佳,远远的,她看到了这人的脸面。 霎时,只觉万分惊恐。 再看安隅,她低头,伸手将围巾往上拨了拨,挡住自己下半边脸,似是没看见似的。 转身离开。 一月二十一日,徐落微来了。 彼时,安隅正端着饭盒从食堂出来,大学食堂的饭菜,远不如磨山亦或是出自徐绍寒之手的好。 但安隅从未嫌弃。 乍见徐落微,安隅微愣。 未动,徐落微走进,见她穿着宽大的羽绒服也能看出消瘦,,不免心疼。 “母亲让我过来看看安安,”徐落微开腔。 安隅点了点头,算是客气:“劳烦你们记挂了。” 徐落微见她手中端着午餐,便提议去外用餐,安隅摇头拒绝。 徐落微面上容颜微微窘迫。 这日,寒风下,徐落微叹息了声,大意告知近来徐家气氛颇为紧张,徐绍寒与徐君珩二人都不大好过。 尽管她添油加醋说的天花乱坠,可安隅,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本是说的起劲的徐落微见此,哽了言语。 二人直至分开,安隅才轻启薄唇开口:“我现在一个人很好,往后若是无事,别与我联系了。” 一见徐家人,她只觉浑身难受。 满脑子都是那些勾心斗角的场景在轮番播放。 一月二十八日,阖家团圆的春节。 李菲菲回家了,安隅独自一人在宿舍楼。 眼前放着的是一碗李菲菲下午抽空开车送过来的晚餐。 红烧排骨、鲫鱼汤、青菜,以及一份米饭。 她独自一人坐在宿舍楼书桌前,过了一个简单的春节。 午夜转点将过,她收到一条短信,信息间接明了,仅四字【新年快乐】 安隅看了眼信息,修长的指尖落在微有弧度的腹部,扯了一抹淡笑出来。 ------题外话------ 啊!!!完结倒计时 第四百三十章上任 一月、春节假期。 不长不短。 安隅独身一人待在宿舍楼,李菲菲不时顺路给她捎点东西过来。 屡次相邀她去李家,安隅均是温声拒绝。 大年初二,一早、安隅尚在床上为起,李菲菲拿钥匙开门进来,见她依然瘫在床上,不免叹了口气,将手中保温瓶搁在书桌上,温温开:“昨晚几点睡的?” “十二点左右,”安隅坐在上铺,抱着被子起来,伸手将齐肩的发丝扎起来。 十二月底,她以学业繁忙为借口,掩饰了自己想断发重生的念头将一头长发咔嚓一刀给剪了。 剪时,李菲菲坐在一旁,摇头捂眼,不敢多看。 “孕妇不宜熬夜,”李菲菲开口念叨。 但这念叨未曾维持多久,安隅一句话将她打回了原型:“教授留下来的寒假作业我都完成了。” 李菲菲望着她,半晌未言。 只觉脸疼。 她伸手将保温瓶里的吃食一件件的拿出来摆在书桌上,见安隅弯着身子从上铺下来,伸手在身后虚扶了一把。 “我真是担心哪天晚上我起来看见宿舍里一失两命,”博士生的宿舍楼,极破。 大抵是最新最好的宿舍楼都给了大一的学弟学妹们,为了能更好的招生。 而到了他们博士生这里,住的都是老旧的宿舍楼,朝气重不说,那种上下床爬上来爬下去的也真是要人命。 李菲菲本是一句无心的话,可安隅因这句话,动作顿了顿。 猛然想起什么不该想的。 但也仅是片刻之间罢了。 安隅转身钻进卫生间,屋外,李菲菲伸手抽出几张纸巾擦拭着掌心,就着安隅的刷牙声同她她不咸不淡的聊着:“我刚进来时,宿管阿姨在念叨,说楼下近几日有人抽烟,成片成片的烟头躺在宿舍楼下。” “不是很正常,”安隅涑口时,漫不经心应了这么一句。 这年头,小年轻爱而不得在女生宿舍楼下抽烟解闷是常有之事。 李菲菲话语一哽,听起来确实是挺正常,可也不太正常。 比如、放假之前她也见过那个男人站在楼下抽烟。 见安隅反应淡淡,李菲菲未在言语。 “我初四就过来陪你,在家也是无聊的紧,成日这里拜年那里拜年,年纪大了也没个红包拿,整日陪笑,脸都僵了几个度,跟个陪酒小姐似的,哦、陪酒小姐还有钱呢!” 安隅闻言,淡笑不止。 李菲菲这人,嘴欠起来连自己都骂。 “我去学校教师家属楼拜个年,一会儿就完事儿,我过来接你四处走走?” 安隅本想拒绝,只听李菲菲在道:“我妈说了,孕妇要多动,对身体好。” 话语说完,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将放在书桌上的袋子拿出来,从里抽出好几本书来放在安隅书桌上,且道:“我从我妈书房拿了几本书出来,你有空看看。” 安隅侧眸看了眼,全是关于孕妇的书。 心头一暖,望着李菲菲,道了声谢。 她想,学校纵然是个小社会,可那些未出校门的孩子大抵比社会中的人要单纯许多。 这日下午,李菲菲拉着安隅出去了趟,往t市最繁华路段去。 安隅着一身宽大羽绒服,,遮住了自己的身子,带了条米色围巾,一头齐肩长发披至脑后。 t市不如首都大,但就是这么个不大的城市令人异常有安全感。 谈不上喜与不喜。 只觉得远离了首都,连带着空气也清晰了。 这日下午,二人漫不经心游逛在市中心,李菲菲家庭条件算是富裕,花钱起来也毫不客气,属于看中什么都可以直接刷卡型的女生。 而安隅呢? 不缺钱,可她没有买东西的欲望。 行至一家婴儿用品店门口,李菲菲停住了步伐侧眸望了眼安隅。 后者浅笑道:“走吧!” “我瞧着他对你还是有心的,”这日,自她们出宿舍楼,有一身影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 不打扰,也不靠近。 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叹息。 李菲菲知晓,安隅也知晓,只是二人都极有默契的未曾点明。 不能进,也进不得。 李菲菲站在婴儿用品店门口望了眼安隅,实际上是在试探她。 试探她是否真的想与那个不时在她们宿舍楼下抽烟的男人划清界限。 年初五,博士们陆陆续续的回到了校园,离开学本还有一个多星期,大家纷纷归来,无疑是因为教授留的课业太多,不抓紧时间完成眼中影响毕业时间。 晨起、安隅躺在床上刷新闻。 李菲菲咬着笔头抓耳挠腮,一边写一边骂教授,安隅听了一早上。 自离开首都,她将原先的工作号交给了宋棠,自己重新另外办了只号。 知晓的人不多,除去偶尔能收到几条短信之外,接到一个来自叶知秋的问候电话之外,再无其他。 这日清晨,安隅刷到了徐君珩。 刷到了总统即将换届的新闻。 新闻媒体在言语之间豪不吝啬的夸奖徐君珩是如何年轻有为,又是如何做出政绩的。 安隅随意翻了翻照片,翻到了一张08年六月份,简兮陪着徐君珩出席发布会的照片,她长身而立站在徐君珩身旁,专业、而又优雅大气。 可如今,徐君珩身旁在也不会有一个女人不怨不悔的站在他身旁十年之久了。 “安隅?” 床下,李菲菲叫了她数声,安隅看新闻看的入神,未曾回应,这人起身扒着床沿看着她,骇了她一跳。 “恩?”她浅应。 “头发要掉完了,”李菲菲说着,伸手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望着安隅,泪眼汪汪的,眼见是被作业摧残的不轻。 “会长回来了,”安隅浅笑。 “读博士太掉头头发了,”李菲菲哀嚎着,蹲在地上,跟只呜咽的小狗似的,“只怕是毕业证还没到手,我就可以直接进尼姑庵了,都不用去理发店剃头的那种。” 安隅无声浅笑、 心情甚是愉悦。 从一个从业多年的律师角度出发,这种课题对于一个尚未出校门的学生而言,确实是难了点,她完成的快,无非是因为她实战经验丰厚。 “你从刑法出发可能会好写一些。” “可我没有案例啊!” “网上有。” 年初五、宋棠与邱赫二人来了趟t市,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安隅见此架势,吓的不清。 女生宿舍本就不让男生进,宋棠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期间,李菲菲坐在宿舍,见安隅大包小提的拿着东西进来骇了一跳,连忙从椅子上坐起来,刚想说,见身后宋棠,箴了言。 遂问道:“还有吗?需不需要帮忙?” “还有一些,”宋棠道。 安隅将想跟着一起下去,李菲菲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你看家。” 随即跟着宋棠下楼,来回跑了几次才将东西弄上来。 不消片刻,这满屋子的东西实在是打人眼。 全部塞进来之后。宋棠才意识到,这地儿太小了,“没有大一点的宿舍吗?” “这儿挺好的,”安隅开口。 这日下午,安隅同宋棠邱赫三人一起外出吃饭,邀请李菲菲时,她以回家为理由拒绝了,安隅便没再多言。 一行三人也有月余未见,见面,邱赫细细打量了安隅一番,只道:“瘦了不少。” “每天吃的也挺多,”安隅笑道。 “浪费粮食,”邱赫砸吧着嘴到了这么一句,伸手拿起安隅的碗准备给她兜碗鸡汤,却被安隅拒绝。 以太油为理由拒绝。 眼下,她碰不得腥荤。 实际上,安隅依旧是安和合伙人,只是以深造为由离开了首都律政圈子,如此半途深造的事情在任何圈子都时有发生,行业人未曾言语什么。 但豪门世家中,难免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说她临阵逃脱,安隅倒是不以为意。 更甚是从未在意过。 她若是真争那一口气,也不会走了。 饭出一半,宋棠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来,递给安隅。 后者疑惑接过,只听宋棠道:“简兮送过来的,关于你赠送给她的那套房子,她又转还了回来。” “有说理由?”安隅问。 “说是以后不回首都了,物归原主。” 闻言,安隅心头一紧,嗯了声。 没再言语、 二月初,首都豪门圈子出了件大喜事,赵书颜大婚之喜。 婚前二日,胡穗电话过来问她是否回去,安隅拒绝。 那侧,只听胡穗道:“不回来让她心塞?” “她往后会更心塞,这只是她漫漫人生路的开始。” 赵波本可以不将赵书颜嫁给那个男人,大可如同赵清颜一般直接将人送出国去。 可不行,他要脸面。 身处政场的人,怎会那么轻而易举的放下身段? 放下自己的荣华富贵? 赵书颜的悲惨人生啊,将将开始。 行至二月,安隅孕四月,小腹微起,但不明显,身后,李菲菲端着一盘水果出来,便走便往嘴里塞,递给安隅,且伸手哗哗哗的抽出纸巾擦干手中水渍。 大抵是欲要洗澡,去阳台收拾衣物,这一出去,便见路灯下倚着一个男人,指尖扒着香烟,忽明忽暗。 仰头望着楼上的模样,忧郁气质尽显。 侧眸望了眼安隅,见其站在书桌前翻着什么,收回视线,叹息了声。 孕期,尿频。 安隅已经隐隐尝到了滋味儿,夜间、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小心翼翼从上铺下来,往浴室而去。 返程时,本该是爬上床的人脚步顿住,往窗边而去。 凌晨两点,楼下身影依旧。 二月的天,寒风依旧。 安隅定眸望着窗下那抹熟悉的身影,只觉眼眶微红。 本不该有的情绪在此时缓慢的攀爬上来。 暖黄的灯光,将他影子拉的欣长,脚边是满地烟头。 他戒过烟的,只是近段时间,烟瘾上来了,不抽,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指尖不夹根烟,总觉得空荡荡的。 楼下,正低头抽烟的人许是察觉到了安隅的视线,一抬眸。 在那微弱的手机灯光中见到了站在窗边的身影。 一瞬间,徐绍寒忘了抬烟。 脚尖微动。 安隅这一眼,于徐绍寒而言代表了新的希望。 可当他正抬步时,窗前身影转身离开,宿舍楼里那微弱的灯光也逐渐暗淡。 对床,李菲菲夜半转醒,见安隅站在窗边许久,默默叹了口气,拉起被子捂住了脑袋。 楼下、徐绍寒楞在原地,望着漆黑的窗子许久都未曾缓过神来。 直至指尖烟灰落在手背上,烫的他一激灵。 从首都到t市,不远、但也不近。 他每每来,会静默无声待上一整晚,叶城等人数次规劝,均是无果。 身为旁观者,他想,位高权重又如何,婚姻行至如此境地。 这二人,都无理由在继续下去了。 徐绍寒已经连轴转了许久了,每日吃睡均在公司,没了安隅哪里都不是他的归宿, 公司、t市之间来回,成了他近段时间的核心。 二月,,安隅忙于学业,每日晨间出门,夜间归宿舍,没有私人生活。 忙碌起来堪比创业初期。 二月中旬,李菲菲安排,安隅傍晚去了趟医院,未建档立卡,只是普通的做个检查,即便是有人来问,也不过是陪着同学来看看妈妈罢了。 孕四月,较为平稳。 对于这位同学,安隅太过感激。 似是未曾想到在历经千帆之后仍然能碰到这么一个暖心的人。 二月,安隅稳稳的过。 总统府的气氛自安隅离开之后经传之下,徐落微对于安隅的愧疚未曾找到突破口, 而叶知秋与徐启政的关系第一次到了白热化阶段。 二月底,安隅去教室上课,恰见同学们围在前排就这教室里的电视机看新闻。 关于经济论坛的新闻,四国经贸磋商会议上,镜头对准徐绍寒,男人靠在椅子上意气风发的与一众媒体记者侃侃而谈,央视的死亡镜头落在他脸面上也挡不住这人的英俊帅气。 一群人围在一起一边感叹这人英俊的容颜时,一边称赞他的经商手段。 安隅看了眼,绕过众人找了处位置坐下,身旁,李菲菲细细看了几眼,确认是每日站在宿舍楼下的那人无误。 前方叽叽喳喳声响起,不知是谁道了句:“人家英俊潇洒多金算什么?关键是还疼老婆。” “你怎知晓?” “我姐在京城当财经记者,接触他的机会比我们。” “听闻圈内人说,徐董在纪念日时包下整个首都大厦顶层给太太惊喜。” “花重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李菲菲静静听着,听到精彩之处望一眼安隅,后者倒是平静。 大抵是这两年实在是听多了此类话语。 她的平静,在某人一句话语中被打破,那人道:“我前段时间好似在学校里看见了真人,但不敢确定。” 以徐绍寒的风度与气质,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引人眼球确实是太平常。 但安隅不喜欢这份平静被打破。 三月初,安和极度会议,安隅乘坐高铁回了趟首都。 呆了两日,且还是住在酒店,忙完立马回了t市,来去匆匆,与正在出差的徐绍寒完美错过。 他急忙奔赴回来,已是人去楼空。 叶知秋听闻消息赶来想见一面,得知的是已经返程的消息。 三月初,安隅回首都,除了安和几位合伙人再未见其他人。 来去匆匆,视首都这座城为洪水猛兽。 三月中旬,徐君珩即将上任总统之位,这一消息,全国动荡。 总统府文件公示期为十五天,倘若十五天内无异议,上位在即。 完成了老爷子在清明节之前上任的要求。 ------题外话------ 前面写的是研究生,改啦、博士 第四百三十一章孕六月 三月十六日,安隅历经了孕期中的第一次胎动。 因初为人母,又期盼已久,是以此时,情绪难免难以控制。 这日清晨,李菲菲起床,见安隅坐在床上,一手落在腹部,似是在感受什么。 她想询问,将准备开口。 安隅垂首捂面,嗬的一声哭出了声儿来。 她坐在简陋的宿舍,靠着掉漆的白墙颜面痛哭。 无人知晓她此时的难受,那样鲜活的动静给她平静无光的人生中带来了点点星光。 她期盼已久,到此时,终以成真。 李菲菲忆起那日带安隅去找自家母亲时,母亲问过的一句话:“知晓她的背景吗?” 李菲菲摇头,只想,人好就行了。 相处的好毕业之后还是朋友,相处不好,出了校门谁也不认识谁。 她母亲未说话,只道了一句:“是个有故事的人。” 安隅很平静,极大多数时候不与任何人交谈,除去导师与自己,想必在这个学校里她未曾同第三个人说过话。 这日清晨,见素来平静的她掩面痛哭。 将醒的人困意顿消,迅速爬下床朝她而去。 不知从何安慰,只得从旁递纸巾。 突如其来的胎动让安隅敬畏起了生命。 这个三月,于李菲菲而言是不平静的,她时常能见安隅在做某一件事情时,停下手中动作,一只纤细的手落在微微隆起的腹部。 三月底,临近五月身孕,此时、冬去春来。 厚重的羽绒服已经退下,她的身材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整个三月,安隅着宽松的妮子大衣,掩住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孕肚。 因着身材纤瘦,不细看倒也是看不出来。 李菲菲的母亲是妇产医生,时常隔空给她些许建议,而安隅本人也极为虚心,对这个孩子更是异常上心,稍有不安,便指定是要麻烦人家的。 想来心里亦是过意不去。 四月初,李菲菲母亲生日,安隅及早拖宋棠弄了套精品刺绣旗袍。 礼物一出手,全场静默。 因着叶知秋极为喜欢旗袍,安隅对于这些也有所了解。 上等的真丝面料,在加上纯手工刺绣,想来、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 同月,徐君珩上任。 举国轰动,徐君珩初上任,大刀阔斧的改革首都政治体系,将原先庞家的一众支持者全都拉下了马,或贪污、或以权谋私,或作风不端、等等等等借口。 这场腥风血雨起的太快。 持续了近乎一月。 五月,天气逐渐转暖。 平常人,外套是穿不住的,但安隅有心想满孕肚,外套依旧在身。 孕六月,安隅小腹渐渐显怀,没有旁人那般明显,但若是脱了外套,亦是能看出来。 李菲菲笑她,背影是少女,身前是孕妇。 安隅笑应。 五月十五日,z国律法修订,安隅必须出席。 一同出席的还有唐思和与邱赫二人。 此时,她离开首都已是半年之久,这半年,回过一次,停留两日。 此次,为期一周,不长不短,但也足以让某些人早上门来。 五月十四日下午,安隅将至酒店,房门响起,前去开门,见一身正装的徐君珩站在门口,身后还有祁宗,半年之后,再见,说物是人非似也不过分。 这半年,徐君珩成了人生赢家。 但无人知晓,他为了走上这条路,牺牲了多少。 安隅静望徐君珩,后者亦是如此,沉静良久,他开口打破了这份静默:“不方便?” 不方便这三字乍然冒出来,让安隅轻扯了扯唇畔,她侧身过去,嘴里不忘道 :“我倒是希望能不方便。” 半年之久,足以改变许多事情,酒店套房内,安隅坐在沙发上,伸手拢了拢身上薄风衣,似是有意遮盖什么。 “恭喜,”这是安隅开口的第一句话。 而徐君珩呢? 闻言、低眸无奈浅笑。 喜从何来? 不过是一条丧失自己喜爱之人的道路罢了。 安隅的这声恭喜带着及其浓厚的讽刺。 在徐君珩的意料之中。 “我欠你一声抱歉。” “一国总统的道歉,我要不起,”这话,隐含了徐启政在内。 “一路走到如今,大家好似都不好过,我能说的也仅仅是一句抱歉罢了,倘若往后有需要,你尽管提。” “你不过是想求的一句原谅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许罢了,以此来证明你坐上高位并非全是错,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条路走到如今付出最惨重的人是谁,是徐子矜,是我,你们徐家人付出了什么?牺牲婚姻,失去爱人就算痛了?那如我们二人这般失去亲人的又算什么?” “你要付出代价的,你所付出的代价便是如同徐启政那般坐在拿把椅子,直至老年。” 徐君珩也好,徐绍寒也罢,看似身不由己,看似痛不欲生。 可她们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她呢? 徐子矜呢? 成了彻彻底底的牺牲者。 徐君珩走后,安隅坐在沙发经久未动,情绪的低估就此而来,近乎抑制不住。 内心的翻涌如同海啸那般滚滚而来。 良久,安隅心头一抽,只觉难受。 同时而来的还有肚子里小家伙的抗议。 那拳打脚踢的闹腾劲儿让她不得不起身沿着房间来回走动。 半年未见了,她与徐绍寒半年未曾当面言语一句话。 这夜、安隅睡的并不安稳,睡梦中、交织的梦境轮番上演。 后半夜,她猛然惊醒。 只觉肚子微微作痛。 吓得她躺在床上不敢动弹,掌心落在腹部安抚了许久才将让那闹腾劲儿减下去。 不乖、很不乖。 后半夜,近乎未眠。 晨起时,着淡妆,掩盖住面容的憔悴。 安和三位合伙人出场时必然是惊动一方的,在来是安隅近半年未曾在首都律政圈子露过面。这一出场,自然是引来了所以人的目光。 如此会议、本该是着正装出席,但安隅、因不便。 着了件长款宽松风衣,多了份时尚感。 发条的更改与修订本就是个漫长多的过程,这个过程当中少不了唇枪舌剑,更少不了打嘴仗。 安隅坐在一群家事律师中间,听闻众人的发言,时而那笔写,时而侧眸聆听。 晚间应酬,安隅悉数推掉。 大抵是许久未曾历经如此吵杂的环境了,稍有不适。 五月十四日起,徐绍寒推掉了连续一周的应酬。 控制不住想去找安隅的心,但又怕见面惹她不快。 他极为小心翼翼的思忖着, 不敢踏出半步。 邱赫知晓安隅怀孕是在这日夜间,应酬完,思忖安隅未去,便在吃饭的地方打包了份小龙虾过来,五月、正是吃龙虾的季节。 安隅回酒店,便换了身衣物洗漱了番,穿着舒适的家居服坐在电脑前整理今日的会议纪要。 门铃声响起,她停下手中工作前去开门。 因着少了大衣的遮挡,安隅的体态完完整整的露在了邱赫眼前。 同来的宋棠亦是惊讶。 乍见安隅,二人均是哑了言。 “进来吧,”她侧身挪开位置。 让二人进来, 能不惊讶吗? 瞧这孕肚,怕是已有五六个月了,可在此之前,半点风声都未曾听到。 宋棠张大嘴巴望着安隅,显然是尚在惊讶当中。 “对久了?”邱赫思绪急速回笼,问道。 安隅浅笑,笑颜温婉:“差一周六个月。” “是、、、、、、徐董的?”不怪他如此问。 只是实在是不得不多想,安隅离开首都半年之久,这期间与徐绍寒的关系似乎也不是很好。 突然挺着个大肚子回来,着实是令人惊愕。 这若不是徐绍寒的,以那男人的心性,只怕是会发疯。 发起疯来,吃亏的定然是安隅。 第四百三十二章你不能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利 不怪邱赫她们如此问,确实是引人遐想。 这半年生那么多事情,而安隅退一步,远离权利纷争中心。 远离了这些斗争。 徐君珩大刀阔斧在政场上将一切政敌拉下马的手段与速度确实是太过凶残,与m国陆景行有的一比。 近月余,首都从未有晴天,每日的新闻播报的都是谁谁谁落马的消息。 哪个官员贪污的新闻。 每日都是大戏上演。 政坛每日都是腥风血雨。 商场亦是不好过,徐绍寒扩充领土一举吞下首都两家互联网公司,并购消息出来时,整个业界为之动荡。 徐绍寒与徐君珩二人占据了这半年来的新闻版面。 徐氏集团一众员工每日加班加点叫苦不跌,好似又回到了徐董未婚之前的那段岁月。 这半年,徐氏集团板块扩充速度令整个商界动荡不堪。 生怕哪天,屠刀落到自己头上。 无形之中,安隅的身价翻了几翻。 “是他的,”安隅前头浅应,唇边笑意淡淡。 再见安隅,与上次不同。 大抵是初初怀孕,未曾感受到生命的神奇,她除了淡漠之外,更多的是一股子埋在心底的沉默,可今日再见,周身透着一股子温婉,一股即将为人母的温柔之意。 邱赫也好,宋棠也罢,都知晓,这一切或许与任何人都无关。 是她在历经千帆之后抵下了高贵的头颅与生活握手言和。 而成就这一切的是她腹中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大抵是生活有了期盼,人生有了色彩。 安隅对人生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婚姻不能让她对生活低头,但是孩子能。 这或许是为人母的伟大之处。 邱赫与宋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言语,这二人来时,一人提着小龙虾,一人提着啤酒,眼下好了,都用不着了。 对视一眼,无奈浅笑。 “都挺好?”这话,是宋棠问的。 “挺好,”安隅点头。 “徐董知不知道?” 安隅未言明,但那浅然一笑的姿态告知这二人,徐绍寒兴许,不知道。 徐绍寒确实不知道,只因安隅心够狠,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让他知晓这孩子的存在,是以到现在,徐先生都不知道自己即将为人父的事实。 多可悲? 哪怕安隅早已知晓他的期盼之心,可仍然不愿意成全他。 她独吞这份喜悦。 某日,徐先生乍一见安隅挺着大肚子出现在自己跟前,气到活生生吐了血。 那种心痛的感觉难以言表。 安隅无声的举动好似一把利刃直插心脏,让他只剩一口气。 行至第三日,会议逐渐到达高潮。 五月的天也逐渐炎热起来,这日、天气异常变态,气温一度往三十度攀爬,会场里开了冷气,即便如此,也依旧隐有燥热。 有人脱了身上正装随意搭在椅背上。 高昂的争论声此起彼伏。 安隅坐在位置上看着前方屏幕上的ppt,眼前是法学教授列举出来的种种案例。 未曾发表任何言语,只是伸手拿起签字笔在自己的文档上默默的画了画。 临了、轮到她上场。 这日,安隅着一身宽松连衣裙在身,外面是一件薄款风衣。 就这PPT案例列举自己所想时,难免有些燥热难耐,在来,孕妇本怕热。 因着她们分会场无媒体,安隅顺手脱了衣物递给宋棠、、 霎时、整个会场异常安静,连纸张声都听不见了,唯独只听见安隅站在屏幕前就着案例与人侃侃而谈。 不轻不重的嗓音环绕正这个会场。 霎时,众人明白,安律师深造是假,怀孕是真。 微显的腰身近乎藏不住。 想来,这徐家进来可谓是双喜临门。 下场,人群中掌声雷动,业界第一名不虚传。 将坐下,身旁同行侧身浅道:“恭喜安律师了,”话语说完,且还往她肚子上看了看。 安隅浅笑,点了点头。 “怀着身孕还来我国家做贡献,安律师真伟大,”旁人说这话,或许稍有残忍,可这人说出来,仅仅是一句玩笑而已。 “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安隅浅问。 那人笑着点头:“那倒也是。” “几个月了?” “快六个月了,”安隅随意开腔。 那人想,老婆都怀孕了,徐董还如此大刀阔斧的整顿首都商场,不知这二人是真恩爱,还是假恩爱,在来、这半年,从未见过二人有何一起的时候。 你永远也不知道那些跟你说着恭喜的人心里藏着什么恶毒的想法。 好在,安隅早已习以为常。 深知人心是个什么鬼东西。 这日中午,安隅未曾与众人一起用餐,回了酒店房间。 此时、徐氏集团顶层会议室内,众人寒蝉若禁,视线纷纷落在为首的男人身上,无一人敢开口言语。 起因,是一场打的并不完美的收购战,。 下放,周让面容憔悴,远不如半年之前那般有光彩,在细看谢呈,亦是如此。 这世间,天才的作息时间与凡人是不同的。 徐绍寒是天才,他们是凡人。 是以、连轴转的徐绍寒除了有些消瘦之外并无其他。 反倒是他们、面容憔悴。 会议室里的静默稍有些吓人,为首的男人面容阴晴不定。 数分钟后,一通电话打破了这份僵硬。 且这通电话不是来自别人,而是来自徐绍寒。 他本不想接,但上面跳动的号码是总统府司法部部长,徐绍寒沉着脸默了两秒,看了眼下首的众人,似也不急着接着通电话,而是冷声开腔给出期限:“至多两日,干不好便换人。” 众人心头一颤,显然是吓得不轻。 低垂首不敢望向为首之人。 “散了,”徐绍寒抬手扣了扣桌面。 众人忙起身,做鸟兽散。 电话依旧在响动,徐绍寒接起,用最阴寒的面容讲着最客气的话:“司叔。” “绍寒、恭喜你啊!满的这么紧,可是半点风声都未曾听到。” 那侧的话语让靠在会议室椅子上准备抽烟的男人手一顿。 随即,一手拿着烟尾,用烟屁股在桌面上敲了敲,似是散漫开腔:“喜从何来?” 言罢,他顺手将烟叼进嘴里,歪斜着脑袋正准备抬手点烟, “将为人父是喜事,怎到你这里就满的这般紧了?” 吧嗒、徐绍寒燃起打火机一下子点歪了地方。 默了默,在消化她这话语里的意思。 “安律师怀孕数月还在为我国律法做贡献,不愧是你看中的人。” 此时、徐绍寒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安律师怀孕数月。 怀孕数月。 怀孕数月。 那人拿着手机坐在会议室里酝酿了许久。 许久。 周让进来,便见老板呆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打火机,且打火机上的火苗还在蹭蹭蹭的往上窜。 而他嘴里的那根烟,似是要点不点的。 “老板,”周让下心翼翼是哪开口轻唤。 徐绍寒猛然回神。 起身,因着动作幅度太大,哐当一声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周让正准备开口言语,那人跟一阵风似的已经消失不见。 这日下午,安隅忙完工作与宋棠约着一起吃了顿饭,自然、唐思和与邱赫皆在。 唐思和与邱赫一样,乍一知晓安隅怀孕的消息只觉无比震惊。 望着她,久久不能回神。 但这股震惊,收的也快。 阔别半年的一顿晚餐,来的很平静。 席间,几人聊着近期安和的奇葩事件,话语之间多的是公事。 没有提及徐家,更胜是没有提及那些不好的回忆。 众人知晓,安隅的离开是有理由的。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离开。 安隅呢? 浅淡t市博士生学业,,在众人问及学业是否太过繁重时,她仅是一句尚且还能应付就带过去了。 学业再繁重,也不及呆在首都那段时间让她心力交瘁。 大抵是许久未见了,这顿饭吃的较为长久,一行人聊着聊着已是九点多的光景。 宋棠送人回酒店,行至楼下,安隅阻了她的步伐,示意不用跟着了。 宋棠倒也没有过多言语,叮嘱了句小心。 2009年五月十七日,时隔半年之后,夫妻二人正式的一次会面是在首都某酒店。 酒店长廊,安隅将出电梯,便见徐绍寒靠在她房间门口。 见她来,阴沉的眸子极深的盯着她,而后、视线缓缓下移,移至腹部。 五月十七日,徐绍寒乍见安隅,心头的疼痛难以言喻。 这种隐瞒比捅他刀子还令人难受,她明知晓自己的期盼,却还刻意隐瞒至今。 见眼前人,身形依然消瘦,一身宽松的风衣在身,很好的掩盖住了微微凸起的腹部。 不细看,,看不出来。 光是如此看去,徐绍寒知晓,她的体重并未增长多少。 他不知晓是安隅心够狠,还是自己眼够瞎。 以至于到现如今,才发现安隅以有数月身孕。 遥遥相望,前者心痛难耐,后者较为平静。 安隅站在电梯口,清明的眸子落在徐绍寒身上,大抵是心里翻涌的情绪被她猛然压下,以至于腹部有所动弹。 当着徐绍寒的面,不好安抚。 提着包,未曾走近,也未曾退缩,就如此、无言无语的站在原地。 “为什么?”时刻半年之后,二人再见,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客气寒暄,有的,只是徐绍寒猩红着眸子带着一声轻颤的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怀孕了不告诉他。 为什么隐瞒。 安隅呢?为什么? 因为她觉得一个人很好,是以并不准备告知徐绍寒。 可又深知,瞒不住。 她可以瞒着他偷摸摸去孕检,但瞒不住这日渐增长的孕肚。 也瞒不住往后生产。 总有一天是要直面他的。 六个月,不早不晚。 “没有为什么,”安隅绕过他,压着嗓子开腔。 邱赫与宋棠看来,她是温柔的。 可此时到了徐绍寒跟前,刻意压下了那份温柔。 伸手,拿出房卡开门,本想直接进去。 一只大手猛的撑住门板,随之而来的是徐绍寒急切而又带着哽咽的声响:“你没资格剥脱我做父亲的权利。” “我没那个本事,”她何德何能有剥脱徐绍寒做父亲的本事? “你口口声声说你没那个本事,可你所做的一切都在证明你在说谎,你明知我期盼已久,却刻意隐瞒,你明知我有多期盼能有一个孩子,可你却故意让我不知他的存在,安隅,你恨我怨我我都接受,但你不该将我拦截在你与孩子之外。” 他一手扒着门框,低首望着安隅,腥红的眼眸中蕴着安隅不想看见的湿润。 猛然,她落在门把上的手松开,徐绍寒推门而入,反手带上门,挤身进了室内。 视线落在安隅的腹部,伸出手欲要触摸,安隅却如惊弓之鸟似的猛然退后一步。 “没有你的参与我们也能好好过。” “要参与,为什么不参与,我是他父亲。” “一个带给她苦难的父亲吗?” 霎时,周遭空气猛然静谧。 安隅望着徐绍寒,满眼尽是防备。 倘若你真心爱一个人,那人想伤害你,无需言语,仅仅一个眼神,便能将你击的溃不成军、 让你血流成河。 “我没错,安隅,错不在我,我也是受害者,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明明这一路走来谁都不易,可到头来,她却带着孩子抛弃了他。 何其残忍? “我想过平稳安静的生活,难道有错吗?你没错,我有错吗?”安隅冷声质问,许是情绪太激动,肚子里的小家伙并不安稳,闹得厉害,潜意识中她抬手落在这腹部缓缓安抚着。 这一幕,落在徐绍寒眼里,那个气红了眼的男人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望着自家爱人停着数月的孕肚站在跟前,却不得近身。 那种感觉,堪比五马分尸之痛。 安隅永远都知道怎样才能让他痛的刻骨铭心。 “你明知生活在一个不完整家庭的苦痛,难道还要让你的孩子也步你的后尘吗?我有心做一个负责任的好父亲,你为何要剥夺我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安隅、你好狠的心。” “你好狠的心呐!” 安隅呢? 千言万语都不及徐绍寒这句话伤人,她明知身处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会带给孩子怎样的痛苦,现在却残忍的要让她的孩子步入她的后尘。 猛然,她捂面,转身。 眼眶中的泪水及其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顷刻,后背一暖,徐绍寒从身后圈住了她,埋首于她的脖颈之中,像个受极了委屈的小孩儿似的,嗬的一声、哭出了声儿来。 他何其委屈? 备孕之路走的千辛万苦,一路走一路失望。 本不该抱有任何希望的。 可这份喜悦明明已经在门口了。 他却不知。 安隅瞒着他,不给他知晓的机会。 错过了初期成长,徐绍寒此生都难以圆满。 泪水湿了她的衣衫,他搂着她,宽厚的大掌落在隆起的腹部。 掌心之下,是小家伙在肚子里拳打脚踢。 徐绍寒心都颤了。 错过了太多,猛然感受到生命的鲜活时,他险些站不住。 “安安、我会好好爱你们的,你别不要我。” “错在我,我都会改,你别不要我。” 2009年五月,离别半年。 徐绍寒找不到突破口去挽救这场婚姻,眼下,机会摆在眼前,他怎能放弃? 怎能放弃? 安隅呢? 没有徐绍寒,她或许能将人生过的平淡。 她可以不需要丈夫,可她的孩子是否能不需要父亲? 她是否能因自己的一己私利剥夺她健康成长的机会? 安隅捂着唇,呜咽一声,哭的凄惨与悲戚。 她越是哭的凄惨,肚子里的小家伙越是闹腾。 徐绍寒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小家伙的闹腾。 转过身,哽咽着、红着眼,满面泪水的将哭的凄惨的安隅搂进怀里。 ------题外话------ 一更呀 第四百三十三章坐收渔翁之利 2009年五月,悲喜交加。 徐绍寒一面看到了这场婚姻的希望,一面又痛恨自己错过了孩子的成长。 那个连轴转了半年未曾休息的人在这日吐血之后,倒地了。 当谢呈带着医生过来准备将他送医院时,乍一见安隅听着孕肚站在一旁。 腿下一软,险些给跪了。 人在紧绷到极点时容易崩断,这话、不假。 这夜,谢呈隐隐猜到了徐绍寒为何会气急攻心吐血晕倒,临去时,开口让安隅一起。 她很淡漠的以身体不便为由给推了。 谢呈望了眼她的孕肚,抿了抿唇。 点了点头,跟着医生一起离开了。 可到底是徐绍寒的知己好友; 这夜、当叶知秋知晓此事时,激动的拿着手机在屋子里一个劲儿的念叨:“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她换好衣物急切出门,将准备出去,撞见在屋外归来的徐君珩,见自家母亲如此急切,问了嘴。 叶知秋激动的迈步过来握着他的臂弯,一边泪流满面一边笑道:“安安怀孕了,怀孕了。” “且还有五六个月了。” 叶知秋喜极而泣。 徐绍寒与安隅的婚姻关系如同压在她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眼下,这个石头该落地了。 该落地了。 叶知秋不知,可徐君珩隐隐知晓,怕是不简单。 他才与安隅见过,未曾听闻她言语自己怀孕的消息,也未曾看出半分。 怎才几日过去就冒出五六个月了? 这夜、叶知秋到酒店,吃了闭门羹。 酒店套房内,安隅静坐于此,听闻门外的敲门声,久不应允,若非门外警卫告知人确实在里面,叶知秋眼下只怕该叫人破门而入了。 安隅不想见众人的心情异常明朗,也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叶知秋而有所不同。 相反的,她觉得,人生、有舍才有得。 贪心不足的后果带给她的苦痛,她早已尝过。 此时、不想在去做任何不切实际的尝试。 这夜,徐绍寒被送进医院。 安隅在酒店内一切如常。 尽管隐有担忧,可她知晓,担忧徐绍寒的大有人在,不差一个自己。 眼下,没有什么比自己好更重要了。 次日下午,论坛结束。 宋棠来接安隅,准备送人去高铁站。 临行前,宋棠走在酒店长长的过道上望向安隅,似是漫不经心问道:“我听酒店的人说你房间昨晚出事了?” “徐绍寒来了,”安隅淡漠开口,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宋棠话语一哽。 一句你准备如何愣是没问出口。 “安安,”行至电梯口,一声不大不小的轻唤响起,成功的让安隅顿住了步伐,望着眼前的叶知秋,只觉得背脊微紧。 在细看这人小心翼翼的眼神,安隅在想,到底是她太年轻太单纯,还是叶知秋的的人世之道太过炉火纯青? 那不远不近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言语表情落在安隅眼里,实在是太过令她为难。 安隅站定,尽管孕数月,可身形依旧挺拔,她开口,毕恭毕敬的唤了句:“夫人。” 这声夫人让叶知秋心头一颤,温慈的面庞上有数之不尽的惊愕皲裂开来。 她望着安隅,良久没有开腔。 一声夫人,拉开了彼此之间的关系,她不在是那个待她如亲母的婆婆,而她也不再是依恋叶知秋温暖的儿媳。 为人母之后,本该对父母之女的关系有更深沉的理解。 事实本该是这样的。 可、、、、、、、安隅看到的,只是那个一边言语着将自己当成亲生闺女一边却又对各种算计视而不见的叶知秋。 或许她曾经据理力争过,可她的据理力争永远都未曾到正面上。 婆媳之间,在如何亲昵,也到不了亲母女的地步。 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因为有胡穗的存在,是以,当叶知秋给她一点言语上的关怀她便觉得得到了母爱。 实则? 不是。 叶知秋对她只是比平常人好一些罢了。 这种好,建立在不能牺牲她亲生子女身上,能理解,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亲生的。 当她放松下来静静想这个关系时,不自觉的,猛然惊出一身冷汗。 这其中,若说高深莫测,谁也不如叶知秋。 她不喜徐启政将子女推到权利之位,却无法反驳无法与之做斗争,可安隅行。 安隅能替她完成她所不能完成的一切。 是以、回过头来,她才是彻彻底底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整个徐家,除去未曾沾边的徐落微之外,任何人身上都因这场斗争留有伤疤,唯独叶知秋,唯独叶知秋没有。 她何其厉害? 搅弄朝堂风云的本事真真是一等一的高超。 坐山观虎斗的同时完成了自己心中所想。 她是整个徐家最富有心机的人。 安隅的这一声夫人,将宋棠也喊懵了。 侧眸望着安隅。 后者面容平静。 而叶知秋呢? 到底是一国总统夫人,面上的惊愕起的快,落的也快。 “安安有时间吗?母亲想同你聊聊,”尽管安隅那声夫人让她震惊,但这人一开口依旧是母亲。 显得亲昵而又包容。 “赶时间,”安隅开口。 算是直言拒绝。 赶时间吗? 不。 相反的时间还很宽松。 “不耽误你太久,”叶知秋再度开腔。 “夫人看不出来吗?”安隅问,眸色平静望着站在跟前稍显急切的叶知秋,再道:“我不想见徐家任何人。” 霎时,长廊里的时间猛然静止。 这是一句及其没有礼貌的话语。 异常没有礼貌。 往常见叶知秋,安隅总是客客气气的。 可此时见叶知秋,唯有冷冽。 婆媳二人,遥遥相望,叶知秋张了张嘴,只觉千言万语言语不出来。 这日,安隅冷寒这一张脸面从叶知秋身旁经过。 那个着一身旗袍的中年女人站在原地,连带着背脊都是僵硬的。 一国总统夫人,何时在外人面前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这世间也没有声任何人能让她如此失态,唯独一个安隅。 “您口口声声说将我当成亲闺女,实则不过在蒙蔽我的双眼让我成为你的利刃罢了,看着我与他厮杀,你坐享其成。” 行至叶知秋身旁,安隅停下步伐,站在她身旁,如此开口。 话语间没有丝毫的温度,好似在诉说一件及其平常的事情。 倘若是在半年以前,安隅一定会质问叶知秋。 可此时,离去半年,觉得没有必要了。 总归是离了徐家,在去想这些前程过往做什么? 徒惹心塞。 “你一直都知道?”叶知秋淡淡开腔。 面上上带着失魂落魄,似是不信。 不信安隅知晓这一切。 安隅呢? 侧眸望向她,轻启薄唇冷冷开腔:“这世间、有胆小怯弱之人,有有勇无谋之辈,亦有敢作敢为之士,夫人是哪种人?” 一句询问让叶知秋面色霎时寡白。 叶知秋是哪种人? 胆小怯弱。 但她却有计谋。 自己不敢坐不敢为的事情敢算计别人去完成,敢推动别人去完成。 安隅极有理由相信,徐子矜与赵书颜之事,即便不是她推动的,她也绝对不是自己所形容的那般一无所知。 这人,心机深沉。 在她看来,叶知秋连徐启政都不如。 徐启政做起码是明晃晃的使手段,而叶知秋呢? 呵、安隅冷嘲一声。 不说也罢。 只叫她好笑的,是这人还端着一副慈母的模样找上了自己跟前。 安隅迈步进电梯。 眼前,叶知秋长身挺立,背对她而站。 经久未动。 安隅看着电梯上的数字渐渐下落,一手落在腹部,轻轻安抚着晨起闹人的小家伙。 那模样,何其温婉。 “直接去高铁站吗?”身旁,宋棠开口打破了僵局。 “恩,”安隅浅应。 低眸之间,面容淡淡。 “还在,”宋棠道。 何止是还早啊!下午的高铁,这才中午将至。 “何乐来找过你许多次,要不要见见?” “不见,”能有何事? 关于安鸿,她片字不想提。 当然她也不清楚何乐为什么会愿意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抛夫弃子。 说她是个渣女,好像玷污了渣女这样儿子,一个执迷不悟脑子还不好的人,见她做什么? 从某种情况下而言,安于现在不想与首都的任何一个人打交道,除去安和的这几个合伙人之外,所有的人到他身边来见识有利可图,也只求也好,何乐也罢,没有一个人是带着清白的目的来的。 在历经权利斗争的算计之后,她只想寻一隅偏安。 不被世事纷扰。 电梯直线下行,宋棠望了一眼安隅,内心在想,这日清晨离去为何没有见到徐绍寒的身影。 殊不知被她念叨这的人此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将将转醒。 下午,宋棠送安隅去高铁站,目送人家进检票口。 直至透过候车厅玻璃望着她进了车厢。 将一转身,便见身旁有一熟悉身影飞奔而过。 宋棠妄以为自己眼花,在定睛细看,瞅见随后奔赴而来的谢呈,猛然惊醒。 那人、徐绍寒无疑了。 车厢内,安隅正迈步进头等座,将手中行李箱卡在座椅后面的过道,将找到位置坐下,只觉身旁有一高大人影挡住了光亮。 安隅侧眸望去,只见徐绍寒站在身旁,静静望着她。 后者只觉心跳都快了一拍。 静默对视数秒,徐绍寒在他身旁位置坐下。 安隅偏过头,不看他。 半晌,有人过来,正准备开口言语这个位置是他的。 只听徐绍寒抢先一步,及其有礼貌的跟人表达了歉意,且在道:“我爱人怀孕了,身子不大方便,您看能否同我换一下位置?” 那人欣然答应。 毕竟孕妇为大。 安隅正想着这人走不走时,却不想他将别人弄走了。 将坐下,只听徐绍寒轻言开口道:“你不愿回首都,那我便去t市。” “你要如何,我都依着你,” 徐绍寒有着那种说到做到的潜质,指不定这人今日听着是漫不经心的话语,转眼便将它变成了事实。 安隅不应允。 直至动车启动都未曾在言语一句。 正想如此结束两个小时的高铁之旅,只听徐绍寒在道:“我也去读个博士如何?同安安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吃饭睡觉,以免回头宝宝出来,嘲笑爸爸学历不如妈妈。” 听着身后人一本正经的道出这么一句话,安隅险些给气笑了。 侧眸,怒瞪着徐绍寒。 身后这人,一改昨日的悲戚,反倒是笑脸悠悠的望着她。 气的安隅一时说不上话。 徐绍寒在道:“夫妻二人本该是共同成长,我们该给孩子树立好榜样才是。” “不用你来树立,”安隅侧眸,万般没好气的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一句及其伤人的话语,一如昨晚那句不需要你参与一般。 身旁人面色一凛,默了数秒,且大方道:“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他敢追出来,就证明已经做好了会被嫌弃的准备。 伤人的话语他听着,不往心里去。 “安安产检何时?” 安隅未曾应允。 “你那宿舍环境若是不好,可换换。” 安隅依旧默不作声。 “t市虽说不错,但到底还是不如首都,安安身体不好,可有细细检查过?” 安隅抿了抿唇。 该做的检查她一样都未曾落下。 “任何人都不如林青海熟悉安安身体状况,为了宝宝,安安不该任性。” 从怀孕、小产、备孕,一路都是从林青海手中过来的,徐绍寒这话,也不无道理。 “她很好,”安隅开口,话语冷冷。 “普通产检的都很好不代表各项指标都正常,安安应当清楚才是。” 徐绍寒的目的,不单纯。 来时,林青海在他车上,徐绍寒感叹安隅的神通广大之时不免觉得痛心。 t市的任何一家医院都调查不出安隅的产检档案。 如此,险些将他在给气回了医院。 车上,林青海同他科普孕妇知识。 也是为难了他一个大男人细心的同他请教孕妇知识。 是以此时,徐绍寒看似一本正经苦口婆心的告知她事情的严重性。 实则,内心隐着小算计。 “好不好我自己清楚,”安隅不受他蛊惑。 “恩、”徐绍寒顺着她的毛,:“宝宝在我们安安肚子里,好不好安安自然知晓,可是安安不想更安心些许吗?” 这话,砸进了内心的心里。 一句更安心些,确实是足够有说服力。 特别还是在有前面那个孩子的基础下。 她侧眸望向徐绍寒,面色凝重。 后者伸手握住她的掌心,安隅想抽,没抽开。 他握着安隅的掌心,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严肃开腔:“安安、我会是个称职的好父亲。” 安隅呢? 不知如何言语。 徐绍寒真的会在去读个博士吗? 不见得,他有读博士的功夫还不如回到商场上赚的盆钵满体。 届时,他想请多少个博士都不为过。 何苦自己辛辛苦苦的去深造? 只怕是深造是假。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给了徐绍寒足够的时间。 动车上,有外人在,即便是安隅内心咆哮表面也得忍一忍。 而徐绍寒呢? 一改往常商场精英的形象,坐在安隅身旁跟只小蜜蜂似的,喋喋不休,讲着生活琐事,讲这趣闻。 讲着磨山后院里的果子熟了,她撒下去的花种开花了。 等等等等。 “我不会回首都,”安隅的话语在他淡淡的话语声中心响起。 温温淡淡的,没有多少波澜。 首都这座城,承载了她太多的失望与绝望。 如今离开,不想在转头跳入这场深渊当中。 “她们都会离开,”这个她们,含义太过广泛,至于广泛的包含了哪些人,安隅一时之间未多细想。 第四百三十四章t大宿舍 2009年五月,t大发了一笔横财。 徐氏集团慈善基金会一口气捐了五栋楼,而这一切都是徐太太的功劳。 财大气粗的徐绍寒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而美人似乎并不领情。 这日,安隅回宿舍,身后,跟着徐黛。 李菲菲乍一见徐黛只觉脑子嗡嗡作响,是妈妈?婆婆?亲戚?还是哪个豪门阔太? 不怪她如此想,只因徐黛身上的气质当真不一般。 这日,徐绍寒安排好了一切,他跟着安隅坐高铁过来,而徐黛早已踏上了飞往t市的飞机。 女主人怀孕、此乃大事。 且不说这二人一路走来何等艰辛。 然而,让李菲菲未曾想到的是,徐黛一声客客气气的李小姐让她崩了盘。 诧异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等着她答疑解惑。 后者似是颇为心烦意燥的叹息了声。 这日,徐绍寒并未直接跟着安隅学校,反倒是将人送到之后,离开了。 一同离开的还有林青海,去哪儿了? 去找李菲菲的母亲了。 自然是为了安隅怀孕产检之事。 她虽不认识徐绍寒,但李菲菲的父亲是做生意出身的。 自然是时常看见他看看财经新闻什么的。 是以当徐绍寒出现在跟前时,那人险些坐不住。 徐绍寒在外,端的是绅士作风,“冯医生你好。” “你好,”那人有些疑惑。 “我是安隅的丈夫,想向您了解一下我妻子近段时日的孕检情况,”他是客气的。 不然,按照他的段位,一个电话拨给卫生局,让她丢了这个铁饭碗是比较省时的。 她只觉得安隅有出自大家的风范,却不想,段位如此之高。 原以为只是个豪门小姐。 这哪里是豪门啊!这是高门,是天家。 她战战兢兢一五一十的回答林青海询问的问题。 以确保自己没有任何保留。 平静半年的生活突然被人打扰,安隅是不愿的。 可这份不愿似乎并未起到多大的效果,大抵是徐黛来之前,徐绍寒同她交代过什么。 是以,她及其小心翼翼。 站在宿舍中间看着那高高的铁床,看着这简陋的环境。 不自觉的拧了拧眉头。 而后、视线落在坐在书桌前喝水的安隅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菲菲看着这位气质非凡又一脸欲言又止的中年女性,在将目光缓缓移至安隅身上。 只觉今日这气氛,不是一般的僵硬。 “太太-----,” “我困了,”徐黛小心翼翼开腔,想言语什么,却被安隅一句我困了给打了回去。 确实是困了,中午本想在动车上休息,却被徐绍寒打破了。 此时,正值下午四点光景。 又是春困时节,整个人懒洋洋的。 徐黛的话语一下去哽在了喉间,叹息了声,似是没办法。 “那您先休息。” 安隅喝完杯中最后一口水,起身换了鞋子,正准备往床上爬。 徐黛站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本是要走的人,连忙跑了两步上去护着她。 直至安隅躺在那咯吱咯吱作响的床上,她那拧紧的眉头都未曾松开。 似是生怕这床会突然间垮掉似的。 李菲菲一直坐在一旁未言语,实则、也不好言语。 待徐黛走后,将门带上了,她才起身,站在床沿扒拉这栏杆戳了戳安隅。 本事面对墙的人翻了个身,躺在床上望着她,只听李菲菲道:“你要搬走了吗?” “不搬,”安隅道。 李菲菲默了默,想了片刻:“你还是搬吧!宿舍确实不大安全,我瞅着你刚刚上床那动静险些没给人吓出心脏病来。” 一个孕妇,环境简陋就罢了,存在安全隐患确实是太过吓人。 更何况,还是天家的子孙。 更不容有这等事情发生。 “你搬了我也回家住了,”李菲菲随后又加了这么一句。 安隅想,也是、一个家庭条件还算优渥的人到了二十五六岁时,注重的是生活的品质与舒适感。而学校宿舍完全满足不了这些要求。 李菲菲这学期本没有住宿的打算,但因着安隅是个孕妇,倘若她走了,她便是孤身一人了。 思忖了番,还是留下来了。 好在父母都是开明的人,自然也赞同她如此做法, “在说吧!”言罢,她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这日下午,李菲菲初见z国首富徐绍寒,当代学子,寒窗苦读多年下来,即便是没有近视眼视力也不会太好,而李菲菲便是其中之一。 往常,远远望去,只觉这人气质不凡。 今日乍见,光是气质不凡这四字实在是难以形容这人。 一个博士生,竟然也有言语匮乏的时候。 实在是不该。 李菲菲开门让站在门口的男人进来。 徐绍寒虽知晓学生宿舍楼的环境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未曾想过会是如此, 破旧的环境,生了锈的高架床, 他一想到她挺着个肚子爬上爬下的景象后背就密密麻麻攀上了一层冷汗。 若是夜间起床稍有不慎,可如何是何? 又去哪里后悔? “李小姐,”李菲菲在徐绍寒客气礼貌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 望向眼前人,只听他客客气气道:“劳烦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了。” “应该的,”同住一个屋檐下,任是谁都会如此。 