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俏闺女》 第一章南梨村 <table css="zhang玉e-tablebody"> <tbody> <tr style="height: 78%;vertical-align: middle;"> <td css="biaoti"> 农家俏闺女 <span css="kaiti"> 浅兮媚颜 </span> </td> </tr> <tr style="height: 17%;vertical-align: bottom;"> <td css="copyright"> 本书由阿里巴巴文学授权掌阅科技电子版制作与发行 <span css="n挺hei"> 版权所有 </span> <span css="dotStyle2"> · </span> <span css="n挺hei"> 侵权必究 </span> </td> </tr> </tbody> </table> 第一章:南梨村 四月的扬州本该是春光明媚,万里晴空,春暖花开。 可偏生昨夜里下了一场大雨,今日早间起来时湿漉了一大片,乡村的泥土道上坑坑洼洼的走起来十分艰难。 尹安月将手中破旧不堪的伞收拢了起来,甩了甩伞上的水珠,再将鞋底上的泥巴往屋檐下的石尖上蹭了蹭,顺手拿过一把稻草擦了擦,这才进了屋子。 上了年代的土坯房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屋顶上的茅草已经许久不曾换过,雨水顺着沿了进来,将地面侵湿了一片。 刘氏坐在屋子里唯一的木桌前,手中拿着一件土褐色已破旧到极致的衣服左缝右补着。 靠东面墙壁搭建的大木床上正窝着两个一大一小的娃儿。 “娘,陈郎中昨儿个去了扬州,还没回屋!” 尹安月将伞放在门后,朝着刘氏轻声说道。 语气,是满满的无奈。 “哎!”刘氏闻言叹了一口气,手上缝补的动作嘎然停下,双眸里带着几分无神,“那、那可要怎么办才好啊!” “娘……要不……”瞧着自家娘亲如此无主的模样,尹安月眉头一皱,“要不咱们送安邦去城里瞧瞧罢!” 刘氏将手中的针线放下,“可咱们哪儿有银钱呀!” 话间,已是缓缓起身,来到床边坐下,抬手去摸了摸那小男娃儿的额头。 烫!滚烫! “可安邦如此下去,只怕……”尹安月随着一道来到床边,瞧着那满脸通红的弟弟,心揪了起来,“不然我再出去寻寻法子?” “你哪儿还能寻着甚法子呀!”刘氏埋头,眼泪在眼眶打了个转,落在了青黑色的薄被上。 尹好月躺在床上左右瞧了瞧母女两,最后扯着嘴缓缓摇了摇头。 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语气淡然如水,“陈郎中昨个儿夜里就回来了!” “好月,你说什么呢?”乍然见她说话,尹安月蹙着眉头朝她看去,“你咋知晓的?” “我瞧见了呗!”尹好月理了理衣袖,拿过放在一旁的衣服整齐穿在了身上,“小孩发烧这个事儿拖不得,我去找陈郎中看看去!” 说罢,已是将腰带系好,跳下床趿拉着鞋子便直接往外屋外走了去。 见如此,尹安月忙是追出来,“好月,我陪你一道去!” “你方才不是已经去了回来?” 站在屋檐下瞧了一眼依旧还淅淅沥沥下着的春雨,尹好月抬起脚弓着身子将鞋跟提起来,淡淡扫了一眼尹安月说道。 她这话说的有几分凌冽,直让尹安月愣了神。 她的二妹,似是从前两日饿昏倒醒来之后,便似变了个人般。 恰在她愣神之际,尹好月已冲入了微雨当中,不多会子便不见了踪影。 此地位于扬州以南,又因村中种植了不少梨树儿,便给村子取名为了南梨村。 陈郎中家,便在南梨村的村口第一家。 一路上雨越下越大,尹好月抬手挡着头,偶尔抬眸瞧了一眼天空,浓眉皱成了个川字。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想她二十一世界的三好女青年,念了二十多年的书终于考上了公务员,吃了几年国家饭,却不想一个感冒她吃了个感冒药,一觉起来竟穿越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古代来。 还是,附身在了一个将将满十二岁的小姑娘身上。 说起这原身妹子‘一家四口’的遭遇还真是让人啧啧摇头。 本身条件倒也是不错,爹爹也是个颇有学问的秀才,前几年还中了举。 中举本身倒也是好事,只是奈何这举人爹爹相貌过于俊秀,被扬州一家富甲小姐给瞧了上。 这不,就做了一件能与陈世美做比较的事儿! 抛妻弃子! 当然,他比不上人陈世美。 好歹人陈世美也是为了娶公主而抛弃了糟糠之妻,可这个尹举人却是为了个商户的女儿抛弃了一妻三子。 且还是个容貌十分……呃、十分出挑的……商户女儿。 刘氏被尹青山休弃,不仅没落下半丝好处,更是将田地均给卖了人。 一家四口无田无地,仅有一间破屋子遮风挡雨。 为了一家人吃喝,刘氏无法子,只好在后山开了一块荒土,种了些高粱小麦,极度勉强的保持了一家人的温饱。 不过可惜的是,正牌的尹好月在前几日还是饿死了。 且前儿个小弟尹安邦也忽然发起烧来,家中粮面没有,身无长物,刘氏更是不懂任何草药以及物理退烧。 他冷、刘氏便给他加被子,他饿,刘氏便给他喝清水粥。 拖了两日,且如今情况越来越是糟糕了。 再说那李郎中,尹好月昨夜出来小解,可着实瞧见他背着木箱子去虎子家给看病了。 而今儿个尹安月去找他,竟是说他不在家? 这不明显的摆明了嫌弃她家穷,怕给不出医药费么? 尽管事实如此,可瞧着尹安邦如此难受,她心中也十分煎熬。 因营养不良的缘故,才走上一小段路尹好月便觉得头十分晕眩,就着附近找了棵树,在树下避了避雨。 这天气,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雨,路上早是坑坑洼洼举步难行,她一路走来,鞋子早是湿透。 倒也没管它,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后,她便又继续前行。 借着原主的记忆,她知晓陈郎中家共有两子一女。 大子陈青山,二女陈晴晴,幺儿大名她不知晓,小明唤木头。 木头木头。 打他从娘胎里生出来时脑子便有些不大灵活,如今十岁了,可智力却停在四五岁左右,反应十分迟钝。 故此,才有了木头这个别名。 想要找李郎中,自然是不能直接从正面去,而陈青山与陈晴晴她又懒得去打主意,如此,木头便是下手的最好人选了。 而事实证明老天对她也着实不薄,一路来到李郎中家门前,便见得木头正坐在自家院前的屋檐下啃着白面馒头。 那满头白而软,光是远远看上一眼,便让尹好月食欲大起,恨不得一口生吞了它。 咽了咽口水,她左右探了探,见着四处无人,便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子,朝着木头仍了去。 第二章馒头 第二章:馒头 石子扔在木头脚下,他顺着来源看去,便见得院门边探着一个小脑袋。 见着那人样貌,木头一张脸上便乐开了花儿来。 拿过放在一旁的两个馒头,他小跑了来。 “媳妇,媳妇,你咋的来了!”说着,他将手上的两个馒头均都塞给了尹好月,“这馒头可好吃了,媳妇你吃!” 媳妇? 尹好月一阵扶额。 她差些都忘记了。 尹好月因相貌不错,木头打小便追着她喊媳妇,这可是村子里都知道的事儿。 也懒得纠正他的话,十分不客气的将馒头接过,塞入了怀里,再与他问道,“你爹在家吗?” “没呢!”木头摇头,“方才出门了,咋了?媳妇你找我爹爹有事儿?” 尹好月想了想,便又问道,“你大哥二姐在家没?” 木头本就心眼单纯,自然是没多想便回道,“大哥去跟人玩儿去了,就我二姐在屋里绣花呢!” 在屋里绣花! 尹好月眸子一亮,“你能带我去你爹晒药材的房里么?” 几乎毫不思索的,木头便点头应道,“好!” 于是,尹好月便在木头的带领下,偷偷的入了陈郎中的药房里。 也幸亏她对中药也尚了解几分,是以在进入陈郎中的药房时,左右翻找了一番,最后挑了几味药,塞入了怀里。 不问自取是为偷。 她自然知晓这话儿,可如今那家里身无长物,尹安邦烧的如此重,陈郎中又不给看,她对这边山里一片不熟,自己去采摘可不是一般分麻烦。 是以,这药材,她自然是取定了。 将怀里塞的鼓起来之后,尹好月轻敲了敲木头的头,“我来过的事儿你可不得跟任何人说,明白了么?” “为什么?”木头闻言,一脸不解。 “没有为什么!”她一挑眉,眸子微挑,“你若是说给人听了,今后就不能喊我媳妇儿了!” “你就是我媳妇儿!”木头眉心皱为川字模样,“等我将来长大可是要娶你的,娘亲以前说过,媳妇儿就是陪我吃饭睡觉的,是我最亲的人,我一定要对媳妇儿好!” 尹好月一扶额,“那你娘亲有没有跟你说过,要听媳妇儿的话?” “娘亲说了……”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尹好月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对,你娘亲说了,要听媳妇儿的话,所以你得听我的,不然我不让你喊我媳妇儿了!将来你长大了也不嫁你了!” 一听她说不嫁,木头忙是捂嘴,“我不会告诉爹爹的!也不跟大哥二姐讲!” 如此,尹好月这才满意的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小木头真乖!” 得到她的夸赞,木头立即笑的见牙不见眼。 如此单纯的小绵羊,让尹好月心中闪过一抹异样,于是便又说了几句夸赞他的话,最后才在他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下,揣着满满一大兜药材出了陈家院子。 出了院子之后,她便连走带跑的回了家。 彼时尹安月正站在门口朝着泥泞的道路眺望,再见着尹好月的身影时,立即便拿过了放在一旁的伞,朝她迎了去。 “你怎的不带把伞出去?瞧这雨下的,你衣衫都湿透了!” 尹安月关心的话,她并不怎么感冒,只道,“小雨罢了,没那么容易淋出病来!” 她的话带着几分洒脱与随意,如此的语气,让尹安月有一时的愣神。 “好月,你最近是不是,身子有哪儿不舒适?” 性子的转变,让尹安月莫名的有些心慌。 闻言,尹好月愣了愣,而后与她笑道,“大姐想什么呢,我这身子差不多些要好了!” 话间,两人已是进了屋门。 此时刘氏正坐在床边,双手握住尹安邦的小手无声流泪。 流泪,流泪,她尹好月,最讨厌的就是流眼泪。 如果流泪有用的话,大伙儿都抢着哭去了。 将怀里的药一点一点的掏出来,摆放在桌子上,“这些药是退烧用的,一天喝三次,想来安邦的病不出几日就能利索了!” 说着,又将两个馒头掏了出来,“给安邦留一个吧,咱们三分一个,少吃些!” “你这……是打哪儿来的?”刘氏见着桌上的药与馒头,无比惊讶,“好月,你这不是去偷来的罢?” 偷? 尹好月嗤笑一声,掰了一小半馒头,塞入嘴里,“快些给安邦熬药罢!” 说罢,便解下身上的湿衣,从柜子里找了件破旧的中衣穿上,再缩到了床上。 不怪她动不动便缩在床上,实在是这身子太过虚弱,坐着都感觉吃力。 刘氏却是不依,“好月,咱们虽说家境不好,可到底不能背上一个偷字,这可是会被人戳颈椎骨一辈子的!” 闻言,尹好月冷笑一声,“那你可以不给安邦熬,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安邦烧傻,跟木头成为好伙伴罢!” 说罢,便将头埋入了被子中,不再言语一句。 如此反常的状态,刘氏与尹安月相互看了一眼,却只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叹息与无奈。 刘氏性子向来软弱,带出来的儿子自然与她性子相差不几。 而尹好月这次大病醒来,却似变了一个人,从行为、说话、风格方面犹如二人,这不得不让她们担心。 刘氏深深吸了口气,瞧了一眼桌上的药,朝着安月道,“熬了罢!” 说罢,再折身从桌上拿下了好月掰落的半个馒头,缓步来到她的床梁前,“好月,是为娘没用,让你们姐弟几个、受苦了!” 手中攥着的馒头已经变形。 不用询问都知晓,这馒头,定然是她‘拿’了人家的。 可、她又理解呀。 毕竟,她这个二女儿,才因饿肚子去了一趟鬼门关。 说到底,到底是她这个做娘的无能。 刘氏声音软软,尹好月深叹了一口气,缓缓揭开了被子的一角,“我不饿,你们吃罢!” “吃了!”刘氏却将馒头塞到她手里,“家里还有些稀粥,我与你姐喝粥便是,你如今身子还未恢复,该吃罢!” 明明只是半个馒头,却是她们好几年都不曾尝过的食物。 好月深深瞧了一眼刘氏,“我饱了,你们吃罢!” 说罢,便将被子拉盖上了自己的头,翻了个身背对着刘氏睡去。 瞧着她如此模样,刘氏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自己手中的馒头,心内五味陈杂。 第三章叫声虎子哥来听听 第三章:叫声虎子哥来听听 午后的雨渐渐停下,天际终是缓缓升起了一抹阳光。 还未尽数散去的淡雾中,这伦阳光略带着刺眼。 尹安邦在喝过药之后缓缓清醒了些,刘氏喂他吃过了水粥之后,便又躺下睡着了。 偶尔传来两声鸡鸣的声音,伴随着尹安月在院里砍柴的声音,安静似又宁可。 如果不是肚子饿着的话…… 尹好月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双手撑在膝盖上,手掌拖着那张不过才巴掌大的脸蛋,一双大的吓人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瞧着院子里那唯一的一只母鸡。 这鸡还是刘氏娘家送来的,是她们一家四口的营养来源。 前段日子每日都会生一个蛋,那时一家然还能喝喝蛋花汤,只是这几日来,它便再没生过蛋了。 看着看着,尹好月便叹了一声气。 难不成这鸡是负荷超重了? 不能生蛋杀了吃肉可好? 如此一想,她仿似看到了一锅美美的鸡汤。 那双眸子亮的太过显眼,惹得尹安月直直朝她看去。 “好月,你在想什么呢?” 思路被打断,尹好月将视线对上她,缓缓吐出两个字,“吃肉!” 闻言,尹安月正砍柴的动作缓了缓,而后放下刀来,朝着她走了来。 与她同坐在了门槛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好月想吃肉了么?” 她这无疑问的是废话,可此时尹安月脸上柔情的模样,以及她手暖暖的揉着她的头发,带起好月心中几分涟漪。 “没有!”她低下头来,不让自己享受这一份陌生、却宠溺的抚摸。 她活了二十多年,向来独来独往惯了,这种叫‘亲情’陌生的关系,让她一时间难以适应。 似是没看出好月的疏离,安月伸出手抱了抱她,“好月若想吃肉,姐姐去给你抓鱼可好?” 鱼? 这个字一入耳,尹好月脑中瞬间闪过糖醋鱼、红烧鱼、清蒸鱼的画面。 那一双眸子,又亮了起来。 瞧着那双大眸子里渗透出的光芒,尹安月会心的笑了笑,又宠溺的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 之后,尹安月将砍好的柴往灶房里码集好,便背了一个小背篓带着尹好月往南梨村外的河边走了去。 刘氏就在屋后的菜地里,倒也不必担心尹安邦没人照看。 村外这条河却是不近,两人走了约莫两刻钟这才到得河边。 道上的茅草还沾了露水,为让尹好月好走些,安月拿着一个棍子走在前头,将露水打落,再走在前头开路。 如此一路走来,她那裤腿与鞋袜自然是湿了个透的。 好月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一双眸子深了又深。 因下了雨的缘故,河水比之前要涨了不少,且又带了几分浑黄。 这样的情况,如何能摸鱼? 安月倒是没考虑如此多,只是站在河道上瞧了几眼,而后放下背篓来,脱掉鞋袜卷起裤腿,露出一对纤细的赤足来,便拿着背篓下了河里。 那河水之深,却是淹到了她的大腿深入。 幸好河水不算湍急,否则好月觉得就她那小身板,定然会被河水给冲走。 约莫走了几步远,安月又小心翼翼回过了身来,看向好月道,“你就乖乖在那儿坐会,别下河,姐姐给你抓鱼!” 好月瞧着她,木讷的点点头,“你、小心些!” 她真不认为,就安月那小身子,能抓到鱼。 而她的认知也是对的。 安月之前的确从未摸过鱼,更是没有下过河,只是在岸上曾经瞧着不少男娃子用背篓网鱼,便也想如此试试。 但到底是没经验之人,便算偶尔有鱼从她身边过身,待她将背篓罩下去时,哪儿还能见着鱼的影子? 是以,如此一通下来之后,不仅没网着鱼,更是将身上衣衫都打湿了个透。 尹好月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瞧着安月的动作,她几乎是不忍直视以及绝望的。 便在她准备起身亲自出马时,却见得远处竟是走来两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带头的人她倒是有些印象的,便是昨夜陈郎中去给了他家看病的虎子家。 虎子大名陈虎,年岁十五,身形壮硕且又有力,在南梨村可是出了名的孩子王。 而这陈虎,最爱的,便是调戏尹安月。 曾经不少次惹得尹安月哭了鼻子,不敢出门,见了他都要跑到三里之外。 因尹安月是背对着陈虎,是以并未瞧见他。 而陈虎却是瞧着了她的,当下脚步便迈的大了些,连走带跑的过了来。 “哟,好月妹妹,你们这是摸鱼呢!” 陈虎嘴里正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眉毛挤弄着,单手叉腰的模样,如何看如何觉得他便是一个典型的浪荡子。 特别是那一声‘好月妹妹’,叫的尹好月直想连连对她翻几个白眼。 听着岸上有声音,安月回身过来一看。 乍然见着河岸上多出来的几个人时,她心下大惊,手上的背篓险些落入河里被河水冲走,一双眸子充满了惊恐。 无怪她如此模样,若说尹安月在这村子最怕谁,那无疑是陈虎此人了。 再见陈虎此时正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站在好月身侧,当下再也顾不得许多,提着背篓从河里便哗哗走了上来。 白皙的大腿瞬间落入众人眼中。 在这年代,女子不可露肤,然则是不贞不洁。 是以在尹安月认知到自己失态时,忙是尖叫着将裤脚拉了下去,快速把小脚套入鞋里。 纵管她动作不慢,却到底还是叫这几个少年给瞧了去。 “哎哟,哎哟,尹安月要嫁不出去了哟,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不穿鞋库……” “不要脸,羞羞羞,嫁不出去丑丑丑!” 一时间,那几个少年均都是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们越是如此,尹安月便越是心急。 可事实在前,她又无可否认无可辩驳,只是将头低了些,走去要拉尹好月的手,“好月,咱们回家!” “谁让你回家了!”陈虎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挑弄着眉头,轻轻咬了咬嘴里的狗尾巴草,再将其散漫吐掉,“叫一声虎子哥来听听!” 第四章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第四章: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走、走开!” 越是瞧着他那模样,尹安月便越是受惊,声音已是隐隐有了要哭的趋势。 可陈虎却最是喜看她那无奈的模样,哪儿会让? 当下笑的更是越发开心了些。 “只要你喊我两声虎子哥,我就不为难你,怎么样?” “不要脸!”尹安月又气又急又羞,“好月,好月,咱们回家!” 左右越不过陈虎的身子去,尹安月便干脆背着背篓横走,欲要离开。 可那几个少年见了哪儿会如此罢休?当下便又阻了她的路,脸上挂着毫不着调的笑意,“你喊虎子哥喊的爽了,咱们在考虑考虑让路!” 话间,几个少年已是围成了一个圈儿,将安月围在了圈里。 她每走一步,便有人来阻挡一步。 尹好月瞧着安月急的要哭的模样,眉头皱起老高。 她平生,最看不惯欺负姑娘的男人。 当下,便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直直往靠的安月最近的少年砸了去,“你妈没教你不能欺负女孩子?” 那石头可不算小,砸在身上顿时让那少年吃了一记痛。 再回头往来源看去,便见得尹好月正单手叉腰微仰着头的看着他们。 那模样,当真是好不傲气。 “你个丫头片子!”被砸中的少年名唤狗子,当下便变了脸色,“你可别以为你年纪小,哥哥们不敢拿你怎么着!” “哟?”她嘴角斜勾,“那你倒想拿我怎么着?” 这样式,越看越像再叫嚣。 安月见此,心中大慌,“好月,咱们回家,回家! 她最怕这群浪荡子去欺负了好月。 而好月却是不在意,笑靥如花的看着正对她怒目而视的狗子,“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你还愣这做什么!” 妈,这个字,众人却是有些迷糊为何意。 可她越是笑的如此开心,便让狗子越发不悦,“今儿个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怕是不知晓哥哥们的厉害!” “哎哟,我好怕,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让你这么有成就感了?”她立即皱眉瘪嘴。 与方才的笑靥如花判若两人。 狗子随着陈虎在南梨村可是出了名的混,日常便喜欢调戏调戏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而尹好月之所能不引起他们几人注意,纯粹是因他们更喜欢比她年长两岁的姐姐。 而如今尹好月主动撞上去,那便又不一样了。 若是不给她点教训尝尝,他们这混混,还怎么混的下去? 是以,当下直接一个大步上前来到好月身侧,而后伸手便要去揪她的衣襟。 本以为这一抓定然会抓住她,却见那小身子一躲,直接躲了开,在迅速的从地上又捡了一块石头。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好月捡起石头后便毫不留情的砸在了狗子腰间。 腰间剧痛,他当下便下意识的要弯腰。 趁此时机,她却又是搬起石头狠狠的朝着他的脚砸了去。 这个年代的鞋面均是由棉布所缝制,那石头狠狠砸下来,几乎让狗子痛到头皮发麻,当下便痛的跌坐到了地上。 “你乃乃的!” 在一个小丫头手上吃了亏,狗子定然是心中有气,抱着脚狠咬着腮帮子,“剩子,五子,你们两个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 陈虎,他却是不敢命令的。 剩子与五子本是在看戏的,见此连连哦了两声便跑了来,挡在了尹好月面前。 事情发展到如此情况,安月心中也是着急,当下便拿着背篓甩那挡在她面前的陈虎,“走开,走开,你们有事冲着我来,别欺负我妹妹!” 那背篓打在身上并不疼痛,可陈虎却是没还手,只是缩着手脚去躲。 倒正是如此,没能拦住了安月身前的路。 眼见着那两人就要欺负好月,当下她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拿起背篓便朝着那两人甩打。 “滚开滚开,别欺负我妹妹!” 瞧见安月如此护她,好月心中闪过一抹难以抓住的情绪,却让她竟有了一种满足之感。 安月身形瘦弱,便算自小干了不少农活,可到底是个姑娘家,这背篓甩打在这两个壮硕的少年身上,彷如挠痒痒一般。 相比起安月,尹好月却是要狠多了。 放眼观论,格斗、柔道、跆拳道、近身搏击以及剑术,她哪样不会哪样不精? 只可惜如今这俱身子太硬也太过无力罢了。 若是拿她现代那俱身子,别说这四个少年,便是八个,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如今,体力不够,各方面都弱,自然是不能硬拼硬。 可是打假,她尹好月却是向来不怕的,且、还极为变态的喜欢这种刺激感。 是以,瞧着他们过来之时,她只是嘴角一勾,笑的犹如嗜血一般。 手中的武器依旧是石头,只有石头,对此时的她而言,才够硬。 没体力,就仍。 是以,南李村的河道边,顿时上演了一出搏斗大戏。 而让陈虎四人无论如何都未想到的,便是尹好月这个平日里明明是个焉葫芦一般的存在,如今狠起来却是让他们心头一凛。 她到底是一个人,奈何不过这八只手,是以尹好月眼神一冷,当下便在四人中挑了一个下死手。 而如今四人中,最好欺负的莫过于狗子。 说时迟那时快,将脚边的石子仍尽之后,她便直直的扑像了一直坐在地上抱着脚痛呼的狗子。 这一幕发生的速度过快,论是谁都未曾想过会生出如此变故来。 是以,她这一扑,便扑了个着实。 扑上之后,剩子与五子皆是一愣,忙是要上去将她拉开。 尹好月自然料到他们会来拉扯,是以死死的钳住了狗子的胳膊,顺带张嘴,朝着他的肩膀咬了上去。 “啊!” 一声尖叫,在南梨村的河边直入山林,冲破云霄。 “这没教养的咬我,啊!疼!疼!” 有多疼无需多言。 尹好月身子哪儿都弱,唯独有一口好牙,且她又是用力咬着,血渗透衣衫,直直冲击了她整个味蕾。 “松口,松口!” 怎么拉扯她都不松嘴也不放手,使得剩子只好用力的揪扯她的头发。 第五章体己话儿 第五章:体己话儿 头皮传来疼痛,让尹好月有一时的头晕眼花。 “滚开,你们给我放手!” 安月却是急了,知晓这背篓不能让他们吃痛,便干脆扔下,在河道上捡了根大棍子,直朝拉扯好月头发的剩子打去。 那一棍,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打在身上,自然是吃痛。 “你这小娘们!”剩子大怒,便要朝她挥手打去。 安月从未打过架,自然是不会闪躲。 那一巴掌,本是该实实打在她脸上的,可却横来一只手,拉住了剩子的手,“你做什么呢!” “虎子哥,你这是做什么?” 手被自己人抓在手里,剩子显然一脸不可思议。 “够了!”难见的,陈虎脸上带着几分阴霾之色,“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不打女人的,你们这是作甚?” “可是,这小娘们儿先打了咱们……” “行了行了!”陈虎眉头深皱,看了一眼依旧还咬着狗子不撒口的好月,“都别打了,都别闹了!” 好月闻言,嘴上咬着的劲道,这才松了松。 她身下的狗子,早已痛到浑身抽筋。 见她要的效果差不多了,好月这才缓缓松口,而后缓缓起身。 此时,她白皙的脸庞上毫无血色,可唇角那鲜红的颜色却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一双如铜铃般的眸子,更是大的可怕,黝黑的让人心生恐惧。 那一刻,便是陈虎,都觉着她带着一股让人心生惧意的狠劲。 更甚、她是笑着的。 轻眨着眸子看了一眼众人,她浅笑,“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老实人、可不能欺负狠了!” 说着,她抬头,抹了抹唇角上的血迹,白皙的小手上立即染上一抹红色。 轻蔑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大口吸气的狗子,再捡起背篓,越过陈虎,拉着还呆愣着的尹安月,两人一步一步缓缓朝着村子里走去。 她的背影如此瘦弱纤细,却让陈虎一双眸子,不得不眯了起来。 之后,河边的他们如何尹好月是不知晓了,和此时尹安月却是浑身发抖的。 她抬头,去摸尹好月被扯的凌乱的长发,“好、好月!疼吗?” 不怪她此时说话有些哆嗦,不只是因为方才在河边与他们干了一架的缘故,更是因他们看去了她的脚。 女子的肌肤,无比重要。 若是几人在村子里乱说一顿,恐怕她的名声便坏了。 如今她已年过十四,再到明年便要及笄,及笄便要寻夫家。 名声不好的女子,哪儿会有人敢来定亲? “不疼!”她摇头,主动伸手去牵了她的手,“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是没有如此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便以为她只是怕狗子几人将来寻她们的麻烦。 “嗯!”安月点头,再伸手将她还残留在唇边的血迹擦掉,“这个事儿,回家别跟娘说,免得担心咱们!” 她极为认同的点头,“不说!” 说了,又有何用? “对不起好月!”瞅着她如此乖巧,尹安月心中却升起几分愧疚感来,“没给你抓到鱼!” “没事!”尹好月却是毫不在意,“改日我来抓!” 靠安月来抓,她只怕这一辈子都吃不上鱼。 她这话说的无比认真,尹安月却只当她是玩笑玩,也没多做认真。 因安月浑身湿了个透,是以两人便择了僻静的小道回去。 幸好回道家中时刘氏还在院子后头除草,未能发现两人。 是以,两人便猫着腰的回了屋,在柜子里头寻了套干爽的衣衫换上,再由安月将两人的衣衫洗了,晾好,再煮饭。 饭,吃的自然还是清水粥。 吃罢完饭时,天色才不过擦黑。 今日里狗子身上那一口可是咬的极重,凭借着尹好月对熊孩子的了解,打不过便喊家长来上门的情况,她便干脆从屋子里搬了一条小矮凳子来,坐在大门口安静等狗子家人上访。 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她却是有些困倦了。 彼时尹安月已经给尹安邦将身子给擦了一遍,出来倒脏水。 将木盆斜放在门墙上,安月瞧了她一眼,道,“好月,你在看什么呢,快些上床睡觉罢!” “嗯!”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此时月光已爬上了树梢。 想来,应当没人上门了。 然,便在她起身间,却见得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妇人正踩着月光朝着她们这处走了来。 今夜月光约有些朦胧,却也能模糊看清景物。 “安月啊,你们还没睡呢!” 人未到声先到,那妇人见得门口的两姐妹,便大声喊道。 这个声音好月不熟识,安月却是熟识的,当下便朝着那人回应了一声,“二婶子,还没呢!” “你娘呢?”再回话间,妇人伍氏已走到了两人跟前,“听说你家安邦病了,可是好些了?” “好些了!”好月略带笑意,显得极有礼貌,“我娘在屋里呢,婶子您进去坐坐!” “哎,好咧!”伍氏本就是有意而来,自然不客气。 应了一声,便又盯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好月看了一眼,而后笑道,“得,我进去跟你娘唠唠话去!” 说罢,跨步进了门。 刘氏在屋内自然是听到了伍氏的话,当下便站了起身迎去,“嫂子,你咋来了?” 屋内点着一盏煤油灯。 纵管不亮,可一家人却也只舍得在入睡前才点那么小半个时辰。 “我来找你唠唠嗑!”伍氏笑着,打探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尹安邦,“我听说安邦病了,如今可是好些了?” “好些了!”刘氏招呼其坐下,替她倒了杯茶。 伍氏将茶接过,小抿了一口,再深深的看了一眼刘氏,笑意里有些虚晃。 刘氏相貌本就不错,肤色也是白皙,且还十分丰满,在等昏暗的灯光下,更是将她显得有几分若影若见的娇羞之色。 美貌,是让所有女人都嫉妒的东西。 见伍氏盯的认真,刘氏有些许的不自在,便笑问道,“嫂子找我唠嗑啥呢?” 如此,无事这才回过神来。 朝着身后看了一眼,便见得安月与好月也走了来,便道,“嫂子想跟你说些体己话儿,不然安姐儿跟好姐儿都先出去坐坐去?” 第六章这得多潇洒 第六章:这得多潇洒 这是极为明显的要避着她们。 好月当下眉头微挑,认真的打探了伍氏两眼。 相貌么,道也是典型的农家妇女,肤色略黑,身材略丰满,身上着的也是粗略的麻布。 比她们要好的是……这麻布并未任何一个补丁。 刘氏倒也没多想,抬眸瞧了安月与好月一眼,说道,“你们两个去外头将衣服收回来,可莫要晚上被风给吹跑了!” 这种撵人的借口确实找的够烂。 不过好月倒是难得的点了点头,带头先出了门去,还顺带着将门给关上了。 这种眼力见儿,直让伍氏看了心中欢喜。 确认着门的确关好了,伍氏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才朝着坐在她对面的刘氏开口道,“妹子啊,我这手头,可是有个好事儿要跟你说呢!” “好事儿?”刘氏却是笑容淡淡,“啥好事儿?” 伍氏什么样的人,刘氏虽不说,可这心里却是明白的很的,若真有好事儿,只怕也轮不到她头上来的。 看得出她并未有几分兴趣,伍氏一转眼珠子,“我听人说,安邦病了,你们没银钱看病?” 房间内伍氏正说着,房间外好月却是在出了门之后,飞快的绕过屋前,到了屋后的窗棂下贴耳附上。 恰好,便听到了刘氏的回答。 “咱们这家里什么情况,嫂子又不是不知晓,都不知欠陈郎中家多少银钱了!” 伍氏,“倒也是,欠了人家的终究也是要还的,还是不如自己有的要好!” 刘氏笑的无力,“嫂子说的是!” 伍氏便道,“妹子也是如此想的罢?我且问你,你知道扬州杜家吗?” “扬州杜家?”刘氏眉头一皱,“杜家显赫,在扬州一代倒极是有名,多少倒也是知晓些的!” “我跟你说,好机会!”伍氏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兴奋,“如今杜家正在给杜家小相公找贴身丫头呢,今儿个我男人从城里听了消息,说只要样貌生的好便成了……放眼整个南梨村,若说样貌生的好的,可不得你们家这两姐妹么?” 话说到这儿,刘氏再不明白她的意思便显得有几分傻了。 愣了愣,看向伍氏,“嫂子的意思,是……?” “没错!”知晓刘氏想到了那一层,她笑着道,“按我说啊,这倒也是好事,你瞧瞧你们家,如今吃穿不上,身无长物,屋子漏了都没银钱修补,若是安月跟好月真入府当了丫鬟,何愁你们今后没好日子过?” “可是……” 刘氏正想说什么,伍氏却将其打断,“这还有啥可是的?你瞧瞧你们如今,安邦病了连看病的银钱都没有,若是你们手头有了银钱,还怕今后看不了病?妹子啊,这可是大好事啊,我知道消息之后可是先来告诉你的咧,可别错过了这个机会。 你可想想,光是说杜家这个名声,那谁听了不得敬畏三分?便算是当了一个小小的丫鬟,那也是你们家的福分,今后你与安邦在这村子里可说话都会有份量些了,你说是与不是?” 听到这儿,尹好月一双眸子却冷了三分。 伍氏说的好听,可到底结果如何呢? 这南梨村漂亮的小姑娘可是不少,为何就偏偏挑选了她们家?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 让她当奴?