李菲菲多年之后在会想起此情此景,不免有些感叹。 感叹这世间豪门中的真情,也感叹这人的不易。 “我今晚开始便回家住了,劳烦安隅醒了您说一声。” 李菲菲隐隐能看出来这其中的些许纠缠。 也是个明白人。 徐绍寒微微点头,话语绅士:“好、李小姐有空可到首都做客。” “一定,”这个一定,不是冲着徐绍寒去了。 而是觉得安隅人品,很好。 人生中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是不易的。 在减法中能偶尔做个加法,本该是要放在心上的。 这日傍晚,安隅醒来,屋子里没有李菲菲的身影,有的,只坐在床下椅子上随意翻书籍的徐绍寒。 他拿着一本法学经典细细品着。 此情此景,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这份静好,也只是短暂的。 她抱着被子起身,铁架床咯吱咯吱响。 徐绍寒放下手中书本,起身,站在床边望着她,话语温软:“醒了?” 安隅未曾急着回应他的话语,只是侧眸望了眼李菲菲的床铺,见空空如也,拧了拧眉、 “李菲菲回家了,”徐绍寒柔声开腔,,替她答疑解惑。 膀胱作祟,安隅本不想下去,但孕期憋尿确实是个较为痛苦的过程。 于是、动了动身子,踩着阶梯下床。 凭空想象跟亲眼所见是两回事。 安隅看似轻车熟路的下来,实则、徐绍寒心里都在打着鼓。 站在身后护着她,生怕她脚下不稳。 安隅转身进了卫生间。 徐绍寒站在铁架床前陷入了沉思。 安隅的不松口,让徐绍寒陷入了两难境地。 一来是安隅的不愿。 二来是,尽管他能进女生宿舍,但天黑之时,必然是要离开的。 只因、他不可能为了自家爱人让这整栋楼的学生都陷入恐慌之中。 入夜、他离开。 但未走远,依旧是在楼底下。 临近夏日,宿舍没有空凋本就是件及其难捱的事情,最为让安隅郁闷的是。 连续一周,这栋楼不是断水便是断电。 环境破旧也就罢,可若是引起生活不便当真是件令人烦躁的事情。 但好在,连续几日,她都未曾再见到徐绍寒。 2009年5月24日,深夜,安隅被一阵救护车呼啸声吵醒。 躺在床上失眠半宿。 她素来不是个喜欢关注旁人事情的人,可这日清晨五点,她被电话声吵醒。 伸手接起,那侧、李菲菲紧张的声响听过听筒传过来:“听说楼里有人半夜从床上摔下来被救护车拉走了,不是你吧?” “不是,”安隅淡淡开口。 李菲菲也是猛然惊醒,晨起迷迷糊糊上厕所,拿着手机看了眼,见班级群里炸了锅,点进去一看,立马一个电话拨到了安隅那里。 听闻不是,心都安了。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我要继续睡了。” 言罢,她挂了电话,好似半夜迷迷糊糊刚刚给她来了个电话。 而安隅,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行至六月,燥热更甚、夜间、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肚子里的小家伙也不安宁。 闹至半夜,闹的她腰酸背痛。 她起身,靠着墙壁而坐,微眯着双眼,困得不行,担又被闹得睡不着。 安抚亦是无用。 次日清晨,徐黛来时,见她眼下青黑,精神不佳。 询问是否没有休息好。 她恩了声。 没在言语。 平日里,安隅不算是个喜于言辞的人,可现下,越发沉默了。 天气炎热也好,居住环境过差也好,都没能让她起了搬离宿舍的心思。 2009年6月5日,万年历中的芒种。 安隅晨间去找导师做课题。 自上次在首都归来,安隅隐隐觉得导师对待自己更甚不一样了。 不似是对待学生。 对待李菲菲是师生之间的严厉。 而对待自己,更多的是客气中带着些许尊重。 人心这个东西,不能细究。 或许细究下来会让自己倍感失望,她不敢这些明知的事情。 做课题期间,李菲菲出去接了通电话,导师坐在对面,望着安隅,似是在酝酿什么话语,安隅倒也是不急。 等着他开口。 良久,他问:“以你的能力与学识,读不读博不重要。” 安隅疑惑,假装不懂。 导师在道:“我看过宪法修订大会。” 意思是,她看见了安隅半月前出席的那场国家法律修订会议。 安隅呢? 这个问题有太多人问她了,早已行程了一套标准答案:“人生中不能全是工作!” 她笑颜。 前几个月,导师未曾发现她怀孕。 直至近期才发现,有李菲菲的话语来说,表情太过精彩。 导师笑着点了点头。 心想,人跟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有人怀孕在家养胎,有人怀孕顺带读个博。 前者不能说是过错,后者但也不能不夸奖一番。 这日,安隅忙碌了整日,未觉胎动。 未多想。 但夜间,心里压着事儿,难免不舒坦。 睡不安稳。 很奇怪的,往常她不安稳,小家伙该闹了。 可这日,没有。 行至后半夜。 安隅难眠,躺在床上摸着肚子,且还提醒似的敲了敲。 依旧未动。 孕期她也算是看过不少书,但到底是初为人母,一来是没有经验,二来是她太过紧张。 凌晨三点,一个电话拨给了李菲菲。 那侧接起。 安隅先表歉意,在将心中所惑告知李菲菲,希望她能去问问她母亲。 李菲菲迷迷糊糊爬起床去问自家母亲。 得出的结论是让她抓紧去医院。 ------题外话------ 晚上见 第三百三十五章徐家人不得见 孕六月,小家伙太过安静,有多种突发事件。 安隅不敢耽搁,半夜从床上下来,穿了衣物,准备自行去医院。 此时、她猛然发现,一个人、确实难。 校园内,她没车。 行至主干道打车要小半个小时,09年、网约车并不盛行。 一时间,她险些急出了眼泪。 但到底是有为人母的刚强。 急切下楼,从四楼下去,短短的距离,险些急出了眼泪。 扰了宿管阿姨开门,见她挺着孕肚出去,问了嘴,安隅告知。 到底是过来人,一阵宽慰,让她莫急。 且还想着办法帮她弄车。 说不急,是假的。 她都急红了眼,眼眶中的泪水要掉不掉。 出宿舍楼,六月份的夜晚稍有凉意,她将出宿舍楼,正准备往外去打车。 突然,夜灯下,见到了一辆熟悉的迈巴赫。 实则,她出来,候在车里的警卫就瞧见了。 唤醒了在后座低眸看电脑文件的徐绍寒。 后者见人步伐急切往这方走,急速关了电脑。 推开车门下车,一句安安将出口。 便见这人流着泪小跑着朝他奔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声响急切:“去医院,快、去医院。” 见她如此,徐绍寒哪敢耽误? 将人搀扶上车,吩咐警卫直奔医院。 这日凌晨,因着担忧与害怕,天晓得安隅在这个孤立无援的深夜看到徐绍寒的身影有多么庆幸。 那一刻,她只觉这人身上拢着一层淡淡的光环。 足以拯救她。 车上,安隅依旧担忧。 泪水哗哗哗的往下淌。 她如此,徐绍寒哪里能好过。 低着头,捧着她的面庞低声问她:“怎么了?乖乖。” 安隅此时,正值脆弱之时,眼下徐绍寒问,她自然也没多想,哽咽开口:“一整日都没动了。” 此话一出,徐绍寒也急了。 二人深知有多不易,此时倘若在出点什么意外,伤的不止是心了。 “乖,没事的,”他低声宽慰着,实则自己心里也在敲着鼓。 想必于安隅的哽咽徐绍寒显得要沉稳许多,但这沉稳啊! 都是装的。 车厢内,有安隅的低泣声,有徐绍寒的安慰声,还有夫妻二人低首同小家伙说话的声儿。 凌晨四点的医院,尚算安静。 因着安隅的那通电话,李菲菲的母亲连夜赶到了医院。 不敢耽搁,一通检查下来,二人皆是面色沉重。 好在,只是缺氧。 安隅的心,安了安。 但也只是暂时的。 徐绍寒担忧其他,及其谦虚的询问一些其余示意。 兴许是李菲菲回家同她说了些许什么。 也大抵知晓安隅与她丈夫之间的些许事情,趁着这个机会做了番和事佬:“孕初期的时候身体本就不大好,到了孕中期不是说就没有危险的,相反的,孕妇怀孕时,整个孕期都是要时刻注意着的,最好身旁还是要有人照顾,以免发生意外。” 她的话语,很中正。 没有偏向谁的意思。 见安隅未言语,她在道:“很多孕妇因着粗心大意,或许没及时送医会有生命危险,我昨日做了台手术,孕七月缺氧导致胎停的,还是小心为好。” 如此一通闹下来,安隅心头都颤了。 躺在床上一边吸氧,一边默默流眼泪。 徐绍寒坐在床沿,一手擦着她的泪水,一手落在她腹部来回抚摸着。 “回吧!为了宝宝,”徐绍寒低声开腔。 没有人比他更会把握时机了。 眼前、天时地利,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六月六、听起来颇为吉利的日子,徐先生也如此觉得。 他坐在床沿,望着将将醒来的安隅。 见人起身,伸手扶着人的腰身。 安隅去了趟卫生间,解决了晨起的需求。 见徐绍寒将早餐摆好放在桌子上。 她站在卫生间门口,望着徐绍寒,冷声开腔,道出底线:“回首都可以、除你之外,我不想见到徐家的任何人。” 她将任何人这三字咬的及其重要。 徐绍寒想,安隅若是真的心忧宝宝,迟早是会回去的。 毕竟、她年幼时的经历摆在那里,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在经历那样的悲惨人生。 只是,他未曾想到,会来的如此早。 如此,足以证明她心底有多爱这个孩子。 思及此,徐绍寒端在手中的碗险些没端住。 他望着安隅,隐着高兴开腔:“好。” 仅是一个字,都能听出颤栗之气。 “我的孩子,没有我的允许,,也不许任何徐家人见她。” 包括那个口口声声说将她当成亲女儿的叶知秋。 徐绍寒默了默,依旧是一口答应。 “不住磨山。” “那住公寓。” “也不住公寓,”她开口,那意思无疑是不想住在任何一套属于徐绍寒的房子里。 “绿苑的房子太小,腾不出其余房间做婴儿房,你在外的其余房产又经久未住人,时间长久自然会有些许味道,再来、你我二人搬进去自然要填些物件,怕是会有味道,不若、先回磨山住着,等一切都妥当了,在搬出来,安安看可行?” 如同徐绍寒所言,安隅知晓生活在一个破碎家庭的悲哀,是以,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历经那份悲哀。 但这种前提,是徐绍寒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父亲。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 她也忍受不了任何意外的发生,这一切的出发点,只是因为孩子。 仅此而已。 此时的她,谈不上爱不爱。 或许只是在历经生活的摧残之后选择了妥协。 六月十日,徐绍寒带安隅回首都,夏日来临,一身简单的长裙已然是遮不住她的孕肚。 高铁头等座上,好巧不巧,遇见徐绍寒商场上的熟人。 那人先是过来打招呼,而后一眼瞥见安隅的孕肚,笑着说了句恭喜。 而后,且借着做过父亲的经验同徐绍寒展开了话题。 安隅坐在一旁,面色愈来愈黑。 显然是不喜自己成为旁人口中的谈资。 侧身、望着窗外。 且还伸手将落在腰间的手扒拉开。 徐先生一阵愕然。 似是知晓。 阻了话题。 兴许是初为人父的那种喜悦让他变得健谈起来。 那种感觉,就好似孕妇产检时碰见陌生人都能互问一句几个月了那般简单。 安隅归磨山的消息,自然瞒不过总统府。 最显激动起来的是老太太。 大抵是想着要抱重孙了,内心的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安隅下午时分到磨山。 尽管将近一年未曾踏入这个地方,将一走进,只觉熟悉感扑面而来。 屋子里,还是那些佣人。 兴许是奔波累了,午餐吃了两口,便兴致缺缺。 徐绍寒坐在对面,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温声询问:“上去休息会儿?” 安隅点了点头。 这日下午,老太太与叶知秋来了,但未曾见到安隅人。 只因,徐绍寒将人挡住了。 至于为何? 不过是安隅有所妥协,他自然也要护住她的底线。 楼上,安隅睡的不太安稳。 楼下,祖孙三代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徐绍寒足了二人的步伐,目光冷冷落在老太太跟叶知秋身上,未曾拐弯抹角,直言开口:“奶奶跟母亲往后来看我可行,来看安隅、就罢了。” 起先,是客气的。 老太太闻言,眉头一紧,望着徐绍寒似是有些不悦开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奶奶不明白吗?一边算计人家父亲的性命,一边还要求她对你笑颜以待?换做是您,您会如何做?” 兴许是这话语,太过直白。 直白的让叶知秋脸面上一僵。 而老太太,也有一时的语塞。 望着徐绍寒良久,才道:“难道孩子以后就不认徐家人了?” “认我就够了,”徐绍寒态度强硬,话语冷厉。 气的老太太浑身颤栗。 望着他,就差道出一句不肖子孙了。 叶知秋离去时,深深看了眼徐绍寒,似是叮嘱开口:“照顾好安安。” 后者呢? 恩了一声。 再无后话。 安隅醒来,叶知秋与老太太早已离去。 徐黛端着简餐上来,她洗了把脸,醒了醒神。 坐在起居室的桌子上漫不经心的吃着眼前的简餐。 听着徐黛从旁开口道出下午时分的事情。 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 没言语。 直至吃的差不多了,端起眼前的温水喝了口,冷声开腔:“往后这种事情不要在我跟前说了,徐家若是有人来,拦得住就拦,拦不住的你提前知会我。” 意思明显,不想见徐家任何一个人。 徐黛原以为这只是安隅个人的意思。 可当徐绍寒在度重申这个话题时,徐黛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磨山在今日开始禁止任何外人进入。 无论是谁, 当然,有例外。 除非是太太授意进来的人。 徐绍寒告知徐黛,往后徐家的一切事情都莫要在安隅跟前提起。 后者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徐家发生的那些许事情,徐黛是知晓的。 但是、不敢言。 想着,回来就是不易,一切都当以安隅为主。 六月十一日晚间,二人用完过晚餐,徐绍寒提议出去走走。 院子里光景正好,安隅应允。 磨山的景色自然是没话说,四季不同的美。 六月的夜晚,隐有微热,但尚且能忍受。 徐绍寒寻着话题与安隅淡淡的聊着,后者响动不大,时有回应,时有沉默。 这日上午,徐绍寒去了趟公司,下午归来,询问徐黛安隅的日常。 徐黛只道:“太太整日都待在起居室,也未曾讲话,平常若是搭话,多半是不理的。” 徐绍寒听此,引有忧愁。 说不担心,是假的。 实则、这颗担心的种子早在安隅离开首都之前便埋下了。 是以下午归家,趁其午睡时忙完手头工作。 且待在安隅身旁,多半是他在言语,或许可说是喋喋不休。 行至六月中旬,安隅产检。 晨起,她本是习惯一人独来独往,好似还没从自己归磨山这件事情上回过神来。 是以晨间当徐绍寒说出产检之事时,她愣了许久。 此次孕检,时间较长。 一通检查完事之后,徐绍寒细细的将些许事情询问了遍。 作为一个新手爸爸,他自然是及其负责的。 而医生也及其有耐心的回答她的问题。 长廊外,安隅坐在长椅上,等着徐绍寒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身旁,徐黛陪着。 时不时关注她的举动,时不时同她搭着话,可安隅,多半是沉默。 6月十六日夜间,安隅早睡,徐绍寒十一点整离开书房归卧室。 轻手轻脚往床畔而去,伸手,准备拉一拉她身上的薄被。 只是、伸出去的手顿在了半空。 他想,安隅是没睡的。 倘若是睡了,脸面上的泪水为何会源源不断? ------题外话------ 明天中午见,陆少在qq上会员榜,姐妹们帮忙打个榜啊啊啊啊!!!! 第四百三十六章谁在谁的人生当中不是独一无二的? 这夜,徐先生彻夜未眠, 他隐隐猜测到了一二,但不敢妄下定论。 可此时,网上查阅资料,安隅的种种迹象表明,这是抑郁症的表象。 行至孕六月,她不再是一个人。 腹中有女,即便是有不好,也不能借助药物治疗。 深夜的书房内,徐绍寒望着电脑中有关产前抑郁症的表现与后遗症时,只觉头皮发麻。 即便是初入商场腹背受敌,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可眼下,抑郁症三个字,险些要将他砸跨。 深夜的书房内,男人手中香烟接连不断。 他望着眼前那行字,只觉的心都是颤的:【自杀是抑郁症的重要后果之一】 回想起08年年底,徐绍寒现在满脑子都是安隅躺在鲜血恐怖景象。 后半夜,他掐了手中香烟,冲了澡。 躺在安隅身旁,望着她尚算平静的容颜失眠一整宿。 晨间,安隅在徐绍寒怀中醒来。 男人款手的大掌落在她隆起的腹部。 带着些许暖意。 她静躺未动,动的是肚子里的小家伙。 在徐绍寒掌心下踹了踹。 后者眼帘未掀,伸手摸了摸安隅的肚子,淡淡的,温温的。 清晨的气氛,从此时来看是好的。 可这份温情终止徐绍寒替安隅拿衣物时。 大抵是月份大了,肚子长的快,过来人都说孕后期一天一个样,不假。 晨起,徐绍寒站在安隅身旁伺候她洗漱。 见她低头刷牙,伸手拿起一旁的皮筋将她齐肩的发丝挽起来,动作熟练。 安隅低头浇水洗脸,哗哗水流在手中散开又聚拢。 衣帽间,安隅归来之前,孕妇所有衣物他都已置办齐全,对于生活琐事,他素来比安隅精通,也比安隅更愿意花时间。 从内到外,一应俱全。 他伸手,挑了件棉麻的素白中长裙,一来,衣料舒服,二来、长度够,也不会被风吹伤了胳膊膝盖什么的,想来,也是个极为讲究的人。 可安隅不依。 她转身,随意拿了件短袖出来,袖子短,大部分胳膊在外。 长度也一般,遮不住膝盖。 徐绍寒在身旁温软开腔:“屋子里微凉,关节吹多了冷风不好。” 这本是一句规劝的话语,可安隅却恼了火,哗啦,伸手将手中衣物扔到徐绍寒身上,呲牙裂目望着他,冷声道:“事事都听你的算了。” 突如其来怒火让徐绍寒未曾想到。 见此,哪里还敢在坚持。 拾起安隅丢在他身上又掉到长踏上的衣物,他好言好语的顺着毛:“好、好、好,依你、都依你。” 晨起这么一闹,闹的安隅食欲不佳。 餐桌上的美食纵然可口,也就两三口罢了。 若是往常,这人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可眼下,不敢妄动。 好言好语规劝,温声细语交谈,迎来的是她起身就走的场面。 徐绍寒想,他是造了什么孽? 原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 实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面对安隅的起身就走,徐绍寒第一次没有追上去。 他想,追上去,或许会让她更为反感。。 生活的本质应该是平淡的,但这份平淡未曾降临到他头上来。 原以为狂风暴雨之后是彩虹,实则、并非。 这日,徐绍寒放下手中工作全身心陪伴在爱人身上,中午时分,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企图安隅能多吃两口,实则、她很卖面子。 大抵是内心的那点善良依旧还在, 见徐绍寒辛辛苦苦的做了一桌子好菜,即便是不想吃,也会强忍着多吃几口。 且,这人端着菜品上来时,徐黛从旁笑道:“先生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太太可要多吃点才行。” 这话、是句玩笑话。 但、安隅听进去了。 是以这日午餐,着实是令徐绍寒感到很开心。 他的开心,来自于安隅的给面子。 午后,安隅午休起床。 徐绍寒放下手中工作进来看了眼,入眼的便是她靠在床头发呆的景象。 见此,这人心头一紧。 迈步过去,坐在床沿,双手撑在她身旁。 低低问道:“睡好了?” 后者未应。 徐绍寒抬手摸了摸她白皙的面庞。 温声轻唤:“安安。” 后者才渐渐回神。 他顺势,将人揽入怀间。 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身后缓缓抚摸着。 面上是数之不尽的柔情。 行至六月底,天气逐渐升温,安隅精神不济,每日沉默寡言。 徐先生日日担忧,每日花在安隅身上的时间,比工作多了许多。 这日,是六月底难得的一个阴天。 徐先生带着安隅出门,身后,跟着徐黛与叶城。 首都素来不缺乏大型商场,全程,他牵着安隅的掌心,似是闲庭信步似的漫步在人群之中。 这日,二人逛的是婴儿用品店。 整层楼的店面足够她们逛许久。 为人母的光环在此时散发出来。 兴许是早已知晓腹中胎儿性别。 安隅游走在婴儿用品之间看的都是些许粉粉嫩嫩的东西。 低眸挑选时,徐绍寒仿若又看到了那个鲜活的生动的安隅。 他不远不近站在一旁,浅笑看着安隅低声跟询问导购。 温婉中带着几分温柔之意。 导购或许不认识安隅,但站在她身后,这个时常出现在头版头条上的男人只怕是无人不认识。 年轻的小姑娘一边回答着安隅的问题,一边偷摸摸的朝徐绍寒望去。 只感慨,英年早婚。 二人离去之后,店员跟同事感慨。 后者道:“人家老婆也是个厉害角色,年纪轻轻可是首都第一,不是旁人能比的。” 即便不是门当户对,那也是旗鼓相当。 哪儿是旁人能羡慕的? 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那些年,安隅照样是头版头条上的常客,律政圈里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征战四海,从无败绩。 就单单是这一点,有多少人能够比拟的? 商场内,冷气开的足,安隅伸手摸了摸臂弯,徐绍寒从徐黛手中拿了件薄款开衫过来,披在她肩头。 她顺势穿上。 夫妻二人之间,交谈不多。 大部分都是徐绍寒在说,安隅在浅应,亦或是沉默。 首都的大型商场,素来不缺豪门富婆们前来。 而安隅与徐绍寒牵手逛婴儿用品店的消息自然是极快的在上层社会的圈子里流淌开来。 对于安隅怀孕的消息也是众说纷纭。 大抵都逃不过借深造的借口回家养胎之类的新闻。 安隅与徐绍寒的婚姻多的是人不看好,可她们所见到的,是那个站在雪山之巅的男人对她日复一日的呵护与宠爱。 他牵着她的掌心,微微低首同她浅聊着,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温柔。 且还亲自拿着杯子喂她喝水,即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没什么。 当一个男人有了一定的身家财力之后,难得得是那份细致。 赵家,胡穗知晓这一消息时,坐在沙发上久久未曾回神。 手中手机屏幕上,还放着二人牵手的模样。 安南的死,于她而言,或许并无什么,只当是死了个陌生人那般简单。 毕竟二十年未曾联系,即便是当初有过一段夫妻之情也只是那短短几年罢了。 最为让她震惊的,是那日深夜,徐绍寒满身风霜前来。 假借拜访的理由给赵波下了最后通牒。 那日、正值隆冬深夜,赵书颜未归。 这在她的人生最终是极为少见的,几乎未曾有过。 可那日,她未归,且还失联。 直至第二日傍晚、伴随着满城风雨归来。 气的赵波险些晕倒。 那满天飞的绯闻,压不住。 尽管他身份段位摆在这里,也压不住。 有那么一瞬间,赵波隐隐猜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日深夜,徐绍寒坐在赵家客厅,冷若冰霜的目光冷冷瞅着赵波,尚未言语,便将赵波吓出一身冷汗。 他道:“赵市长养了好好女儿,敢将手伸到我徐家了。” 赵波一阵错愕,尽管不信。 可眼前,若是赵书颜未曾干此时,徐绍寒何苦特意白跑一趟。 那日,胡穗见赵波浑身都在发抖。 徐绍寒似是不想跟人废话,只道:“择个良辰吉日嫁了吧!赵市长努力几十年总不能毁在自家女儿身上。” 这话、意思明显,要么毁了赵书颜,要么自己。 赵波怎会听不出来? 他试图挽救,,开口近乎哽咽:“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四少。” 一瞬间,胡穗坐在身旁落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 而徐绍寒,眸中光芒更加寒凉。 徐绍寒是温和的,最起码在外是如此,可这日,他眼神凶狠望着赵波:“谁在谁的人生中不是独一无二的?” “赵市长,给脸你得要,你女儿涉嫌杀人罪,要不是觉得赵市长这些年为首都做了不少贡献,那么现在,她应该在监狱,而你也应该在最高检。” 杀人罪。 简单的三个字能毁掉赵波这一生。 徐绍寒的那句谁在谁的人生当中不是独一无二的,可谓是说的咬牙切齿, 他应该是顾全大局的,倘若不是顾全大局,何苦留赵书颜一条狗命? 这若是往上在推多少年,是死罪。 时隔半年,赵书颜嫁人了,安隅怀孕了。 有人从出生开始握了一手烂牌,但却有本事将一手烂牌越打越好。 而有人握的一手好牌,却越混越烂。 安隅是前程,赵书颜,自然是后者。 这两年,发生了太多事情。 政场更是瞬息万变。 稍有不慎,便一命呜呼。 昨日,赵书颜浑身是伤归家,嚎啕大哭拉起衣袖,将身上的伤口给赵波看。 若是以往,自己的独生女被人如此,他早就上去撕了那人了。 可此时,他不敢。 只因上面有人压着。 饶是赵书颜跪在地上口口声声咆哮着她被家暴了,可赵波依旧无动于衷。 或者,他不敢动。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话不无道理。 胡穗声不得不感叹安隅的手段,何其高超啊? 这个从出生便开始高人一等的女孩子,心气高到天儿上去了。 最好的报复不是让她去死。 而是要让她活在别人的同情与可怜中一点点的去磋磨她的意志,如此才是最好的报复。 以往的赵书颜是一朵高岭之花,可此时的赵书颜算什么? 她苦苦哀求,也得不到赵波的援助。 自赵书颜嫁人之后,赵波断了她的一切经济来源。 让她活的卑微。 尽管心痛,但也无奈啊。 谁叫她年少轻狂? 谁叫她去老虎头上扒毛? 胡穗伸手,将手机放在身旁,望着眼前窗外景色,牵了牵嘴角,只觉身心愉悦。 尽管她不喜安隅,但并不代表,她想要看见赵书颜顺风顺水的模样。 人情薄,世情恶,这些啊!她都要一一品尝过才行。 ------题外话------ 晚上见 第四百三十七章满目山河注定爱而不得 宋棠知晓安隅抑郁症时,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 那日,她接到徐绍寒电话,那侧,依旧是及其绅士的声响, 沉稳,有力,而又客气。 安隅归首都,自然是有人知晓,但此时,她深居简出,即便是有人花天价来请她打官司,也是徒劳。 一来,她无心在此时出山、 二来、徐绍寒担忧。 这日午后,徐绍寒未曾明言,只是告知宋棠,若是有时间可上磨山陪陪安隅。 她本早就有如此想法,但听闻磨山此时戒备甚严,便没去触那个霉头。 这日,徐绍寒电话过来,下午时分,她便去了、 她到时,安隅尚在午休,不好打扰,便去了阅览室打发时间。 徐黛过来询问是要茶还是咖啡,宋棠道:“咖啡吧!” 片刻,徐黛端着咖啡过来,站在宋棠身旁,组织了下言语,开口道:“宋秘书往后若是有时间,记得时常来看看我家太太。” 徐黛素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宋棠早已知晓。 但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不该如此才对。 “你家太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宋棠这话,没有得到徐黛的回答。 但这个下午,她从安隅身上得到了答案。 一个人的意志可以通过神情潜移默化表露出来。 比如此时,宋棠在见安隅,她不是那个在律政圈里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安律师。 更多的,好似一个被婚姻亦或是被怀孕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女子。 眼里没了光彩,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宋棠震惊了。 她在想,到底是什么将那个曾经站在高山之巅绝不认输的女人磋磨的如此模样 是生活?还是豪门中的算计与手段? 她不在意气风发,不再浑身自带光芒,甚至是骨子里的傲气与自信都不见了。 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棠见安隅如此模样,心都是颤的。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出不来。 “怎今日过来了?”安隅见着宋棠,内心是有些许欣喜的,稍有些不大一样。 即便仅是这么一句问候的话语,徐黛也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来。 宋棠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笑道:“好久没见你了,想来问问我们安律师什么时候出山。” 安隅面上温婉的浅笑一秉,伸手见耳边碎发撩至耳畔,“暂时不了。” “前几日路老还来问你来着,我说你在家养胎,他让我待他向你问好,” 宋棠同她聊着安和的些许事情,试图从公司的些许事情给她找回些些的自信。 可尽管有,也不大。 聊及安和之事,安隅的兴致稍高,但若是平常的。 兴致缺缺。 她倚在沙发上,身材消瘦,唯有肚子微微隆起。 倘若是从身后看,定然是看不出来这人是个孕妇的。 晚餐之前,徐绍寒有意将空间让敢给宋棠与安隅,打了通电话给徐黛,交代了几句,而后温声细语的告知安隅今晚可能要稍晚些归家 后者应允。 这日傍晚,宋棠将邱赫喊来了。 尽管磨山来了许多次,可依旧有不熟悉的时候。 这日下午,邱赫进屋,便见宋棠跟安隅二人站在餐室的桌子前,眼前摆着花瓶,二人似是兴致颇高的在插花。 他走进,笑着揶揄:“这是知道我要来了,欢迎我来了?” 宋棠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反到是安隅笑着接了句:“是呢!” “那也不该插红玫瑰啊!像什么?”他嘀咕着,伸手拿起桌上一只红玫瑰随意把玩着。 看着这二人修建花枝,比对长度,修剪枝叶,在放到瓶子里。 这日的安隅,一身宽松的孕妇裙在身,长长的,白绿色的棉麻,看起来很舒服。 邱赫乍一见此时的安隅,心头的想法与宋棠是无二样的。 诧异,震惊。 难以言喻的话语实在是太多了。 但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压住了。 “什么像什么?就你话多,”宋棠横了人一眼,怼着他。 邱赫呢? 开了嘴炮。 律师跟律师之间的吵架都是及其带劲的。 最起码磨山的佣人如此觉得。 想必安隅也如此觉得。 不然,她嘴角的浅笑从何而来? 听着宋棠跟邱赫之间的斗嘴,安隅的心情异常愉悦。 是以,连带着晚饭都多吃了许多。 徐黛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异常高兴。 晚餐结束,邱赫在桌子底下踹了踹宋棠,将她赶走,而后者,也识相。 六月的傍晚,微热。 但饭后不宜久坐,邱赫起身,伸手将安隅从位置上扶起来,话语温温:“热是热了点儿,能出去走走吗?” 安隅点了点头,表示可行。。 磨山的院落,真真是别致、 一步一景就罢,且还花香四溢。 说是山水之居,也不奇怪。 将出来时,徐黛给她喷了驱蚊水,所以即便在这园林之间也没被蚊虫宠爱。 邱赫伸手,折了根柳枝拿在手中,随意甩动着。 浅浅淡淡的聊着身旁人:“简兮后来还跟你联系过吗?” “没有,”安隅开口回答。 自上次一别,二人再无交集。 好似那一别真的是永恒。 “你呢?见过?”安隅问,稍有好奇 邱赫点了点头,“六月六她的订婚宴,见过一次。” 安隅步伐猛然止在原地,望着前面的邱赫,眼眸中的震惊难以掩饰。 似是不信,那个一心一意爱了徐君珩十年的女人,转身就要投入别人的怀抱。 她从未想过,当真是从未想过。 “很诧异?”邱赫笑问。 “是的,”安隅回答,话语间难得有了些许的语气起伏, 很诧异,何止是诧异。 邱赫笑了笑,牵了牵嘴角:“我也很诧异,她说订婚就订婚了,没有任何征兆。” “你看,她爱了徐君珩爱了十年,守了他十年,转身时何等的干脆利落?就好似那十年真的不值一提似的,没有任何可留恋之处。” “她订婚那天晚上,徐君珩站在酒店门口,二人遥遥相望,简兮未向前,徐君珩亦是,看着他们二人时,我在想,这世间多的是不能终成眷属之人,即便相爱,也难以圆满。” “什么百年好合,白头偕老,都是空话,十年换不得一回眸,是以她转身离开时,是何等的干脆利落。” 说到此,邱赫微微叹息了声:“我不知道徐君珩这辈子会不会幸福,但我想,简兮会的,她的未婚夫做的一手好菜,开着一家不大的公司,身处在海边旅游城市,二人同进同出,她在徐君珩身上未曾得到的东西在那人身上悉数得到了,她在徐君珩身上看不到的希望在那人身上全部都看到了,一个爱了别人十年的女孩子,在被别人捧在手心里爱的时候,是会给予全部回报的。” “简兮将所有温柔与行动上的爱意全部都给了别人,她爱徐君珩的那十年是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可她爱别人时,是何等的光明真正大?” “在首都的那些时日,我从未见她开怀大笑过,可在那边,很常见。” 邱赫会议起当时的场景,不由得感叹。 山高路远,总有人为你而来,也总有人为你存在。 他同安隅聊着这些事情是有理由的,想将她从某种情绪中拉出来,想借用简兮案例来让她知晓人生依然是有希望的。 那个曾经爱过一国总统,被一国总统爱过的女人在转身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挺好的,她有属于自己的良人,”而那个良人,不会是徐君珩。 满目山河注定爱而不得。 离开他,她能活的更好。 权利与金钱并不是唯一。 有些人要的不是权利与金钱。 ------题外话------ 明晚见吧!明天中午没时间啦! 一天一万的话大概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说再见啦! 第四百三十八章算计一切,失去一切 安隅听闻简兮结婚时的那种诧异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她爱徐君珩爱到要送他最后一程。 一个女人花了数十年的青春陪着那个男人从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坐上一国总统的高位。 十年。 十年韶华转眼即逝。。 她付出一切,也没有得到那人的回眸与停驻。 到最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永远也成不了我们。 邱赫说,订婚宴那日,祁宗去了,幕僚团里的两位关系好的成员以及读书时的些许同学都去了,但那些人无一人询问她关于徐君珩的事情。 相反的,大家无一不在赞美她离了总统府之后,她越来越容光焕发了。 一个人的好与不好,可以通过许多地方表现出来, 而最真实的,是她的眼睛。 透露这一股子被幸福滋润的神采。 “每个人最终都有自己的归宿,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到最后得到的跟失去的永远都成不了正比,想要一汪清泉,就要付出大海那般的努力,”说着,邱赫伸手将手中柳枝扔进花坛里,而后随手折了根下来,用冷漠无情的话语说着最平静的话:“我很自私,希望徐君珩此生都不幸,希望他在权力之巅坐一辈子,” “祝他前程似锦,在难遇简兮。” 邱赫当着安隅的面说着最直白的诅咒之语,,是平静,也是痛恨。 安隅呢? 静静的听着。 她无比赞同邱赫那句话,得到的永远都跟失去的成不了正比,想要一汪清泉,就要付出大海那般的努力,这话、是没错的。 她低眸,目光落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上,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她呢? 得到了什么? 明明不是这个圈内的人,为何到后来,却也付出了那么多? “还没问你跟简兮是什么关系。” “我奶奶跟她外婆是亲姐妹,不过是年少时因着家里贫穷,我奶奶被抱养到首都来了,但这么多年,一直都有联系。” 饥荒时代想要养活一个孩子,不容易,被送养亦或是被抱养在那个年代是时常发生之事,有的人一走就是一生,而有的人,却还能找到归家路程。 生活是偶尔不如意吗? 不、生活总是不如意。 “你是如何便是如何,不要轻而易举的因为任何人改变,在外,你可以是征战四方的女强人,归家,你也可以是一个很好的母亲,没有人说一个人一定要怎样,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你的余生。” 邱赫绕了一绕圈,借用简兮的事情同安隅聊着这个沉重的话题。 他是关心她的,在变相的告知她,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安隅。 告知她依旧是你那个征战四方的女强人。 安隅呢? 怎能不懂? 夏风过境,带起涟漪,让她那犹如一汪死水的湖面起了微微的动荡。 “大家都很想你,”邱赫侧眸望向她,话语温温。 “我会回去的,”话语很平静,但却沉稳有力。 “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没有,”邱赫回答,望着她,伸手从身后的一株绿植上摘下一朵绯色月季,递给她,笑道:“你只是在旅途中暂时遇见了黑夜。” “我、宋棠,唐思和,徐绍寒,这些爱你的人永远都是指路明灯,会牵引着你归家。” 安隅伸手,将手中的花接过去,嘴角笑意荡漾开来,眼眶中蕴着一汪淡淡的涟漪,笑道:“我想自救来着。” 但是、无能为力。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身处泥潭却又无能为力那般。 不管她如何挣扎就是出不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以至于到最后,放弃了挣扎。 “我所理解的自救,并不是要一腔孤勇,孤军奋战。而是去认识自己可以调动的资源,并帮助自己。” 邱赫的话语很平静,他所认识的安隅,即便是身处黑暗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光芒。 她能从赵家那个狼窝里逃出来,如今、也不是什么大事。 邱赫相信安隅,就如同相信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来。 有些人,只是短暂的迷路了罢了。 终有一天,她会找到归途。 回到属于自己的正轨。 这日,邱赫与宋棠离去不过数十分钟,徐绍寒回来了,一前一后,可谓是无缝对接。 归家,见安隅站在落地窗前神游,黑猫蹲在脚边昂头看着她。 徐绍寒走近,伸手,站在身后圈住安隅的腰身。 下巴搁在她肩窝上,缓缓的蹭着,一下一下的。 如同晨间睡醒的懒猫儿。 “晚餐用过了?”他浅浅问着。 原以为安隅不会回应他,可这日,一改往常,她先是恩了一声。 而后在道:“用过了。” 对于安隅突如其来的应允,徐绍寒有片刻的愣怔,但心中难免是高兴的。 是以这夜,他频频同她搭着话,有一搭没一搭的, 而安隅呢? 耐着性子回答。 徐绍寒使劲浑身解数逗安隅开心,二人聊着些许事情,一直至临睡前。 这夜,难得的、安隅主动窝进了徐绍寒的怀里。 伸手揽着他的腰肢,用及其平静的话语同他聊着。 她说:“我好像生病了。” 安隅有所感觉吗? 有。 但那种隐在心底的感觉,不是她能控制的。 徐绍寒心头一颤,落在安隅腰上的手微微顿了顿,:“安安只是短暂迷了路罢了。” 他不希望安隅将自己跟生病二字有任何挂钩,他也不想说安隅生病了。 她只是在这漫长的人生中迷了一场路罢了。 “我可能需要医生。” 安隅知晓自己此时的状况,内心深处也依然惦念着邱赫说的那些话语,是以这日,她说,她可能需要医生。 次日,徐绍寒将医生带回了首都。 带来的人,必然是历经过层层筛选之后定下来的。 六月底,安隅开始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孕期、药物自然不行。 但医生,有方法。 周让的印象中,徐绍寒自六月底开始逐渐的将工作带回磨山,亦或是将手中大部分工作都分给了各位老总手中,而他自己,渐渐的很少再来公司。 起初,他不知晓。 直至某日,他去磨山,见首都顶顶有名的心理医生从二楼下来。 疑惑、但心中有种不祥的感觉一闪而过。 诧异的目光落向徐黛,见后者面色平静,他知晓,事情或许是在及早之前发生的。 那日、他上楼,恰见徐绍寒抱着睡着的安隅从书房出来,往主卧而去。。 他前行两步,伸手推开了卧室门。 见人及其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大床上,而后伸手盖好薄被,且还叮嘱了徐黛两句,才转身进厨房。 整个孕后期,徐绍寒每日几乎寸步不离的陪着安隅。 从早至晚,从清晨到日暮。 安隅的抑郁症,并未有所隐瞒,最起码、总统府的人知晓,那日,叶知秋听这一消息时,整个人都震惊了。 望着站在一旁的叶兰久久不能回神。 而震惊的,还有徐君珩。 09年,产前抑郁症这个词不算常见,但也不算少见,但谁也没想到,这个词在今日会如此近距离的出现在自己身旁,且还是亲近之人得了这个病。 叶知秋问叶兰,可有请过医生。 叶兰点了点头,告知、医生是请了,但是因着孕期,不能用药。 有那么一瞬间,叶知秋脑海中闪过的是那日安隅清冷的容颜,反问她坐收渔翁之利是何种感觉。 她知晓一切,看破一切。 到最后,不报复、只是选择转身离开。 只因不想跟她们同流合污。 她只想寻一隅偏安,不似她们,算计一切,却又失去一切。 ------题外话------ 又忙又累今日份少更明天见 第四百三十九章他说些许就好 孕七月,安隅肚腹渐大,纤瘦的身子也开始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而这细微的变化,足以令徐绍寒高兴许久。 那夜,国外合作商前来,关于集团之事,能推。他尽数推了。 即便是不能推的,他也会提前告知安隅,这夜,临出门时,他搂着安隅浅声软语说了许久。 宽慰着,让她安心。 而后者,静靠他胸膛,话语温温软软:“去吧!” 与旁人因家庭幸福而变的温柔而不同,安隅此时,是因病情而逐渐往温婉那一面靠拢,而这、是徐绍寒不想看见的。 男人俯身啄了啄她的面庞,上车,准备离开,车子将开出数米远。 便听闻一阵刹车声猛然传来,安隅闻声转身,便见本该是上车离开的人猛然跨大步奔向她而来。 顷刻之间,已入他怀。 “一起去吧!” 他说。 这夜间,徐绍寒将安隅带出门,徐黛跟随,且将宋棠唤了出来。 首都素来不缺逛吃的地方,徐绍寒应酬之地旁边便有一处大型商场。 自六月底,每日晚间出门成了安隅的日常。 对于患有产前抑郁症的妻子,徐绍寒将所有的耐心都交付给了安隅。 一心一意的陪伴在她身侧,每日寸步不离,每日带她出行。 去看看首都这座城市的每一处的模样。 徐绍寒是要感谢安隅的,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三十来年,所见到这个城市的模样永远都是在那般无二。 可近段时日,他将这个城市看的透彻,无论是傍晚的街道,还是深夜的湖边,亦或是白日里的马路,都是时时不同的。 这夜、宋棠正在加班。 接到叶城电话,急急忙忙跑出去,连带着电脑都未曾关上。 出门撞见邱赫,后者嘀咕了声:“投胎啊!” 宋棠道:“安隅约我逛街。” “那你快些,别让人家久等。” 瞧、男人变脸的时候也是极快的。 宋棠懒得在去跟邱赫争辩,提着包,疾步离开。 商场见安隅,她与前几日比起来,多了一丝丝的神采,宋棠知晓,这是来自心理医生治疗的效果。 也是来自于她丈夫的细心陪伴。 宋棠时常听闻,只道是徐董现今出于半退状态,经济版面已是许久未见起身影。 对于徐氏集团的一应事物,出面的都是副总。 而他本人,极少在出现在公众面前。 七月二日,首都阴天,此时,傍晚六点,夏日的光景总是比冬日要漫长些,六点,太阳依旧挂在天边,一副要落不落的模样。 宋棠停好车,寻着安隅而去。 急匆匆上电梯时,见身旁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有些许面熟,但她着急,并未多留意,直往楼上奔去。 自怀孕后,安隅极少去逛其余的店面,极大部分往孕婴店而去,这或许是一个母亲的本能。 可这日,很难得的,见她站在奢侈品专柜前,及其认真的挑选包。 时不时提在手中试一试,时而问徐黛意见。 从个人角度说,她并不缺钱,且还不说他有徐绍寒这么一个强硬的经济后盾。 是以这日,安隅出手极为大方。 宋棠从旁看着,好似觉得她们又回到了那个随意刷卡的时候。 且这日,她给徐黛和宋棠以及徐绍寒都选了礼物,且还是尽心挑选。 徐黛本想开口拒绝,却被宋棠一个眼神扫了回去,好似在说,她难得有兴致,切莫扫兴。 安隅这日啊!心情应当是极好的。 宋棠跟蓄电都如此认为。 期间,徐黛电话响起,见是自家先生的号码,并未多想,直接将电话递交给了安隅,后者接起,喂了一声,仅是一个字,徐绍寒隔着电话都听出了这人的愉悦。 不知不觉中,自己脸面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 徐绍寒的心情好坏,取决于安隅的心情好坏。 这夜,归磨山,安隅将给徐绍寒买的礼物拿出来,后者心中甚喜,好似回到了如初时期。 他心中欣喜,抱着她一个劲儿的说着吴侬软语。 成年人,某种方面的需求是有的,即便是可以按捺,但有时候,起的悄无声息。 吴侬软语在瞬间戛然而止,徐绍寒抱着安隅,默了许久,随即、不轻不重的叹息了声。 捧着她的面庞,啄了啄,温声道:“我去洗澡。” 言罢,准备松开她转身离开。 脚尖未动,便见安隅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仅是一句话,让隐忍了半年之久的人瞬间崩塌。 她说:“可以的。” 这夜、沙发上,喜悦之情混着小心翼翼。 徐绍寒同她轻言细语的说着软话。 安隅在他的甜言蜜语中起起伏伏。 对于夫妻情事,她从不矫情。 她攀着他,感受着他的小心翼翼,于是乎、修长的指尖落在他面庞上缓缓来回抚摸,温声软语哄着:“不舒服我会告诉你的。” “些许就好,”他不敢奢求太多。 “你这样,我也不舒服,”她直言告诉她自己的感受。 如此,徐绍寒才敢有些许大的动作。 这夜,徐绍寒兴许是没尽兴的,但安隅身心愉悦。 以至于夜间睡去时,拦着他的腰肢不松手。 他想起身冲澡的念头也阻在了她的嘤咛之中。 七月上旬,徐绍寒带安隅去了趟沿海城市,那里四季如春,最高温度也不过三十度,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因她出行不便,及早之前开始做起了规划。 七月六日,到沿海城市。 徐绍寒安排好了一切。 因着旅途奔波,到地方之后,她睡了一通冗长的午觉,再醒来,已是傍晚。 醒来未见徐绍寒,因着又是陌生的环境。 那些压下去许多天的情绪在猛然间爆发了出来,如同藤蔓一般,爬上了安隅的脑海中。 她坐在床上,望着外面昏暗的天色,淹没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开始往下淌。 肚子里的小家伙开始极力的闹腾。 而后,本是默默无闻流泪的人在瞬间崩溃大哭。 吓坏了正在屋外套间外接电话的徐绍寒。 三五分钟之前,徐绍寒躺在安隅身旁陪着她一起午休, 但期间接到来自徐君珩的电话,他起身,二人浅聊了几句。 话语不多,仅是问安隅如何。 徐绍寒告知。 未曾过分渲染,也未曾隐瞒。 为何如此? 他知晓,这通通电话或许不单单是徐君珩个人的意思,或许、他身旁有其他人。 如实说,是想让她们识相些许。 莫来叨扰安隅。 可这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听闻卧室内嚎啕大哭声传来,且伴随着撕心裂肺。 那侧,徐君珩还未来得及询问何事。 只听到一阵盲音传来。 卧室内,徐绍寒奔赴而去。 见安隅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嚎啕大哭,心头一紧。 吓得步伐都踉跄了。 险些跪在床边。 他伸手,将人紧拥入怀:“我在呢!宝贝儿,刚刚怕扰着你,在屋外接电话。” 徐绍寒闻声解释,轻言软语哄着她。 甚至是掏出手机给她看,刚刚只是接电话去了。 安隅呢? 她控不住内心泛滥的情绪。 他抱着她,哄着,亲吻着。 安抚着,宽慰着。 “不哭了,不哭了,我在,我在,”如此景象,有过吗? 有过。 徐绍寒何时发现的? 大抵是六月底,在接受治疗的一周左右。 他哄她入睡,午休安隅醒来未见人,坐在床上默默流泪。 他询问,却未曾得到结果。 求助医生,才知晓。 起因源于他不在。 这日,境况重演,他内心是自责的。 只怨恨自己睡觉为什么不关机,为什么要去外间接电话。 为什么让她醒来不见人。 他抚着她的面庞,擦去她面上薄泪,亲吻她温软的面庞,说着好言好语。 这日傍晚,他原想带人出去走走的。 可却被困在了酒店。 他抱着安隅,坐在酒店落地窗,一坐就是数小时。 温软的话语同她讲着他早年间来这里的趣事儿,尽量引导着她开口言语,从负面情绪中走出来。 安隅呢? 默不作声靠在徐绍寒肩头,如同一个失了生气的娃娃。 漂亮的眼眸中,神采不见。 夜间用餐,仅是一星半点。 徐绍寒好言好语轻哄,换来的却是她频频摇头。 一改前几日的常态,多的是一份暗淡。 夜间,徐绍寒伺候安隅洗澡。 洗着洗着,安隅的臂弯攀附上来,徐绍寒此时,担忧她的身体,无心此事。 但见安隅如此,不忍拒绝。 同一片天空下,总有不同的人。 此时的徐绍寒,并不觉得自己安隅在他人生中扮演的是妻子的角色,更多的,好似女儿。 且还是一个生了病的女儿。 他耐心哄着,骗着。 倾尽所有温柔。 大抵是换了个环境,且徐绍寒及其有耐心,安隅的心情逐渐好转。 临近七月,正热的光景。 徐绍寒见安隅开心,多住了许久。 在归磨山,已是七月下旬。 归首都第二日,安隅产检,好在各项检查都极好。 临近孕八月的光景,安隅更为小心翼翼,而徐绍寒亦是如此。 七月下旬,安隅约了唐思和见面,临出门前,她将此时告知徐绍寒,后者隐有担心,但那种担心,不是安隅去见前男友的担心,而是担心她独自出门。 安隅知晓自己此时不便,段也不会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 主动告知欲要徐黛与叶城跟随。 如此听来,徐绍寒内心才稍稍好受一些。 这是安隅归首都之后首次提出要出门,徐绍寒不会不许,相反的,异常支持。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日下午,自安隅离开他视线范围之内,他便有一种亲闺女要找不到归家路途的感觉。 安隅到安和,除去宋棠三人之外,其余人只道是因着怀孕关系,所以才稍有改变。 实则呢? 并非。 她依旧是安和的合伙人,只是因着深造和休产假离开半年之久,这点,无人有异议。 但安隅内心过意不去,在她的认识中,她本身不该在站着律所的收益。 今日来,也因此时而来。 邱赫与唐思和二人都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人。 相反的。 极为大方,但安隅呢? 素来不是喜欢占旁人便宜的人。 这日、办公室气氛稍有僵硬。 对于安隅的提议,唐思和与邱赫二人不应允,也不拒绝。 二人皆是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一副未曾听见的模样。 显然是在无声的拒绝安隅的提议,尽管,此时、她所提议出来的是将一笔不菲的财富转让出去,可这二人、无一人想收。 临了,唐思和只问了一句:“你以后还回不回来了?” 回来吗? 安隅想。会的。 只是、她需要时间。 ------题外话------ 今晚一更、明天中午见 第四百四十章你才是我一生的陪伴 从安和出来,安隅便见到了站在楼下的徐绍寒,他着一身便装,倚着车身而站,指尖夹着香烟,微微眯眼扒着烟,整个人看起来,很烦躁。 安隅行至门口,站定,望着那个低首抽烟的男人,烟雾将他英俊的面庞笼的模糊不清。 她想,他本该是意气风发的。 可此时,这人更多的是一股子无奈与沮丧之意。 那日,宋棠说:“我觉得徐董变了。” 她问:“怎变了?” 宋棠默了默,道:“大抵是不在意气风发,相反的,被生活磨得有些心力交瘁了。” 霎时,安隅只觉心头一颤。 她想,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事情的起因绝对是因为自己。 此时,远远看去,她在徐绍寒身上,真的看到了那种心力交瘁之感。 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是金钱解决不了的。 比如,徐绍寒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的妻子会换上抑郁症。 此时的他,即便是身家万贯又如何? 在病痛跟前,不还是一样无能为力? 人在死亡跟前总是格外渺小的,徐绍寒此时体会到了这句话的重要性。 钱也好,权也罢,都乃身外之物。 这些在健康跟前,不值一提。 他自幼不喜他的原生家庭,但不喜又如何? 做人不能忘本。 可09年,当他知晓妻子被权利斗争折磨成了抑郁症之后,他彻底的远离了那个生养他的家庭,忘本又如何? 在妻儿跟前,其余的都不重要。 徐绍寒抬眸,微眯着眼轻点烟灰之际,见安隅站在台阶上望向他。 伸手,,极快的将手中香烟扔到地上,而后抬脚碾灭。 跨大步向她而去。 步伐中带着一股子浓厚的急切之意。 “怎来了?”安隅开口,淡淡询问。 徐绍寒伸手将人揽入怀间,抱了抱,好似如此才能心安。 伸手,接过徐黛手中的太阳伞,在阴凉之处撑开,温软回应:“来接你。” “我自己可以的,”任由徐绍寒拥着她往车旁而去,她站在遮阳伞下,步伐缓慢。 侧眸往着徐绍寒开口言语。 后者呢? 轻声提醒她:“走路看台阶。” 安隅才将视线落在脚下。 往台阶下而去。 行了两步,只听徐绍寒在道:“你可不可以是你的事情,身为丈夫,接妻子回家是我的义务与责任。” 猛然,安隅步伐顿在原地。 七月份的下午,烈日炎炎。 太阳当空照,照的地面火烧火燎的,滚烫的很。 她抬眸,望向徐绍寒,温和的眉眼间带着些许欲言又止。 这段为期两年的婚姻,教会了她太多东西。 有好有坏,但不论好坏,都是人生经验。 若说最为让她刻骨铭心的,应当是对所爱之人温柔以待。 这是徐绍寒言传身教出来的。 他不是什么温柔之人,只是,对她温柔罢了。 从始至终,依旧如此。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累赘,”炎炎烈日下,安隅问出了这么一句话,问的徐绍寒心头直打颤。 “说什么胡话?”他冷着眉眼轻斥她。 似是对她这声询问感到极其不悦。 “天热,先上车,”他拥着她,往前而去,安隅看得出,这人脸色,极臭。 从安和归家,徐绍寒都未曾有半句言语。 归磨山,将手中遮阳伞交给徐黛,这人转身上楼,也不似往日那般顾着安隅。 徐黛见此,只觉惊讶。 看了眼自家太太,见后者低垂首站在屋子中间,一副做错事的小孩儿模样。 不免心中担忧。 “先生是生气了吗?”她开口轻问。 这种话题,若是搁在往常,安隅是不会回答的。 可今日,她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开口:“好像是。” “先生很好哄的,”徐黛浅笑。 这话语意思,直白翻译过去就是,让她上去哄哄就好了。 安隅未动,徐黛转身进了餐室,在出来,手中多了杯菊花茶。 递给她,温声道:“菊花败火。” 这是安隅以往最常用的手段,惹得徐绍寒不悦了,端上一杯菊花茶上去,让他自己败败火。 而今日,徐黛似是刻意为之,给了她一杯菊花茶。 安隅呢? 想起了以往之事。 望着手中那杯菊花茶默了许久,而后、不轻不重的叹息了声,端着茶杯行至二楼书房。 书房内,徐绍寒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只觉头疼。 累赘? 他不喜这二字。 更甚是厌恶。 人生行至三十余载,一切都已成定局。 若说累赘,太过气人。 他只怕自己对她不够好,何来累赘一说? 只怕给的不是她想要的。 他恨不得倾其所有博她一笑。 恨不得倾家荡产换她一世安好。 可这些,都是假的。 徐绍寒从未觉得人生无奈过,可此时,在得知安隅患抑郁症之后,真真切切的觉得人生确实是太过无奈。 门扉被推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微微掀开眼帘。 见人端着茶杯进来,透明的玻璃杯里盛放着大朵菊花。 猛然想起往事,只觉鼻尖范酸。 随即阖上眼帘,微微压了压情绪。 安隅呢? 端着杯子站在他身旁,跟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 低眸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徐绍寒,片刻,将手中杯子搁在茶几上。 坐在徐绍寒身上。伸手揽上他的腰肢,一头扎进了徐绍寒的怀里。 这一扎,他心都软了。 软的一塌糊涂,怎也端不住了。 伸手抱着安隅,俯首,狠狠的磨搓着她的唇瓣。 窗外,艳阳西斜,透过纱帘照进书房。 沙发上,安隅裙摆微起。 坐在徐绍寒腿上,靠在他的肩头大口喘息着。 隆起的腹部贴在徐绍寒身上,小家伙闹腾之意明显。 一场乐曲,起落之间,皆是无痕。 他宽厚的大掌落在安隅光洁的后背,缓缓的,替她顺着气,听闻她喘息声渐稳,才问道:“累不累?” “一些些,”安隅话语嘤咛。 “最近怎么了?”他低望着爱人,见她光洁额头上布满了层层湿汗。 抬起一只手,微微俯身从茶几上抽出纸巾替其擦拭着。 安隅呢? 她糯糯开腔,小爪子攀在徐绍寒肩头;“很想你。” “我的乖乖哟,”男人无奈浅笑,但眉眼之间皆是幸福之意。 安隅这一声很想你,让徐绍寒心都软乎了。 “委屈我家安安了,”男人啄着她面庞,话语间隐有心疼之意。 “恩、”她蹭着,跟只受了委屈的小奶猫儿似的。 徐绍寒拢着她,抚着她的背脊,温温开腔:“安安、你是我跋山涉水风雨兼程也要去见,去爱的人,如果可以,我愿意倾其所有换我们一世安稳。” “我很抱歉,”抱歉成了这副德行。 “我也很抱歉,”抱歉没有照顾好你。 行至七月底,安隅越发依赖徐绍寒,临近孕后期,安隅孕期反应渐渐冒出来,夜间翻来覆去睡不好,频频起夜。 小家伙并不乖,时有闹腾。 这些都造就了她情绪的转变。 再来,天气燥热,让她心情越发烦躁。 七月底的某日,安隅午休起身,见徐绍寒端着电脑坐在一旁梳妆台上看文件。 睁眼,她默了两秒,撑着身子起身,许是听闻响动声,徐绍寒回首,,见人撑着身子坐在床上。 紧忙迈步过去将人拥入怀间。 怕她不安。 下午,安隅吃了顿简餐,徐绍寒牵着人往二楼而去。 站在次卧门口,示意安隅推门。 她虽不解。 但也照做。 只是未曾想到,入眼、是一片粉嫩的天地。 一个如同城堡般绚丽的公主房。 这本是一间客卧,紧邻主卧,可此时,变成了一间及其漂亮的婴儿房。 安隅站在门口,张大嘴巴望着徐绍寒,后者低眸望向她,浅笑悠然:“我们进去看看。” 每一处都透露着精心二字。 夫妻二人对这个孩子的期待从未少过。 只是在近段时间,徐绍寒一心扑在了安隅身上。 在某一个瞬间,安隅想,她好似拥有的全部。 拥有了别人所羡慕的一切。 这日下午,总统府送来补品,是谁送来的,安隅不想知道,但听闻是总统府那边送来的,面上不悦尽显。 徐绍寒站在客厅望着叶兰,面色亦是异常难看,但你说出的话语尚算客气:“磨山什么都不缺,带回去吧!” “这是老太太的一点心意。”叶兰试图规劝。 而徐绍寒静站不言。 叶兰见此,在道:“老爷子如今年岁大了,身子亦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医生近期都住在了总统府,到底是行至晚年,眼见时日不多,四少圆了老爷子一个念想吧!” 这话,不过分。 老爷子已到驾鹤西去之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眼看着时日不多,晚年盼来重孙,却不得见。 于老人而言,是残忍的。 若是以往,徐绍寒旁的不看,也要看一个孝字,可今日、他只道:“离去的人会忘记一切,但活着的人仍然会记住一切,你回去将这话原原本本带给她。” 说完,徐绍寒转身就走,行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回眸望向叶兰:“东西带回去。” 随即,似是觉得叶兰不会带回去,便望向徐黛跟站在一旁的叶城道:“不带回去便丢了。” “明白,”叶城应允。 而叶兰呢? 望着离去的徐绍寒,一脸的有苦难言。 这日,徐黛规劝道:“回吧!往后都莫要来了。” 叶兰叹息了声。 她倒是不想来,可徐家人,怎能做到不闻不问? 老爷子日日盼着呢! 可越是盼着,越是到不了跟前。 叶兰归总统府时,叶知秋见人面色,便知晓了。 坐在沙发上扶额摇头。 叶兰见此,轻声宽慰:“您安心,儿孙自有我儿孙福。” “她是及恨我的,”叶知秋叹息轻言。 安隅是及恨她的吧,那日在酒店长廊便看出来了。 她算计一切,她都知晓。 该有多伤心? 这话,叶兰没有接,也不敢接。 安隅或许不止是恨叶知秋,她是恨徐家的每一个人。 除去徐绍寒之外。 叶知秋后悔吗? 应当是的。 她抬手抹了把泪,话语哽咽:“你说我这辈子还能不能盼来孩子喊我一句奶奶?” 叶兰不敢回答。 但如果此事是安隅的坚持,怕是不行的。 而徐绍寒的态度,也很坚定。 一个职场女精英,在豪门斗争之中被逼成了抑郁症。 这是安隅没有娘家,若是有、只怕两家早就闹翻天了。 “大抵是不行了、不行了。” 她叹息着。 话语之间尽是无奈的悲凉之意。 孕后期,安隅检查较为频繁,而徐绍寒又是及其小心谨慎的人。 数次提议要将医生接到磨山来,均被安隅笑着拒绝了。 不是不担忧,只是觉得没必要。 安隅的书房内,放着一本经济杂志,封面杂志上的人是唐思和。 新闻媒体对他的描写可谓是及其细致。 且用了一句极为俏皮的话语【不好好努力是要回去继承家产的】 安隅看着句话,轻声失笑,想了想。 好像是如此。 安和依旧是首都的第一律所,无人能打破。 不管是合伙人的能力,还是身份背景都足以让律政圈的人颤三颤。 孕八月,徐氏集团出现些许事情,开发商在土地建设时出了人命,闹沸沸扬扬,让徐绍寒颇为头疼,那几日,集团高层频频进出磨山。 徐绍寒陪着她的时间逐渐减少,,大部分都是徐黛在身旁。 但好在,安隅这近几日尽心于婴儿房布置上,没有同他闹腾。 只是偶尔,晚间睡觉时,离不得他。 没见着人会有脾气。 那日夜间,集团一众老总在,他忙到脱不开身,让徐黛去伺候人洗漱睡觉。 徐黛走了不过数分钟,便又去而复返,站在这门口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集团的人进进出出,自然也发现了磨山的异样,但众人心知肚明,都未言语。 那日,茶歇时间,公司老总聊着天,大抵是询问某位高层休假之事,知晓的人叹息了声,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大抵是与老婆产后抑郁症有关。 家里离不开人,所以休长假了。 这话、旁人听起来没什么。可徐绍寒听起来,只觉内心苦涩。 但也未曾多言。 晚间伺候安隅洗完澡,搂着人睡觉时,小丫头攀上来,又是一番闹腾。 孕晚期,徐绍寒由不得她胡来。 冷着脸斥着人家,斥的安隅委屈巴巴望着他,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不可怜。 他无奈,微叹一声,同人摆事实,讲道理。 试图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安隅呢? 懂了吗? 不见得。 她小爪子抓着他的睡衣,话语微哽开腔,“你一心只有宝宝。” 轰隆,徐绍寒心头一道闷雷霹过。 响起下午时分那人的话语:“爱人产后抑郁,见不得老公心系孩子。” 徐绍寒赶紧将安隅如此想法扼杀在摇篮里,啄着她的面庞,带着半分严肃开腔:“胡说。” “没有,”她红着眼眶反驳。 “还说没有?一心一意都扎在你身上了,你还说我只有宝宝。” 这夜,安隅情绪不佳。 大抵是求而不得,大抵是徐绍寒冷着脸凶她。 又大抵是她情绪开始泛滥了。 见人抿唇不言,徐绍寒叹息了声,极为无奈:“安安,你才是我一生的陪伴。” “不瞎想,恩?” 她闹,他不给。 但又见不得人委屈,是以没办法,草草来了一次。 花了极大力气才将人哄睡了去。 人在心力交瘁与烦扰时是不会去想那些的,这句话,在徐绍寒身上极为管用。 若非安隅闹腾,徐绍寒或许真的能当十个月的和尚。 徐绍寒永远都在顺着安隅的意,力图让她心情愉悦,不去胡思乱想。 夜间,安隅睡不安稳,徐绍寒也好不到哪里去,落在她腰后的手缓缓抚着,轻言软语的哄着人睡觉。 但她依旧时有惊醒。 ------题外话------ 晚上见,陆少在qq上会员榜,姐妹们帮忙打个榜啊啊啊啊!!!! 第四百似是一章我家女儿也会喜欢 八月初,安隅进入孕后期。 律协每年八月会有一批新的律师转正,每每新律师转正,少不了的是职前培训。 这件差事,本该是落到唐思和身上,而后者,却在这那日夜晚拨了通电话过来,告知安隅此时,话语明显,希望她去。 而安隅呢? 稍有抗拒,但内心深处知晓他的用意。 遂笑问:“你就不怕我砸了你的招牌?” 那侧冷嗤了声:“砸吧!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职前培训,讲讲法律条规洗洗脑,总归也不是什么劳累之事,且这种事情以前也没少做。 安隅答应了。 这夜,当徐绍寒在卧室未见到安隅身影时,微微疑惑。 寻进书房,才见这人坐在电脑前敲键盘,鼻梁上架着一副防蓝光眼镜,微微眯着眼看着电脑上的文件。 走进、才知晓这人在做ppt。 “要出去工作?”他站在身后,微微弯着身子,一手落在安隅肩膀上,一手落在书桌上,将人半围在胸前。 “职前培训,”她开口,伸手修改着电脑屏幕上的ppt。 见她认真工作,徐绍寒也不打扰,去书房搬了电脑过来,坐在安隅对面,二人各自忙了起来。 八月中旬,律协的众人怎也没想到来做职前爱你培训的是挺着大肚子的安隅。 一身孕妇装在身,秀发低挽,着淡妆,整个人状态看起来是极好的。 众人只听闻过安隅的雷厉风行,可今日,乍一见到的是这人的温婉。 大抵是母爱的光辉将她珑住了。 叫这群人看花了眼。 无人发现,这群人身后,有一人寻了块地方坐下,当起了旁听。 两个小时的职前培训,说不累是假,但安隅自幼也不是什么矫情之人。 可律协的工作人员不这么想,从她们频频送水就能看出,隐有担忧之意。 大抵是怕培训到半道要叫个救护车什么的。 这日晚间,唐思和电话拨给安隅,将律协那群人今日的言论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番,话语间的愉悦之意尽显无疑。 而安隅呢? 静静听着,唇边笑意浅浅。 安隅在见赵书颜是在八月底的医院里。 她不再精致,更甚的是整个人变的万分颓废。 远远的,安隅便见着她了。 着一身淡粉色连衣裙,上面布满褶皱,一头长发随意挽起,寡白的面容上是淡淡的哀伤。 她不再是那个被赵波捧在手心上的公主,也不在是赵家养在深闺里唯一的女儿。 生活将她磋磨的不成人样。 这日、徐绍寒陪着安隅产检,安隅嫌屋内太闷,先行出来,只留徐绍寒在屋内同医生交谈。 甫一出来,便见赵书颜捏着单据,万分局促的坐在长椅上,明明是夏日,她却着一身长袖连衣裙。 将手臂遮的严严实实。 大抵是安隅打量的目光太过浓烈,赵书颜抬头,便见安隅听着八个月的孕肚站在不远处,一脸睥睨的看着她,那种感觉,好似她是高高在上的神祗,而她不过是地上的一只蝼蚁。 可悲而又无足轻重。 有那么一瞬间,赵书颜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 可此时,无处可遁。 于是、强迫自己与安隅对视。 说来也是可笑,赵家两女,此情此景若是有人拍下来传到圈子里,只怕众人会消掉大牙。 有人生于豪门长与豪门,握着一手好牌却打的稀巴烂。 安隅在看赵书颜,是不屑的。 只觉的这女人,胸大无脑,上不得台面。 一个被别人当枪使的白莲花,着实是入不了她的眼。 安隅视线缓缓下移,移至她裸露在外的小腿上,裙摆盖不住的地方隐隐能见到淤青。 见此,她勾了勾唇瓣,笑的一脸轻嘲。 本是无地自容的赵书颜猛然起身,朝她而来,但行了两步被凶神恶煞的叶城挡在了不远处。 她止住步伐,恶狠狠的望着安隅;“你满意了?” 安隅呢? 她冷嗤了声,摇了摇头,道:“不满意。” 仅是如此? 那是万万不够的,不过、不着急,人生漫长。 她有的是时间让她受尽苦痛,痛不欲生。 “安隅、你简直是心狠手辣。” “你一个杀人犯,也配说我心狠手辣?” “即便我是个杀人犯,那也是被你逼的,”倘若不是安隅夺走她的一切,她何苦将自己变成一个杀人犯? 何苦算计一切? 可这话在安隅那里听来,就是天大的笑话,她逼的? 何其搞笑啊! “我逼的?”她笑了笑,在道:“那不急、我还能逼的更狠。” 言罢,她没什么心情同赵书颜在这儿瞎扯、 转身欲走。 而身后人,显然是不甘心,冲上来欲要撕扯安隅。 那猛然发狂的速度让叶城伸出去的手与之失之毫厘,眼睁睁的看着赵书颜朝安隅奔去。 叶城正欲跨大步奔过去阻拦时,却见本该是在屋内的安隅猛的拉开门出来,猛抬腿,将赵书颜踹出几米远。 踹的这人捂着肚子躺在地上,面容狠狠拧在一起,一副疼的直不起身的模样。 此时,徐绍寒是心惊的。 倘若他晚出来半秒,后果不堪设想。 孕八月、出不起一点点意外。 倘若刚刚真让赵书颜扑过来了,他难以想象会是如何后果。 徐绍寒伸手将安隅狠狠押进怀里,惊魂未定。 俊逸的面庞蹭着她的发丝,带着些许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我没事,”许是察觉出来这人太过紧张,安隅伸手捏了捏他的臂弯以示宽慰。 而显然,这宽慰对徐绍寒来说,不管用。 他捧着她的面庞,狠狠的亲了亲。 在度将人押进怀里。 依旧惊魂未定。 “天啦!她流血了,”身后一声惊呼将夫妻二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赵书颜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痛的直打滚,而她身下,是源源不断的鲜血往外淌、 安隅想起,这是妇产科门口。 而赵书颜出现在这里,不会有别的问题。 霎时,她抬眸惊恐的望向徐绍寒,后者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抚着。 冷声望着躺在地上的赵书颜道:“送进去让给医生看看,报警、、联系律师过来。” 就这么一句底气十足的话将场面瞬间扭转。 众人或站或坐对着躺在地上的赵书颜指指点点。 无非是刚见她刚扑过去欲要撕咬人家。 眼下被人丈夫一脚踹回来,又见这人如此霸气护妻,只觉得赵书颜是真活该。 大抵是被吓着了,徐绍寒搂着安隅离开,将此处交给了叶城。 将上车,安隅摸着肚子,脸色不大好看。 如此,险些将徐绍寒吓出了魂儿来。 侧首望着她,小心翼翼询问:“不舒服?” “闹得厉害,”她开口,话语有些许有气无力。 徐绍寒伸手,摸着安隅肚子,似是安抚。 这日,赵书颜不大好过。 徐绍寒那一脚下去未曾留情,直接将人揣进了手术室做了人流。 你以为如此就罢? 徐绍寒是个及其狠心的人,且这份狠心在有人想伤他妻儿时,更甚了几分。 当夜,徐绍寒找到赵书颜丈夫家。 社会中,总少不了些许地痞流氓什么的。 将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且还告知是因他老婆惹了不该惹的人。 徐绍寒自然知晓赵书颜的丈夫是个什么德行的人。 一个整日嗜酒的家暴男。 赵书颜出院,并未被警察带走,只因、太过便宜她了。 那日下午,赵书颜从医院回家,等着她的是一顿暴打。 将将出院的人被丈夫打到昏死送进了医院。 亲生女儿过的如此凄惨,赵波心疼吗? 心疼,可心疼又如何? 不敢管。 谁叫赵书颜不知天高地厚惹了不该惹的人。 这日夜间,赵书颜被送进医院,赵波没出面,关山出面了。 见人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哪里还有那个养在深闺无忧无虑的豪门千金的模样啊?、 赵书颜此时,想死的心怕是都有了。 醒来,见关山,而不是赵波。 她咆哮着质问关山为何赵波没来,后者抿唇不言。 见她如此,她突然想起那个受伤都忍住不哭的女孩子。 许久未见,不知她如何了。 政商两届亦是许久没有她的新闻出来了。 “行至如今,该认输了。” 这是关山规劝赵书颜的话语。 可有人并不领情。 “你懂什么?”她咆哮询问关山。 关山或许不懂一个重组家庭对子女的影响,但关山懂,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世间重组家庭的那么多,怎就到了她这里就是要死要活,算计出了人命? 关山点到即止,未言语,道了句好自为之。 且道:“赵市长养你几十年,你做事情之前先掂量掂量,父亲在,你总会有逃脱苦难的一天,父亲若是不在,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话是提醒,提醒赵书颜有点脑子。 不要在把赵波平白无故的搭进去了。 赵波在,她尚且还有一线希望。 赵波若是不在,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生上半场,她过的有多得意, 下半场便有多失意。 猛然间,赵书颜才想起安隅那句,你以为换个心脏就开启人生新天地了? 痴心妄想。 残缺的人或许要比健全的人过的更为舒心。 人啊!一旦健全了,就会引发诸多欲望。 而赵书颜,便是其中一个。 徐绍寒有的是法子通过别人的手去磋磨赵书颜,即便是弄不死,也能让她去了半条命。 八月十日,徐绍寒白日出了趟门,解决公司事宜。 且还是提前许多天告知安隅,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屡次征求意见,确定安隅是真心同意,这人才敢出门。 从离家,到归家,四小时,安隅午休了一半,另一半时间花在了餐室的长桌上。 为何? 徐黛在教她如何下厨。 大抵是知晓忙碌起来的人会无暇去想其他,是以、每日、徐黛也好,徐绍寒也罢都会找些事情陪着一起做。 如此、也算是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这日晚间,徐绍寒归家,安隅正坐在餐室长桌上捏饺子。 背对门口,并未见到徐绍寒归来。 若非徐黛唤了声,她依旧不知。 转眸、见这人站在餐室门口,不同往日的是,这日他手上抱了一只毛茸茸的玩偶。 乍一看去,跟家里的那只黑猫极像。 可爱的紧。 安隅伸手将手中饺子放在托盘里,视线锁在徐绍寒手中的玩偶上,似是好奇:“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 他该如何跟安隅解释,这是从公司老总哪里强行抢过来的? 他买来,是要送给女儿做生日礼物的,却被自己截了胡。 老总苦着一张脸望着他,原想着他能高抬贵手,却只听这人道:“我家女儿应当也会喜欢。” ------题外话------ 明天中午见 第四百四十二章喜得爱女 一只玩偶,本就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贵重的是徐绍寒的那份心意。 安隅侧身浅笑望着他,后者抱着手中毛绒绒的黑猫走近,俯身啄了啄她的面庞,而安隅呢?微微仰头,感受着他的爱意。 她笑问道:“哪里来的?” “从曲副总那里截胡来的,”他倒是大方承认。 安隅笑了,连带着徐黛都笑了笑。 “自己去买就好了,怎还抢别人东西?” 徐绍寒呢? 话语傲娇,他说:“想早些回家陪你。” 不管这是理由还是借口,安隅想,她是及其高兴的。 平静的生活行至九月,临安隅产期只剩十几天,徐绍寒未曾征求安隅的意见将医生接到了磨山,开出了高额的工资,让她时时刻刻候在磨山,以免出现意外。 孕尾期,安隅身上水肿,行动不便。 久站久坐都极为不适。 整个人微微烦躁,徐绍寒尽心尽力的哄着,试图给她温暖。 九月九,双九好日子,安隅晨间起床如厕,因睡了一晚起来,下肢肿胀酸痛,坐在床沿的人稳了许久都没敢起身去动作。 身旁,徐绍寒伸手将人抱起往卫生间而去。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觉得自己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搂着徐绍寒的肩头默默无痕流下了泪水。 徐先生心头一惊。 尽心宽慰着。 自安隅怀孕之后,徐绍寒觉得,自己哄人的本事是越发高涨了。 整个孕晚期,安隅情绪不高。 大抵是身体上的不舒服已经影响到了她的心情,是以,无论徐绍寒如何费尽心机的去讨她欢心,得来的只是这人的沉默寡言。 预产期一天天推进,徐黛看到的是这人一日日的消沉。 而徐绍寒因此,夜不能眠。 九月十一日,离预产期尚有两周。 徐绍寒起了让给安隅提前剖腹产的心思。 只因,他想让安隅尽早接受药物治疗。 旁的事情不商量,但此事、不行。 夜间,他好声好语的同安隅商量此事,换来的却是安隅冷声质问。 质问他为何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徐绍寒哑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深知自己此时的状况,但为人母的本性告知她,徐绍寒的想法何其荒唐。 荒唐到令人难以接受。 深夜,他将安隅抱在怀里,小家伙闹的安隅面色难看,徐绍寒冷声斥了句:“不许闹。” 这话、是对孩子说的。 而安隅、亦是知晓。 如此时刻,多之又多。 她以往,觉得徐绍寒兴许会是位慈父。 可眼下看来,并非。 孕为期,徐绍寒每日近乎将安隅搂在怀里。 不敢离开半步。 行至九月十三日,安隅症状愈发严重,纵使徐绍寒焦急,但也拧不过执着的安隅。 2009年九月二十三日,秋分时节、是一年中二十四个节气中的第十六个,古有“春祭日,秋祭月”之说,而秋分是传统的“祭月节”。 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 这日夜间,安隅做了场冗长的梦,梦中见到了安鸿,见到了何乐、 见到了那个为了她兄长抛夫弃子的女人是如何苦苦哀求他的。 可她知晓,这只是一场梦。 现实总是布满遗憾的。 她梦见了徐君珩与简兮,梦到二人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简兮一身白纱格外妖娆美丽。 司仪询问是否愿意嫁(娶)对方时,梦境倒转,又回到了那个布满算计的狼窝之中。 她在殿堂上见到了何莞,而本该是站在徐君珩身旁的简兮、瞬间变成了何莞。 二人携手而立,一对佳人,承受着来自所有人或真心或虚假的祝福。 何其幸运在茫茫人海中遇见,虽不知彼此是恩还是劫。 唯恐人生大梦一场,即使终究万事皆空,依旧会因为他们的经历而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这夜,安隅从睡梦中醒来,回味这场人生路。 再看徐君珩与简兮,何乐与安鸿,突然觉得,自己此时,是何等幸福。 微微侧身,搂住了徐绍寒的腰肢。 及其微小的动作,那人迷迷糊糊中醒来,单手落在她脑后,浅亲了亲她的面庞,潜意识里的宽慰。 安隅见此,心下微暖。 伸手,往他怀里去了去。 这人抱着她,再紧了一分。 她伸手,将掌心挤进徐绍寒的掌心之中,却不想,将人闹醒。 “乖乖、怎么了?” “恩?” “有点想你,”她仰头,望着他,喃喃开腔。 徐绍寒闻言,在这夜半的晚间轻声失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小妖精。” 言罢、俯身,是一番撕膜。 但度量控的极好,浅尝辄止就罢。 “做梦了,”凌晨两点,她从睡梦中醒来将人闹醒。 似是睡意全无,拉着徐绍寒陪聊。 好在,这人性子好。 男人伸手揉着她的腰肢,淡淡问道:“梦见什么了?” “梦见简兮跟徐君珩结婚了,”安隅柔柔开腔。 这话、徐绍寒没有及时接。 而是、沉默了片刻。 似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浅浅问道:“饿不饿?起来给你弄点吃的。” 安隅素来夜间没有吃东西的习惯,,但孕晚期,也由不得她想不想了。 每每夜间饿了,抓心挠肝似的。 时常闹着徐绍寒去弄夜宵。 他会不开心吗? 不会。 这人异常高兴。 安隅体重每日增加,他每日开心。 凌晨四点,徐绍寒起身去弄宵夜,安隅躺在床上。微阖着眼帘忆起刚刚的梦境。 又庆幸,又无奈。 只道现实无情,又道人生每每不过如此。 凌晨四点二十五分,安隅起身上厕所,坐在马桶上,感觉尿不尽。 起初,只是疑惑。 数秒之后,安隅猛然惊醒。 随即,高声呼唤徐绍寒。 2009年9月二十三日,离预产期尚有一周之余的人羊水破了,吓得这个初为人母的女子坐在卫生间放声大哭,撕心裂肺高喊着自家丈夫。 徐绍寒听闻声响扔下手中物件狂奔上楼,因着急切,在楼梯上踉跄数次。 这日凌晨、磨山乱作一团。 凌晨四点,一切尚在睡梦之中。 女主人突如其来的破水,将一屋子人从睡梦中拉出来。 卧室内,医生站在一旁试图宽慰安隅。 而后者,抱着徐绍寒的脖子哭的撕心裂肺,任由他如何言语都无半分作用。 安隅急,徐绍寒更甚。 临去医院的路上,这人哭声才将将停歇,徐绍寒抱着她,一番亲吻。 试图以此来稳住她的情绪。 安隅靠在他胸前,哽咽着,抽泣着,泪眼婆娑的望着徐绍寒,话语哽咽:“会不会出事?” “不会,”徐绍寒稳住嗓音开口。 实则,自己内心也异常慌乱。 “如果、、、、、、,。” “没有如果,”安隅话语尚未说完,被徐绍寒冷着嗓子给凶了回去。 抱着她的手又紧了一分。 都说女人生子如同走鬼门关,虽说现在医学发达,可总少不了意外。 即便只是万分之一,但徐绍寒依然担忧。 09年九月二十三日,安隅产子在即,徐家后代、享受的在自然都是顶尖资源。 2009年9月二十三日清晨五点半,曙光乍现之时,安隅被推进了手术室,护士坐着产前工作,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情绪微微失控。 泪水横流之际唤着徐绍寒的名字。 医生从旁宽慰她,安隅只觉心颤,此时此刻,恐惧占满心头。 如同爬山虎的藤蔓似的,扒住她的理智不松开。 她近乎崩溃之时,身旁掌心忽而被人握住,侧眸,见徐绍寒穿着隔离服蹲在身旁,握着她的手轻声宽慰着:“不怕、我在。” 仅是一瞬之间,安隅只觉那颗晃荡的心突然被人稳住了。 她哽咽着,嗓音沙哑:“你抱抱我。” 徐绍寒俯身亲着她的面庞,浅浅的抱了抱她。 许久之后,当在场的护士议论起这一幕时,直直感叹徐太太可谓是人生赢家。 手术室里的景象,在场的医护人员或许每日都欲要经历一番。 但如同今日这般非比寻常的,尚且还是第一次见。 世间有钱人很多,但有钱又重情义的人却少见。 这日清晨,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总统府的沉浸打破。 警卫奔进来告知,安隅要生了,且去了医院、 一时间,叶知秋与太太近乎坐不住。 老太太紧忙起身,似是要立马出门去医院。 而叶知秋,急切行至门口的步伐猛然顿住。 不敢在向前。 徐家三十年来喜填新丁,可是、身为奶奶的她无脸去见。 他么看似拥有一切,实则又失去一切。 叶知秋站在屋檐下,红了眼。 而老太太望着她,不知该如何言语。 2009年九月二十三日上午七点整。 徐先生与徐太太二人喜得爱女。 啼试英声、芝兰新茁、庆弄瓦之喜,取名非晚。 有人婚前得子,有人婚后得子,有人终生未孕,有人求而不得,但不论如何,尽管这个孩子姗姗来迟,但------不晚。 这年、徐家家谱更新。 徐家四子徐绍寒喜得爱女,立字非晚,取以乳名朏朏。 《山海经·中山经》:“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榖。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养之可以已忧。” 朏:《说文解字》有言:新月开始生明发光,寓意,天将明。 暂时迷失黑夜不可怕,天将明,一切都会好起来。 徐绍寒对这个孩子抱以及其浓厚的期盼。 期盼她的到来可以让安隅去忧愁,亦是期盼她的到来能解她人生中所有忧虑。 不论何时,只要来了,便不晚。 不论何地,只要你在,便能解我忧愁。 这日,手术室内,徐绍寒喜得爱女,剪脐带的手都是颤栗的。 他贴着安隅面庞,喜极而泣。 一路走来,诸多不易。。 但人生至此,已是美满。 他所求不多、严寒未尽,微暖为止。 “谢谢、谢谢安安,”男人哽咽开腔,喷着她寡白的面庞低声道谢。 “我何德何能,能让你忍痛为我生儿育女,”他本该是孤家寡人的,若非安隅不弃,他怎能享得了这份喜悦? “叫什么?”安隅虚弱开口,许是疼痛,又许是欣喜。 眼角泪水哗哗而下。 “叫朏朏,朏朏会为安安去忧愁的,我们会好起来的。” 手术室外,宋棠与邱赫在奔赴而来,见手术室大门紧闭,站在门口急的团团转,频频将目光落向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站在门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万分焦急。 许久、直至手术室大门被推开,医生抱着孩子出来,徐黛迎上去,只听医生抱着孩子道:“女孩儿,五斤六两。” “我家太太如何了?” “安稳,徐董在里面陪着。” 医生这话,让候在外面的人狠狠的松开了口气,提在嗓子眼儿的心狠狠落地。 宋棠抚着胸口,呼吸微微平稳。 ------题外话------ 朏 fei 第三声。 非晚:这个孩子不管何时来,都不晚。 朏朏:养之可以已忧。 我徐先生也是极爱徐太太的、集美们get到了吗? 第四百四十三章他说很乖 与旁人而言,产子或许不是什么大手术。 可于安隅而言,不一定。 宋棠等人那般紧张不是没理由的。 医生的那句无碍,是定心丸。 初为人父,喜得爱女,这本该是件及其高兴的事情,可徐绍寒,喜忧参半。 喜的是爱女的到来,优的是安隅醒来之后刀口极疼。 麻药醒后,镇痛棒起不了半分作用。 安隅疼的面色寡白,泪水哗哗淌下,高级病房内,朏朏躺在摇篮上,安隅疼的浑身轻颤,抓着徐绍寒的臂弯,微微呻吟出声,将出声,便吵醒了床上的人儿。 将为人父母的人都是万分小心翼翼的,安隅听闻小家伙哼哼,连呻吟声都没了。 惹的徐绍寒让徐黛将孩子抱出去。 但哪儿行? 毕竟将将出生。 因着安隅身体原因,徐绍寒一早便找好了月嫂与奶妈,且花了极大功夫调查了一番人家的根底,徐家的后代,自然是及其尊贵的,容不得半分差错。 这日中午,安隅醒来,疼痛了一阵。 每个产妇都是伟大的,只有自己为人母之后才能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剖腹产之后接连不断的疼痛让安隅几近崩溃。 隐忍不哭的模样叫人万分心疼。 这日下午,李菲菲来了,且与家母一起,到底是产科医生,又孕育过孩子,给了徐绍寒与安隅许多育儿建议,又从科学的角度细心的叮嘱了月嫂与奶妈一番,且走时,将电话给了徐黛。 因着安隅刚刚生产完,没有精力。 众人也不好打扰,李菲菲的母亲临去时叮嘱了安隅些许关于女性方面的产后注意事项。 她听着,微微红了脸。 这日,李菲菲母亲并未班门弄斧,只因知晓,首都多的是能人高手。 而身为徐家儿媳,她也绝对不会是无人照顾的人。 安隅并非矫情之人,可这种连续不断且还阴测测的疼痛真真是让她叫苦不迭。 剖腹产这夜,她疼的整夜未眠。 而徐绍寒亦是守在床边,不敢离开半步。 夜班疼醒,见徐绍寒趴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补眠,安隅内心自责与不忍多了几分。 侧眸,泪水及其不争气的从面庞滑落下来。 他或许有不完美之处,但确实,给了她足够的爱意与温柔。 凌晨,徐绍寒醒来,见安隅睁着眼睛流泪,心头一紧。 话语低低,怕吵醒摇篮里的小家伙:“很疼?” 安隅恩了声。 抬手,泪眼婆娑的抚摸着徐绍寒疲惫的面庞,轻轻开口:“辛苦你了。” 男人伸手握住她的掌心,轻声低斥:“说什么傻话?” 若说辛苦,谁比的过安隅? 他这点算什么辛苦? “还早,你去睡会儿,”她痛归痛,可断断续续的也算是睡了许久。 而徐绍寒,只怕是未曾休息好, “睡过了,”男人开口,松开安隅的掌心,起身去一旁摇篮看了看小床上酣睡的小家伙。 安隅侧眸望着,见人伸手牵了牵小家伙的薄被,开口轻声问道:“乖不乖?” “乖,”徐先生笑应。 但殊不知,这乖,也只是暂时的。 往后看着自家闺女上房揭瓦时,他想,怎就生了个窜天猴儿出来。 这且后话,暂时不表。 安隅听闻这声乖,笑了笑,遂问道:“像谁?” 像谁? 从叶知秋零零碎碎的话语间得知,徐绍寒小时候不是个安分的,上房揭瓦无所不能。 而安隅呢? 她印象中,同胡穗来首都之前自己也不是个安分的,成天混的跟个男孩儿一样,女儿乖,像谁? 而徐绍寒的想法,与安隅并不雷动。 他知晓自己小时候是什么德行,但却不知晓安隅的。 他所遇见的安隅是学会隐忍之后的。是以不知她的本性是如何。 尽管婚后生活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甜蜜相处,但那远不够徐绍寒去发掘她的本性,是乖巧,还是如他小时一般。 徐先生浅声失笑,回到窗边,俯身啄了啄安隅的唇瓣:“像安安。” “不像我最好,”这话,隐有深意,徐绍寒懂。 像她不好,命运太过坎坷,性格太过执拧。 徐绍寒伸手将她耳边碎发别至耳后,话语温温:“像谁都是我女儿。” 他都会护她一生,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徐绍寒这话,太过霸气。 “往后我有两个女儿了,辛苦安安了。” 午夜,安隅醒来,疼的睡不着,徐绍寒浅浅的跟人聊着。 话语温温淡淡,带着些许老夫老妻之间特有的温情。 安隅握着徐绍寒的掌心,浅浅的捏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名字取好了吗?” “非晚,小名朏朏,”徐绍寒温声开口。 “天将明。” 在此之前,安隅从未询问过徐绍寒关于孩子名字的事情,而徐绍寒也未曾提及过。 今日乍一听闻朏朏二字,安隅内心、是隐有忧伤的。 但这股子忧伤被感动彻彻底底的掩盖住了。 她想起徐绍寒所言的那句话:她只是在短暂的在黑夜中迷了路。 朏:《说文解字》中曰、天将明。 朏朏的到来便是牵引她走出黑夜的那盏明灯。 徐绍寒对这孩子的期盼何其高? 他是父亲,亦是丈夫。 若是二者一定要分个先后,她想,丈夫在前,父亲在后。 他妥善的安排好了一切。 安隅想,只怕来不及出月子,徐绍寒便会安排医生至磨山。 徐绍寒喜得爱女的消息,自然是传到了总统府。 老爷子大限将至,坐在轮椅上听闻此消息时,连连道了几个好字。 且望着徐君珩开口,叫他一定要见孩子抱回来给他看看。 而徐君珩,望着日渐消瘦的老爷子,到了句好,说道:“那爷爷可要尽早好起来,才能陪曾孙玩闹。” 四世同堂,家族之喜。 也难怪老爷子一连道出多个好字来。 剖腹产第三日,安隅出院,徐绍寒一手提着婴儿摇篮,一手搂着安隅。 离开医院。 相比医院,磨山的环境或许更适合修养,且不说徐绍寒花了大手笔将医生请至磨山。 磨山请了两位月嫂,一位伺候安隅,一位照顾小家伙。 而徐绍寒,处在一个两边来回的状态,好在,月子内,小家伙无比乖巧。 处于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状态,乖巧的很。 归磨山夜间,安隅用晚餐,进了婴儿房,见奶妈正抱着小家伙喂奶,心中有什么地方空了一块儿。 奶妈将小家伙喂好,将孩子抱到安隅手上。 来之前,有人花了极长的时间给她科普,当然,她自己也知晓,这些豪门贵族中并不希望奶妈跟孩子走的太近。 她每日负责喂孩子,绝不做逾越之事。 见安隅抱着孩子,自己转身进了婴儿房的小套间内。 徐绍寒寻来时,见安隅抱着小家伙逗弄着,一头长发微微披散下来,望着孩子,眉眼间温柔尽显。 男人走进,从伸手将安隅圈进怀里,蹭了蹭她的发顶,望着小家伙。 只觉此时,岁月静好。 这夜,安隅起了心思,想带着孩子一起睡,在加上白日见奶妈抱着孩子喂奶,促使的她这种想法更为强烈。 因着从一开始,徐先生并未想过让安隅母乳,是以一开始便采取了措施。 尽管如此,安隅依旧能感觉到。 安隅身体不好,徐绍寒并不赞同带孩子一起睡,一来是小家伙夜间肯定要起夜。 二来是安隅的身体也不大适合熬夜。 但他的拒绝,换来的不是安隅的理解,而是她的低沉与沉默。 大抵是每个母亲都想完完整整的参与孩子的成长中的每一步,安隅也不例外。 ------题外话------ 明天中午见 第四百四十四章爸爸都比较喜欢女儿 月子期间,安隅也好,孩子也罢。 都是极好的。 初为人父的徐绍寒或许不知该如何去照顾一个软糯的小包子,但他素来谦卑好学,以至于,安隅时常能听见他在打电话。 十月初,邱赫与宋棠来了,且来时,将二母一并带来了,起因是昨夜宋棠那通电话过来,安隅同她言语自己缺少照顾孩子的经验。, 虽说有月嫂在,但这中间缺的不是专业人士。 而是生活中来自长辈的经验。 月子中,安隅见了邱赫、宋棠、李菲菲的母亲,却未曾见过叶知秋。 期间,罗薇本也是要来的,但安隅想,罢了。 不妥。 这日的磨山,格外热闹。 大部分是徐绍寒在与众人交谈,而安隅呢? 静静的听着。 比起徐绍寒,她这个母亲不算太过称职。 更甚是说,不算太过合格。 那是十月长假的最后一天,安隅抱着孩子站在二楼卧室,小家伙在她怀里睡的憨甜。 这日、徐氏集团或许是有什么大事件,只见周让与谢呈频频出现在磨山,且还来了几位她未曾见过的人。 安隅微微疑惑,但未曾细究。 月子里的小家伙,乖巧的很。 不吵不闹。 她抱着孩子站在窗边,远远的、见一黑色轿车行驶而来。 随即,是徐君珩跨大步而来,进了磨山。 安隅落在院落里的视线缓缓收回,落在朏朏熟睡的小脸上,嘴角牵起一抹淡柔柔似有似无的浅笑。 将孩子交给月嫂时,且还看了眼徐绍寒书房方向。 这方,徐君珩的到来是悄无声息的。 纵使警卫想拦,也拦不住。 一国总统在前,饶是谁都没那么本事拦住他。 徐君珩推门而入,未曾想到周让与谢呈也在。 三人视线碰撞,皆是愣了愣。 随后、周让与谢呈恭恭敬敬的道了句阁下。 时至今日,他就是徐家大少,但在外,早已无人在唤他大少。 徐君珩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一旁的徐绍寒身上:“在忙?” 后者呢? 本想说是的。 晨间新闻看到这人在出访他国,下午却出现在跟前,想必、下了飞机直接过来了。 默了默、看了眼谢呈与周让二人,后者会意。 微颔首离开了书房。 徐君珩迈步前去,身后解开身上西装纽扣,随手将身上外套脱下来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 “孩子如何?”徐君珩开口询问。 一个有孩子的家庭与没孩子的家庭是不同的,走进来,只觉范围都变了许多。 ”挺好,“徐绍寒开口,只是回答他的问题,段也没有说什么客气话,让他这个做大伯的去看看孩子。 而徐君珩,来之前似是想到了会是如此。无言。 他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似是不太舒适,徐绍寒倒了杯清茶递给他,后者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思忖了会儿,才开口:“老爷子快不行了。” 身为晚辈,若是有孝道,此时徐绍寒都应该关心一番的。 可今日,他仅仅是嗯了一声。 在无后话。 书房内,气氛较为沉静,徐君珩望着徐绍寒,后者显然没有继续言语的念头。 他将杯子端在手中晃了晃:“人之将死,如果可以-------。” “不可以,”徐君珩话未说完,被徐绍寒给怼了回去。 他答应过安隅的事情不会改。 也断不会在强迫她去做不好的事情。 “那母亲跟奶奶呢?”徐君珩不解。 老爷子纵然千刀万剐,但母亲跟奶奶也要受同等磋磨? 闻言,徐绍寒扯了扯唇瓣,笑的及其冷厉:“问母亲不是更直接吗?” 有些事情旁人不清楚,但叶知秋只怕是心如明镜,安隅不大肆宣扬,是因她还记着叶知秋当初对自己的好,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原谅叶知秋。 “行至如今,谁不是满身伤痕,可即便如此,却还有人能坐收渔翁之利,”这是一句极为愤恨的话语。 徐君珩默了默,只觉,难以接受,实在是难以接受。 “依你,”他起身,并不准备过多停留。 “老大呢?准备就如此吗?”这个就如此说的是哪方面,二人心知肚明。 如此吗? 不如此还能如何? 他牵了牵唇角,似是无奈:“不如此还能如何?” “你一无所成时不敢娶她,如今大权在握也不敢吗?” 这是一句极为扎心的话语,好比徐绍寒在质问他,为何此此生如此没用。 “是准备等她嫁为人妇之后在来悔恨终生吗?”徐绍寒望着徐君珩的背影,见人步伐顿住未在向前,近乎质问的话语就如此冒了出来。 悔恨终生? 或许会的。 徐家的门楣在他手中,他怎能太过随心所欲? 这日,徐君珩离开,未曾给徐绍寒回应。 而后者,坐在沙发上,隐有一声轻叹。 痛恨生在天家之时对自己这位兄长又多了一丝丝同情。 片刻,徐绍寒起身,微叹了声,行至婴儿房,不见安隅。 看了眼熟睡中的小家伙,起身寻去了卧室。 卧室内,安隅靠在贵妃椅上翻着手中育儿经。 徐绍寒迈步过去,蹲在跟前,啄了啄她的唇瓣,温温软软。 “该午休了,”他柔声提醒。 安隅呢,微微困倦,但困倦之下,更多的是想知晓徐君珩为何而来。 但见徐绍寒不言,她断没有开口问的意思。 尚在月子中,医生并不建议安隅服用抗抑郁药物。 徐绍寒虽不愿,但不得不谨遵医嘱。 整个十月上旬,安隅是极好的。 可行至十月下旬,徐绍寒隐隐觉得这人情绪几近崩盘。 那日午夜,小家伙哭闹,闹得月嫂没办法,如何都哄不好,又担忧会不会是不舒服,于是、唤醒了徐绍寒,连带着吵醒了安隅。 婴儿房内,安隅抱着哭闹的小家伙轻哄着,却如何都不见好。 徐绍寒站在一旁揽着她的肩头,且将配楼的医生唤过来了。 夜半哭闹,本也是没什么的。 可这日,安隅心中许是焦急,抱着孩子流了泪,如此、惊到了徐绍寒。 连在一旁的徐黛都吓坏了。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安隅夜间睡不大安稳,一有响动便醒了。 整日处于神经紧绷。 徐绍寒心疼,见她情绪不对,提议夜间让她好好睡,孩子有奶妈与月嫂。 可迎着他的确实劈头盖脸的质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配做一个母亲?” “瞎说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一个抑郁症带不好孩子?” 这夜,迎着徐绍寒的是撕心裂肺的质问与咆哮声。 09年十月尾,将出月子,徐绍寒唤来国际顶尖心理医生,为安隅做治疗。 本是想就着小家伙满月清三五好友来聚一聚的想法也落了空。 此时,他不得不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安隅身上。 女儿、他极少管。 行至十一月,安隅每周要去医院接受治疗,此时、不管如何忙碌,徐绍寒定当以安隅为重。 徐氏集团一众人原以为妻子生产完,老板也该回来了,却发现,并非。 也未曾回来。 自09年十月底开始,安隅每日在与抑郁症做抗争,尽管此时,她想去做一个好母亲,却无能为力。 而徐绍寒,为了不让安隅过多细想,每日他不在时,也决不允许佣人们抱着孩子出现在安隅跟前。 10年初,安隅身体每况日下。 徐先生同医生商量治愈方案。 从怀孕至今,徐绍寒的体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及快速的下降。 徐黛看在眼里。 但却没办法。 妻女都需要他的照顾。 一月初,朏朏近百日 徐绍寒想,满月未办,百日再不能少。 是以那夜,他同安隅商量此事。 后者欣然应允。 此事,徐绍寒交给了安隅。 大抵是想让她有事可做,好转移注意力。 将满百日,那个起先乖乖巧巧的小家伙不见了。剩下的是个小疯丫头。 性子异常活泼。 每每抱出门在院子里走走,都能疯的满身大汗。 那日下午,婴儿房内,安隅坐在地毯上,小家伙坐在她身前,徐绍寒站在阳台接电话。 许是关于工作,他神色严肃。 身后是妻子的轻言细语声以及女儿的咿咿吖吖声。 即便如此,对他也没有丝毫的影响。 若此时,你问徐绍寒,幸福是什么。 他会告诉你,幸福是眼前的平淡。 10年一月初,安隅依旧在接受抑郁症治疗,同月七日,磨山异常热闹,夫妻二人身旁好友携家带口前来庆祝小家伙的百日宴。 这里,,出去徐绍寒之外,再无其他徐家人的身影。 徐绍寒也好,安隅也罢,都不是什么万分小心翼翼的人,对于女儿的成长也远没有那种矫情的地步。 相反的,见众人围在一起将软糯糯的孩子逗弄的我哇哇大叫,二人且笑的开心极了。 朏朏平日出门少,每日待在磨山,平常虽也会出门,但如同今日这般被一群人围着调戏的日子,实在是没有过。 临了,哭着伸手扒拉徐绍寒。 后者一边柔声低斥小姑娘没有,一边将小姑娘抱进怀里哄着。 “多抱出去走动走动,胆子太小。” 宋棠母亲轻轻道了这么一句。 近百日来,徐绍寒将百分之七十的心都落在了安隅身上,小家伙有月嫂与奶妈,且此时还小,徐绍寒不想为了孩子忽略安隅的身体健康。 自也陪伴不多。。 如今听闻宋棠母亲这么一句话,心里愧疚一闪而过。 小家伙扒在徐绍寒肩头,抱着他的脖子哭的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怜。 安隅站在身后,接过佣人手中的面巾,擦着她的鼻涕眼泪,笑道:“人多就怂。” 这场百日宴,没有外人前来。 来的都是徐绍寒与安隅的好友。 且都还是未当爹妈的人,见着白净漂亮的小家伙,抱起来爱不释手,俨然成了团宠。 这日、宋棠说:“像你们这种基因好的人,就该多生,为国家优生优育做贡献。” 小家伙长的是极好看的,不管像谁,将来都是大美女一枚。 安隅从旁浅笑:“你帮我带?” 话语落地,宋棠捏着小家伙的手瞅了眼徐绍寒,笑着揶揄道:“我倒是想,只怕是徐董该舍不得了。” “是舍不得,”这人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自然是舍不得的。 女儿跟老婆是他的心尖宠,怎能舍得? 于是,几位长辈在旁聊着:“爸爸都比价喜欢女儿。” 这话、徐绍寒未接,因为暂时没有对比性可言。 就这么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喜欢的。 许是怕徐绍寒不信,长辈在道:“往后有了儿子你就知晓了。” 今日本该是一场平静的、热闹的百日宴,可这份平静与热闹在老太太的到来中被打破。 ------题外话------ 晚上见 第四百四十五章老太太来了 下午时分,小家伙将午休醒来,被众人抱着逗弄了一番,玩儿的正开心。 宋棠眼见没自己的份,且坐到边儿上还得被自家老母亲数落,索性,离得远远的。 将走两步,见黑猫在安隅脚边打着转,伸手,将黑猫给抱起来了。 逗弄小孩儿没自己的份儿,猫总该有吧! 毛茸茸的,冬日里抱起来暖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月初,难得有个艳阳高照的天儿。 宋棠抱着猫,蹭到安隅身旁,:“难得有那么多人替你看孩子,我们出去走走。” 这话,徐绍寒听见了,是以安隅没来得及回答,徐绍寒开口了。 “去吧!”他笑言,伸手摸了摸安隅长发。 宋棠着一身黑毛衣,抱着黑猫,与安隅二人往厅外而去, 屋外,阳光正盛。 照的人浑身暖洋洋的。 