她定然是一万个不乐意的。 奴是这个年代最轻贱的东西,轻贱到死了不过一条狗,生死不握自己手中。 更有甚者,子孙后代都不许入京赶考,受各种条条框框。 若只单单是奴倒也罢了,可伍氏如此诱导,又绝非做奴如此简单。 在古代,似乎还有一种丫鬟,叫通房丫头。 一想到这四字,好月那双眸子已是冰冷如霜。 通房丫头,不仅要做着丫鬟的活,还要夜夜给男人暖床,让他泻欲,更要被众人挤兑。 这样的生活,便是一个火坑。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若是刘氏应了,她今夜就离开这个家。 静静的秉着呼吸,等待刘氏的回答。 小半响,这才听到她的声音,“嫂子莫要高看我了,我们家的情况我知晓,我这两个丫头姿色也就平平,平日里也不甚懂规矩,哪儿入得了大户人家的眼?咱们家虽说家境不好,可到底安月也大了,明年便能定亲了,若是去杜家当了丫鬟,可得耽搁了年岁。 好月便更莫说了,年岁还小着,平日里又是个不爱说话的,且又呆愣,哪儿能给人做丫鬟?倒是莫惹恼了主子还得受罚,让我这个做娘的心疼!” 这婉拒的意思很明显。 好月这才算轻轻出了口气。 可伍氏却是不依,“妹子,你可得想清楚了,你们家如今的情况,非要拖着这两丫头,指不定将来这两丫头还得怨恨你呢!” 怨恨?刘氏一愣。 见她似有松动,伍氏趁势追击,“你想想,她们自幼跟着你过这种穷苦日子长大,从未吃饱穿暖过,可如今若是去了杜家,别说吃的饱,那穿着也是不差的呀,还有银钱呢,这得多潇洒?能找着如此好事的,在咱们整个南梨村,可还是头一份呢!莫到时候寻了别人,瞧着别人家风光了,你才后悔呀!” 停了停,再继续道,“妹子,我也就瞧你们家清苦这才想拉一把的,这机会错过了可就不会再有了,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呀!” 这的确是刘氏心中最痛苦的地儿。 两个女儿跟着自己从未吃饱穿暖过,更没有私别人家的姑娘那番打扮过,她这个做娘的,自然是无比心疼的。 可……“嫂子莫要说了,此事是万万不可的,家中虽然艰苦,但也好过瞧人家脸色过日子,待再过几年,好月也及笄了,我便替她寻个好夫婿,吃饱穿暖也不成多大问题!” “嘿!”伍氏见如此说不通,便不高兴了,“我说你是个死脑经呢,你觉得你这是在为她们考虑,可两个摇头还指不定不乐意呢!” “我乐意!”便在这时,门被打开,尹好月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多谢二婶子的好意,咱们家就是吃梗菜喝清粥的命儿,受不起那份荣誉!” 第七章好玩儿 第七章:好玩儿 “大人说话,你咋能偷听呢?” 相比起好月的话,伍氏更是不悦她偷听的事儿,“这可不是好习惯!” “我这还需要二婶子您来教教?”好月冷笑,“我娘都说了,咱们就是清水梗菜的,也比看人脸色要强,这夜色深了,您赶快着回屋歇了!” 她的话可谓是没有一点儿客气。 “好月,怎么说话的!”刘氏故作不悦的喝了一声,“娘平日怎么教你的,可要尊敬长辈!” 闻言,好月笑。 看来这刘氏倒也不是如此简单的人。 伍氏到底是长辈,在这个年代,长辈便是天,哪儿还有小辈如此不将其放在眼里的道理?那说出去,可是要被人骂作没教养的。 偏生刘氏这句话下来,又封住了伍氏想要骂的话。 当下只得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算了,这毕竟是小孩子,也不懂事儿,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说着,便又扯到了这个话题上来,“妹子,你看,这个事儿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一番?” “不用考虑了!”刘氏朝她笑道,“天色不早了,嫂子可是敢回去?要不我送送你?” 这是明显的逐客令了。 伍氏脸色变了变,而后起了身,“不用了,就这两步路的哪儿不敢走。” 说着,又朝着门口的安月好月二人看了一眼,“妹子,机会就这一次了,你可得好好想清楚!” “好!”刘氏笑着,起身便送了她出门。 伍氏再越过两姐们身边时,又狠狠看了一眼两人,这才出了房门,借着月色离去。 待她一走,刘氏这才缓缓将门关了,再看向姐妹两。 “你们都听着方才的话了?” 话间,她已是慢慢走到了桌边,替自己倒了杯茶来喝。 安月沉默,好月倒是不置可否点头,“听见了!” 她又不聋。 “那你是如何想的?”刘氏看向好月。 “咱们有手有脚,为何要给人做奴?”她冷笑一声,“将来若是安邦入学了,难道你希望听得人家说,他有两个给人做奴的姐姐?” 她的话,让刘氏没来由的心中的发紧。 这个女儿,忽然变得有些陌生。 也许她的话的确不够孝道,可关于母爱,亲情,尹好月实在太过陌生了,若不是看着刘氏方才那些话入了她的心,她只怕会说的更冷冽些。 知晓自己的话有些冲了,她敛了敛情绪,“如娘所说的,待姐姐及笄之后,在寻个好人家,也好过给人做奴强,梗菜清粥便梗菜清粥,这么多年都吃过来了,还怕什么?” 她的话一出,安月便也缓缓点头,声音淡淡,“娘,我也跟好月的想法是一样的,梗菜清粥咱们不怕,一家人在一起便好!” “哎!”刘氏叹了一声气,“到底是为娘的无能啊!” “娘!”便在这时,那一直躺着的安邦也缓缓爬坐了起来,“我也舍不得大姐二姐!” 昏暗的灯光之下,安邦的一双眸子里倒映出星星火光,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极为可人,那说话的声音更是柔柔软软,让人心中好不怜惜。 刘氏缓缓走去,将安邦揽在了怀里,轻轻道,“娘也舍不得!咱们是一家人,便该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一起!” 许是灯芯昏暗的缘故,这一幕,这一番话,在尹好月的心里竟是染上了一层别样的暖意。 而刘氏,在今后,又是有多无比的庆幸自己此时并未被伍氏说动。 翌日果然是个大晴天。 吃罢完早饭,安邦已明显退了烧,只是精神却有些恹恹。 尹好月依旧坐在门口发愣,撑着腮帮子无无神的看着在院子里一直忙碌来忙碌去的刘氏与安月,心中却在快速的盘算着。 如今家里这个情况很不妙。 在这个饱受男尊女卑的年代,家里唯一的男丁安邦才不过十岁的年纪,而刘氏与安月一直便习惯了如今这样的生活。 习惯,这可不行。 这几天下来,她一直在想,是否睡一觉就又会穿回去。 可现实告诉她,这个机率很渺小。 而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她深深觉得活在这个年代一天,便得想想法子来改善改善生活。 改善成什么模样呢。 至少,得吃得饱,穿的暖,住的舒服……以及,让安邦能上得起学堂来。 读书,总是好的。 而且她是打心里喜欢这个看似柔柔软软的小家伙。 那么,想法如今是有了,又要如何将其变成现实呢? 如今家里要甚没甚,做生意自然是没可能的。 而她自身的特长,在如今定然是用不上的。 如此,她便得想想别的法子。 在脑内仔细的将自己所会的东西均都盘算了一遍之后,她忽然亮了亮眸子,当下心中便有了一个主意。 从门栏上起身,在院子里寻了一根交叉的木棍,再拿过砍柴刀将木棍仔细的削尖。 因刘氏与安月此时正忙着,倒也没多大在意她的举动。 倒是尹安邦,十分好奇的走到她身边蹲下,用他那双极为清澈的杏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二姐,你这是作甚?” “好玩儿!”尹好月看了他一眼,朝他笑着。 “好玩儿?”安邦却是不懂,一根木棍子罢了,这有啥好玩儿的。 “你很快就会知晓了!”她一挑眉,看似好不得意,“告诉姐姐,安邦想吃鱼么?” 几乎毫不犹豫的,在听到鱼字之后,安邦一双眸子便亮了起来,“想!” “那好,晚上姐姐给你做鱼吃!” 安邦异常兴奋,“好!” “嘘!”未免他的动作太过大引起刘氏主意,好月忙是对着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再凑到他耳边,“小声着些,莫要让娘听着了!” “为啥呀?”安邦显然不明白,只是以一双大眸紧紧看向她。 “你傻呀!”她宠溺的抬头轻轻在他头上弹了一下,“我等会子要去河边抓鱼,娘要是知晓我去抓鱼,定是不许我去的。” 刘氏在这点上绝对是不妥协的。 村里有不少孩子馋肉吃了,都会去河里摸鱼来解解馋,可这家里三女一男,且刘氏又饱受那负心举人爹爹的儒家思想,便是再如何搀肉,如何馋鱼,都不会应自家两闺女下河。 其一是怕危险,其二是女子要守着贞洁,切不可叫人看了肌肤去。 若是昨儿个安月脚被人看去的事儿传到了刘氏耳里,只怕安月是要吃刘氏棍子的。 第八章这鱼太小了 第八章:这鱼太小了 “姐姐要去河里摸鱼?”闻言,安邦显然是一副惊讶的模样。 “不去河里摸鱼,哪儿还有鱼吃?难不成它会自个儿跑咱家来么?”好月轻声道,“我先出去一趟,等会子便给你带鱼回来!” 哪知安邦却是忙说道,“我也想跟二姐去!” 好月盯着他看了看,而后点点头,“好!不过你得先将病养好了,等病好了,我带你去扬州城里玩儿!” “真的?” 扬州城,那地儿可是繁华了,他还从未去过呢。 “自然是真的!”她点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 两人正说话间,刘氏却回头瞧了一眼,“你们这小声的嘀咕着什么呢!” 安邦几乎想都未想便回道,“二姐说……” 好月忙是打断,“没啥,我只是问问安邦可感觉身子好些儿了没!” 说罢,便站起身来,朝着安邦使了个眼色,再与刘氏道,“我去后山挖野菜去了!” 话间,已是拿过摆放在院子里的箩筐便朝着外头走了去。 ‘之前的’尹好月也经常挖野菜,是以刘氏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只是叮嘱了她几句,要小心着些,如今已是蛇出动之季节,莫要被蛇虫咬了。 尽管刘氏的话很是罗嗦,可好月心中却升起一阵陌生的暖意,连连应了几声知晓了后便走的远了。 未免在路上撞到陈虎等人,尹好月选择了从小道走去。 一路来到河边。 今日河里的水比昨日又要清澈了许多。 起先探了探周边,见确定着没人会来,这才开始脱掉鞋袜卷着裤腿开始下河。 深,很深。 近乎到了她的大腿根部。 如此,衣衫自然是打湿了的。 可好月却不在乎这些,仔细的在河里探了探。 这些鱼都差不多是巴掌大的小鱼,并未见着大的。 且越往中间走水便越深,足足能到她腰处。 幸好河水不算湍急,不至于将她冲跑。 再往中间却是不敢去了,瞧着偶尔从她身边游走的小鱼,好月紧握了握手中的木叉。 抓鱼她倒是会的,之前便跟朋友经历过三日野外游,且以她的灵敏度而言,叉鱼倒也并非难事。 是以,当再有一条鲤鱼从她身边游过时,她快准狠的出击,稳稳的将它穿插在了木叉上。 依次如此的,她又连叉了四五条的模样。 穿插过的鱼自然是没了生命的迹象,而尹好月想从鱼身上赚第一桶金,势必是要活鱼。 且是活着的大鱼。 而要活着的大鱼,又势必得去潭水深地地儿。 是以,待她瞧着箩筐里那几条鱼够今儿个的餐后,她便提着箩筐又往上游走了去。 身上的衣衫已湿了个大半,走起路来沉甸甸的。 她无比后悔自己为何不能先去上游看看再抓鱼,如今衣衫湿了不说,且还要增加负重量。 果然,自己这脑子几日不用,犯迷糊了。 运气倒也不错。 约莫走了一里路左右,果然见着了一个较深且平静的潭,而那潭里一片碧蓝。 目测着那水的确是不浅的,她便又仔细瞧了瞧里头是否有大鱼。 答案,自然是让她满意的。 只是这潭水颇深,她自是不敢贸然下水,在周边细细的观察了一阵之后,便提着箩筐回家去了。 一到得家门口,便见着安邦正坐在院子门口,而当他见得尹好月的身影时,立即便打起了精神朝她跑了来。 “二姐,二姐,你抓着鱼了没?” “自然!”好月眉头一挑,示意他看箩筐里,“五条呢!” “哇!”见着鱼的同时,安邦一双眸子亮透了起来,“真的有鱼,真的有鱼!” 说着说着,便又难以隐藏兴奋的朝着院子里喊道,“娘,大姐,你们快来瞧,二姐抓好多鱼回来了!” 鱼? 在院子里的刘氏与安月相互对视了一眼。 而之后,好月自然是免不了被刘氏一顿骂。 骂边骂了,待刘氏骂完之后,她便又挑着眉道,“这鱼太小了,炖汤喝罢!” 瞧她那样子,似乎并未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刘氏又好气又无奈,“你快些去将衣服换了,莫要给着凉受风寒了!” 这家里,可是禁不住任何一人受病了。 虽说如今已是四月天气,可到底还是有些冷的,好月又强调了一遍这鱼要炖汤喝后,这才回屋子换了干衣衫。 晚间,到底是喝到了鲜美的鱼塘。 对于不知其肉味的一家人而言,这几条鱼,可谓是她们这几年吃过最好的一顿饭,好到让安邦睡觉时嘴巴还会吧唧吧唧的回味着其味。 可那模样,却惹得尹好月好一阵心疼。 第二日,吃过早饭之后,她便偷了刘氏的一根绣花针,再用几股绣线拧成了一根细线,自制了一根钓鱼竿。 这根钓鱼竿足足花了她小半日的功夫。 将鱼竿做好之后,她便又带着安邦去挖了几条蚯蚓。 今日安邦的病好了不少些,是以吃罢完午饭后,她便又以挖野菜为由,带着安邦一道去钓鱼了。 未免她又下河摸鱼,临走前刘氏对其好好叮嘱了一通,可千万不能下河,不然回来可要受刑法了。 好月本就没想要下河,自然是答应的好好的。 带着安邦一路来到昨日的潭边,她开始捣鼓着放鱼线。 安邦从未见过这东西,自然是无比的好奇,瞧着她的动作,十分好奇的均都问了一通。 而尹好月对安邦的耐心极好,他问什么她便耐心的解答什么。 直到钓上第一条约莫两斤重的鱼来,安邦这才兴冲冲的去跟鱼儿玩去了。 钓鱼,往往要耐得住性子。 尹好月,恰是这种耐得下性子的人。 是以,一个午后,她收获满满。 直到背着鱼回去时,刘氏这才又知晓她去河边了,当下便想要教训她一顿。 而好月却只是对她一挑眉。扔下了一句‘我又没下河’五字后,便回了屋子。 她这鱼是钓上来的,的确没下河,刘氏忽然感觉对这个二女儿极为的无奈。 晚饭,依旧又是吃的鱼。 吃罢完饭后,尹好月这才将鱼数了数。 大约从河边钓上来七八条的模样,吃了一条,再留了一条明日吃,剩下的六条她放入了一个大棚内这,准备明日一早拿去扬州市里头卖卖。 第九章瞧着可好 第九章:瞧着可好 晚间时候,她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刘氏,而刘氏显然是无法理解。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抛头露面去卖鱼做什么?” 尹好月听到这句话一阵扶额,“难道你不觉得咱们家需要些银钱来换些别的用品?” 她说这话时,让柳氏深深有种和同龄人对话的错觉。 “这不是你应当要想的事儿!”刘氏道,“这事儿你莫要再想了,可是万万不行的!如今抛头露面,将来可要怎么寻夫家?” 寻夫家?尹好月冷笑一声,“至少在寻夫家前,祈祷我别再饿死!” 她对刘氏的态度一直便极为冷漠,原因很简单。 这俱身子的主人便是被饿死的。 虽然她理解刘氏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很不容易,可却让孩子被活活饿死,真真是一件很无能的事儿。 更别说如今,刘氏还以名誉为由,阻绝她去卖鱼。 而她这一番话,却让刘氏整个身子忽然僵住,表情凝固。 安月坐在床边,瞧了一眼好月,又瞧了一眼刘氏,而后轻声道,“娘,我也觉得好月说的有理,这么多鱼一时间咱们也吃不完,还不如去城里换些银钱来贴补些家用!” “家里的事儿,你们别多操心!”刘氏敛眉瞧了一眼姐妹俩,而后走到桌边去将煤灯吹灭,“时间不早了,早些睡罢,明日再将地里的草除除!” 在唯一一盏昏暗的灯光被吹灭之后,整个屋子里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尹好月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她将此事告诉刘氏是出于礼貌,可要怎么做却是她自个儿的事了。 是以,第二天早上,天色还未亮透,她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确定了刘氏还睡的极熟之后,她便轻手轻脚的将衣衫穿好,再步伐极轻的出了房门。 粗粗的洗漱了一阵之后,她便拿了一个木桶,将鱼系数的装入了木桶里后,再拿了几股昨日已经拧好的麻绳要出门。 “等等!” 且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小小的声音。 此时天空才翻出鱼肚白来,她回身看去,便见的安月正小心的将房门关好。 “怎么了?”她将木桶放下,皱眉看向安月。 “我陪你一道去!”轻着步子来到好月身旁,安月道,“我就知晓你肯定不会听娘的话,去卖鱼得带秤呀,不然你这鱼要怎么卖?” 想想,似乎她这说的挺有道理。 尹好月一舒眉,“你也要去?” “是了,一道去!”安月的回答好不犹豫,“我去将秤拿来!” 说罢,又回身去了偏房将家中唯一的那杆小秤拿来之后,两姐妹这才抬着木桶缓缓去了扬州城内。 南梨村的位置处于扬州城以南,两者相隔的距离约莫二十里路的模样。 若是换做一般脚程,约莫走上一个时辰便可。 可如今两人抬着七八条鱼,速度自然又是慢了一倍。 是以,当到得扬州进入城内时,已是巳时中旬。 这是尹好月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繁华。 车水马龙的街道无处不在显示着他的繁荣,恰逢四月初夏时,城内众人已换上夏衫,鲜艳的颜色无处不在诉说着这座城的鲜活。 古老的青石板搬砖铺满了整个城角,店肆林立,叫声轩昂,陆续进出铺子的人来来往往,果真是好不热闹。 城内如此模样,又哪儿能想到城外的百姓竟是生活如此拮据。 果真是,城内一个世界,城外一个世界。 对这扬州城内,安月之前来过几次卖过鸡蛋,路况比她自然是要熟悉的多,是以自然是由着她带路到了一处市场内。 而这市场,便是所谓的‘菜市场’。 鱼的价格安月是知道的,五文钱一斤,一条两斤的鱼约莫能卖个十文钱左右。 她们两人年岁不小,且对这城内又不熟悉,是以选位置时,尹好月特意选了一个靠角落并不起眼的地儿。 因着地儿不够起眼,难以引人注目,是以在约莫半个时候的模样,连问都未曾有人来问一句。 而这几条鱼便算在进城时换了水,都开始要翻起了白眼来。 鱼一旦翻了白眼,便要大打折扣了。 是以尹好月当下咬牙,便开始吆喝了起来。 “来来来,河鱼便宜卖了,河鱼便宜卖了,南梨村河边正宗的大河鱼啊,价格便宜味道好,肉质鲜嫩美味,都过来瞧一瞧啦!” 许是从未见过小姑娘叫卖,她那一嗓子倒是真吸引了不少人前来。 趁着此机会,好月乘胜追击,“都来瞧瞧都来看看,这可是正宗的河里清水鱼呢,价格实惠,味道鲜美!” 人群中有个年约四十多岁挽着藤篮的妇人瞧了瞧木桶内的鱼,再抬头看向尹好月,“小姑娘,你这鱼都少钱一斤?” “不瞒婶子!”尹好月笑意灿烂,“这鱼是昨个儿从河里抓上来的,您要买,咱就以四文钱一斤的价钱给您。” “四文钱一斤?”那妇人眉头一皱,看了看鱼,“价格倒是不贵!” “是了!”好月笑着,“我跟姐姐也是头回来卖鱼,这不夏季到了,想换些银钱去扯几尺布匹来做套新衣衫穿!” 闻言,妇人将两人又仔细的打探了一眼,果真见得两人浑身衣着破烂不堪,身上也不知打了多少个补丁。 唯一瞧的过眼的,便是这衣衫虽是布满了补丁,却是没有一点脏垢。 再看两人身形,均都瘦的如猴子似的,且脸上又泛着隐隐青色,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长发也是枯燥发黄。 一看便知晓是常年的营养不良而造成的。 而最为吸引人的,倒是两人均都有一双铜铃般且黑白分明的眸子。 那妇人左右思考了一会,便道,“行啊,我瞧你们两小丫头也是个可怜的,正好我要买鱼么,给我来两条罢!” “哎,好咧!”听着这妇人要买,尹好月便又笑的灿烂了些,当下从桶里便抓了一条递到她面前,“您瞧着这条可好?” 虽说那鱼的精神有些恹恹,却到底还活着,被好月这一抓,便弯翘起了身子来。 妇人见此,便也点头,“成,就这条罢!” 第十章我只是建议 第十章:我只是建议 选了两条约莫差不多大的,重量为四斤八两。 那妇人倒也是爽快,直接便给了二十文钱。 安月本还羞于好月这般喊叫的,可当收到这二十文铜钱时,沉甸甸的感觉顿时让她心中升起了无数的满足感。 有了方才这妇人的开始,接下来看的人便也多了。 仔细的瞧了一通这鱼确实还没死,且价格又真实惠之后,便也纷纷开始掏钱买了。 如此,不过一小会,这鱼便卖完了。 六条鱼,赚了四十八文钱。 而安月,却是第一次能拿到这么多钱,当下便无比兴奋了起来。 “好月,你真能干!” 仔细的将钱又数了一通之后,安月笑赞道。 尹好月无奈的一摊手,“当一个人被逼到无可退步的时刻,这些都是小意思!” 若是换做之前的她,无论如何都不信自己竟会沦落到在路边叫卖的。 她的话安月并不是懂得很透彻,可一想到她被饿昏了几天的事儿,脸上的笑意渐渐拉了下来,“好月……” 似乎想张嘴说什么,可却觉得声音是哑然的。 “这副样子做什么?”好月挑眉,轻笑一声,“既然赚了钱便去买些米面回去罢,家里的粥日日喝不饱!” 喝得跟水一样,哪儿能饱? “好。” 这钱是好月赚的,自然是她想买什么便买什么。 于是,二人去粮铺,买了十斤价格最便宜的糙米,三十文钱。 因两人未吃早饭,剩下的十八文钱,一人分别买了馒头,再顺带给刘氏与安邦一人带了一个肉包子。 再剩下的十二文钱,恰好买了一斤十二文钱一斤的五花肉。 四十八文钱,花的一文不剩。 尹好月倒是看的极开,钱是王八蛋,用完还能赚。 可安月却是肉疼的不行。 将所有的东西置办齐全之后,二人这才有回了南梨村。 到得家里时已是太阳将要落山之时。 一回到家里,刘氏便直接关了院门,拿了根棍子将两人叫到屋子里。 “你们两姐妹倒是长大了,竟然将为娘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果然是长大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难隐藏的怒气。 从原主记忆里,似乎从未见到刘氏如此过。 “我可是说过了,不许你们去抛头露面不许去抛头露面,你们倒是好,竟然一大早就走了!”说着,刘氏将棍子狠狠的一拍桌子。 ‘嘭’的一声,让安月没来由的吓了一大跳。 好月却是镇定自若,抬眸看向刘氏,唇角斜勾,“要打赶紧打,打完好煮饭,我饿死了!” 她风轻云淡的话语以及毫不在意的表情,却让刘氏心中莫名的堵。 “好月,你如今怎的变成这模样了?可还是将为娘放入眼里了?” 好月不置可否,“放眼里做什么?” 便在刘氏要动怒时,她话锋又是一转,“娘肯定要放心里的!” “今儿个我买了些米回来,晚上咱们喝稠点的粥罢!”说着,又道,“再把肉给炒了,咱们家也需呀开开荤了!” 话间,再是将用油纸包好的包子拿了出来,放到桌上,“我跟姐姐吃过了,里头是给娘与安邦留的包子,娘且先尝尝,我跟姐姐出去劈柴烧饭了!” 说罢完,好月瞧了一眼刘氏,再将受了惊吓的安月拉了出房门去。 刘氏瞧着桌上的包子,再瞧着她们今儿个买回来的东西,手中握着的棍子突发的显得无力,缓缓跌坐在了凳子上,眼眶泪水夺眶而出。 哪个孩子不馋肉?哪个孩子不想吃饱? 到底,是她这个做娘的,太过无能了。 猛然想起昨日好月那一句,‘至少在寻着夫家前,祈祷我别再饿死’。 心宛如针扎,如刀割。 而好月将安月拉出房门后,安月显然还是一副未曾回过神来的模样。 满心担忧,“娘这回,怕真是动气了!” “怕什么?”好月一扬眉,一脸不在意,“顶多不过讨顿打罢了,生活可还得继续!” 她方才本是想与刘氏杠一番的,可转念一想,无论如何她都是原主的亲娘,如今她既然已是‘尹好月’,那便不可太过忤逆了去。 可正如她所言,生活还得继续,不论是刘氏多不理解她的这种‘抛头露面’,她也毫无办法,她得填报肚子。 瞧瞧安月,十四岁的年岁,浑身瘦弱的如一张薄纸一般,再看看自己,发育还跟不上现代八九岁的孩子,安邦更别说了。 明明十岁的人了,却瘦骨嶙嶙,看着便让人心疼。 家里那一亩三分地,连一家三口的温饱都解决不了,还能如何指望? 晚饭自然是由安月煮的。 对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月而言,连烧最基本的柴禾都成了极大的问题,是以她便只能站在灶前一边有模有样的‘指挥’安月这鱼要如何如何做,再提醒安邦这火要如何大,再如何小。 被她说的多了时,安月便故作甩手,“你说的这头头是道,那你来做罢!” 如此,好月立即便焉了,“不不不,我只是建议,建议!” 说着,便又挤到灶前‘指挥’着安邦要如何烧火。 安邦方才吃了个大肉包,此时正美滋滋的,且今儿个晚上又有鱼有肉吃,便十分的听话。 一听着安邦竟如此乖巧,好月便一脸欣慰的摸着他的头,再对安月挑眼,“果然还是安邦最乖!” 如此,却惹得安月哭笑不得。 火红的火光照应在一双弟妹的脸上,两人笑的一脸开心,那时的安月隐隐觉得这个家,似乎不一样了。 那之前一直不爱说话的小姑娘,如今笑起来的模样,可真是好看,也真是……有生气。 赶在天黑之前,三姐弟将饭做好端上了桌。 彼时的刘氏正一动不动的窝在床上,毫无反应。 今夜的粥煮的十分稠,鱼也十分鲜,肉也十分香。 安月作为长女,定是先去请刘氏起来吃晚饭。 可柳氏面靠着墙面,任由安月如何喊叫,便是执意的一动不动。 方才三人愉悦的气氛,似是在无形之中染上了一层阴霾。 那一层阴霾,洗刷了对这顿饭的期待,让安月与安邦二人,心中沉重了几分。 第十一章自己悟的 第十一章:自己悟的 好月最见不得如此。 思虑了一阵之后,便让安月与安邦先出了门去,她跟刘氏说说话。 待两人出了门去之后,好月整了整自己的心态,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来到她的床边,轻轻开口。 “娘今儿个是在生我得气罢?” 刘氏不语。 她便接着道,“在你的观念里,许觉着女子抛头露面有损贞洁上不得台面,可生活是什么样的?生活是残酷的,它不会觉着你可怜便赏你一口饭吃一件衣穿,能适应生存着活,适应不了者死。 就咱们家如今这模样,又哪儿还有台面可言?命都要保不住了,哪儿有面子可说?我已是入了一回鬼门关的人,不想在受饿与冷的折磨!” 好月的一番话,实在有为一个十二岁女孩子该有的心思。 可刘氏却忽然有些了解了。 因为她方才说,她是入过一回鬼门关的人啊。 至今想起好月之前被饿晕,陈郎中说准备后事时她心中的崩溃,刘氏到此时都极为后怕。 缓缓动了动身,刘氏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双清明的眸子,此时已通红肿起,一看便是哭了许久。 伸出手将好月揽在了怀里,将自己的头搭在了她的肩上,刘氏语气哽咽,“娘的月儿,是娘无能,是娘无能啊,让你们姐弟吃了如此多的苦。” 她的身上带着特有的淡淡清香味,那味道吸在鼻翼中无比清神,而这怀抱,又无比温暖。 有那么一瞬间,好月似乎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母爱’。 如一个同龄人一般,好月伸手轻轻拍了拍刘氏的背,“不是娘亲无能,命也数也,娘所做的,所承担的,是一些女子这一辈子都承担不起的!” 她,确实挺佩服刘氏的。 在如今这个年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独自拉扯了她几个孩子五年。 而好月的这番话,却更是让刘氏心酸,流泪不止。 有什么,比自己孩子知道自己不易、理解自己来的感动? “娘以后不管你了,娘也想去想法子挣钱,让你们姐弟吃好穿暖!” “一家人,应该团结,应该理解,然后同心齐力!”听着刘氏说以后不管她了,好月心中舒了口气,“娘要做的,便是默默的支持我便好,古人云,每个成功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娘亲!” 她向来不会安慰人,只能以自我觉得轻松的话来调节刘氏的情绪。 且,正如她所说,刘氏站在背后默默支持她便好。 “你这丫头!”刘氏忽然笑出声来,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这是打哪儿学的理论?” 这捏鼻子的动作太过宠溺,好月那双如铜铃的眸子笑的清辉闪亮,“自己悟的!” 母女两的这一席谈话,让刘氏的心境豁然的放开朗了些。 是以,这顿比过年都吃得好的晚饭,依旧吃的极为愉快。 刘氏老将肉给自己三个儿女夹,而三个儿女却统一伸出筷子给刘氏又夹了。 可谓是其乐融融,‘家’字感十分浓烈。 果然,第二天尹好月拿着鱼钩再去潭边钓鱼,刘氏却是再没多问,只让她小心着些,莫要下河,水深。 好月自然是连连点头应好。 一家人的分化也极为明确。 刘氏将屋子里的活计做好,安月去挖野菜,好月与安邦去潭边钓鱼。 两人坐在河边无聊时,好月便会有意无意的开始给安邦讲讲三字经,讲讲诗经故事。 如此下来,安邦便更是乐意与好月待在一起了。 钓来了鱼,第二日便会一大清早的上扬州城里卖了。 因这鱼是实实在在的清水河鱼,味道鲜美价格亦实惠,连带着几次之后,几乎已是不需她再呼喊了。 待半个月后,好月将这些时日所挣的钱做了一个整数。 足足有三百八十文钱。 再加上买了些茶米油盐,也还剩下了二百来文。 对于一个许久不曾见过半个铜板的家庭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而尹好月,对于此却是十分的不满意的。 光是靠钓鱼来卖,收入极为不稳定不说,更是……太慢了些。 于是,她便脑袋一转,干脆一横心,生出了一个法子……制作鱼丸。 制作鱼丸的法子她倒似乎隐隐有些印象,似是曾无意瞧过一段视频。 可动手,她却是不行的。 是以待第二日她从河里抓了几条小鱼回来之后,便央着刘氏按照她的方法试了试。 好月说的详细,刘氏又有天赋,这第一回试手,无疑是极为成功的。 一旦成功,接下来的几天她便一直潜心了在研究鱼丸之上。 鱼丸有了,那就得找销路。 而销路最好的,又无疑是酒楼饭馆。 她得考虑的,其一是她的年岁,其二是她的衣着。 若是贸然前去,只怕不仅产品难以卖出去,还会被人当作小叫花给赶出去。 如此,她应当要想个办法,要让酒楼的人主动找她。 这样不仅说话权在她手上,抬价方面也是占了优势。 可要如何,才能让人先找她呢? 正在她往地上写写划划时,安邦却是极为疑惑的走了来,在她身边蹲下,一脸疑惑的看着地上的痕迹。 “二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好月唔了一声,“动脑子!” “动脑子?”他表示不明白。 好月便抬头与他对视,“人为什么会有思想?就是因为有脑子,脑子能拿来干嘛?可以解决世界上的所有难题,只要你选择了动脑,所有的难题,都终究会迎刃而解!” “嗯?”他依旧不懂。 “这样!”好月退了一步,在一处空地上开始比划了起来,“我给你打一个最简单的比喻,比如你是将军,手下有……有十万雄兵,可这十万雄兵却忽然掉入了一个深坑,坑里虽深不见底,可却能抬头看见天,此时,你应该如何让自己出去?” “嗯?”这却是有点意思了,勾起了安邦的兴致。 “办法会有,而最不用动脑最暴力的法子,便是将这些人全部给杀了,踩着他们的尸体上去,最终你出了深坑!”说着,她在画下的人影上一个一个画叉,再抬头看他,“如此,你愿意吗?” 第十二章天堂 第十二章:天堂 “不愿意!”几乎毫不犹豫的,安邦便如拨浪鼓一般的摇晃着脑袋。 “不愿意?”尹好月轻笑,“你为何不愿意?” 安邦想了想,说道,“我不知晓十万人有多少人,可是……我却不能为了我自己,去杀别人!” “那、你要如何带领这十万雄兵爬出深坑呢?” “我……”安邦顿住,脑袋开始思考起来。 尹好月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所以这个需要借助身遭的条件来解决问题,任何的死境都说不定是逢生之地,而我这也不过是一个假设罢了,这世界,又哪儿会有一个能容下十万人的大坑?” 说着,又道,“我只不过是随意的举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列子罢了,我明日想去镇上逛一圈,你可是想吃什么?” 一说着吃,安邦便将所有的问题都甩在了脑后,一双眸子亮了起来,“我想吃冰糖葫芦!” “好!”似乎所有的小孩对冰糖葫芦都有一种热衷,好月笑笑,“我记住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之后,好月便又拉着安月进了城。 这次是专门想在城内逛逛,熟悉熟悉一番环境的,是以今儿个也没抓鱼去买,入了城后也是直直往主道而去。 扬州城内分为四个区域。 四区又以东南西北来区分。 东、北两街,与西、南两街中间隔了一条河道。 东街为府衙之地,而那一处大多住的是官宦之家。 北街,又以富甲员外居多。 南大街与西大街却大相径同了,是整个扬州城最为有名的闹市区。 也便是所谓的鱼龙混杂之地。 南大街大多以菜市、把戏、叫卖居多,西大街便是赌坊、烟花、茶楼酒肆之地。 分化的,倒也是十分明确。 这半个多月来尹好月倒是将南大街给熟透了个通彻,是以今儿个便先去西大街瞧瞧。 只是她将这想法告诉安月之后,安月却是极为不赞成的摇头。 西大街,从正经人的口里而言,那便是不正经的地儿啊。 谁家正经的小姑娘会去那个地儿去? 可尹好月心思已定,若是安月不肯去便寻个地儿等她,她自己去逛逛。 如此,安月哪儿能依? 最后,到底是随了她去。 一进入之后西大街之后,她这才明显感受到了西大街的气氛。 东大街分为好几条小巷,最前头的说书之地,其次是酒肆之地,再是赌坊之地,最后才是烟花之地。 这里的客人倒也真真是鱼龙混杂。 她能见过衣衫褴褛的乞丐蹲在路口乞讨,也能瞧着相貌堂堂身着绫罗的公子来来往往。 所带来的喧哗与热闹,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带着安月穿过说书之地,偶能听着里头的说书先生拍着醒堂木说的绘声绘色,也能听得说道唏嘘之处众人惋惜的声音。 路过酒肆小巷时,那扑鼻的酒香味儿让人心生醉意。 西大街,可谓是‘男人的天堂’。 到底是两个小姑娘,这一路穿梭着偶会引得几人回头注目侧视,好月却只当恍如未见一般。 只是,当她正想瞧瞧这古代赌坊到底是如何模样时,却正好瞧着前头有人开始闹架了。 “你才出老千呢,你何时瞧着我出老千了?” 听那说话的声音,倒像是一个少年。 “你说你没出老千?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骰子你要如何解释?” 人挤人涌的人海中,隐约可见得一个身形壮硕的汉子正拉着一个鲜衣公子衣襟愤道。 那少年公子却是不服气,“我怎么知晓是不是你们这赌坊瞧着本公子赢了钱眼红,来的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汉子不置可否,“咱们吉祥赌坊多少年的老名声了,哪儿会为了这区区几个小钱来栽赃陷害?你说话可得把着门些,莫要臭了咱们赌坊名声!” “你给我松开!”少年公子瞧着那汉子揪着他衣襟的手,眉头皱的极紧,“你说我出了老千可得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来便不要血口喷人!区区一个骰子诬陷我出老千,这几个小钱,你当小爷稀罕?” “那谁知晓的心思?”汉子冷笑一声,“今儿个你不认,咱们就把你打的认为之!” “哟?”少年公子闻言,眉头忽然松了,“打架?打架小爷还不带怕过人的!” “喝!”汉子笑转轻蔑,“你小子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已经说到了如此份上,围观的众人也知晓肯定要干架了,为了不殃及自己,众人极为识趣的往后退了数仗远。 这一退,倒恰好留出了足够的场地来。 几乎在霎时间,便传来了方才那汉子嗷呜的一声惨叫。 众人看去,却是惊呼了一声。 不知何时,这少年公子竟然已将那汉子的手给反扳了开去。 ‘咔嚓’的一声响,无需多说,众人也是知晓,只怕这汉子的手已折了。 而在同一时间,几乎五六个身材壮硕的汉子瞬间将少年公子绕成一个圈围了起来。 那少年公子年岁约莫不过十五六岁,一副小儿家的模样,莫说是五六个汉子一同上来围攻他,便是一个也只怕够他吃一壶。 安月更甚,生怕这以寡敌众的‘群架’伤着了好月,便一直护着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可好月却偏生对这些有兴趣,又反着拉着安月往人群前钻去。 “好月,别过去了!那边危险!” “没事,有我在!”好月摇头,紧紧的攥着安月的手。 那一句‘有我在’,明明是从妹妹口中说出来的,可听在安月的耳里,却莫名的一阵心安。 寻思着她爱看热闹,安月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若等会子真有危险,她定然要挡在好月前头的。 若是好月知晓她的心思,定然是要哭笑不得的,明明只是简单的看一出热闹了,却安月心里却如生死一般。 挤过人群来到最前头,却正好极为清楚的见着那个少年公子正以一敌五处于下风的对抗着。 第十三章半身不遂 第十三章:半身不遂 那少年着了一袭锦色绫缎长袍,腰间束缚着一根白色的绶带,绶带上则别着一块雕花白玉玉佩,长黑的墨发以玉冠而束缚。 模样,倒生的着实好看。 只是生的好看,却并不一定能打得过这几个汉子。 若是单以拳脚而言,尹好月这个内行人也能看出些道道来,他着实是不错的。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还是经受过训练的赌坊打手。 不过五招,便败于了下风。 奈何这少年却是个越戳越勇的人,越败他便越亢奋。 尹好月站在一侧认真的瞧着,脑中却在仔细的思考着当下的处境。 从这个少年的衣着打扮而言,定然是个富家公子哥儿。 但能来这赌坊之地的富家公子哥儿都绝对属于败家子。 她若是借如今这个机会,和这个败家子拉拉关系……不不不…… 念头一出来,她便立即给否了下去。 她不能做这种冒险的事儿,别到时候不仅把这个公子哥儿得罪了,还让赌坊的人给盯上了,她亏不亏呀? 可是……瞧着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公子哥儿被这么多人欺负,是不是应当拔刀相助? 刀?她自然是没有的! 就自己如今这小身板儿,断断是不敢贸然前去拉架劝架的。 若是她去喊官差来了,只怕也是行不通。 既然这赌坊能开的如此顺利,定然就是无惧官差,说不定还与差役有来往。 思虑间,那少年却已受了几招拳脚。 唇角,竟是隐隐流淌出来一丝鲜血。 而他,却是不顾。 抬手以手背一擦嘴角,鲜红的血在他胜雪的肌肤下显得极为艳丽。 桃花眸子半敛,瞧见那抹血色时,他却是斜勾起了唇角。 再抬眸时,他那方才还黝黑的眸子,瞬间冷若冰霜,似如嗜血。 那神情,却让尹安月无比的熟悉。 她……在将能豁出自己性命时,也会笑的如此。 然,让她钦佩的是,明明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竟然还能在以一敌众的情况下,断了两人脚,一人手。 他的可怕,让这几人同时皱起了眉头来。 “倒是个好小子!”其中一个大汉道,朝着坊内大声喊了一声,“去唤五爷一声!” 五爷是谁?扬州城内谁人不知晓? 霎时间,众人开始纷纷摇起头来。 “却是个能打的!”人群中开始有人细语感叹起来,“倒是可惜了!” “可不是!”另外一人应道,“真真可惜!” “可惜什么?”好月在一旁却是不懂,“大叔,为何可惜了?” 闻声,众人看去,便见得一个瘦小的姑娘正瞪着一双大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看其打扮,衣衫褴褛浑身补丁,且面为菜色发丝枯燥,无用猜测便能知晓这定然是穷困人家的孩子。 方才那说话的汉子朝着她嗤笑了一声,本是不予理睬,可又觉着这孩子可真是无知,忍不住道,“你个小毛孩儿懂什么,五爷听说过没?” 好月一睁眼睛,及其清澈,“没有!” “就说你这孩子无知罢!”那人语气显得有几分得意,“五爷可是咱们扬州城内的名人,谁不知晓五爷这号人物呀,便是知府老爷都得对其礼让三分,敢在他这赌坊撒野的,至今为止都未曾见过有正常人呢!” 这话的意思已很是明显,而好月却依旧故作不懂,“呀?没有正常人?” 见她如此表情,那人便摆出一副‘就知晓跟你说了也不懂’的神情来,再道,“轻者断手足,重则半身瘫遂!” 如此说来,这五爷,倒还真是个有几分势力的。 尹好月也不想再多问,而那人却是朝她轻蔑一笑,“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又是个女娃儿,这地方可不是你们来的地儿,早些走罢,这五爷来了,可莫将你们给误伤着了!” 闻言,好月朝她轻轻点头,紧拉着安月的手便要离去。 “好月!”安月却是不动,透过人群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公子,“他、不会有事罢?” “难说!”好月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得那个少年已是被伤的微躬了身子,嘴角勾起的笑意竟带着几分藐视之意,红色的血迹越发鲜艳。 他如今约莫着受了内伤,只怕是难以支撑许久了。 “那……”安月明显带了几分哀伤,“也倒真是可怜了!” 好月闻言一挑眉,“你想救他?” “我……哪儿救得了!” 自然是救不了。 只怕那些汉子的一拳,都能轻易要了她的小命。 “其实倒也不难!”她想了想,“我倒也是有个不成形的小法子!” “你有法子?”安月一双眸子睁大,而后一想,又忙是道,“好月,咱们回去罢,莫来掺和这个事儿了!” 她虽说看见这个少年公子被欺负心有不忍,可自身的条件如此,又哪儿还能管辖得了别人?只要不惹祸上身便好。 好月却是起了几分兴趣,松开了她的手,眼珠子转了一圈,而后道,“姐姐,你现在就去城外,我的半个时辰后去找你!” 闻言,安月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而不待她再说,又听她道,“信我的,半个时刻准到!” 话罢,直接越过她的身子,在人群中挑了一个面貌猥琐的中年男人,伸脚便将他狠狠踢了一脚。 人群中此时本就闹腾的不行,而尹好月莫名的一脚更是让那中年男人怒了。 “你个哪儿来的野丫头,竟然赶来踢你大爷!” 尹好月却是朝他笑的轻蔑灿烂,“姑奶奶踢得就是你,怎么着,有本事便来打我呀!” 说着,伸出舌头与他做了一个鬼脸。 这还了得? 当下那中年男人便只觉怒气难耐,“你个没教养的丫头,老子今儿个不教训教训你,怕是当你大爷吃素的!” 说罢,便伸出欲要去抓她。 此时人本便多,且尹好月身子瘦弱又灵动,他一个成年汉子又怎追的上她? 可尹好月却是极为欠揍,时不时从人群另一头出来与他做个鬼脸,“你抓不着你抓不着,你就抓不住着,你个没用的东西,呸呸呸!” 没用的东西? 中年男人只觉得气血冲上了脑,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要抓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而后再好生教训她一番。 如此,竟是不知何时已经穿越过了人群。 彼时那名叫五爷的人正身后带了几个汉子,从吉祥赌坊的大门口走了出来。 第十四章我错了,放手 第十四章:我错了,放手 尹好月一见着他,眸子垂了一眼,而后再朝着那猥琐的中年汉子做了个鬼脸后,便直直的跑去了人群中,那少年公子的身旁。 她突然的出现,让众人一时睁大了眼。 这……又是一出什么戏? 而好月,却一转刚才的脸色,朝着那追来的汉子做了一副苦巴巴的样子,“大叔,求您饶了我吧,我知晓错了,再也不敢了!” 她越是这模样,那男人便越是想抓着她,是以明明瞧着她跑到了那群赌坊的汉子当中,却仍旧是忍不住的追了进去。 是以,一时间,众人看着的便不再是几个汉子对付一个少年,而是一个中年男人追着一个小姑娘开始骂骂咧咧。 与此同时,那小姑娘却在几个汉子身遭躲来躲去,明明是一出打假,却忽然演发成了一场闹剧。 忽变得画风,让从正好跨出门槛的五爷都停住了脚步。 推搡着少年身边的几个汉子,她忽然再移动到少年的身边,二话便不说的开始拉着他跑了起来。 这动作是极为危险的。 本身这少年便受了伤,如今只觉着浑身疼痛到不行,忽然被尹好月这一拉扯,一下子便愣了神。 尹好月倒是想到的挺开。 她对自己不说蜜汁自信,可借着人多,以及她身子的灵敏度,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而这个少年,那就得瞧瞧他自己命大不大了。 她牵着他跑,众人初时并未反应过来,且她一边跑时,众人还极为配合的让出了一条道儿来。 实跑……她自然是跑不过的。 却也幸好那些人此时正看着戏,并未反应过此时的情况来。 再等反应过来时,两人已是跑了约莫六七丈远。 倒也幸好,这街道小巷接小巷。 “站住,站住!”论起实跑来,一个受了轻伤,一个小丫头片子又哪儿能跑得过这些身材壮硕的汉子? 那距离,从六千丈缓缓拉近为四五丈。 “哎哟!”好月一呼气,抬头瞧了一眼那竟十分配合着她跑的少年公子,“还能快些?” “那就不跑了!”少年瞧着这还不及他胸口高的小姑娘,一双桃花眸子在阳光之下闪亮耀眼,“大不了,与其拼一拼!” “拼一拼?”好月顿时有一时间的想抚额,“那你便等着被剁成肉末罢!” “我又没错,为何要被剁成肉末?”说着,少年果然是停下了步子来,“是了,本公子又没错,为何要随你跑?” “没错……”被他拉着一道停下了脚步,好月往后瞧了一眼将要追上来的人,忙是要甩脱他的手,“大哥……您赢了,您没错,我错了,放手!” “放手?”那双明媚的桃花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要如何放?” 那意思,并没有一丝想要撒手举动。 在那一瞬间,尹好月心中深深明白了如何叫实力作死,如何又叫搬起自己石头来砸自己脚的深意。 只因此时……众人不只追了来,更是将他们围了起来。 而里头一个汉子拉起了衣袖,与她喝道,“哪儿来的野丫头,竟是好大的胆子!公然与咱们吉祥赌坊作对!” 她此时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想要用力挣脱他抓住她的手,奈何对方力道却十足之大,竟让她难以动分毫。 嘶……这少年倒是一个练家子。 既然他不愿松手,且她又挣脱不开,她便也干脆做罢了。 浓眉一挑,不欲说话。 且……也无话可说。 “你瞧瞧你们这赌坊……”那少年却是换做了一脸嬉笑的模样,“所做的事儿,竟是让一个小丫头都瞧不过去了。” “咱们赌坊行事公道,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口出狂言的?” 便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道极有力道的声音。 寻声看去,便见得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模样、身着黑色绸缎襦袍的男人从人群中缓缓走来。 男人约莫七尺多高,身形健硕,五官硬朗,一双鹰眸自带着几分冷漠,黑色的襦袍着在了他身上,却更是替他增添了几分冷冽的气势。 单手负立于身后,鹰眸紧盯着诸人,一股无形压抑的气氛在空中渐渐聚拢。 这人……便是那被唤作五爷的人。 倒是好强的气势。 方才不曾打探,如今倒觉着这人……眉眸五官都不错。 若是换与现代而言,倒也是绝对是个冷酷美大叔。 “黄口小儿?”正在好月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个叫五爷的人时,身旁的年轻公子却是笑了,且笑的颇为深意,“阁下既然如此形容本公子,那岂不是正好显得你们赌坊无能了?” 无能什么?无能他一个小儿,竟然出动如此多的人来对付他。 “赌坊有赌坊的规矩!”鹰眸藐了一眼他身旁的尹好月,“坏了规矩,便要按规矩办事!” “坏了规矩?”他嗤笑一声,“何叫坏了规矩?你们的规矩就是凭空捏造,颠倒是非?” 唐五爷瞧了他一眼,“是否颠倒是非,凭空捏造,你……心知肚明。” “不只是本公子心知肚明……”少年公子依旧笑,一双桃花眸笑的犹如狐狸一般,“贵赌坊,亦是心知肚明!你们道我出老千,只因在我身上搜出骰子来便认定了我出老千?本公子这骰子到底从何而来……想必贵赌坊、应当一清二楚!” 他说话镇定自若,理直气壮的模样倒让众人一时间摸不准了。 “怎么回事?”唐五爷瞧了一眼那少年,再看向立在他身旁的汉子,“详细道来听听!” “这……”那汉子却是有一时的语结,抬眸撇了一眼唐五爷的脸色,“我……这……” 下文无需多说,唐五爷如此精明一个人,又岂会不懂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如今诸人面前,他自是不可训斥人,只是那一双鹰眸,却愈发冷冷。 明明已是阳春四月,他那眸中却恍如深冬寒秋。 “先将人带回赌坊再说罢!”他一挥宽大袖袍,深深瞧了一眼那少年以及、少年身旁的尹好月……而后转身回头,朝着赌坊内走了去。 “我……也要去?”瞅着他依旧不松开她的手,尹好月挑眉问道。 少年闻言,移头看她,笑的异常灿烂,薄唇轻启,声音如梦如幻,“你说呢?” 第十五章咱叔两叙叙旧 第十五章:咱叔两叙叙旧 到底,尹好月还是被他拉着一道入了吉祥赌坊。 彼时赌坊后院大厅内,唐五爷正端坐在主位之上,那少年公子则嬉笑着坐在他对面,手中……依旧拉着一脸阴沉的尹好月…… 几个汉子立在中间,朝着的唐五爷微弯着腰垂头,一幅极为尊敬的模样。 从此看来,这唐五爷倒应当是有点儿本事的,能将下人治的如此服服帖帖。 扫视了一眼众人,唐五爷伸手将茶几上的茶杯端起,以茶盖刮了刮茶沫,浅抿了一口后,这才缓缓问道,“我倒是想听听,这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 说着,他将手中的茶杯又放置在了茶几上。 力道加重了几分,在这诸多人却安静的大厅里,极为响耳。 那几个汉子一听着这声音,当下便吓得抖了抖。 而后,由那带头的汉子,打着寒颤出列,“五、五爷……这事儿……” 语气、明显不足底气。 唐五爷浓而长的眉毛一挑,索性问道,“赢去多少银子!” “一、一万两……” 一万两? 尹好月听到这数字时,忍不住的在心中嘶了一声。 按她这四文钱一斤的鱼来换算,这一万两得买她多少鱼了? 不不不……是这一万两,她得抓多少鱼? 果然……果然……有钱人家就是不一般。 “区区一万两,难不成咱们赌坊还出不起了?”唐五爷却是朝那汉子喝了一声。 “不……不是……”汉子忙是解释道,“只是这小子从未应输过一把……” “从未输过一把,你便认为小爷出老千了?”少年公子一笑,好不讽刺,“小爷今儿个运气好着,怎的?你有意见?” “我在赌坊十余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的!”那汉子闻言,却是不服气了,当下便回身与他对峙道,“若不是你出老千,何来如此好的气运?” “可小爷偏生,就有如此好的气运……”少年公子笑,拿过一直摆放在矮几上、从他手上搜出来的骰子,“还扬州城第一赌坊呢,原来这……手段、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那四字,他却是缓缓抬眸,朝着唐五爷说的。 “你!”那汉子当下便有几分不服气来,唐五爷却是不悦一皱眉头,“好了!” 他声音不轻,可却极有威慑力。 气氛顿时沉静下来。 唐五爷抬眸深深扫了一眼那少年,“倒是见你眼生的紧,你是扬州哪家的儿郎!” “小爷可不是扬州哪家的儿郎!”他忽然大笑一声,那双桃花眸里是满目的认真,“想来,唐五爷应当听过北冥景之罢!” 北冥景之? 尹好月看的清楚,当这少年公子说出这人名时,显然便见得唐五爷身子打了个轻颤。 这……是哪号人物? “你……你是……?”比起方才而言,唐五爷语气里明显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在下不才!”越见唐五爷如此模样,少年公子便越是笑的灿烂,“正是北冥景之、唯一的、独生子……北冥夜是也!” 那‘唯一的’‘独生子’六个字,说的无比缓慢,无比清晰。 听完少年公子的自我介绍,唐五爷当下便从凳子上站了起身,一双鹰眸不再如之前那番冷冽沉静,刹时间变得激动又不可置信。 “你当真是景之兄的……” 后面的话还未曾说完,北冥夜便从怀里散漫的掏出来一块木牌来。 尹好月还来不及看清楚上头的东西,已是被他直接仍到了唐五爷身侧的茶案上,“难不成还能有假?” 在那木牌被拿出来时,唐五爷一双眸子便已经大睁,再当拿起木牌仔细观看了一番时,更是激动的浑身开始轻抖。 北冥夜见此,笑意绽放,嘴角那一抹血迹已干,可却因他这一笑又有说不尽的邪魅。 唐五爷将木牌仔细的翻看了个遍之后,深吸了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再冷冷看了那几个一直立在大厅中央的几个汉子,“出去!” 这两个字,又说的无比冷冽。 “是!” 众人闻言,求之不得。 当下便连连出了大厅去。 待众人走远,唐五爷又瞧了眼一直立在一旁的尹好月,瞧了她几眼之后,又瞧着北冥夜一直牵着的手。 想了想,他道,“多年不见贤侄,不如咱叔两叙叙旧?” 这话的意思很是明显,尹好月这个外人在场是多余的。 “五爷还是与我爹叙去罢!”北冥夜却是不给他这个面子,转而道,“这赌坊里的打手倒也真是能打……” “过会子我定让他们好生给贤侄来赔礼!”唐五爷立是道,“贤侄受了伤,不如去我府上入住,我也能好生的照料照料贤侄!” 北冥夜却是不客气,唇角斜勾,“如此……便先劳烦五爷了!” 一个唤贤侄,一个唤五爷,这生疏客套,尹好月可着实是听在了耳里。 彼时两人说着话,她却是暗自打量起他来。 轮廓分明,五官挺立,长眉如画,桃花眸中明明黝黑如潭却又显清澈,鼻翼高挺,唇薄如蝉翼却又红如樱。 最有风情与韵味的,莫过于他那双眸子轻眨时,明明是极为不经意,却给人一种慵懒与邪魅之感。 “觉得本公子好看?”正在她看着他那一头如瀑布般顺滑的长发发呆时,对方那双桃花眸却是直接朝她扫了来。 四目相对间,他桃花眼中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尤为醒目、灿烂。 尹好月倒也不含蓄,瞥了她一眼,点头,“好看!” 而后在移开眸子,极为淡定的看往别处。 北冥夜瞧着她那模样,越瞧越是觉着有几分趣味。 被他盯得有几分不自在,尹好月又将眸子看向他的手。 修长而又骨节分明,且、一看便是个练家子。 “既然是误会一场!”她紧盯着他的手,“我娘也该在家等着我回去用饭了!” “着什么急!”他笑的邪魅,“如今天色还早着呢……本公子对这扬州城尚是地生的紧,瞧你倒是熟的,不妨给我引引路。” “我比你更地生些!”好月朝他轻翻了个白眼,而后去拉回篡在他手里的小手,“我不过是一个山村野丫头,极少进城的,公子若是想逛,不妨让五爷替公子安排安排!” 第十六章一道吃个饭 第十六章:一道吃个饭 两人的互动,唐五爷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且方才他也是一直目睹了尹好月的所作所为,瞧着她看过来,笑着与她一挑眉眼,说道,“小姑娘、心底倒也是善良的紧!” 心地善良,心地善良。 何为心地善良? 别人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意思,她又岂会听不出来? 他无非就是在侧里带话的说,她光有一颗善良的心,却没有很好的计策,而后造成了如今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情况么。 尹好月倒也是不与他计较,只是朝着他淡笑一声,用力的去收自己的手,“看来公子这伤势倒是真不重!” “自然!”他笑,笑中带着几分傲娇,“这点儿小伤不过就是小打小闹,哪儿碍得了事儿?” 尹好月扶额,“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还需自重!” “男女授受不亲?”他依旧笑,笑的有几分狡黠,“这是何物?能吃?” 吃你大爷! 尹好月从未骂过脏话,此时却差些控制不住的想要脱口而出这四字。 可到底,她只是深吸了口气,挑眉看他,“我如今已到了快要及笄寻找夫婿的年岁,公子若是再不放手,那我可就要公子负责了!” “好啊!”北冥夜几乎都都未想便嬉笑应道,“正好本公子还未曾定亲呢!” 头疼! 尹好月只觉得无比头疼。 “今日也是你在大街上先拉本公子的,这么多人都瞧见了,难保你名誉不会受损……”北冥夜眸子弯成了一抹月牙,“这样罢……将你家门告知我,本公子上门去提亲如何?” “不如何!”手上依旧被他大力抓住,尹好月瞧了一眼时辰,只怕安月看不着自己定然是要着急了的。 深吸了口气,她压下自己所有的情绪,“北冥公子,方才在街上是小的不对,不应该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饶了小的!” 若是让一般人来说,北冥夜倒觉得这就是一个讨饶的小人,可偏生尹好月说的却让他觉得带了几分俏皮感。 素日里他也最是爱玩,在瞧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犹如一只可怜讨饶的小羔羊,让人心生痒痒,忍不住的想要逗弄。 “此言差矣了!”北冥夜笑,“本公子既要上你家提亲,那你便将是我的……娘子……” 娘子你大爷! 生可忍熟不可忍。 尹好月瞟了眼唐五爷,见他已坐在主位上正喝着茶水,犹如没见着二人一般。 眸子一沉,右手一翻,速度极快的便袭上了他的手腕,捏住了他手腕处的一处穴道。 忽然来的动作,北冥夜并未防备。 当下便只觉着手上一阵刺痛,下意识的便将她的手给松了开去。 趁此机会,她立即将手收了回来。 动作极快,快到喝茶的唐五爷都未反应过神来。 左手手腕已被他攥的通红,将手收回之后,尹好月看了两人一眼,“不打扰二位叙旧了,小的告辞!” “如此着急?” 北冥夜却是真真实实看着她的出手了的,当下一双眸子便深了深,嘴角笑意依旧,“如今正好午饭时辰了,不妨一道吃个午饭如何!” 不如何! “我出来的久了,想来我娘该担心了!”尹好月眸子半敛,语气沉稳。 可偏生她越是拒绝,北冥夜却越是不饶,“你家在哪儿,不如让唐五爷找人去一趟……” 如此不依不饶,尹好月眸子一转,倒也来兴致了,微微扬起头来,仰眸看他,“公子当真要与我吃饭?” 北冥夜不置可否,“那是自然!” “我姐姐还在城外等我,可是一道吃?” “随你高兴!” “好。”尹好月一挑眉,风华无限。 尹安月一直便在西街,眼睁睁的目睹了那场闹剧,再眼睁睁的看着她与北冥夜一道被‘请’进了吉祥赌坊,此时正在门外焦急的与守门人求情,放她进去瞧瞧她妹妹。 可她那装扮着实太过于寒酸了些,且又是个年岁如此小的丫头,守门人又哪儿能放她进去?当下便与她一直不耐烦的挥着手,让她滚远着些。 可她眼睁睁的瞧着好月进了赌坊大门许久都不曾出来,且还不知晓里头情况如何,心中焦急的不行,又哪儿会就此离去? 守门人见左右都驱赶不走她,当下便不悦起来,欲要给小丫头几个教训。 恰在此时,尹好月与北冥夜二人齐着步子走了出来……而二人的身后,则是唐五爷。 “好月!”一见着妹妹,尹安月那焦急愁云的脸上瞬间便露出了笑意来,忙是朝着她跑了去。 到了她身侧,忙是拉起她的手左右上下看了一番,“你可是哪儿受着伤了没?” “没有!”看着安月脸上的担忧,好月心中一暖,笑着将她的手与自己的手五指相扣,“我不是让你去城外等我?怎的在这儿?” “我哪儿能安心去等你!”安月眉头微蹙,抬头看了一眼北冥夜之后,却见对方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那笑意太过晃眼,且加上他容貌俊俏,不禁让她心中划过一许说不清道不明情绪,不由的低下了头来。 那模样,却是显得有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好月……那咱们……回去罢……” “不急!”尹好月瞧着她一看,再撇了一眼北冥夜,“北冥公子要请咱们吃饭,吃完饭,咱们再回去罢!” 既然那么有钱,还如此不依不饶的要请她吃饭……那她是不是、不该拂了人家好意? 这顿饭,是在扬州城最有名的酒楼,天香阁吃的。 尹好月与安月二人随着北冥夜与唐五爷二人进去时还被店小二挡在了门外,且义正言辞的告知她,天香阁不是何人都能进得了的。 只可惜在他说罢完之后,北冥夜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来,店小二便立时与好月笑的见牙不见眼。 社会与生活,就是如此的现实。 北冥星要了一间上房,再将餐谱交给尹好月,由她来点餐。 这倒甚好。 好月瞧了他一眼,笑的无限狡黠,小手一挥,这铺子内所有的招牌菜通通都来一份。 第十七章鱼哪儿会没刺 第十七章:鱼哪儿会没刺 再待所有菜上齐,尹好月则毫不客气的展开筷子便大吃了起来。 她点的菜都是鸡鸭鱼肉。 再且,她早便想如此痛快的吃一回肉,如今有人愿意请她,那还客气什么? 在自己吃的同时,又瞧了一眼安月,见安月一脸胆怯的模样,她便伸手给她夹了一只鸡腿,面上笑魇如花。 “姐姐莫拘束,北冥公子与唐五爷请咱们吃饭是瞧得起咱们!” 她这话说的有几分俏皮,且因嘴里塞了一大嘴肉的缘故又有几分不清晰。 北冥夜倒是长见识了,瞧着桌上那约莫十二三道菜,本还在想她这小小人儿哪儿吃的了如此多,可再瞧着她狼吞虎咽的动作,倒是有几分释然了。 唐五爷却是有些傻眼。 他在扬州城的威信无需多言,谁人不得敬畏着他三分?可如今这个小丫头片子却坐在他对面埋头吃的无比畅快,且还没有半分理他的意思,这倒是让他眉头挑了起来。 若是尹好月知晓他那心思,定然会不屑至之。 她来到这古代许久从未吃过肉,如今好不容易吃着了一回哪儿还矜持得起来,她恨不得将这些年没吃的肉都补一回。 再且,吃完这肉,她还有正事儿需要办呢。 自己大口吃的同时,见安月无比拘束,她便又会伸筷子给她夹。 但安月性子胆怯,见着北冥夜与唐五爷二人不曾动筷子,碗里的肉却愣是不敢去动一下,再一瞧着安月吃的如此不顾礼仪吃相,脑袋生生有些疼痛。 “好月……”她伸手,从桌下拉了她的衣角,“好月,你、少吃些!” 好月闻言,却只是撇眸朝着她勾了勾唇。 那眸光里的情绪,闪烁而又……晃眼,竟是让安月不由自主的将手给收了回去。 收回某光,好月再看向一直坐靠着不曾动筷子的北冥夜与唐五爷二人,这才吞下嘴里的东西,笑道,“五爷与公子怎的不吃?” 吃?就她如此模样,唐五爷那儿还会去下筷子? 北冥夜倒是笑的带着几分趣味,“好吃吗?” “好不好吃,公子自己尝尝不就好了……”她眉头一挑,“凡事嘛,亲力亲为才知晓到底如何的!” 闻言,北冥夜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并未动过的菜入碗,“那本公子倒是得尝尝了!” 见着她吃了,尹好月又是一笑。 待她吃饱之后,又问询了唐五爷与北冥夜可要吃,他们若是不吃了,她便要打包了。 打包?对这两个字,二人可是耳生的紧。 再当他瞧着尹好月拿油纸将还剩下的菜均都包好了之后,这才知道了‘打包’二字,原来是如此个意思。 今日吃好了,打包好了,她便得做生意了。 是以,喝了一口茶之后,便朝着门口大呼了一声小二,让其将掌柜给唤来。 若是尹好月说这话,店小二自然是不将她当一回事的,可偏生还有唐五爷与北冥夜在场。 北冥夜他们不识得,可唐五爷却是众人都识得的。 是以,当尹好月说出此话时,那店小二还特意朝着唐五爷瞅了一眼,再瞧着他无奈的一点头,这才下楼去唤了掌柜的来。 不多会子,一个年岁约莫五十来岁,身着蓝布棉衫的老者便出现在了厢房里。 瞧着唐五爷,他腰身略躬,“不知五爷唤老朽何事?” “不是五爷唤您有事,是我唤您有事!”不待唐五爷搭话,尹好月便笑弯了一双眸子朝他道。 “哦?”掌柜闻言,一双精眸细细的打探了她两眼,“不知小姑娘唤老朽是为何?” 他身为天香阁掌柜,自然见识过不少人,而眼前那小姑娘虽说浑身着装破烂不堪,可头发却梳理的极为妥当,且一双眸子更是清澈中透着聪慧,略带笑意的模样,倒真真是看着让人欢喜。 “唔……”她眉头一撇,沉吟了一声,这才道,“你这酒楼的菜倒是做的不错,只是有一样却是不好……” “喔?”闻言,老者倒是好奇了,“哪儿不好?” 尹好月眉头一挑,“我若想吃鱼,又不想挑刺,您可说如何是好……” “这……”老者一笑,“姑娘可是说笑了,鱼哪儿会没刺……” “当然可以有!”她眉头紧蹙,做了一个极为无辜的表情,“不只可以没刺,还可炸可煮可做汤,想如何吃便如何吃……只是你们这酒楼没有,这扬州城内没有罢了!” 老者不置可否,“既然如此,姑娘又是打哪儿知晓的?” 一看,就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尚且闻所未闻,又哪儿信她的话? “我自是知晓!”她偏头,模样极为较真,“掌柜要是不信,明日我可带来给掌柜瞧瞧!” 掌柜倒是想一口拒绝她的话,可看了一眼一直不语的北冥星与唐五爷,转念一想,也只好点点头,“姑娘若是真有如此好的东西,老朽倒也是想见识见识一番!” “那就如此说定了!”好月眸子一睁,“明日我将东西带来与您瞧瞧!” “好,好!”老者笑笑,极为敷衍,“那就等明日姑娘带来与老朽瞧瞧!” “那您可得说话算话了!”尹好月眸子一转,看了一眼唐五爷,笑的眉眼弯弯,“五爷明日也来,我可没说假话,也没诓你们呢。” 若不是北冥夜非要请这个小丫头片子吃饭,唐五爷自然是不来凑这个热闹,再听她如今说话又将自己扯了进来,当下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面容本就严肃,一皱眉,就更是有说不尽的严肃。 “好啊!”然而,北冥夜却是有几分兴致了,“本公子倒也正好没见过你所说的东西为何物,正好来瞧瞧!” “好啊!”尹好月非常满意他这凑上来的态度,“那明日午间,公子就来这等我罢!” “为何本公子要在这等你?”北冥夜却是不干了,“你且说你家在哪儿,明日我来寻你便是!” “不用不用!”她忙是摇头,“我家可远着呢,就不劳烦公子了!” 说着,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将打包好的东西均都抱在了怀里,“那我今儿个便先回了,多谢五爷与北冥公子这顿饭,明儿个再见!” 说罢,便直接拉着一直还愣着的安月赶忙是出了包厢门。 北冥夜瞧着皆空的盘子,又想着她方才的模样,不禁勾起唇来,笑弯了一双眸子。 第十八章念书识字 第十八章:念书识字 两姐妹一直出了扬州城后,安月这才问道,“好月,咱们吃了人家的东西……还带了回来,是不是……不好。” “有何不好?”好月看向她,一脸的毫不在意,“起先是那叫什么北冥的公子非要请咱们吃饭的,可谓是盛情难却,其二他们又没动筷子,说不定咱们吃完以后,这剩下的便直接仍了,你觉着浪费不浪费?且安邦还没吃过如此多的肉呢!” 其三便是,这是一个送上门的机会,她要将她的鱼丸推销出去。 刘氏是秀才婆娘,意识里总被尹青山灌输了儒家思想,虽说尹青山本人知行不一,可刘氏日日夜夜受了熏陶,总是会有不接受嗟来之食的想法。 由此,她再将这想法传输给了自家的几个孩子,是以安月的骨子里总是觉着不应当白吃人家的东西。 且不说,尹好月吃了之后,还不询问主人的意思,直接将东西都打包了来。 这……就更是不好了。 在村里若是如此,怕是要被人骂没家教的孩子。 可偏生尹好月方才那番话,又着实让安月不知要如何反驳,总觉得不对,可又觉着有几分道理。 见她沉思的模样,尹好月倒是难得的来安慰了她几句,“大姐,娘虽说咱们要遵规守矩,可到底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要懂得随机分辨,不能老是按照一味的规矩去办事儿……咱们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先回去,然后再好生研究研究鱼丸,说不好这大生意就来了!” 大生意这三字倒是成功的吸引了安月的注意,细眉一簇,“你说的大生意是?” 到如今这份上了还需要问么? 尹好月一扶额,表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朝安月撇了个白眼之后,便径自往南梨村走了。 到得家里时,太阳正好偏西,约莫现代下午四点的模样。 