宋棠摸着手中黑猫,不禁暗暗感叹:“还是嘿嘿好哇,抱在手里暖融融的。” 安隅闻言,浅声失笑,低头,伸手拉了拉高领毛衣的领子,欲要遮住自己外露的笑意。 “你笑什么?”听闻声响,宋棠转眸,佯装生气的怒瞪着安隅。 后者呢!耸了耸肩一本正经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尽管这话不是出自真心,但宋棠显然是被逗笑了。 望着安隅,一手抱着猫,一手勾过她的肩膀,挨着她的脑袋,望着蔚蓝的天边,淡淡开腔:“我初来安和时,就以你为偶像,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像你这般优秀与你比肩而立站在山巅之上挥斥方遒,该有多好。” 她快速成长,以为这一天不过近在眼前。 可后来,她努力学习,学习安隅的为人处世与手段,自认为可以站在她身旁不拖后腿了,可安隅---------。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宋棠望着安隅及其认真开口,话语间没有半分虚假之意。 这日,磨山后院草坪,爱女百日宴上,宋棠抱着黑猫,目光坚定望着她,隐着些许期盼。 那句一直在等你回来直直戳进了安隅胸口。 她望着宋棠,似是无奈,浅笑了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这句话是你曾经告诉我的,不是吗?”她柔声轻问。 她一直以为,安隅的战场不是在磨山,也不是围困与家庭之中,而是在原本就该属于她的地方、 大鹏展翅九千里,怎能困于厅堂之中。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战场,只有站在那个位置上才能找到人生中的意义。 找到人生中存在的价值。 宋棠与安隅没有相同的经历,但是她懂她。 “残缺的战士还能上战场吗?”安隅望着她,无奈开口。 宋棠怎也没想到,安隅会用到残缺二字,她觉得,这两个字说出来太过残忍。 是以,她情绪高涨了几分:“怎不行?” “左丘明、要离、孙膑、司马迁哪个不是一等一的能人?” “左丘明双目失明不照样能写出左传?要离少了一只臂膀不照样能刺杀庆忌?孙膑腿部残疾不照样成了军事家?司马迁身为宦官不照样能写出史记?” 宋棠情绪高涨用激烈的语言一一的给安隅举出了例子。 似是恨不得将那些伟大的历史名人全部都塞进她的脑袋里。 让她看看什么叫身残志坚。 残缺怎么了? 犯法吗? 宋棠炸了毛,但这炸毛不仅没让安隅觉得不适,相反的,她还笑了笑:“这么激动做什么?” 宋棠一口老气哽在喉间差点没提上来。 险些叫她闭过气去。 得、怪她太激动。 闻言,她狠狠睨了人一眼。 抱着黑猫走远了几步。 将挪动步子,屋内,传来吵闹声。 本是一屋子欢声笑语瞬间戛然而止。 而这一切,全因老太太不请自来。 大抵是屋内人正高兴,忽略了前方。 老太太直直上了磨山主宅。 后院,宋棠与安隅似是也发现了异样。 二人视线在空中对视,安隅疑惑,抬步欲要往屋内而去,却见徐黛急匆匆迎了出来。 “怎回事?”她问。 徐黛小心翼翼看了眼安隅,道:“老太太上来了,正在屋内与先生大吵。” 今日本该是个及高兴的日子,可也止在了老太太的吵闹中。 本也不至于吵闹的,可徐绍寒当着众人的面将孩子交到月嫂手中,让她抱着孩子上楼,如此、意思明显,不想让老太太见着孩子。 在场的人,华慕岩与邓易池是从小与徐绍寒一起玩闹大的,自也认识老太太,二人见人多,从旁规劝。 劝太太放宽心。 众人见此,在争吵还未爆发之前自发的进了磨山茶室。 将客厅空间留给这祖孙二人。 “你是不打算让孩子认祖归宗了?”老太太显然是压了一肚子火。 这一肚子火的来源是徐绍寒不让徐家人见孩子。 “认我就够了,”此时的徐绍寒,并未因着老太太是长辈而对她有半分客气,相反的,话语间有着那么一股子与下属交谈的强势。 “徐绍寒,”老太太怒竭。 直呼其名。 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而后者,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对于自己早已出言警告过而老太太没有半分好脾气。 “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您对晚辈的态度难道很好?” “你一边谋她财害她命,却还要求她对你谦卑友爱将你当成长辈来对待,一年之内丧子丧父哪一件事情没有徐家人的算计?你若当真知理,今日便不该跑到这里来叨扰我们的生活。” 徐绍寒疾言厉色望着站在跟前不请自来的老太太,显然、情绪不佳,连带这也没了绅士风度。 “您明知晓她此时受不了刺激却还巴巴的跑到磨山来让她不痛快,是安的什么心?” “口口声声说是一家人却背后里干这些阴奸的勾当。” 老太太显然是未曾想到徐绍寒会如此不顾祖孙情面,如此疾言厉色的指责她。 “那你呢?现在是在干什么?”一心扑在安隅身上,为了他连家族都不要了。 “对于徐家,对于老大,我已经尽力,往后莫要在拿家族这二字说事儿,”徐绍寒的话语很强硬。 他承认自己做过些许伤害安隅的事情,承认曾经为了家族对安隅不管不顾。 可那只是曾经,如今、老大上位,一切都已成定局。 他要做的是如何扮演好一个做丈夫的角色、 在也没有多余的事物可以让他放弃一切。 客厅里的吵闹声并未传到茶室那群人的耳朵里,只因磨山的隔音效果实在不是一般的好。 但后院的安隅和宋棠却听的一清二楚。 安隅想过徐绍寒会委推徐家人见孩子的事情。 但却未曾想到他的态度如此强硬霸道,不容置喙。 本是想踏步进屋的步伐,顿住了。 缓缓收了回来,站在一旁,旁听着这场关于他丈夫维护他的大戏。 老太太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但不能否认,徐绍寒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对于徐家,对于老大,他已经尽力了。 现在,他的重心要放在家族上,放在妻儿身上。 “你爷爷大限将至,即便如此,你也不成全他?” “我成全他,谁来成全我?成全我妻子?” “他若是想要忏悔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怎能相信他是迫于大限将至还是出于真心?” 猛然,站在屋外的安隅身形有几分晃荡。 为何? 只因徐绍寒这话,跟带着利刃似的,狠狠的戳进了安隅的胸膛里。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老爷子或许不是真心忏悔,只是想在临死之前给自己些许救赎罢了。 这日下午,老太太被气的哆哆嗦嗦,许久都没缓过神来,而徐绍寒俨然也没有半分认输的意思。 老太太这日,注定无功而归。 见不到自己的曾孙。 楼上,小家伙被突然抱走,哼哼唧唧着扒拉着月嫂的衣领,似是要下去,可楼下主人家未曾开口,她不敢擅自做主,便也没从了这位小公主的愿。 不想,性子倒是烈的很。 不消片刻,放声大哭。 哭的撕心裂肺的,叫人心疼。 大抵是楼上房门未阖上。 女儿哭的伤心,徐绍寒立马就听到了。 望了眼站在门口的人,高声唤了句,且道:“送老太太离开。” 叶城会意。 即便是心里发杵,也知晓眼前是个什么情况,迈步过来,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请老太太出去。 而反光徐绍寒,跨大步往楼上而去。 俨然是急着看哭闹的女儿去了。 而安隅呢? 有宋棠陪着,他暂且不担心。 见徐绍寒迎着孩子的哭声跨大步上楼,老太太气的胸口疼,。 楼上,小家伙见爸爸来了,张着手要抱抱。 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通红。 徐绍寒伸手将孩子接过去,接过一旁月嫂手中的布帛擦着小家伙脸面上的眼泪。 心疼的不行。 也是、好端端的大人之间的事情,惹得个孩子掉尽了眼泪。 “乖、不哭了、不哭了,”男人抱着孩子柔声轻哄着。 哄了许久,,小家伙才停歇。 趴在他肩头抽抽搭搭的,可怜的紧。 徐绍寒抚着小家伙的后背。 满屋子都是他温软的轻言细语声。 而后院呢。 黑猫依旧在宋棠手里,徐黛望着站在一旁经久未动的安隅,张了张嘴,想言语什么。 撞见宋棠的视线,将本是要出口的话语给收回去了。 “去那边坐坐,”屋檐下,摆放着藤椅。 宋棠握着安隅的臂弯牵着人往那边去。 可安隅呢? 并未动。 不仅如此,且还挣脱了宋棠的掌心,转身,跨大步往屋内而去,直奔楼上。 此时、老太太站在屋内未曾离去。 见安隅步伐急切往楼上而去,她高呼了声。 安隅步伐未停。 更甚是异常急切。 老太太紧紧追了两步,却被叶城拦住步伐。 在看,安隅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婴儿房内,安隅猛的推开门,将将将哭的停歇的小家伙吓的一颤,潜意识中,徐绍寒伸手拍着小家伙后背。 拧眉转身似是想看看谁真么冒冒失失。 将一转身,安隅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因女儿被吓着的那股子怒气瞬间消失殆尽。 男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落在安隅腰肢上。 而后者,抱着他的腰不松手。 徐绍寒见此,看了眼月嫂,示意她将小家伙抱走,‘ 可刚刚离了徐绍寒,小姑娘哭闹的厉害。 一副不想离开爸爸的模样。 可眼下,徐绍寒心系安隅,任由小家伙哭闹也没有多余的手去抱她。 反倒是微微俯身,将安隅抱进怀里,轻声细语问道:“怎么了?宝贝。” “想蹭蹭,”安隅闷声开腔,话语嗡嗡。 “恩、蹭吧!” ------题外话------ 实在是对不住,写好了准备自动更新的,结果时间设定错了(捂脸哭)大家见谅 第四百四十六章归安和 老太太的到来扰了磨山的平静与欢乐,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并非没有一点点好处。 最起码此时,她看到了徐绍寒对自己的维护。 这个男人,记着她一开始说过的话。 婴儿房内男女主人相拥而立,月嫂与奶妈自然也是识相的很,抱着孩子去了另一方。 尽管小家伙的哭闹声依旧不止。 可此时,素来疼爱孩子的徐先生没有半点准备开口哄的模样。 相反的,一心都在自家爱人身上。 徐绍寒搂着安隅,宽厚的大掌有以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宽慰着她。 且还轻声笑道:“楼下有宾客,安安可别将妆给哭花了。” “我已经有一只小花猫了,可不能在来一只大花猫了。” 本是情绪低沉的人听闻这番话语,闷在徐绍寒胸前抱着他的腰肢浅笑。 小花猫是谁? 是朏朏。 她时常能听见徐绍寒哄孩子时说这么一句话。 朏朏乖嘛? 不乖。 月子里的乖巧或许是每个孩子都有的,可出了月子,徐绍寒觉得,自家女儿以后一准儿又是个暴脾气,哭起来没玩没了,天不破她不停。 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喊着。 哭的满脸通红。 但到底,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安隅身上,没太惯着她。 也不许月嫂与佣人之间太过惯着。 “好了好了,”男人见她闷声失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俯身啄了啄她的唇瓣,温声软语开腔:“乖、又哭又笑、鼻涕冒泡。” “没有,”安隅反驳,娇嗔瞪着徐绍寒。 这一瞪,瞪的这人心都软乎了。 俯身将人往下摁了摁,且话语带着半分隐忍低沉:“今晚早些睡。” 至于为何,安隅懂。 朏朏已百日,而徐绍寒尚未开荤。 这隐忍力,算是相当厉害了。 实则,照顾老婆孩子不算是个轻松活儿,徐先生每日的劳累程度不比在公司轻松。 这是其一。 其二、是担忧安隅身体。 他素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孕前,二人夫妻感情好时,这人没少磋磨自己。 安隅伸手抱着他的腰身,恩了声。 “去看看女儿,”这话、是安隅说的,小家伙哭闹的撕心裂肺的模样让她很是心疼。 老太太走后不久,夫妻二人抱着孩子下来了。 但凡是徐绍寒在,抱孩子这样的活儿落不到安隅手上来。 怕她劳累着。 众人极有默契的都未曾提老太太到来之事。 该热闹起来照样热闹起来。 自安隅搬过来,磨山尚且还是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会客。 一屋子人交谈甚欢,聊工作、聊生活,聊人生趣事。 自也少不宋棠跟自家母亲斗嘴的名场面。 磨山的热闹与总统府的冷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与老爷子病房里冰冷的仪器行程了鲜明的对比。 这夜、徐绍寒厮磨着安隅,后者稍有躲闪,徐先生温软的哄着她。 每个女生生完孩子之后对自己的身材多少会有些许不自信,而安隅,也不例外。 可这日,徐绍寒花了极长的时间告知他,自己并不嫌弃。 更甚是觉得她无比伟大。 这夜夫妻情事,注定不会太短暂。 徐绍寒极为小心翼翼。 细细观着安隅的表情。 次日,安隅提及想回公司上班之事,原以为徐绍寒会阻拦,但实则,并非,这人且还异常赞同,支持她尽早出门去接触外面的世界。 她错愕,震惊。 寻问徐绍寒,后者捏着她的掌心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天空,安安也有。” 一月中旬,临近春节尚有一月之余,安隅回到了安和。 大抵是未曾母乳,产后营养师也有给她搭配餐食。 安隅的身材,与以前,无异样。 用徐绍寒的话语来说,长倒是长了点肉,但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匀称的很。 安隅归来第一日,宋棠中午叫了餐,与邱赫唐思中午在茶水间吃了个便餐。 中午时分,安隅拨了通电话给徐绍寒,询问女儿情况。 那侧,徐绍寒浅笑道:“有我在,你安心。” 本该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可此时,二人换了个方向。 徐绍寒将办公室搬到了磨山,谢呈与周让成了磨山常客,每每来时,手中总是抱着大摞文件,来回颠簸叫二人有苦难言。 这日午后,小家伙闹睡,往常都是安隅带着一起午休的,可今日,安隅不在。 哭闹不止,月嫂怎也哄不住,眼见小家伙哭的满脸,担忧哭多了不好。 抱着孩子寻徐绍寒去了。 在月嫂眼中,磨山的男主人比女主人更对生活上心。 男主人在照顾女儿之时还要兼顾妻子的日常起居与心情好坏。 若是妻女之间二选一的话,男主人绝对会选妻子。 这点,众人虽不能理解,但也不敢多问。 毕竟、平常人家,谁不是以孩子为先? 书房内,男人正回复邮件,听闻敲门声,道了声进,入眼是哭的小脸通红的朏朏,伸手,示意月嫂将孩子抱过来。 “怎哭了?”往常中午,鲜少见人哭闹。 “往常中午都是太太带着睡的,今日太太不在,”月嫂小声解释着。 虽知晓男女主人都不是不好讲话的人,但该言语的还是要解释清楚, 徐绍寒嗯了声。 表示知晓。 抱着孩子轻哄着。 这日午后,周让来时,便见徐绍寒抱着孩子哄着,小家伙哭的哽咽,靠在他怀里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本是有话要言的恶人此时止住了话语声。 徐绍寒呢? 道了句稍等。 抱着孩子出去了。 再进来,手中没了小家伙多的影子。 诺大的集团公司,说不管是不可能的,只是明面儿上看似放手了,暗地里,哪一项不是他把过关的? “城南开发区的楼盘已经落成了,招商引资目前正在进行中,”周让说着,将手中文件递给他。 徐绍寒伸手接过,随意翻了翻。 片刻,才道:“年底之前完成。” “还有就是,商会年度会议您得出席,”身为首都商会会长,,这是他每年都要做的事情。 “公司年度会议报表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了。” 年光将至,徐绍寒要忙起来了。 平日里的工作可以不参加,但一年到头的收尾工作,非得他出席不可。 “c市--------。” 周让话语还未来得及开口,门口传来孩子的哭闹声,那清脆的声响生生打断了周让的言语。 他望着徐绍寒,只见这人起身,跨步往门口而去,伸手接过月嫂手中的孩子。 蹊跷的是,本是哭的撕心裂肺的孩子到他手中不哭了。 远远的,周让听到自家老板无奈道了句:“粘人精。” 这话,太过宠溺。 朏朏的出生就注定她此生会备受宠爱,会被徐绍寒捧在心尖儿上疼着。 大抵是中午习惯安隅带着午休了,今日安隅不在,小家伙闹了许久。 徐绍寒抱着才好些。 是以,这日磨山男主人书房内,周让与谢呈都及其小心翼翼,连带着说话的话语都温柔了许多。 大抵是生平将人生中最温柔的时刻,给了徐家的这位小姑娘。 那低声细语的模样,似是生怕吵醒了徐绍寒怀里的小姑娘。 大抵屋内暖气足,小姑娘睡的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落下来跟小扇子似的,万分乖巧可爱。 又甚是好看。 将来,必定又是一位倾城美人儿。 午休过半,安隅心中不安。 又给徐绍寒去了通电话,但这通电话,那侧接起的时间太过漫长。 原因是徐绍寒抱着孩子,腾不开手去接电话。 傍晚时分,安隅在忙碌晚一整日之后,尽管手中案卷还未完成,可归家心切。 大抵是每一个母亲都会有的感觉。 傍晚归家,徐绍寒正将孩子放在沙发上逗弄着,小家伙咿咿呀呀的,高兴的很。 安隅将手中包包交给徐黛,及快速的洗了手,俯身将沙发上的小家伙抱起,柔柔问道:“想不想妈妈?” “乖不乖?”这话,是问徐绍寒的。 后者呢?浅笑了笑:“乖得很。” “第一天上班,累不累?”男人关心开口。 “还好,就是想朏朏,”她本身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只是这一天天的,实在是太过想朏朏了。 男人伸手,捧住安隅的面庞,亲了亲,笑的温软。 行至一月中旬,徐绍寒要忙碌起来了,那日晚间,他将工作时间挤了挤,压了压,突然发现还是不能兼顾妻儿。 倘若家里,父母都在外工作,小家伙一个人在家该有多孤单? 这日,徐绍寒纠结了。 一月中旬,安隅归安和,在借助药物的治疗下,情况有极大的好转。 他心中欣喜。 既然已经看到了好转的希望,就怎也不想再回到原点。 于是、一月中旬的徐绍寒长期处于奔波中,连着一起奔波的还有孩子和月嫂。 那是一月十五日,徐绍寒上午时分在商会开会,下午时分要去公司,临近中午,徐黛打电话过来询问何时归家。 徐绍寒一时半会儿自然是走不开的。原想让安隅回去,可心想,不妥。 索性,让徐黛抱着小家伙来公司。 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到了中午该午休时未见人,扯着嗓子放声大哭,也是哭了徐黛跟月嫂抱过来了。 尚未进办公室,秘书办的人隐隐听闻小孩的哭声。 好奇的人伸长了脖子出来看了眼,只见磨山管家抱着孩子急匆匆的进了老板办公室。 这日下午,整个集团都动荡了。 起因是某位秘书进去给老板送资料,将一推开门进去,见老板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抱着熟睡的孩子,一手敲打着电脑键盘。 霎时、内部群里疯狂流传着这么一张照片,只道了句;有种老公叫别人家的老公。 短短数十分钟,炸了锅。 下午,周让将此事告知徐绍寒时,后者看了眼,默了两秒。 脑海中有何东西一闪而过,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小恶魔,沉吟片刻开口:“散出去,孩子不能露面。” 周让:“、、、、、明白。” 虽然愕然,但还是照做。 老板的心思,不是他们能猜的懂的。 这场照片传到磨山时,叶知秋气的眼泪横流,坐在沙发上捂着脸面哭了好些时刻。 若眼下,她与安隅关系亲近,儿子儿媳忙于工作之时,何须将孩子带去公司? 徐绍寒是埋了心机的,而这心机无疑是冲着徐家人去的。 这张照片无疑是赤裸裸的告知徐家人,无人带孩子也不要求他们的参与。 这日,叶知秋气病了。 徐启政在外归来见其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换了身衣服转身下楼,未有半句宽慰之语。 第四百四十七章小姑奶奶 一月下旬,回归战场的安隅身体逐日好转。 纵使偶有失控,但较之以往,好太多。 大抵是独处时间减少,加上工作占据了主要,安隅渐渐的,往好的方面发展。 二月初,小家伙四个月。 年关将至,徐绍寒的繁忙一日胜过一日,而安隅、有唐思和与邱赫等人的理解,工作较为并未过度繁重。 那日,徐绍寒抱着孩子上班的消息传遍了社交网络。 安隅知晓此事时,还是那日邱赫拿着手机过来给她看新闻。 且看完之后,这人及其严重道:“大人忙归忙,但还是要以孩子为主才好。” 邱赫这话,说的及其语重心长。 安隅微叹了声,大抵也是颇为无奈,未曾想到徐绍寒会将孩子抱到公司去。 二月,徐绍寒工作繁忙,安隅每日只上半天班,中午时分准时归家。 干什么? 带孩子。 而徐先生呢? 晨间九十点出门。 安隅十二点准时归家,想来想去,小家伙到底也是不孤单的。 爸爸妈妈都尽力挤时间会回来陪伴她。 这日下午,安隅带孩子午休,小姑娘是个粘人精,中午时分午休非得要人陪着。 往常,是没有这个习惯的,也不知近段时日是怎滴了,越来越娇气了。 卧室内,母女二人睡的憨甜。 没有人生下来是一个合格的优秀的母亲,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一路走,一路学习罢了。 而安隅呢? 因着她小时未曾享受过胡穗给予的温暖,示意此时,对自己的女儿格外用心。 大抵是不想自己走过路让女儿在历经一遍。 亦是不想让女儿吃她吃过的苦。 二月初,寒冬愈来愈浓厚,安隅午休起来,有些晕沉,环顾卧室四周,见空荡荡的,情绪微微有些低沉。 大抵久睡醒来发现身旁空无一人,那种寂寞感一下子冲上了脑子,让她控不住。 身旁,女儿还在酣睡。 安隅半躺在床上撑着脑袋缓缓揉着。 默了许久,她才起身,往一旁梳妆台而去,伸手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药盒,吞了两颗帕罗西汀。 而后坐在梳妆台前,缓着情绪。 小家伙的睡眠时间向来是准点的,照顾孩子的月嫂与奶妈都格外清楚孩子睡到某个点该醒了。 下午两点,月嫂轻手轻脚的推开卧室门下来,生怕扰了正在午休的太太,又担忧孩子已经醒了。 是以唤上管家徐黛一通进了主人家的卧室。 只是,将一推开门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声响,小家伙躺在床上划拉着手脚哭的哽咽。 猛然间,徐黛一惊,以为自家太太不在。 快步冲进去,却见安隅正坐在梳妆台前撑着脑袋一副头疼不已的模样。 刹那间,徐黛惊慌了。 但到底是天家培训出来的管家,稳得住。 唤月嫂将孩子抱下去。 她行至安隅身旁,缓缓蹲下身子,轻轻唤着安隅。 数声之后,她才猛然回神,见给自己从思绪里拉回来。 满脸大梦初醒的模样望着徐黛:“怎了?” “没,问问您要不要来个下午茶,”徐黛温着嗓子开口。 不敢询问安隅刚刚怎么了、也不敢告诉她刚刚怎么了。 而安隅的模样完全是一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模样。 倘若让她知晓女儿在身后哭的面红耳赤而自己毫无察觉,徐黛想,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对于安隅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安隅此时,似是才想起朏朏来,回头看了眼窗边摇篮,未曾看见孩子,问徐黛:“朏朏呢?” “月嫂将孩子抱过去了。” “可哭了?” “您也知晓,小姑娘脾气大,哭也是正常的,”这话,徐绍寒经常说,如今徐黛用这话来让安隅宽心。 后者闻言,点了点头,,起身,往往婴儿室去。 安隅将进门口,见奶妈正抱着孩子喂奶。 月嫂站在一旁,开口准备言语什么。 但触及到徐黛严厉的目光时。 她知晓,主人家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言语的。 安隅起初对奶妈有些抵触之心,大抵是觉得她代替了自己完成了某些事情。 她本就想将一切最好的都给孩子,但无奈身体不允许。 而徐绍寒当初因此事也没少给她做思想工作。 她这才,缓缓的接受。 奶妈大抵也知晓女主人的心里,见她来,将吃的正憨的孩子往外移了移,准备将孩子递到安隅跟前。 小家伙许是没吃饱,眼见没吃的了,哼哼唧唧一副要哭闹的模样。 安隅见此,道:“先喂饱在说。” 奶妈嗳了一声,抱着孩子背过身去喂。 见小家伙吃饱,才将孩子递给安隅。 这日夜间,徐绍寒归来,见安隅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动,进屋洗了手出来,将小家伙接过去,抱在怀里逗弄着。 往常归家钻书房的人可算是有所改变了。 现在,归家是抱孩子。 夜里,夫妻二人忙完给孩子洗澡,小家伙格外喜欢水,每每洗澡,总是闹的一身湿。 徐绍寒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的,但他的那份好脾气仅仅是对于安隅。 对于女儿,,闹他火上心头了也会冷着嗓子凶两句,凶的小姑娘哭的细心裂肺的。 但凶孩子,不能当着安隅的面儿。 当妈的都护着孩子,安隅也不例外。 某日,徐先生冷着脸凶小姑娘恰巧被安隅瞧见了。 那可真是不得了。 她哭着嚷着问他在干什么。 大的哭就罢了,小的还凑热闹。 哭的徐先生头都要掉了。 直想撞墙。 大哭包带着小哭包,险些没把天给哭破了。 夜间洗完澡,徐绍寒衬衫湿了大片,袖子高高推起,白衬衫或干一片,或湿一片的搭在身上,哪儿还有从公司回来时的那番英俊与帅气,更多的是被狼狈,而这副狼狈的模样全都归功与自家女儿。 徐先生伸手扯过大浴巾将小家伙包起来,而后抱着,放到了床上。 任由小家伙施展着拳脚躺在床上划拉着。 男人站在床边,双手叉腰,凝着自家女儿。 良久,叹了口气:“小姑奶奶。” 大姑奶奶是谁? 自然是安隅。 男人转身,唤了月嫂进来给孩子穿衣服。 徐黛进了卫生间收拾残局。 而徐绍寒转身进衣帽间,将身上湿了大半的衬衫脱下来,换了身家居服。 安隅呢? 在隔壁浴室洗完澡将出来。。 正要进书房的徐先生与将出浴室的徐太太撞个正着。 那人思忖着自己累死累活的伺候那个小精怪洗完澡,安隅倒是悠闲的泡了个澡起来了。 如此,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 书房也不急着进了。 深沉的眸子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安隅,盯着她缓缓走过来,那模样,好像狼外婆盯着小红帽一步步的入自己的狼窝。 三五步的距离,安隅停住步伐望着徐先生。 男人嘶了声。只觉牙疼,随即冷着脸道了句:“过来。” 安隅不解:“怎么了?” 将走近,徐先生将人摁在墙壁上一顿狠亲,如此可见,这人明显是被气的不轻。 轻的安隅气息缭乱,喘息了好一会儿又问:“怎么了?” 而这人,未曾回答她,拉着一张脸转身进了书房。 安隅不解,进卧室,见月嫂正给孩子穿衣服,卫生间内,徐黛正在收拾东西。 小家伙此时,亢奋的很,哗啦着手臂咿咿吖吖的,也不知在言语个什么劲儿。 “你家先生怎么了?”安隅站在卫生间门口问正在收拾东西的徐黛。 后者想了想,浅笑道:“大抵是朏朏太闹腾了,我见先生刚刚从浴室出来,衬衫都湿透了。” 安隅懂了。 给小姑娘洗澡是个技术活。 往常都得几个人一起才能制住她。 安隅笑着,往大床上的小家伙而去, 月嫂将穿好衣服,见女主人来了,自发的退至一旁。 给这母子二人留足了玩耍的空间。 这夜,徐绍寒留有工作,但不多。 眼见时间差不多。 起身准备去卧室。 恰好撞见徐黛出来。 徐黛见徐绍寒出来,想着这人肯定是有时间了。 于是乎,将下午时分的那番时间告知了自家先生。 听完,这人面色寒了寒。 “下午发生的事情为何现在才说?”男人冷声质问徐黛。 后者微楞,“我很抱歉。” 徐绍寒进卧室,见安隅正陪着小家伙玩闹,满屋子都是小姑娘咯咯的笑声。 走近,坐在安隅伸手。一声落在她肩头,一手接过她手中的小玩具逗弄着小家伙。 一家人的亲子时光来的平淡而又温暖。 行至八点半,于大人而言尚早,但于小家伙而言,该睡觉了。 男人伸手将孩子抱起来,话语低低:“小姑娘还睡觉了。” 言罢,这人转身看了眼坐在床边的安隅,再道:“大姑娘也该睡了。” 孕期至今,安隅习惯早睡。 但早睡的前提是身旁有徐绍寒。 是以这日,安隅虽说是躺在了床上,但未眠。 直至徐绍寒掀开被子进来,这人就着热源直接蹭到了他身旁。 徐绍寒一手关了灯,顺势将人揽进怀里。 在家陪着老婆孩子这段时间,旁的没有。早睡早起倒是养成了。 这夜、徐绍寒异常温柔,一寸一寸的进着,不急不慢,给了她无限温软。 自安隅产后,对于此事,他是愈发温柔了、 大抵是怕伤着她,又或许是顾及安隅的感受。 临了,将人揽进怀里,缓缓的抚着她的背脊,轻啄着她布满汗水的额头,话语带着无限暖意:“周末让医生过来,好不好?” 徐绍寒口中说的医生是什么医生,安隅懂。 她恩了声,往他怀里钻了钻。 “最近回公司感觉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安隅答。 她的挺好的或许与旁人口中的挺好的不大相同。 二人浅浅聊着。过了许久,见安隅气息平稳。 男人未俯身,轻声询问道:“累不累,再来一次可好?” 安隅嗯了声,算是应允。 这夜,安隅睡后,徐绍寒起身,拨了通电话给邱赫,询问安隅近期公司状况,细细的都问了遍。 而后、临近收尾,这人一番话说的及其客气:“我妻子情况特殊,劳烦邱律师过多关注些许,有事情及时与我取得联系。” “会的,我们都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邱赫未曾想到徐绍寒会刻意打这通电话,惊讶之余带着些许错愕。 大抵是未曾想到这人会放低身段。 为了安隅,将电话拨到自己这里来。 “多谢。” “徐董太过客气。” 对于安隅,邱赫也好,唐思和也罢都及其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 是以,不管徐绍寒来不来这通电话,她们都希望安隅能好。 ------题外话------ 我看了又看,确认了又确认,时间没错、(捂脸哭) 第四百四十八章老爷子去了 年光将至,二人从繁忙的工作中脱身出来,开始休起了年假。 这是婚后三年,二人头一次在要一起度过春节假期。 08年春节,安隅丧子、远走南城小岛。 09年春节、安隅丧父,孤身一人在t市宿舍楼。 10年春节,喜得爱女,将这个春节留在了磨山。 婚姻行至三余载,在此时细细回想起来,恍惚觉得只是做了一场冗长的且劳心的梦。 短暂,而又仓促, 来来往往的那些人轮番登场,而又轮番散场。 到最终,剩下的人,有几个是幸福的? 徐君珩、简兮、何乐、姜章,以及叶知秋与即将登天的老爷子,一场为时三年的算计走下来,到底谁才是最终赢家?? 权利之巅的斗争根本就没有输赢可言,有的只是谁失去的多一些,谁失去的少一些。 那些想要得到一切的人,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场关于权力的斗争里面没有人是赢家。 行至如今,此时此刻、再细细回首那三年发生的一切,死去的人也好,离开的人也罢,没有一个人是好过的。 但留下来的人更甚。 安隅记得很清楚,这是2010年年关。 农历大年二十八,为何会记得这么清楚? 只因昨日,她与徐绍寒抱着女儿一起去了趟商场,小家伙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闹得很疯,这也得亏是徐绍寒在,如果是她一个人恐怕是吃不消。 小姑娘的精力实在是太过旺盛。 玩闹时尽情的玩闹,归家路上,上车就睡。 像极了是个小没良心的。 夫妻二人见此,相视而笑,似是颇为无奈。 这日归家,因着担忧小家伙睡完之后晚上不睡,徐绍寒伸手叫人闹心。 这一闹,不得了。 哭的震天响。 她心想,好在徐绍寒是个好脾气的。 不然——怕是该讨打了。 临近春节,首都到处张灯结彩,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充满了节日气息,商场上放着属于春节的欢快歌曲,让人身处其中都有一种淡淡的欢快之感。 这是一个多元化的城市,充满了包容感,对一切外来文化都欣然接受,然后整合,呈现给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 徐黛带着磨山的佣人也在忙碌着,晚间归家还同安隅商量着该怎么装扮这间屋子。 安隅素来是个怕麻烦的人,一切都想从简。 但徐黛却是不依:“大人也就罢了,朏朏可是头一次过春节,若是太简便,不好。” 这个不好,徐黛是笑着说的。 瞧,到底是少活了那么多年,不如徐黛想的深远。 “那依你。”她说。 小家伙都喜欢色彩性的东西,热闹。 这日晚间,徐绍寒从书房进卧室,见小家伙正躺在安隅身旁玩闹,伸手将身针织衫脱掉,甩进了卫生间的脏衣篓里,望了眼母女二人道:“玩闹会儿该睡了。” “还早,”安隅看了眼时间。 “朏朏下午睡了,她倒是不困,你今日带着孩子玩闹了一天,也不累?” 带孩子是个技术活,即便身旁有人搭手,安隅也觉得累的够呛。 说不累,是假的。 见安隅躺在床上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徐绍寒微微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床上的小家伙抱起,且俯身啄了啄安隅面庞:“快睡。” 熊孩子精力旺盛,他可舍不得安隅熬着困意陪她玩儿。 冬日,徐绍寒身上素来温暖,安隅扎进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感受着这人身上的热源。 对于徐家,徐绍寒未曾开口,安隅也不会询问,二人好像极其有默契的不去提及这件事情。 z国重孝道,每年春节,身处万里之外的游子都要拔山涉水归家过春节。 而这年,徐绍寒却没有任何意思。 29日凌晨两点,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将熟睡中的安隅猛的吓醒,一个惊颤。 徐绍寒潜意识里伸手将人抱进怀里,轻轻哄着。 伸手,掐了手机。 他不急,且将人哄睡了之后才起身回了这通电话过去。 那侧,徐君珩沉冷的嗓音响起:“爷爷去了。” 简短的四个字,将一个人的一生就如此道尽。 10年春节仅差一日,老爷子没有熬过这个寒冬,亦是没有走过这个春节。 在89岁转点临近九十岁只差一日之时,驾鹤西去。 归了西天。 徐绍寒呢? 略有震惊,虽说一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能这一天突如其来时,还是稍微有些难以接受。 他站在起居室拿着手机半晌,才恩了声。 严寒未尽,风霜又起。 窗外,是寒冬的风声在呼啸着。 屋内,是本该就属于一个晚辈的哀伤。 亲人离世的这种悲凉在某种程度上会影响一个人的情绪。 徐绍寒归卧室,未曾急着去总统府,反倒是回到床沿,浅浅的将安隅闹醒,一通冗长而又温软的吻就如此落下来。 安隅迷迷糊糊中被闹醒,伸手攀上他的脖颈,视线迷离的望着暗夜中的男人。 “怎么了?” “在家带好朏朏,”男人小声叮嘱。 安隅似是不明所以,再问:“怎么了?” “爷爷去了。” 去了这二字,在往常是及其简单的二字,可此时,当徐绍寒用平静的话语道出这四个字时,安隅猛然惊醒。 半撑起身子望着他。 徐绍寒顺势将人搂进怀里。 低垂首,在她白皙的脖颈间蹭了蹭。 “在家要乖,”这是叮嘱,也是不放心。 安隅呢? 在震惊中有些难以回神,望着徐绍寒良久,才找回属于自己的语言:“去吧!” 男人俯身啄着他的面庞,温声软语开口:“那我去了。” “路上小心。” 总统府内,一片哀泣。 老爷子的院落里,徐绍寒站在寒风中尚未走进,便听见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 他定了定步伐,站在院落里吹了半晌的寒风。 身后、警卫不知他此时为何不进去。 好似是没有想到这人会临门而立。 隐隐中能看出几分的退却之意。 “来了,”屋内,徐君珩在老太太的哭喊声中踏步出来,身后跟着温平还有祁宗。 二人皆是拿着手机在打电话,似是在安排事宜。 又许是在通知亲友。 “恩,”他应允,浅淡的话语被寒风吹散。 “进去吧!”徐君珩道。 徐绍寒点了点头,跨步进屋,而后行至徐君珩身旁时,这人小声叮嘱:“老太太年岁大了,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别同她一般见识。” 不愧是兄弟同心,徐绍寒之所以站在门外那么久,是因想到了老太太,或许并不想见到他。 或许即便是见到了,也会撕心裂肺的过来嘶吼他,质问他。 身为晚辈、对于即将驾鹤西去的长辈如此残忍,让他抱憾而终。 z国人讲究中庸之道,一切的恩恩怨怨在临死前都将放下。 毕竟、死者为大。 可徐绍寒呢? 并未。 他及其残忍的未曾满足老爷子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 直至他临死,也未曾让他见曾孙一面, 这或许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徐绍寒将进去,叶兰唤了句四少,本是匍匐在老爷子跟前的老太太跌跌撞撞起身,凶神恶煞的迈步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走、我徐家没你这般残忍不顾亲情的人。” “他纵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对,可他这一生都是在为了家族为了徐家做贡献,没有他,你们现如今站在这里的人哪个会有这般高高在上的位置,哪里会有这般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古人说饮水思源,可我徐家却养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 “你走,不要你来狐假虎威,更不要你的虚情假意。” 老太太那一巴掌,可谓是下了狠手,打的徐绍寒半边脸都红肿了,而她自己也因力道太大踉跄退了几步。 险些站不稳。 徐绍寒呢? 停止背脊站在原地,未有半分后退之意。 来时便想到了会是这般结果,是以并未有何惊讶。 “您先去休息休息,这边有我们,”徐启政适时迈步出来阻了这场争吵。 给一旁的叶兰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搀扶着老太太去了里间。 见老太太离开,徐启政伸手拍了拍徐绍寒的肩膀。 “上柱香吧!” 总统府的办事效率素来是极高的,仅仅是片刻之间便打起了香台。 2010年春节对于外界来说,这不过又是一个平常的节日而已,对于徐家来说这是一场动荡,老爷子的去世让真个家族都陷入了一层哀泣中。 老太太哭倒晕厥。 对外,徐君珩依旧要当着全国人名的面做年关总结,,总统府的所有工作都不能停歇。 而徐家这边的一切都落在了徐绍寒头上,对于徐家人来说。 2010年、没有春节。 有的,只是灵堂守夜。 大年三十,安隅与女儿独自在磨山度过。 安隅知礼,知晓徐绍寒此时正繁忙,是以并未叨扰他。 反倒是徐黛问了两句。 安隅淡淡告知老爷子去了之事。 而后,就变成了徐黛反过来安慰自己的局面。 安隅原以为2010年春节,夫妻二人能在一起过,可显然,是她多想。 2010年春节,又错过了。 大年初一,总统府才放出老总统离世的消息,这日上午,本到处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的首都城,有商家陆陆续续的将大红灯笼取下。 安隅坐在客厅抱着小家伙看新闻,看到总统府发言人用近乎哽咽的话道出这一悲痛的事情。 人生百余载,起起伏伏不过一瞬之间,而生离死别仅在眨眼之间。 安隅看了眼玩闹正欢的小家伙,抿了抿唇。 随即俯身,亲了亲孩子面庞。 她想,徐绍寒一定不好过。 身为晚辈,连长辈的遗愿都未曾完成。 连续三日,安隅未曾收到徐绍寒电话,但她知晓,他在哪里就够了。 这日夜间,小家伙哭闹不止,如何都哄不好。 吵醒了安隅,她披着睡袍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哄着。 见经久无效,索性,带着孩子一起睡了。 这是凌晨两点半的光景,安隅试探性的给徐绍寒去了通短信。 只有三字;【睡了吗?】 大抵是过了三五分钟,徐先生一通电话过来,将迷迷糊糊准备睡的小姑娘给惊醒了,又是一番哭闹。 安隅一边哄着一边接起电话。 那侧、电话接起,徐先听闻自家女儿这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心都颤了。 大抵是几日未见,分外想念。 “怎了?”徐绍寒在那边轻问。 “闹睡,”安隅直答。 好在,小家伙只是不乐意的喊了几嗓子,起的快,落得也快、 “还好吗?”这话、问的是徐绍寒,后者当然知晓。 “还好,别担心。” 男人开口,轻言宽慰。 第四百四十九章葬礼 老爷子去世,从某种层面来说,无异与古代皇帝驾崩。 从大年初一至正月十五,徐绍寒归家两次,且每次匆匆归来,匆匆离去。 每每归来的人必定会抱抱老婆孩子。 小姑娘见了他咿咿呀呀的求抱抱。 让徐先生心头都颤了颤,抱着小姑娘一顿猛亲,好滴数日未见,如同数年之久那般。 “想不想爸爸,”徐先生抱着小姑娘柔声细语的轻问着。 诺小的孩子哪里会回应。 只是见了自己喜欢的人高兴的不行。 徐绍寒抱着孩子舍不得松手。 但无奈不得过多逗留。 匆匆回来看一眼,又匆匆的准备离去。 临了,将孩子交给安隅时,小姑娘哇哇大哭,伸着手去追赶徐绍寒,后者行了两步,猛的回头,跨大步回来伸手将妻女一把搂进怀里。 “辛苦你了,”迎着自家女儿声响,徐先生低头同安隅淡淡道了句。 “去吧!”安隅温声开口,淡淡的,但带着无尽柔意。 对于老爷子,她是不喜的,但对于徐绍寒,她无法抹去他与徐家的血浓之情。 也不能那般残忍的阻止他去尽孝道。 她能做的,只是不将自己的女儿带入到那个家族里面去。 这日,徐先生临走之前,淡淡道:“对不起。” 安隅浅笑了笑,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正月十六,老爷子出殡,举国哀悼。 大抵是为了堵住媒体的悠悠众口,这日,安隅着一身黑衣出席,站在徐绍寒身旁。 这日,老太太见了她,似是恨不得如同对待徐绍寒那般来对她。 可被身旁的徐启政给劝住了。 这场葬礼,尚算顺利。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往徐家墓园而去,哀歌着这位老先生的生平,歌颂他的丰功伟绩,好让众人记住他生时的伟大。 葬礼结束,已是极晚 安隅一心想归家,担忧朏朏一人在家哭闹。 而徐绍寒,亦是担忧的。 且叮嘱安隅早些离去,只是,待宾客散尽,屋内只有徐家人时,老太太的怨气怎也控不住。 她如同谩骂徐绍寒那般疾言厉色的指责安隅,指责她的心狠手辣。 指责她明知老爷子濒临死亡也不肯放下高傲的头颅来原谅这么一个将死的可怜的老人。 安隅呢? 很平静,站在原地听着老太太用过近乎咆哮的声音质问她。 那淡漠的神色中隐藏着的是一颗凉薄的心。 对于老太太的这番操作,安隅没有任何好感。 某些人能随时随地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指责你去苛责你的为人处世与行事作风,他们从来都不会想到自己身上有哪些错误。 在他们眼里别人做的一些事情都是错的,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他们就是救世主,他们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你不可以去诋毁他们,不可以去反抗他们,不可以去反驳他们,对于他们也只能顺从。 不管老爷子生前做过什么令人发指难以原谅的事情,可此时此刻在他的葬礼结束之后,老太太那趾高气昂的模样恨不得你就是一个杀人犯。 没办法,谁让死者为大。 安隅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太太咆哮。 看着这个将入黄土的人在指责自己的不是。 要是换做平常人,或许会有愧疚,或许会不安,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安隅的。 是那个被豪门斗争,算计的失去孩子,失去父亲的安隅,此时,不管老太太如何疾言厉色,如何咆哮,在安隅看来,不过是在为死去的人找一份开脱的借口罢了。 好让人们在他死去时忘记他曾经所做过的一切。 “您现如今站在我跟前疾言厉色的指责我,质问我,无非就是想给死去的老爷子洗脱罪名,用我的不孝与不成全来掩盖他是个刽子手的事实,在我这里,杀人犯就是杀人犯,杀人犯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洗脱罪名,那些待在监狱里即将接受死刑的人,不管如何说,他们永远都是罪犯,到死那一刻都是。” 安隅说完,转身离开,且临去时,将目光有意无意的从叶知秋身上扫过。 后者,面色寡白,身形微颤。 险些站不稳。 安隅的这番话,说的不仅仅是老爷子,还有叶知秋啊。 她不会因为老爷子的死亡而忘记那些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永远都不会。 葬礼结束,老太太不知是身体扛不住还是安隅刚刚那番话攻了她的心,直直昏倒在地。 安隅走在前头,听的一屋子人的惊呼声,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而徐绍寒呢? 本是想留下来的,现在想,不必了。 行至三月初,年关已过,旁人初八初九都已上班,而安隅与徐绍寒二人硬生生过了十七才去公司。 而二人,自然是异常繁忙。 但不管如何,依旧是到点下班,生怕小姑娘一个人在家不好。 徐绍寒也好,安隅也罢,都格外疼惜这个孩子,大抵是深知来之不易,又或许是前面那个孩子未他满足他们做父母的愿望,是以将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了女儿身上。 但如此并不代表他们溺爱着的孩子,徐绍寒被闹的翻了,偶尔会摆出严父的姿态。 而安隅拿呢? 小家伙哭闹的止不住时,也没什么好脸色。 那是一日午后,徐黛见安隅抱着孩子坐在落地窗地毯旁晒太阳。 临了,发现安隅起身接了通电话,站在一旁同那方的人轻言,安隅站的不远,若是远,徐黛怎能听见她的话语声呢? 她将从地毯上起身,小家伙不乐意了。 哼哼唧唧的。 见安隅未搭理她,开始扯着嗓子放声大哭。 大抵是通工作电话,又大抵是知晓自家女儿是什么鸟性。 安隅伸手拉开了阳台玻璃门出去了,将小姑娘的哭喊声隔绝在了耳后。 不想搭理她。 这通电话,持续了十来分钟。 就如此,徐黛听着小姑娘嗷嗷了十来分钟,就干吼,也没个眼泪什么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徐黛原以为,女主人进来是要宽慰一番的。 可谁曾,抱起孩子抬手大巴掌就落在了小姑娘的屁股上。 打的本是假哭的孩子放声嘶吼。 惊得楼上办公的徐先生都下来了。 下来,见安隅冷着脸在训孩子。 他也不急、远远的看着。 小丫头激灵,见了徐绍寒,跟见了就行似的。 望着他,伸出手。 可徐绍寒啊! 压根儿就不理人家。 给你爱,但绝不盲宠。 这是夫妻二人对教育女理念。 行至四月,天气逐渐好转,安隅空闲时余会带着孩子出门,磨山不远处有一处大型广场,不远不近的,那里成了她们母女二人最近的活动场所。 安隅素来不喜欢把孩子圈在磨山养,即便是在磨山,偶尔也会带她去园林之间走走,但更多的是想让尚且年幼的女儿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徐先生,是个谨慎的人。 四月天气放晴,中午时分若是晒着太阳有着春天的气息,是极为舒服的。 可太阳一晒,冷风一吹,难免会有些许不好。 是以这日傍晚归家,小家伙微微咳嗽。 月嫂担忧,夜间洗澡时用热毛巾擦了擦身子与穴位。 原以为会好些。 可行至后半夜,发起了低烧。 烧的小姑娘嚎啕大哭,将徐绍寒与安隅二人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这夜,兵荒马乱。 春季流感盛行,小姑娘妥妥的染上了。 夜间,医生上磨山,远远的便听见孩子的哭闹声,走进,混合着男主人的低哄声。 徐先生一身深蓝色丝绸睡衣在身,抱着孩子轻哄着。 极尽温柔。 这夜注定无眠。 从出生到现在有半岁之余,除去早期的肚子不舒服,生病,尚且还是头一次。 因着平时月嫂照顾的精细,生病不曾有过,这夜间突然来了这么一遭,让安隅和徐绍寒都慌乱了。 手忙脚乱的。 而月嫂也是吓得不行。 主人家对孩子的重视,让他倍加小心。可即便是再小心翼翼也有意外。 医生过来看了番,下了诊断结果,交月嫂如何处理,又交代了如何喂药。 这夜,徐绍寒彻夜未眠。 安隅本也担忧,想一起守着。 可这人,不许。 但回卧室,也是辗转难眠。 后半夜,,吃了药的小家伙逐渐好转,徐绍寒担忧扰着安隅带着孩子睡在了婴儿房。 只是晨起,不过凌晨光景,本该是还在睡梦中的人醒了。 安隅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进来,先是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见不烫了,才安了心。 听闻响动,徐先生微微掀开眼帘,见安隅坐在床沿。 睡意醒了大半:“几点?” 这个几点,问的不温软,相反的,夹着半分微怒。 他当然知晓几点,窗外的天色告知他眼下还早的很,只怕是洒扫的佣人都还没起来。 安隅抿了抿唇,望着徐绍寒,糯糯开腔:“担忧宝宝。” 闻言,这人微微叹息了声, 心道。 罢了。 身子往后挪了挪,将自己和朏朏之间让出了快空隙出来,且朝安隅伸出手:“上来睡会儿。” 五点,尚早。 婴儿房的床不如主卧大,一家三口睡上去难免有些挤。 徐绍寒抱着安隅往自己这方来了来,怕挤着不舒服的小姑娘。 若是平常夫妻,孩子或许就睡中间了。 可此时,并未。 徐绍寒素来认为,孩子是夫妻关系的纽带,但也绝对代替不了妻子。 闹腾半夜,又睡了一觉,再度醒来是被小家伙闹醒的。 安隅睁眼,见徐绍寒着一身睡衣站在身旁,弯着身子给小家伙换尿不湿,这等事情,本不用他亲自动手,但许是太早,昨夜月搜跟奶妈都忙至半夜,索性,自己动手了。 小姑娘哭的哼哼唧唧的,见安隅醒了,徐先生低声念叨自家姑娘:“坏朏朏,把妈妈吵醒了。” 本是睡意朦胧的人被徐绍寒这一声坏朏朏给逗笑了。 遂问道:“肯定是跟爸爸学的。” 以往清晨,徐绍寒闹醒她的次数还少吗? 低头换尿布的人抬眸睨了眼安隅,未有声响,但那一眼,隐着夫妻之间特有的情趣。 直直叫安隅红了脸。 “该起了,”男人抱着女儿进了卫生间,淡淡的对安隅说道。 艳阳高照,确实是该起了。 婴儿房浴室内,徐先生用一次性毛巾给小家伙清洗身子。 主卧浴室内,安隅低头刷牙。 二人分工合作,极为默契。 病了一场的小姑娘焉儿了,焉儿吧唧的扒在徐绍寒身上,不吵不闹也不活泼了,瞧的安隅只心疼。 伸手想去抱抱小家伙,却见小姑娘将脸埋进徐绍寒的胸膛里,俨然一副不给抱的模样。 ------题外话------ 晚上见 第四百五十章先走的不一定是赢家 2010年4月中旬,安和聚餐。 