安邦正坐在房门槛上双手托腮的看着回来的路,当瞧见安月与好月的身形时,一双本是无神的眸子当下立时便亮了起来,忙是站起身朝着二人迎了去。 “大姐二姐!”安邦笑的一双眸子染着夕阳,璀璨清辉。 “乖!”好月与他一笑,将手上提着的肉交给他,“姐姐给你带肉回来了,今儿个晚上让你吃个过瘾!” “肉?”闻言,安邦一双眸子亮了又亮。 伸手接过,放在鼻翼下闻了闻,真闻着肉香味之后,笑的竟是无比满足。 这没来由的,让尹好月心中又动荡了几下。 在二十一世纪,大部分孩子肉都已食腻了,哪儿会露出如此餍足的表情来? 她打包回来的都是未曾动过的东西,是以当瞧着安邦迫不及待的将油纸打开,从里取出一个鸡腿细细品尝时,只是无声的笑了笑。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待晚间刘氏回来之后,瞧着已经做好的饭菜以及桌上那满满一桌荤腥,当下便愣在了原地,直直问安月这肉是打哪儿来的。 家中情况她可是知晓的,唯一的家当便是好月这些日子卖鱼所换的几百枚铜钱。 如今那钱还在她那儿呢,又哪儿来的银钱去置办这一桌子肉来? 询问安月,自然是问不出什么来。 刘氏便直接看向了好月。 好月倒是极为淡然,将碗筷摆好,笑着与刘氏道,“这是今儿个在城里,有个公子哥儿点了一桌饭菜,因为没胃口吃了,且又没尝过,本来说是要倒了,我瞅着倒了也可惜,不妨就拿央着他给我了……” 为了让刘氏不觉着吃人家剩下的不讲究,便又加了话道,“人家还没动过筷子呢,能吃的!” 她的话,刘氏自然是半信半疑,便又看向安月,“是这样吗?” 安月哪儿晓得撒谎,可也知晓定然是不能将今日之事告之刘氏的,低下头来轻嗯了两声,“是、是的。” 安月向来是个乖巧听话的,刘氏对自家女儿性子倒是十分清楚的,听着她都如此应了,便也没再继续盘问下去,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又出了房门去手给洗干净了。 待一家人坐一块儿吃饭时,尹好月便又将鱼丸的事儿给刘氏说了一遍。 她喝了一口稠粥,摸了摸一脸吃的极为满足的安邦,这才与刘氏开口道,“我今儿个去了一趟天香楼,那里的掌柜说想尝尝咱们家的鱼丸!” “什么?”刘氏本在喝着粥,闻言放下碗来,“天香楼的掌柜要尝咱们家的鱼丸?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好月央着她做鱼丸,她瞧着不浪费,且这几日也算是空闲,便依了,只是如今再听她说天香阁,这不禁要惊讶了。 南梨村也算得上是扬州城边上的村子,且尹青山又是个爱风雅的君子,这天香楼既是扬州城第一大酒楼,她自然也是听过的。 里头的一顿饭钱,就够她们吃两三月的。 如今好月说,天香楼要她们家的鱼丸,刘氏自然是无比惊讶了。 好月却不想多做解释,只笑说道,“知晓娘做的鱼丸好,鼻子长闻着了呗!” 有些话越说越错,多说多错,好月便干脆引开了话题,“这倒也是一桩好事的,若是娘的鱼丸真在天香楼大卖,今后咱们就多一笔收入了,多了一笔收入,今后就能给大姐攒嫁妆,给安邦攒钱念书了,娘觉着如何?” 她的话,对于刘氏而言可谓是十足十的诱惑,特别是如今这两件事情正在眉头上。 安邦近十岁了,着实需要念书识字,挑起这一家的重任来。 且安月也是,待明年就十五,可是要寻亲家了。 若是自家条件好些,这寻亲家的门槛子安也是能高些的。 于是,她细细想了想,这才无比认真的看向好月,“天香阁真能看上咱们家的鱼丸?” “能!”见她心动了,好月浓眉一挑,“娘且放心吧,天香阁的掌柜定然能看上咱们家的鱼丸的!” 她保证,一定会让天香阁购买她们家的鱼丸,且签订合同,高价购买。 许是她脸上带着浓浓的自信,刘氏竟是怀疑都未曾有过半丝,反而有着几分期待这庄生意可成。 第十九章没空 第十九章:没空 第二日早间吃过早饭罢,尹好月便背着新鲜的鱼丸又去了扬州城。 此回本身安邦也是执意要去的,可尹好月左右一想,她们是去谈生意的,也玩不得什么。 再且,这庄生意做成了,今后有的是机会入城,不妨下回再来,到时也能好生玩乐一番。 安邦也是个懂事的,听着好月如此说,虽说心中有几分不甘心,却也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恹恹的应了声好,央着两位姐姐早些回来。 这次去扬州城,自然又是安月与好月两姊妹一道去的。 一入城内,她们便先奔着天香阁而去。 只是不曾想到,还没到天香阁的大门口,便见的北冥夜早已在门口候着了。 今日的他着了一袭墨色锦袍,黑色的绶带紧紧的束裹着他的腰身,将他健硕的腰肢完美展现了出来。 墨黑的长发以一根黑檀簪子绾了起来,额前垂下的几许长发随着他手中的折扇轻晃。 纵然见识过现代不少男明星PS照片的尹好月,也不得不承认,北冥星夜的容貌长得着实是不错的,轮廓完美,五官挺立,眉眼如画,再加上此时他那微微勾唇似笑非笑的样子,更带着几分桀骜,几分难以驯服的嚣张。 仅仅是简单的站在那处,便犹如一副水墨画,引得无数姑娘回眸相望。 待尹好月走的近了,北冥夜啪嗒将折扇一收。 动作优美,一气呵成。 将扇面在手里拍打了几下,他笑看她,“本公子还当你今日不来了呢!” 闻言,尹好月朝他轻白了一眼,再看向他周边,确定只有这他一人之后,便道,“你这公子倒是不带随从!” 她本意是想瞧瞧唐五爷可在,可看着这模样,倒是他一人来的。 “随从?”北冥夜一挑眉,而后笑的越发灿烂了些,“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本公子从家中来的匆忙,未曾想到带个随从来,不妨如此,由你来做本公子随从可好?” 好月一挑眉,显然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北冥公子这想法倒是好……” 想让她给他当随从? 做梦! “自然是好!”北冥夜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脸上笑意如沐春风,“你这丫头倒也是有几分好玩,不妨这几日你带我好生逛逛这扬州城如何?” “没空!”好月几乎想都未想便拒绝道,“唐五爷手下如此多的人,北冥公子想逛这扬州城哪个不比我要熟些?” 说罢,不欲再与他多言,拉着安月便错过了他的身,往天香楼内走去。 那掌柜的倒也是个算话的,今儿个早上便交代了伙计留言一下尹好月,是以待她一入楼内,便立时有人来问询她,可是掌柜说的那位姑娘。 尹好月自然是不否认…… 如此,那伙计便将尹好月带去了后堂内。 彼时那掌柜正被客人叫去了楼上,好月等了好半响这才下得楼来。 一入后堂,便见得北冥夜也在,一张脸上便多带了几分谄媚之意。 与北冥夜打过招呼之后,掌柜的这才看向她,笑问道,“姑娘今儿个可是带了什么东西来让老朽开眼了?” 他这话实则也不过随口问问罢了。 昨儿个是真真在唐五爷面前许下了承诺,自然是不得随意反口,否则传到了唐五爷口中,只怕是要失了信誉。 他并不认为,就好月与安月能拿出何好东西让他觉着能开眼的。 一切,也不过是客套客套一番罢了。 “自然是带了!”尹好月一笑,笑的眉眸弯弯,“不过还得借掌柜灶房用用!” 这也是她选择在早饭后午饭前来的缘故,此时客流量并不大,灶房也能给她空个灶出来。 这鱼丸嘛,毕竟是要煮的。 便是如此,那掌柜的却依旧面露着几分为难的脸色,“姑娘怕是说笑了……这时候灶房正准备着东西……” “不过就是借个灶房用用罢了,哪儿还有如此多的借口。”可北冥夜却是不干了,拿着扇身拍了拍手心,“你若是觉着有损失,你便说说价钱,这灶房本公子包了!” 果然是财大气粗。 尹好月一阵扶额,而后道,“至多一刻钟便成,不耽搁多长时辰。” 北冥夜是什么背景掌柜是不知晓的,可是瞧着昨日唐五爷还如此的迁就着他,想来此人的身份定然是个不凡的。 再加上尹好月说用不上多久,心下一衡量,便也点头允了。 “既然姑娘如此说,老朽便差人去给姑娘清个灶出来!” 闻言,尹好月黝黑的瞳孔深了深,面上却依旧笑的无比灿烂,“那便多谢您了!” 说话果然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他说,他去找人清个灶出来,这便代表着他方才说灶房正忙着准备东西是真事儿,并非不乐意而找的借口。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滴水不漏的,也难怪人家能当上这天香楼的掌柜。 既然两方达成共识,自然就不再多浪费时间。 来到灶房内,便直接有人引领她去一个大灶前。 这天香楼的灶房内统共有六个大灶六个大厨,还有几个正在切配着将要用上食材的小子。 整体卫生方面倒也还是不错的,看着干净整洁。 既然有灶,好月倒也是不罗嗦。 见用荷叶仔细包裹着的鱼丸拿了出来,再从食材内拿上姜蒜等各种配料之后,便生火准备动手做。 她不会生火也不会下厨……可是她会说会安排啊。 在那几个小子里找了个年轻的小哥儿,尹好月亮着一双眸子央着他来帮忙烧个火。 好月相貌本就生的有几分可爱,且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如此大睁着看他,这使得这小哥儿完全没了任何抵抗力。 有人帮着生火,安月则来掌厨。 安月的厨艺好月是信得过的,比起刘氏来也差不得几分,是以她将配料准备齐全之后,便细细说给了安月听,逐一的告诉她步骤如何。 第二十章又非是个傻的 第二十章:又非是个傻的 到底是没在公众场合下动过手,安月的紧张自然是不必多说,掌起勺来手都带着几分抖动。 如此,好月便站在她的身边细声安慰道,“大姐,你不必紧张,就当是在家中一样罢了,这道菜道也是极简单的,我说你做,很容易!” “要不……还是你来吧……”安月到底是有几分不放心,毕竟她真真的从未在如此多人面前动过手,且这东西做出来……还有关今后她们的生意与生存。 一如此想,这压力便似乎压到了肩膀上,使得她手心冒汗无法放松。 “我来……就不用做了……”尹好月眉头一挑,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没事儿,我还在呢!” 纸上谈兵动嘴皮子她擅长,若真是让她自己来动手,效果未必满意。 毕竟……她对下厨之事,实则没有任何的一丝天分。 “那……我若是做的不好……怎么办……” 她一笑,“我自有办法,你别担心这些!” 明明是自己的妹妹,明明比自己要小,可是此时她那双眸子里的笑意却让安月瞬间变得极为安心,好似,好月就是姐姐一般,没来由的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安慰好了尹安月,好月便让小哥儿开始生火,开始动起手来。 她在一旁说,安月在一边做。 于是……用鱼丸做了两道菜。 一道是煮鱼丸青菜汤,一道是红烧鱼丸。 毕竟鱼丸这东西在如今而言可是稀罕品,是以待做好给众人尝时,众人都极为茫然这是什么食材。 尹好月却是不说,只将菜端给掌柜让他尝尝。 掌柜的也是有几分好奇,唤人来双筷子便要伸手去夹,只是另一双筷子却比他捷足先登了。 移眸看去,便见得北冥夜正亮着一双星眸含笑的夹着筷子。 如此,掌柜的倒也只是回以一笑,再继续动另外的。 鱼丸尝到嘴里,那味道自然无法言说,连着细细尝了几口后,浑浊的眸子里恍如星光,“姑娘,这道菜的主品唤什么?” 有鱼肉的美味,却没有鱼肉的腥味,口味紧致味道极好。 尹好月不答反问,“掌柜以为如何?” “倒是不错!”他点头,“着实不错,味道鲜美,口感极好,只是却不知姑娘是如何做的……” 翻炒水煮的方式他们都瞧着了,掌柜所问的,自然是指的这鱼丸是如何做的。 “祖传秘方!”好月又不傻,哪儿会告诉他这是由鱼做的,只笑着如此回答。 “倒是真不错!”北冥夜吃罢完之后,将筷子放下,“你这秘方多少钱,本公子出钱买了!” 尹好月眉头一挑,看向他,还不欲说话,那掌柜的便笑呵呵道,“公子买了作甚?老朽倒觉着,这天香楼许久未曾添过新菜了!” 这话的意思,只怕也是想要买了。 “这既然是祖传秘方,我定然也是不可卖的!”好月道,“咱们家中就这点儿值钱的东西了……” “五十两!”不待她将话说完,掌柜的伸出了一个手来,“只要姑娘保证这秘方是祖传的,老朽花五十两买了姑娘这张制作秘方如何?” 五……五十两? 不说安月,便是好月都暗自吸了口气。 一文钱一个的馒头,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这五十两那不得…… 嘶…… 正在她思虑间,北冥夜却是笑的有几分邪魅,“掌柜的这算盘未免打的也太过响亮了些,五十两便想买人家祖传秘方?” 闻言,掌柜移眸与他看去,四目相对,波光暗起,“那公子应当以为如何?” “起码……”北冥夜也伸出手来,“也得这个价罢!” “五百两?”掌柜简直便是吸了一口冷气,“公子胃口倒是不小。” “若是掌柜的不买,本公子便买了罢!”他笑,“我愿意出五百两,小丫头,你觉着如何……” 五、五、五百两? 这是什么概念? 尹好月在心中深吸了口气,“既然公子……” “且等等!”掌柜见尹好月要应下,忙是出声道,“这秘方在公子手中也体现不着价值,咱们天香楼乃扬州城内第一大酒楼,美味也该让众人一同品尝品尝……不如如此,这价格再好生的商量商量……” 说着,他看向尹好月,“姑娘应当以为如何?” 闻言,尹好月眉头深蹙,一副极为纠结的模样,“这……我也得好好考虑……” 如此,掌柜一咬牙,“那老朽便也给个实价,二百六十两,姑娘觉着如何?” “我出五百两,掌柜却给一半的价钱……”北冥夜话里带着几分嗤笑,“丫头又非是个傻的,哪儿分不清钱多钱少?” 说着,他看向了尹好月。 彼时两人四目相对,他那双眸子璀璨如星河,正含笑着与她对视。 见她正看的入神,他却是与他轻眨了眨眼睛。 如此模样,真真是显得有几分俏皮。 那眨眼睛的寓意,尹好月却是看明白了的。 北冥夜此时高价喊,其意也不过是想给她抬抬价罢了。 当下,心中便有了谱。 “公子说的极是!”她点头,“不如就……” 话还未曾说完,那掌柜一咬牙,眉头一横,“三百两,三百两老朽买了你这秘方,这也是老朽最后的底价了,姑娘觉着如何?” 三百两,三百两。 “掌柜的……”尹好月敛下眉来,“瞧您也是个爽快的人儿,我也是如此觉着,这秘方在您这儿才能展现出价值了……且我爷奶之前也是如此说了,咱们家这鱼丸,着实该让它体现出价值,发挥它的作用,不该又被埋没不见天日……这却是跟价格无关的!” 说着,她歇了口气,再继续道,“就如您所说,三百两便三百两罢!” 话罢,好月又看向北冥夜,“着实对不起公子了,可这份单子也只有在天香楼才能展现他应有的价值来,若是下回再有好的,我定然不忘记了公子。” 这番话,可谓说的是冠冕堂皇。 “既然如此!”北冥夜缓缓点头,用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手心,发出轻微啪啪的声音,“那我倒是不好与掌柜的您竞争了。” 第二十一章容貌平平 第二十一章:容貌平平 “那便……如此说定了罢!”掌柜的一双细目沉了沉,“但这并非小事,老朽希望姑娘爹娘前来,将此事说定。” 毕竟与一个小娃儿,做不得什么数来。 “我爹爹去世的早!”尹好月眉头轻蹙,方才还笑若春风的脸上此时满是悲伤,“娘亲将这方子全然告之我与大姐了,您不必担心,我既是敢卖,就定然想好了。” 掌柜的在乎的是这个方子,并非在乎到底是由谁说话做话。 他就怕他出钱买了,这方子也不过如此。 是以,他笑,“那还得姑娘将这方子,好生的说与老朽了!” 好生两个字,说的极重。 “这是自然!”她点头,“口头上说的也并不能作数,不如我与您白纸黑字写下契约如何?您推出一人来,与我去学这丸子如何制作,我再顺带送您几个烹饪炸煮的方法。” 她制作这鱼丸本就是想要高价去卖,这天香阁倒是好,直接便来了口大的,花钱将方子买下来。 且先不说她捕鱼制作鱼丸麻烦,便是如今家中缺钱,方才他出五十两时她便动起这心思了。 何言说如今的三百两? “既然姑娘如此爽快,那老朽也不能小家子气了去!”掌柜一笑,便朝后挥手,“去拿笔墨印章来。” 话一出,当下便有个小子应了一声,而后再转身走了去。 写契约,定然是不可在灶房的。 是以众人便又齐步,往后堂的房内走了去。 才入的门,那小子便端着装有文房的托盘上来了。 掌柜的瞅了一眼尹好月之后,拿起毫笔粘上墨汁便开始刷刷写了起来。 待写完之后,又拿起纸来吹了吹墨迹,这才拿到了尹好月身前。 “姑娘瞧瞧。” 他给她看,只是出于规矩罢了,并未想着她能看得明白。 可偏生尹好月却不只看的明白,更是看的十分详细。 上下扫过两眼之后,她笑了。 这掌柜的心眼倒是实的很,按照三三四的方法给清这一笔三百两的银子。 定金三成,学如何制作的过程三成,最后成事之后再付清楚余下的四成。 这盘算,也着实打的是响亮。 若是最后的四成,天香楼拒绝再给,她到时无权无势,应该上哪儿去讨要说法去?他们若说给了,她又上哪儿结算这余下的四成去? “干脆如此罢!”她放下契约来,“我大姐倒也是会制作的,今儿个天色也还早,不妨此时便开始,掌柜尝尝我姐姐做的可是味道一样,若是成了,这事儿就如此拍案了,银钱结算清楚,今后这方子归天香楼所有……正好看北冥公子今日也似是无事,不如也陪着一道玩玩如何,明日我陪公子去逛逛这扬州城!” 她这是想将北冥夜一道留下来做个见证人啊。 不说北冥夜到底身份如何,但至少他在扬州城内有唐五爷做靠山,唐五爷为人到底怎样她虽然不知晓,可却是能镇压住一帮子人的。 “如此倒是好!”北冥夜当下便应了下来,“那本公子便舍命来陪陪小美人了!” 那‘小美人’三字,又说的有几分挑逗之意。 可真像是一个十足十的小痞子。 北冥夜应了下来,那掌柜却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脸上僵了几分,而后只好点头应好。 这制作鱼丸的方子倒着实不复杂,只是有些许的小麻烦罢了。 安月可是帮着刘氏做过不少回,手艺也自然是有了的,是以按照现成的法子教人并非难事。 由着安月去教会天香楼的人如何制作鱼丸,尹好月与北冥夜二人反倒是闲下来了。 一时无事,二人便坐在了后堂里开始小喝着茶。 北冥夜却是个闲不住嘴的,抿了口茶后打开折扇,笑与好月问道,“小丫头,你年岁多大了?” “怎么?”闻言,尹好月眉头一挑,“难不成公子真看上我了?要娶我回家做媳妇?” 她这话倒是说的如此直白。 北冥夜瞬间便觉着这丫头可真是好玩儿,有趣的紧,比他之前要接触到的任何一个姑娘都要有趣几分,便也起了逗弄心思。 “如今本公子未当婚,你未当嫁的,这有何不可?” “行!”明知他不过是故意逗弄,好月却仍旧是一副若有其事的模样缓缓点头,“瞅着你这样貌倒也还成,既然如此的话……” 说着,她抬起眸子,认真的看了他两眼,在他带着几分娱意的眸光中,缓缓道,“我大姐与你年岁也般配,正好她也到了定亲的年岁,不如你便与我大姐定亲罢,咱们俩也能结为亲家!” 话题突然的反转,险些让北冥星将方才喝下的茶又打倒给喷了出来。 “本公子可瞧上的是你,与你大姐何干?”他扇着折扇道,“难不成你觉着本公子还配不上你?” “难说……”尹好月直接朝他白了一眼,不欲再与他多说话。 她实际年岁都快三十了,北冥星便算十五六岁了,在她眼里都还不过是个小孩儿。 谁会对一个毛头小孩儿起心思来? “难说?”北冥星本欲待她继续说下去,可对方却是直接沉默了。 可偏生如此,却又让他起了十足的好奇心。 “有何难说?” 看他如此好奇宝宝的模样,好月一双杏眸便紧紧的盯上了他,而后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北冥夜相貌出众,自然是有不少女子喜爱,可被如此盯着看的,却只有眼前这一人了。 且再看她越看眉头便越皱的紧的模样,当下心中却升起来几分从未有过的慌乱感。 伸出修长的手摸了摸脸上,“本公子脸上有脏东西,你如此看?” 闻言,好月再是抬眸与他对视,小唇微微嘟起,“我长得如此漂亮我知道,难保公子你垂涎我的美貌,只是公子容貌平平,绝非我爱之色。” 说罢,她收起眸光,暗自摇了摇头,再是拿过茶杯抿了一口茶。 可北冥犹如闻言之后却险些要喷出几口老血来。 他容貌平平? 不知有多少女子因他这一张脸穷追不舍,为他疯迷。 到了她这里,她竟然说是容貌平平? 第二十二章请你吃饭 第二十二章:请你吃饭 此时他心中有多气愤无需多说,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如此说他? 当下他便起了几分与她要对峙的心思来。 可对方却是直接喝罢完茶后,起身走了。 这使得北冥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胸闷。 待申时初时,安月便已将制作鱼丸之事搞定。 掌柜的只怕她们姐妹二人保留一招,便又将新制作出来的鱼丸分别烹炸了一遍,觉着味道对了,这脸色才难看了两分。 如尹好月猜测的那番,掌柜的提成三三四来,也是想给六成断四成,如今瞧来,却是万万不可如此了。 是以,便算他着实心有几分不甘,可在北冥夜这个人证的鉴证下,硬着头皮将三百两银票全然的交给了尹好月。 对于从未见过银票的好月与安月而言,这银票的真假也是有待遇求证,于是……她便又巴巴的央着北冥夜给她瞧瞧。 北冥夜却是直接赏赐了她几个大白眼,方才那如此嚣张的还不知是谁呢,如今竟是能装出如此可怜巴巴的模样来。 到底是给她看了。 银票没问题。 如此,好月这才拉着安月,笑眯眯的与掌柜道了辞,出了天香阁。 安月今日一直便是少言少语,待出了天香楼,这才满面激动的抬头看她。 “好月,咱们……咱们真的有三百两银子了?” “不然有假?”她一笑,拍了拍胸口,“钱在怀里呢,不然给你装着?” “不不不……”安月忙是挥手,“我怕给掉了!好月,你真厉害。” 就凭着这制作鱼丸的方法便纯赚了三百两银票。 三百两呢! 放眼整个南梨村有谁家会有如此多的钱? “有什么好厉害的!”好月一笑,不置可否,“这还只是第一步!” 如今她已经赚到了第一桶金,那就要准备准备,如何更有效且快速的赚好第二桶金。 她的认真安月却不以为意,心中只想着这个妹妹自从上回饿晕醒来之后便变得更要厉害了,这种感觉,让她心中带着几分难以说清楚的……愉悦和欣喜。 两姐妹这番说着话,可北冥夜却是不干了。 他跟在二人身侧,手握着折扇轻摇,如星的桃花眸子撇了一眼尹好月,用以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这丫头真是个白眼狼,也不说请恩人吃顿饭!” 说罢,又瞅了她一眼,见她仍然不为所动,便才又道,“若不是本公子,就你这小方子能卖三百两银子?” “对!”好月点头,抬头看向他,“公子所言甚是,确实应当请公子吃顿饭的……我倒是知晓有家地儿的东西不错,公子随我一道去吃吃?” 闻言,男子薄唇缓缓勾起,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眸似笑非笑,如画长眉轻佻,“哟,小丫头开悟了!” 开悟,倒是开悟。 只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带得他到一家小摊前,喊了三碗面。 三碗极为简单且没有半点荤腥的素面! 北冥夜简直有些不敢置信。 这丫头兜里可有足足三百两银子呢,可这面的价格,却不过是两文钱一碗罢了。 三碗加起来,才不过六文钱。 且……看着她与安月吃的一脸开心的模样,他简直……简直是不明白,为何一碗如此简单的面,在她嘴里,似是吃出了山珍海味一般的感觉来。 尹好月狼吞虎咽的将最后一口面吃下,又捧着碗喝了碗汤,这才看向那一直拿着折扇皱着眉头看她的北冥星。 她一眨杏眸,满眸无害,“这面都要化了,公子还不赶紧吃?” 吃?他怎么吃? 想他堂堂北冥公子,何时吃过这种摊位上的小东西? 可是,她却又说…… “这面的味道可知不错,我正好没吃饱,公子若是不吃,不妨……” 后面的话还不曾说出口,北冥夜便立即拿起筷子来,与她正色,“本公子何时说过不吃了?” 看她这模样,只怕不吃她这碗面,日后想要吃她掏钱的东西,可是无比难。 如此一想,他便鼓着腮帮子一咬,将面缓缓吃了下去。 本以为清汤寡面味道一般,可他吃下第一口后,却觉着似乎味道也是不错……如此,他便在尹好月拿似笑非笑的注视之下,将一碗面系数吃了个干净。 这是北冥夜第一次吃小摊上的东西,也是第一次如此与一个小丫头较着真。 安月觉出两人微妙的小小气氛,先是暗暗瞧了瞧好月,再是暗暗瞧了瞧北冥夜,这才低下头来,无比矜持的吃着碗里的面条。 刘氏说过,姑娘家家的便应当要有姑娘家家的模样,吃要有吃相,站要有站相,坐也得有坐相。 待三人将面条吃罢完之后,时间已是不早。 因尹好月答应了明日里要陪着北冥星游逛扬州城,且北冥夜又怕她失约,连着交代了好多次之后,这才放了两姊妹出城去。 回到南梨村之后却已是天近暮色,安邦还是如往常一番,坐在大门口等着二人回屋。 便算距离极远,安邦都能认得出两个姐姐来,再是欢呼着跑上去迎接。 这种被人等候着回家的感觉,让尹好月心中及暖,也极为满足。 若是可以,她愿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守护这份温馨。 安邦从院子里跑到两人身侧,笑着道,“大姐二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娘将饭菜都热了好几遍了!” 好月脸上露出笑意,伸手摸了摸安邦的头,“安邦饿了没?” “没饿!”安邦极为乖巧,“娘午间给我做了好多肉呢,我现在还饱着的!” 说着,他挺起自己的肚子来,“二姐,你若不信便摸摸,瞧我这肚子还鼓着呢!” 这模样可真是可爱的紧,直惹得好月大笑几声。 姐弟三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院内。 刘氏早在安邦跑出去便知晓两姐妹回了,是以待三人进了屋子之后,她正好将碗筷摆好。 看了自己那三个子女一眼,刘氏边乘粥边道,“快些去将手洗了吃饭。” “好!”最先应的,却是安邦。 应了刘氏一声后,又一手一个的拉着两个姐姐进了灶房,将手反复的清洗了个干净。 今日的晚饭主食依旧是粥。 虽说依旧稀,可比起之前来却是已经明显稠了许多。 菜也是简单,几碟野菜和昨日晚间还剩下的一些肉。 第二十三章你的想法呢 第二十三章:你的想法呢 好月与安月回来时便吃过了面,是以此时也并不饿,简单的吃过一些便饱了。 可刘氏瞧着姐妹两才吃这些,便皱下眉头来了。 “你们姐妹两是否近几日吃了不少的好东西,对这梗菜清粥提不起胃口来了?” 刘氏这话倒也没恶意,可不知为何听在好月的耳里却是有了几分不悦来。 不待她说话,刘氏便又接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哎,咱们家境摆在了这儿,也无法让你们日日吃着大鱼大肉的。” 这几日好月钓了鱼回来,拿去城里卖了钱时,总会买些新鲜的肉。 是以帮个多月来,家里的肉几乎是从未断过。 “娘多心了!”到底,好月压下来心里那丁点不舒适的感觉,回道,“只是我与姐姐回来时吃了碗面,如今并未觉着饿罢了!” 安月也被刘氏这话给唬着了,听着好月如此说,便也立时点头,“是了,方才我们回来时在西街摊上吃了碗面。” 自己生的女儿,对其情绪自然是十分了解。 刘氏看了一眼那个眉头浅皱的二女儿,又瞧了一眼一脸慌乱的大女儿,而后轻叹了一声气,“并非为娘说的多,只是咱们家境如此,自然比不上人家能顿顿大鱼大肉的,娘也是想告诉你们,不能只图眼前的安乐……虽说你们姐妹二人这些日子卖鱼挣了些银钱,到底这今后的日子还长着,若是咱家有谁生来病,还能有银钱去看个病的!” 一想着安邦生病,陈郎中因家中无银钱而以不在家的理由拒绝时,心中便五味陈杂。 刘氏的心思尹好月自然是懂得的,正是因为吃过苦,才想借鉴,也懂得未雨绸缪,不让真遇着事儿了时求救无门。 “娘不必担忧了!”好月从怀里掏出了今日换来的三百两银子,“不说这钱多少,今后咱们家也至少有家底了,不会再有安邦之前的事儿发生。” 那三张银票递到刘氏手里边,昏暗的灯光下,她明显的惊讶住了。 “这……这是……这是打哪儿来的?” “天香楼的掌柜买了咱们家的鱼丸方子!”无需好月解释,安月便道,“还是我教他们如何制作鱼丸的!” “鱼丸方子?” 当下,刘氏便更是惊讶了,一脸的不可置信,“那方子,能卖三百两?” “值价的东西到了值价的人手里,自然会有它的价值!”好月语气淡淡,“这三百两也不算少了,娘看家里可要添什么东西的,便先添了罢!” 刘氏此时还在三百两银票上没回过神来,哪儿会跳到这购置的话题上来。 拽着银票的手有几分颤抖,“安月好月,你们两说真话,这钱……到底是如何来的?” “卖方子卖来的!”她的不信,好月倒也是能有几分理解。 又从怀中的暗袋里将与天香楼签的契约拿了出来,交给刘氏,“你看看罢!” 刘氏缓缓接过,就着昏暗的灯光缓缓打开。 她跟尹青山好些年,之前恩爱时尹青山也交了她不少字,是以这字她是识得的。 小心仔细的将契约看上一遍之后,她这质疑的心思才算信了个全。 可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这鱼丸的制作方子,真值得三百两银子?” 无怪她如此询问,毕竟这鱼丸制作起来并不复杂,可这三百两银子,在刘氏眼中,却是一家人一辈子都难以挣到的。 “值得!”好月点头,“这银票收好了,可莫要被人给瞧见了去,也莫要给人知晓了!” 毕竟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且她们家如今又是寡母弱儿,若谁知道了消息,难保不会来偷来抢。 “我知晓,我知晓!”刘氏忙是点头,将手中的银票紧紧的篡了篡,再起身到了床边的木箱旁,将木箱打开,从里拿了一个小木箱子来。 木箱子掏出来之后,从在床下摸了摸,摸了一把钥匙来,这才将小木箱子打开来。 小木箱子里装的是这几日的两百个铜钱。 将手中这三百两银票放置进去之后,她这才又倒回方才的动作。 锁箱子,藏钥匙,藏小木箱子。 家中几个孩子的品行刘氏清楚的很,自然是不会来偷银钱,是以她极为宽心的将钱藏好后,这才又回到了桌边。 看了看三姐妹,刘氏想了想,这才道,“三百两银子,到底是好月的功劳居多,你且说说你的想法,可是有想置办的东西?” 这点,好月倒是欣赏刘氏的,知晓听从儿女们的意见。 “不如咱们一家人商议一番罢,听听大姐与安邦的想法,能支持的咱们便支持了!娘以为如何?” 难能她想的如此周到。 刘氏点头,“依你之言。” 于是,便开始由大的开始发言。 昏暗的灯光下,安月一双眸子极为亮堂,“若是可以,我想养些鸡鸭喂着。” 每回她瞧着别人家喂养的鸡鸭都羡慕的不行。 “喂养鸡鸭是好事,过几日咱们一道去城里,买些回来喂着!”刘氏显然也是赞同,“还有呢?” “没了……”能让她喂养鸡鸭,安月已是最大的愿望了,哪儿还有别的想法。 如此,刘氏便又问好月,“好月,你的想法呢?” 她的想法可就太多了。 于是,便直接是以安邦,“你先来!” 安邦听她们说的正起劲呢,被点着自个儿名字,先是呆愣了一下,而后这才有些羞涩的缓缓低下头来,“我……我想上私塾……” 听人说,上私塾需要很多钱,可是他听娘与姐姐们说,他们有了三百两银子。 他虽不知晓三百两的概念,那应当,是不少罢? 只是他的回答却是惹得好月起兴趣了,她笑问道,“安邦为何想要上私塾?” 几乎想都未曾想,安邦便答道,“读了书,就能去做官!” 好月锲而不舍,“为何要做官?” 半大小子正了正色,“做了官,就能保护家里,不让娘跟大姐二姐受欺负!我是家里的男子汉,我要保护好你们!” 这番话说的极有气势,可偏生如此,却惹得刘氏鼻子一酸,眼泪将要淌下来。 第二十四章琵琶美人 第二十四章:琵琶美人 她这表情,好月却是有几分明白。 尹青山是个读书人,最后却因钱财抛妻弃子,娶了扬州城内的富商女,做了上门女婿。 想来安邦说要读书,只怕是勾起刘氏心底的哀念来了。 装作没看见她的表情,好月又问道,“除了读书呢,安邦可还有啥想要的?” 闻言,安邦皱着眉头细细想了想,最后才确认道,“没有了!” “那好,我来说说我得想法!”好月倒也不罗嗦,直接接过话道,“我的想法是先将屋子修葺好,而后置办一些家器回来,再是换几床新被子……当然,若是可以,我倒是觉着,咱们也可重新建过新屋子!” 她目前实在没有大出息,床上这床棉被盖在身上又硬又难闻,真真是影响了睡眠质量,早该换了。 “建新房自然是不能的!”刘氏将眼泪逼了回去,而后摇头表示,“咱们这钱不能让人知晓,一时间花销过大定然会引起人的注意,只怕到时还会遭贼,倒不如先将屋子修葺好,莫让它先漏雨罢!” 她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好月一咧嘴,表示毫无意见。 见她没了话,刘氏这才开始说了自己的打算。 “如今有了银钱,我自然是想让你们姐妹吃穿好些的,我准备先去扯些料子回来给你们姐弟几个先做身衣衫,再去买两头猪回来喂养……” 一家人围在一起聊着话,这其乐融融的模样让‘家’这个字极为浓烈。 一家四口人一直聊了一个时辰之后,这才算是将话将将说完,于是再各自开始洗漱,上床开始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大家伙儿因昨夜有了商量,是以吃过早饭后便准备着一家人一道去城内置办。 只是好月昨日里答应了要陪北冥夜去逛游逛游扬州城,定然不可失了约。 刘氏倒也是个通情理的,听好月大概的说了一通之后,便也点头应允了。 只是却不许安月随着一道去,毕竟安月如今已然到了快要定亲的年岁,陪着一个公子哥儿如此逛游对她名誉不利。 倒是,让安邦随着陪她一道去了,若是遇上了啥事儿,也好做个照应。 不得不说,刘氏这思虑倒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在好月拉着安邦准备入城时,刘氏又仔细嘱咐她,虽说她如今年岁还小,可到底是男女有别,一定要与北冥星保持好距离,免得给人多想了去。 好月自然是知晓,应了几声后做了保证之后,这才与安邦脱了身。 待两姐弟入了城时,却正好见得北冥夜已在城内等候。 今日的他着了一袭淡紫色长袍。 紫罗兰的颜色带着淡淡优雅,本以为他那几分痞子不适应这颜色,可偏生着在了他身上,却似并没有半点不合适,反倒是将他衬托的如画如玉。 好月觉着北冥夜好看,却北冥夜却是嫌弃了她的着装。 长眉一挑,明显有几分嫌弃,“本公子倒也不需你换身多好的罗裙,起码……也莫打这么多补丁罢?” “这可是我最好的一件了!”好月仰头看他,“公子若是嫌弃,那……我便不给公子丢脸了,正好昨夜没睡好……” 话未说完,她想表达的意思却已很是明确。 “唉唉唉!”北冥夜忙是打断她,“你这丫头片子也着实让人嫌弃的紧,想本公子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倒是第一次遇上一个如你这番的小白眼狼!” “那便让公子涨涨见识了!”好月笑。 北冥夜深深觉着不应当与她讲道理,心里白了她一眼之后,似是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安邦来,“这是……” “我弟弟!”好月道,“我娘怕你轻薄我,特意派了我弟弟来监督你的。” 她的话总是带着几分刺味儿,倒像是一只小刺猬。 于是,北冥夜当下眸子一闪,当下便直接给她起了一个外号,“罢了罢了,虽说本公子素日里不需要绿叶来衬托,但你执意要做陪衬,本公子又如何能拂了你的意呢?小刺猬,你说我讲的可对?” 小刺猬?这是在喊她? 尹好月直接朝他一个白眼,“我姓尹,名好月,好人的好,月亮的月,不叫小刺猬!” 北冥夜却当作未曾听着一般,“听说扬州城内清河的画舫最是有味,我早间已让人定了一搜,今日你便随我去赏清河风光,去听戏罢!” 嘿,她倒是没体验过画舫的风光,值得体验一番啊。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当下便往清河走去。 清河,清河。 河水青青,绿叶青青。 那停在岸上的画舫里传出琵琶轻音,哀哀怨怨,好不凄凉撩人。 那掌船人是识得北冥夜的,当下见着他来,先是与他仔细的见过礼之后,又与他走过两步说了几句话。 说了什么好月听不见,而因北冥夜正是侧面对她,她看见了他那双眸子里忽然而闪过的沉重。 那气势,与一直带着几分痞气的他,又有着几分格格不入。 好月敛下眸子来,这个少年倒是有几分意思,绝非他表露出的这副吊儿郎当与她斗嘴的模样。 两人约莫说了半盏茶的功夫,他这才朝好月走了来。 脸上却已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 “本公子今日可请了醉青楼里有名的花姬,琵琶谈的可是一绝,小刺猬,你可得学着些,将来好生弹给本公子听!” 呸! 好月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公子还不如直接将花姬姑娘娶了回去来的简单些!” 要她谈琵琶?还要她谈给他听? 那简直便是做梦! “唔!”闻言,北冥夜点了点头,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后再道,“你这说的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虽说花姬已有心上人,但如此美人,琵琶又谈的极好,横刀夺爱收入后院养养眼,倒也是美事一桩!” 嘿!这浪荡子。 好月觉着自己说话也算是不给面子了,可偏生这北冥夜也是个不着调的,这完全的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斗嘴机会。 “公子倒是会享乐的很!” 第二十五章江南好风光 第二十五章:江南好风光 “自然!”他应的毫不迟疑,而后再带头的往画舫上走,“人生在世,本就应当是要好生享受的!” 纵然犀利如尹好月,此时竟是找不着话来反驳。 拉着安邦小心的跟在了他后头,一步一走的往画舫上走去。 踩上甲板,再随着他一道入舫内。 舫内,装置的是文人风格。 自古文人多爱书画,这画舫内挂的是字画,摆的是青瓷花瓶,瓶中正插着几株开得正艳的鲜花。 而在一张摆桌后面,粉色轻纱间正有一个女子抱着琵琶斜坐。 若隐若现的轻纱间,隐约见得她身姿妙曼,乐声悠长。 一袭鹅黄色的罗裙衬托的美人肤色白皙,胸前衣襟上绣着艳丽的牡丹,胸口随着呼吸轻轻浮动。 长黑如瀑布的头发随意的以一根簪子束了一般,另一半随着脑袋的轻偏而遮住了半张脸颊。 如此模样,如此场景,却是让好月忽然想起七个字来。 犹抱琵琶半遮面。 这女子,无需去看得正脸,便已知晓她生的定是不错。 悠长的琵琶声在三儿上的画舫时更显得空灵了几分,仿似由远古传来,让人只能安静的站在原地凝听,甚至是……忘记了如何抬脚。 待一曲终罢,北冥夜拍了拍手,隔着帘子爽朗赞赏道,“听闻花姬琵琶一绝,今日一听,倒是果真让人过耳不忘,绕梁三日啊!” 闻言,花姬又将头低了低,以示礼貌,“花姬不才,让小公子见笑了!” 说罢,缓缓从坐垫上站起身来,再将琵琶抱在了怀里,踏着极为端正的小碎步从纱帘后走了出来。 显示来到北冥夜身前,与他轻轻盈身见了一礼,“花姬见过小公子。” “无需多礼!”北冥夜笑的一双桃花眸半眯,“在下请姑娘来,可是来欣赏姑娘美乐的,还望姑娘得拿出绝活来。” “这是自然!”花姬应道,声音柔如酥骨。 与北冥夜打了招呼,花姬便又瞧了一眼好月两姐弟两。 瞧着两人身上的衣着时,她有些微微发愣,而后却到底是朝着好月轻轻点了点头。 都说江南出美人,尹好月这下算是见识到了。 花姬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绝美,特别是那一双眸子,不过被她轻轻看上一眼,便已觉着魂都已被勾走。 嘶,果然是妖精啊。 如此美人,有哪个男人能禁得住她的含情相望? 如此一想着,她便下意识的往北冥夜看去。 此时他已坐在了早便准备妥当的摆桌前,桌上有着糕点与茶水。 而他一坐下,便是先替自己倒了杯茶,后而察觉尹好月目光太过强烈,顺着抬头与她对视。 见她仍站着不动,他这才笑道,“如何,见着本公子美貌移不开眼了?” “见过不少不要脸的,却是没见过如此不要的!”他那眸子里并无欲望之色,好月收回目光,拉着安邦在他的对面摆桌上坐了下来。 北冥夜桃花眸轻佻,“小刺猬,你说你若是不回我两句,你是不是便心胸不顺畅?” “不敢!”她伸手给安邦捏了一块糕点,“尝尝!” 安邦见着北冥夜之后便一直不再说话,连呼吸都尽量让自己变得更轻,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让好月心中极是不好受。 他从未吃过零嘴,是以当好月将糕点递给他时,安邦却是下意识的抬眼看了一眼北冥星。 正好北冥夜正看着好月,这一眼被他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时,安邦瞬间移开眸子,将小脑袋低了下来。 这细微的动作,让北冥夜一愣,而后拿起茶杯替自己倒了杯茶。 这种典型带着自卑性的动作让好月心中一紧,拉了他柔声道,“来,尝尝罢!” 安邦轻应了一声,微微颤着手来接过好月手中的糕点,又侧目看了一眼北冥夜,见他的眸子已经撇向了那花姬,这才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 入口的味道味甜又芬芳,那是安邦记忆中所吃上的第一块糕点。 好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动作温柔而又柔软。 彼时那花姬已是又回到了轻纱之后,坐在地垫上抱着琵琶弹奏起了曲子。 这曲子悠悠而空灵,空灵而又带着几分伤心欲语之感。 画舫从河岸上缓缓随着水而流动,一路往东而行。 待三人喝了会茶,吃了些糕点,北冥星觉着无聊的紧,听着这曲子又几分犯困,便干脆拉着姐弟两去甲板上瞧瞧风光。 彼时画舫已到河中央,两岸上皆是成排的垂柳。 清风吹杨柳,旭日照人间。 五月的天气阳光已是十分明媚,河水碧绿,阳光折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夏风拂过,带起波浪涟漪。 岸上行人来往,远远眺去,只觉着此情此景,此镜此时竟是充满了诗情画意。 缓缓的琵琶声犹在耳侧,好月双手扶上栏杆,闭上双眸静静的享受着此时的美好。 清风吹过她垂下的几许长发,她那颗心似是随着这景致而缓缓放下,心境开始有了几分惬意。 这种生活,在她近三十年的人生当中,却是第一回有过这种安心的想法。 不知何时,北冥夜竟已到了她的身侧,一双眸子朝着天空眺望去,而后轻道,“都说江南风光好,如今一看,倒也果真是如此啊!” 许是此时心情不错,尹好月只觉着连带着他的声音都好听了几分。 “嗯?”缓缓睁开眸子,她抬眼看向他。 恰好,北冥夜正低下头来,二人四目相对。 她站在他身旁,却因身形高大正好遮住了阳光,将她遮在了他的阴影之下。 那双如星的眸子里此时正倒映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姑娘身形。 小姑娘面容精致,杏眸圆溜,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又映衬着一个紫衣少年。 少年唇角微勾,模样似笑非笑。 尹好月不是含蓄的人,并不会在北冥夜如此直白盯着她的情况下而显得娇羞,反倒更是一眨不眨的继续与他对视。 让人产生几许瞧谁会先服输的感觉。 由对视,又缓缓变成了瞪眼。 便在两人比谁耐力更好时,只听得不远处有个女子大声呼叫起来,“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闻声,两人立时寻声看去。 第二十六章跌落水 第二十六章:跌落水 约莫着离他们这画舫四五丈开外的位置上正有着一搜小船儿,而船板上此时正有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粉衣女子正一脸焦急的朝着两岸上大声呼叫。 在那碧绿的河水当中,彼时正扑腾着一个人。 那人一看便不识得水性,在水中挣扎极为凌乱。 落水,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在好月还来不及做反应的情况之下,那本是站在她身边的少年却是极为利落的一脚蹬上了栏杆,身子凌扑而下。 噗通一声,溅起水花轻舞。 在这种情况之下,尹好月这深熟水性的人都要以一秒钟的时间来考虑水的深度以及那人的身形,而北冥夜却在下意识做出了举动。 如此,足以说明这人的心地,是极善的。 只是,未曾让尹好月想到的却是……北冥夜跳下了水之后便沉下了水底,而后一直迟迟不再有动静。 远处那艘木船上的姑娘仍旧在喊着救命。 她一开始本以为北冥夜只是潜水过了去,可左右不曾听着有动静,她却是一时间慌神了。 “安邦,你在船上好生待着!” 那跌落在水里的人已是明显的挣扎着吃力了,只怕无需多少时间便会沉水。 她当下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考虑,直接与安邦交代了一句之后,便跨腿迈上了栏杆,欲要跳下。 可如此,安邦却是急眼了。 他立时伸手去拉好月,“二姐,你别下去,危险!” 此时那小小人儿的眸子里充满了担忧与恐惧。 “没事的!”她抬头摸了摸安邦长发,“你且在这等着我,莫要乱动!” 话罢,便拂开了他的手,翻出栏杆跳了下去。 五月的河水已带着回春暖意,并不见得如此冰凉。 她是顺着北冥星跳下的位置而下去的。 青水当中,她清楚的瞧见那紫衣少年正缓缓的要被沉入了河底。 此河很深,越是往下潜便越是水压便更是要大。 她此时真想去扶额去骂娘。 一开始瞧见北冥夜如此毫不考虑的跳下河,还以为他水性极好,可……他却是一个扑腾都未曾有变直接沉到了河底。 她收回方才她夸他心地善良的话,应当要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几声蠢货。 真是蠢的可以。 自己都不会水性,竟然敢如此下来救人。 她潜到他的身侧,伸出手来将他搭起来。 虽说她身子与力道都不够,却也幸好水中有浮力,帮了她不少的忙。 待到她将他从河底捞出,那掌舵的汉子正站在甲板上急的手慌脚乱。 一手拉住一根铁链,她用力的搭着北冥夜已经极为吃力,可那汉子却是依旧不肯来搭把手,惹得好月忍不住大骂了一声。 “还杵着做什么?快些帮忙!” 如此,那汉子才算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立时将北冥夜拉上了甲板。 而彼时木船上的那个姑娘仍是在喊叫,可水中的人却已经没见了扑腾。 尹好月眸子一沉,又朝着那方游了去。 依旧是在水下,才将人救起来。 那跌落水的也是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姑娘,因着两方的距离之间画舫更近时,她便直接拖着落水的姑娘上了画舫。 一上岸,她立即探了探那姑娘的呼吸与脉搏。 脉搏虽说极为微弱,却到底还是在跳动。 对于压胸口做人工呼吸这一点,好月可是专业练过的,是以做的极为利落。 只是她这做法在别人眼中却是颇显怪异,直让甲板上的人呆目相视。 出了一场如此的变故,花姬自然也是没能继续弹了琵琶。 而北冥夜溺水尚浅,一到画舫上由着汉子轻轻拍了拍,便也吐了几口水醒了来。 此时看着好月如此忙活着,虽说心中极有疑惑,却到底只是看着也未发表言论。 那姑娘溺水时间稍长,自然绝非如此简单便能醒来,直让好月废了好一番的力气,这才听着她轻咳嗽了一声。 偏着头,吐出好几大口水。 人有了反应,大家这一颗吊着的心也终是放下了。 这小姑娘,死不了了。 看着她朦胧的缓缓睁眼,好月这才松了一口气,由跪在地上的姿势变成跌坐在了地上。 此时她浑身上下湿透,头发几把几把的沾粘在了一块儿,脸色也带着几分清白,这模样,倒真是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北冥夜站在一侧看她,星眸中几个流转,而后深深一沉。 “二姐!” 最过担心她的,莫过于安邦了。 当下便立即到了她身侧,脸上一脸后怕的模样。 听着小家伙如此暖暖的喊着自己,好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没事儿!” 有没有事儿他是不敢说,可是看着好月跳下水的一瞬间,安邦却是整个心都跌落到了肚子里的。 躺在板案上的姑娘缓缓睁开眼眠,起先落入眼中的却是一身湿漉的北冥夜。 少年一身紫衣,逆着阳光容貌俊美,白皙的肤色犹如上好脂玉一般散发着淡淡光芒,不过是那一眼,便从眼落入了心,彷如九天谪仙。 “是、公子救了我吗?”她苍白的嘴角缓缓勾起,声音虚弱无力,却偏生带着一股子病美人之感。 “咳……”经她这一问,北冥夜却是有几分羞涩了,抬了抬眸子让自己减少几分尴尬,“救姑娘的……是姑娘旁边的、小刺猬!” “小刺猬?”那姑娘表示不明所以,却顺着她所说的方向,缓缓移头。 如此,这才看着了尹好月。 那双看着她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探究之色,可凤眸长佻,眼角微翘,却真真是一双勾人美眸。 好月一摊手,从地上缓缓站起起,“不用谢我,举手之劳罢了!” 说罢,理了理自己身上这湿漉漉的衣衫,站到边上看了看两岸,以及……顺带着瞅了一眼那搜依旧飘荡在河中央的木船,以及木船上的姑娘。 因为人被救上岸,那姑娘此时已是惊魂未定坐在了船头,一双手撑在船板上,浑身无力。 感受到尹好月朝她看去,她便也回看了她。 距离相隔较远,看不尽两人各自眸中的情绪。 第二十七章衣衫尽湿 第二十七章:衣衫尽湿 有了这出事故,自然是再没了游湖的心思。 由着花姬将人扶起来,再欲将那姑娘带入画舫之内时,却在入门口,她停下了步子,回身朝着一直站在甲板上的北冥夜道。 “小女子姓杜,名唤宣若,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她头颅微低,明明是苍白的脸上却在说出这句话时,娇欲滴血。 这模样有几分娇羞不用言说,也知是这叫杜宣若的姑娘对他动了几分心思。 北冥夜见过的女人自是不少,可杜宣若这番的却绝非是他喜欢的类型,当下便道,“小生名字不堪入了姑娘耳。” 这便是婉拒了。 杜宣若脸色刹时难看了几分,而后一低着头,便随着花姬入了画舫之内。 此时掌舵的汉子正将画舫开回清河码头。 尹好月站在甲板上,随着画舫的渐渐移动,眼中的那艘木船渐渐隔远。 北冥夜来到她身旁,“你这水性倒挺是不错!” “不敢说不错!”她收回自己的眸光,撇了他一眼,一脸嫌弃着他的模样,“至少比公子的要好些。” 嘿?这不是在暗里的讽刺他么? 当下北冥夜便升起了几分难见的尴尬之色,抬手摸了摸鼻子,而后道,“这纯属意外,就本公子这水性,在乌江可是数一数二的了,只是……方才在水中腿抽了筋,这才一个不甚给溺了水,若是有下回,定然是不会再发生此等事来!” “数一数二的?”她虽说不知乌江在何处,可听他这数一数二这四字时,不禁嗤笑了一声,“你们乌江那水,应当是极浅的罢?过膝了没?” “我跟你说认真的呢……”北冥夜瞬时便拉下了脸来,“这次真是意外,你若是不信,咱们比比水性。” “可千万别了!”尹好月忙是摆手拒绝,拧了拧自己这湿漉漉滴水的衣衫,“我家里可穷的紧,若是受凉发热了,说不定都要没钱治病,可是没有这精力与您来比试。” 昨日不是还换了三百两银子么? 北冥夜长眉一挑,却终究是没说出这话来,之后将嘴一撇,“你且等着,定然有一天我会让你见识见识本公子的水性。” 好月笑,“那就……拭目以待。”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直到画舫一靠上岸。 一到岸边,便见得有一批人马正朝着他们的画舫走了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身着白衣,容貌上佳的少年公子。 那公子约莫与北冥夜年岁差不多几,一袭胜雪的绸缎长袍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晕,腰间一根纯白色绶带系在他的腰身。 墨黑的长发以一根白玉簪子束了一般披了一半。 他长眉入鬓,凤眸狭长而有神,鼻梁高而挺,薄唇紧抿而樱红。 他的美,带着几分阴柔之色,恍如女子。 与北冥夜一般,生的着实是好,可两者之间,却又是不一样的气势。 如这个白衣少年,给人一种高冷与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优雅感。 而北冥夜,却带着几分痞气、几分邪魅、几分妖孽。 白衣少年身后则跟着好几个着装一致的几个护院。 “若儿!” 在走到画舫之前,那少年步子加快了几分,瞧着被花姬以一件薄衣裹着的杜宣若,绝美的脸上带着阴雨阵阵,薄唇紧抿。 “哥!” 杜宣若本沉浸在要如何再开口问北冥夜名字的思虑当中,听着自家哥哥声音,当下便立即抬头看了去。 见着白衣少年朝她而来时,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立即笑的尽扫所有阴霾。 “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衣少年走上前去,看了一眼一旁的花姬,再看了一眼杜宣若以及众人,薄唇抿的极紧,一看便知晓此时心情不佳。 “我今日与心儿姐姐游湖,没站稳跌下湖中去了!”杜宣若眨了眨眼睛,显得一脸俏皮可爱,“幸好这位大哥哥救了我。” 她说着大哥哥时,将手指向了北冥夜。 此时北冥夜正与尹好月姐弟站在一起,正想着人家兄长都来了,他也要告辞先去换身衣衫来。 可由着杜宣若的一指,所有人都往他看来。 当下,他眉头一头,立即便将尹好月推了出来,“救姑娘的可并非在下,是这个小刺猬,与在下可是毫无干系!” 闻言,白衣少年那狭长而看不清情绪的凤眸,立时便盯着尹好月看了几眼。 那双眸子里的探究太过于浓烈,让人真是有几分不舒服,是以,她当下便极是随意一挑眉,“举手之劳。” 话罢,便不欲再多搭理。 此时她谁都不想搭理,只想着眼前这群人快些走罢。 虽说如今是五月,身上衣衫便是湿了也不冷,可着着湿衣服却真是浑身难受。 她那挑眉的动作,带着几分随性与洒脱,却让白衣少年愣了愣。 而后,却是朝她拱手作了一揖,“在下杜长空,多谢姑娘出手救了吾妹!” 那形容举止,有说不尽的优雅与完美。 虽说她并非以貌取人,可杜长空的行为,却让她心中生起无数好感。 人家有礼数,她自然不可无礼了去,当下便也正了正色,“公子多礼,举手之劳则了,不足挂齿。” 虽说她着装寒酸,可行为举止倒像一个有模有样的小大人,当下便对这个小姑娘心中升起了几分好奇来。 凤眸瞧了一眼北冥星与尹好月,再道,“公子与姑娘衣衫湿尽,不妨去我府上换上一套干爽的罢。” “罢了,罢了!”北冥夜却是直接挥手拒绝,“还不知你府上在哪儿呢,我还是直接上成衣铺好了!” 说着,再道,“既然你们兄妹相聚了,咱们便先走了。!” 话罢,朝着杜长空一拱手,拍了拍尹好月的肩膀,“走罢。” 于此,三人便越过了众人,朝着大街上走去。 花姬是北冥夜请的,他走了,自然便也是跟着一道走。 只是越过杜长空时,抱着琵琶与他赢身行了一礼,这才随着一道跟了上去。 杜宣若瞧着北冥夜远去的背影,当下便有些着急了。 “哥,你为何不去问那公子如何称呼?” 杜长空闻言,回身看了一眼几人离去的背影,一双眸子深了深,而后才柔声的与身旁的杜宣若柔声道,“走罢,回家罢。” 第二十八章靠不住的小家伙 第二十八章:靠不住的小家伙 北冥夜这人倒也算厚道,将花姬打发走了之后,便带着好月去了一家成衣铺,替她买了身干净的衣衫。 顺带着,让安邦挑挑有没有他中意的。 安邦知晓无功不受禄,论是如何也不要,如此,北冥夜便也只好作罢了。 他替自己选的是一套墨色袍子,而替尹好月选的则是一条丁香色绣着杏花的百褶罗裙。 衣料均都是有绸缎制作,不过是她身上这简单的一套,便是足足八十两银子。 而这八十两银子,北冥夜却是眼都不带眨的便掏了。 这不禁让好月心中大骂他几声败家子。 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之后,已是到了午饭时辰。 为了午后还能更好的玩儿,他便带着两姐弟上了酒楼,喊了一大桌子的菜。 好月倒是无拘无束,可安邦却是放不开手脚来,连带着拿筷子也有些战战兢兢来。 这举动,却是让北冥夜好奇了。 他放下筷子来,偏着头看向安邦,一脸好奇的模样,“刺猬小弟弟,难不成我是老虎?” “啊?”安邦一路未曾与他说过半句话,如今北冥夜忽然询问,自是使得他愣了愣。 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显得有几分可爱,骨碌碌的,一看便透着一股子的机灵劲儿。 北冥夜便道,“我若不是老虎,你怕我做什么?” “我……我没、没有……”心思被看穿,安邦显得有几分尴尬。 “没有?”北冥夜桃花眸佻起,笑意缓缓睁开,“你可见过老虎?” 闻言,安邦想了想,而后摇头,“没有。” 一听他说没见过,北冥夜却是来劲了,当下便将自己的凳子往他那处移过去了些,“我见过呀,之前随着我父亲过山道时,见着了好几只大猛虎……” 他与安邦绘声绘色的讲着自己遇见了猛虎,不止不害怕,反倒是如何的与猛虎英勇的战斗了一场,再是如何的将猛虎击退。 北冥夜说的认真,安邦听的认真。 瞧着这一大一小,尹好月简直便想给要北冥夜一个大白眼。 他这编的只怕也是太过神幻些了罢? 这世上有五彩斑斓五颜六色的老虎? 可瞧着安邦听的认真,她便也只是暗自翻了个白眼,极为无聊的参与到听故事的人群当中。 待他说罢完,安邦瞧着他的眸子里瞬时不再胆怯,反而带着浓浓的崇拜之感。 安邦道,“公子真是厉害,若是将来我遇见了猛虎,也定要跟公子一样,击退它!” 瞧着小安邦乐意跟他说话了,北冥夜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只鸡腿,“叫什么公子,你看你是小男子汉,我是大男子汉,不如以后你便叫我夜哥哥罢……来,把鸡腿吃了,吃了东西才长得高长得壮,不然你这小身子还挡不住那猛虎一扑的。” “好!”安邦点头一应,瞧着碗中的鸡腿,拿着筷子夹起狠狠咬了一口。 这模样,显然便没有了方才的拘束。 尹好月抬眸,深深的瞧了他一眼之后,再是缓缓敛下眉头来,继续吃着她的东西。 北冥夜与小安邦有了这一出,两人的关系便也开始逐渐猛劲,待吃罢完午饭之后,三人并排着开始逛闹市。 安邦本一直得让好月拉着小手,可如今却走到北冥夜的身边,听着北冥夜与他讲山神鬼怪,奇闻轶事。 两人聊的是不亦悦乎,好月却跟在身后无聊的紧,只好两眼左右看看街上卖的是什么,她也正好找找下一条路要如何走。 鱼丸既然卖人了,她自然是不可再继续做了…… 可她必须得寻着下一条稳当的路来,得拿这卖鱼丸换来的三百两银子再走上别的路子。 正思考着,她忽然脑子一转,一个主意便又起了来。 三人一路逛完了整个西市,瞧了许多耍杂技的,玩了许多好玩的,又顺带买了不少好吃的。 安邦与北冥夜的感情迅速升温,那张晌午还一脸拘束的小脸上此时笑面如花,嘴山也是抹了蜜糖一般,一口一夜星哥哥的唤着。 其严重的后果,便是让安邦这小家伙将自己亲身的姐姐都给忘记在身后了。 尹好月瞧着他欢呼的小背影,一双杏眸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果然是一个靠不住的小家伙。 直到申时末时,北冥夜这才算是小小的满意了。 姐弟两人还需回南梨村,路程有些小远,北冥夜便去喊了辆马车来。 瞧着天色不早,再加上今日走了一天,且安邦手上还抱着许多的糕点零嘴儿,好月倒也是没拒绝。 待上马车时,北冥夜却又忽然道,“不如明日再陪本公子逛逛如何?” 不待好月搭话,安邦却是高兴坏了,当下便点头应好。 好月伸手轻轻弹了弹他额头,“如今五月正是农务忙活之际,明日里要去地里除草,只怕是陪不了公子的。” 开玩笑,她还要想法子挣钱呢,哪儿还有这闲情功夫去逛游? “唔……”北冥夜闻言,细想了想,“不如这样罢,我去寻个人替你除草,你陪我去逛,如何?” 找人替她干活,她自己则去玩儿,这条件,只要不是个傻的都不会拒绝。 可尹好月却是头疼的扶额,“公子就别添乱了,咱们家在村里,且父亲又去世了,寡母弱子门前本就是非多,您这是将咱们往火坑里推啊。” 北冥夜哪儿知晓这些,长眉一挑,并不理解。 瞧了一眼他轻蹙起的眉头,“公子不妨这样,你去找五爷,五爷在扬州见识多,定然是知晓哪儿好玩的,我平日里也未曾上过城里,对这扬州城也是人生地不熟。” 她本也是好心建议一番,却奈何对方直接一挥袖子,“罢了罢了,时辰不早了,你们快些回去罢。” 说罢,顺带扔给车夫一块碎银子,便直接旋身走了去。 瞧着他的背影,尹好月眉头深深蹙了蹙。 低头看了一眼安邦,抬手摸了摸他的长发,“走罢,咱们回家,娘跟大姐约莫该等急了。” 安邦一双眸子仍旧看着北冥夜离去的背影,闻言,又抬头看了一眼好月,而后轻轻应了一声好。 姐弟俩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再由着马车缓缓驶出扬州城。 夕阳垂暮间,万丈金光茫。 第二十九章商量 第二十九章:商量 到了南梨村口时,因马车的动静太大,又怕自己身上这身着装引起人的注意,尹好月便直接让车夫将她放了下来,而后拉着安邦从小道走了回家。 道上,她又与安邦提了一嘴,千万莫将今日她跳河救人之事告诉了刘氏,免得刘氏担心。 安邦自是懂得,便也极为乖巧的点了头,并与好月保证,他定然不说。 到家时,正好晚霞染晕半边天际,知了在树枝间响了个没完没了。 与安邦一道小心翼翼的溜回院子,便见得好月正在拾着柴禾往灶房做饭。 灶房此时轻烟袅袅,隐隐有火光正照映在灶墙上。 瞧着姐弟两人,安月正准备出口说话,好月忙是做了个嘘的手势。 而后指了指灶房里,声音极轻,“娘在里面?” 安月不明白她这模样是做什么,却到底是点点头,“是了。” 如此,好月便不再说话,直接溜回了房里去。 回到房中便立即在箱子地下翻了件她能穿的旧衣出来,再将身上这套衣衫换了下去。 待换好之后,再将其整齐的叠好,拿了块布将它包裹起来,后将它严实的压在了箱子底下。 她这衣衫稍微识货一点的都知晓价值不菲,若是让刘氏知晓了今儿的事情,只怕又是会遭她一通说的。 说她倒是不怕,只是她着实想要耳根子清净些。 待做好了这些之后,她这才又出了房门,往灶房里去。 彼时安邦已做到了灶前,怀里是一大堆的零嘴,与正在灶后朝着菜的刘氏说着北冥星是如何如何的好,不单给他买了如此多的零嘴,更是与她说了许多奇闻轶事。 他说的高兴,一双眸子里倒映着火光,火花眨眨,犹如天上的星子一般。 自家儿子如此模样,刘氏心中自是无比高兴,连带着整个人也是温柔了许多,嘴上挂着淡淡笑意。 瞧着好月入了灶房门,刘氏将锅里的水倒了,“娘虽不知安邦嘴里的星哥哥是何人,但想来也绝非与咱们是一类人,今后可莫再要人家的东西了。” “好!”好月点头,一副极为乖巧的模样。 莫说她不会要他东西,这些日子她也不准备上扬州了,今后还不一定能有机会见着呢,哪儿能再拿着人家的东西? 刘氏便又道,“我今日也买了些肉,家里的被子也买了新的,还扯了些布回来,晚上吃完饭给你们姐弟三人量量身子,给你们作几套衣衫穿穿。” 有新衣衫,最高兴的莫过于安邦,当下便欢呼了几声,大喊了几个好。 如今有了银钱在手,刘氏心中也是踏实了许多,瞧着自家儿女们如此高兴的模样,她这心便似是灌了蜜汁一般,甜却不腻。 有了银钱,有了口粮。 毕竟几个孩子如今都是正长身体之际,刘氏也自然是想以最好的东西待他们,是以由之前稠粥,如今直接改良成了米饭。 平日里胃口最小的安邦,却愣生生的让自己吃了两碗冒尖的饭。 刘氏见此,当安邦是没吃过干饭,心疼不已,直让他慢吃些,锅里还有。 只有好月知晓,他如此完全是因今日北冥星所说的那句话罢了,吃饱吃好吃壮才能长好身子,长好身子才能打得了猛虎。 吃罢完饭,刘氏便逐一的给姐弟三人开始量身子,剪布裁衣衫。 白日里刘氏需要做些活计,也只有雨天跟晚间才有空闲来做衣衫。 给姐弟三人将身子量好之后,由着安月帮忙扯布,刘氏拿着剪刀开始动起功来。 安邦今日吃多了,肚子撑得不行,卧躺着在床上大口呼吸。 好月洗漱完之后没了事做,便也凑到了桌边,双手撑着脑袋瓜子认真的看着刘氏极为熟练的剪着布料。 刘氏瞧了她一眼,而后想起一桩事来,便道,“好月,你明日将上回的药钱给陈郎中家送去罢!” 纵管不用好月明说,她也知晓上回给安邦退烧的药是从陈郎中家弄来的。 至于如何弄来的,刘氏不愿多想,也不愿将好月往坏处去想。 还药钱?好月只差给刘氏一个白眼。 她偷拿这药哪儿能让陈郎中知晓,若是说了岂不是自己就成了贼么? 可到底,她还是乖巧的应了一声,“好!” 刘氏便接着说道,“我今儿个仔细着将咱们的帐给盘算了一通,统共欠了二两多银子,若是一时去还,定然会遭人家怀疑,不如一家一家来慢慢还。” 说着,她又顿了顿,这才继续道,“咱们家如今这些银钱都是你挣得,你若是想买什么,想吃什么,你便跟娘说……” 不得不说,刘氏思考也是很全面的。 这让她对他又改观了些。 “娘这么一说……”好月撇了她一眼,“我这倒是真有一件事儿需要与娘商量商量。” 刘氏声音淡淡,“什么?” “我有个想法!”说着,好月往刘氏凑过去了几分,“咱们家不如开个豆腐坊罢!” “豆腐坊?”闻言,不只是刘氏顿住,便是安月也都朝着她看了去。 那表情,一脸的惊讶。 惊讶中又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娘想想,银子在手中也不安全,不如咱们拿些银钱出来开个豆腐坊,虽说不能挣着大钱,却好歹也能维持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娘以为如何?” “可是……”好月的话有几分道理,可是柳氏却不敢如此答应下来,“这事儿事关重大,也绝非说咱们想开便开的,我……再考虑考虑。” “娘要考虑什么?”好月却是步步紧逼,“咱们如今家里田地没有,便算去置办田地,操劳的也是娘一人,咱们不妨先拿银钱来做做投资,若是赚了钱,便买下地来出租,咱们一家人今后吃便吃租子都能讨活计!若是没赚钱,日子好歹也是能小打小闹的过着,总不会再挨冻受饿了去,您觉得我说的可对?” 对!自然是对! 便算好月说了‘投资’两个完全陌生的字眼,刘氏也将其自动忽略了,脑子里只想着好月说的那句,赚了钱买地,咱们今后一家人吃租子。 没赚钱也小打小闹过着。 是了,不得不说她这说法已经想法真真打动刘氏。 第三十章这想法好 第三十章:这想法好 可,道理归有道理,若真让她放手去做,刘氏却有几分犹豫的。 毕竟在她的观念里,自己握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真真实实的让自己安心。 见刘氏不说话,安月也劝了起来,“娘,我觉着好月说的很有道理,咱们手里有些银钱,不妨试试,再且您不是会做豆腐么?” “对!”好月脑袋一闪,一条信息蹦了出来,“您若是嫌咱们几个小的帮不上您,您不是还能喊上姥姥帮忙么?” 她想起来了,刘氏家幼时曾经开过豆腐坊,只是后来舅舅刘君子惹了镇上一个小霸王,那小霸王时时的便上刘氏家找找麻烦,这才使得那豆腐坊给无奈关门了。 若之前刘氏还有顾虑,如今一说着娘家,当下便又认真起来了。 刘氏有个姐姐和个弟弟,姐姐如今嫁在平阳县,距离扬州城少说也需要两天脚程,是以极少回来探亲。 而因豆腐坊关门,刘家没了收入来源,再加上刘老爷子这些年来身体不断出事故,家中之前攒下的银钱也都花了个精光。 刘君子那时便想出去做工,只是性子太过耿直,不过两天便被人‘辞退’了。 如此,一家子也只靠那点薄弱的田地来讨日子,可谓是穷苦。 便算如今刘君子都已年十九了,也还未曾定下亲事。 娘家家境情况并不比自己要好哪儿去,便算如此,却仍旧让刘君子给她捉了两只鸡来。 刘氏也一直都想娘家过好些,总觉得自己并未做到作为儿女的职责,如今听好月如此说来,这心思却是真真动了的。 打铁要趁热,好月见刘氏想的差不多了,便又道,“咱们可以将豆腐坊建在三岔路口那儿,正好北家村与陈家村都得从这过,也就是三家村子的聚集地,人口也算不少……且不远处又要官道,进出扬州城也得从那儿过身,人流量也算是不小,不用担心生意问题。” 她这些日子总往扬州城跑,可是早早便将这些路线给摸透了。 “对,我也觉着二姐这想法好。” 听完好月的话,那一直不语的安邦也下了床来,坐到好月身边,看着刘氏,“这样咱们一家子就可以跟姥姥姥爷一起生活了,一家人在一起,谁也不能欺负咱们。” 安邦的话说的有几分稚气,让刘氏觉着好笑又心疼。 想了想,她看向三姐弟,“那你们姐弟三个的意思……都是这个想法?” 闻言,三姐弟当下便立时点头,安月道,“娘,就如此定了罢,我倒觉着挺好的,咱们手头如今银钱也有,好月说的那个位置也是不错。” 话已至此,刘氏心中自然已经做了决定,却到底还是与安邦问了一声。 “安邦,你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你觉着这法子可行?” 再刘氏说她是家中唯一男子汉时,小安邦的脸色也正了起来,慎重点头,“可行!” “那成!”既然安邦如此确定,刘氏当下便也拍板了,“安邦也觉着可行,那明日我便上一趟你们姥姥家,将这事儿与你们姥姥姥爷商量商量。” 这本是应当的,三姐弟当下谁也没有意见。 因着明日要上桑梓镇刘氏娘家,刘氏便也将做衣服的活计停了下来,今日早些睡,明日再早些起。 是以,第二日天色才不过将将亮,一家子便爬了起来。 生火的生火,煮饭的煮饭。 直到吃罢完早饭,太阳也不过才从东边冒头。 从南梨村到桑梓镇需要走上半天,再从嗓子镇回刘家村又需要走约莫个把时辰。 如此下来,脚程便花了大半天。 家里还有几百两银子收着,可不能没了人看家。 是以刘氏左右一想,便留了好月与安月在家里头待着,她带着安邦上路。 走时顺带给好月留了四百枚铜钱,让她将陈郎中家之前一起欠的医药钱给还了。 昨日刘氏与安月两人去了扬州城里,换了不少的碎银子回来。 毕竟这一百两一张的银票,在村里也着实不好用。 将这些交代清楚之后,母子俩便出发了。 瞧着一大一小两个远走的背影,好月倒是没多大感觉,她对刘家也没什么多大印象。 可安月却显得有几分失落。 直到刘氏与安邦走的不见了人影,好月这才有些好奇问道,“大姐,你也想去姥姥家?” 安月瞧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失落,“好久没见过姥姥姥爷跟舅舅了。” “这有什么关系。”好月不以为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以后咱们豆腐坊成立了,不就天天能待在一起了么?” 经好月如此一说,安月一双眸子便瞬间又恢复了光彩,移眸看她,“对,等咱们豆腐坊开起来了,便能在一起了!” “嗯,就是如此!”好月一挑眉,“我得先去一躺陈郎中家,将银钱还了。” “好!”如今安月对这个妹妹可谓是有几分崇拜,总觉得如今的她非常有主见,便道,“我不出门,等着你回来。” 好月应了一声嗯,先是折身回房间将刘氏给的四百文钱数了三百文出来,再将铜钱揣在了怀里。 刘氏傻,她可不傻。 若真是连上回她偷去陈郎中家拿了药材的事儿给说了,只怕尹家闺女手脚不干净的谣传可得在村子里说唱一段时间了。 有些东西该承认的得承认,可不能承认的东西,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 将剩下的一百文铜钱再藏好之后,她便再与安月打了一声招呼,出了大门去了。 去陈郎中家的路并不陌生,再且如今天色也尚早,也未曾遇见几人,免去了打招呼麻烦。 直到到得他家门前时,正好听着里头陈大方与陈晴晴吵闹着。 陈晴晴的声音很是尖锐,满是嚣张,“我为何要听你的话,爹都还没说呢,你算老几?” “我算老几,我算你哥!”陈大方的语气也毫不示弱,“我既是你哥你就得听我得!” 陈晴晴:“听你的?你让我去杀人放火我也该去听你的?” 陈大方:“你这是什么歪理,我何时说过我要你杀人放火了?” 第三十一章我就是要嫁 第三十一章:我就是要嫁 听着两兄弟正吵的厉害,尹好月这一只正好踏进院子里的脚显得很是尴尬,不知是该收还是该进。 正在犹豫间,里头却又是响起噼里啪啦摔碗的声音了。 而后再听得陈晴晴道,“我告诉你,这婚事我还就是要了,我就是要嫁!” 陈大方显然气愤,“你个姑娘家家的,还知不知晓啥叫没羞没臊了,婚事由父母做主,媒妁之言,该是你说嫁就嫁的吗?” 陈晴晴冷笑一声,“父母做主?母亲在哪儿呢?她现在在坟堆里,已经化作了一堆白骨!她还能如何给我做主?” ‘啪’的一声,一个海碗被摔得粉碎。 随着这道声音,屋子里的争吵瞬时打住,气氛很是安静。 约莫过了小半响,这才听得陈郎中声色沉着,“你们两兄妹吵吵什么?大方,她是你妹妹,你就不能好生着说些话?” 说着,又叹了口气,朝身旁一直抱着馒头不语的小儿子轻声说道,“木头,你先出去待会儿去。” 木头向来便是个乖巧的,听着自家爹爹如此吩咐,当下便点头,轻哦了一声,抱着馒头便要走了出去。 陈郎中这才复又继续方才的话题,“晴晴,你要嫁爹不阻拦你,可也得咱们能配上人家,不说这门不当不户不对的,且那公子哥儿还是个纨绔子弟,你这是要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爹!”陈晴晴的声音里带了几些哭声,“女儿决定了,女儿就是要嫁给那张家公子,他待我也是极好的,成亲后定然会和睦的。” “爹,你听听,你听听……”还不待陈郎中搭话,陈大方便气愤的伸出手来指着自家妹妹,“她这说的什么话?待她是极好的?她还有没有羞耻之心了?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家家竟是跟人私会了,这若是传了出去,咱们陈家还有何颜面在村里立足?” “够了!”陈郎中也有了几分不悦来,“大方,你是兄长,朝你妹妹吼什么,有话不能好生着说么?” “呵!”陈大方冷笑一声,“我好生说,也得她听的进去啊,难不成做哥哥的还会害她不成?” “你就是妒忌我找了个条件好的!”陈晴晴不服气了,“张家公子无论是论样貌还是论身家,哪儿会配不上我了?你为何就是要如此的阻拦着咱们?” 于是,屋子里这两兄妹又开始吵成了一片。 木头出了门来,瞧着尹好月正站在院子里,一张方才还有些愁云的脸上瞬时便开成了一朵花儿一般。 手中抱着两个大大的馒头,“媳……” “嘘!”他的声音着实不小,尹好月立时朝他做了个一嘘的动作。 木头虽傻,可这却是知晓的。 当下眼珠子一转,一股精灵劲儿的点头,再露着笑脸来到她身旁。 好月正好有事儿要找木头,待到她身侧,她便直接一把扯过他的衣袖,将他拉到了院子外头去。 约莫着离陈家院子有了七八丈远,她择了一颗大树,将两人的身子隐藏在树后,好月这才开口问道,“你没将我上回上你爹房里拿药材的事儿说出去罢?” 此时好月一双眸子里倒映着一片绿叶春风,出奇的发亮。 木头不知晓啥叫漂亮,总之如此的她,他看着便觉着心中高兴。 “没有呢!”木头拍拍自己的胸口,显得一副极为的可信的模样,“这事儿我谁都没说的,爹爹回来那天还说药材少了,问了我好几次我都没说的!” 说着,怕尹好月不相信,他便又强调了几次,“真的,我没说,真没说呢。” 瞧着他那模样,尹好月心中一笑,拍了拍他的头,“我信你,我信你!” 如此,木头脸上这才又笑开了花儿一般。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左右的两个馒头,掂量了一下,最那稍微大些的递给了好月,“来,媳妇,你吃大的。” 若说前段日子,这一个馒头也着实能勾起好月的食欲。 可这些日子补了不少,再加上早饭又吃饱了,我摇头,“不用,你吃罢!” 哪知,她拒绝了,安邦却是不高兴了,“媳妇嫌弃这一个馒头少了么?那我……”说着,他将自己手中的另一个又递到了她面前,“这个也给你!” 他那眸光中带着几分纠结与不舍,可却仍旧将两个馒头都给了她。 这却是让好月起了个逗弄的心思。 “好啊!”她伸手拿过,笑问道,“那你给了我,你吃什么呢?” “我……我没事……”手上的馒头落空,木头心中有着淡淡的不舍,却到底还是忍住了,“中午姐姐还会蒸馒头的,我中午再吃。” 尹好月道,“那、你爹跟你哥哥姐姐知晓你将馒头给我吃了,骂你怎么办?” “不会的!”木头很是否定的摇头,“爹与哥哥都说了,媳妇是拿来疼的,爹跟哥哥若是知晓我疼媳妇儿,定然不会骂我的。” 他如此模样倒是可爱的紧。 一个馒头也许算不得什么,可如今这年代,却有许多人连馒头也吃不起。 她倒想继续再逗弄逗弄木头,便拿起一个馒头,欲要去咬一口,“那我……吃了啊!” 木头点头,眼神很是坚定,“吃罢!” 如此,尹好月一笑,到底还是咬了上去。 粗面馒头凉了以后显得有几分干硬。 她笑着将另一个自己不曾动过的馒头又塞回了他手中,“那咱们一人一个。” “好!”木头本就饿了,见着好月将另一个馒头给他,那一双眸子便荡开了光晕,笑开了花儿来。 尹好月将身子靠向树,偏头看像正大口咬着馒头的木头。 因他吃的不错,虽说比自己年岁要小了些,可却是比自己还要高了些。 再瞧着他正捧着馒头啃的如此欢快,那颗心也不禁软了软。 晨风正好吹过树梢,连带着飘起他的长发,幼童抱着馒头啃的如此欢快。 无忧无虑的,似是一个不曾踏足踏足的少年。 虽说……他也着实未曾踏过过复杂的世界。 有某一刻,她倒觉着,傻人有傻福这话,原是不错。 第三十二章给你吃馒头 第三十二章:给你吃馒头 待木头将馒头啃完,好月又将自己手中的馒头撕了一大半下来,递给他,“今儿个早上我吃了早饭,还不饿,你吃罢!” 平日里木头少说也要吃两个,今日这一个也自然是没有吃饱,可纵使如此,他却是不接了。 “不要,这是媳妇儿吃的,媳妇儿得吃了。” 如此,她倒也伸回了手。 拉着他缓缓往树下坐着,她挑眉与他问道,“你哥哥姐姐,发生啥事儿了?” “这个……”木头一摸头,一脸纠结的模样,“我也不知晓……我就瞧着爹爹摔碗了……” “不知晓?”好月一挑眉,“你都在旁听着的,怎会不知晓?” 见她如此,木头便伸手去挠了挠自己的头,“好像是……姐姐要嫁人了……爹与哥哥、不同意!” 说着,木头又看向好月,笑的一脸傻样,“但是媳妇你放心,爹跟我说,等我到了年岁就给我娶媳妇的……” 他一直以为陈郎中说给她‘娶媳妇’中的媳妇,便是好月。 如此,好月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子,“等你长大了再说。” 虽说木头脑袋瓜子不灵活,可却是绝对属于听话的,再加上陈郎中家的条件也还算不错,娶个媳妇也绝对难事儿。 两人坐在树下说了好半响的话儿,直到阳光穿透树梢照射到二人身上,浑身散发出暖暖温意时,这才听得陈郎中的声音响起。 “木头,木头,你跑哪儿去了?” 木头闻言,当下便从树后给翻了个身,回头朝后应道,“爹,爹,我在这呢。” “在那做啥呢?”陈郎中与他一挥手,“别往地上坐着了,凉。” “好!”木头闻言,缓缓爬了起来,再伸手要去拉好月,“来,媳妇,起来!” 好月瞧了她的手一眼,而后却自己站了起身来。 木头倒也心大,瞅着她站了起来,便将手伸了回来,笑的一脸傻样儿。 那方陈郎中却是有些好奇了,与木头问道,“你跟谁说话呢?” 后者回头,笑回,“我跟媳妇儿说话呢!” “媳妇儿?”陈郎中眉头蹙起,显得十分好奇。 好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树后走了出来,瞧着陈郎中,立即换上了一脸笑意,“陈伯伯!” 这一声陈伯伯,让陈郎中当下愣了几愣,而后点头轻应了一声。 瞧了瞧自家儿子,又瞧了瞧好月,陈郎中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回院子里去。 好月前来本就是找陈郎中有事儿,是以当下便也追了上去,“陈伯伯,我娘让我来将赊您得药钱给结算了。” 闻言,陈郎中愣了一愣,复又旋身过来,看着越走越近的好月,脸上显然是有几分不可置信,“还钱?” 他如今不过三十五六的年岁,正好是男人将要进入不惑的年岁,阳光撒照在他脸庞上,似是度了一层光晕。 “是了!”好月点头。 陈郎中想了想,而后与她一挥手,“那你随我来罢!” 说罢,便又回了院子。 好月正准备迈腿进入院门时,陈晴晴正好背着背篓从院子里欲要出门。 两人打了个照面,后者瞧了她一眼,一脸不屑的便又走了开去。 随着陈郎中入了堂厅,正好见着陈大方正在收拾着屋子。 碗的碎片到处都是,他打扫的极为心细。 陈郎中媳妇去世及早,他一个大男人将三个孩子拉扯大也算不容易,而作为长子的陈大方更是不易。 陈郎中一心只弄他的药材,对于教导子女之事便疏散了不少。 如此,陈大方作为哥哥,既为母,又为父,且又需唯兄弟一般。 他能做到这些,尹好月不得不说,陈大方这也着实也算不错。 瞧着好月进了门,陈大方瞧了好月一眼,而后朝她点头轻微一笑,如此也算是打过了招呼。 陈郎中回头,又与好月交代了一声,“你在这坐一会,我去将账本找来!” 说罢,便又出了门去。 木头跟在好月身后进门,见着陈大方便蹭了上去,再收拾好了一条凳子,亮着一双眸子献殷勤一般的便拍了拍凳子,“媳妇,赶紧来坐着。” 陈大方正好将地上给扫了干净,闻言,瞥目看向自己弟弟,语气里带着几声沉着,“木头,媳妇不能随便叫唤,莫毁了人家姑娘清白!” “这本来就是我媳妇呀!”木头却是不解了,一脸极为好奇且无辜的模样,“我为何不能叫?” 陈大方此时觉得头疼了,本想给木头好生说说,可又一转头,瞧着好月也在,说这话怕是不合适,便也干脆作罢了。 随着木头所说的位置坐下,陈大方将屋子收拾好之后,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来。 约莫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陈郎中这才抱了一个极为破旧的大本来。 他在好月对面对下,在本上左右翻了翻,而后找着了‘尹家媳妇’这四字,再仔细的看了看,而后才道。 “你家这些年统共赊了七回药,三百四十六文钱!” 三百四十六文? 这就尴尬了,她身上几带了三百文钱。 不待她搭话,陈郎中便又道,“给你抹个零头罢,三百四十文!” 抹个零头也少了四十文呀。 好月缓缓将铜钱从怀里掏了出来,“我这只有三百文,剩下的四十文,我过会子再送来罢!” 她的意思本是说,她回去拿一趟。 可听在陈郎中的耳里,便成为了下回再结。 瞧着桌上那一堆银钱,陈郎中想了想,便也道,“罢了罢了,都是自个儿上山里采的药,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知晓,那四十文就罢了,不要了!” 说着,便唤了木头来,让他去房里将笔拿来,再当着好月的面,将这笔账给划了。 账目一划,事情便办好了。 办好了事情,好月也不欲多留,与陈郎中道过别之后,便要回家去。 哪儿知晓木头却是不从了,非要她留下来陪他玩儿。 木头脾气倔起来时,陈郎中也是毫无办法,好生的劝导了几次他却是不听。 最后,没办法,好月只好将他也顺带带了回去。 第三十三章我不傻 第三十三章:我不傻 回时的路不比来时,道上要经过不少人家,众人见着好月与木头两人一道走,且再加上木头打来便一直唤好月媳妇,这背后议论的声音便也不少了。 虽说两个都是半大孩子,可在这百无聊赖的村里,也总得找些闲话来消磨消磨漫漫时辰。 路上也偶有人与两人打招呼的,好月着实不想去理会她们那虚伪的脸色,直接便不予理睬。 众人倒也习惯了她如此,毕竟‘之前’的她,就是一个如此的闷葫芦。 可木头便不一样了,谁与他打招呼,他便与人笑的一脸的和善,嘴上还十分甜的喊人家几声。 如此,一路回到尹家时,木头仍旧笑的一脸欢快。 阳光正好,安月闲来也没了几分事可做,便拿出昨日刘氏买的布,开始坐在院子里逢起了肚兜来。 虽说做衣衫的技术她还不熟练,可这缝制肚兜却是简单易操作的。 瞧着好月回来,她本是想问问好月喜欢什么花色,可再当她看见好月身后的木头时,手上的肚兜立时揉成了一团,看不清原状。 木头是个嘴甜的,看着安月便极为乖巧的唤了一声,“安月姐姐!” 安月点头应了,面上表情却有几分不大自然。 好月倒是不在意,直接从屋里拿出来一条凳子扔给木头,“你先在院子里坐着。” 木头乖巧点头,应了一声好。 丢下木头在院里,安月将好月拉到了屋子里,眉头皱了起来,“好月,你咋把木头带来了?” “怎了?”好月伸手替自己倒了一杯水,饮下,“有什么关系?” 她这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却让安月急了。 瞧了一眼外头,再凑到她耳边,声音极轻,“这男女有别的,你把木头带咱们家来,指不定人家要在背后怎么说你呢,这事儿要传到娘耳里,只怕是气着的。” 自从尹青山走后,一家人不得与男子多说话,更不可跟男子玩儿,免得被有心人给瞧了去再捏造是非。 贞洁,在这个年代可是尤为重要,比性命重要。 “人家怎么说是人家的事儿,咱们为何要活在人家的口舌里?”好月放下杯子,偏头看她,“样样要在乎别人的想法,不累吗?” “能被人说者,那是无能者才能被人说,更是无能者才会去在意,想要他们不说,便要有足够的资本来震慑住他们! 你看那高官宰相有人在背后说他三道他四吗?有!可是却不敢让人听了去!可你看皇帝又有人敢来再背后说他三道他四吗?没有! 可没有,却不是众人对他没有意见,没有看法,而是不敢有? 为何不敢有?只因那是要砍头的大罪!” 好月说了如此一大片的长篇大论,却让安月闻声愣在了当场。 认真的瞧着她,好月轻叹了一口气,道,“只有无能者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咱们……不能无能。到底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与咱们无关,咱们没有如此大的权利,没有如此大的势力,那就只能活在淡然的世界里,不去在乎这些烦人的流言蜚语。” 话罢,她便也不再与安月多说,径直出了房门去。 不听是非,不论长短,不在乎流言蜚语,是好月在年幼时便悟到的。 人如果处处活在别人的眼里,嘴里,耳里,那样会有多累?活的又多卑微? 她向来是个自强的人,负面的情绪处理好再扔掉。 遇见挫折,越挫越勇。 刘氏与安邦不在家,安月又被方才那番话给震惊的一直窝在了房里,是以好月实在无聊,在院子里痛木头晒了会太阳之后,便闲不下心来,带着木头去了家旁边那条小河里。 说是小河倒不如说是小溪。 虽说这小溪里没有鱼,可却有螃蟹。 闲来无聊的时辰里,去找找螃蟹倒也是好玩的事儿。 只是奈何才出院门,便见得有三个少年朝着他们缓缓走来。 瞧着他们这走路的姿势,尹好月不禁觉着心中有几分的好笑。 她正要去找小螃蟹呢,这大螃蟹就自己找上门儿来了。 果然,那三人见得她之后,立时便加快了几个步子,在她身前约莫两丈远的地儿停下。 而这三人,不正是陈虎、剩子与狗子么? 若说之前,陈虎三人对她是无视的状态,可经过上回河边一站之后,众人对她看法却是改变了许多。 尤其是狗子。 上回他被咬,本是要上门来寻麻烦的,可陈虎却说如此会丢了他们的脸。 左右想想,觉着也对。 若是被人知晓她被好月这个小丫头给咬了,自己还无还手之力,将来他们这几个小霸王还怎么在南梨村混下去。 这口气,他得忍。 可忍归忍,咽却是难咽下去的。 是以,一看到好月,他当下便挑起下巴来,“哟,好月妹妹,你们这是想要上哪儿去呢!” 这模样,十足的浪荡子啊。 好月杏眸一挑,笑的几分冷冽,“我可没有哥哥!” 说着,将他们自动无视,拉过木头便要上绕过他们。 人家不来惹她,她自然是不会主动招惹人。 可偏生就是有人不识趣。 瞧着她要走,便挡住了她的路,“哥几个,还想找好月妹妹玩玩呢,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说着,他们看向木头,连连嗤笑几声,“跟这傻子有啥好玩儿的,该不会你真要嫁给这傻子吧?” “我不傻!”不待好月回击,木头却是皱起了眉头,一脸的认真。 再将好月抵在了自己的身后,一副护食的模样仰视着狗子,“我爹跟哥哥都说我不傻,你不能说我傻!也不能调戏我媳妇!” “哟?媳妇?”几人取笑道,“我倒是忘了,你们这一个傻子,一个闷葫芦的,倒也是真真的配!合适,合适,再合适不过了!” 好月眉头越蹙越紧,这群人可真是烦的紧。 伸手,拉了木头的衣袖,“走,别与他们多话,拉低了自己档次!” 狗子本就是特意来寻她麻烦的,哪儿会让她走。 当下更是笑的一脸痞气,“平日你这不说话咱们还不知晓,原来嘴巴子也是个厉害的!” 说着,他也懒得与她再多说扯闲话,直接入了主题。 第三十四章你当你是开染坊的 第三十四章:你当你是开染坊的 挡在二人身前,一个脚踏到了旁侧的石头上,再将身子往腿上压了些。 “上回你这咬的一口,咱们是不是也该有个说法?” 那一口的有多疼痛,让他如今想起来都得寒颤。 “说法?”好月冷笑,“怎么着,你难不成还想来一口?求个均衡?” 均衡是什么鬼? 几人虽说有些听不懂,可却也懒得再这上面多做文章。 只是她这语气狂傲,却让几人有几分不爽了。 “好大的口气!”狗子方才那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脸,此时刹变了颜色,“今儿个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怕是不知晓天高地厚。” 如此说来,只怕动手是要难免的了。 尹好月冷笑,“我平日倒也极少教人,可你若是想知道知道什么叫厉害,知道知道何为天高地厚,我还是可以教教你的!” 前些日子她身体虚弱无力,如今养了大半个月,身子早已好了不少。 再加上这身板虽小,灵活度却也还算不错,还怕他们三个这一身蛮力的少年郎? 她这话说的可谓是不知死活,当下狗子与剩子便怒了,移头看向陈虎,“虎子哥,你可听着了,这丫头屡次对咱们出言不逊,这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一顿罢?不然咱们面子要往哪儿搁?” 陈虎自打来了之后,便也一直未语未动,如今一听,便也眯了眯眸子,朝狗子一挥手,“行了行了,她就是一小丫头,差不多得了!” 要真是动了手,那他们这脸才叫丢大发了。 可狗子心中憋着一口气,不撒出来哪儿舒服。 他拉起衣袖,与陈虎道,“成,你看不过去闭上眼睛就成,这口气我可是咽不下去,今儿个我可必须得给这小丫头几分颜色瞧瞧,不然今后咱们哥儿几个要如何在村里子头立足?” 好月嗤笑一声,一脸的鄙视,“你当你是开染房的?还给颜色……” “嘶……” 由着她这一句话,那欲要爆发的战争一触即发。 当下,便只见得狗子上前一步,伸出手来就要去揪好月衣襟。 却在那瞬间,好月嗤笑一声,嘴角勾起几分冷笑,闪身躲过。 狗子见一招不成,立即便来第二招。 木头虽说脑子着实有些不大灵光,可事情却是分辨得清楚的。 知晓狗子这是在打好月,当下便不干了,立即出来护食,将好月护在身后。 “你们不能欺负我媳妇儿,不能欺负我媳妇儿!” 狗子现在正在气头上,又加上木头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傻,当下便直接挥手,将他推搡了一把。 力道之大,使得木头连连几个趔趄,再跌坐倒地。 可如此,却让好月又冷了三分。 “倒真是好生的不要脸!”她语气极是冷冽,“既然如此,就莫要怪我对你不仁了!” 说罢,她却是不再防退,而后主动攻击。 她一旦动气真格来,也几真没了狗子的事儿。 当下只见她迅速的来到狗子身侧,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多做反映的情况下,直接伸脚往他的后膝狠狠踢下去。 那力道之大,让狗子瞬间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众人都未曾反应过来。 可好月却趁势攻击,拉过他的手,再从他的肩膀上绕过来。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骨头咔咔的声音在一时间响的让几人连连不敢置信。 “啊!”那疼痛,几乎让狗子感受到了全身欲裂的疼痛。 陈虎与剩子两人本以为就好月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一二三就征服的事情,是以亲眼见到这一幕,却惊讶的忘记了如何反应。 直到再听到狗子又大叫了两声,两人这才想着要上前来拉架。 且也正在这时,安月听的动静从屋子里出来,正好见到陈虎与剩子两人围起来拉好月的情景。 “你们这是做什么?”安月当下便以为是三人又来欺负人了,大喝了一声之后,立即回灶房去拿了一把砍刀来。 她拿着砍刀气势汹汹的从院子里跑出来,让众人直接呆愣了会子。 安月的好脾气,可是如何欺负也不知晓还手的。 彼时的好月已经将狗子右手给拉着脱了臼,疼的他正呲牙咧嘴的趴在了地上嗷嗷的唤着疼疼疼。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有想干什么?”安月上前,来到好月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怒目的看着陈虎与剩子,“别逼咱们,不然咱们同归于尽!” 也许从未见过安月如此模样,陈虎与剩子均都愣了愣…… 倒是陈虎,立时又恢复了他那痞痞的招牌笑意,“安月妹妹,你这是动啥气呢,咱们可没欺负好月妹妹,可是好月妹妹将狗子给揍了!” 说着,挑着下巴示意她看躺在地上的狗子,“你瞧,人都在这躺着呢!” 狗子虽说瘦弱,可在身形与力气方面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大过好月的,好月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罢了,虽说上回狠咬了他一口,可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信这是好月的节奏。 当下便仰头,“你们莫往好月身上推,她哪儿有这能力?定然是你们欺负人……” 说着,她又道,“你们欺负我可以,若是敢欺负我娘和弟弟妹妹,就别怪我跟你们同归于尽。” 这番话一说出来,好月都忍不住替她欢呼,说的可真是霸气。 且心中,又带着几分感动。 在安月的心里,家人永远比她自己重要。 “哎哟!”剩子却是笑的一双眸子眯了起来。 那双眸子本就不大,如今这么一笑,倒真真是让好月明白了‘色咪咪’这三字是如何诠释的。 “安月妹妹这泼辣起来竟然也有几分韵味啊!” 此时十四岁的少女身子正在发育当中,且夏天衣衫又薄,安月又因情绪过大而让胸口大起大浮。 剩子的一双眸光就如此赤果果的盯着安月胸口而看。 纵使安月如何泼辣,可他这某光着实太过赤裸,所有的气愤一时间又变成了又羞又急又气。 “你!你个浪荡子!”一张精致小巧的五官上此时羞红了一片,安月恨不得上去要去生吞了剩子,可又不敢去动手。 第三十五章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三十五章:不作死就不会死 安月不敢,好月却是敢的。 将安月从身前拉开,示意她站到木头那边去,而后再缓缓慢吞吞的卷起袖子来。 那卷袖子的动作极慢。 边卷着,她撇了剩子一眼,笑着,“你方才说什么?风太大,没听得听出!” 她笑起来时,唇角勾起,眸子映衬着阳光,好生无害。 剩子却不为意,当下往她胸口扫了一圈,再啧啧摇头,“你这太小了,看不着什么。” “我小你娘个腿!”闻言,好月的气势瞬间一变,伸出手来便赏赐了剩子一个大耳瓜子。 她平日里也极少爆粗,除非忍不住了。 那一巴掌的声音极大,清脆的一声响,让旁观众人都觉着了疼痛。 可就算如此,尹好月却并不打算如此放过他。 当下身子一蹲,拉着剩子的腿便往怀中一拉。 纵使剩子当时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到底还是被她弄得一个趔趄。 不过是一步不稳,好月便伸出脚来又将他另外站着的脚狠狠的踢了去。 陈虎见状,立即去将他的身子扶住。 身形一旦稳住,剩子便立即有了反击的机会。 当下他任由好月抱着她的左腿,右腿提起就要朝着她踢去。 感受到危险来临,好月立即放开他的腿,身子快速一闪,闪开了去。 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子来,她一双杏眸看着两人。 “想一起上么?”她红唇轻启,语气好生狂傲,“那就、一起来罢!” 打架嘛,她从来还没怕过谁。 比狠嘛,她从来还没输给谁。 谁怕谁? 剩子,她肯定是不得放过的,无论如何,她也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否则还真以为她好欺负了? 将垂在胸前的长发甩到了背后。 清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笑意如斯,冷冽如霜。 明明她不过是一个如此小的姑娘,身子骨也是如此瘦弱的仿佛不经风吹,可此时却让几人产生了一种畏惧的心思来。 陈虎与剩子呆呆看她,不知要做如何反应。 直到好月主动出击,两人这才开始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 地上的狗子手臂已经脱臼,自然是起不了什么用处来。 可安月与木头瞧着好月要上前干架,自然也不会闲了去。 木头直接一上前,就立即紧紧的抱住了陈虎的大腿,“不许你们欺负我媳妇儿,不能欺负我媳妇儿!” 木头虽说年岁不大,却好歹也是男子汉,力道还是有几分的。 被拖住了脚,陈虎本能的就要迈腿甩开。 可安月见此,也拿着刀要作势砍他。 陈虎立即便停止了脚下的动作,将手举起来做遮挡的姿势。 安月哪儿敢真的砍人?就算拿了刀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自己增加增加几分胆子,再显得她有几分气势罢了。 好月本生也不畏惧两人一起上,可有安月与木头拖住了陈虎,区区一个剩子,她便跟闹着玩儿一般。 只见她小手如蛇一般爬上他的手臂,在他的手臂处的穴道间轻轻一个按压,剩子瞬时只觉得手臂一麻。 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她又极为灵活的伸展着自己的手开始的在他的身上开始‘拍打’。 实则看似毫无章法,可每一处都戳中了他身上的穴位,使得剩子一时间竟是感觉浑身疼痛无力起来。 如此一来,剩子便处于了下风。 在几个回合之下,终是不敌尹好月,被她缠倒在地。 她将膝盖抵挡在他的胸口,力道之大,直直让剩子无力反抗。 ‘啪’的一个耳光,剩子只觉得脸上瞬间火辣辣的疼。 待到反应过来之时,这才明白自己竟然已被尹好月给打了。 他本欲要开口大骂,却在他还来不及开口的情况之下,好月又是几个耳光连连甩下。 这不仅仅让剩子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反抗,更是让陈虎安月与木头三人也愣住了神。 可好月却并未觉着有丝毫不妥。 待到自己手打疼了时,她这才停下来。 此时阳光正耀眼,她一双圆眸从上而下注视着他,瞳孔黝黑的犹如一潭深渊,倒映着剩子此时惊讶的神情。 明明是五月的烈阳之下,她眸中却寒冷犹如冰窖,彷如是无尽的黑暗,能将他吞灭。 这种错觉感,让剩子没来由的慌了神,也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要如何反应才好。 却见她一笑,笑的冷冽冰凉。 红唇轻启,声音缓慢,“下次你再乱看,我扇的就不是脸了……” 说着,她圆眸轻眨,长睫缓缓颤动,“下次,就是挖眼了。” 挖眼,如此残忍的两个字,在她而言却犹如似在问下顿吃什么一般,如此风轻云淡。 可偏生她神色如此认真,并非有半丝说笑的模样。 明明是一个身形瘦弱才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在那一刻,却让剩子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了无比的恐慌。 对方说着,又瞧了瞧他正有些发青的唇瓣,笑意再是浓烈了几分。 “切记,嘴巴上说话,要多多留些口德……否则,你这舌头,怕也是保不住了的!” 话罢,她朝他一笑,笑魇如花,却冷如冰霜。 笑罢,她缓缓站起的,撇了一眼陈虎,只见对方正大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也是懒得有多理会,瞧着趴在地上正疼的嗷嗷直叫的狗子,她缓慢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 左手搭在大腿之上,她看着他,笑的不屑一顾,“人啊,不作死就不会死,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可生你偏偏就是喜欢作死!” 说罢,她伸手,将他的手接了起来。 骨头咔咔的几声响,让狗子大声的嗷叫了两声。 这声音着实吵闹了些,让好月心中极为不爽,力道,自然又加重了些。 待将他的手接好之后,好月这才起身,走过去拉着有些木讷的安月与木头,便又回了院子里去。 手断可并非开玩笑,她将他胳膊‘卸’了,也不过是想给他些教训罢了,可不能真让骨头错位。 届时若真是出了事儿,她定是也有责任的。 这群孩子还年轻,没遇见厉害的人物,如此才能在村里如此横行霸道,若真遇上个横的,他们也不过是断脚的螃蟹了。 而刚好,好月便属于不喜欢看她们如此横的。 第三十六章媳妇去哪儿 第三十六章:媳妇去哪儿 幸好尹家算偏,周围也难见人家,再加上白日里大多人家都出门去干活儿了,是以方才那一幕也并未有人瞧见。 有了这一出临时事故发生,尹好月也没了去翻找小螃蟹的心思。 进了院子之后,便干脆想着不妨下午去钓鱼耍耍。 可安月见着了她方才这番行为,心中对她已是疑惑极深。 她打小瞧着好月长大,好月到底有几分本事,她又怎会不知晓?哪儿是这一朝一夕之间就会能有如此大的本领将剩子与狗子二人均给打倒? 心中已有了疑惑,安月又非心中能藏事之人,瞧着好月正在摆弄着她的鱼钩,便走了过去。 在她身旁蹲下,安月深深的瞧了瞧她。 直到好月觉着甚为奇怪,这才抬头与她对视,一双眸子里是满满的疑惑。 安月那张小脸上纠结的模样不难看出,她便问道,“有事儿?” “好月……”安月抿了抿唇,细细想了想,这才颇为小心翼翼道,“我觉着……你这些日子,变了!” “变了?”好月摆弄鱼钩的动作一滞,而后笑道,“大姐觉得我、哪儿变了?” “唔……”安月仔细瞧了瞧她,见她笑的颇为风轻云淡,这才有些放下心来,“自打你上回醒来之后……你变厉害了……嗯,很厉害!” 厉害到让她……也有些害怕。 特别是她方才见着尹好月对着剩子那种笑里藏刀冷若冰霜的笑意,真真是震惊到安月了。 她一直觉着好月便是不爱说话且性子胆怯的小绵羊,可这一个月来与她的朝夕相处,让安月一次次的看着好月变得……她将将要不认识。 若不是她们打小从未分离过,她几乎都要认为,现如今这个好月,并非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厉害么?”好月一双眸子闪了闪,而后将手搭上安月的手背上。 她的手带着几分微凉,在这炎烈的日光之下,竟是感到了几分舒心。 