地点选在了一家里公司不远的地方,晨间安隅出门倒是未曾提及此事,反倒是徐先生询问了一嘴。 问及夜间安和是否聚餐,安隅微微愣怔。 尚未来得及询问他怎知晓,只听这人在道:“许久没回公司了,年后首次聚餐、还是去的好。” 他话语之间尽在替她考虑,替她着想。 徐绍寒支持安隅一切外出社交和活动,包括出差。 可此时,情况特殊,需要出差的案子秘书根本就不会接。 “还是早些回来好,”安隅回应。 “去吧!朏朏有我。” 安隅的顾虑,他都懂,安隅的考虑,他也都知晓,是以才能及其平静的道出这么一句,去吧!还有我。 万事有他。 有他就够了。 这日清晨,徐黛只见本该出门的徐太太猛然跨大步奔想徐先生,徐先生站在厅堂内,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接住朝自己奔向而来的妻子。 徐太太抱着他的脖子,将脸面埋在他胸前,话语轻哽:“谢谢。” 本是焉儿了吧唧的小姑娘被安隅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大哭。 等着她的不是来自自家父亲的轻哄,而是被月嫂抱至一旁。 徐先生腾出手将安隅圈在胸前,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背脊,想哄着朏朏那般哄着安隅,沉稳道:“万事有我。” 这年,徐绍寒三是有三,万事已定。 在历尽生活的跌宕起伏与商场的险恶之后,在这纷扰的世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属与挚爱。 而安隅,也在他身旁。 四月中旬某夜,徐绍寒约好友在外小聚。 这夜,安隅抱着孩子出门会见好友,无暇搭理他这么个老男人。 索性,老男人约人饮酒作乐了。 为何说是老男人呢? 只因晨间徐先生起身,因着昨日应酬,微饮酒,他记得万分清楚,当真是微饮酒。 既然饮酒不多,为何会头疼呢? 在酒桌上,徐绍寒也是个一等一的能人。 若真是喝起酒来,只怕是怂的人不少。 他想,大抵是临近一年未饮酒,身体不适应了,这夜,徐董酒量极差。 周让亦是如此觉得。 晨起、他头疼。 按着脑袋躺在床上,恰好他的小太太醒来,糯着嗓子询问他怎了。 徐先生笑着揶揄:“老了。” 他的小太太,默了数秒,且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是一把年纪了。” 气的他头更疼了。 伸脚想将人踹下床去,但又舍不得。 酒肆里,华慕岩与邓易池等人坐在一旁,一人端着一杯红酒。 行至他们如此段位,不随便喝酒,换句话而言,不喝无目的的酒。 毕竟,饮酒伤身。 若是心情极好,想作乐,那就另当别论。 是以这日,众人都极有默契的,来了杯红酒,度数不高,还能美容养颜。 近一年来,众人首次约上徐绍寒。 几人小聚时时常取笑徐绍寒是全职奶爸。 每日不是公司就是归家,丝毫没有夜生活。 而后者,似乎异常享受这种时光。 这日,邓易池笑道:“原以为生个女儿你会做个将女儿宠上天的慈父,想不到,不见然。” 徐绍寒端起杯子喝了口红酒,温温笑道:“安隅更需要我。” 于安隅而言,他是唯一的丈夫,而于朏朏而言,他不是唯一疼爱她的人。 男人靠在椅背上,浅笑道:“宠爱宠爱,宠给妻子,爱给女儿。” “要不要在生一个凑足一个好字?那样可真是人生赢家了,”华慕岩从旁笑着揶揄。 这世间,有多少人拼尽全力也要图得个儿女双全的? 以徐家长辈情况来看,徐绍寒单单生个女儿,怕是不行的。 众人听闻这话,都以好奇的目光落在徐绍寒身上,原以为会得到肯定的答案,只见这人摇了摇头:“安隅身体不好。” 这话,再直白不过。 安隅身体,确实是不好。 众人皆知。 “儿女双全并不能成为人生模板,有些事情贵在拥有,”说到此,这人笑了笑,随即半开玩笑道了句:“毕竟,物以稀为贵。” 这话,让众人哈哈大笑、。 直直觉得这个物以稀为贵用的巧妙。 酒肆里,不算吵闹,一行人找了个角落坐下,不时有人进来见角落里坐了这么极为英俊潇洒的男人,伸长了脖子观望着。 而胆大之人,上前,拿出手机欲要留得一个联系方式。 华慕岩等委婉拒绝,而徐绍寒只需五个字便解决了:“已婚已育。” 而这方,安隅抱着孩子去了宋棠家,为何? 宋棠说,要在夏日来临之前涮最后一顿火锅。 虽然众人都觉得这话有些不切实际,但是、想了想、不涮白不涮。 屋子里,陈宇与唐思和宋棠在忙着,反倒是安隅成了个闲人。 带着孩子在客厅里玩得欢。 小家伙换了个环境,兴奋的很。 一顿小型聚餐,来的都是安和合伙人以及合伙人的秘书。 吃顿饭,顺带聊一聊公事。 一顿较为休闲的聚餐。 “我还以为以徐家那般的家庭断不会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有机会来接触天家的子孙,”邱赫抱着小姑娘举高高,小姑娘兴奋的不行。 咯咯直笑。 安隅听闻这话,浅淡笑了笑,望着邱赫道:“天家子孙又如何?不还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这个理由够强硬。” 徐家至今无人见过小家伙,在安隅眼里,她们也就那般罢了。 但这话,不能跟邱赫等人说、 说出来,便是家丑外扬了。 “你歇会儿,我陪朏朏玩一会儿。” 此时,应了宋棠那句话,长的好看的小孩儿,到哪里都有人抢着抱、 这是个颜值即正义的世界。 何况还是个软萌萌的小家伙。 邱赫以为,即便不是徐家,徐绍寒也应当是个生在雪山之巅的人,可现在看来,有所出入。 他并未限制徐家的孩子跟他们这群凡夫俗子接触。 这夜,归家时,徐绍寒来接。 一行人下楼,远远的看见这人倚在车边。 见安隅来,迈步前来接过她手中的孩子。 时间不早,往常这个点儿,小家伙该睡了。 是以此时趴在安隅肩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眼皮耷拉着,长长的睫毛跟小扇子似的扑闪扑闪的,乖巧的紧。 安隅回眸,望向众人,浅浅道了句:“我们先走了。” “路上小心,”这是来自唐思和的叮嘱。 年少时分的不甘心在此时都已烟消云散,成年人的世界里要学着如何慢慢放下。 要学着于自己于世界握手言和。 归家路上,朏朏躺在徐绍寒手中睡了。 昏暗的车厢内,男人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将自己身上风衣脱下,且遇阻时,安隅还搭了把手。 临了,将长长的风衣搭在小姑娘身上,怕来个感冒生病什么的。 “晚上闹得疯,估计得一觉到天亮了。” 四月底,安隅听闻邱赫言语,说简兮要结婚了。 婚期定在六月六,是个极好的双日子。 安隅乍一听闻时,有些恍然。 更甚是有些不可置信。 徐君珩与何莞二人婚期未定,倒是简兮要先行一步了。 何莞与徐君珩为何婚期未定? 只因上任之时,事务繁忙,徐君珩抽不出时间。 年关,两家长辈坐在一起商量婚期,定于年后,却不想老爷子成了二人婚姻的拦路石。 他这一去,徐君珩与何莞的婚期再往后推。 安隅端着咖啡杯靠在台边儿上,无奈笑了笑。 只听邱赫一边怕熬着咖啡一边道:“先走的不一定是赢家。” “谁说不是呢!”安隅端起杯子浅酌了一口咖啡。 仅仅一句话,道尽了无奈与沧桑。 ------题外话------ 明天中午见、我一定会看准时间的(捂脸哭)最近太忙了,每天觉得时间不够用,老犯迷糊、、、、、 第四百五十一章谢君当年不娶之恩 尘世间,有人爱而不得,有人得而不爱。 悲欢离合,每每都有上演。 徐家人一路走来,至今来看,无一人是幸福的,除去尚未出阁被兄长保护的极好的徐落微,哪个人不是满身伤痕? 谁不是一身铁锈? 这年五月,徐绍寒出差,为期三天,不算极长。 临出差许久之前同安隅言语过了,公司事务繁忙,她表示赞同。 虽说安隅没什么,但出差在外的徐先生似乎并不如此觉得。 离去第二日,夜间掐着朏朏睡觉的点来了通电话,安隅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接电话,那侧,男人温软的嗓音传来,询问的是朏朏近况。 安隅犹记得,他隔着电话询问朏朏想爸爸了没有时的温软。 五月底,简兮经久不更新的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个人动态。 那是一套婚纱照,极美、女子一身定制婚纱在身,手捧鲜花,笑脸盈盈站在男人身侧,那是一种远观便可看出来的岁月静好之意。 她爱徐君珩的那十年,耗费尽了人生中所有的光彩。 以至于,在三十五岁这年选择平平稳稳安安静静的将自己嫁掉。 她的丈夫,应当是给及其温厚的人。 带着一副丝金丝边眼睛,眼睛里散发着淡淡的柔柔的爱意。 安隅将照片一张张的翻开下去,许久之后,在下方道了两个字【恭喜】 简兮回应【多谢】 没有多余的客套与寒暄,她也未曾开口邀请首都这方的任何人去参加她的婚礼。 只是用几张照片告知众人她要结婚的事实。 这条动态,安隅看到了。 徐君珩自然也看到了。 他反反复复的将那几张照片看了又看,瞧了又瞧,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 险些红了眼。 这日,何莞应邀来总统府,敲门而进,见这人站在窗边抽烟,他所认识的徐君珩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 深沉,自控力极强。 认识许久,她是第二次见徐君珩抽烟。 一次、是在08年十二月份,严冬之际,漫天风雪飞舞,他极为绅士的迈步至一旁将车门拉开,邀请他上车,她将坐下,,秘书祁宗跨大步而来站在他耳畔轻言了句什么。 她清晰的见到,,男人落在车门上的手紧了又紧,手背青筋倏然直爆。 那日,极冷。 是整个冬日里为数不多的变天之日,他迎着寒风,站在车窗抽了数根烟。 一根接一根的,接连不断。 祁宗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她只知晓,那日的徐君珩望着城市的西南方,一动不动。 手中香烟一根接一根。 许久之后,她才知晓,城市的西南方是首都机场的位置。 那日、之所以如此,是因他所爱之人彻底离去。 夜间九点开始,一直到临近十点,天边有数辆飞机滑过,他才缓缓弃了手中香烟。 转身朝车内而来。 上车,他已收敛好情绪,用专属他的低沉话语道了句:“抱歉,久等了。” 何莞及其惧怕徐君珩,只因这人太过深不见底,好似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以令他有任何情绪波动。 此时、是第二次见他抽烟,他指尖掐着香烟,站在窗边,目光远眺,整个人的思绪早已不再办公室内。 何莞站定许久,未曾等来这人的转身,正想着退步出去时,这人低沉开腔,且缓缓转身:“稍等。” 这稍等二字,自然是对她言语的。 二人订婚许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何莞已经是徐家人了。 若是放在平常人身上,或许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只差那一纸证书了。 可在她们二人身上,连手都未曾碰上。 他及其绅士,一举一动如同教科书模板出来的那般令人挑不出错处。 这日下午,有场饭局,需要何莞出席。 是以她才能出现在总统府办公楼。 何莞看着这人行至办公桌前,将手中香烟狠狠的碾灭在烟灰缸里。 这人俯身,正欲关电脑时,沉稳的面庞上有丝丝皲裂。 那是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时的阴暗。 也是一种酝酿在内心深处的狠厉。 【年少时满腔顾勇不顾一切只想于千军万马中与你比肩而立挥斥方遒,可行至而立之年才知晓,求而不得未必是遗憾。 满目山河注定爱而不得,祝你此生前程似锦,再遇我,也谢你当年不娶之恩,让我今日得以遇得良人。】 10年五月底,简兮一连发了两条动态,一条是宣告她即将结婚的事情。 一条,是谢徐君珩当年的不娶之恩。 这日,整个内阁都沉浸在一种淡淡浓雾之中。 办公室内,何莞见徐君珩面色大变,以为是公事。 便急忙退出去了。 不想将出去,见内阁成员端着咖啡拿着手机在看什么,见她,似是颇为惊讶,道了句何小姐。 虽客气,但也只有客气罢了。 那些从一无所有奋斗到总统府的人,大多都不喜何莞。 为何? 空有其表罢了。 简兮与徐君珩的那十年是众人埋在心中的往事。 原以为二人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此时,女主角要结婚了。 而男主呢? 注定孤身一人站在权力之巅爱而不得。 内阁成员办公室,众人都在看着手机,无一人讲话。 简兮的第二条动态,配了两张图,一张是她在总统府出席活动是着正装出席。 一张是她归家之后着一身棉麻改良旗袍的模样。 第一张是严肃的。 第二张,她抱着一只白猫,笑颜如花。 极为亮眼。 颇有一种告别过去,重获新生的感觉。 给她拍照片的人或许是哪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又或许是别人,可绝不是徐君珩。 十年,总归是要放下的。 她爱了徐君珩十年,十年都未曾开花结果,何须在期盼下去? 办公室内,徐君珩盯着简兮第二条动态看了许久。 谢他当年不娶之恩,让她今日得以遇得两人。 这话、每一个字都跟刀子似的戳进徐君珩的胸膛。 谢他当年不娶之恩。 徐君珩猝然失笑,但这笑,带着浓厚的苦涩。 何莞只觉,今日总统府的气氛不大一样。 约定时间已过,而办公室里的人尚未有出来的意思。 只是许久之后,祁宗迈步而来,解释道:“阁下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今晚,怕是要何小姐一人了。” 她默了默,莫名的举得松了口气,点头表示理解。 实则、是走不开还是其他,祁宗不好多言。 五月底,徐先生在繁忙的出差中脱身归家,离家数日,再度归家,风尘仆仆,迎五月傍晚的阳光,他站在磨山院落里,张开双手,迎着他爱人的斗到来。 那日,阳光很暖,天边晚霞也极美。 但美不过那个站在晚霞下张开双臂的男人。 周让说:“先生极累。” 安隅瞧出来了,这人眼底下的一圈青黑足以证明。 这夜归家已是傍晚,小姑娘见了数日不见的爸爸,张着手哭着喊着求抱抱。 男人心疼,,伸手将孩子拥入怀间。 夜间吵闹不肯睡,松手就哭,徐先生无奈,带着孩子一起进了卧室。 夜间,朏朏哭闹,徐绍寒下意识醒来,不管多累,都会抱着孩子走一走。 这日夜间,安隅就着昏暗的地灯看着徐先生抱着孩子在屋内缓缓走动着,微微心疼,撑着身子起身,欲要下床。 抱着孩子的人缓缓迈步至床沿,坐在她跟前,单手捧着安隅的面庞,俯身轻吻她的唇瓣,及其克制开腔:“我很想你,安安。” 安隅朦胧中,伸手勾住他的脖颈。 一番耳鬓厮磨就此铺展开。 离家数日,徐绍寒无需言语,二人用热烈的动作回应对方,告知彼此的想念。 这夜,朏朏在身旁,徐绍寒明显克制。 六月初,安隅回t市,博士延期毕业,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 临去前一晚,徐绍寒万分不舍。 收拾行李时拉着安隅坐在衣帽间长踏上,跟个小老头儿似的喋喋不休。 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 他本有本事将那样的学位转回首都,可抵不过安隅坚持。 他边收拾,边觉得委屈的不行。 絮絮叨叨的叫人看了又好笑,又心疼。 “不多时,会回来的。” 她柔声宽慰。 徐先生一手撑在衣帽间的柜子上,一手落在腰间,望着她叹了口气:“你去、大胆去,离了三五日想孩子别跟我叫唤。” 徐绍寒这话,一语成谶。 安隅去t市的第三日,未见朏朏,心里念的厉害,一通电话过去,孩子已经睡了。 每日她晨起,小姑娘在睡。 每日她忙完,小家伙也该睡了。 是以,安隅足有三日未见孩子。 到了第四日,安隅将电话拨给徐绍寒,话语间带着些许的委屈之意,言辞之前都在告知徐绍寒她想孩子了。 可这人,同她装疯卖傻。 假装不懂她在说什么。 他事先说好了的,想孩子了别同他叫唤,叫唤也不管用。 周末,安隅挤出时间回了趟首都。 原以为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不会想她,不想见了人放声大哭,哭的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怜。 这日周末,徐先生很无语。 为何无语? 大抵是见到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觉得甚是无语又无奈。 朏朏哭,朏朏哭完安隅哭。 大哭包带着小哭包轮番上阵。 徐绍寒被哭的头大,索性。进餐室倒了杯水,压压火。 直至他喝完杯水出来,安隅还在抱着孩子哭,,思子心切能理解,可如此,是否过了? 可别哭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出来。 于是,他倚着餐室门口,不痛不痒的唤了句:“安安、” 后者哽咽着,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的回眸望向倚在门边的男人。 略有疑惑。 只见这人不紧不慢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头都要被你哭掉了。” 安隅:、、、、、、、、、、。 嚯、何为自找苦吃? 徐先生今日便是这般。。 安隅抱着孩子掂了掂,觉得小家伙轻了不少,质问徐绍寒。 后者听着,面色缓缓冷下去。 也不跟她怼,反倒是等安隅控诉完了才没好气道了句:“嫌我带不好,你自己回来带。” 安隅哽咽着,可怜的不行。 徐绍寒倚着门边站着,看着母女二人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一个比一个可怜。 随即无奈,轻叹了声,走近,伸手将二人都拥进了怀里。 轻声斥着安隅:“也就你舍得。” 言罢,俯身啄去她面庞上的清泪。 心疼的不行。 这夜,徐绍寒将孩子交给了月嫂,饶是小家伙不乐意,也不管用。 午夜,一切停歇之后,徐绍寒用低低沉沉的嗓音蛊惑安隅,像极了一个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他低哑沉声开腔:“我和朏朏都很想你,乖乖。” 第四百五十二章因为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周末将将走过,徐绍寒已经及其快速的将安隅的档案都调回了首都大学。 似是早已准备好,就等着这个不听话的姑娘自己去尝尝苦头,碰碰壁,而后再回到自己的怀抱中来。 这年六月初,距离简兮婚期尚且不到一周。 这日深夜,本该是与内阁成员商量事宜的阁下突然起身,撂下手中一切事物让祁宗备机。 去海城。 众人惊愕之余多了一丝欣喜。 若说以往,上位需要何家帮衬,可眼下,卸磨杀驴之事也不是不能干。 何莞虽说出身名门,但若是比起简兮,差的不是一丝半截。 她与简兮,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阁下加油,”有内阁成员在身后高喊。 给他加油打气。 人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某些时候不要脸又如何? 内阁成员的加油打气声被祁宗一个冷眼扫了回来,所有人都希望简兮回来,可他不希望。 天家就是个狼窝,进来有何好处? 做个平凡人,比什么都好。 可这日,本是急匆匆欲要去海城的人猛然将脚步声顿在了停机坪。 夏夜,总统府专用停机坪里隐隐能听到虫鸣鸟叫声。 徐绍寒步伐猛的顿住,不再向前,他满身孤傲站在原地,宛如一个被丢弃在这世间的独行者。 这夜,他终究未动身。 那是6月三日,安隅晨间去公司,因着早上有庭要开,来的较早。 将准备提着包出门,被怒气冲冲的邱赫伸手拉进了办公室。 且还哐当一声带上了办公室大门。 “你带我去见徐君珩。” “怎么了?”安隅疑惑。 她见邱赫如此,想了想这二人之间有没有什么恩恩怨怨。 但细细思忖一番,未曾得出结论。 后来,她才知晓2010年6月3日,简兮婚礼前夕,她的未婚夫因偷税漏税锒铛入狱,且铁证如山。 而邱赫以为,一切都是徐君珩的手笔。 安隅初听这消息,只觉震惊,似是未曾想到会有如此事情发生。 她错愕,震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这日,她询问徐绍寒,后者及其平静的道了句:“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简言之,事不关己。 安隅再见简兮是在10年七月,她从海城回首都,大抵是来找徐君珩。 临时住在邱赫公寓。 安隅担忧邱赫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隐有担忧,夜间驱车想去看看。 不想打开门的是简兮。 四目相对,早已不是08年年底那番景象。 一年之久,安隅做了母亲。。 而简兮的人生,,也因徐君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日夜间,二人端着酒杯站在邱赫公寓阳台上对饮。 安隅未曾询问关于她未婚夫之事,而简兮也未曾开口言语。 二人静站许久,半杯红酒下肚。 简兮的视线从天边收回来,望着安隅道:“孩子还好?” “挺好的,”安隅道。 她点了点头,思忖了片刻,开口道:“挺好,来的很及时,离了徐绍寒你或许再也遇不到一个为了你可以与家族反抗的男人了。” “你不知道,当我见到徐绍寒为了你不顾一切时都希望那时的徐君珩也能为我如此。” 这是一句浅嘲的话语,浅嘲中带着几分冷笑。 简兮见过太多豪门子女的婚姻了,哪个不是满腔算计而后利益至上,如同徐绍寒那般的,少之又少。 不说旁人,就说一个妈生的,都有极大的出入。 “现如今呢?”安隅抓住了她话语中的重点,她说的是那时。 那现如今呢? 倘若现如今徐君珩依旧愿意为了她不顾一切,她是否还愿意。 安隅得到的,只是简兮一声冷嘲的轻笑。 眼见她端着杯子喝了口红酒,淡淡的、没有任何的言语。 夜晚的首都城其实黑的并不明显,因为这个城市的灯光太过明亮,将黑夜照的透亮。 我本想将自己葬身于夜晚,可当黑夜来临时才发现,你的世界,没有黑夜。 “爱了就是爱了,放弃了就是放弃了,我从来不会去欺骗自己,所有人都在劝我离开徐君珩,我很清楚我爱他,所以不顾一切即便看不见未来也愿意留在他身旁,可当我放弃了,不准备去爱这个男人了,那也是真的。” 可此时,徐君珩并不准备简单的放过她。 五月底,何莞去了海城,找到了她的未婚夫,二人有过长达数小时的交谈,再见面,她的未婚夫问她,问她:“你是因为累了想随便找个人结婚,还是觉得我这个人符合你栖息的标准?” 这话,简兮一时间无法回答。 她知晓,何莞来过,但却不知她们之间谈过什么。 在过数日,他锒铛入狱。 简兮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这一切都与徐君珩有关。 可这人太过狡猾,给出的证据都是石锤。 既然为商,怎会没有灰色地带,可徐君珩抓住了这人的灰色地带。 且还不松手。 她想不通,何莞怎就成了他的说客。 实在是想不通。 “现在回来是为何?”安隅疑惑开口。 “来见个傻子,”简兮冷声开腔。 这夜,安隅归家,徐绍寒正带着女儿睡在主卧,因着小家伙在,未开大灯,仅开了一侧床头灯,男人靠在床上翻着书,见她归来,放下手中书本,起身迎去。 “见着了?”他轻声询问,似是怕吵到小姑娘。 “见着简兮了,”她出门前,只是说要去找邱赫。 不想在他家里见到了简兮。 安隅去浴室,挑开水龙头洗了把手,随即在徐绍寒疑惑的目光中迈步至床沿,俯身亲了亲小姑娘光洁的额头。 “简兮回首都了?” 安隅伸手拉了拉女儿身上的薄被,温声开腔:“徐君珩将她未婚夫送进监狱不就是想将简兮逼回首都吗?” 这话,说的很温柔,但是略带锋芒。 而徐绍寒,听着安隅这略带锋芒的话语有些有口难言。 他只道:“老大做的决定与我无关。” 次日,简兮驱车至首都某会所,彼时,何莞已经等候多时。 她去时,何莞略显局促从沙发上站起身。 望着站在门口的简兮。 这日,简兮穿着简单,没有以往女强人的气势,也没有繁琐的装扮,但三十多岁的人说天生丽质似乎有点过于虚假,她着淡妆,不浓厚,恰到好处。 站在包厢门口一双丹凤眼斜斜的睨着站在眼前的何莞。 那气场,即便是离了总统府,也依然存在。 “简秘书,”何莞见过简兮,见归见过,但接触不多。 她知晓简兮与徐君珩的事情时,还是在不日之前。 那时的她,太过震惊。 二十多岁的何莞在三十多岁的简兮跟前如同见了班主任的学生,局促,不安,甚至是有有种小三见到正宫娘娘的恐惧。 简兮迈步前去,站在何莞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我是不是该喊你一声夫人?” “不--------。” “何家大小姐何时跟市井夫人一样多管闲事了?既然身在高山之巅你就在庙堂上好好的当你的活菩萨,没事儿下凡多管闲事是想做什么?” 何莞一句不是还没说出口,便被简兮怼了回来。 未来的一国总统夫人,就如同那坐在庙堂上的活菩萨似的让人供着,下凡多管闲事算什么? “什么时候你有资格插手我的事情了?” “是谁给你的权利?” 简兮的质问声很平缓,没有激烈的语气,也没有浓厚的质问。 但那双丹凤眼里尽是数之不尽的寒意。 “因为我有自己喜欢的人,徐君珩也有,我成全他就是在成全我自己,简秘书明白吗?” ------题外话------ 明天中午见 第四百五十三章摔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天家联姻,联的不只是姻,而是两个家族的繁荣昌盛,可此时,当事人在她跟前说什么? 成全他就是成全我自己。 “怎?你觉得自己即将放弃爱情葬身到权利家族很可怜?觉得你现在有勇气站在我跟前说你也有爱人很勇敢?何莞,从一开始你明知跟徐家联姻代表了什么,可你依然没有拒绝,你这么有勇气,怎在一开始的时候没有直接拒绝呢?你以为我后悔可怜你,你以为我会相信那你那番什么成全他就是成全自己的鬼话?达到目的就准备过河拆桥了?当了婊子你特么还立什么贞节牌坊?” 哐当一声,简兮抬腿,踹翻了眼前的椅子,吓得何莞整个人一哆嗦。 她的强势,霸道,阴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与徐君珩极像,毕竟,她们在一起圈子里呆了十年之久。 阴谋手段,说话的语气,都如出一撤。 “我没有,”何莞话语激昂,及其快速的反驳简兮的话语,因着她那番话语将她说的面红耳赤。 “没有什么?”简兮怒问。 “换做任何人都会选择跟徐君珩联姻,我不过是众多人中的一个,别人或许直接迈入到婚姻殿堂中去了,而我,还有勇气去搏一搏。” “那我还得夸夸你了?”简兮怒斥。 何莞这话,没错,换做是别人或许真的无须选择,直接迈入到婚姻中去了。 可她,还有勇气去搏一搏,拼一拼。 “说你道德败坏丧尽天良都是抬举你了,得了好处却不愿意承担后果,你的爱情廉价的如同茅坑里的石头似的,一文不值,别把勇敢当做你不想承担后果的说辞,说到底,如你这般的女人是最下贱的。” “看起来出身世家,高高在上,委屈巴巴的跟人家订婚,受人家庇佑之后准备撂摊子不干将别人拉下水,你妈生你这般聪明,都觉得别人是傻子?活该被你拉下水?” 简兮言辞激烈怒目圆睁的瞪着何莞,咄咄逼人的话语将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逼到了墙角,险些让她无地自容。 “你明明爱了他十年,我现在不过是将原本属于你的位置让出来给你。” “有本事你一开始别占着啊!” “我一开始并不知晓。” “知晓你就能不答应联姻了?” 何莞不论如何反驳,简兮都能用冷怒的话语给怼回去。 真是贻笑大方。 说什么不知晓,难道知晓了她就不会跟徐君珩订婚? 不会。 像她这般出生世家的女子,又有那么点脑子的,都不会太傻。 何莞啊! 心机深沉。 “你想说你无能为力,没有反驳拒绝的权利?不、从一开始你就做好了牺牲自己成全家族的准备,因为那决定着你全家人的运程,所以,从一开始你都准备做好牺牲了,为何还要谈什么自己也有喜欢的人?此时不管你喜欢谁,都该老老实实的将那个人葬进坟墓里,埋了他,规规矩矩的嫁给徐君珩做你的一国夫人。” 简兮步步逼近何莞,后者步步后退,吓得步伐轻颤,“让我猜猜,能让你下这般决定,应当是徐君珩许了你什么,许你什么了?许你只要你在便不会让何家没落?他给你洗了脑,给了你去追求幸福的勇气,所以你才敢去海城找我未婚夫,所以你才敢在我刚跨进首都就约我见面。” 何莞听着,只觉心颤。 她只能说,简兮太懂徐君珩了、 她似乎熟悉徐君珩的所有行事作风,知晓他处理事情的手段与方法,是以,她猜的这一切都是对的。 可她不服啊! 不服、 “我若嫁给徐君珩,那是两个互不相爱的人互相折磨,可若是你,那便是两情相悦。” “说跟你说我爱徐君珩了?” “你明明爱了他十年。” “爱了他十年就代表要爱他一辈子吗?” 猛然,何莞语塞,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简兮。 她未曾想到简兮会说这般话语。 也未曾想到,这世间真的有那种说放下就放下,说不爱就不爱的女人。 何其干脆利落。 “那你爱你未婚夫吗?你说我在害你,你何尝不是在害他,你并不是非他不可,他也并不是你的唯一,你只是觉得,,在海城那样一个小地方,那个男人在家事,长相、能力方面都较为附和你做丈夫的人选,所以你才跟他在一起,所以你愿意埋藏住一切跟他迈入平凡的普通的生活,可你也不过如此,你不敢告诉他你曾经爱一个人爱了十年,你也不敢告诉他你曾经是总统首席秘书,你更不敢告诉她你在首都身处何等高位,在徐家,你或许只是一个秘书,可在徐家之外,任何人看你都是天上的神祗,是那个有能力站在国际谈判桌上舌战群儒的人,但凡是有人知晓你是总统爱着的女人,没有人敢娶你,简兮,我是个婊子,你就是个骗子,欺骗人家的感情,欺骗人家的真心,欺骗人家娶你。” 啪----------。 猛地,简兮一抬手。一巴掌狠狠的落在何莞清秀的面庞上。 一双冷眼里冒着熊熊怒火、。 这一巴掌,毫不留情,何莞只觉的脑子嗡嗡作响,唇边铁锈味快速的蔓延开来。 良久,她牵起唇角,缓缓侧眸望向简兮,不怕死的开口:“我见他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他看了你的履历,他震惊的就好像被被人骗了万贯家产似的,简兮,男不高攀,女不下嫁,他娶你是高攀,你嫁他是下嫁,但凡那个男人有点脑子,都知道,自己娶不起你。” “徐君珩让说的?”她低沉开口,话语冷的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霜似的。 “不是。” “你回去问他,娶不起我的人不敢娶,娶得起我的人娶了吗?” 言罢,简兮跨大步离去。 何莞反应过来,猛的追上去。 在即将出包厢门时伸手拉住简兮的手腕,卑微开口:“算我求你。” 猛的,简兮步伐一顿,回眸,冷涔涔的眸子落在何莞身上,后者脸面上还挂着鲜红的巴掌印。 看起来楚楚可怜、 “求我?” “是、求你,”求你回来,成全徐君珩,成全你自己,也成全我。 “跪下。”简短的两个字,带着怒火与威慑。 何莞微愣,但在触及到简兮那怒视的目光时。 跪了。 10年6月,未来的一国总统夫人跪在简兮面前。 泪眼婆娑的望着她,祈求她能可怜可怜自己,祈求能让所有人都得以圆满。 而简兮呢? 她冷嗤开口:“你享受成果,让我来承担代价,何莞,你这算盘,敲的很不错。” 这日,何莞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目送简兮离去、 她很决绝,满身清冷。 孤傲的背影好似末日世界的独行者。 强大到身旁不需要任何人。 六月六日,本该是简兮的婚礼,可这日,不说也罢。 徐绍寒清晨起来,便见安隅抱着孩子唉声叹气。 他望了数眼,见这人没有半分好转的迹象。 许是实在是受不了,俯身,堵住了她的唉声叹息。 朏朏九月,开始不老实了。 会爬,会翻身,时常闹出满身大汗。 偶尔,安隅带着孩子玩闹时,觉得格外吃力、 小姑娘性子活泼,停不住。 吃饭都在不停的闹腾。 这点、他只服徐绍寒的收拾与管教,每每用餐时,徐绍寒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喂她,她便老老实实的吃。 旁人喂,那便是一场世纪大战。 难以言语。 为何会服徐绍寒? 大抵那日,安隅抱着孩子吃饭,小姑娘咿咿呀呀闹腾着,不老实。 闹腾的厉害,将安隅眼前一碗将端上来的燕窝粥给划拉下来了,安隅担忧烫着孩子,那手臂去挡。 此幕,落在徐绍寒眼里,惊得这人心都颤了。 猛的伸手去拦,却没拦住。 一碗燕窝粥悉数洒在了安隅手臂上,将安隅手臂烫的通红。 那晚,徐绍寒发了火。 伸手将孩子从安隅怀里拎起来扔给徐黛,是拎、不是抱。 也是很直接的扔到徐黛怀里,拉着安隅往盥洗室而去,拿冷水冲着她的臂弯。 餐室内,小家伙明显被吓得不轻,张着嘴巴大哭。。 徐黛哄着,怎也哄不好,到底是小孩儿,眼下大家大气都不敢喘,唯独这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好似生怕自家父亲听不到似的。 徐绍寒给安隅上完药回来,小姑娘本该是哭着停歇了的,可一见徐绍寒,又开始了。 又开始嚷着嗓子放声大哭。 “不吃便不吃,”言罢,这人将孩子抱过来。 当着安隅的面动了手。 越哭越打,越打越哭。 徐绍寒的育儿经是不轻易动手,但若是动了手。必然要让她长长记性。 显然。这个方法效果很显著。 往后,每每吃饭,只要在徐绍寒手中,小姑娘老师的很。 从不敢轻易造势。 六月中旬,夫妻二人在平稳极长一段时间之后有了小小的争吵。 八个月的朏朏,身旁离不开人。 这日中午,安隅带着孩子午休,期间,起身接了通来自公司的电话。 电话不长,只是财务问些事情。 因着怕吵着小家伙,起身去了阳台,且还带上了玻璃门。 不想,醒来后的小姑娘不吵也不闹,睁着圆咕噜的眼睛在床上坐了小会儿,开始手脚并用的往床边爬。 正接电话的安隅只听砰的一声响。 惊得一骇,回眸便见女儿躺在了地上,且还愣了那么一秒,才猛的放声大哭。 这是周末,徐绍寒在书房。 卧室门与书房门都未关。 徐绍寒担忧女儿醒来哭闹会吵着没睡好的安隅,留个门儿且听听响动。 想着孩子醒来他好第一时间知晓。 这砰的一声响,让这人敲打键盘的动作猛然顿住,指尖落在半空。 似是在想从何发出来的声响,直至一秒过后,听到女儿的哭声。 他猛的抬步拔腿往卧室而去。 这一摔,不得了。 小姑娘脸着地,当时就淤青了。 徐绍寒进来时,正见安隅蹲在地上将孩子抱起来。 “怎回事?” “摔了,”安隅抱着孩子检查着,看看还有没有摔倒哪里,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响,带着哭腔。 “好端端的怎从床上掉下来了?” “我接电话去了,她自己爬下来。” 安隅话语一出,徐绍寒脸色寒了半分。 伸手从安隅手中接过孩子,即便如此还是说了两句宽慰话。 下午,二人奔向医院,带着孩子里里外外的做了一通检查。 好在,只是脸摔青了而已。 10 年六月,这是徐先生第一次因为孩子的事情在安隅跟前冷了脸。 第四百五十四章吃醋的徐先生 行至七月,安隅未曾见到简兮。 未曾刻意询问过,但那日清晨,她去公司时,老远听见邱赫这样一个温和好脾气的人在大发雷霆。 安隅步伐顿住,望着门口,稍有疑惑。 宋棠迈步过来,站在她面前,脸色是及其难看的。 “怎回事?”安隅问。 邱赫嘴贱是一回事,可也从未见过他如此大发雷霆过,且还是在这清晨。 “何莞来了,”宋棠拧眉开口,似是不知晓这会儿何莞来是做什么来了。 且也不知她是有何等本事将素来温和的人给激的大发雷霆。 安隅面上一白,伸手将手中包包递给宋棠,行至邱赫门口正欲抬手敲门,却被人从伸手拉住手腕,回眸望去,只见唐思和站在身后。 冲她摇了摇头。 且用嘴型告知她让她离开。 转身离去四五步,安隅望着唐思和高大的背影,疑惑开口:“什么意思?” “为了简兮的事情来的,不是第一次了,”这是唐思和给出的答案。 安隅每日会来公司,但时间较为自由,有时上午,有时下午,有客户就多待,没客户时连带着邱赫与唐思和都会催人尽早离开。 “她来找邱赫做什么?”安隅压着嗓子开口,显然是不可置信。 “因为现在只有邱赫能联系到简兮,”唐思和沉稳开腔,望着安隅。 看着眼前这个他爱了整个少年的女人,可此时,眼前人,只是他的朋友与合伙人罢了。 唐思和从何时放下的? 大抵是那日,寒冬腊月的天,t市飘着白茫茫的雪花,他行至安隅宿舍楼下见到那人时,放下了。 很奇怪的感觉。 不是被迫,而是心甘情愿。 他恍然发现,这世间能不顾一切站在安隅身旁的人,除了徐绍寒再无旁人。 是以那日,他走的极为甘心。 大抵是放下了,心境有所不同,是以这日,他才能在她抬手准备敲门时拉住她的手腕。 那是一种坦然,不怕旁人闲言碎语的坦然。 以往的他,怎敢啊? 猛然,安隅似是想到了什么。 何莞找简兮,她想到的是简兮与徐君珩的那十年或许已经被何莞所知晓了。 若是如此,何家人会不会有所动作? 本是跟着唐思和转身的人猛地转身朝邱赫办公室而去,速度快到唐思和来不及开口言语。 跨大步拉住人的手腕。 而此时,何莞恰好寡白着一张脸从邱赫办公室出来。 办公室内,邱赫明显气到不行,双手叉腰在屋内来回渡步。 走廊内,包括宋棠,四人四目相对。 空气有一秒静谧。 何莞乍见唐思和,眼里的那抹子震惊来不及掩饰。 目光从二人身上落至唐思和握着安隅的手腕上,随即,,及其快速的道了句:“唐总,安总。” “来了!”安隅猛然回神,见何莞,正欲开口言语,却被唐思和提前抢了先。 他这句不痛不痒不深不浅的来了,让安隅即将出口的话语直直哽在了喉间。 “是,”何莞应允。 她本该是即将成为一国总统夫人的人,且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是被世家端在掌心里的人,可独独在安和,她很谦卑,一直扮演着的都是一个晚辈,一个学生的角色。 这点,足以见出这人的教养。 但教养这个东西与心机并无多大关联。 她的这声是,好似此时她依然是安和的一个实习生。 而唐思和是她的老师与老板。 唐思和呢? 握着安隅手腕的手微微紧了紧,在无形之中提醒她莫要乱言语。 恩了声,算是回应。 在道:“有空常来看看。” 这是一句客套的话。 “好,”何莞浅应。 唐思和缓缓的,松开安隅的手腕,看了眼她,而何莞呢? 她深知刚刚与邱赫那番言辞激烈的争吵或许已经让走廊里的人听见了,无脸在逗留,道了句我先走了,逃也似的离开了此处。 而唐思和,睨了眼安隅,似提醒,似劝告:“你可以为简兮出头,但出头之前想想,徐君珩与徐绍寒是一个妈的亲兄弟。” 唐思和这话,言下之意是让安隅为徐绍寒想想。 安隅望向唐思和,见其面色沉稳,微叹了口气,默了两秒,转身回了办公室。 这日,唐思和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板,邱赫满面怒气转身。 “大清早的跟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大清早的她来蹙我眉头还不许我跟她置气了?” “消消气。” “跑到别人茅坑里拉了屎还想让别人给她擦屁股,特么她长的好看吗?脸那么大怎么没放到天上去挂着?” 显然,邱赫被气的不轻。 这会儿咆哮着,那怒吼声,太过响亮。 让还没走多远的何莞听的一清二楚。 这夜归家,安隅将清晨事情同徐绍寒言语,后者未曾回应。 似是不准备就这件事情有过多的言语。 行至七月,简兮未婚夫案子一审,邱赫本想出庭,但却被唐思和劝住,意思明显,上面有人扔下确凿的证据摆明了就是要整治他,不做无力抗争最好。 邱赫气的站在办公室破口大骂。 骂那些衣冠禽兽。 七月底、朏朏近一周岁,那日清晨,安隅坐在茶几上看电脑上的资料,小姑娘坐在地毯上玩耍,且满地毯的爬着,跟只毛毛虫似的爬到她的脚边,扒拉着膝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且睁着圆咕噜的眼睛瞅着她,扬着一张乖巧通红的脸面磕磕绊绊的喊了声妈妈。 安隅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扶着自己膝盖的小姑娘瞅了半晌。 小姑娘哒吧着嘴,再喊了声。 安隅喜出望外,抱着小姑娘一顿猛亲。 半蹲在地上望着孩子,轻声哄诱道:“朏朏,再叫一声给妈妈听听。 “妈---妈,”小姑娘及其卖面子。 7月24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安隅将这一好消息告知徐先生时,后者默了默,问道:“喊爸爸了没有?” 安隅一愣,如是回答,“暂时还没有。” “你倒是会捡便宜,”这人冷不丁的道了句,收了电话,明显是情绪上头了。 为何会说安隅捡便宜? 大抵是小姑娘忘记了是谁每日给她把屎把尿,是谁夜间哄睡了。 怎一开口是妈妈而不是爸爸。 夜间,徐先生归家,余事未干。 进盥洗室洗了把手,将小家伙从安隅手中接过去。 将人圈在怀里,诱惑着,哄骗着喊爸爸。 可小家伙不买面子,绕是徐绍寒如何哄骗,都无果。 用她最喜欢的玩具,陪着她疯闹,都没能达到徐先生的目的。 相反的,小姑娘高兴时,一口一个妈妈喊得乐乎。 安隅呢? 在一旁毫无人道的笑的前仰后合。 她越是得意,徐先生面色越是难看。 大抵是气的不行,夜间也不给小姑娘洗澡了。 哄睡? 见鬼。 大抵是夜间习惯徐绍寒了。 这夜,月嫂哄睡,小姑娘明显不乐意。 哼哼唧唧着不说,最后及其不耐烦的放声大哭。 月嫂无奈,大抵是是在哄不住了,敲响了卧室门。 安隅将洗完头发,侧头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听闻声响,前去开门,便见月嫂抱着哭闹的孩子站在门口,一脸为难。 安隅懂了。 伸手接过,小家伙扒在她肩头,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也不是回事儿,索性,抱着孩子往床沿去,放在了靠在床头人的身旁。 而后者,睨了她一眼,凉飕飕的。 瞧起来,气还未消。 安隅笑着揶揄道:“你这是在吃我的醋还是在吃朏朏的醋?” “抱走。” “你女儿,我抱给谁?” “拿去扔了,反正养大了也是个白眼儿狼。” 安隅:、、、、、、、。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重生后我是所有大佬的白月光》/渝人 简介:【爽文,女主前期超级学霸,后期基建狂魔】前世,楼明月作为帝都传奇,二十二岁已是立于神坛顶端的“超级大佬”,最终遭亲信所害,死在二十五岁,成为无数人心中难以攀越的巅峰。 再次睁眼,她重生二十年后,成了临南一中高二学渣。 然后——小学鸡们瑟瑟发抖:“江扶月她又双叒叕考满分了!物理老师又来找她对答案了!数学老师说下个月月考题还让她出!” 第四百五十五章周岁 徐先生的醋意很大,说不理朏朏当真是不理。 任由小家伙躺在他身旁哭喊着,且还自己翻身往徐先生身上爬,可怜兮兮的爬到徐先生身上,勾着他的脖子哽咽着。 实则,哄不哄无所谓,主要是习惯了徐绍寒每夜的存在, 本是哭的抽抽搭搭的小姑娘不消一会儿趴在徐绍寒身上打起了微酣。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笑的无奈。 刚刚佯装无情的人这会儿大掌落在女儿身后轻轻拍着,且另一只手拉起薄被给小姑娘盖上。 嘴上说着拿去扔了,哪里能舍得? 安隅见此,只觉这磨山夏日的夜间觉得格外暖心,微微倾身靠进了徐先生的胸膛。 朏朏的到来解没解安隅忧愁徐绍寒不敢妄下定论,可她的到来,确实是解了自己的忧愁。 此刻,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揽着妻子,这份温软,是他多年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这年九月初,安隅断了抗抑郁药物,用医生的话语来说,算是彻底好转。 这漫长又难熬的艰难时期突然之间出现了拐点。 这日,徐绍寒是高兴的。 徐绍寒是个性子沉稳的人,情绪素来被掌控的极好,这夜间,他温存着,哄着她,从浴室到起居室在至回到床上,二人都累的疲惫不堪,他搂着她,吻着她的眉眼,鼻子、而后至唇瓣,温柔的就好像对待某件稀世珍宝似的。 他捧着她的面庞,抵着她的鼻尖,温温开口:“天亮了,安安。” 短暂迷失在黑夜当中,终于得以见到天日,他怎能不高兴? 朏朏周岁那日,未曾大办,依旧是三五好友前来小聚,这日,胡穗让人送了些许礼品来,徐黛告知时,安隅未答,但那极冷的脸面已经回答了一切。 朏朏一岁,安隅绝不松口。 徐家人至今未曾见到孩子一面,即便老太太与叶知秋二人将所有戏码都上演了一遍,她依旧不松口。 虽是小规模,可徐绍寒依旧是上了心,九月的傍晚,凉风习习,磨山后院草坪上成了一片小型的儿童乐园。 这日,于徐绍寒来说,是特别的。 妻子重获新生,女儿逐渐长大。 这日,来的不只是身旁亲朋好友,集团老总携家带口拖儿带女的也不少。 夫妻二人邀请了所有人,可这所有人中不包括徐家人。 徐绍寒此生,将所有温柔都给了安隅,他的呵护陪伴不放弃,让安隅在有生之年感受到了这个世间存在的温暖。 那些勾心斗角,吵吵闹闹的黑暗终将过去、迎接他们的是曙光、是光明在这个世界上五彩斑斓的一切。 拨的云开见月明。 这日,磨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度过, 周岁宴,要抓周。 小姑娘坐在桌子上,嘻嘻哈哈的去够手中眼前东西,一群大人逗弄着,想看看徐绍寒与安隅的女儿以后是个什么苗子。 不想小姑娘看都没看,直直奔着算盘去了。 一时间,哄堂大笑,只道是虎父无犬子啊! 何况是安律师和徐董的女儿。 安隅站在身后,亦是笑的不行。 似是未曾想到平地里跟个窜天猴似的小姑娘还会对这等东西感兴趣。 玩闹间,小姑娘伸手去抓眼前的蛋糕,安隅抓住她的掌心,大抵是不想让她蹭的到处都是,小姑娘望着她,及其委屈的喊了声妈妈。 安隅小声告知道:“不可用手抓。” 一旁,正与集团老总们聊得正欢的徐绍寒过来了,见女儿在这等高兴的日子里满脸的委屈巴巴,俯身摸了摸小姑娘圆溜溜的脸面,柔声问道:“我们朏朏怎么啦?” 小姑娘视线从安隅身上移至徐绍寒身上,委屈的搭巴出两个字:“爸爸。” 周岁宴上,小姑娘很给力,大抵是觉得自家父亲大肆操办这么一番实属是辛苦,喊声爸爸让他高兴高兴。 多年后,朏朏长大,同自家父亲撒娇,徐先生无视她。 二人斗嘴之余将此事拿出来,羞的女儿面红耳燥。 说她十个月喊妈妈,一岁才开金口喊爸爸。 这日,微微饮酒的徐绍寒将手中酒杯递给安隅,抱着女儿一顿猛亲。 他何其高兴啊!小白眼儿狼开了金口。 安隅在一旁望着,笑容满面。 朏朏一岁有余,许是觉得可以脱一脱手了,徐绍寒工作逐渐忙碌起来,安隅每日呆公司时间也稍稍延长。 大抵是小姑娘大了,会表达情绪了。 那日,她稍晚归家,远远的便听见女儿的哭闹声,以及男人耐着性子的地哄着。 走进去,见小家伙哭的满脸通红,安隅问了句:“怎么了?” 徐黛道:“往常太太和徐先生归家都是准时的,今日稍晚了些,到点未见人便哭闹的厉害,怎也哄不住。” 安隅一边往盥洗室去洗手一边望了眼抱着孩子哄的徐绍寒。 徐黛似是懂,在道:“先生也将将回来。” 朏朏稍稍年长,洗澡的差事便彻底落在了安隅与月嫂身上,有时徐黛也会帮忙。 大抵是知晓自家女儿是个什么德行,徐绍寒偶尔会站在门口以威力镇压这只小神兽,安隅不得不否认,这一招,及其管用。 大抵是徐绍寒的威严树立起来了,是以每每见到自家父亲沉着脸望着她时,小姑娘颇老实。 徐黛时常笑道,朏朏是个小机灵鬼,这么小就会看人脸色了。 这日,小姑娘哭闹的厉害,安隅想接手,徐绍寒未应允。 喂饭加洗澡,全是他亲自接手。 这年,大抵是休假时间太长了,徐绍寒回公司时,很忙。 从他与公司管理层通电话看来,集团准备改革。 而这改革,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一个跨国集团的改革必然会带动些许腥风血雨。 这日的徐绍寒应当是很疲倦,眼眸中布满了红血丝。 可即便是如此,对于女儿,他是有耐心的。 但这耐心,必须得事出有因,倘若是无理取闹,朏朏就算是哭破天,徐绍寒也能视而不见。 大抵是觉得自己工作繁忙,忽略了女儿的成长,徐绍寒稍有愧疚。 夜间,徐绍寒带着朏朏睡,安隅洗完澡出来钻进了被窝,同他一起。 男人翻身,将她拥入怀间。 又走过一个秋季,安隅近期工作较忙,每日往返于事务所与法院之间。 离开许久,安隅接了一场家族案件,那一战,打的极为漂亮。 让人不禁感叹,第一还是第一。 秋冬季节,流感盛行。 那日下午,安隅隐隐觉得有些鼻塞,但未上心。 恰好这日夜间徐绍寒加班,归家晚,归来,安隅已然入睡。 只是夜间,安隅起了高烧,烧的迷迷糊糊的,浑身冷汗涔涔,后半夜还发了冷颤。 吓得徐绍寒睡意全无,连夜唤了医生上来。 这夜注定是一场兵荒马乱。 安隅烧的满脸通红,徐绍寒用酒精擦着人的身子,身旁,徐黛忙进忙出。 男人俯身,低低唤她,安隅微微掀开眼帘,迷迷糊糊的望了他一眼。 “乖-----。” “我难受,”她糯糯道,那细如蚊蝇又带着些许委屈的嗓音一开口,让徐绍寒心都颤了。 “怪我怪我,”怪他最近太忙了,没时间好好顾及老婆孩子。 病后的安隅,格外娇软,微微侧身,抱着徐绍寒的脖子。 大抵是真的太过难受。 那微微的哽咽声比抽他耳光还令人发疼。 他俯身抱着人,轻哄着,话语比哄朏朏时还要温软。 这夜,安隅病的不轻,忽冷忽热,浑身打冷颤。 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的,离不得徐绍寒。 挂了水,后半夜才逐渐有所好转。 ------题外话------ 下午出去有事情,晚上不一定能更,但是会尽量更哒,建议明天中午刷一刷,以免熬夜、 第四百五十六章再见叶知秋 这年初冬,安隅病了几日之后格外小心翼翼。 不是怕自己生病,而是怕自己传染给孩子。 初冬的某个周末,徐先生在家休息,安隅昨夜提及宋棠约着出门逛街。 这人欣然应允,从一开始的掌控到现如今的尊重自家太太的一切社交活动,这个过程的转变,是极大的。 周末,徐先生在家带孩子,安隅外出聚会。 婚姻中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万分的理解与尊重。 在磨合临近四年之后,二人才逐渐的向这个方向靠拢。 祝年,安隅再见叶知秋的次数屈指可数,她的印象中,,上一次见面应当还是在酒店的长廊上。 再来,是今日。 叶知秋与徐落微二人从一家高定店出来,与正准备进去的安隅二人迎面相撞。 最先看到人的是宋棠,她伸手,拉了拉安隅的手臂。 示意她向前看,安隅朝前望去,便见叶知秋站在店门口望着她。 若是以往,不说嘘寒问暖,二人也必定要上演一番什么婆媳情深的戏码、 可今日,仅是四目相对,无言无语。 安隅想,叶知秋此时是何想法她不知晓,她只知晓,自己极为淡然,好似眼前站着的人不是自己的婆婆,不是朏朏的奶奶,而是一个极其普通的陌生人。 安隅的目光是冷淡的,那种冷淡不是可以伪装出来的。 这冷淡的面容让叶知秋到嘴边的话又绕了回去。 “走吧!”安隅未曾刻意离开,绕倒是绕过叶知秋准备进店。 若是掉头就走,难免显得自己太没品了些。 宋棠默然,跟着安隅一起进去。 身后,叶知秋与徐落微步伐未动。 尘世间、女儿大多都是护着母亲的,徐落微也不例外。 是以、当安隅和宋棠从店里出来时,见徐落微站在一旁望着她。 心下了然。 商场咖啡馆内,宋棠折了处较远的位置落座,而安隅与徐落微坐在角落里。 二人将将点完单,眼前唯有一杯白开水盛放着。 “朏朏还好?”天家人的套路都是如此,明明她此时坐在跟前绝对不是为了问朏朏好不好,可她就是能在开口时给与你那些让你觉得是温暖的错觉。 徐家人,善于谋心。 倘若此时坐在跟前的是一个不谙世事,亦或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只怕已经感动的不行了。 