而后,再听得她红唇轻启,声音缓缓,杏眸认真,“大姐,自己若不强大,何人来替你撑起一片天?” 好月极为清楚自己这些日子的行为。 她也考虑过,自己若是毫不保留的‘展现自己’,定然会让一家人产生疑惑甚至怀疑,可让她装成一个‘焉茄子’,却是更让她不能接受的。 而她,也有一个极好的理由。 顿了顿,见着安月果然因她方才的话而愣住,便又继续道,“我之前差些死掉,所以……我不想再受人的欺负,我想强大,我想保护自己以及、保护家人!” 她这一句话说的极轻,轻到能随着清风而吹散。 可偏生的,落在了安月的心里,却是如此的沉重,沉重到安月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是一种无奈,却又难以改变事实的压迫感,直将她的心压到了最底。 心无比揪疼起来,安月与好月紧紧对视。 瞧着那双清辉且黑白分明的眸子,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将自己的手又搭在了好月的手上,安月牵起几分无力的笑容来,“我既是大姐,今后就再不会让你受委屈,定然要护你家人周全!” 她的话也同样说的极轻,可其中的认真与承诺,却只有她自己能懂。 好月一笑,却是转开了话题,“大姐瞧中午可要吃些什么?要不咱们中午煮汤圆吃罢?” 上回她可是特意买了些面粉回来煮汤圆吃的,如今还在那儿没动呢。 “汤圆等娘与安邦回来再煮罢!”安月一笑,“你现下要是饿了,我给你去煎饼吃罢!” 听着安月如此说,好月这才得反应过来。 是了,汤圆汤圆,是要一家人聚在一起才能吃的,寓意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不饿!”她浅笑,“我去钓钓鱼儿去,给咱们晚饭加肉!” 她之喜欢钓鱼,也是因那潭水边山清水秀,适合思考问题。 “你去罢,我也正好将院子里的柴给劈了,你午后早些回来,小心着些儿,莫要绊倒了!” 于是,两姐妹各自交代各自要小心些之后,便开始去做自己手头上的事儿。 今儿个刘氏与安邦定然是不会回来了的,想来明日到家也需得要午后。 尹好月拿着鱼竿与框子出了门,木头便立即追着她后面跑了来。 “媳妇媳妇,我跟你去!” 木头方才从进了院子之后,便一直坐在凳子上不曾发过声音,她都是差些将他给忘记了。 一扶额,瞧着已经站在她面前且笑的一脸灿烂的半大孩子,“我送你回家罢!” “不要!”木头摇头,一双眸子紧紧看着她的鱼竿,“我想跟媳妇去玩儿!” “没什么好玩儿的!”那边是潭水,木头又呆愣,她怕一个没看住,他落水了可怎么是好? “要不这样吧……我今儿个先送你回去,明日陪你去找小螃蟹……” “不嘛不嘛!”木头猛地摇头,“媳妇去哪儿,我也要去哪儿……” 他那略带着撒娇且认真的模样,让尹好月直直扶额,微微有些头疼。 “那我们还是……去河里找小螃蟹罢!” 无奈,她只得将鱼竿与框子放下,又带着木头往溪边走去翻找小螃蟹玩儿。 待他们再出院门时,陈虎与剩子三人早便已离开。 去往溪边的路上倒是瞧见了几个正扛着锄头回来吃午饭的汉子,几人瞧着好月与木头一起走着,便纷纷的打趣说了几句玩笑话。 好月闻言,却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便带着木头走了。 别人无论说什么,如何说,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前提是,不要觉得她好欺负。 待到了河边之后,木头显然对于找螃蟹的事儿十分熟练,直直的便去小石子底下摸索。 且每摸到一小只,便会兴奋的手舞足蹈。 相比起来,尹好月对这却少了许多的兴致。 不过是一只小幼崽罢了,还不够塞牙缝的,真不知晓他有何高兴的……还能高兴成如此模样。 可偏生瞧着他如此开心,她的心情却也莫名的愉悦了几分。 第三十七章掌握大局 第三十七章:掌握大局 约莫着到了未时下旬时,两人这才从河边又动身走了回家。 两人在河里折腾了小半天,倒也抓了半陶罐的螃蟹。 木头抱着陶罐,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里面,腮帮子鼓鼓的显得有几分不开心。 “媳妇儿!”两人正走着,木头忽然抬头看她,一双眸子里是满满的慎重与好奇,“你说……这大螃蟹会不会把小螃蟹给吃了?” 他一点都不喜欢大螃蟹,丁点儿都不喜欢。 可是这些大螃蟹都是他媳妇儿抓的,所以……他不喜欢、也不能说。 尹好月闻言,扶额。 挑眉看他,“你爹会吃你吗?” 木头闻言,仔细想了想,而后摇头,“不会……” 好月正想接话,他又是怨怨道,“但是……我爹会打我……啊!那这些大螃蟹会不会打小螃蟹呀,媳妇儿,咱们把它分出来好不好!” 那好不好三字,又带着浓浓委屈且撒娇的意味。 “果然是猪脑子!”尹好月扶额,真心觉着几分无奈,“随你喜欢,你想扔了便仍了!” 反正,她对这些东西也着实提不起兴致来,吃起来没肉,也就乐得个好玩儿罢了。 “真的?”木头闻言,眸子立时便亮了几分,“那媳妇儿不生气?” “我生气做什么?”她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主动权在你,你又何必管人家生气不生气?” “不是的不是的!”瞧着她往前走,木头小跑着追在后面,“我爹说了,不能惹媳妇儿生气的。” 木头到底是没将大螃蟹扔了,随着好月一道回了家之后,便将陶罐里的大小螃蟹均都倒了出来,再将大的留给了好月,将小的自己又抱回了家去。 晚饭是由安月煎的饼,吃罢完晚饭之后,两人将门窗均都锁好。 因只有两个小姑娘在家,夜间夜色深沉,为了安全起见,两姊妹又将桌子将门给挡住,再往桌上又加了不少些凳子。 瞅着着实算安全了,姐妹俩这两吹了煤油灯芯,上床开始入睡。 如今的被子已经全然换过了新的,睡在上头极为柔软,又带着淡淡好闻的芬芳。 “好月!” 听着外头夜虫鸣叫的声音,安月几个翻身难以入眠,便朝好月轻声喊道,“你说,姥姥姥爷会同意与咱们一道开豆腐坊么?” 好月本身也没几分睡意,闻言,便将身子翻过来,在黑暗中与安月面对面。 “姥姥姥爷同意不同意不重要!”她轻声道,“最重要的是娘要同意!” “娘?”安月显然不明白。 好月便解释道,“咱们如今手中银钱也有,姥姥姥爷不同意,可咱们只要说动了娘亲,一样能将豆腐坊开起来,而娘在咱们家里是一家之长,她的决定又尤其重要,所以……只要娘动心了,这事儿十有八九也就定了下来。” “可……娘若是不同意,那咱们应当如何?” “不同意?”好月道,“不同意也成,那就多买些牲口回来养着,再拿这些银钱去买些田地来,以后守着田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她如何不知晓要买田买地呀,而她之所以半字没提过,也是出于显示考虑。 她们一家四口,安月明年便要及笄嫁人,安邦年岁还幼帮不上什么忙来。 而她尹好月么,到底不是这个年代的人,若是有一天她忽然的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里,那这家中最主要的劳动便落在了刘氏的头上。 家中活计本就不少,若再增加几亩地活计,只怕刘氏过不得几年就会累垮了身子去。 出于除此考虑,尹好月觉着,应当撑着自己如今还有本钱,先弄一个糊口的活计便十分重要了。 说着养牲口,安月却是十分向往的。 她轻叹了一口气,“我倒是真想养一窝的鸡鸭呢!” “那就养呗!”好月语气认真,“你若是能养鸡,倒也不妨是好事儿一桩,届时鸡能生蛋了,你可去城里找一个小店面,专门卖鸡卖鸭卖蛋!” 不说赚钱罢,至少也能糊个口。 听着好月如此一说,安月睡意更是寥寥无几,当下便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来,“真的?” “自然是真的!”尽管她看不见,好月却依旧点了点头,“蛋又能做咸蛋,卤蛋,盐焗蛋,皮蛋……若是鸡鸭喂养的多,也能供养给酒楼……只要喂养的好,就不愁找不着销路,也不愁赚不着钱。” 好月越是说的详细,安月听了便越是觉着兴奋。 “那明儿个等娘回来了,我便跟娘说说,央着她给我去买些鸡鸭回来!” “光是买鸡鸭还不成的!”好月道,“咱们这院子太小,你若是想多买些,也没有多余的地儿喂养,这就还需要去矿建牲口栏!” 再且刘氏说想喂养猪,喂养猪也得需要地儿,这院子统共就两间房。 一间正房与一间偏房,偏房内小且不说,如今摆放着一大堆东西,连搭建一个床铺都难。 是以一家四口都记住在正房里,便是吃饭都在正房内。 若说养牲口,可真得需要去搭建牲口栏。 安月一听着还需要矿建牲口栏,便知晓此事定然也有些复杂。 复杂倒先不谈,就怕刘氏不应允。 好月能理解刘氏的想法,却不认同她的想法。 自打被尹青山休弃之后,刘氏过的生活可谓是没有一个铜板,如今手上好不容易有些银钱了,哪儿会不慎重一些。 人家腰缠万贯田地万千,那也是人家的,攥在自己手里的,这才是属于自己的。 可尹安月却属于拼搏的人,若是可以,三百两银子她可以花二百八十两去创业,留下二十两来应对一家人的生活。 人嘛,总是要拼一拼,才能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富贵。 她尹安月,绝非如此甘于过平淡的生活,不管在哪儿,她都无法随波逐流,她想要将自己的人生与生活活的精彩。 安月认真的将自己家的现状考虑了一番之后,也是不由叹了叹气,“这事情,还得好生与娘说说!” 好月点头,表示极为认同,“是了,娘掌握了一切的大局!” 第三十八章真有如此好吃? 第三十八章:真有如此好吃? 两姐妹又说了不少些的话儿,可越是聊着两人却越是睡不着,最后折腾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夜色渐深时,这才缓缓入眠。 第二日吃过完早饭之后,好月便直接拿着鱼竿出了门。 这一垂钓,便直到午后才回来。 正好她前脚才进院门,刘氏与安邦后脚便也从桑梓镇回了来。 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后生。 那后生模样倒是生的不错,身形约莫七尺来高,浓眉大眼,肤色小麦,虽说身上衣衫打了不少些补丁,可从他那眼睛中便能瞧出来,这后生倒是个性子干净的。 而这人,便是刘氏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刘君子。 “安月,快些给你舅舅倒杯水来!” 顶着大太阳一入屋,刘氏先是将身上的包袱解了下来,这才对院子里正扫地的安月喊道。 “哎,好咧!”安月闻言,清脆的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扫把便往屋子里走了去。 好月没曾与刘君子打过交道,且印象里对这个大男孩也没几分深刻的印象,是以再他们三人一道回来之时,她只是淡淡撇了一眼之后,再继续捣鼓着木桶里的鱼。 今儿个钓了两条约莫两斤一条的草鱼,她正在犹豫着晚间是要用它们还是红烧鱼还是鱼汤…… 且在这时,那清到可倒映蓝天白云的水面上忽然荡漾起一张俊脸。 “这鱼倒是挺大一条的,你这是怎的摸回来的?” 不待好月去看,那脸的主人却是已经蹲到了她的对面。 直到此时,好月这才注意到,刘君子脸上有一个深深的梨涡,笑起来时那梨涡凹进了脸颊,说不尽的阳光。 “钓的!”对刘君子第一印象并不差,好月便如实道。 “钓的?”这却是让刘君子好奇了,“拿什么钓的?” 他自然知道钓鱼需要拿钓鱼竿,可最让他好奇的便是尹好月拿什么钓的。 而好月也不废话,直接道,“找几条蚯蚓来穿在钩针上便成了!” 闻言,刘君子便来了兴趣,“来,你与我说说这过程!” 瞧着他那双眸子里是满满的求知欲,好月想了想,正想说话时,安月恰好将茶倒来。 刘君子将茶杯接过,一口将茶水饮尽,再认真的看着好月,眼睛一眨不眨。 他如此,好月到嘴的话一转,又溜了个弯儿。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鱼都是我靠运气钓的!” 安月对她的怀疑她已是需要谨慎了,若是自己再与刘君子多说,只怕会越说越错。 虽说她并不在暴露出自己,可到底这个年底太过于信奉迷性,若是被刘氏以及众人发现,她并非真正的尹好月,到时可怎么办? 他们会不会将她当作怪物,需要火祭? 这事儿光是想想便觉着胆颤,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想要低调些的好。 “你这丫头!”闻言,刘君子却是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见到舅舅都不唤一声,是不是许久没见着我,生分了?” 话题转开,好月眼眸轻敛,而后咧开唇角,朝着刘君子甜甜的唤了一声舅舅。 如此,刘君子这才极为满意的又摸了摸好月的头。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话后,安邦喝过水也蹭了来。 他最近极是喜欢找二姐玩儿。 再瞧着木桶里这两条游的甚是欢快的草鱼,安邦直接哇了一声来,再道,“二姐,今儿个晚上咱们吃红烧鱼么?” 自打家里家境过好了之后,安邦也终是吃着了从未吃过的红烧鱼。 那味道着实让他尝过一次之后再难以忘怀。 好月笑,瞧着他那乖巧的模样,心中也升起几分愉悦来,“安邦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真的?”安邦闻言,一双眸子亮了亮,而后又看向刘君子,“舅舅,你可是吃过红烧鱼?娘做的红烧鱼味道可是好了。” 闻言,刘君子笑道,“真有如此好吃?” 安邦点头,“是了是了!” “那我倒是想吃吃了……” 就围绕着如何吃鱼,鱼如何好吃的话题,两舅甥聊的可谓是不亦乐乎。 刘氏三人回来时经过镇上,也吃了一碗面,是以并不着急吃饭的事儿。 待刘君子歇息过了一会子之后,刘氏这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直接将好月唤了过去。 “你带你舅舅去看看你说的那个地儿如何,若是你舅舅觉着不错,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好月闻言,皱着眉头细细想了想,“那姥姥姥爷那边怎么说?” 她大概能猜测到答案,可就是想听刘氏再说一遍。 果然,刘氏道,“你姥姥姥爷的意思是,咱们若是真有这银钱将豆腐坊开起来倒也好是极为不错的,若是地界选的也好,此事儿就这么定了,如此,这才让你舅舅先来这边瞧瞧!” 说着,她又顿了顿,而后才道,“瞧你姥姥的意思,若是咱们真能开起豆腐坊来,倒也是一桩极为开心的事儿!” 这毋用多说。 刘老太年轻时可是那几个地儿出了名的豆腐西施,之前家中惹上那恶霸着实是情非得已,最后导致了豆腐坊不得不关了门。 后来再想重开,因家中没了银钱的缘故,也只好将此事作罢,将心思压下。 如今一听着刘氏说要开豆腐坊,这心中自然是激动不已,几番考虑之后,先让刘君子来瞧瞧情况,若是情况可行,这事儿她绝对支持。 听着刘氏如此一说,好月心中便明白了。 这事儿只要将好处全然说给刘君子听,再让刘君子将此事儿说给刘家老两口听,只要这两老口一同意,那此事十有八九也就成了。 好在心中做了一个掂量,而后点头慎重的与刘氏应了声,表示此事儿包在了她身上。 她脸上自带的成熟与稳重让刘氏心没来由的疼了疼,伸出手将她的手拉在了手心里,“这些日子,也着实让你替家里操了不少心思了!” 闻言,好月心中咯噔一跳。 难不成刘氏发现什么了? 不待她想着要怎么回答,刘氏便又道,“明日你可想吃什么?为娘去城里买些菜来,好好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 第三十九章三里路 第三十九章:三里路 “不用!”好月摇头,“吃否都无关紧要,不过我倒是还有一件事儿也想与娘商量商量!” “嗯?”刘氏颇为有些好奇,“什么事儿?” “唔……”好月想了想,道,“若是决定要建豆腐坊,我倒觉着不如建大些,正好大姐也想喂养些牲口!” 她觉着喂养鸡鸭这条道也是可走的。 刘氏闻言,便记起上回安月的话,想了想,点了点头,“这倒是好办的!” 本以为好月所说的喂养,也不过简简单啊喂一些,可当后来知晓竟然喂养了不少些时,竟是十分惊讶了。 两母女达成了统一意见,再瞧着日头稍微的弱了些,好月便带着刘君子往她所说准备建场地的地儿走了去。 安邦与安月,自然也是的跟着一道去了的。 由着安月拉着安邦走在的前头,刘君子与好月并排走着。 瞧了瞧前面的两姐弟,他又看了一眼好月,声音有几分轻,“听你娘说,这鱼丸是你卖的?” 闻言,尹好月眉眸一敛,而后笑道,“这都是平日无聊,瞎琢磨出来的东西,也没想到真能卖着钱……” 说着,又补充道,“这倒多亏了有贵人帮忙,不然定卖不着如此好价的!” 刘氏既然将这事儿跟刘家说了,那卖了多少金额,也定然会说出来。 三百两银子,可着实是不少人家一家子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刘君子缓缓点头,倒也是没多深究。 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意如阳,“你瞧你如今说话多了,人都有几分灵气了,以后多跟人说说话,莫在如此沉闷!” 之前的尹好月打出生起便十分沉闷,极少说话,可那一双大眼咕噜咕噜的又觉着十分讨喜。 刘君子之前觉着这小姑娘性子有几分孤僻,瞧着也有几分……让人怜惜,便爱与她说话,只是回回都不曾得到她的回应。 如今瞧着她话变得多了,这心里不由得便也开心了些。 许是刘君子样貌生的阳光,那一笑便犹如烈阳,带着几分炽热,极暖人心,“嗯,我知道了!” 接下来,一行人便走出了南梨村,来到了好月所说的三岔路口。 这地儿名唤三里路。 名字的由来也是因这地儿与南梨村、北家村、陈家村这三个村子都正好相隔了一里路,于是便有了三里路这个名字的由来。 再加上这第地儿距离官道又近,且这官道又是去往扬州城内唯一的大道,来往路过的人也是不少。 刘氏要问刘君子,而刘君子显然对开豆腐坊的事儿是十分感兴趣的,好月便将这地儿的优势纷纷与他说了一听。 她说的清晰,刘君子听得认真。 他们的身后正有一块约莫着一亩左右的荒地,地里野草长了约莫一人多高,清风吹过,吹弯了它的枝桠。 在这地的靠南边,则又是一条河道。 “听你这么说……”刘君子双手抱胸,往官道方向眺望了去,“为何不干脆直接在大路旁建?再且,拿这银钱,上扬州里租个铺面也行!” 官道旁也有一处空地。 再说上扬州城里租个铺面也花不了多少钱。 这两者间,着实都比要在三里路大规模的建个豆腐坊要划得来些。 好月瞧了瞧天色,此时阳光已是快要落山,她微眯了眯眼,享受着清风的吹拂。 “官道旁不合适,人来人往太杂,城内虽好,但地儿不够大!” 她要做的不单单是一个小豆腐坊,整日磨些豆腐来养家糊口,她要批发香干、批发柴火豆腐、豆干、豆腐乳这一类东西。 这些她如今跟刘氏说了也无用,免得刘氏反而觉着杂了做不好,一切待将事情已成定局时在来慢慢做刘氏的思想工作。 刘君子却是不以为然,反而笑道,“不过是建个豆腐坊罢了,还需要多大?” 好月轻轻摇头,再缓缓道,“一亩地罢!” “一亩地?”刘君子一惊,“要如此大做什么?” “拿来住呀!”好月偏头看他,午后柔情的阳光撒照在她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显得极为纯真,“咱家那院子连遮风挡雨都为难了,哪儿还能住人?既然要自己建豆腐坊,不如干脆一道弄几个住房,也省了来回跑的辛劳!” 一说着住处的问题,刘君子也是慎重点了点头,“你家那院子倒着实是破旧了些,只是……虽说如此,也用不着一亩地儿罢?” “正好姐姐也想喂养些牲口,我便想不如干脆多喂养些,届时能卖鸡鸭禽,也能买些蛋与幼崽子。地儿大倒是无妨,我只怕小了去!” 这番话从好月嘴里说出来,刘君子不可谓是不惊讶的。 但刘氏之前便将此事说了,道安月自打上回饿晕醒来之后便变了一个人,不仅爱说话,便是做事也考虑的颇为深了些。 刘君子闻言之后倒是没做多想,只是觉着这小姑娘经历了生死,求生欲更强,考虑事情便更多了。 心中对这小外甥女生起了几分怜惜,抬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事儿得需不少些的银子,你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好月缓缓点头,显得有几分慎重,“舅舅听过一句话,叫物尽其用嘛?” “物尽其用?”刘君子长眉一簇,随着她反复念了一遍,而后却是咧嘴大声笑了。 他自幼家境还算不错,也读过些书儿,对这四个字自然是理解的。 “舅舅倒是真喜欢你如今的模样了!” 明明是一个如此小的孩子,却让他在短短时间内,感觉出了她的洒脱,以及她处事的顾虑周全,更是敢想敢做。 刘君子本也是一个爽快之人,这样的性子让他如何不心生欢喜? 再且,家中大姐性子优柔寡断,处事总爱顾虑前后。 而好月如今的性子与刘氏相反,倒有几分能当家的意味。 好月闻言,只是勾唇浅浅笑上一声,不知要如何回答。 这厢两舅甥说着话,那厢安月却与安邦两姐弟正趴拉着路边的几株野草。 傍晚的清风吹过,扬起几人衣角,空气里夹杂着青草芬芳,真真是让人极为放松神情。 第四十章算盘精准 第四十章:算盘精准 回到家中之后,刘氏正好将晚饭做好。 而晚上吃的,便是安邦最是喜爱的红烧鱼。 饭桌上,刘君子便将今儿个看的情况与刘氏说了说,依照好月的想法,想要建造豆腐坊,还非那地儿不可了。 家中无男人,刘君子便算是个决定权重的人。 听着自家弟弟也说此事可行,刘氏当下便点头应好,将此事给定了下来。 此事一敲定,最高兴的莫过于三姐弟。 吃罢完饭之后,一家人又说了会子话,这才各自开始上床睡觉。 家中地儿极小,刘君子又过弱冠年纪,自然是不得与大家伙儿一起挤住。 幸好午后刘氏将偏房整理了出来,倒也是能勉强入睡。 待第二天吃罢完早饭之后,刘氏便开始着手买地契以及找木匠的事儿。 买地契却是极好解决的。 那地正好是里正家的,是以当刘氏上门拜访,有意将这地买了时,里正当下便同意了。 上好的水田一亩地最多也不过十两银子,可里正一开口,这块荒废了良久无法劳作的地,却需要二十两银子。 这价格超出了刘氏一半的预算,正想犹豫着要不要继续买下时,尹好月直接推了推刘君子,是以他给钱。 由刘君子来给钱也是有道理的。 刘氏在南梨村可谓是最穷困的人家,若是由她一时间拿出二十两银子来,只恐人家多疑,会打她们家主意以及各种猜测。 而由刘君子来给,却又是不一样。 是以,但里正接过那二十两银子时,只是深深的看了刘君子一眼,而后再笑着干脆将旁边的五分地也一道送了。 便算送了这五分地,里正得了二十两银子也只赚不亏,反而在刘氏心中还落了个好。 这算盘倒是……打的极精准。 将地契之事办好之后,便又开始着手找木匠事儿。 尹青山一家子是打父辈时迁移入南梨村的,是以尹青山给人家当了上门女婿,老爹老娘也自然接了去。 如此,在这南梨村中,倒也没有了多余的亲戚。 南梨村唯一的木匠是个近花甲之年的老头,大伙儿都尊称一声王老。 他打二十岁出师,到如今已是近四十年,对于木块而言,闭着眼睛都能给做出花样来。 本也在扬州城内开了一家铺子,只可惜膝下唯一的儿子是个爱赌的,将家里家产赌光了不说,听说还得罪了扬州城内一个极有权势之人,被人打折了一条腿。 如此,这才毫无法子的又迁回了南梨村,平日里在村里接些小活计来糊口。 当一大家子再找上王老时,听着刘氏说想建个豆腐坊,当下便愣了愣。 捧着手中的茶杯大口喝了口水,咕噜一声咽下,他再道,“尹家媳妇啊,这建设,可不是玩笑的事儿……” 刘氏的家庭情况如何,可是大家伙儿都知晓的事儿,这家中买个药都需要赊账呢,哪儿还有这银钱来建造豆腐坊? 瞧着刘氏正微皱着眉头,王老便又替她分析道,“你家无地无山且先不谈,这建豆腐坊需要的木头可着实不再少数,我这工钱你们倒是可晚些给,可这木头……怕是难赊了……” 原来他竟是如此想的。 刘氏当下脸色也有些窘迫。 自打被尹青山休弃之后,她找村里便都是赊账。 有些人讲些情面的,倒也由着她赊,可遇上不讲情面的,刘氏可回回都碰了壁。 “您老放心,这回我不用赊账!”刘氏将头微微低了些,“您说多少钱您开口便是,绝不拖欠半个铜钱!再者、地面已经谈妥了,就三里路那块靠河的地儿!” 王老闻言,一双浑浊的眸子立时露出惊讶来,“尹家媳妇……你这……” 开玩笑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刘君子便直接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为十两左右的银锭子来,“您老放心,我姐说这事儿不拖欠半个铜板就绝不拖欠半个铜板,听人说您是这附近村落里最有名木匠大师,这事儿便全然托盘给您老了,这银子给您来前期置办些物什,之后还想要的,您请跟咱开一声口!” 刘君子说着这话,再加上桌面上这十两银子。 王老头当下眸子一转,沉了沉声之后,便也点了头来,“既然如此,那事情倒是不难办,我从业四十来年,也认识了不少同行,等会子我便去找找人来,定给你们将这豆腐坊建造好!” 刘氏与刘君子一听,王老既然答应了,那此事也就成了,当下便谢道,“那此时就劳烦您了!” “哪儿劳烦,哪儿劳烦!”王老笑着,“那这事儿就如此定了!你们姐弟两且在家里等着,明明儿个早上一定会替你们将人找齐!” “好!”刘君子回以笑容,“那咱们就等您得消息了!” 于是,二人又客气的聊了两句,刘君子与刘氏这才带着安月三姐弟走出了王老家。 待人一走,王老婆娘周氏便从内房走了出来,瞧着桌上那锭十两的银子,再瞧着已不见人影的院子不由有些惊讶。 “你说这银子她们是打哪儿来的?” 十两银子啊,在这村子里,家中能有个十两银子的家庭,已算是家境不错了。 王老又捧着自己的茶杯大喝了一口茶,“肯定不是刘尹家媳妇的,瞧来,要建造什么豆腐坊,也是她娘家弟弟的意思!” “娘家弟弟的意思?”周氏便更是不明白了,“既然是娘家弟弟的意思,那上三里路建什么?尹家媳妇娘家是桑梓镇的罢?桑梓镇隔咱们南梨村距离不是有这么远?” “这我哪儿知晓!”将茶喝了个见底,王老将杯子放下,“好像之前便听人说过,这尹家媳妇娘家之前便是开豆腐坊的……反正人家有钱给,咱们那钱办事,猜测那么多做什么?” 说着,他将桌上的银锭子拿起来,在手中掂量掂量了一番后,再将它交给周氏。 “这钱你先拿着好生收好,我上有财家瞧瞧去!” 话罢,便从凳子上站了起身来,将双手负立与身后,微躬着身子走出了房门去。 周氏瞧着手中的银锭子,往嘴里咬了咬,确定是银子之后,这才朝着王老背影喊了一声,“晚上给你备晚饭不?” 王老闻言,头也不会,只朝着周氏反挥手,“不用了!” 第四十一章循规蹈矩 第四十一章:循规蹈矩 一行人回家之后,刘氏率先给众人一一倒了杯茶,再看向自家弟弟,这才微微有些埋怨道。 “就三里路那快地儿,哪儿值得二十两银子呀?常年荒废在那处且不说,连块荒地都比不上,二十两银子,也着实亏了些!” 刘氏所说不假,刘君子也无法反驳,听着姐姐这番话,便只好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刘君子无法反驳是因无从辩驳,这是尹好月推他出来的,他自己也觉着甚是亏了。 好月闻言,先是淡然的喝了一口茶水,而后才淡淡解释道,“二十两银子说亏也亏,说不亏也不亏!” 她语气沉着且冷静,让刘氏与刘君子纷纷看了过去。 她撇了一眼两人,而后道,“其实荒地不一定比不上良田,而良田却又不一定比荒地要好些,主要是瞧在什么人手里,才能发挥出它本身最有利益的价值!”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冠冕堂皇,众人听着也自然是云里雾里。 如此,好月便干脆耐着性子给两人讲解了一番。 “咱们买这块地是拿来建造豆腐坊的,既然如此,这块地便应该被称呼为‘商用地’……” 她将这块地所占的好处均都与他们细细说了一通。 列如这块地位置好,对于她们做生意将会很有帮助。 再列如够宽阔,又挨着河边,极为方便…… 等等等等,将所有好处均都说了一通之后,她再道,“再且里正还多送了五分地给咱们,也不算太亏,待咱们将生意做起来了,这地就只赚不亏了!” 经过她如此一说,刘氏这才算是释怀了些。 只是今天就如此的花出了三十两银子,心中到底是无比心疼的。 好月瞧得出来,便安慰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钱财乃身外之物,娘释怀释怀就好了。” 这话说的有几分俏皮,刘氏一声轻笑,伸手轻轻的点了点好月的额头,“你呀,也不知何时变得跟个小人精似的了!” 这动作颇有几分宠溺,好月朝刘氏一笑,吐了吐舌头,“娘,我出去找挖挖野菜去!” 说好月去挖野菜,刘氏却是不信的。 自打她醒来的这些日子,她以多少挖野菜的借口出去干了多少别的事儿?可曾见她择过半跟野草回来? 看破不说破,只要她没做啥混账事儿,刘氏倒也不去管束她。 只是瞧了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来吃晚饭,莫要玩疯了去!” “知道了知道了!”此时好月已到了大门口,闻言之后,直接朝着刘氏挥了挥手,大步快跑的出了院子门。 安邦见她没拿锄头没背背篓,便也猜晓她定然不是去挖野菜了,当下便也从凳子上跳下来,撒开腿便追了上去。 刘君子瞧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外甥,无奈的一笑,再道,“好月的想法,比咱俩都要有远见些!” “唉!”闻言,刘氏深深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来显得有几分难受,“到底是我这个做娘的无能,让儿女们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沉重的心思!” “这也……不怪姐姐……”一说着此事,刘君子直感揪心,“是咱们家当初走了眼……将畜生当成了宝……” “莫要再说此事了!”刘氏声音低低,“这些都是命!” 只怪她当年,也被尹青山样貌给迷住了,又瞧他是个读书人。 是以,当年尹家上门求亲时,她立即央着爹娘答应了。 这一切的苦果,到底是她自己造成的,无关别人的事儿。 一说着此事,两姐弟的心都沉了下来,最后一言不发。 这厢沉寂了,好月那方却是有些头疼了。 安邦追上了她,非说她定然是要做啥有趣的事儿,要与她一道去。 好月本是想去一趟陈郎中家,找木头借个笔墨来画个图的,可安邦跟着去到底是不方便。 左右哄着他听话,回家等她,可安邦却无论如何也不干,非要随着她一道去。 这使得好月无比头疼,最后只好找个借口道她肚子疼,得找个地儿方便方便,让安邦原地等待一会子,她立马就来。 安邦倒也是好哄的紧,闻言,也不做多想,便点头应允了。 如此,好月让他背过身去之后,便立即从小道跑去了陈郎中家。 彼时已是午后,陈郎中与陈大方上山挖草药还未回来,整个陈家中只剩下正坐在门案下绣花的陈晴晴与正发着呆的木头。 陈晴晴性子颇为刁蛮,在这村子里,最是不喜欢安月。 是以,连带着不喜欢好月。 而不喜欢的缘由,便是安月样貌生的要比她好看些。 上回安邦高烧不退,安月来找陈郎中,遇见的便是陈晴晴,陈晴晴极为不屑的告诉她,陈郎中去城里了还不曾回来,她又不懂药理,待陈郎中回来再说。 是以,当好月在院门口时,陈晴晴的立时抬起头朝她看了来。 脸上带着满满的不屑于轻蔑,而后嗤笑了一声。 “媳妇儿!”倒是木头,瞧着她的身影,立时便乐开了花儿的迎了上去。 前儿个与她疯玩了一天,昨个儿本还要去找她玩儿的,可老爹就是不让,这让他很是伤心…… 如今一见着她,自然一扫空所有的阴霾,那双无神的眸子顿时流光溢彩。 “木头!”听着自家弟弟叫那小东西媳妇儿,陈晴晴心中顿时便不爽了,“媳妇儿哪是能这么乱叫的?你今后还要娶媳妇的呢,这话可不得乱叫,听着了没?”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 木头却是不以为意,反而是咧着一口洁白的牙齿与她笑道,“她就是我媳妇儿,待我长大了我要娶她的!” 陈晴晴闻言,顿时有些气结,“你说什么呢你,咱们家的儿媳妇怎么着也得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这话的意思,便是暗里说好月并非循规蹈矩之人。 闻言,好月却是朝陈晴晴笑的极欢了,“循规蹈矩?看来这几个字,真的该去好生学学!” 她笑起来时,一双眸里映着阳光,显得极为澈亮,又黑白分明得毫无一丝杂质。 明明瞧着是如此的干净,可偏生越是如此,陈晴晴心中却越是觉得有几分胸闷。 第四十二章才不会骂我呢 第四十二章:才不会骂我呢 “你来咱们家做什么?”找不到反驳她的话,可陈晴晴就是十分不喜好月,当下便冷了一张脸下来,“咱家不欢迎你!” 说着,瞧着已经走到院子外头的木头,再板着脸来朝他喝了一声,“木头,回来!” 可木头哪儿会听她的话,又哪儿能摸着她的情绪? 当下回头咧嘴与陈晴晴一笑,“我要跟媳妇儿玩!” 闻言,陈晴晴当下便动了怒来,“媳妇媳妇,谁是你媳妇了?说你傻你还真傻了,赶快给我进屋子里去!” “才不呢!”木头闻言,也是不悦了,当下便瘪起了嘴,“好月就是我媳妇儿,爹爹说了,等我长大了就要给我娶媳妇的!” “你!”陈晴晴被噎的无语,“你真是个呆子!” 说罢,朝着两人白了一眼,干脆眼不见为净,拿着自己的手帕便进了房间去。 进门时,还特意将门狠狠的摔了摔。 这脾气,倒也真是够大的。 好月勾唇笑了笑,这脾气嫁了人,若是遇上个疼她的倒好,若没能遇上个可包容她的,日后还指不定得吃多少亏呢。 反正也不影响她什么,与她无关。 待陈晴晴进了门,木头便又开心了起来,拉着好月便往院子里去,“媳妇儿,来,我带你去看我的小螃蟹!” 木头力道之大,直拉的好月让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随着他入了院子里,木头在院子靠南的角落前蹲下,再拿开几块瓦片,露出了装小螃蟹的陶瓷罐。 里头约莫着有七八只小螃蟹,清澈的水中不难瞧出它们此时已是精神恹恹。 只怕再过两天,它们便要结伙西去了。 可木头却浑然不知,将自己的身子往身边移了些,示意好月蹲下来看。 再道,“我天天给它们换几道水呢!” “嗯!”好月点头,本想说这水换得再勤快,该死还是得死。 可一想着若说了实话,木头定然也不能接受,便道,“这水可真干净!” 