安隅大抵是被叶知秋伤的不轻,此时对徐落微的这句询问无半分好感,她端起杯子,浅浅淡淡的喝了口水、 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当然,也未曾回应徐落微的话语。 “母亲最近一直都觉得愧对于你,”徐落微再开口,目光落在安隅身上,似是不想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而安隅呢? 颇为优雅的靠在椅子上,淡淡袅袅的望着徐落微:“仅是愧对吗?” 徐落微原以为安隅可能会说那么一两句客气寒暄的话语,可、、、、、并未。 她这声理直气壮的反问让她有一秒的语塞。 望着安隅,多了些许不可置信。 一时间,徐落微也不知该如何言语下去。 唇边的话语绕了又回,落了又起。 “人生在世,孰能无过?” “成年人的过错有几个是无心的?”叶知秋的过错是她百般算计来的、 如今徐落微在她跟前说什么孰能无过,实在是令人不喜的很。 “还是你因为她是你母亲准备睁着眼睛说瞎话包庇到底?坐在我跟前同我言语还不如去我问问你母亲,问问她算计这一切得到了什么。” 许是因着不喜,安隅话语都高昂了几分。 望着徐落微远没有刚刚那时的客气,多的是凌厉。 “五十知天命,知天命也该认命。” 叶知秋认命了吗? 没有,她不仅没有认命,且还伸手算计这一切。 说可恨也不为过。 这日,安隅的话语不算客气,且这不算客气中将她眼眸中的厌恶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不喜叶知秋不是假装的,是真的不喜。 这份不喜来自于她的欺骗。 这段关系中,你说叶知秋下血本也不为过。 为了达到目的,她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这个圈子里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伤害,而只有叶知秋,她推波助澜,她在背后统观全局,又没有受到半分伤害。 何其厉害啊? 这样的一个人,长期待在自己身旁,给你温暖,为你呵护,可到头来,她们也能借刀杀人为达目的去牺牲无辜人。 叶知秋的手段可谓是及其了得的。 相比于徐启政的光明正大,叶知秋这般,真的是小人行径多的。 她宁愿与徐启政那般光明正大的斗智斗勇,也不愿去多看阴险狡诈的叶知秋一眼。 “凭什么五十就该认命?”这是徐落微的原话。 她望着安隅,目不转睛,话语间带着些许的霸道。 安隅呢? 她浅笑了笑,道:“因为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年轻人的世界。” 过了那个年纪就该退出舞台,就该想徐启政一样将舞台交给别人,自己选择隐退,而不是像叶知秋那般不甘心,到50多岁的年纪了,还想再搏一把再拼一把。 有何用? 生而为人,怎没点脸呢?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恒古不变的定律。 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来,她一口未喝,起身、寻了宋棠而去。 冷厉这一张脸,远远看起来,格外骇人。 宋棠见此,从旁规劝,劝她莫要上心。 没必要为了一般人扰了自己的好心情。 而这方,安隅走后,徐落微低眸看着眼前的咖啡杯,久久不能回神。 薄唇微抿,眉眼间笼罩着淡淡的忧愁。 她有时也在想,叶知秋算计一切为了什么? 又得到了什么? 这日下午,安隅许是心情不好,刷卡时格外给力。 下了狠手。 宋棠在旁看着,也不规劝,心道,女人都是这般如此。 这日,安隅给徐绍寒买了东西,给女儿买了,唯独没给自己买、、 往常她若是晚归家,徐绍寒该催了。 可这日,未曾。 磨山内,徐绍寒弯腰牵着将将学会走路的小姑娘哒哒哒的走在院落里。 小姑娘真真是个祸害,家里的猫猫狗狗见了她都躲。 而此时,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又纷纷的折在了她的手上。 养孩子,太伤东西。 眼见天降黑,徐黛备好餐,寻出来是否要等太太一起,这人一把抱起孩子,话语沉沉:“不必,我们自己吃。” “需要问太太何时回来吗?” 这话,徐黛问的小心翼翼。 而徐绍寒呢? 步伐微顿。 他以往,时常问安隅何时回来。 可眼下,不问了。 磨山于安隅而言,已经不单单是一座简单的房子那般简单,而是牵挂。 是以,徐绍寒道:“该回来便回来了。” 无论你走多远,我和女儿永远都在磨山等你回来。 这是信任,是爱。 人人都说孩子是夫妻之间的纽带,这句话在自己为人父母之前是体会不到其中深意的。 可此时,徐绍寒体会到了。 朏朏的存在,带动着他与安隅。 也给了这场婚姻一层无价的保障。 这夜,安隅归家,月嫂正在给孩子洗澡,她洗了手进去,帮着一起。 起居室内,徐绍寒端着杯子喝水,见叶城与徐黛二人将大包小包的购物袋纷纷运进了衣帽间。 且二人来来回回数趟之多。 如同蚂蚁搬家似的。 对于金钱,他素来无感,妻子花多少钱并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唯独能引起他注意的是这人今日心情或许不见得太好。 亦或是,太好。 于是,晚间,安隅抱着孩子从浴室出来,便见徐绍寒倚在门边打量着她。 ------题外话------ 晚上见 第四百五十七章他说拿去扔了吧 这年冬月,不算平淡。 安隅与叶知秋商场会面的消息自然未曾逃过徐绍寒。 夜间入睡,小姑娘扒着安隅的臂弯睡的憨甜,徐先生书房归来将人从安隅怀里抱走。 在归来,小家伙被安顿在了婴儿房。 徐绍寒坐在安隅身旁,指尖玩弄着她的发丝,曾经的及肩中长发已经长到了以往的长度,唯一不同的是,弧度不如以往好看。 初见安隅,那一头大卷的长发如同漂浮在半空中的海藻。 太过引人注目。 “头发是不是要弄一番了?”他低沉开口,话语温淡。 安隅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听闻徐绍寒话语,嘤咛了声,软软糯糯开腔:“回头,等朏朏大一些。” 女儿很喜欢抓她的头发,烫的再好看,在她手中也能成为一把乱草。 每每安隅被她抓的鬼火冲天。 “该打了,”徐绍寒不是什么慈父。 都说父亲宠爱女儿,可在他这里,哪有什么宠爱? 本是昏昏欲睡的人醒了,睁开迷茫的眸子望着侧躺在身旁的男人,小声嘟囔:“你还打少了?” 徐绍寒以为自己做事做的隐秘,安隅应当是不知晓的。 实则,安隅都知。 不过是不说罢了。 左右也觉得徐绍寒不会太过过火。 毕竟、爱女来之不易。 教育她从不反对。 但徐绍寒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实在是欠怼。 安隅这句阴测测的你还打少了明显让徐先生面儿上一红。 大抵是深知理亏,争辩下去必输无疑,于是,他与平常男人一样,用一场欢爱阻了这场必输的口舌之争。 朏朏出生之后,除去小姑娘生病时,从未在清晨吵闹过安隅。 只因,徐绍寒不许。 每日清晨,属于这父女二人的亲子时光,大抵是几年来的习惯养成,徐绍寒总能在安隅醒来时进卧室。 不早不晚,掐着中间的时间点。 特别在孕期抑郁那段时间。 他将完美丈夫的人设做到极致。 这日清晨,安隅醒来,徐绍寒正抱着小姑娘推门而入。 迈步过去,亲了亲女儿的脸面,小姑娘笑嘻嘻的躲藏着,可爱的紧。 又是一日周末,徐先生加班。 安隅休息,因着今日天气好,带着孩子外出游玩,冬日暖阳落下来,照的人暖洋洋的,一岁出头的小姑娘正是踉踉跄跄行走时,放在广场上,撒欢的去寻小伙伴。 安隅与月嫂等人护在小家伙周围,看着她去笑哈哈的去寻小伙伴。 倘若是问安隅,带孩子累吗? 她会及其认真的告知你,旁人家的孩子累不累她不知晓,可朏朏是个窜天猴,你得用百分百的精力来看着她。 不然、像从床上滚下去,亦或是钻到哪里去磕了碰了,时有发生。 说起这个,头一次从床上滚下来,徐先生冷了脸。 可后面,这人也知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臭德行。 不管了。 摔就摔了吧! 屡教不改,那是没摔痛。 冬日的周末,广场上多的是小孩。 小家伙们围在一起,闹得欢腾。 这日,发生了一件及其让安隅没有脸面之事。 何事? 徐非晚在玩闹时,将人给打了,且还是一个年长她数月的小男孩,将人推到在地,摔得放声大哭。 如此便罢,还蹲在小男孩跟前拿手拍人家。 安隅闻声赶过去,扶起小男孩,连声跟人道歉。 对方家长倒也是个明事理的,一个劲儿的道着没关系,只道是小孩子玩闹摔倒也是常有的事儿,临了望着朏朏来一句:“这小姑娘厉害。” 仅是这一句话,羞的安隅在这冬日的上午红了脸面。 心想,自己怎就生了这么个窜天猴儿。 半道,徐绍寒电话过来,询问母女二人在哪儿时,安隅未曾回答,反倒是及其不耐的用揶揄的口气将今日此事道出来了。 “你女儿可厉害了,”她道。 那侧,本是低头翻着文件的人听闻安隅这冷飕飕的话语直直顿住了手中动作,一页纸夹在指尖,朝天而立。 他想,大抵是小姑娘不老实了。 于是,刻意柔着嗓子开口:“怎么了?” 安隅将今日之事道出来,且还道了那位年轻妈妈说的那句话。 徐先生指尖的一页纸缓缓往旁落去,指尖落在眉心缓缓的揉了揉,问道:“对方家长可有说什么?” “没有,”安隅气鼓鼓开口。 “可认识?改日登门道歉。” 隐隐的,徐绍寒能看到自己未来被女儿坑的景象了。 “不认识,”安隅道。 临近中午,安隅不太想归家,想着徐绍寒公司离此处不远,抱着孩子去了公司。 将上顶楼,安隅将怀中小家伙放下来,让她自己走,大抵鲜少来,显得颇为好奇。 一路上自己摇摇晃晃的往前去。 将走两步,秘书办有人出来,见了安隅道了声夫人好。 安隅浅点头。 随即,见一漂亮小姑娘蹬蹬蹬而来,正想蹲下身子调戏一番,不想,还没调戏呢,小家伙猛的扑过来抱走他的大腿。 仰头望着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跟亮晶晶的跟玻璃球似的,实在是好看。 “爸------爸,”一声磕磕绊绊的爸爸从小姑娘嘴里冒出来。 于是、站在长廊里的人笑动了。 那人蹲下身子撩着朏朏圆嘟嘟的面庞,笑的前仰后合:“旁人家的闺女我能随便占便宜,可徐董的女儿,这便宜送上门我都不敢占啊!” 安隅抬手,微抚额头,明显是无语。 实在是太过无语。 徐绍寒每日出门都着正装,往常归家朏朏先看见的也是一双着黑色裤子的大长腿,今日见这人也是这般,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乱认爹。 直至这人蹲下来,小姑娘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忙松开爪子,一脸惊慌的往后退了两步。 正想转身,被人一脚踹到了地上。 谁踹的? 亲爹。 这栋楼里除了亲爹敢踹还有谁? 小姑娘一脸懵的坐在地上微微侧头望着沉着脸站在身后的亲爹。 半晌没回过神来。 反倒是揶揄秘书道:“女儿这么可爱,徐董也下得去手啊?” “送给你了?”徐绍寒玩笑道。 “送给我您可别后悔,”实在是惹人爱,小姑娘这颜值不是一般的高。 原以为徐绍寒会说出什么不舍的言语,谁曾想,这人只是冷嗤一声:“谁后悔还不一定、。” 这么个窜天猴儿,一天到晚的搞破坏,带回去不出三五天能将你家给颠了,谁后悔还不一定呢。 说着,这人弯腰,伸手抓着小姑娘的背带裤将人给提溜了起来,那动作、豪放、不带丝毫怜惜。 办公室内,徐绍寒抱着还在在休息间的卫生间里洗着爪子,狠狠的搓着。 一遍又一遍。 许是疼了,小姑娘委委屈屈的看着自家父亲,糯巴巴的喊了声爸爸。 这声爸爸,让人消了半分火,一手抱着小姑娘一手哗哗哗的扯出纸巾擦着小姑娘的爪子,凉飕飕道:“还没瞎。” 瞧瞧、这人,真记仇。 “今天是不是惹妈妈不高兴了?” 小姑娘摇头。 “说实话,”男人面色微冷。 瞪着小姑娘。 小姑娘这头啊,摇了一半又改了。 改成什么了? 改成点头了。 让徐绍寒又好气又好笑。 出去,见安隅瘫在沙发上,俯身捏着自己的小腿,显然,今日是被累的不轻。 伸手将孩子交给徐黛,俯身蹲在安隅跟前,脱了她的鞋子,揉着她的脚腕。 这日的安隅,着了双粗跟短靴出门,事实证明,这是个错误之举。 且这个错误之举,得到了徐先生的念叨。 徐家规矩重,月嫂虽说是照顾孩子的。 但磨山的许多地方,月嫂进不得。 特别是书房重点,且还包括今日徐绍寒的办公室。 这些地方,月嫂不能进,徐黛能进。 是以,这日,徐黛听闻自家先生跟教育自家姑娘似的,冷着嗓子凉飕飕的教育自家爱人。 且告知她,往后带孩子出门不必好看,要以舒适为主。 徐太太到底是年轻,且年轻姑娘哪有不爱美的? 于是,她道:“遇见熟人怕是不好。” 徐先生揉着她小腿的动作未停,问道:“有何不好?” 徐太太一本正经道:“会丢脸。” 原以为这话会唤来徐先生的宽慰,哪曾想这人冷不丁道了句:“你一个已婚妇女还要什么脸?” 这话,让徐黛没忍住,抱着孩子的人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儿来。 这话,源于安隅本身。 某日,安隅与宋棠出门逛街,迎面走来一男子,极帅、肤白貌美大长腿,且衣品还不凡。 这让见惯了西装革履的宋棠立马亮了眼。 大抵是出于生物本能荷尔蒙作祟,见色起意。 看直了眼。 于是,悄悄跟身旁的安隅讲那人是自己的菜。 安隅二话不说,调头,跨大步追上去问人家号码。 回来给了宋棠。 一众人惊讶安隅这般骚操作。 当宋棠一脸迷妹的模样望着安隅时,只听这人毫不在意道:“我一个已婚妇女要什么脸?你喜欢我去帮你要就是了。” 未婚女子拉不下的脸,已婚妇女都能拉下。 这话、传到了徐先生耳里。 那夜、这人冷着一张脸,及其不高兴。 任是女儿跟妻子在身旁笑呵呵,他也没有半分开心的模样。 直至夜间,安隅敷面膜,徐先生将孩子丢进她怀里,小姑娘抓着她的脸面。 安隅想将孩子递还给徐绍寒,其道:“你先抱着,我敷个面膜。” 徐先生冷嗤道:“敷什么面膜?你一个已婚妇女要什么脸?” 安隅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人,半晌都没说话。 所以,今日,当徐黛听闻徐先生这话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 这个梗,怕是过不去了。 安隅伸手抚开自己小腿上的爪子,一脸怨气的盯着眼前人。 “以后自己女儿自己带。” 这是一句玩笑的话语。 谁知,徐先生伸手抓住她的小腿,依旧不轻不重的揉着,且还无关痛痒的道了句:“拿去扔了吧,瞎了眼的女儿我也不想要。” 安隅:、、、、、、、、、、 朏朏:、、、、、、、、、 午后,安隅带着女儿在徐绍寒休息间朦胧睡去。 醒来,是被小姑娘的哭闹声吵醒的。 大抵是突然换了个环境,醒来不适应。 她这一哭,将睡的昏沉的安隅猛然从梦中惊醒。 生子之后,安隅身体不如从前,虽依旧在调离,但低血糖这个毛病是个较为长远的调离路程。 是以这日,被猛然惊醒,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屋外,集团老总正在汇报工作,听闻这乍起的哭喊声,皆是一愣。 她们缓过神啦时,只见徐绍寒已经跨步进屋,将小姑娘抱起来哄着。 床上,安隅平躺着,一手搭在额头上,显然是被吵得不轻。 徐绍寒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安隅从床上扶起来。 屋外,周让只听自家老板一声高唤。 迈步过去,站在门口,只听老板人将徐黛喊进来。 他乍见屋内情景时,有些愕然。 周让跟随徐绍寒已近十年,婚前,即便商场之路如何难行,他也从未见过这人有唉声叹气之时。 婚后,每每同安隅吵架,总能见这人及其疲倦的揉着额头。 真正见到徐绍寒无力哀叹时,是在09年7月,安隅初被诊断出患有抑郁症。 他想,那时的徐绍寒是绝望的。 是以每每上磨山汇报工作时,总能见这人神游在外。 且日渐消瘦。 后来,他才知晓,安隅生病了。 那一瞬间,好似能理解这个男人身上的无可奈何。 饶是在神通广大的人在疾病面前都是渺小的。 近段时日,他未在见过徐绍寒有忧愁之时。 原以为,是安隅病情好转。 可今日乍见休息室里场景时,心下一晃。 不敢耽搁。 遣散了屋子里的老总,疾步出去寻了徐黛进来。 后来,徐绍寒接受采访,主持人询问如何平衡家庭关系时,徐绍寒道:“为何需要平衡?” 主持人在问:“在妻子和女儿之间不需要一个平衡点吗?” 男人未曾思忖,直接道:“不需要,在我的人生中妻子是需要我竭尽所能去宠去爱的人。” “不会觉得自己的女儿一定要把她捧在掌心宠爱着吗?” “女儿可以爱,但是不能宠,”这是徐绍寒的育女之道。 爱和宠拆开来看,完全是两回事。 主持人不懂,再问:“为何?” 徐绍寒道:“我妻子,我将她宠的无法无天自有我来呵护,但女儿、不该由我来将她宠的无法无天。” 这日的办公室休息间里,徐绍寒显然是吓坏了。 徐黛进来时,他将孩子交给人家,且连连道了几声抱走,一声比一声急切。 好似女儿在这里会危机到妻子的生命安全。 徐黛也不敢停留。 于徐绍寒而言,朏朏是女儿,安隅何尝不是? 朏朏一岁四个月,走路越发平稳。 稍有不注意,自己便跑出好远。 这年东月,首都下了场极大的雪,将磨山整个覆盖住。 清晨起来,白茫茫一片。 将睡醒的安隅伸手撩开窗帘看了眼,便见楼下院子里,父女二人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在院子玩闹。 小姑娘穿着粉色羽绒服,蹬蹬蹬的踩在雪地里,踩得咯吱咯吱响。 头上戴着毛线帽子,整个人粉粉嫩嫩的。 往常冬日,若是下雪,佣人们晨起第一件事情应当是铲雪。 可这日,徐绍寒阻了她们的动作。 只因,想满足自家女儿的好奇心。 是以、才有了晨间雪地里的一番嬉戏。 清晨七点的冬日,因着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天空显得格外明亮。 安隅立于窗旁,缓缓靠在窗边,望着眼前景象,只觉岁月静好。 万物可期。 第四百五十八章两岁孩子狗讨嫌 俗话说,两岁孩子狗都嫌。 这话,不假。 朏朏两岁,安隅只觉自己已经逐渐失去了慈母之态的,更多时候,面对捣蛋的女儿,是想与徐先生那般抓着打一顿,但又下不去手。 每每这种时候,安隅会狂喊徐先生,让她将孩子带走。 这年三月,徐氏集团极度工作会议,徐绍寒较忙。 恰好安和正在招兵买马,安隅不算清闲。 但孩子,总得有人带。 夫妻二人,商量着错开时间来。 于是这晚,轮到了安隅。 因着要开线上会议,安隅将孩子带进了书房,想着让小姑娘玩自己的,她忙一会儿工作。 不成想,当着你是异想天开。 太过低估了自家女儿搞破坏的能力了。 于是、这场会议,唐思和与邱赫等人只觉自己的耳朵没消停过。 砰砰声接连起伏不断。 而安隅的面色,也逐渐难看。 大抵是在一起办公久了,仅是瞧一眼便能瞧出安隅那副想捏死人的面庞。 于是,唐思和在对面规劝:“让阿姨带会儿?” “稍等,”安隅这声稍等可谓是说的咬牙切齿。 及其咬牙切齿。 这夜,正在搞破坏的徐非晚被自家亲妈猛的提溜起来,丢到了门外。 且高喊徐黛,让将孩子抱走。 明显一副烦的不行的模样。 小姑娘眨巴着一双好看的眼睛仰头看着自家亲妈。 一时半会儿也没缓过神来,直至书房门关上,她伸手推不开时。 嚯、不得了。 这天又要被哭破了。 于是、众人只闻,砰砰声停歇,哭闹声又起。 这场会议,真是磨难颇多。 直至最后,唐思和拿下鼻梁上的防近视眼睛,捏了捏眉心,看了眼安隅道:“你去吧!明日跟你说说重点。” 不然,这场会议是开不成了。 朏朏两岁,徐绍寒从未见过安隅打过孩子,忍无可忍时,也不过是冷着脸凶几句罢了。 可这日,他归家,见到了什么? 见两岁大的女儿委屈巴巴的跪在安隅跟前,一脸的泪痕,想动不敢动,可怜兮兮的紧。 徐绍寒当时在想,果然,老虎还是要发威的。 小姑娘也是个会看脸色的,见自家亲爹回来了,脸色一秒就变。 扯着嗓子放声大哭,也一边哭一边委屈巴巴的喊着爸爸,控诉安隅打她的恶行。 安隅呢? 她本就气不过,狠狠瞪了眼徐绍寒,在转头望向哭喊着的女儿,怒斥开口:“你给我跪好,你看你爸今日敢不敢救你。” 一旁,徐绍寒伸手将身上外套脱下来交给徐黛,且一边解着衬衫纽扣一边漫不经心缓缓摇头:“不敢。” 霎时,小姑娘哭声哽住了。 望着自家父亲,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原以为亲爹会救自己,实则、想多了。 不仅如此,徐绍寒一边推着手腕往沙发而去,且还顺手倒了杯水递给安隅,话语温软:“消消气。” 朏朏越大,安隅脾气越来越暴躁。 什么母慈子孝的场景并未维系太久。 一屋子佣人时常能看见安隅将小姑娘正整治的服服帖帖的。 而每每这种时候,徐绍寒从不会开口解救自己女儿。 他素来认为,能让安隅惩罚她,必然是她干了什么令人气愤的事情。 对于孩子的教育,二人从不含糊。 这年尾春,换季时节。 朏朏爱出玩闹惹上了流感,且将安隅传染了,一夜间,二人同时发起了高烧。 朏朏纵使人小,但身体似乎比安隅强一些。 这夜,安隅烧到39.7,朏朏烧到38.2。 安隅烧的迷迷糊糊,朏朏烧的放声大哭。 在婴儿房哭闹不止。 月嫂无奈,寻了徐黛,徐黛抱着孩子进卧室,将进去,被徐先生呵斥出来。 让她别来叨扰。 女儿和妻子同时生病,平常人是以孩子为重去了。 可徐绍寒,以妻子为重。 这年,安隅27岁,在历经婚姻的种种磨难与为人母之后,走向成熟。 而徐先生,亦是如此。 安隅夜半迷糊中醒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发现自己窝在徐绍寒怀里,且这人抱着她浅眠。 安隅伸手,摸了摸这人脸面。 后者惊醒,低眸,用及其温软的嗓音问道:“难受?” 安隅软糯糯恩了声,有气无力的,在道:“想吐。” 这夜、不平静。 女儿还好,只是单纯发烧,喂了药已经在退烧了。 安隅越到后半夜越严重,高烧不断连带着上吐下泻。 意识到情况严重,徐绍寒不敢耽搁,抱着人连夜去了医院。 一查,病毒性流感。 住院避不可免。 兵荒马乱的一个夜晚。 安隅对医院,有所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自己持续两年的抑郁症治疗以及生孩子时的痛楚。 迷糊中知晓自己到了医院,一点都不配合。 医生到病房检查身体时,她烧的神志不清抱着徐绍寒的脖子不松手,哭的抽抽搭搭的。 徐绍寒俯身,轻哄着,宽慰着,说尽了吴侬软语。 最终,许是无奈,如同抱女儿似的将安隅抱在怀里。 一手圈着她,一手将她脸面按进自己胸膛。 这夜,徐黛在家顾着朏朏,并未一起同行。 但亦是有佣人来了。 可到底是不如徐黛。 临了,医生扎针时,安隅的挣扎与哭闹不输自家女儿那股子犟劲儿。 徐绍寒半抱着人家,宽厚的大掌将她掌心缓缓捏成圈。 嘴里说着好言好语,哄着,骗着,规劝着。 将他在这春末闹出一身热汗。 一旁医生护士见了。 只觉感叹。 感叹徐先生对自家爱人的这份宠爱与呵护,联想起许久之前网上的新闻。 一时之间觉得,安隅是实打实的人生赢家。 他对妻子是何其温柔。 如此情景,护士是不敢轻易下手了,林青海亲自动手。 针尖推进去时,安隅挣扎太过激烈,一时间,鲜血回流,看的徐绍寒触目惊心。 一个劲儿的说着好话宽慰着。 磨山的人,早已见怪不怪,可外面的人,不同。 天将明,一切才将将停歇。 病房里才逐渐平稳下来。 闹了半夜,徐绍寒亦是疲乏。 这边停了,磨山又起了。 小姑娘醒来未见父母人,哭闹红了脸。 饶是谁都哄不住。 于是,徐黛一通电话拨给了自家先生,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 话语还未出口,男人便知晓何事了。 曾几何时,好友询问过徐绍寒,一个人照顾老婆孩子会不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徐绍寒道:“不会。” 磨山多的是佣人,照顾两个人罢了,怎会忙不过来? 可今日,他觉得,分身乏术。 医院这边不放心安隅。 家里面,不放心生病的女儿。 倘若此时,朏朏未曾生病,徐绍寒想,哭便哭吧。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眼下,不妥。 他虽一心系在安隅身上,可也知晓,病后哭闹对于小孩子而言会引发许多问题。 于是、这日,他叮嘱佣人几句,回了磨山。 第三天,大抵是不烧了,安隅不大想在医院多待,这是其一。 见徐绍寒每日来回颠簸太过辛苦,这是其二。 于是,闹着要出院。 小姑娘生病,来得快,去的也快。 第二日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可安隅,差了些。 病了一场,人都瘦了许多。 大抵是胃口不好,整日吃的不多。 夜晚,邱赫与宋棠前来看望,见她瘦了,宋棠不免从旁感叹:“你这技能要是能给我就好了。” “我也不用苦巴巴的在去减什么肥了。” 一句玩笑话,无伤大雅。 但却能引人发笑。 “会长回来的,”安隅浅声失笑。 “即便短暂,也令我着迷啊!” 宋棠格外喜欢朏朏,每每出门外出看见什么好玩儿的都会给她带回来。 亦或是逛商场路过婴儿店见到好看的衣服也会顺手买回来。 安隅曾笑道,感觉宋棠在替自己养孩子。 而后者,笑了笑,不以为然。 这年,宋棠在相亲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用她的话语来说,不见底了。 某日娴淡,她笑道;“大抵是以前自身不够优秀,所以觉得老母亲给她介绍的全是些歪瓜裂枣,可近期,明显觉得老母亲的眼光有所提升。” 她笑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无错。 这夜,天气凉爽,大抵是被徐绍寒摁在屋子里闷了几日,她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正好与邱赫宋棠一起去院子里走走。 路过客厅,见小姑娘一人在疯。 邱赫扔下宋棠和安隅跟小姑娘玩儿去了。 院落里,开满了鲜花,美不胜收。 淡淡的花香味在鼻息间充斥着。 行走之间,宋棠当了个采花贼,伸手折了朵花下来拿在手间把玩着,笑道:“磨山美则美矣,就是太大了。” 光是一家三口住的话,确实是太大了,但若是加上这么些许佣人与警卫,又不算大。 安隅大抵是住习惯了,还好。 “没想过在生一个,让家里热闹一些?” 她问安隅。 热闹些? 思及这个,安隅只觉得冷汗涔涔,“是觉得朏朏不够热闹?” 宋棠许是摸到了安隅话里的深意,一时间,笑的前仰后合。 小姑娘那窜天猴儿的性子众人都是知晓的。 某日,宋棠母亲寻到公司来,恰好安隅那日将孩子带来了,小家伙成了办公室的团宠。 将众人逗弄的哈哈大笑。 恰好宋棠母亲也瞧见了,回家悄摸摸跟宋棠讲:“小姑娘这般漂亮,只是这性子实在是太过跳脱。” 宋棠转头跟安隅说这话时,安隅坐在沙发上扶额轻叹。 实在是没办法。 “徐绍寒能制住她,”说到此,心里才好受些。 宋棠原以为,以徐家如此家庭,即便是家里人受教育程度高,没什么重男轻女那一套,可到底也会有所要求。 可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是错的。 宋棠不知的是,以安隅与徐家现阶段的关系,她们不会管到自己头上来。 至于什么婆婆要求那一套于她而言无半分作用。 二人溜了一圈回家,见邱赫蹲在地毯上看着跟前疯的满身大汗的小姑娘。 一脸的-------生无可恋。 见宋棠进来,这人猛的起身,望着安隅直道:“太能疯了。” 安隅笑的不能自己,望着邱赫道:“家里的猫猫狗狗成天见了她都不敢现行的。” “上次徒手把嘿嘿胡子给扯掉了。” 邱赫:、、、、、、、、、、 徐非晚盛名在外,周围的叔叔阿姨都知晓她这收不住的性子。 多年之后,徐非晚长大,有人同她聊起小时候的光鲜事迹,这人说什么都不相信那是当初多的自己。 一个劲儿的反驳,不承认。 奈何亲爹太过无情,一摞照片甩过来打了脸,啪啪作响。 ------题外话------ 晚上见 第四百五十九章小聚 这年初夏,安隅看晨间新闻,见到了徐君珩的身影。 任职近两年,鲜少见过。 但每次见,总有不一样的感受。 对外,他越来越温润,让人乍一看去是亲和的、温文尔雅的。 但安隅知晓,这人的内心是悲伤、无力的。 他越是温和,内心的伤痛便越是身后。 简兮的未婚夫因偷税漏税被判五年。 不管这一切是不是徐君珩的手笔,从何莞找到海城去时,一切都便了。 初夏时节,安隅在磨山办了场聚会,邀请了日理万机的徐君珩。 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聚会,好友之间相聚。 但她未曾想到,这日、邱赫来时,身旁还跟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抵是许久未见,乍见,有些愕然。 满厅欢笑声,一时间让安隅失了思考的能力。 这日,简兮一身酒红色长袖连衣裙,得体,大方,而又不会太过喧宾夺主,相反的,将她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 安隅上前招呼,笑容明艳:“什么时候回来的?” “过来中转,”她道,听这话语意思是不会久留。 且在道:“听闻跟邱赫来你这聚餐,我来蹭个饭,不介意吗?” “欢迎还来不及,”安隅笑意悠然。 她本想回归家庭,可最终,成了一个流浪世界的旅人。 这场感情里,谁也不好过。 可她不想在低头认输。 这是她的骄傲。 谁也夺不去。 客厅内,徐君珩来了不久,正抱着朏朏哄骗她喊大伯。 小姑娘是个色痞,不用哄骗,见了好看的人自发的开始套近乎了。 逗弄的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当安隅带着简兮进去时,一屋子人笑声戛然而止。 简兮与徐君珩见过面吗? 见过。 上周三,知晓她在c国停留,他连夜飞了一趟。 二人在他国街头争吵,拉扯。 是以,这日再见。 众人都以为他们许久未见了。 可彼此心里清楚。 将见过。 “稀客稀客,”宋棠一声稀客将屋子里人的目光悉数拉回。 能来这处的人都大多都知晓那么些许事情。 但也都是聪明人。 “朏朏过来,”安隅招手,让小姑娘过来,小姑娘蹬蹬蹬的踩着小短腿过来。 昂头看着简兮喊了声阿姨。 乖巧的很。 屋内气氛很微妙,安隅看着简兮,稍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 这夜、何莞没来。 实则、上层圈子也分许多种, 而以何莞这种养在深闺的世家大小姐,是断然不会进入到精英圈子的。 今日来此的人,各个都是家世背景雄厚且行业的翘楚。 邱赫一见徐君珩,便没了好脸色,也不管这人是不是什么一国总统。 不喜就是不喜。 全然不需要什么理由。 反倒是简兮,一副颇为淡然的模样望着众人,笑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那我可能来的也不是时候,“宋棠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且这话语说的及其认真。 聪明的人总是知晓如何用机智的语言化解尴尬。 宋棠这番,完全是为安隅着想。 这个场子里,放眼望去,女生屈指可数。 而宋棠这话,指的便是这里。 这日,徐君珩首次光明正大的见到徐绍寒与安隅的女儿。 以往、安隅未曾邀请,他也未曾来过。 虽说礼物送来不少,但收没收,不知。 今日初见、他这个做大伯的对小姑娘可谓是爱不释手。 软糯糯的,又正能碎碎念时,及其讨人欢喜。 一屋子人或坐或站或闲聊、唯独邱赫正儿八经坐在简兮身旁没有离开的打算。 防狼一样防着徐君珩。 宋棠见此,踹了人好几脚,可这人,无动于衷。 场子里最活跃的便是小姑娘了,欢脱的很。 来来回回跑得欢。 徐黛端着果盘过来,是这个季节磨山自己种的水果。 小姑娘似乎很喜欢徐君珩这个大伯,拿着水果蹬蹬蹬的送到徐君珩跟前,一口一个大伯叫的欢脱。 惹得众人发笑,只道是年纪不小,讨好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安隅与徐绍寒呢? 随她去了。 反正怎么管都是个野人。 大抵是怕大家坐在一起尴尬,安隅喊了宋棠跟简兮去阅览室。 阅览室内,黑猫躺在沙发上打盹儿,安隅走进拍了拍它的脑袋,黑猫呲溜儿一下跑开了。 宋棠进来,一弯腰将人捞进了怀里。 三人避阳而坐。 安隅倒了杯花茶给简兮。 随即淡淡的看了眼宋棠,后者了然,抱着猫去了一旁书架下的趟椅上。 坐在上面,微微晃悠着。 颇为怡然自得。 “近期见过何莞?”安隅望着简兮问道。 听闻何莞,简兮哧了声,端起安隅递过来的花茶抿了口:“那个傻姑娘。” “怎?冲撞你了?” 安隅较为好奇。 “上个月在多伦多见过一面,刻意追过来的,”最后几个字,简兮说的颇为无奈。 她最近被人缠上了。 一个是徐君珩,一个是简兮。 这未婚夫妻二人一个比一个神经病。 多远都能追过去,实在是难以言语。 “听你语气颇为无奈,”安隅浅笑开口。 简兮又叹了一声,将身子靠近柔软的沙发里,一手撑着脑袋落在沙发靠背上,颇为头疼的揉着鬓角。 “你怎不把何莞喊来?”她似是兴致突起,问了这么一句。 安隅一哽,总觉得简兮这话里夹着什么阴谋诡计。 “不太好吧!”毕竟,何莞来了,大家都尴尬。 今日来的,有些许内阁成员,而其他人,即便是不知晓简兮爱了徐君珩十年,也该知晓一二。 倘若是何莞来了,这是正宫娘娘见女配,还是女配见正宫娘娘? 说不尴尬,怎么可能? “怎不好?”简兮问。 随即在道:“与其她们一个一个的来见我,不如搞个批发。” “那你换个地方,别在我这儿,”安隅不想出现大家都尴尬的局面。 以免到时不好收场。 毕竟何莞与徐君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有那么一层关系在。 不看徐君珩的脸面,也得看看徐绍寒的脸面。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当然不怕,”安隅反怼回去。 你无牵无挂你怕什么?我无牵无挂的时候连死都不怕好吗? 简兮冷嗤了声,道:“没意思。” 安隅想,她还没意思起来了? 这要将何莞弄来了,徐君珩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 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啊,原先可不是没有算计过自己。 二女同堂的戏码里看看就好了,现实中上演,太刺激。 不好。 简兮最近见过何莞吗? 见过,且见的次数极多。 这人啊,跟狗皮膏药似的,一不注意就黏到自己跟前来了。 惹人心烦的很。 客厅内,一群大老爷们儿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小姑娘在中间被人调戏来,调戏去。 大抵是个人来疯,见了人就高兴,满屋子的笑声全来自这小姑娘。 这日,应着徐君珩在,众人也未曾想过往经济与国事上聊,相反的,聊得都是首都内一些家族之事。 颇有些许八卦的意思。 众人聊及赵书颜,一声轻叹。 只道是当时那个被赵波捧在掌心的女儿如今混成如此德行,着实是难言。 邱赫见徐君珩不爽多事,今日二人碰面。 没什么好言语与脸色。 二人在言语见起了冲突,但这冲突,不是跟徐君珩本人起的。 他一个一国总统断然不会如此自降身价去跟邱赫发生冲突。 跟邱赫闹起来的,是徐君珩身旁的内阁成员。 大抵是不知晓邱赫是谁,但见他左一句右一句的怼个没完没了。 上了火。 到底是总统府的人,见徐君珩被人如此怼,来了脾气。 二人急赤白脸的望着对方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但到底都是有层次段位的人,暂时忍住了。 ------题外话------ 你们说何莞会不会来 第四百六十章你若宠我爱我 邱赫素来护着简兮,对于徐君珩的手段极其不爽。 今日难得一见,冤家聚头。 戏份尤为精彩。 徐君珩的段位与他本身的沉着成正比,倒是邱赫这般,今日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 众人拉着,扯着,在中间说着婉转话儿。 身旁,唐思和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人动。 明显有安抚之意。 邱赫素来是个最毒的人,眼见徐君珩不定如山姿态端的高,他气结:“她爱了你十年你屁都没放一个,人家转头要结婚了你将人未婚夫送进监狱,,你是不是个东西?” “人家要是没点案底能送的进去?自己拉了屎还不许别人嫌他臭了?”内阁成员听不得这话,明显是火上头,直接与邱赫对起来了。 “你香?你干净?别他么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个什么货色,一丘之貉。” “你爱她吗?真的很爱吗?真的爱到不能看到她跟别人结婚吗?你根本就不爱她,你那是不甘心,你不甘心有人能比你勇敢娶她为妻,所以你要破坏她的幸福,说到底,你徐君珩就是一个胆小如鼠连自己幸福都不敢去争取的人,你不敢去争取所以也不让别人去争取?你这叫什么你知道吗?你这叫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让别人觊觎,自私自利,妄自菲薄,疑心多虑,阴险狡诈,说的便是你这种人。” 砰、 客厅里传来清脆的响声将阅览室里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一秒间隔,随之而来的是朏朏大声哭喊声。 而后、哭喊声越来越远,安隅想,可能是被阿姨抱走了。 阅览室内,她起身,往旁依了两步,找了个能看见客厅景象的缝隙站着,望着客厅内剑拔弩张的一幕。 但未急着出去,她想:男人们解决事情的手段与女人不同。 此时她们出去未必是好事。 而恰好,简兮与宋棠都是这般想。 于是,这三人全程目睹了客厅里的一幕。 邱赫那番大逆不道的话让内阁成员炸了毛,且丝毫不顾及此时是否在旁人家,一扬手,杯子直接摔在他脚边,开了花。 猛地,邱赫伸手推开唐思和往那人奔去,一时间,屋子乱做一团。 邱赫虽说不是个吃素的,可比起有过系统训练的总统府成员到底是差了点。 二人扭打成一团,眼下,即便是打不赢,也不能输了气势。 “怎?还不让人说了?有本事你一道令牌下来砍了我的头啊!”言下之意现在是法制社会。 “自己low逼一个还不让人说了?有个什么狗比用?一个女人陪着他走了十年转头他却跟别的女人订婚,这样的男人带回家去是要过清明节吗?” 一时间,客厅乌烟瘴气。 徐君珩依旧不动如山,身为当事人,未曾开口反驳,未曾开口喊停。 众人也摸不清他是什么秉性。 而徐绍寒,身为主人家,他不好开口。 这个不好开口的原因是另一个当事人简兮在场。 于是、场面异常混乱。 无论如何开口,都会得罪人。 阅览室内,安隅侧眸望了眼简兮,见后者面色平平完全没有什么要出去的意思,问道:“不去看看?” “看什么?我出去是帮着邱赫撕前同事,还是帮着前同事撕邱赫?”灵魂发问。 安隅略有尴尬,有一种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窥探了的感觉,只听简兮在道:“你不去拉拉?” “我怎么拉?是帮着徐君珩呢?还是帮着邱赫?” 简兮闻言,耸了耸肩,且一脸无所谓道:“那就这样吧!死不了人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死了也不关我的事儿。” 瞧、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在磨山死了人不管她的事儿,跟自己逃不了干系啊! 安隅想,罢了罢了。徐绍寒都会解决的。 她不去操这个心。 这日,何莞到底是没来。 只因、大家都不是刚出校门的青涩青年,在某种程度上说,已经被社会磨炼的识大体顾大局了。 这场吵闹止在徐君珩的话语中,他低沉开腔望着扭打成一团的人:“要不要给你们来个现场直播,让全国人名看看?” 这话,对邱赫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但对内阁成员,无疑是直接下了命令。 而此时,唐思和趁机来邱赫,在其耳边淡淡道:“想想安隅。” 他可以冲冠一怒,可安隅处在这个中间的位置会是何等尴尬。 邱赫抬手擦了擦唇边血迹,而后冷冷的睨了一眼人家。 及其不屑。 邱赫的一方豪言壮语虽说难以入耳,但懂这其中一切的人无一不觉得是那么回事儿、。、 人家在你身边十年你都未曾将人娶回家,如今人家洗心革面准备找个丈夫好好过日子了,你却横叉一脚。 说句道德沦丧也不为过。 片刻,唐思和将邱赫推进阅览室,将进去,尚未坐定,佣人便拿着医药箱进来了。 应当是徐绍寒的意思。 瞧瞧,你想打架我给你场地,你伤着了我给你送医药箱, 上哪里去找这么贴心的主人家? 阅览室内,简兮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往着邱赫,怎么看,怎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看的邱赫火气直冒。 “你少看老子。” “你好看还不让人看了?” “你要不要脸?” “你要脸?你要脸你跑别人家里来跟人打架?”打就打了,关键是还没打到正主。 简兮太懂徐君珩了,这人啊!心思黑的如同那不见天日的夜晚似的。 邱赫跟她玩儿,必死无疑。 且这人在外人看来永远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死样子,他要弄你,会在某个你毫无防备的夜晚给你深沉的一击,让你永远都翻不了身。 一场闹剧,起的快,落的也快。 午间用餐,众人坐在餐桌上,,不知是默契使然还是如何,徐君珩身旁的位置五人座。 而简兮入座时,且只有那一个位置。 她到也是不觉得尴尬,反倒是笑眯眯开口:“咋?这是准备给我开小灶?” 言下之意,她坐哪儿? 安隅抱着孩子还没来得及看餐桌上的情况,听闻这话看了眼,而后只觉、太戏剧性。 一顿饭,吃的如同电影里的偶像剧似的。 她看了眼徐绍寒,意思明显。 餐桌上,安隅将女儿交给阿姨,自己与简兮对面而坐,席间、聊着些许生活趣事儿。 内阁成员来的那几位都与简兮关系不错,询问这人最近动向,她告知:周游世界。 居无定所中。 有人笑道,劝她回总统府与他们挥斥方遒。 简兮考在椅背上,笑眯眯道:“包分配对象吗?包分配我就回来。” 这是一句玩笑话。 但却隐有深意,那人哂笑:“分配的时候记得喊上我,我也需要啊!” “不行我俩凑凑算了,反正也熟,”简兮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温水,笑眯眯的望着同事。 玩笑归玩笑,但有些玩笑,实在是不能开。 比如,不能在徐君珩面前提及此事。 那人一脸惊恐,笑的尴尬。 简兮到底是给了安隅面子的,做客有着做客的自觉。 未曾太过喧宾夺主。 自然,她全程无视的目光丝毫不掩藏。 反倒是使唤起邱赫的时候顺手的很,又是剥虾又是剥螃蟹的。 那些她曾经不敢让旁人做的事情在此时悉数都做了个遍。 小女人姿态尽显。 她与徐君珩的那十年,即便在最初,这人也不曾干过如此细致的活儿。 说句讽刺,也不为过。 何莞说她是女强人,可她只在徐君珩面前是女强人。 而女强人的这个角色是也是被徐君珩无声逼出来的。 你若宠我爱我,我何须站在一群男人身旁挥斥方遒? ------题外话------ 晚上应该是不更了,大家明天中午来刷、最近偶尔会比较忙,不忙的话基本都是中午一更晚上一更哒、 第四百六十一章徐朏朏 春末时节的一场聚会,不知是好,还是坏。 这年夏日,安隅只觉自己的心理素质稳步提升。 朏朏三岁半,她与徐绍寒商议将孩子送去幼儿园,感受集体生活。 后者、未曾及时给与答复。 徐绍寒虽对孩子颇为严格,但到底是唯一的一个亲闺女,骨子里还是疼的。 所以对于安隅的这个提议,他沉默了许久。 朏朏三岁,徐绍寒因担忧安隅劳累开始给女儿灌输自己洗澡的思想。 不得不说,这人洗脑的功夫一流。 每日从安隅必须在规定的时间给朏朏洗澡变成了阿姨必须在规定的时间给朏朏放水,看着小姑娘洗澡。 纵使洗不太干净。 徐先生如何说的? 他说:“洗不干净便洗不干净!难受的是她自己。” 安隅无言。 觉得有几分道理。 但有些时候,安隅看不过眼。 比如那日,在初夏时节下了一场极大的雨,雨后。朏朏自己跑进院子里玩闹,夫妻二人一回来便见小姑娘穿着公主裙蹲在地上玩泥巴。 粉色的小裙子变的脏兮兮的。 她身旁的那只狗,已经形容不出来是何颜色了。 安隅乍一见此,只觉高血压都要冲顶了。 “徐朏朏,”一声怒喝将正在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姑娘惊得一颤。 一抬眸便见自家母亲提着包站在车旁一脸恨不得捏死他她的表情瞅着她。 小姑娘一激灵,起身,抬腿便跑。 平日里,安隅应当是个温和的人。 可这份温和,在朏朏越来越大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屋子里三五不时的能听见安隅的咆哮声。 女儿听话时,她喊朏朏。 女儿微微惹她生气时,她会沉着脸喊徐非晚。 若是及其生气,便如今日这般,连姓带小名。 喊的咬牙切齿。 起先,徐绍寒也被吓过许多次。 今日,依旧没逃过。 徐先生站在安隅身旁,听闻那声怒喊,吓的一激灵。 “你绍寒,你看看你女儿,”安隅气的不行。 只觉自家生了个假小子,上房掀瓦泥巴堆里打滚样样不落。 “看见了看见了,消消气,我替你去收拾她,乖。” 徐非晚的童年,很悲惨。 悲惨到一个怎样的境地呢? 比如、她上学之后时常跟同学们说,我爸爸什么都听我妈的。 我妈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这日,徐非晚小朋友惦着脚尖站在椅子够着水龙头洗手,想着一会儿能被从轻发落。 可这小手儿还没搓干净了。 有人一脚给她踹地上去了。 小姑娘跪坐在地上,昂着头,脏兮兮的,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父亲,糯糯开口:“爸爸~~~。” 徐绍寒睨着她。 小姑娘见人沉着脸无动于衷,在开口:“爸爸~~~~~。” 徐绍寒伸手,关上卫生间门,扯了扯西装裤,缓缓蹲下来,望着小姑娘一本正经道:“徐非晚,你妈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捡的?” 小姑娘噙着泪,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自家父亲,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垃圾堆里捡的吗?说过的。” 徐绍寒摇了摇头:“不是垃圾堆里捡的,是在医院外面捡的。” “爸爸、骗小孩儿犯法,”小姑娘精明着呢! 疯归疯,可智商真的是不低。 脑子太好对于安隅而言也是种负担。 “你妈妈身体不好,喝了很久的药都没有宝宝,不信你去问徐奶奶。” 当一个跨国集团的总裁蹲在小孩儿跟前正儿八经的诓骗人家的时候,没有几个人是逃得过的。 这日,徐绍寒避重就轻用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将徐非晚小朋友给诓了。 且还挺惨。 过程安隅不知。 只知这父女二人在卫生间一前一后出来。 徐非晚泪流满面张这手追在徐绍寒的屁股后头喊爸爸。 而徐绍寒,冷着脸,鸟都不鸟人家。 只吩咐徐黛道:“晚上带着孩子去配楼睡,公主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睡的。” 小姑娘走到哪儿都在吹嘘自己有一间粉嫩嫩的公主房,漂亮极了。 可这会儿,公主房没了。 徐绍寒话语落,小姑娘哇的放声大哭。 脏兮兮的坐在地上望着自家父亲,那惨兮兮的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安隅气归气,可毕竟是亲生闺女,又来之不易,怎能不爱? 见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的心里不是滋味,准备迈步过去将人拉起来的。 哪儿曾想,将走两步,便被徐绍寒搂着腰肢上楼了。 强势性的。 小姑娘坐在楼下地板上哭的撕心裂肺,安隅疑惑,:“你跟朏朏说什么了?” “说她是捡的,”徐绍寒揽着人上楼,进衣帽间,伸手将身上外套脱下来随意丢在衣篓上。 而后,抬手接着衬衫袖扣,那漫不经心的模样万分养眼。 “往常说过也没见她哭这么厉害啊!”安隅依旧不解。 “你的表达不够深刻,”哗啦,男人伸手将身上衬衫褪下,光溜溜的站在衣帽间前,伸手取了件纯白短袖套在身上,一瞬间,觉得年轻了好几岁。 “你怎么表达的?”安隅问。 自家女儿颇有点没脸没皮,能让徐绍寒收拾成这样,这人、估摸着是下了狠手。 而徐先生想,不能说。 说了该不高兴了。 心里虽如此想,可他面儿上端的平静,伸手揽过安隅的腰肢往卧室内带,浅淡开腔:“不说这个。” 这夜,小姑娘当真被带到配楼去了。 哭的撕心裂肺的。 据徐黛说,一晚上做梦都在抽抽搭搭的,可怜的不行。 夜间,安隅屡次想起身去看看被收拾的惨兮兮的小姑娘,只是将一动弹便被徐绍寒拉了回去,压在床上,小声警告着:“玩儿也玩儿够了,该得受受教育了。” 三岁之前,徐绍寒从不提小姑娘受教育之类的话语。 只道是小姑娘来之不易,该怎么玩儿怎么玩儿,天性如何便是如何。 即便是上房揭瓦也认了。 次日,小姑娘被徐黛带回主宅,站在徐绍寒跟前,委屈兮兮的,,整个人焉儿了。 不再是昨日那个跳脱的小姑娘了。 “跟我进书房,”正吃早餐的人放下筷子,也不说让小姑娘先吃了早餐在说。 安隅想开口言语,徐先生一个眼神扫过来,她默了。 安隅不清楚那日书房发生了什么。只知晓,在往后机长的一段时间,小姑娘是及乖的。 这年七月,学生正暑假时,磨山陆陆续续的有家庭教师进来上课。 而徐绍寒每日归家任务又多了一重,便是检查作业。 如此琐碎之事,从不假安隅之手。 徐绍寒的书房内,摆了一张小小的书桌,书桌上方,有一副简简单单且通俗易懂的墨宝。 【鸟欲高飞先振翅,人欲出息先读书】 这副墨宝,出自徐绍寒,起落笔之间铿锵有力。 挥洒自如。 小姑娘偶有不乖,时有闹腾,但每每这种时候,徐绍寒都会用及其巧妙方法化解。 该学学,该玩玩,合理安排利用时间。 只要学习任务完成,不管你去如何撒欢。 安隅时常路过徐绍寒书房时,能见这人带着一副蓝光眼镜在看邮件。 女儿坐在他不远处的书桌上低头写作业。 偶尔能听见这人温润的喊一声朏朏。 但绝不会随随便便喊。 要么,是小姑娘姿势不对了。 要么、是小姑娘在偷默默躲着玩。 对于孩子的教育,他素来严慈参半。 打击与表扬混合上演。 都是初为为人父母,可安隅觉得,徐绍寒比自己强太多。 这年八月,三伏天。 安隅顶着三十八九度的太阳从法院回来,将一进公司。 徐黛电话过来,小姑娘拉肚子拉脱水了。 至于为何,她支支吾吾,不太敢说。 ------题外话------ 晚上见 第四百六十二章在见姜章 夏季来临,小姑娘贪凉。 冰箱里出来的东西吃的忘乎所以。 眼下好了,拉肚子拉到脱水。 安隅急忙奔赴医院时,将一推开门,见徐绍寒一身灰色西装在身,抱着孩子在屋子里缓缓走动着,小姑娘焉儿了吧唧的趴在他的肩头,没了往日的活力。 男人宽厚的大掌在朏朏后背上轻轻来回,说着温软的数落话儿:“看你还贪不贪嘴。” 大病一场,小姑娘脸色寡白。 抱着徐绍寒的脖子可怜兮兮的。 “爸爸~~~~~,”小姑娘软糯开口。 “恩,”徐绍寒温软应着。 徐黛曾笑言,唯有在孩子生病时,才觉得先生要爱女儿多一些。 往常,一腔柔情都给了安隅,孩子哪里占去了半分? “爸爸~~~~~~~,”小姑娘在开口,嗓音有气无力的,将朝外的脸面转了个方向,埋进了自家父亲的脖颈间。 “恩、”徐绍寒倒是颇有耐心,落在她后背的时候依旧一下一下的,哄着小姑娘。 他虽抱着孩子走动,但也只在床边罢了。 走远了,怕扯到输液管。 小家伙手背上扎着针,焉儿在徐绍寒肩头。 安隅走近,站在男人身后,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俯身,欲要亲亲孩子,却见徐绍寒抱着孩子往前走了一步。 叫她落了空。 抬眸,恰见男人拧眉看着她,冷冷轻斥:“小心病毒传染。” 他对安隅,总是格外小心的。 尽管当事人并不觉得这算什么。 “我抱抱,”安隅心疼的不行。 伸手欲要从徐绍寒手中接过孩子,而后者呢? 只道了一句:“衬手。” 意思是、重。 朏朏三岁,体重上升。 每每抱起来确实是有些吃力。 徐绍寒从不溺爱孩子,能让她自己走绝不会伸手去抱。 但偶尔,也会满足女儿的小撒娇。 严格要求下也会护住女孩子该有的娇软。 倘若是个儿子,怕是没这待遇了。 偶尔,徐绍寒出差,归来总会给女儿带礼物,或大或小,或昂贵或便宜,但每一样都是亲自挑选。 且每个节日,每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人仪式感都及其浓烈。 他很爱安隅。 尽心的、温柔的、呵护着安隅。 尽管安隅有时觉得并不需要如此。 可他也依然坚持。 且一本正经告知道:“父母感情好孩子也会有安全感。” 这点,安隅无法反驳。 她是婚姻的产物,也是婚姻的牺牲品,自幼父母离异造就了她如此性子。 自然,她不希望她的女儿再历经如此。 所以,徐绍寒的话,她无从反驳。 这年九月一,是个特殊的,且值得纪念的日子。 朏朏三岁,进了幼儿园。 关于朏朏的教育,徐绍寒从不让安隅操心,选学校,选老师,每一样都是这人亲自挑选。 这年九月,在安隅的人生中与以往不同。 自己读书时并无感觉,可当将女儿送进幼儿园时,那种感觉是难言的。 自己读书时从未有过的感觉在此时悉数上演了一遍。 她从不溺爱孩子,但看见老师将孩子牵进去的那一刻,莫名的有一种徐家有女初初成长的感觉。 归程路上,叶城明显觉得这夫妻二人过分沉默。 直至车子驶出许远,安隅目光才将从车窗外收回来。 “会不会哭?”她隐有担忧。 “习惯就好了,”这人靠在座椅上,双手交叠,指尖缓缓磨搓着。 瞧的出来,也有几分不舍与担忧。 “哭了会给我们打电话吗?” “不搞特殊,”徐绍寒四个字就将安隅接下来的话语怼回去了。 徐家人,想搞特殊很简单。 但徐绍寒不许、 也不愿。 万事总有个过程,该走的得走。 这是徐绍寒的想法。 这日下午,夫妻二人提早下班去接孩子。 但因着人多,出面的是叶城。 小姑娘上车,明显闷闷不乐。 整个人焉儿巴巴的。 安隅逗弄着,也不见人有半分笑脸。 她以为是孩子不适应,担忧不已。 但事实证明,知女莫若父。 徐绍寒明显比安隅懂女儿。 她这小霸王的性子,脱了磨山很快就能打出一片江山来。 这年十一月。 徐绍寒出差。 接到老师电话,只因朏朏跟人打架了。 正在开会的人颇为头疼的揉了揉鬓角,温声同老师道:“我不在首都,让我太太来。” 那侧、老师一听不是本人亲自前来,明显松了口气,连连道:“可以可以。” “我太太不太善于与人交际,若中途有何不当之处,烦请老师护着一二。” 这话,意思明显,若是对方家长不好说话,老师护着一二。 莫让他太太受委屈。 徐绍寒这话,让老师一顿。 似是没想到这位国际金融大佬会如此护妻。 以至于,连连点头。 这日,安隅在幼儿园门口撞见了谢呈,起因是徐绍寒不放心,让他来了。 实则、徐绍寒担忧的事情并未发生。 那人与安隅也算是熟识,07年、安隅接了一场首都的家产分割案,而这夫妻二人便是当事人。 彼时虽说是甲方乙方的关系。 虽无多少情谊存在。 可到底是知晓安隅身为徐家儿媳的事情的,在细看这小姑娘与徐董半分相像的眉眼,瞬间了然。 本是凶神恶煞要找对方家长的人瞬间变了脸,只道孩子之间打架是常有的事儿,那变脸的速度可谓是极快的。 快的老师还未从中缓解。 惊愕的张大嘴巴望着圆长。 到底是贵族幼儿园,如此情景未见一千也见八百了。 园长抬了抬手,示意稍安勿躁。 对方即便是在没眼见力也不敢得罪徐家人。 这日,安隅走出幼儿园还有几分恍惚。 望了眼谢呈,似是疑惑开腔:“幼儿园里也有江湖?” 谢呈想了想,以往有没有他不知道,但现在,是有的。 所以,他点了点头。 这夜、安隅将此时告知徐绍寒,后者听闻,默了默。 道了句:“改天请对方吃顿饭。” 商场上的徐先生。铁血手腕,不徇私情。 可此时,被女儿坑的也是没办法了。 这年十月深秋,换季之时,小姑娘频频感冒生病。 大抵是幼儿园里有小朋友生病,而后有些许交叉传染。 那半个月,又恰逢国外论坛开展,徐绍寒不在家。 安隅可谓是筋疲力竭。 被磨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小姑娘一身病就娇软的不行。 抱着安隅不松手。 夜间反反复复低烧,她与徐黛二人轮番照看。 她还好,尚年轻,可徐黛到底四五十岁了,熬了两夜,明显觉得精神不济。 那夜,朏朏将睡。 徐绍寒担忧,下会议时拨了通电话过来。 安隅小声接起,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抱着女儿轻轻拍着。 “怎样了?”那侧,男人声响带着些许疲倦。 “反反复复的,不见好,也不严重,”安隅道。 夫妻二人养孩子较为科学,除非逼不得已,否则绝对给孩子用药。 怕产生依赖性。 采用科学喂养。 一连几日低烧不断,安隅被磨得没了脾气,心里想着,朏朏也难受,不若用药吧! 但这想法,未持续多久。 “辛苦安安了。” “我很想你,”未曾听到徐绍寒声响时觉得没什么。 可一旦听到了便觉得自己此时万分需要她。 “乖、等我回来,”若是公司事务,说走就走,并无什么、 可此时,多国论坛,他如何都走不开。 得老老实实的将这几日挨过去。 这段婚姻,将安隅变的不食烟火,关于生活琐事,她一样也不知晓。 这年十月底,徐绍寒从论坛脱身回来时,小姑娘已经好了。 又变成了活蹦乱跳的小恶魔。 这年十月底,邱赫母亲生病,她与唐思和去医院探病。 在医院,遇见了姜章。 很久未见,二人仅点头。 而何乐,逐渐的、淡出了荧屏。 她听闻,姜章与何莞在不久前复婚。 去民政局是被记者拍到,还谣传二人是离婚。 将娱乐圈闹的腥风血雨的,好不热闹。 十月底,不冷不热。 安隅站在医院长廊望着站在跟前的男人,视线平平,无过多的情绪。 “安鸿一事,还得谢谢你。” 09年隆冬,安鸿归首都。 与何乐有过一次及其漫长的谈话。 站在她公寓楼下。 在那满天飞雪的日子里。 那场谈话过后,何乐坐在雪地里哭的撕心裂肺、痛心疾首。 而安鸿,走的悄无声息。 那夜,他恰好带着儿子来找何乐,目睹全程。 目睹这个男人的出现,目睹何乐低三下四的挽留。 目睹这个男人无情的转身离去。目睹何乐倒在雪地里。 “谈不上,”安隅不承情。 只是一句淡淡的谈不上便推辞了一切。 “你呢?现在与他还有联系?” “偶尔,”她说 二十年未见的兄妹,说不联系是假的。 可她与安鸿的相见,很平淡。 一句好久不见代替了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 这些年,谁都不好过。 安隅以为安鸿跟了父亲会过的好些。 安鸿以为安隅跟了母亲会过的好些。 可实际上,她们二人不过都是在苦苦挣扎罢了。 年少时历经的一切将这兄妹二人都便的万分凉薄。 在见面,没有浓厚深切的情谊,相反的,及其平淡。 二人坐在一起聊及这些年发生的一切,话语中,都带着几分悲凉。 只道是造化弄人,世事无常。 安南去世,安鸿知晓,但未曾归来。 心底的那份狠扎的太深了。 未尽养育之恩,他又何须给他送终? 她与安鸿,偶尔联系。 朏朏出生,身为唯一的舅舅,他寄了份礼物过来。 百日,周岁、皆是如此。 联系不算密切,但也未曾锻炼。 大抵是唯一的一点血缘之情在支撑着这份兄妹之情。 二十年,双方都有了彼此的生活。 无论或好或坏,谁都不愿在去提及被父母抛弃的那些年。 谁也不愿在去可怜的彼此维持着那份可怜兮兮的血缘之情、 只因,她们被那所谓的血缘之情,伤的太深。 那日、咖啡馆里,安鸿道:“往后无事便不联系了,每每见到你总会想起自己被抛弃的那些年。” 安隅呢? 她点了点头,浅淡开口:“我也是。” 安鸿未曾询问安南葬在哪里,也未曾询问胡穗过的好不好。 好似自己,真的无牵无挂。无父无母。 那日,他离开时,天气放晴。 安隅挺着大肚子送他离开,他开口道了句留步,转身欲要离开时。 安隅望着他的背影道:“何乐结婚了,她的丈夫很爱她。但她这些年一直记得你们之间的那份情。” “就当是为了可怜可怜他的丈夫,该断的,就断了吧。” 这是安隅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因此,才有了他来找何乐一事。 ------题外话------ 明天中午见 《穿书后大佬都宠我》/北鸟归 【八零、团宠、爽文、发家致富】 秦瑟瑟穿书了,还穿成了文中男主的未婚妻,炮灰外加作死精,被白莲花女主虐的家破人亡。 接受了这个身份,秦瑟瑟小手一挥。 退婚! 大佬又咋地,我是不能成为大佬,还是我哥哥弟弟不能成为大佬? 推荐半阙长歌治愈短篇《24小时宠物医院》 【这个夏天,让我们遇见萌宠与爱情】 初见,简医生冷冰冰地说:“我最讨厌滥好心。” 后来,简医生一次次亲自下场,把盈利的宠物医院变成了免费救助站。 方见槿:“简医生,你变了。” 原以为男人会一如既往的毒舌,却不想男人反问:“你喜欢吗?” “啊?” 大抵,世上每个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遇见方见槿,便是简医生的真香现场。 第四百六十三章老太太去世 朏朏四岁,一切趋于平稳。 但偶尔,小姑娘依旧是麻烦不断。 孩子生来就是跟父母讨债的,此时,安隅格外相信这句话。 细细想来,好似也没错。 朏朏四岁这年,老太太身体每况日下,在深秋之时住进了医院,用昂贵的药物续命。 一时间,徐家被拢在了一层淡淡的哀伤当中。 徐家的列祖列宗大抵是知晓徐君珩内心所想,是以徐家二老一个接一个的离去,给了他推脱婚期的借口。 这年初冬,天气寒凉。 徐绍寒频频晚归,他虽不言语,但她知晓。 首都的圈子说来说去也就这般大,那日,江止午夜一通电话过来,彼时,徐绍寒将被一通电话喊走。 江止用及其平静的话语开腔:“徐家老太太怕是不行了。” 身为医生,江止应当是分得清楚疾病死亡跟大限将至的区别的。 这夜,总统府一通电话将医生喊上去。 众人此时即便是华佗转世,也无能为力了。 唯一能做的是有用昂贵的药物给她续上几天命。 这年初冬,磨人心。 徐绍寒归家未有只言片语。 但能瞧出,在面对亲人离世时这人周身的无力感尤为浓厚。 某日,安隅在安和见到了徐君珩,那人与以往不同的是一身黑夹克在身,戴着棒球帽与口罩出现在安和时,安隅明显吓了一跳。 显然,他未曾惊动旁人。 安和办公室内,二人对面而坐。 徐君珩直奔主题,话语间带着淡淡的恳求:“老太太临终前想见朏朏一面。” 安隅未应允。 但坐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往下压了压。 明显,有些许的不悦。 “老人家对子嗣总有着莫名的牵挂,徐家四世同堂,这是老太太临终前唯一的心愿。” 这日,徐君珩是说客。 徐家内、徐启政不会来,叶知秋不回来。 至于徐落微,没那个口才。 徐君珩坐在安隅跟前,希望这人能高抬贵手让老太太走的安心。 可安隅呢? 久坐未言,直至许久之后,才淡淡道:“老爷子不也是这个心愿?” 大意就是,老爷子的心愿她都没圆,为何要圆老太太的? 这日,二人交谈许久,安隅觉不松口, 无论眼前这个一国总统如何威逼利诱如何苦口婆心她均是无动于衷。 而徐君珩呢? 她知晓安隅性子的执拧,从老爷子去世时就知晓了。 是以这日,他深知多说无义。 起身、欲要离开时,望着安隅道: “你心有仇恨可以理解,但不要让绍寒的人生留下遗憾,他是奶奶宠大的。” 老爷子去世,他或许无过多情感,可老太太眼下即将驾鹤西去,徐绍寒明显的,多了一份不舍。 这点,安隅能瞧的出来。 那日夜间,徐绍寒从总统府回来。 朏朏上完课业,见作业拿去给自家父亲检查。, 伸手推开书房门时,见徐绍寒站在阳台上抽烟。 小姑娘转身又跑了下来,双手将作业奉上安隅跟前。 她笑问,怎不去给爸爸检查。 小姑娘道:爸爸好像心情不好,在抽烟。 安隅脸面上的笑意险些因为自家姑娘这句无意的话语而挂不住。 他大抵是有想法的,但未曾同她言语过。 这夜,安隅归家。 徐绍寒未归。 她给朏朏检查了作业,将小姑娘送上床睡觉,而后穿着睡袍,端着电脑坐在客厅办公。 这夜,守夜佣人被她遣了。 客厅里,留有两盏暖黄的暗灯。 所以,院子里的车灯打进来时,她第一时间便知晓了。 徐绍寒归家,见安隅未睡,且还坐在客厅里,一副正在等他的模样。 男人心头一暖,脱了身上沾满了寒气的外套,迈步前去将安隅抱进了怀里。 无言无语,但温情无限。 “冷不冷?”她昂头柔声问道。 后者轻轻摇头:“不冷。” “怎还没睡?” “在等你。” 朏朏越来越大,二人感情越来越好。 安隅从何时开始与过去和解的?大抵是在这日。 那些年少时过不去的坎儿,成年之后在看,也就那样。 她说:“将朏朏带回求给老太太看一眼吧!” 安隅说这话时,徐绍寒正站在衣帽间脱掉身上毛衣。 衣服将从小腹间拉起来,乍一听闻安隅这话,微愣。 手中动作顿住,侧眸,不可思议的望着安隅、 见后者未有半分玩笑之意。 这人阻了手中动作,迈步朝她而来,微俯身,低低问道:“是不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 “没有,”安隅道、 “只是不想让你的人生留有遗憾。” 次日,徐绍寒带着女儿去了总统府。 小姑娘第一次见太奶奶,且还是一个面容枯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之人,有些害怕,有些抗拒。 老太太也好,叶知秋也罢,乍见朏朏几近控不住情绪。 一个个的红了眼。 这年初冬,老太太吊着一口气挨了数日。 直至那日,徐绍寒将女儿带至跟前未多时,老太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尽管懂事,但到底是个孩子。 老太太咽气时尚且还拉着孩子的手。小姑娘见此,吓得放声大哭,猛的将自己的手从老太太手中抽出来,而后转身,抱着徐绍寒的腿,吓得放声大哭。 显然,被吓得不轻。 这日,安隅没来。 如同老爷子去世那般。 临终前未送终。 老太太去世那晚。朏朏做了一晚上的梦,吓得放声大哭。 惊醒了安隅。 又恰好碰到徐绍寒在总统府守灵,安隅抱着孩子睡了一晚。 这年冬季,一切离去的还有何家老爷子。 临近春节,何莞被爆出国外与密友相会,被国内媒体拍到,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 举国沸腾。 自然也有开始掂量这未来总统夫人的位置她坐不坐得起。 冬日是短暂的,但对有些人而言,格外漫长。 何莞大抵是隐忍多时,老爷子在时,未曾有半分不妥的举止。 老爷子将将一走,一切都暴露出来了。 这日,总统府天台,徐君珩朝西南而立,站在寒风中缓缓的扒着烟。 周身的冷厉与这寒冷的夜色近乎融为一体。 身后,祁宗不远不近的站着。 他从他年少时一直跟到如今。 一路走来,他的权势越来越高,可偶尔看去,这人是孤独的,是那种与权势为伍无人分享多的孤独。 他一如往昔的优雅,可周身额孤独感却与日渐浓。 处高山之巅无人分享喜悦,怎行? 这年隆冬,何莞发了一篇长文,通篇提及的是自己对学业仍有追求,自知胜任不了一国总统夫人之位。 那专业的言辞叫人找不出一点点的不妥之处。 无人知晓,这篇通稿,来自于总统府。 而此时,身处远方的简兮见到这篇通稿时,笑了。 且还笑出了眼泪。 她像个疯子一样笑的左摇右摆,像个疯子一样坐在国外的酒吧里笑的泪眼横飞。 深冬,温和华的一月,安隅从街头酒吧出来,拢着身上大衣往住所而去。 街头,暖黄的路灯落下来,将她影子拉的机长。 这座城市的冬天亦是冰凉的,且天气预报说近期有雪。 简兮想,趁着下雪之前要转移阵地才行。 她前行步伐一顿,寓所楼下,见一修长的身影靠在门边,穿着黑色羽绒服,带着口罩。 指尖夹着根香烟,冒着袅袅青烟。 这年冬日,她与徐君珩在温哥华会面。 她看晨间新闻时,知晓这人出访温哥华,却不知,他会出现在自己寓所楼下。 这些年,徐君珩给国民的印象是兢兢业业的,他艳茹有一个空中飞人,从地球的这端到那端,飞来飞去,忙碌不堪。 外人不知,可祁宗知。 倘若不是简兮满世界跑,他又怎会满世界追? 第四百六十四章我娶你 这个外人眼中为国为民的一国总统,实则,是在跟着简兮的步伐走。 她在哪里,他便出访哪里。 你说他深情,他能做到数十年不娶简兮、 你说他无情,可他却能满世界的跟着简兮跑。 还能算计何家,让何莞自动退出这场三人的戏码。 他用情至深,但太过深沉。 深沉到简兮不想,也不愿去勘破。 温哥华的这场雪。下的很及时。 简兮站在树荫下看着徐君珩时,这场雪洋洋洒洒的飘了下来。 就着昏暗的路灯,她望着眼前人,许久未动。 “回首都吗?” “不回。” 一问一答,及其干脆利落。 她们二人都是顶尖,都是佼佼者 徐君珩也好,简兮也罢,都有自己的傲骨。 尽管此时年岁不小,可这份傲骨依然存在。 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无论生活给他们怎样的痛楚,她们绝不轻易认输。 说不回、便是不回。 那份傲娇,不会因着自己年岁渐长而妥协。 “我娶你。” 徐君珩再开口。 若是以往,只要徐君珩说出这三个字,她一定义无反顾的跟着人家走。 可这三个字,来的太迟。 迟了十几年。 此时再听,依然没了当初年少时那份该有的悸动。 微微诧异,但也仅是一瞬之间变回归思绪 温哥华的冬日,不比首都温暖。 二人穿着厚重的羽绒服站在街头,徐君珩用平静隐忍的话语将那句迟到了十几年的话语说出口。 他本是一国总统,本该至高无上。 可此时,站在简兮面前,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局促、不安。 深邃的视线紧紧锁着她,不敢移开。 而后者呢? 插在口袋里的手微微紧了紧,望着徐君珩,话语淡淡:“如果早几年,我一定会很感动。” 这只是后半句,徐君珩知晓,,等着他的还有后半句,而这后半句的内容大多不是他想听的。 “可现在、我已经过了被几句甜言蜜语哄跑的年龄了。” 三十多岁的女人,纵然持有一颗童心,可也该清楚事情的本质。 倘若今日,何莞没有发那一通长文,没有与徐君珩解除婚约,这个男人、不会说出我娶你这样放肆的话语。 他的这句我娶你,是权衡利弊得失稳住一切之后才有的。 而她要的,是淳朴的,是真诚的。 可她要的,徐君珩给不了。 “徐君珩,我不爱你了,不爱你了,不爱你了,你听见了吗?” 温哥华的街头,简兮的那句不爱你了,一句比一句高涨。 从温淡到激昂,一字一句都跟刀子似的扎进徐君珩的心脏。 这午夜街头,太过令人痛心。 温哥华的这场雪,下的太是时候了,大抵是知晓今日会有一场虐恋上演。 “我爱你,我还爱你,”他开口,步步向前。 沉重的步伐似是千斤重。 简短的几个字说出了呕心沥血的感觉。 徐君珩是悲哀的,他的出生就注定他此生不能随心所欲。 他与何莞订婚的这些年,每日都在煎熬。 直至何老爷子去时,他好似突然间看到了光明。 而这光明,来自于他终于可以不需要牺牲自己的婚姻,不需要去放弃自己所爱之人。 “你说我满目山河注定爱而不得,可我从未满目山河过,我是无可奈何,简兮,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也想像绍寒那般说爱就爱,说娶就娶,不顾及一切,可我不行。” 冷风簌簌的街头,二人话语激昂。 简兮一身深蓝色羽绒服在身,毛领上的貉子毛被吹得左摇右晃。 她望着徐君珩,望着眼前这个目光猩红的男人。 被他那句我从未想过满目山河,我是无可奈何,狠狠的给刺了一下。 她与徐君珩认识至今十四个年头。 待在他身旁断断续续八年之久,从县到市,从市到总统府,陪着她一路走过来,这个男人未曾表现出对权利的热爱。 更多的是麻木。 像一个提线木偶般被人牵在手上朝着规定好的方向前行。、 可不管是满目山河也好,还是无可奈何也罢。 她们之间,已经错过了。 从二十岁到三十四岁,这十四年的时间变迁,谁也不再是当初的少男少女了。 她也不再是原来的简兮了。 “下辈子,换我做个男人,不顾一切也要跟你在一起。” 下辈子,换她来做个男人,告诉他什么叫勇敢。 猛然,徐君珩上前,伸手狠狠的抓住简兮的臂弯,沉声质问:“为什么要下辈子?我只要这辈子。” 简兮望着他,直视他,眉眼中蕴着浅浅的泪光,雪花落在脸面上迅速的散开,她笑道:“那换种说话,希望下辈子我们可以合适点,要么我生在豪门与你门当户对,要么你生在平凡人家与我门当户对。” 这样,她们不用兜兜转转,绕来绕去,撕心裂肺的纠缠这么多年了。 “所以你宁愿错过也不愿跟我在一起,”徐君珩问,话语带着几分压抑的哽咽。 简兮望着她,一双丹凤眼上蕴满了泪水。 她望着徐君珩,内心情绪的泛滥已然把控不住:“我等你这声光明正大的我爱你,等了十年,你知不知道这十年我何其煎熬?” 她抬手,捧住男人面庞,修长的指尖落在他眉眼上来来回回,将这副已经刻在心底的面庞在加深了一分。她道:“爱情或许不分先来后道,可生而为人要知晓礼义廉耻,我可以爱你,但我不能爱别人的丈夫。” 不当第三者,,是她最后的尊严。 离开,也是为了维护那仅有的尊严。 “我不是别人的丈夫。”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你有你的佳人,我有我的良配,你何苦不放过我呢?” “我放过你谁能放过我?”徐君珩抓住她的掌心,狠狠的捏着,试图让彼此都清醒一些。 “我此生注定要葬身权利了,若身旁无你,这辈子跟行尸走有何区别?简兮,我放过你,谁放过我?” “让你成为行尸走肉不是我的错,”面对徐君珩轻斥的质问,简兮的回应是冷漠的,无情的。 她欲要将掌心抽离,却被人握的更紧。 “是、不是你的错,可你若是未曾出现,我会认命,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我一直在与生活做斗争,一直在与权利做反抗,我像个丧心病狂的刽子手一般算计一切,将所有的拦路石都清理掉了,可你却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了。” 他咆哮着,怒吼着。 哽咽的话语,撕心裂肺的语言比这寒冬的气温还要低上几分。 他与权利做斗争做了十四年。 安排好一切,清理好一切,在转头来追简兮时,她不要自己了。 这是何等悲凉?? “是你先把我弄丢的。”简兮怒声咆哮。 疾言厉色的望着徐君珩。猛然伸手甩开他的掌心。 “我也不想,你明知我肩负重任。你明知我这一路走的何其艰辛。” “你是徐家长子,是徐落微与徐绍寒的哥哥,所以你要护家族护弟妹周全,所以活该我在你身上浪费十四年的青春。” 她连连后退,望着徐君珩像是望着什么病毒。 沾染不得的病毒。 “算我求你,求你放过我行不行?”她咆哮、泪水在这冬日的夜晚显得异常冰凉。 望着徐君珩的目光带着绝望与恳求。 冷风刮过来,跟冰刀子似的。 嗖嗖的、、 凉的彻底。 “算我求你,求你可怜可怜我行不行?”徐君珩咆哮,望着简兮,猩红的目光中蕴着隐忍的泪水。 望着频频后退的简兮,只觉心如刀割。 “我可怜了你十年,你就不能放过我?” 那十年,她无数次说服自己。 说服自己在等一等,在留一留,可这一等一留便是十年之久。 这年的冬日,于这二人而言都不同的。 这夜的雪,下了整夜。 二人站在街头,咆哮,质问、怒吼。 齐齐上演。 而一旁,祁宗站在树荫下,听着这二人的咆哮痛哭声,不自觉红了眼眶。 他不嗜烟,但这日,却站在树荫下抽了数根烟。 他从未见过徐君珩掉泪。 09年冬日,简兮离开。 他站在车旁许久,抽了数根烟。 那是的他是孤独的。 13年冬日,温哥华街头,他亲眼目睹了这二人在这大雪纷飞的街头抱头痛哭。 一人苦苦哀求,一人泣不成声。 那份迟来了十四年的我爱你,终究还是来的太晚了。 这是祁宗第一次见徐君珩掉泪。 他这辈子,将残忍与温情悉数都给了简兮。 那个从少年时期就陪着他一起的女孩子占据了他人生中的大多数。 09年至13年,这四五年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围绕着简兮展开。 煽动何莞去海城,煽动何莞去追求所爱。 他将所有的一切罪名都无形之中按在了何莞头上,他本不可如此做。 可他不愿,不愿往后简兮坐上这个位置时背负骂名。 他默默的,扫清这条路上所有的障碍。 可当光明大道摆在眼前时,简兮却不愿在向前半步。 这是徐君珩的悲哀,他这辈子注定爱而不得。 他这辈子注定只能做权力之巅的孤家寡人。 祁宗靠着树干。抬手抹了把眼泪。 眼眸中的泪水及其不争气的流淌下来,擦不干净。 这年冬月,简兮在温哥华生了场大病,简家父母来时,因着担忧女儿,近乎一夜之间白了头。 彼时、徐君珩在首都,亦是不好过。 这年尾冬,简兮久病未愈,简家父母辗转求医。 徐君珩亲自前往将人接回首都疗养。 13年,简兮三十四岁,查出良性胃癌。 简家父母一夜之间白了头。 邱赫趴在她病床前痛彻心扉大吼,只道她这辈子差点把命搭在那人头上了。 14年春、简兮在首都医院进行了手术。 那半年,徐君珩时常出现在她跟前。 但二人谁也在未曾提及过嫁娶之言。 好似一切,都已经翻了篇。 好似她们之间,只是幕僚之间的情谊,再无其他。 13年春节,安隅让徐绍寒带着朏朏去了总统府吃了顿年夜饭,她本人未出席。 只因、依旧见不得叶知秋。 这年春节走过,叶知秋与徐启政二人去往别处养老。 算是过上了退休生活。 首都政商的事宜都落在了这兄弟二人头上。 叶知秋与徐启政走后,总统府更加空旷了。 只剩下徐君珩与徐落微二人。 整个屋子瞬间变得空旷,没了烟火气。 这年初春,叶知秋离开总统府后不久。 徐绍寒每个周末将孩子扔到总统府,他与安隅二人在磨山过二人世界,亦或是出门。 小姑娘多番抗议,但却抗议无效。 ------题外话------ 我既然有点舍不得完结了,怎么办,怎么办?????? 第四百六十五章徐落微 这年初春,三月初的日光将将过去,徐绍寒出差,头一晚收拾行李时连带着安隅的一起收拾了,且还安排妥当了一切。 清晨,天色蒙蒙亮,徐绍寒将尚在睡梦中的人抱起,往专机而去。 安隅再醒来,是在天际、 准确的说。是在徐绍寒的专机上。 安隅对此行为尤为不解、问之、这人只道:“过过二人世界。” 借着出差的幌子过一过二人世界。 也无错。 安隅担忧小姑娘,但也不好扫了徐绍寒的兴致。 笑着摇了摇头。 徐先生俯身,亲了亲她的眉眼,话语温软的近乎要滴出水儿来:“安心,跟着徐君珩能让她学到很多东西。” “跟着你就学不到了吗?”安隅伸手攀上人的脖颈,笑问。 徐先生伸手,将一旁的外披捞过来,似是无奈开口:“我会打她。” 简言之,惹着徐绍寒了,可能是直接上手来了。 惹着徐君珩了,那人可能还会忍一忍。 毕竟不是亲闺女,再来、老大脾气比徐绍寒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女儿不该是疼的吗?” 旁人都说父亲是女儿奴,现在看来,徐绍寒并没有。 这人伸手将外披搭在她肩头,温温道:“疼是要疼的,但要求不能松,为她日后好。” “乖乖,我们起来,吃点东西,”说完,他伸手将人从床上抱起,伺候人换了身衣服,往外去。 这日晨起,徐非晚同学未见父母,询问,得知父母出差。 小姑娘一边吃早餐一边哀叹,望着徐黛:“我下午是不是又要去找大伯了?” 徐黛笑着点了点。 小姑娘那哀叹的模样实在是叫人心声好笑。 这年、徐落微脱单,对方是守卫祖国的jun人,满身正气,出身世家。 二人门当户对。 且并非因为家族而认识。 讲来也是好笑,徐落微在贫困区做慈善时遭遇非法分子绑架,对方将她救了出来。 二人一见钟情。 如此就罢了,徐家小姐担心自家家室太高便卖惨说自己无父无兄父母双亡是个孤儿。 对方一听,眉头微蹙,许久未言。 当日,徐落微想,完了,早知说的平常点,不这么凄惨了。 一整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唉声叹气。 同行的人见此,询问怎了? 徐落微又是一声叹息。 不曾想,次日,再见这人,他道:“我出生贫穷,想来与徐小姐也是极配的。” 于是、两个家事极高的人为了让双方有点颜面,谈了一场没爹没妈的恋爱。 打的火热。 某日、徐君珩得知消息,餐厅里询问徐落微何时将人带回来看看。 她百般推搡。 只道是不便。 徐君珩睨了人一眼,深深沉沉的提点了一句:“谈恋爱可以,有点理智。” 徐落微连连点头。 首都高门圈子也就这么大。 徐家子女鲜少出现在公众视野,只因段位太高,处山顶之巅,不常与世家子弟打交道。 而刘家公子刘钦、常年待在部对、极少与首都这群豪门世家公子哥儿同流合污,首都好友,说的上来的也就赵景尧他们几个同行。 四月初,刘钦在外归家,恰好撞上总统府慈善晚宴,父母要求出席。 他想,常年不在身旁,不好忤逆父母之意,便去了。 于是、宴会场上,当看见自己那个无父无母无兄无长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女朋友挽着一国总统的手腕推杯交盏笑颜如花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徐落微宴会场上见到那个出生贫穷家世不高父母都是普通人的刘钦时,整个人更是不好。 四目相对,二人那叫一个尴尬。 徐落微微微侧眸,将额头抵在徐君珩肩膀上,掩饰自己的尴尬。 身旁人没有半分关心与询问之意,只听他道:“无父无母无兄无长的恋爱谈起来感觉如何?” 霎时,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抬眸望着徐君珩,眼泪都要气出来了。 后者呢?他说:“哭、大点儿声,正好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爱。” “老大,”徐落微娇嗔开口,这二字带着些许责备之意。 “喊什么?怎?只能你死爹死妈死兄死长还不许我怼你两句?” 徐君珩一早便知晓了。 家妹在外遭遇不测,他这个做兄长的怎会不知晓,不过是素来宠,只要对方不是人品有问题,不出格,都虽他去了。 某日,徐绍寒到总统府接朏朏,他将此事说与徐绍寒听,后者笑的前仰后合。 一点也没有“被”死亡的生气。 他问、 只听徐绍寒道:“死的是爹妈是兄长,我是弟弟,我还活着。” 那日,徐君珩没忍住抄起酒瓶就想砸徐绍寒。 后者笑着躲开。 兄妹三人的关系,在没了权力斗争之后。便的越发温情。 时常跟小时候一般,坐在一起浅笑言欢。 打打闹闹。 这日、宴会场上,徐君珩刻意挽着徐落微去刘家父子跟前,浅笑寒暄。 说着什么一表人才国家需要这样栋梁之才的客气话。 虽问道:“刘公子一表人才,可有婚配对象?” 这是一句装麻的话语。 “尚没有。”刘父在旁笑着开口。 而刘钦呢? 目光落在徐落微身上带着打量。 这日晚间宴会场后花园,刘钦夹着烟站在一旁看着徐落微在与旁的豪门女子交谈。 等了数分钟,见人散尽,他走近,站在身旁隔空点了点烟灰:“无父无母父母双亡?” 徐落微端起杯子喝了口红酒,反问回去:“出生贫穷家世贫寒?” 霎时,二人视线在空中相撞。 火花四射。 随即,各自不屑冷嗤了声,齐刷刷的甩了句骗子出来。 片刻,刘钦问:“是你先跟我回家还是我先跟你回家。” ------、 这年,徐非晚很可怜,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是如此。 她的可怜之处在于,父亲时常带着母亲出游,而她可怜的像个孤儿,今天去找大伯,明天去找姑姑。 今天在磨山,明天在总统府。 奔来跑去。 总统府办公室,内阁成员时常能见小姑娘坐在椅子上写作业。 徐绍寒很用心,用心到一个怎样的程度呢? 大抵是特意送了张小书桌进他办公室休息间,且还是折叠的,可收可放。 他发挥一切身边人的力量给他带孩子,而他与安隅,生活越加美满。 那日,徐君珩接待外国使团,小姑娘将来,就撞上正准备出门的大伯,昂头望着他,可怜兮兮道:“大伯、求收留。” “你爸妈又不要你了?”徐君珩低头望着还没自己腿高的小姑娘有些好笑。 这年、朏朏五岁,窜天猴儿的性子有所收敛,可还是活泼的。 一头长发披在脑后,穿着背带裤,背着大大的书包,,身边跟着安隅养的灰狗。 可怜兮兮的望着他,那模样,极为惹人怜爱。 小姑娘点了点头。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跟可怜。 “大伯今天收留不了你,我让人送你去找姑姑。” 旁的还好,国际会晤开不得玩笑。 徐非晚闻言,一声叹息,用一副小老头的话语道:“我真是可怜。” 真是太可怜了。 到处都没人要自己。 一旁,祁宗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己、 大抵是当了爸爸的人都格外喜欢长得可怜又聪明漂亮的小可爱。 他从中缓和道:“你要不要去叔叔家,叔叔家有哥哥姐姐可以陪你玩。” 霎时、小姑娘眼光冒着精明的光芒,望着祁宗连连点头、 表示可以。 这日、祁宗笑道:“我们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成天不缺人玩儿,现在的小孩都是独生子女,缺了那么点童年乐趣。” ------题外话------ 番外比较难写,我慢慢来、、、、、 第四百六十六章何莞 这年春日,安隅与徐绍寒从国外归来,转身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一度忙到怀疑人生。 这年、一场千亿豪门家产争夺案占据了各大网络的头版头条。 安隅带团队奋战许久。 徐非晚第一次见自家母亲在法庭上舌战群儒是在五岁这年的春日。 她很诧异,很震惊,尚小的她并不清楚为何吵架也会挑选这样一个地方来进行。 后来,徐非晚问自家父亲,她的父亲给她讲了关于母亲的战绩以及是何等的优秀。 多年之后,徐非晚读大学时,在一场演讲比赛上讲了今日之事。 讲了她的父亲是如何告诉她,告诉她的母亲是何等的优秀。 她说,那是她人生当中的一堂课,一堂女孩子也可以很优秀的课。 那场千亿家族财产的争夺案的每一场出庭,不管徐绍寒多忙,都会带着女儿出席。 他让徐非晚见证了自己母亲的优秀,从某种意义上给她上了人生的第一课。 这年春日,安隅每每归家,累的不想动弹。洗完澡便睡了。 有时先睡一觉在说。 而徐先生呢? 从未打扰过她。 某日清晨,小姑娘睡醒,穿着白色的睡裙揉着眼睛过来找安隅,徐绍寒在衣帽间换衣服,安隅将洗完澡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小姑娘揉着朦胧睡眼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往正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的安隅而去。 软糯糯的喊了声妈妈。 安隅心中一软,放下手中吹风机俯身将女儿抱起来。 “睡好了吗?” “睡好了。” 到底是小孩子,再懂事,内心也依旧是小孩子的心性,安隅近期忙,小姑娘缺少母亲的陪伴,是以这日清晨窝在安隅的怀里好一顿撒娇。 徐先生换好衣服出来,见妻子未来得及吹干头发反而是抱着女儿,未作声,默默走过去完成安隅刚刚为完成的工作。 自从头发剪短之后,安隅的长发再也未曾蓄起来过,总是到了一定的长度便剪,数年来,一直如此。 纵使徐绍寒提过多次,安隅嘴上应允的格外好,可实际上、剪得时候也未曾想过他的意见。 徐绍寒时常笑话她,这叫虚心接受,死性不改。 而安隅本人呢? 笑呵呵而过。 这年春日,宋棠道,感觉见到了婚前的安隅。 那股子拼劲让许多人都叹为观止。 就连邱赫这么个加班小王子也不得不佩服安隅的耐力。 这年春末,唐思和夜间下班驱车归别墅区,远远的,见自家别墅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s级奔驰,远远看去,是为数不多的限量款。 他泊好车,推开车门,奔驰轿车里的人也顺势下车。 这时,她才看清楚,是何莞。 夜灯下,耳畔是虫鸣鸟叫声。 别墅区,是安静的。 偶有车子驶过,但大家素质都极高。 “这么晚了,有事?” 唐思和不认为何莞夜半出现在这里是偶然,也不认为一个女孩子将车停在自家门口是不经意。 而何莞呢? 她望着唐思和,内心的惆怅,说不出来。 豪门世家中的子女没有几个人是婚姻幸福美满的,多多少少会有人心里藏着深不见底不可让旁人知晓的白月光,何莞也不例外。 她与唐思和之间,有过交集吗? 大抵是有的。 不过是在及早之前,彼时的他或许正心仪安隅,而那时的自己懵懂的既然不知晓这一切。 她只听闻唐家公子跟赵家继女关系及近,原以为不过是段年少之情,可谁曾知晓啊! 多年之后她留学归来,看见的是这二人同处一司的景象。 人生在世,有些东西是无法解释的。 或好或坏。 何莞知晓,她与徐君珩的婚姻一旦解除,就无退路了。 可她存有私心, 她不希望将自己绑在一段无爱的豪门婚姻中了残余生,且那个男人还心有所属。 结婚、意味着她此生可能死都触碰不到爱情的边缘了。 可他到底心有不甘。 于是,才有了这夜出现在唐思和跟前的一幕。 “没,”她开口,略显局促。 站在车边的人明显觉得自己的腿隐隐发抖。 唐思和未言,等着她接下来的言语。 可这人呢? 站在黑夜中静默望着他许久,良久之后,只道:“唐总有女朋友吗?” 如此场景,,唐思和经历太多,大抵是家室良好,自身优秀,所以总有人回到跟前问一句有没有女朋友。 他微拧眉,望着眼前的何莞,内心深处想的是不要是他所想的场景。 只道:“暂且没有。” 这是他的回答,很平常。 不是没有,也不是有,而是暂时没有。 这话,让何莞默了默。 随即,望向唐思和,她想,这绝对是她生平最有勇气的一次,她问:“你觉得,我如何?” 这夜,唐思和是震惊的。 望着何莞久久不能回神。 “唐总大抵忘记了年少时在秦家聚会上从泳池里捞起来的那个女孩子吧?” 那年,尚且年幼。 秦家宴会,何莞不慎失足落水,是唐思和在那个寒冷的冬日跳进泳池将她捞起来的。 此事,她一直记得。 那日,在场的孩子极多,可义无反顾跳下来的,只有他一人。 只有他像天神一般,跳下来,在冰冷刺骨的泳池里将她捞起来。 少女都有些许的英雄情怀,她也不例外。 而与旁人不同的,是她的英雄情怀持续的时间太过漫长。 换句话来说,她年少时的英雄长大了真的成了英雄。 所以,她念念不忘。 何莞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唐思和震惊。 且不说何莞与徐君珩有过婚约,就单单是她这突然的一句你觉得我怎样让他诧异许久。 “忘了,”他回过神来,淡淡的回应了这么一句。 何莞闻言,面上有一阵窘迫。 这句忘了,也算是直白的拒绝了。 何莞不会不知晓。 她今日来,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来的。 知晓,不一定会心甘情愿。 她站在唐思和跟前,像是一个被老师批评过的小学生。 低垂着头,默默无言。 唐思和抿了抿唇瓣,算是直接开口拒绝:“夜深了,回吧!” “是因为我跟阁下订过婚吗?” “不是,”唐思和开口,在道:“是因为我知晓,我们之间不合适。” 这种不合适不是家族之间,而是双方存在的差异 与她跟谁订过婚没有关系。 他知晓徐君珩与简兮之间的过往,断然也知晓何莞的退出只是给二人让路。 如此深明大义的人,不存在她说的那些。 “为什么不合适呢?”何莞问。 她望着唐思和在道:“你爱安隅爱了那么多年,往后换别人来爱你不好吗?” 若说刚刚,他不知二人之间那种不合适具体在哪儿。 那么现在,他知晓了。 那种不合适来源于双方太过清楚彼此的一切。 那是一种没有任何秘密的恐惧感。 他可以跟往后的妻子坦然那一段过往,但不能接受的是何莞从一开始便知晓。 前者是历经过一段不合适的感情,后者是知晓一切细节。 行至今日,彼此都放下了、、 过往不管是如何惨烈,都应该将它埋藏。 不该在挖掘起来。 可若往后的妻子是何莞,另有不同。 “往后,我会爱别人。” 唐思和的残忍在于不喜欢在某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像个绅士一般,不希望拖着眼前的小姑娘,所以说出的话很直白。 直白的令何莞只觉万箭穿心一般。 他爱过安隅,往后也会爱别人。 但不会是自己。 当你鼓起勇气将一段感情放在青天白日下的时候,不是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便要承受万箭穿心之痛。 第四百六十七章街头 何莞行至成年依旧保持着年少时的那份情谊存在,可这份情谊,并未得到同等的回报。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缓缓落向十一点整。 按时的归家的人此时已然是晚了,而习惯夜生活的人才刚刚开始。 唐思和与何莞的这场交谈,处在有结果跟没结果之间。 结果是何莞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可却没有得到回应。 换句话来说,或许永远都得不到回应。 她想,万事只在过程,不在于结果,说了就好。 这世上那么多爱而不得的人,多她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初春的天,夜里是寒凉的,清凉的风让她脸面有些许的湿润,抬手抹去,才发现一掌心的泪水。 她苦笑了声,心想、为了成全对方而做出的牺牲,会不会到头来,她没有得到唐思和,而徐君珩也未曾得到简兮。 有些事情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打扰了,”她狼狈开口,而后快速的拉开身后的车门,钻进了车子里。 启动车子,及其狼狈的转身逃走。 而唐思和呢? 微微眯着眼望着黑色奔驰驶离的方向,本是要进屋的人,不急着进去了。 反倒是倚在车边,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颇为心烦意乱的伸手掏出烟盒,燃了根烟。 就着夜风抽了两根烟才转身进屋。 爱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 这年春季,徐非晚学校家长会,安隅与徐绍寒二人从未因为忙碌而忽略孩子人生中的每一件事情。 二人清早准备双双出席女儿的家长会,却在餐桌上,听到了骇人听闻的言语。 起先,是徐非晚拒绝了二人出席家长会的事情。 安隅不明所以,询问所以然。 徐非晚同学很淡定道:“我不想因为身边的同学觉得我爸爸是徐绍寒妈妈是安隅而过来讨好巴结我。” 学校是社会,是家族。 特别是那些贵族学校,父母从小便教育了这一套。 官僚的很。 而徐非晚如此说,就证明此事或许经常发生。 安隅与徐绍寒目光在空中对视了眼。抿了抿唇。 经久未言。 这年春、徐绍寒征求女儿的意见,询问是否要换学校。 徐非晚很认真的询问自家父亲:“换了学校不会有那些事情发生吗?” 徐绍寒想了想:“如果我跟妈妈不出席你的任何活动而都是让旁人代劳的话,应该是可以的,前提是、你要说服自己,不可以对爸爸妈妈有意见。” 徐家子女的悲哀就在于,自幼没什么好朋友。 因为那些钻到你身边来的人,或许都是带着目的性的。 徐绍寒给了徐非晚选择。 想要不受那些形式主义的影响,就要接受父母不会参与她学校生活。 见女儿犹豫,徐绍寒道:“任何选择都要付出代价,朏朏。” 春末,徐非晚转学。 一切转学手续都由叶城代劳,而安隅与徐绍寒二人并未直接出面。 小姑娘换了新学校的第一天,回来很高兴。 本是正在忙碌的安隅不得不放下手中东西正儿八经的听着自家姑娘絮叨。 春末,安隅带着孩子去逛街,她牵着小姑娘的手走在商场,小姑娘带着帽子很是配合。 大抵是徐绍寒教育的好,闹归闹,但秉性极好。 他时而严厉,时而陪着女儿玩闹。 极好的护住了她的童真。 安隅许久未见胡穗了,多久? 上一次见还是在老太太的葬礼上。 今日再见,她跟豪门阔太一起逛商场,年岁渐长之后的那份优雅是装不出来的。 二人视线隔空相望,仅是片刻,便移开。 而胡穗,知晓安隅不会主动来跟自己言语。 可对于她牵在手中的那个孩子,实在是好奇。 胡穗身为孩子的外婆,未曾见过孩子的容颜,今日,或许是离得最近的一次。 安隅牵着徐非晚往前而去,小姑娘在身旁软糯糯的喊了声妈妈。 安隅恩了声。 只听小姑娘在道:“后面有个奶奶跟上来了。” 闻言,她微微拧眉,不用想都知晓徐非晚口中的那个奶奶是谁。 她极为不悦。 就连自家女儿都感受到了母亲的不悦。 悄悄的昂头看着自己母亲。 商场过道上,安隅望着紧随而来的胡穗,没什么好面色。 母女二人没有半丝温情。 “有事?”安隅冷漠开口询问。 且伸手将女儿往自己身后拨了一把,明显不想让胡穗看见孩子,而小姑娘呢? 很机灵,伸手将头上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且低了低头,盖住了脸面。 “就、、、、、看看、、、孩子,”胡穗应当是第一次在面对安隅冷漠的询问时有局促的表现。 “有何好看的?你连自家孩子都看不好还想着去看别人的孩子?”安隅一句话,将胡穗狠狠的怼了回去。 怼的胡穗面色发白,没有血色可言。 一时间,胡穗站在安隅跟前局促尽显。 这是一句真实的话语,她连自家孩子都看不好,有什么脸面去看旁人家孩子? 大抵是胡穗影响了心情,安隅也没有什么逛街的欲望了。 周日、徐先生在家办公,安隅眼见天气好带着孩子出门。 不想,一去一回,及其快速。 且还是空手归来,这人疑惑,搁下手中事务迈步向前,见安隅满面不耐烦,绕过他的拥抱径直上楼而去。 徐绍寒将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徐非晚道:“在商场碰见一个奇怪的奶奶。 如此就罢,且还将安隅跟胡穗的对话大致的呈现了一下。 徐绍寒懂了,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去写作业,傍晚带你去后山玩儿,前提是作业要写完。。” 磨山地大,小姑娘对磨山的山林间充满了好奇,但安隅不喜小姑娘到处乱窜,完事儿回来脏的跟个没人要的小乞丐一样。 但徐绍寒不会。 他想,嫌弃是要嫌弃的。 但玩闹还是要玩闹的。 小姑娘神采飞扬的应了一声好的,跟只翩翩蝴蝶似的及快速的奔上了楼。 这日下午,徐先生费尽心思讨爱人开心,夫妻之间的讨好总带着几分的不纯。 安隅困及睡去,徐绍寒伸手扯了扯被子被人盖好。 这年初夏,安隅出差温哥华,留徐绍寒与女儿在家,大抵是太过忙碌,一连三日都错过家里的电话,因着夜间忙完,在回过去电话怕是回打扰人休息。 索性、就未曾。 宋棠从未想过结婚,用同事的话语来说,她就是个只想谈恋爱不想结婚的渣女。 觉得婚姻是累赘。 可这日,她觉得、婚姻或许没有想象中那般不好。 温哥华街头,安隅接到自家女儿电话,小姑娘娇软的语气从那方传来,问她忙完没有。 她告知即将。 那侧,传来小姑娘的浅笑声:“那你看看对面呀。” 这日,安隅望去,她的丈夫手捧一束火红色的玫瑰站在街对面,她的女儿言笑晏晏的站在旁边,牵着爸爸的另一只手。 笑眯眯的望向她。 行至2015年,她与徐绍寒从年龄上来看都不在年轻,历经岁月的起伏与为人父母之后变的更加沉稳。 可就是这般沉稳的人,时常给她一些一样不到的惊喜,让她恍惚以为自己还是在少女时期。 安隅望着二人,笑意极深。 为人父母之后,宋棠极少在报纸版面上亦或是新闻上见到徐绍寒的身影,这人逐渐归隐,变得万分低调。 大家都以为,他是不想太过耀眼。 可后来某次聚餐时,这个商界大亨一手落在自家妻子的后腰上缓缓抚摸着,一边道:“家庭比事业重要。” 一个人最优秀的本质在于知晓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题外话------ 晚上不更、 第四百六十八章徐非晚日常1 徐非晚七岁,小学二年级。 这年、徐绍寒因公事繁忙,整个上半年都在频繁出差阶段,安隅每日工作忙碌之余还要兼顾孩子课业。 不可谓不繁忙。 偶尔徐先生电话过来,隐隐能知她有小情绪。 徐氏集团入驻英国,徐绍寒有长达半年的时间频繁的国内外来往。 眼前日渐消瘦,但安隅知晓,她唯一能做的是跟女儿都好好的。 五月底、眼看结婚纪念日近在眼前。 直至当日,安隅依旧未见徐绍寒,未见就罢,这人让秘书给她送来了礼物。 礼物虽精心,但到底不是自己想要的。 是以、、这一整日,安隅心情尤为不佳。 午后徐先生电话过来,徐黛告知。 那侧、有过极长的沉默。 这日凌晨,安隅在受惊中醒来,现在眼帘,入目的是自家丈夫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她跟前。 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安隅也好,徐绍寒也罢,皆是如此。 徐绍寒将受惊的安隅wen的气喘吁吁。 她攀着他的脖颈,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这日,夫妻二人锡婚纪念日,徐绍寒身在美国,正是事业关键之事。 他记得纪念日,本是挤出时间回首都,可无奈、挪不开身子。 是以、他买了礼物鲜花让秘书代为送达,以表歉意。 可自家太太并不高兴。 于是、他连夜飞了回来,在这日午夜归家。 尽管已是第二日光景,可依旧是回来了。 这夜,安隅抱着徐绍寒不撒手。 起伏之间又哭又闹,哭的徐绍寒心都软了半截。 哄着,安慰着,说尽了好话。 她像个被抛弃的小姑娘哭的抽抽搭搭的,饶是他百般讨好,无用。 惹得他心碎一地。 次日,他着急返回美国,可安隅不让。 趁徐绍寒换衣服的间隙,她可怜兮兮的抱着膝盖蹲在门口,哭的一脸伤心。 哭的徐绍寒心都碎了。 蹲下身子捧着她的面庞一番轻哄。 这年五月二十日、徐绍寒依旧忙于公事,小姑娘时常唉声叹气许久未见爸爸了。 更甚是偶有怀疑望着安隅一脸为难询问是否最近惹爸爸生气了、 每每这种时候,安隅极想学着徐绍寒一脚踹过去。 可她做不出来。 五月二十日。 徐绍寒依旧是礼物到了人未到。 她有怨言,但不好发。 毕竟自家丈夫忙于事业。 优秀的女人从来不缺乏有人追,这话,落在安隅身上较为合适。 这日晚间,安隅发了条动态,配图是一捧大火红的玫瑰,很娇艳,娇艳到徐绍寒一点开照片就知晓不是自己的手笔。 娇艳到这人端着咖啡的手一抖,一杯咖啡洒了过半。 霎时,只觉危机重重。 那么、这捧花的主人是谁?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于是、他未曾停留拨了通电话给安隅,那侧、无人接听。 拨给徐黛,才知晓未归。 当下流行一切浪漫,像520这样的节日更受众人喜爱和推崇。 五月二十日这晚,徐先生苦哈哈的与一众高层决战天命,而徐太太,约会去了。 八点、未归。 九点、依旧。 直至临近十点,女儿一通电话过来,奶声奶气的质问他:“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儿儿吗?” 徐先生拧眉,冷声问道:“什么意思?” “妈妈也出门了。” 这话一出,不得了。 徐绍寒看了眼手表,时针刚好落在十点上。 依旧未归。 往常未归是加班。 今日特殊、徐绍寒不得不多想。 五月二十日,安隅自上次夜间见过徐绍寒之后,在未见过。 每日以那为时不长的电话维持着那可怜兮兮的感情。 二十一日晨间,她将起,,便被人摁进了床上。 望清来人,眼里冒着得逞的精光, 虽得逞,可她话语并不友善,似惊讶,似震惊,似不耐烦的问了句:“你怎么回来了?” 嚯、一听这话,徐先生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他怎回来了? 他还不能回来了? “我还不能回来了?”随即问道。 z国有句古话,叫点到即止,所以、安隅很和适宜的闭了嘴,给徐先生留了无数的凭空想象的空间。 离家徐家的男人看到老婆在五二零当天被送花的动态,有几个人是能安心的? 有几人? 但他不急、也不恼。 内心尽管如何翻涌倒海,可面儿上表情平静。 他问:“要起了?” 安隅嗯了声,算是回应。 后者起身,将半压着的人松开,往门口而去,且一边走一边褪了身上外套,面儿上始终擒着一股子淡然的浅笑。 啪嗒、是房门落锁的声响。 在来说说这房门的锁,早年间本该是没有的。 至于为何没有,大家心知肚明。 可如今、为何会有? 某日清晨,徐绍寒兽欲大发,兴致极高,缠着安隅闹了许久,闹到最后女儿未见爹妈人,推开了房门。 霎时、这人脸色轻如猪肝,一声怒气满满的怒吼冲破云霄将尚未睡醒的小姑娘给吓得不轻。 未等次日,当日下午,这锁就上去了。 再来说说今日,本该是悬着一颗心往浴室去的人见徐绍寒抬手将门落了锁,一震。 未回过神,只见这人擒着兽笑朝她漫步而来,那闲庭信步多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不急、做两次在起。” “我要迟到了,”安隅开口,这话更直接一点儿的意思相当于无形中的拒绝了。 徐先生冷嗤了声,面儿上浅笑依旧,可手中动作未减。 擒着安隅的臂弯往床上去,见人抗拒不动,随即冷声问:“想在沙发上?” 黑心肝的人不会因着年岁渐长而有所改变,如果有改变,那么他们唯一的改变便是会隐藏自己的黑暗。 安隅在徐绍寒身上可谓是看的透彻。 这人啊!心思一如既往的黑。 五月底、安隅稍稍脱身,徐落微将徐非晚接走,五岁起,徐绍寒陆陆续续的给她加了许多课程,钢琴也在其中。 这年五月,钢琴老师告知徐绍寒,小朋友上课稍有倦怠,徐绍寒礼貌客气的给老师道歉,且告知休息几日,工资不误。 老师深觉不好意思。 五月底,徐落微国外巡演,带着徐非晚一起,去了足足半月有余。 这半月,安隅与徐绍寒二人未与女儿联系,全然一副将小朋友扔出去就不管的架势。 对于孩子的教育,徐绍寒的方法永远都是直接且干脆的。 能用行动解决的事情从不用言语。 不管她愿不愿,想不想,徐绍寒秉承着先坑过去在说的原则。 安隅时常笑他有当人贩子的潜质。 后者笑而不语。 六月,小姑娘回来、叽叽喳喳的讲着与徐落微在一起的见闻,从言语之中知晓,这人对徐落微的崇拜又多了一层,徐绍寒次日联系老师过来上课。 且正儿八经的给小姑娘上了一堂课,安隅总结下来就是:没有本事与能力的人是上不了舞台的。 他的言传身教与摆事实讲道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很好的教育了徐非晚。 从安隅、到徐落微,他无形中都在告知女儿要做一个优秀成功的女性。 而安隅、认同。 父母长辈给的远不如自己挣来的更有底气。 六月繁花开尽,徐非晚学校测验结果不好,老师将叶城喊过去,那是一通数落,很是不客气,说的叶城这个未结婚的大老爷们儿愣是抬不起头来。 如此就罢了,且他还录了音,回去原模原样的放给了徐绍寒听。看后者面色,好似也是气的不行。 这日晚间,徐绍寒一脚踹翻了正在逗猫的徐非晚,居高临下看着自家女儿,面色极为冷酷,让她将试卷拿出来。 徐非晚一边嘀咕着叶城打小报告,一边又不敢不听自家父亲的话。 磨磨蹭蹭的将试卷拿出来。 见试卷,这人笑了、 觉得这数字真是打人眼。 六十六,六六大顺? 不、他一点儿也不顺。 徐绍寒微微阖了阖眼,压了压心中的火气,忍住要捏死自家女儿的冲动将小姑娘带上楼上书房,伸手打开保险柜,将他与安隅的毕业证拿出来摆在小姑娘们面前,示意她翻开。 后者翻开,虽识字不多,但毕业证上的字她还是认得全的。 一下子,就沉默了。 这日,徐绍寒同女儿讲起了她母亲怀孕还在外地求学之事,告知是如何艰辛与辛苦,又是如何敬畏知识。 临了,他说:“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天使,不论成绩好坏,但父亲希望我的女儿可以遗传自家母亲勤奋好学的优点,朏朏,成绩好不是万能的,但成绩不好是万万不能的,人生路途千千万,成绩、是你的。” 六月开始,徐绍寒开始紧抓徐非晚的学习。 好友时常笑他,他道:“万贯家产不及一个好习惯的养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现在抓的不是她的成绩,而是她对万事万物的态度。” 徐非晚脑子不好吗? 不。 她只是太过吊儿郎当,对任何事务都不上心。 这是徐绍寒最为头疼的事情。 是以,才会有他上面那番话语。 对人生太过不认真,他想,不认真就不认真吧!身为父亲,他有义务牵着女儿过河。 教育如同农民种菜,在发芽之时要立根竹竿让那些爬藤瓜果依附而上,如此,它们才能牵滕、才能长的笔直、 若无人搀扶,多少孩子长着长着就歪了? 这年暑假,因徐绍寒工作繁忙,安隅休假开始带着孩子游历在各国之间,体验各国不同的风土人情,一路走走停停。 历经山川,都市、或繁盛,或贫穷的地带。 带她看遍这人间山河,这年,徐非晚八岁,她在日记本中写道:我的母亲是一个优秀的律师,也是一个精通各国言语的女士。 简短的辞藻,但却有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安隅安排的旅程从最原始出发,这年七月,她带着女儿去了北边贫困地区,呆了数日,历经了数日吃糠咽菜的生活,徐非晚很懂事,尽管年岁小,也不会当着旁人的面无理取闹。 吃糠咽菜这件事情她听都未曾听过,经历起来是震惊的,虽说不适应,可也未曾在人家家里吐槽。 那数日,小姑娘未曾喊一声苦。 临走时将自己的玩具与衣物都给送给了别的小朋友。 自己洒洒脱脱的下山。 安隅想借此给她上一课,小姑娘倒是很有体会:“妈妈、、你是不是想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跟我一样生活在爸妈身边,也不是所与人都跟我一样可以睡公主房吃好吃的饭菜?” 安隅浅笑。 只听小姑娘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喃喃道:“我都知道的。” ------题外话------ 晚上尽量更新、但不保证、最近忙起来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夜色匆匆慕慕是你 婚后第十年,安隅三十三岁,女儿七岁。 在徐绍寒手把手的教导下,徐非晚的成绩从从车尾上了车头, 试卷拿回来那日,徐绍寒抖开看了看,只说了两句话,其中一句是夸奖,另一句是询问要何奖励。 他素来惩罚分明,小姑娘想了想,询问自家父亲:“可以延期吗?” 徐绍寒点了点头,只道:“可以、但不能太久。” 这年九月下旬,安隅在律政圈叱咤风云,相比较下来,徐绍寒空闲了下来。 这年,徐非晚发现了一个了,父母二人总会有一人不再她身旁。 这日,她坐在书房写作业,拿着课本请教自家父亲时问道:“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都是一起的,而你跟妈妈总是有一人会很忙。” 徐绍寒不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先解决她作业上的不懂,而后再道:“因为爸爸跟妈妈不仅仅是你的父母,他们同时还要兼顾别的角色。”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表示理解,又有点不解。 这夜,安隅归家,连续奔波一天未进餐室,饿得不行。 但此时,佣人已经睡了。 她可怜兮兮的望着徐绍寒,旁的没说,只道了一个字便将人心疼的不行,她说:“饿。” 徐先生闻言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对于她这种不爱惜自己的行为有颇多意见,但见人确实很疲乏,忍住了开口的言语。 迈步过来,抱着人俯身亲了亲她的面庞,话语间是扔进水里都化不开的浓稠:“我妻子如此努力,会让我压力很大。” 安隅搂着他腰肢的手一紧,心底一咯噔。 她知晓,这人有情绪了。 随即昂头,亲了亲他的面旁,算是回应:“辛苦你了。” 辛苦他一个人带女儿。 徐先生似是不懂;“辛苦什么?” 安隅未应。 等着他再继续。 “辛苦我有一个不听话的大女儿还要照顾小女儿?” 这声淡淡的柔柔的反问让安隅一下子没了脸,脸上一阵青红皂白交替而过。 随即、埋首进了他胸膛。 徐绍寒叹息了声,将人抱的更紧了一分。 此时,你若是问他,大女儿好带还是小女儿好带,他会告诉你,小女儿好带。 大女儿太不听话了。 太令人操心了。 这夜、安隅洗完澡,用完餐,倒床就睡。 将空碗送下来的徐先生想着今夜怕是要促膝长谈给人洗洗脑了,可上来,看见的是睡的不安稳的安隅。 这些年,徐绍寒对她宠爱有加。 原先那种霸道的宠爱渐渐的都与生活合为一体,在细水长流中慢慢的渗透出来。 将生活。变的温软。 这人上床,伸手将人带进怀里,宽厚的掌心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脊。 话语软乎:“睡吧!” 安隅似是听见了,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了进去。 细软的爪子钻进了他的睡衣内,落在他光洁的胸膛,感受着来自徐绍寒的温度。 徐非晚的闹腾只在最初几年,往后越大,见过的事物越多,小姑娘越发懂事,而不懂事的,是大姑娘。 这年,徐绍寒在女儿跟前威信全无,起因、是一场晚餐。 小姑娘吃饭时坐姿不端,徐绍寒因着安隅今夜晚归将不满多多少少带到了些许到女儿身上。 冷着脸斥了一句:“不吃就饿着。” 小姑娘在凳子下面晃晃悠悠的腿瞬间停住了。 望着自家父亲,愣了半秒,才嗡嗡道:“爸爸、我不是妈妈。” 简而言之,为什么要专训妈妈的话语来训我? 徐黛候在一旁,想笑却又不敢。 徐绍寒给怼的许久未言。 他还不至于在一个孩子跟前较劲儿为自己找回脸面。 安隅忙于工作,由起先的归家较晚到索性不归家,徐绍寒虽说赞同他持聘疆场,但并不见得也赞同她不归家。 某夜,埋头苦干的安隅接到来自自家女儿的电话,小姑娘在那侧悄咪咪的吐槽自家父亲最情绪不佳之事。 且临了,还撒尤其是道:“妈妈、你在不回来爸爸要生气了。” 安隅默了默。 反倒是一旁的同事见此从旁规劝道:“老板、家庭比较重要。” 某日,公司同事询问安隅,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家里的孩子谁带,安隅笑了笑:“我先生。” 众人眼中的豪门可能与安隅所形容的豪门有所不同。 随想验证一番,问道:“徐董会带孩子吗?” 安隅点了点头,笑道:“我家姑娘从出生开始便是他带的多些,徐先生比我细心。” 众人愕然, 一时间,觉得豪门或许也不是那般可怕。 安隅只管生,而养的、是徐绍寒。 对于孩子,他确实比自己细心许多。 这夜,因着有着朏朏的通风报信。 安隅晚归家时,用了一把小心机。 见徐先生冷脸也不生气,反倒是厚脸皮的蹭上去,说着吴侬软语与甜蜜话儿。 撒娇卖萌齐齐上演,这人面色才稍有好转。 但好转归好转,还是冷的不行。 冷飕飕的凝着她,不满的情绪异常浓烈。 安隅伸手,讨好似的攀上人家的脖子,蹭着、磨着、调戏着。 因着安隅近期忙碌,导致徐先生身心皆不痛快。 这夜、半分心疼都未曾有。 徐先生将人欺负的惨叫连连,饶是她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求饶都无半分作用。 一番闹腾结束,徐先生抱着安隅不松手。 “工作再忙,家要回。” 安隅抬手,落在他宽厚的背脊上, 微微喘息着。 只听人在道:“我需要妻子,女儿需要母亲。” 安隅心头一颤,侧首,亲了亲徐先生面庞,温软开口:“我很抱歉。” 清晨,安隅睁眼,难得身旁人还在。 索性,撩拨了一番。 大抵是晨间吃饱喝足,徐先生心情尚佳,安隅洗漱时,这人将她圈在怀里,下巴缓缓的磨蹭着,安隅笑着多闪开。 大抵是晨间未剃须,下巴处的胡茬扎人。 她转身,伸手摸着徐先生的下巴,笑着揶揄道:“邋遢鬼。” 男人微挑眉。 显然是对这个称呼感到不满意,搂着安隅的腰身,又是一番闹腾。 周末,小姑娘见到自家母亲似是很惊奇。 本是准备上钢琴课的人又退回了身子站在安隅跟前仰头望着她。 且道:“妈妈今日不去公司吗?” 安隅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笑道:“不去,在家陪你。” 而小姑娘呢? 当着钢琴老师的面很不给脸面的拆台:“是陪爸爸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因着晚间晨间的事情,安隅不免有一阵面红而燥。 还没开口回答。。 只见小姑娘跟着钢琴老师进了琴房,且一边走一边道:“妈妈在不陪陪爸爸,爸爸都要气死了。” 小姑娘的话语,恰好被下楼的徐绍寒听见了。 这人微微拧眉望着自家姑娘。 一副要开口训斥的模样。 小姑娘机灵,见此,一溜儿烟的拔腿就进了琴房。 安隅回眸,望着他浅声失笑,用眼神询问。女儿此话,是真是假。 又是一个周末,安隅刻意将时间挤出来,想在家跟老公孩子一起。 可徐非晚晨间尚未睡醒,便被自家父亲一脚给踹醒了,且毫无怜惜之意。 她睁眼,看见的是自家父亲沉着脸站在床边,小姑娘正思忖着是否哪里惹着自家父亲了,只听他道:“你是不是好久没去看大伯了?” 以她自幼的经验看来,她今日、怕是不便留在家里。 小姑娘一溜儿烟的从床上个爬起来,清晨被踹醒也不气,麻溜儿的穿衣服刷牙,背着书包去投靠大伯。 安隅与徐绍寒工作都不算清闲。 难得周末休息在家。 女儿若是在,安隅的目光必定都在孩子身上,女儿若是不在,一切都是他的。 又是一年夏末,首都细雨纷飞,安隅出差在外,来去匆忙,徐先生凌晨亲自驱车将人送至机场。 夏末四点半的机场不算安静,因着一日往返,来回时间仓促,安隅只得乘坐凌晨航班出行。 清晨四点,起床刷牙,拉着前一夜徐绍寒收拾好的行李去机场。 素来注重仪表的人今日素颜出门,带着帽子,显得没那么引人注目。 磨山至机场,不远。 徐绍寒开车,安隅坐在副驾驶补眠。 凌晨四点半的机场,徐先生吻别徐太太。 在这晨曦未起的时刻,夫妻二人相拥吻别,成了这夏末清晨最引人注目的光亮。 徐绍寒驱车返程,车窗外细雨洋洋洒洒的落下来,落在挡风玻璃上,他伸手,勾了勾雨刮器。 行至某一处时,见路旁有买早点的。 停下车子,着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撑着雨伞挤进了市井当中去。 旁人以为他至高无上,可他本人觉得,自己不过也是需要一日三餐的凡夫俗子。 尘世间,有一种人,年少时的经历与阅历埋于骨子身处,即便是穿着素雅,即便是静站不言,依旧能让人一眼就看透他周身的气质。 而徐绍寒,便是这种人。 路边摊的早点店,似是在这一刻被天神光顾。 这日清晨,徐非晚对眼前摆放着的豆腐脑油条感到颇为好奇。 视线频频的落在自家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的父亲身上, 四周扫了一圈,不见自己母亲人,随问道:“妈妈呢?” “出差去了。”徐先生端起豆浆可喝了口,漫不经心道。 “昨夜还在。” “赶早走的,”他道,话语平稳。 那是一种岁月中细水长流的平稳。 “可以吃吗?”小姑娘望着眼前的食物小心翼翼问道。 徐绍寒点了点头,难得清晨带了份早餐回来,怎不能吃? 在磨山,徐非晚是没资格提要求的。 唯一有资格的人,是自家母亲。 成年后,她如此告知众人:倘若有朝一日清晨,餐室里摆着路边才有的早点,那一定是我母亲昨夜有所要求。 我的父亲很爱我的母亲,爱我吗? 我想是的。 但他对我的爱,只是顺带爱一下而已,我母亲,才是他今生最爱的人。 他会在凌晨四五点起床去买她最爱的油条,也可以在午夜一点驱车出门去买我母亲想吃的烧烤。 他可以无条件的去爱自己的妻子,去应允她无理取闹的要求,我时常见他唉声叹气,但唉声叹气之时多半是她又气他了。 我的父亲说,他有两个女儿,小时、我不懂,成年之后我才知,另一个女儿是谁。 我的母亲在外是律政女强人,挥斥方遒舌战群儒皆是不再话下。 可归家,她是我父亲眼中的小姑娘。 我从未见过她下厨,偶尔的一次还将自己伤了。 那夜、父亲脸色及其难看。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苛责我母亲,应该说是大声呵斥。 他沉着脸捧着母亲的掌心站在洗漱台前冲着凉水,沉声怒斥她不懂爱惜自己。 母亲低头不语,任由他怒斥。 最后,他大抵是气的不行。 给她抹了药,起身去阳台抽了数根烟才进来。 徐非晚极小的时候便知晓自家母亲在父亲心里的地位,是以很有自知之明。 她同自家父亲提的所有要求都会被进行等价交换。 徐少欧韩自幼在告知她,这个世上没有白来之食。 这日晚间,安隅连夜赶了回来,乘坐夜间航班回家,到首都机场正值午夜转点光景。 徐绍寒准备出门时,徐非晚提议要一起。 他以时间尚晚为由拒绝。 徐非晚在三保证明日清晨可以起来,才让徐绍寒松了口。 机场素来是个相聚与离别之地。 来来往往,有人高兴,有人伤感。 徐绍寒牵着女儿的手行至出口等着,通道上,徐非晚见一女孩子哭的伤心,颇为好奇多看了几眼,许是不解,昂头询问自家父亲:“那个阿姨怎么了?” 徐绍寒未曾回眸,目视前方,话语沉稳道:“可能是她的爱人离开了。” “我不会离开爸爸的,”童言无忌,但却真诚。 徐绍寒的心咯噔了一下, 侧眸垂首望着一本正经的小姑娘,心里的柔软逐渐阔散开来。 这夜凌晨转点,安隅急匆匆奔赴而来。 远远的,便见自家女儿挥舞着掌心高喊她。 急切步伐一顿,她想,她的丈夫应当也来了,否则,小姑娘怎会如此醒目。 安隅急切出来,徐绍寒跨步前去,张开手,将人狠狠的搂进了怀里。 徐非晚站在一旁,看着自家父亲捧着母亲的面庞缓缓的,柔柔的亲着。 如同对待稀世珍宝那般。 且还听他低低沉沉开腔:“累不累?” 后者点了点头。 这日,再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她疲倦的面容,徐绍寒显然心疼的不行。 归家,他一手揽着妻子,一手牵着自家女儿。 迈步前行时,是那般的幸福。 这夜的磨山,是安静的。 守夜佣人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三人归家,难免将人吵醒,徐绍寒伸手拍了拍徐非晚脑袋:“小姑娘去睡觉,大姑娘去洗澡,我去厨房。” “好的、爸爸、小姑娘会听话的,”随即,徐非晚看了眼自家母亲,大抵是对她有什么误会,只听她在道:“大姑娘也会听话的,对不对,妈妈?” 安隅浅笑失声。 望了眼徐绍寒,后者顺势亲了亲她的面庞。 尽显温软。 这夜,安隅洗完澡出来,拿着手机选了一张飞机上留下来的首都夜景照,在凌晨一点二十五分,配着徐先生端上来的面条,发了条动态:【夜色匆匆,慕慕是你】 而徐先生呢? 拿着手机看了眼正低头吃面的徐太太,转发,且道:【今夜星河烂漫、不及你】 当我看见你向我奔来时,这世间的一切都变的暗淡,无半分光彩,唯有你、也只有你,吸引着我的全部。 ------题外话------ 晚上见 第四百七十章人间烟火,不过如此 这年秋,首都天气逐渐转凉,处在不冷不热的阶段。 万分宜人。 十一月,安和团建,选在了京郊,京郊有名的山落下有一处农家小院。 烧烤,聚餐,体验农村生活,倒也是一处极好的去处。 因着此行,安隅带上了非晚,母女二人穿着宽松的衣物,带着帽子,游走在附近的农家小院里。 安隅虽出生贫寒,但自幼成长在赵家,已是多年行走在天野之间。 此行,许多同事都带了子女,旁的不多,小孩儿多。 许是知晓安隅想将女儿带来,是以对公司团建的要求降低了番。 转眼的功夫,小姑娘不见了。 安隅正想开口呼唤,被邱赫拍了拍肩膀,示意她放人家一马。 安隅无奈,耸了耸肩。 与邱赫二人缓步向前,步伐不急不慢,将吵闹都甩在了身后。 这年,宋棠成了相亲场上的常客,纵使不愿,但耐不住亲妈的摧残。 而邱赫呢? 相亲不断,三十多岁成熟多金又有事业的男人身边不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跟豺狼猛兽似的往上扑,安隅已经亲眼目睹许多回了。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堵人都堵到了法院门口。 某日,安隅跟宋棠开玩笑,反正你二人年龄相差不远,又都知根知底,不弱凑一凑得了。 宋棠横了他一眼,将目光移至安隅身上,轻飘飘道:“我怕死在那些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手上。” 这话、不假。 安隅也觉得惊恐,现如今的小姑娘狂追猛打的架势真的是无人可以匹敌。 也难怪宋棠怕。 是以这日,安隅取笑邱赫:“耳根子清净了?” 邱赫一愣,随即抿了抿唇,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道:“难得清净。” “三十岁的男人都这么吃香吗?” “那得看在谁眼里,”后者伸手在田野间拔了根狗尾巴草下来。 在手间缓缓摇晃着。 安隅不解,询问道:“如何说?” “二十出头且一无所有空有美貌的小姑娘自然觉得我这种成熟的老男人是抢手货,为何?”邱赫看了眼身旁的安隅替其答疑解惑道:“因为我有钱,钱能掩盖一切缺点。” “在成功的知性女性眼前我这种男人就不值一提了,可有可无,钱、她们不缺,她们也深知在我们这种历过事事的男人身上得不到至真至纯的爱,与其在我们身上赌一把,不如去骗骗那些小狼狗,来一场嘘寒问暖轰天动地的恋爱,而我们这样的男人,只是他们搭伙过日子的最佳选择。” 安隅听闻这话,微微震惊,觉得诧异:“不像是你的言论。” “从宋棠的言行中得出来的经验。” 宋棠可谓真的是放浪不羁爱自由,某日,邱赫酒后微醺同其开玩笑,无非是你别去祸害别人家儿子,我也别去糟蹋别人家姑娘,将即将就凑合凑合得了之类的话语。 这话,被宋棠冷嗤了声。 她斜过身子正儿八经的看着邱赫,掰着手指问他:“你是律师,我是什么?” “律师。” “有钱的男人都想找什么?” “漂亮的女人。” “那有钱的女人想找什么呢?”宋棠反问,想让邱赫举一反三,可后者,默了默。 宋棠冷嗤了声,笑道:“小狼狗啊!” “我要是想找一个有钱的男人结一场无爱的婚姻,随随便便,轻而易举,但我为何要如此呢?姐又不缺钱。” 邱赫的思绪被安隅的浅笑声打断。 这日、聚餐、、脱离工作,众人明显放松许多,带过来的孩子也不管了。 随他们燥縢去吧。 反正、难得聚一次。 傍晚时分,徐先生忙完归家,不见妻女踪影,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落了单。 站在客厅的人有种细微的失落感。 随即,将归家、便转身离去。 寻自家妻女去了。 这夜,众人大抵是想体验一下农家生活,留宿了一晚,店家将所有房间都安排妥当。 徐绍寒来时、安隅与宋棠站在院子的槐树下浅笑聊着。 身后,是孩子们的玩闹声。 男同事们坐在一起打牌,现场好不热闹。 脚边,一只田园猫呲溜过去,安隅低眸望了眼、 感觉到身旁有人捅了捅自己,顺着安隅的视线侧眸望去,只见徐绍寒站在不远处,正笑脸盈盈的望着自己。 瞬间,安隅只觉得、人间烟火,不过如此。 徐绍寒的到来令众人倍感惊讶,原以为如这般高高在上的天神是不会与他们这群人一起感受着人间烟火的,却不想,有所出入。 徐非晚及其给自家父亲脸面,见了徐绍寒,小姑娘左一个甜腻的爸爸,右一个甜腻的爸爸,喊的不停。 跟只小天使似的恨不的马上扑过去,扑是扑过去了,可是、没扑到也是真的。 为何? 徐绍寒嫌弃自家姑娘那乌漆嘛黑的爪子。 他嫌弃安隅,会抓着安隅的爪子送到水龙头底下狠狠的搓着。。 嫌弃自家姑娘,睨着人家,让人家自己去洗干净了在过来。 这就是区别。 这夜、徐非晚跟她的小伙伴们细数自家父亲的种种不好。 只道是她是如何在晨间被踹醒丢给大伯或者姑姑的,亦或是周末将她送走。 等等等等、种种种种。 当她跟小伙伴提及会被踹的时候,小孩子们都表示很震惊。 随即问徐非晚:“你是捡的吗?” 小姑娘默了默、点了点头,不算确定道:“应该是。” 这夜,因着徐绍寒的到来,安隅解脱了。 大抵是这么多年养下来的习惯,但凡是徐绍寒在场,不管有任何事情小姑娘永远都是喊爸爸。 从不会去麻烦安隅。 或许是小时候徐绍寒时常在她耳畔念叨那么一句不要去吵妈妈。 而长大之后,一直如此。 徐绍寒的存在,解脱了安隅。 而一众带孩子来的女同事一个个扬言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回家离婚。 安隅在旁,笑的花枝乱颤。 又是一年隆冬,徐绍寒应酬,安隅接到周让电话时,是在午夜,那侧、周让似是颇为为难开腔,告知徐绍寒喝多了。 安隅微叹了声,对于这种酒桌应酬,她不推崇,但也并非不能理解。 周让将徐绍寒送回来时,这人已是醉的不省人事。 此时、午夜两点整。 安隅应当算是个好脾气的人,这种好脾气来源于感同身受的理解。 是以,当这夜徐绍寒磋磨她的时候,她也极好脾气的忍了。 你若是问安隅这夜是如何过来的,她只能告诉你,她不知晓。 喝醉酒的徐绍寒比平日里更为难缠,平日里通理,而今日、他的脑子完全被酒精支配。 次日清晨,徐绍寒是被踹醒的。 被毫不客气的踹醒了、 睁开朦胧的双眼望去,只见安隅着一身吊带站在床边,身上密密麻麻的淤痕,看的他心情胆颤。 想开口关心,目光落在她掌心上的玻璃杯时,收回了言语。 且还及其小心翼翼的往里蹭了蹭。 为何? 安隅这杯水,隐有要泼上来的架势。 初冬,徐落微传来有孕的消息,二人的婚礼,在年初便办了,因着两家家庭的原因,一切从简。 徐绍寒有意让姐姐风光出嫁,关于婚礼,本想一手包办,奈何徐落微本人不愿。 他便就此作罢。 但徐家的嫁妆里面,徐绍寒亲自填了大手笔进去。 事先,他同安隅商量,而后者,并不看重搞这些身外之物,只道是一切随他。 一年之内,结婚怀孕,可谓是及其快速。 听说,二人相处甚是融洽。 时有斗嘴吵闹,但从不伤及感情。 保家卫国的j人与钢琴家,听来,也是极配的。 ------题外话------ 明天中午见、 第四百七十一章期以来世 这年十一月初,徐落微因演出繁忙隐有小产迹象。 苏幕与陆琛连夜赶回首都。 此后,她在医院住了长达半月之久。 那半月,身为弟弟的徐绍寒自然是要去看望的,临出门时,小姑娘念叨着要同行。 徐绍寒看了眼安隅,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此时的徐非晚并不知晓自家母亲跟奶奶的那些恩怨情仇。 眼巴巴的望着母亲,且还撒着娇。 这年、刘钦被徐君珩委以重任,有提拔妹夫之意,再来,首都也需要立根基。 这年十二月,安隅见刘钦是在医院附近的一个超市。 安隅之所以在,是因宋棠住附近。 而刘钦之所以在,是因徐落微在附近住院。 大抵是徐落微同他讲了那些事情。 所以二人只是简单的点头问好,并无其他。 安隅跟徐家人,并不算亲近,,所以对这个女婿似乎也无多大感觉。 刘钦调回首都之后,与徐落微有一段长大许久的磨合期,大抵是专属于新婚夫妻的那种磨合。 就与她当时和徐绍寒那般。 吵吵闹闹,闹闹吵吵。 她尤为记得某天夜里,迷迷糊糊间,徐绍寒电话响起,来自刘钦,那侧,男人话语焦急,,只道二人吵架徐落微跑出去了。 那夜、徐绍寒立马翻身而起,抄了衣服就出去了。 动作及其干脆利落。 这年一月,首都大雨倾盆,气温逐渐降低,徐非晚在学校惹了感冒回来,且传给了安隅。 徐绍寒眼见自家女儿擤鼻涕擤了许多天,来来去去不见好时,安隅又开始了。 于是、他每日归家总能听见咳嗽与擤鼻涕声,起初还好,越到后面这人面色越是难看。 那日晚间,徐君珩驱车前来,大抵是刚刚忙完,总统府工装未脱。 小姑娘见了人,一声大伯喊得甜腻腻的。 徐君珩为何而来? 徐绍寒数小时前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将人接走。 接谁、不必言明。 这年一月初,安隅感冒未愈,接到来自安鸿的电话,告知近日出差首都,可见一见。 那日午后,安隅赴宴,临出门前徐先生往她包里都塞了两包纸巾,且还让她喝了感冒药在出门。 安隅看着他像照顾女儿似的照顾自己,只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临出门前,抱了抱自家先生。 一月初,寒霜落尽。 安隅上次与安鸿会面,是在许久之前。 这日相见,他并非孤身一人。 身旁,跟了一女子,亚洲面孔,不相熟、 安隅侧眸望向他,嘴角牵着淡淡笑颜,只听他道:“我妻子。” 妻子二字,从某种方面上足以证明这是一段国家认可的关系。 法律上认同的。 安隅笑道:“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 “不来这一套,正好出差。过来跟你一起吃个饭。” 这年,安鸿为人夫,二人匆匆见过一面。 一月底、安隅偶然间听闻赵书颜去世的消息,且是他杀,当众人极其震惊的谈论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市长之女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时,话语间隐着半分同情。 而安隅呢? 倚在窗边,端着杯子不浅不淡的喝着水。 只道,活的够长久了。 人生在世,德行如果跟能力不匹配,必死无疑。 赵书颜被家暴而亡,尽管这段婚姻生活中,赵景尧时常从中救济她,更甚是警告她的丈夫且还与之动过手,都无用。 没有什么能阻止的了一个暴虐成性的人,,烂泥永远都扶不上墙,吸血鬼永远都不会满足。 人人都说到三十岁的女人应当学会与这个世界和解,可这点,在安隅这里不慎管用。 和解? 她的人生不存在和解一说,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不存在和解。 赵书颜去世之后,赵波大病了一场,紧接着,在次月,他给总统府递交了早退的申请。 此时的他,在痛失爱女之后已经不想,也不需要在往上爬了。 没了子孙后代来享福,你站的越高又能如何? 而胡穗,因着这些年一直在赵波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是赵波退了,她依旧能享受到赵波带给她的荣华富贵,至于赵书颜那么一个死人,早已不能在威胁她半分。 行至年底,徐绍寒忙于商会,宴席中,安隅着一身深蓝色绸缎旗袍出场, 挽着他的臂弯游走于宴会厅中。 这个城市中,有那么一拨人屹立不倒,亦有那么一拨人早已更新换代。 这年底,安隅上了头版头条,新闻版面上描写着她如何风华绝代婀娜多姿,那仪态,不输前国母。 这年二月十二日,传统的春节,徐绍寒此前提议带着孩子回总统府,安隅无意见。 春节,叶知秋与徐启政归来,连带着徐落微与刘钦,如此景象,安隅嫁给徐绍寒之后头一次见。 叶知秋似是很喜欢非晚,徐非晚对于这个不常见的爷爷奶奶也是颇为好奇。 自然,有人陪玩,她很高兴。 安隅与叶知秋握手言和了吗? 并没有。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在为了徐绍寒考虑、 这世间,她可以不顾所有人的感受,但不能不顾及自家丈夫跟女儿的感受。 做人,应当常怀感恩之情。 她对徐绍寒,应该抱有这种情感。 这年初七,徐先生外出拜访长辈,安隅带着女儿里里外外的没忙碌着。 期间,女儿似是想起什么,牵着安隅的手缓缓的推开了徐绍寒书房里的门,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隔间。 隔间里,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关于这段婚姻的东西,更甚是、放着当初婚礼时穿过的婚纱。 安隅乍见这件婚纱时,只觉多年前的回忆扑面而来,那种浓厚的冲击感令她一时之间红了眼眶。 谁能想到,当初无爱结合且闹成那般模样的二人会行至如今? 徐非晚初见这件婚纱时是在许久之前,彼时,她趁着自家父亲忙碌时在房间里摸鱼,摸着摸着,将这间暗门推开了。 乍一见里面那件漂亮的婚纱时,她都看直了眼。 这世间,有许多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 她扭头,望向自家父亲,询问为何要将婚纱挂在此处。 徐绍寒用及其微弱的声响告知她:“你母亲不懂爱惜,挂在这里安全些。” 他这话,说的颇为无奈。 徐非晚彼时不懂,后来,她才知晓,她看见这件婚纱的那一年,制作这件婚纱的师傅恰好离世,本就是件孤品,且工艺师去世,若是坏了,无法修复。 徐绍寒珍藏与安隅的每一个回忆,连带着当年往返t市的动车票都被他很好的装进了匣子里妥善安放。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觉得,徐绍寒安放的不是物件,而是他们的婚姻。 这日,安隅站在书房内许久。 内心的涌动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年初八,假期的最后一日,安隅将一众亲朋好友都请上了磨山。办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聚餐。 这是一个云卷云舒且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安隅着一身黑色毛衫从晨起开始忙碌着,兴致极高。 晌午,徐先生出门。 傍晚时分归家。 入眼的不是以往的磨山,入眼的是那个经过精心装扮的磨山。 白色绸带从前院一直牵向后院,他缓步先前,心中略微疑惑。 他的女儿亭亭玉立的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把粉色的雏菊,鲜艳欲滴。 行至后院,他恍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草坪上铺满了粉白相间的花,正前方,他的妻子着白纱站在不远处。 乍一见,他只觉心跳漏了一拍。 眼光往四周而去,亲朋好友皆是浅笑嫣然。 他久战未动,只因太过震惊,而他的女儿在身后小声的催促他。 2019年2月末,寒冬未去,安隅着着一身白纱站在磨山草坪上,笑颜艳艳的望着朝她迈步而来的丈夫。 彼时、后院音乐声响起,安隅浅声开口,将一首往后余生送给了徐先生。 往后余生、 风雪是你、 平淡是你、 清贫也是你、 荣华是你、 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致、 也是你、 徐先生顿住步伐,站在原地,红了眼。 这日,安隅站在寒风下,望着自家先生,用及其温淡的话语开腔:“我想着穿着徐先生亲手设计的婚纱,在嫁你一次,以爱之名。” 这件婚纱,安隅穿了两次,第一次,心有不甘,第二次,心甘情愿。 “好,”男人哽咽开腔,盛开的笑颜下含着淡淡的泪水。 “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遇见了徐先生、遇见了那个不管何时何地都不会放弃我的徐先生,我见过光明,也知晓黑暗的模样,我入过歧途,攀过高山,在病痛的边缘苦苦挣扎,我想,倘若没有徐先生,这世上不会再有安隅。” “我很抱歉,抱歉让你为难,抱歉用冷漠去抨击你的真心,我很抱歉,抱歉没有成为一个很好的妻子,抱歉让你爱我多一点,我很后悔,后悔年少轻狂时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后悔没有与你比肩而立。” “徐先生、我们重新开始吧!倘若明日你再出差,我不会同你吵闹的。” 徐绍寒与安隅之间的所有故事,都从婚后出差的第二日拉开序幕。 一路走来,诸多不易。 而现如今,拨的云开见月明。 多年之后,徐非晚的日记中这般写道:“在我九岁那年,见证了父母的婚礼,那是我母亲想出的点子,起因是那日她看见父亲妥善且细心挂在隔间里的婚纱,那日,她不让我跟父亲说,但我知晓,她应当是想起了些许不好的事情,哭了许久,后来我问她,她说,她很后悔,后悔那时对父亲的残忍,后悔对他的冷漠,这件婚纱,出现的不太合适宜。” 【母亲重新穿上婚纱那日,我见过的且认识的所有叔叔阿姨都来了,包括爷爷奶奶、那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见爷爷奶奶出现在磨山,那日,我母亲用及其平淡的话语向我父亲道歉,而我的父亲,站在原地哭的泣不成声,我从未见他哭过,他素来温文尔雅又顶天立地,我想,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哭的,那时,我才知晓,他会哭的,会为我母亲哭】 【许是我错过了许多,是以对于这场十年之后重新来过的婚礼只有感动,而我的叔叔阿姨们,皆是掩面哭泣,我母亲的挚友,宋棠阿姨,险些哭晕在地,后来我问她,她告知我,我父母一路走来,诸多不易】 后来,周让询问徐绍寒与安隅的婚姻,询问那般艰难,他是如何坚持下去的。 这人默了片刻,告知他:“因为喜欢,万难可迎。” 这日,徐绍寒点头,连连道:“好。” “我们重新开始,明日我不出差,”哽咽,抽泣,皆数上演。 安隅在后悔,徐绍寒又何尝不是? 这日,磨山草坪上,徐绍寒抱着安隅失声痛哭,音箱里,那首往后余生又单曲魂环了一遍。 宋棠许是见不了如此景象,,侧眸、掩面,将面庞埋进了身旁邱赫胸前,她轻声哭泣,哽咽。 没有徐绍寒就没有安隅,这话、无一人质疑。 安隅抑郁症,是徐绍寒衣不解带的照顾。 倘若不是他,这世上哪儿还有什么安隅啊? 夫妻二人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如今、万事圆满。 这是一场不盛大的婚礼,没有媒体,没有外人,见证这一切的唯有亲朋好友。 行至如今,安隅也好徐绍寒也罢,要的都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情爱。 她们要的,慢品人间烟火,闲观万事岁月。 “承蒙厚爱,此生欢喜。” 这日,所有人只见徐绍寒抱着安隅,淡淡的、哽咽着回应她的话语:“情之所钟、期以来世。” 第四百七十二章大结局一 我的父母是我人生的参照本,我的母亲是位及其优秀的律师,我的父亲是位优秀的商人与慈善家。 二人是这苍天之下的普通人,但却又是某些人的恩人。 她们唯利是图,但却进退有度,她们惩恶扬善但却遵守法纪,我的母亲、更甚是我行走于这人世间的模板。 她独立,优秀、自主、是现如今社会中的成功女性。 可她的成功,只对外,我时常听她同我说,她的一半财产都来自我父亲。 这是极其谦虚的话语,从我身旁的叔叔阿姨来看,她们对我母亲的这种说法是及其不赞同的。 我时常听宋阿姨提起我母亲当年叱咤商场的往事。 而我本人也听的极为震撼。 我父亲亦是时常告知我,我母亲是个及其优秀的女人,且他鼓励我向我母亲学习。以我母亲未榜样来走我的人生路,起初、我是不理解的,直至后来,我才懂父亲的深意。 我父亲是极爱我母亲的,以至于在她三四十岁时依旧有那么一份童真。 最为让我记忆深刻的大抵是小时,父亲会在清晨的雪地里陪我堆雪人,但这种轻松惬意的时刻只在我母亲尚未睡醒之时,一旦我母亲睡醒,那我的父亲万事当以母亲为先。 那年初冬,首都下了场极大的雪,彼时,我以读初中,清晨见父亲早起,想在重温一下童年时光。 提出堆雪人的建议,父亲欣然同意。 我们拿着工具往院落里去时,行至门口,父亲似是想起什么,同徐奶奶道了句:“去把我大姑娘也喊下来。” 我母亲不管年过几何,在我父亲眼里永远都是一个未长大的小姑娘。 他时常说我母亲人生不易。 我并不算了解,但隐隐约约知晓。 母亲除了我跟父亲之外似乎无甚亲人,她与我爷爷奶奶并不和睦,而我隐约觉得我父亲知晓此事。 她与我爷爷奶奶不亲,但并未限制我与他们之间来往,某日,我问宋阿姨,她告知我,这一切,只因爱。 因我母亲爱我父亲,所以她的不喜中多了一份理解。 自我懂事之后,我父亲的书房与办公室都挂着一幅笔墨。 那是他亲笔所提【偏安一隅】 年少时,我不懂,询问之,父亲只告知我,长大便会知晓了。 后来我才知,这是母亲名字的出处,也是我母亲想要的人生。 我时常觉得我父亲除了工作之外便只有我母亲了,他每日两点一线按时归家,应酬也是极少的。 某日几位叔叔来家里做客,我听得他们对我父亲的吐槽,说是他婚后就收山了,这个收山是何意思呢? 便是退出浪荡人生的圈子,万事以老婆为重,多年如一日。 那年初秋,我母亲开车出车祸,伤的不轻,整个车头都撞进了前车尾箱里,车辆里的安全气囊弹出了三个,造成了她肩胛骨断裂。 那应当是我见我父亲最伤心的一次,他坐在手术室门口,仿佛一下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明明,他还年轻。 我坐在身旁,一时之间不知晓如何宽慰。 索性,我母亲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那日之后,我父亲衣不解带的照顾我母亲,且强烈的要求她不许开车。 我母亲应当是个没记性之人,我父亲时常说她是欣然应允,死性不改。 这点,我也颇为赞同。 所以,自我懂事之后,我对我母亲说的较多的一句话便是:“爸爸说过的。” 而我母亲--------总是忘性大。 那日,她晨间玩晚起,却又急着出庭,连早餐都未用直奔出去,提着包风一样的送我身旁呼啸而过,即将拉开车门时被我父亲一声怒斥呵斥在原地。 那时,我清晰的见到我父亲红了眼,大抵是气红了眼。 被这个不听话的大姑娘气红了眼。 他对出车祸的事情尚有余悸,而我母亲、没记性。 她本是赶时间的,却见我父亲红了眼时,停了手中动作,猛地迈步过来一头扎进我父亲怀,捧着他的面庞,献上讨好的薄吻。 我父亲,忍功极佳。 但只限于我母亲。 她们偶尔吵架,有时吵架母亲会很生气,扬言要与父亲分居,可再怎么分居也只是从她们的婚房到我的房间,尽管我抗拒了无数次,我母亲偏是不要脸。 睡就睡吧,反正夜半也会被父亲抱回去,我如是想。 我母亲对生活琐事,近乎一窍不通,我印象中她进过一次厨房,且险些将磨山的厨房给炸了。 徐奶奶胆战心惊的给父亲打电话,父亲连忙从公司奔赴归来。 后来,我听父亲斥责母亲,说她闲来无事就会玩儿心跳。 我母亲委屈的不行,红着眼,眼泪在眼眶中要掉不掉。 半分言语都没有,就如此可怜兮兮的看着我父亲,他便软下来了,过来又是哄又是抱,心疼的不行。 后来,我也试图用这一招来做些什么过分之事,可我父亲只会让我滚。 我想,女儿可能不是亲生的。 我母亲并不是个会撒娇的人,但因着我父亲太过爱她,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引起我父亲的注意。 我时常学着我母亲的招数想在我父亲那里讨点彩头好处,可换来的是无视。 人生中有太多这般虐心时刻,在此,我不赘述。 我母亲时常心血来潮的折磨我父亲,那年、家里养了数十年的灰狗去世,她哭的惊天动地,我父亲百般都哄不好。 次日、她想在养一只狗来寄托她对灰灰的宠爱。 偏生,她又要拉着父亲同她一起游走与宠物店,且还要找个一模一样的。 这尘世间,哪有什么一模一样的东西? 某日午后,她心血来潮想给狗狗洗澡,洗到一半便站在院落里大声呼喊我父亲,喊得急切又凄惨,我父亲疾步狂奔下去,只见母亲拿着水龙头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而我父亲无可奈何,不得不接过她这干了一半的工作。 洗完澡,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的地方。 他是一个极其沉稳的人,外人眼中是气定神闲、处变不惊,可对于我母亲,他总是嫌自己走的不够快让她久等。 尽管知晓我母亲唤他没什么好事,他依旧如此。 我母亲是个麻烦精,这是我父亲时常说的话,而我,及其赞同。 但我不能说,说了我父亲会踹我。 在家里,我要尊重母亲,也要疼爱她,否则、我极有可能会被扫地出门。 我深知,我在家里是及其没地位的。 自幼有那么些许自知之明。 某日,我因着在学校被同学招惹,心情不大好,与母亲稍有争吵,在我认为那并不算争吵,或许只是说话大声了些。 可我父亲听到了,冷着脸呵斥我:“是谁让你将外面的情绪带到家里来的?” 我一时无言,毕竟他自幼教我如何做一个情绪沉稳的人。 我未来得及回答,他再问:“我捧在掌心里宠着的妻子是你能大呼小叫的?” 我一时之间觉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随即她在问:“对长辈大呼小叫你这些年读的书学的知识都是拿去喂了狗吗?” 印象中,那是我父亲第一次如此疾言厉色的用商场上的那一套对我言语。 他用气场碾压我,踩踏我。 仅仅是因为我对母亲说话的声响大了些。 尽管我很委屈,可他并未给我委屈的机会。 那夜、晚餐没我的份,磨山的佣人也没喊我下去用餐。 喊我的,是我大伯的秘书祁宗。 他来接我去总统府。 那次,我在总统府住了十几日,父母都未曾来接我回家。 我将此事告知我大伯,大伯规劝我,说了一句我至今都记忆犹新的话语:“你母亲是你父亲的心尖宠,你要知晓。” 我及其委屈的道出那日事情的经过,未添油未加醋。 大伯很淡定,在道了句:“你爸当初因为你妈差点把大伯打进医院,对你、尚算留情。” 那一刻、我没了言语。 不敢言语。 此后,我不敢在对母亲大呼小叫。 那年,我初中毕业,大伯在政坛颇得民心,父亲有意让我多学些知识,每年寒暑假我便成了个野人,一个长期不归家的野人。 这年夏日,我与大伯一同往返各国之间。 期间,去了趟海城,见到了年少时见到的简阿姨,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个极其美丽,及其有气质的女人,那种因着岁月而历练出来的优雅与成熟太过引人注目。 她是我大伯多的幕僚,亦或是女朋友,在此、我不确定。 我问过母亲和父亲,她们二人皆是抿唇不言。 对于我大伯和简阿姨的关系我所知不多。 这年夏末,简阿姨的父亲因癌变去世,我与父母前往吊唁时,在此见到了大伯。 他与简阿姨站在一起迎接来往宾客。 来往亲朋好友对他的存在似是颇为好奇。 她或许不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但在他的人生中,或许已经占领他妻子的名额了,不然、怎会同她一起披麻戴孝? 我知、简阿姨未嫁,大伯未婚,但她们二人却不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 而大伯身边的幕僚团对简阿姨格外尊重,言行举止之间都是以对待一国总统夫人的标准来对待她。 我听闻父母长辈的故事时是在某个聚会上,听他们用及其平静的语言在谈自己年轻时的过往,她们身为过来人,或许觉得没什么,可我这个未曾历经过的人,听的可谓是惊心动魄。 我知晓,那是一种淡然,一种从各种明争暗斗中厮杀出来的淡然。 岁月的历练给了她们及其优雅的生活。 这年初秋,母亲离家数日,说是与宋阿姨出门旅游。 父亲欣然应允。 但这欣然应允背后是连续不断的电话与微信。 他明明不舍,但却愿意给她自由。 自我成年之后,才知晓这份理解有多难能可贵。 这世间有几人能做到我父亲这般? 年少未经历感情时,我觉得这世间所有的丈夫都应当与我父亲这般。 可成年之后我才发现,如我父亲这般的人,实在是世间少有。 越是历经世事,越是羡慕我母亲,打心眼儿里羡慕。 越是接触感情,越是佩服我父亲,不知晓他是怎么多年如一日的宠爱我母亲的。 就连我身旁的叔叔阿姨都及其佩服我父亲,如何在掌控这诺大的集团时又兼顾到家庭。 那般艰难的事情被他做成了日常。 最为让我虐心的大抵那年的六一儿童节,我父亲归家时抱了一只诺大的玩偶回来,那只玩偶,我甚是喜欢,毕竟、我时常在网上看她们的动漫。 我万般欣喜迎上去,原以为是给我的,可我父亲虐了我的心。 他道:“这是你母亲的。” 我不服,开始反驳:“今天是六一。” 父亲斜睨了我一眼,冷飕飕道:“一把年纪了你还过什么六一?” “那母亲呢?” 他说:“她是我的小姑娘。” 这年,父亲亲手将手中玩偶递给母亲,用温润沉稳的话语道:“愿你历经千帆,童心未泯。” 第四百七十三章大结局二 这年,徐绍寒同非晚说,要解放她,徐非晚内心是及其高兴的,毕竟,,自幼在她的印象中,她的假期与周末都是在不断的学习过程中。 当徐绍寒告知非晚此事时,她同安隅哇哇哇了许久。 可安隅仅是望着我笑而不语。 彼时她不知晓这是何意思。 直至后来,她才知,这不过是从狼窝跳进了虎穴。 而安隅知晓,却也不告知她。 对于非晚,她与徐绍寒素来是严慈并进的。 这年初夏、周末,周让上磨山给徐先生送资料,恰好,在院落里见着了人。 远远的,在院落之间,他见徐先生牵着徐太太的手缓缓而来,这人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自家爱人,二人走在鹅暖石小道上,浅浅言语着。 远远看出,美的如同一副壁画。 那年、安律师穿着婚纱“二嫁”徐绍寒之后,次日,二人补拍了一组婚纱照,且彼时,想让女儿加入其中,后者拒绝了。 至于为何拒绝,周让后来询问小姑娘,她笑道:“她们在弥补当年的遗憾,而我不是这遗憾中的一员。” 所以、她只要看着父母幸福就好。 那组婚纱照在后来,经年摆在徐绍寒的办公桌上,未曾挪动过。 周让时常借着徐绍寒反思自己,反思自己的婚姻。 当自己成婚之后他才清楚,要做一个合格的丈夫有多难,可这般难的事情,他做到了。 以至于后来,他对徐绍寒的佩服远不只在商场上。 这年一月寒假,徐绍寒带着女儿成了一名实实在在的空中飞人。 而安隅呢? 她约上三五好友去了海岛度假。 这年、徐落微得子,徐家一大喜事,身为舅舅的徐绍寒出手阔绰。 满月宴上,徐落微抱着孩子出来,徐绍寒伸手接过,抱孩子抱的有模有样的,被众人连连打趣儿。 唯有安隅站在一旁,微微红了脸。 为何会如此熟络?大抵是非晚年幼时是他一手带大的。 那日,徐落微抱着孩子上磨山,见徐绍寒正在训斥女儿,小姑娘被训得抬不起头来,她询问徐黛才知晓原由,本想插手,却被徐绍寒一个冷眼扫回来。 许久之前,她知晓,安隅是他此生挚爱,女儿未曾分去分毫。 那年秋日,简兮父亲去世,徐君珩数次邀请与恳求,最终、将简兮母女二人接到了总统府。 那年秋,安隅前往总统府的次数异常频繁,直至后来,徐绍寒带着妻女搬回了磨山,连带着徐落微也时常带着孩子回去小住。 一家人,好似又回到了最初。 这些年,安隅与简兮见过数次。 但每一次相见,为时不长。 有时匆匆一瞥,有时一顿饭。 大家对于那些陈年往事已经不再提及了,提及的是身旁人的好与坏。 自09年后,安隅再也未曾简兮口中听闻徐君珩的名字。 包括后来回首都,她也不长喊。 对于简兮母女,徐君珩照顾有佳。 至于回首都一事,简兮本不愿,是她的母亲心疼女儿情路之坎坷,直接一口答应了徐君珩的请求,简兮再想抗拒,已是无力。 徐君珩对简母多有感谢之意,是以在她晚年之时充当着半个儿子的角色,嘘寒问暖,养老送终。 总统府在冷情多年之后再度热闹了起来,这一切,也许归功于简兮,也许归功于安隅。 人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最初的自己,有人所幸找到了,而有人,彻底迷失。 安隅问简兮,与徐君珩兜兜转转数十年都未能修成正果是何感受,后者道:“年少时强烈想拥有的东西到了,也就那般了。” 是不争?还是释然? 晚间,安隅询问徐绍寒,后者道:“不重要。” 这年夏日,安隅迷念游泳,时常约着同事好友一起外出,且还吵着嚷着让徐绍寒带她去海边,非晚每每看见母亲提出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时,总觉得眉眼看下去,而他的父亲,似是很喜欢母亲如此娇嗔之时。 大抵是夏日浪的太狠,进了秋日,安隅便不好了。 许是因着受了寒,夜间睡觉腿抽筋,折磨的徐先生夜半起来又是泡脚又是按摩。 白日里难免脸色不佳。 秋日,院子里的阳光洒下来,安隅迈步进徐绍寒书房,见人长身而立,站在书桌提笔写字,她着一身淡雅的旗袍行过去,立于身旁,只见他落笔【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安隅侧眸,望向他,伸手,接过他手中毛笔,在下方接道【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 得一人以偏爱、敬余生之慷慨。 人们穷极一生追求的幸福,不在过去与未来,就在当下,就在眼中景,盘中餐,身边人,这么浅显的道理,却难倒芸芸众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