闻言,木头便以为好月这是夸他,笑的更是开心了些。 而后,他笑意顿了顿,似是想着了什么一般,朝好月道,“我大哥昨个儿给我买了糖回来,媳妇儿等我会子,我去给你拿糖来!” 说罢,还不待好月拒绝,他便起身朝着房里跑了去。 不多会子,手里拿着一包油纸包着的糖块便跑了来。 继续蹲在好月旁边,木头将油纸打开,从里挑了一块最大的糖块给好月,“媳妇尝尝,这糖可甜了!” 瞧着他捏着的糖块,好月一双眸子深了深,“不吃了,我不爱吃糖!” “爹爹说咱们小孩儿最爱吃甜的了!”木头却是不解,“这糖是真甜呢,很甜着,媳妇你尝尝嘛……” 这声音,颇为有些撒娇的意味。 好月见此,想了想,伸手去捏了一块最小的糖块放入嘴里,而后一双眸子笑成了月牙弯儿。 “嗯,很甜,很好吃,你多吃些!” 她对于甜食是真心不爱,可此时却是真心觉着这糖很甜。 “好吃吗?”见她吃了,木头一双眼亦是笑成了月牙弯儿。 好月点头,“好吃!” 听着她好吃,木头便回身往陈晴晴的房门口看了看,看着她瞧不见,而后将手中的糖全然塞到好月手中,“那……这个都给你吃罢!” 这举动,让好月直直的愣了愣。 盯着手中的糖块,她一双眸子深了几分。 眨着一双眸子,眼神极为单纯,“你给我……你爹会骂你的罢?” “不会的!”木头皱着眉头摇头,“爹爹最疼我了,才不会骂我呢!” “那……你给我了,你吃什么?” “爹爹说,得疼媳妇呢,媳妇觉着好吃就要给媳妇吃!” 好月有些扶额,爹爹说……爹爹说……这陈郎中到底跟木头是上过多少功课? “你将来会有媳妇的!” “我媳妇儿就是你呀!”将来会有媳妇?这是什么意思? 木头疑惑中带着不可抗拒道,“你就是我媳妇儿呀!” 好月真心觉着这话儿跟木头是说不清楚了,将手中的糖块又塞到了他的手中,“我不爱吃糖,你拿回去收着罢!”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待木头将话说话,好月便微板起脸来,“你爹有没有跟你说过,媳妇的话就是命令,要听媳妇儿的话?” “这……”木头闻言,蹙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而后道,“应、应当说过罢!” “这就是了!”好月脸上一本正经,“所以说你听话就收回去罢!” 木头本还想坚持着给她,可再看她这不高兴的脸色,便也只好缓缓接过。 脸上那表情,却是显得十分失落。 好月倒是第一次见着这样情况的,明明是自己爱吃的东西,给人家不要,自己反倒是失落。 于是,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等下回我去了城里,给你买糕点回来!” 闻言,木头又将眉头蹙的深了些,“不要呢,爹爹说你家没银钱!” 尹好月扶额,他没有一句话是能离开‘爹爹说’这三字的。 瞧了眼天色,见着时辰已是不早,安邦还在路边等着她呢。 便也不再弯弯绕绕,直朝着木头入了主题。 “我能找你要一张纸嘛?” 这个年代,纸是贵重东西,整个南梨村也难寻着几户又纸张笔墨的人家。 当然……陈郎中家却是有的。 这个东西并非难事儿,木头当下便应允了,让好月在这等着他,他则将糖块放回了屋子里之后,再去陈郎中房内抽了一张纸来。 都是穷困人家,这纸张的质量自然是好不到哪儿去,可纵使如此,却已是让好月十分高兴。 接过纸张之后,再细心的将它收在了怀里,而后再与木头扯淡了两句后,这才离开了院子,朝着来时的路赶了回去。 木头本也想跟着她一道去玩的,可陈郎中走时特意交代了他,不可出去玩耍,是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月跑了。 而好月一路赶到安邦身旁,却见着他正坐在地上无聊的扯着野草。 “二姐,你咋去了这么久?”见着好月,安邦从地上站起来,眉头微皱着,显得有几分委屈。 第四十三章玩泥巴 第四十三章:玩泥巴 “我……有点不舒服!”好月轻笑,“咱们回去罢!” “啊?”安邦一愣,“就回去了么?” “嗯!”好月点头,“本来倒是想去找找野菜的,可我这肚子不舒服,咱们先回家罢!” 若说好月要找野菜,安邦自然也是不信的。 可是听她说身子不舒服,也不敢小觑,当下便皱起了眉头,“二姐,要去陈郎中抓些药来么?” 娘说,生病就得吃药。 “不必!” 一说起药,好月便想起自己来这世界的缘由,当下眉头便皱了起来,极为排斥,“倒还算好,能忍忍,咱们回家罢,明个儿再带你去玩儿!” “好!”如此,安邦也只好点头,再随着她一道回了家去。 此时天色还尚早,好月心中又有事儿,是以回了家之后,便偷偷给安邦又讲了些诗经故事,丢给了他自己慢慢思考。 而后,她自己去灶房摸了一块黑炭,寻了个无人的位置,拿着黑炭开始在纸上写划起来。 她需要将整个豆腐坊的建构图画出来,再交给王木匠,让其照着来建便好。 若是按照他们自己的思维,指不定会建出什么房子来。 她必要要考虑到足够的空间,一个能批发豆腐的空间。 在现代时,与她关系极好的闺蜜便是做建筑设计这一块的,是以她多多少少也是了解一些的。 到底作画还是第一次,纸张却只有一张,是以她先是拿着棍子在地上写划了一番,做了几次修改,觉着可行之后,这才拿着炭笔写划了纸上。 待将豆腐坊的构造图纸完成,她抬头才恍然发觉,天竟是已经擦黑了。 如此,她又忙是将纸张叠好,立即溜回了院子。 到得屋里时,刘氏与安月正好将饭菜做好,在桌边摆放着碗筷。 而刘君子则带着安邦正在净手。 见了她,便打趣道,“你这丫头哪儿去了,我说到处找不着你,吃饭的点倒是赶的准时!” 好月闻言,朝着他走了去,将衣袖往手臂上拉高了些,再捧着双手道,“舅舅帮我舀个水!” 她摊开的小手间,满是泥土与黑炭,瞧着可真是脏。 刘君子见此,拿着瓢从木桶里盛了一大瓢水,再缓缓倒在她手上,“瞧你这模样,倒是去玩儿泥巴去了?” 仔细的将手搓洗着,好月回道,“怎么,舅舅也想跟我一道玩儿?” “你这丫头!”刘君子嗤笑一声,见她手洗的干净了,再将瓢放回了木桶里,“你舅舅我可是大人了,哪儿还能玩儿泥巴,这东西也就你这个年岁能玩一番!” 好月眉头一挑,“那这么说,舅舅小时候也是喜欢玩泥巴了?” 刘君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谁小时候不玩儿啊?” 话间,已是步入了正房,再桌前坐下。 桌上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安月将饭盛好,刘氏则给众人夹着菜。 如今的生活不比之前,吃的是硬饭,桌上随时可见肉。 伙食不错,再加上一家人和睦,这顿饭吃的可谓是其乐融融。 在这三个外甥当中,虽说没有看轻谁,但刘君子却最是爱与好月说话。 而刘君子性格大咧,为人且阳光,好月也并不讨厌与他沟通,于是……两人便十分默契。 吃罢完晚饭,众人消食洗漱过后,便各自上床开始入睡。 第二日起来时,天际却是染上了一层雾霾。 待用完早饭,天空却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细雨来。 这屋子一直未曾修补,平日里还好,可一到下雨,雨水便会檐缝渗透进屋内,使得屋内的‘地土’开始软化,踩在地上极是稀疏。 这种感觉极不好受。 刘君子瞧着难受,便出去寻了一捆茅草来,再搭了个梯子,上了房顶将漏雨的地儿用茅草遮挡了一番。 毕竟修葺屋子的事儿他也不甚懂,只能如此勉强的应付应付。 铺盖了一层新的茅草,到底比先前要好了些。 只是下了雨,这屋子内潮湿的让尹好月眉头直皱。 待正午细雨停了时,好月才想出门去找王老,便正好见得王老带着两个汉子上门了。 只是当见着屋内的情况时,王老眉头皱了皱,到底是没入房门,只带着两个汉子在房檐下站了会子。 倒也并非王老嫌弃屋内简陋,只是这正房又是一家人就寝之地。 刘氏是个弃妇,屋内又有着两个将要及笄的女子。 他若是带着这两个汉子入屋内,只恐人看了会多说了闲话去。 安月倒也是个懂事的,由着刘氏搬了几条凳子给三人坐下,安月便立即给三人倒了茶。 王老接过茶浅吃了一口,再放置到一旁未坐人的长凳上,这才瞧着刘氏与刘君子两姐弟说明了来意。 “我今儿个将我这两个侄儿给叫来了,想去瞧瞧你们买下的那块地,再顺带合计合计这要咋建!” 建房子要先打好地基。 王老在木活上是一把好手,但建地基却是外行了。 恰好,他带来的那两个汉子,便是里头的个中好手。 这事儿不容小觑,刘氏对这方面可谓是一窍不通,而刘君子虽是不懂,可在一旁听得却是极为认真。 好月亦是坐在门槛上,认真听着他们讲话。 待几人商议的将将妥当之后,王老便起身要回家去。 刘氏自然是要留着他们吃饭,两方一番拉扯,直到王老执意着要回家去,刘氏这才作罢。 瞧着他们走远,好月在心中掂量了一番。 他们商议过了此事,按照刘与刘君子的态度,这个事儿只怕是要全然交给王老爷子他们来管事儿。 她此时若是将图纸拿给王老,让他按照图纸行事,只怕反倒会让人对她多疑。 如此,这事还需得晚些。 建造地基之事还得去勘察一番、再琢磨一番,是以此事好月并不着急。 因今日是个雨天,刘氏与安月早早便开始做起晚饭,直到将饭吃罢完,天色还早着。 好月看了一眼天际,眼珠一转,拉着刘君子便出了门去。 第四十四章成本 第四十四章:成本 刘君子本也是无事才随着她一道出了院子,直到走了许久,再看不着尹家院子时,他这才开始停下步子带着几分好奇的询问起来。 男子浓眉微挑,“你这是要去哪儿?” “舅舅!”好月与他正面对站,一双杏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而后道,“我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刘君子略带疑问。 好月从怀里缓缓的掏出来一张纸,而后再打开,递到刘君子面前,“我觉着,咱们的豆腐坊不如这么建罢?” 刘君子早在好月将纸张打开时便看了上去,如今瞧着纸上的设计图,浓眉又缓缓皱了起来。 而后伸手,接过,前后左右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之后,这才从纸后探出脑袋问道,“好月,你这是打哪儿来的?” “舅舅还记得我跟安邦都见过一个富家子弟的事儿罢?”这套说辞她早便准备好了,“我那日将咱们要建豆腐坊的事儿跟他说了说,他当时便给我画了这个图儿,只是当时笔墨缺乏,这才用了木炭代替……” 说着,眸子转了转,“别计较这是打哪儿来的了,你觉得这样可成?” 刘君子闻言,倒也不做他想,复又认真的盯着手中的纸张看了一番,良久之后,才缓缓点头,“这倒是还不错的……只是按照这上面的图案来构造,只怕成本就要花上不少了!” 钱对他们而言,是目前最困难的东西。 好月道,“那公子给我算过了成本,算上木材的花销,大约二百两银子就能建好!” 二百两! 刘君子嘶了一口气。 二百两是多少,他这一辈子都没敢想挣过二百两银子。 “成本花费太大了!”刘君子将纸张按照方才的方式又将其折叠好,再塞给了好月,“这倒也着实只有富家子弟才敢如此想,咱们是朴实的乡里人,哪儿有这么多的银钱?” 按照她们本身的想法,建造一间豆腐坊,顶多也不过是四十来两银子封顶。 加上买地的银钱,也顶多将成本控制在六十两银子之内。 可再看着尹好月手中的这设计图,成本起码都在二百两往上了。 刘氏手中还有二百九十九两银子的事儿也是告之了刘君子的,也知晓这笔钱的来源。 可若说,让他说服刘氏去建造一间二百多两的豆腐坊,他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 这笔钱便算是不拿来做生意,也足够他们这一家子乐呵着过上一辈子了。 不是他刘君子不同意,实在是着投资成本太大了。 见他如此,尹好月轻笑一声,将被塞回手里的纸张仔细的叠好。 她不说话,刘君子便道,“好月,舅舅知晓你如今与先前不同了,可这事儿并非小事,咱们家也不过是小门小户之家,哪儿有这成本呢?你说舅舅说的可对?” “不对!”好月缓缓摇头,再将图纸收入怀中,“舅舅的这一番说辞,是给无能者准备的!” “无能者?”刘君子显然十分不理解。 好月便看着他,脸神色无比认真,“有能力者,又哪儿会畏惧?有能力者,眼光岂可不长远?舅舅看着的是眼下,计算着眼下要如何省银子,如何安分守己的养着家糊着口!” “你这丫头……”刘君子闻言,只觉着有几分好气又有几分好笑,“这是谁告诉你的歪理?” “歪理么?” 雨天的黄昏后,大地还带着一片湿润的气息,耳边虫鸣叫声一直不绝于耳,夹带着小姑娘那无比认真的三个字,在刘君子的心中,一下又一下的锤击着。 那双黑白分明的铜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眸光里是他所不能理解的眼神…… 认真,果断,又带着几分自信的嚣张。 他不知晓为何在一时间之内,他会对他这个小外甥女产生如此想法,可那一刻,那一双眸子,着实是震撼了他的。 “舅舅可是想过长远之事?” 她的小嘴轻张,款款说道。 “按照娘亲与舅舅的想法,便是建造一个简单的豆腐坊,能磨豆腐能住人,不说大富大贵,只愿养家糊口……娘可如此想,可舅舅您是男人,却不能如此想!男人应当有抱负,有理想,有想法,能挑起一家的重担,给家人带来好的生活!” 这些话,不可谓不激起刘君子内心的澎湃。 好月顿了顿,由着他将这话消化了会子,这才继续说道,“咱们要建豆腐坊,咱们要卖豆腐……可咱们不能仅仅卖豆腐,咱们得将它做大,打造出扬州第一豆腐坊来!” “扬州第一豆腐坊?” “对!”好月点头,“咱们要垄断豆腐生意,做豆腐龙头!” 又觉着太过现代的话刘君子听不懂,好月便又仔细着解释道。 “咱们光是卖豆腐能挣着什么银钱?咱们得将让那些豆腐坊都来买咱们家的豆腐,然后再来卖咱们家的豆腐,舅舅觉着可对?” “这……”这想法实在是太够大胆了,刘君子显然无法相信。 好月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都告诉了他。 建造豆腐坊,做豆腐批发,而他们则将豆腐的种类分多样化。 列如豆腐乳、柴火香干,豆腐干子,鸡蛋干,等等等等。 再养些鸡鸭牲口。 届时再批发鸡蛋、咸蛋,腌蛋,以及卖鸡鸭小崽等等等等…… 待她将这一切说出来时,天色缓缓昏暗了下来。 刘君子听完,愣在了当场。 这第一次有人给他说这些,也是第一次有人让他的思想超出了界限。 而这个人,却是他的亲生外甥女。 良久良久,尹好月没再开口,直到刘君子慢慢消化了,他才略带犹豫的开口,“你说的倒是让人心动,可你说的柴火香干……这些、咱们又不会……” “不会有什么关系?”好月道,“那公子哥儿给了我一张秘方,就是专门制作这些的,用不着担心这些。再且,此事若是真成了,又何愁成本不能回?” 熏豆干而已,她虽然不会做,可她知晓程序呀。 “这事情……”刘君子吸了口气,“毕竟不是小事儿,我得好生想想!好生想想!” 第四十五章说事儿 第四十五章:说事儿 好月倒是给了刘君子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二人一道回了院子,洗漱过后,刘君子便上了床。 知弟莫若姐,刘氏瞧着刘君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左右思想觉着不对,便入了偏房里,去问问自家弟弟有何心事儿。 刘君子彼时前后的将尹好月的话给思虑了一遍,再当刘氏来问时,便也正了正色,与刘氏将这个事儿说了。 两人一直从天色躺黑聊到夜色深沉,刘氏这才从偏房里退了出去,回了正房里。 彼时三姐弟还在床上聊着天嬉闹着,昏暗的煤灯之下,刘氏一脸心事重重的看了看三姐弟几眼,再将眸子看向好月。 那双眸子里,夹藏着了太多的纠结。 好月回看了刘氏一样,一双眸子深了深。 刘氏将门栓上,再脱了鞋子上了床。 她将身子靠在床靠上,又看了三姐弟几眼,直到安月也觉出了不对劲来,这才问道,“娘,怎么了?可是有何事儿?” “哎!”刘氏深吸了一口气,敛了敛眸子,“好月,娘有个事儿要与你商量!” 好月闻言,心中生气几分惊讶。 只是面上却是不紧不慢,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来,“娘说!” 刘氏看了看她,那双如铜铃大的眸子映衬着昏暗的灯光,彷如无底洞般深不见底,足能吸人心魄。 刘氏在心中将自己的词汇组了组,这才低低着声音开口道,“娘方才跟你舅舅聊了许久,也听了你舅舅的一番想法……”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 可好月却是能猜到她接下来的话了。 果然,刘氏再道,“你姥姥姥爷生了娘,娘这一辈子也未曾尽过孝道,你舅舅是个心思不浅的人,可娘也从未有能力去帮衬一把……如今,咱们家还剩了些银钱在箱子底儿,你舅舅又有些想法……我……我……” 后面的话,无需言说,好月已是知晓了。 却故作不明的问道,“那娘的意思,是想与我说什么?” “好月!”刘氏叹了口气,无比认真的看向她,“这钱是你赚来的,想做什么,应当要来问过你,如今你舅舅想拨二百两银子,去建造一个豆腐坊,你觉着,可成?” 她这话,明显就带着十分的询问之意。 好月眸子又深了几深,“那我若是不同意,娘要如何?” “不同意……”刘氏又吸了口气,“这钱是你赚来的,你若是不同意,娘就去回了你舅舅……” 倒是真没想着刘氏会如此说,也没想着刘氏会来询问她的意见。 好月的语气当下便软了下来,“这钱不是我一个人赚来的,是咱们一家人赚来的,舅舅若是有想法,娘若是觉着舅舅想法可成,那咱们便不妨试试,钱是王八蛋,没了能再赚!反正咱们也都是穷苦过来的,何怕不能赌这一把?” 她倒是挺惊讶,刘君子竟然没将她供出去,没说这是她的想法。 母女两说着这话题,安月与安邦却是听的有些迷糊。 本想问问,可又觉着时机不对,便也憋下了心思来。 而好月的这一番话,却着实让刘氏呆愣住了。 说实在,她听着自家弟弟说这事儿时,她的内心是没有波动的,甚至还有……几多些不情愿。 可毕竟是自家亲弟弟,不只是娘家的一家之主,更是将来她们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也如她所说,她从未对娘家爹娘尽过孝道,更没扶持过半些这个弟弟,如今她有了这个能力,而他又有了想法。 尽管她知晓钱还是要篡在手心里才有足够的安全感,可很事情,她作为长姐,却也是需要来扶持扶持这个弟弟的。 再如今听着自家闺女如此一说,刘氏的震惊之余,却是更多的羞愧。 自家的闺女才多大年岁,就能有如此想法,枉她活了这些许年,竟还不如自家的闺女。 伸手去摸了摸好月的长发,刘氏道,“好月说的对,咱们本就是穷过来的,怕什么呢……那就依了你舅舅的想法罢!” 好月闻言,一双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之下,闪亮晶莹。 此事,就如此的定下来了,第二日由着刘君子带着尹好月拿着图纸上了王老家的大门,当王老瞧见图纸上那大手笔时,连连惊讶了一番,直到刘君子极为豪气的掏出了五十两文银,这才颇为不可置信的应了下来。 此事落定,好月终是松了一口气。 回程路上,刘君子忽然停下脚步来,使得跟在后头的好月毫无预兆的便撞在了他的身上。 刘君子身子硬朗,那一撞,正好将鼻子撞在了他身上,生疼。 “唔……”她忙是捂着鼻子轻吟了一声。 “没事罢?”见她眉头皱成一团,刘君子忙是弯下腰来要去看她的鼻子,“你说你这走路怎的也不长些心儿!” 好月闻言,捂着鼻子直朝他白了一眼,“舅舅也没说会停下来……” “这……”刘君子颇为歉意的摸了摸后脑勺,“我就是正好想着了点事儿想与你说说么!” “什么事儿!”揉了揉生痛的鼻子,她试着用鼻翼吸了口气。 “你这鼻子……” “不打紧!”好月缓缓摇头,“舅舅直接说事儿罢!” “我就是左思右想着……咱们这成本是不是太大了……若是万一没成功……这事儿可要如何是好?” 他极为清楚刘氏一家子的状况,也无比明白此时这些钱与刘氏而言有多重要。 他想成功,可却绝对不能让刘氏失望。 毕竟是雪花花的二百两银子呀,绝非是平常的几个小钱。 他方才将五十两银子交给王老之时,那手有多颤抖,心中多有不舍,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没成功?”好月眉头一挑,显得极为淡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失败乃是成功之母,咱们若是真失败了,那有何关系?地咱们还有着吧?房子咱们也还能住着吧?豆腐咱们还能继续卖罢?实在不行……那咱们多养鸡鸭多养牲口,维持着一家老小平淡一生的生计总能维持罢?” 话间,好月将捂鼻子的手放下来,“总之,无论是哪种生活,都比咱们现在得生活要强,舅舅说可是?” 第四十六章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第四十六章: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她的话不假,刘君子仔细的点了点头,“枉我也是个大男人,竟还没你这个小丫头的心思大!” 闻言,好月缓缓摇头,“非也,舅舅不是心思小,只是始终觉着这钱不是自己的,不敢多想,怕让我娘失望!” 一语中的,刘君子抬手摸了摸好月的脑袋,“你这个小人精,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思,也不知是坏是好!” “呵呵!”好月轻声一笑,而后两舅甥并排着步子往家中走去,“我以为昨日舅舅会跟娘说,这是我的主意呢!” “你既然因此事来找我,而不是直接找你娘亲,这其中定然有些弯道了!”刘君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不说,我也不问!” 此时的刘君子,竟是让好月找到一种如知己般的感觉,会心一笑,之后不语。 是了,她找刘君子来说此事也是有她自己的道理的。 起先,她若是找了刘氏,刘氏定然会察觉出她的变化太大,难免不会怀疑她还是不是之前的好月,亦或者,直接将她的话当成了笑话,并觉着她中了邪。 其二,她到底年岁太小,又是家中的女娃儿,刘氏若不怀疑她,也唯恐她只将自己的话过耳就忘,不去在意。 如此,她再说第二遍就难了。 其三,安邦是这家中唯一的男丁,只是年岁太小,思虑不周,若是刘氏听了他的话,再找他反驳,难免不会让安邦败下阵来。 如上这般,刘君子便是最好的人选了。 其一,他是刘氏的娘家弟弟。 其二,刘君子此番来,就是为了豆腐坊的事儿。 而此时的刘君子,不单单只是刘氏娘家的弟弟,更是她们弱儿寡母一家四口的唯一弱冠男丁,他的话,必然会有份量。 且好月看的出来,刘君子的心思,也是不凡。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君子便一直住在了尹家院子。 因家中无山无地,建造房子又需要大批的木材,是以刘君子便亲自上阵开始监督。 刘氏也不闲着,先将这些年所欠的银钱均都细细算了一番,再让安月与好月一道给人送了去。而后再接着耕作自己开垦的那几分地。 安月也如常所愿,买了几只毛茸茸的小鸡喂养着。 有了这几只鸡崽子,本就不爱出院子的她便更是大门不出,日日盯着她的鸡崽子看。 而最过于空闲的,便莫过于好月与安邦了。 施工的进度以及建房的构造,每日刘君子回来之后都会偷偷找了时间来与她说上一番,而她整日闲来无事,便也经常带着安邦上潭边钓鱼思考接下来的事情要如此走。 日子匆匆,一晃半月。 盛夏的天气已是越来越炎热,炙热的阳光挂在天空彷如烤炉一般要将人生生烤熟。 尹青山媳妇将村子里的银钱还清,并且正在三里路建造豆腐坊的事儿已经在南梨村开始传的沸沸扬扬。 如此炎热的天气里,午间也不敢去下地,生怕着中了暑。 没了事儿可做,那些个妇人便开始闲不下心来,三五个的聚集到了村口大树下,拿着蒲扇煽着风乘着凉。 整个南梨村本就无大事发生,近来的事儿便成了她们最大话题。 “嘿,大嫂子,青山媳妇欠你的钱还你了没?” 那被称作大嫂子的妇人,是村中里正的弟媳妇,年约四十来岁模样。 “还了呀!”大嫂子张氏拿着蒲扇给自己扇着风,“前些日子就还了我,我听人说,她似乎将咱们村里欠的银钱全给还清了!” 说着,眉头又皱了皱,嘴巴瘪了瘪,“就她家那模样,我开始也没抱着啥心思她能还我呢,没成想还真还上了!” “是啊!”另外一个妇人陈氏接话道,“自打她被尹举人抛弃之后,哪天日子不是康咽菜?谁成想着她竟然不仅能将人钱还清了,还能买了三里路那地儿建什么豆腐坊,你们说,她这银钱是打哪儿来的呀?” “那谁知道?”第一个开口的妇人方氏道,“说不定人家用了啥不能说的手段呢?虽说她是三个孩子娘了,可那身段那脸蛋儿……啧啧、哪儿比咱们差呀!” 这话里,颇带着股子酸味儿。 “就是就是!”陈氏忙是附和道,“不然这事儿哪儿解释得了?就她家这情况,别说还得起银钱了,又哪儿有这资本去建造豆腐坊,去买地呀?”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张氏眉头轻蹙,“她这些日子就隔家里待着呢,再说了,这村里要是来了啥外人的,咱们哪儿会不知晓呀,这种可能,只怕也是不存在的……再说了,这个事儿,不是由着她娘家弟弟操办着么,说不定是她娘家弟弟的银钱呢?” “娘家弟弟?”陈氏嗤笑一声,“娘家弟弟啥模样咱们还不知晓呀,我可是听着王大娘说,就他们这建造的豆腐坊,没个二百两银子怕是完不成咧!” 说着,她伸出两根手指朝着众人比划了一下,一双眸子大睁显得无比不可置信,“二百两啊,整整二百两呢,谁家有这二百两呀?她那娘家弟弟要是有这二百两,这都二十来岁了,还能不娶媳妇儿啊?” “你说的这话倒也对!”张氏点头,“可我着实想不着这钱他们是打哪儿来的!” “想不着就对了!”方氏又道,“我也想不着,咱们要是能想着,哪儿能叫咱们在这瞎猜测?依我看啊,这钱指不定不是啥正经地儿来的!” “就是就是!”陈氏接话,“反正她们家这豆腐坊要真建起来了,今后我就算去城里买豆腐,也绝不上她家买豆腐吃,吃着都觉着亏心!” 几个妇人就着这话题聊了好半响,正好被钓鱼回来的好月与安邦听了个全,仔细的瞧了几人一眼,而后嘴角露出一抹极为不屑的笑意。 接下来也没了再听的兴致,她便带着安邦又一道往家里走去。 路上,安邦却是眉头深皱,显得极为不悦,“姐姐,这钱明明是咱们卖鱼丸赚的,是正正经经的钱,为何她们要如何说娘跟舅舅?” 好月闻言,看着他一笑,笑容映衬着烈阳,亮如星子。 “这就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她们妒忌着咱家有钱!” 第四十七章妒忌 第四十七章:妒忌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安邦显然极为疑惑,“葡萄是什么东西?” 闻言,好月一拍额头。 是了,她忘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葡萄。 于是,她便又解释道,“便是说他们嫉妒心重,善妒!” 安邦眨着一双眸子,一眨一眨,清澈见底,“嗯?那她们为何要善妒?” “因为她们习惯了她们的生活比咱们好,也习惯了这高于咱们一等的生活!”好月耐心解释,“而当有一天,那一直在她们看来不可再翻身的人家骑到她们头上去了,她们便会开始善妒,妒忌,再让妒忌蒙蔽了自己的心思!” 怕他听不懂,好月便又做了一个简单的比喻,“比如咱们家一直能吃的上饭,而有一家却经常食不果腹,衣不暖体,有那么忽然的一天,那人不仅仅能吃饱饭穿好衣,更是能做咱们家都做不了的事儿,你心中便会对那人开始有几分不平起来,觉着咱们家明明哪儿都比他们家要好,却偏生被被他们越过了去的……” “那我为何要嫉妒呀?”安邦瘪着嘴,看着好月,“咱们过好咱们家自己的生活便好了呀,为何要妒忌别人家?” 他的话一出,好月便会心笑了笑,空出一个手摸了摸他的头,“姐姐说的是那些心思不正的人,没说安邦,安邦心思纯正,自然是不会去妒忌人的!” “嗯!”安邦重重点头,“我定要心思纯正!” “对!”好月笑着,“心思浩荡坦然,那便无所畏惧!” 两姐弟一路回到家中,刘氏正好将好月的罗裙做好,见着她回来,忙是让她去将手洗干净,再来试试是否合身。 家中做的衣服次序是从最小的开始做。 前几日先是给安邦做好了一套衣衫之后,这才轮到了好月,下回便是安月了。 水绿色的罗裙正好长至脚裸,嫩绿的衣色正好衬托的她肤色白皙,一根白色腰带紧紧的缠束着她的小腰。 清风盈盈,吹起她的裙摆,她站在院中央,美得犹如一只小精灵。 “二姐真漂亮!” 便算是安邦,瞧着好月时,都忍不住亮了一双眸子。 “你这小鬼头,净会捡着好话说!”好月一笑,伸手瞧瞧的往他头上敲了一敲,“我生的好看,也是因为娘生的好看,所以才有了咱们这强大的基因呀,所以你应当夸娘漂亮!” 她来这年代许久,只隐隐的从水面上瞧了几眼自己如今的容貌,大概知晓这样貌着实是不错的,但具体样貌生的如何,她却也无甚去在意。 “对!”安邦点头,看了一眼刘氏,“娘也生的好看,比村子里的婶子们都要好看!” 刘氏闻言,不禁笑道,“你们两姐弟这小嘴儿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净学会油腔滑调了!” 说着,又看向好月,“你可觉着哪儿大了?可需要改改?” 这是好月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有人给她亲手做衣衫,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她却不觉着有半丝狂热,只觉着正好,心内暖意融融。 “娘这手艺果然是极好的!”她浅笑着,“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那就行!”刘氏亦然笑道,“我准备着给你姐也做一件一模一样的!” “娘可莫做一模一样的了!”恰好,安月正从地里挖小蚯蚓回来,一入院子便听着了她这话,当下便道,“好月穿着这衣服可是漂亮,我若是穿件一模一样的,定然会被人笑话我生的不如妹妹好看!” “贫嘴!”好月接话,“大姐生的天生丽质,哪儿会有人来笑话?不过我倒觉着,不妨给大姐做件鹅黄色的罗裙,更和大姐相衬!” 上回刘氏去了扬州城,买了好几个颜色的布料。 而好月也真心觉着,安月性子温顺,鹅黄色显得端庄沉稳,恰好适合安月的性子。 “我觉得也是!”不待刘氏与安月说话,安邦当下便点头附和,“大姐穿黄色的好看,跟蝴蝶一样,美!” 乡间总会有蝴蝶飞舞,鹅黄色的小蝴蝶便更是好看。 “就你知道!” 瞧着一家人如此和谐,刘氏心中有说不出的满足与幸福感。 当时她初被尹青山休弃时,背负了多少骂名与冷眼嘲讽,她自立自强得拉扯着自家三个儿女。 那时她做梦都想着让自家儿女能吃饱穿暖,过上正常孩子的生活。 如今家中终是有了些家底,再加上如今正在建造着豆腐坊,这不仅仅是解决了自家一家人的生计,更是连带着娘家也一道带了起来。 她还有何不满足呢? 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看着自己那三个儿女正凑在一起说着话喂着鸡,刘氏心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是以,当天晚上,她便起了心思,煮了一大锅糖馅花生汤圆。 能吃起汤圆本就不错,又加糖又加花生的,更是让一家人吃的其乐融融,欢笑连连。 便是刘君子,都忍不住吃了两海碗。 当然……食欲淡淡的,便是尹好月了…… 她能吃糖,却无法接受糖与主食混在一块儿吃,这花生汤圆,她只咬了一个,便不敢再咬第二个。 瞧着一家人吃的如此开心,她只好将碗中盛着的汤圆趁着安邦不注意时,偷偷的一个一个塞入了他的碗里。 而安邦吃的欢心,又偶与刘君子搭话,根本未曾发觉碗里何时又多了些。 只是瞧着碗里如何都觉着吃不完时,那小巧的眉头不禁轻皱了皱,再仔细的在碗里翻了翻,确定了没异样之后,这才又继续跟刘君子聊着天。 好月全程抱着碗的注视着安邦这个动作,见着他如此可爱的模样,不禁轻笑出了声来。 这顿饭除了好月之外的所有人,几乎都吃的无比的满足,安邦更是拍着圆鼓鼓的肚子打了长长一个饱嗝。 刘氏与安月收好碗后,瞧着这小小的人儿不禁笑嗔道,“你爱吃这,娘下回再给你做便是了,瞧你这小肚子,快去院子里消消食,可别吃饱了就躺床上了!” “知道了!”安邦此时饱着,心情自然也是无比欢快,当下便从凳子上跳起来,撒开着小腿往院子里走了去。 第四十八章你家有钱? 第四十八章:你家有钱? 夏日的白天虽是炎热,可一到晚间夜风吹来时,便开始清爽起来。 今夜的月光甚好,银月撒着在人间,亮如白昼一般。 一家人洗漱过后,便纷纷坐到了院子里开始聊着天儿。 刘氏与刘君子二人一起聊着儿时的趣事,惹得安月与安邦听的笑声连连。 好月躺在家中那摇摇欲坠且又是唯一的靠椅里,任由着清风吹动她的长发,她一双眸子眺望着遥远的星空,耳侧听着‘家人’的欢笑声,内心竟是一片安详。 何时想过,她竟还会有如此满足的一天呀。 此时刘君子与刘氏两姐弟正讲到儿时捉泥鳅之事。 刘君子与安邦道,“想当年,你舅舅我,上田里捉泥鳅下河里摸鱼可是一把好手,放眼整个村里谁能比上你舅舅呀……” “是呀!”刘氏当下便应道,“你可厉害了,也不知是谁跟人在地里打了一架,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身上脏兮兮的,不敢跟家里说,还要我来帮着圆谎说是自个儿摔了!” 刘君子哈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晓咱爹那臭脾气,若知晓我跟人打架了还了得?不得拿着家里那扁担追我三里地?” “哇!”安邦看向刘君子,“姥爷打舅舅,舅舅竟然还敢跑呢!” “为什么不跑啊!”刘君子朝着自家小外甥翻了一个白眼,“你家姥爷打起人来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一扁担下去,说不定可得废了你舅舅这两条腿儿,我要是不跑,将来谁来孝敬你们家姥爷呀?” “可别听你舅舅这瞎理论!”刘氏忙是道,“你姥爷可因此事,没少被你舅舅气着,别说没将儿子给打着,倒是先给自己气出病来了!” “二姐,你这就不懂了!”刘君子替自己辩解,“古人云,棍棒轻要受着,棍棒重要躲着,咱爹那棍棒哪儿着轻了呀?咱要是不跑,真被爹给打坏了,到时心疼的可不就是爹爹了呀!” “就你这歪理多!”刘氏极为无奈,“才上过几天学堂呢,这话说的就是一套一套的了!” “学而用之方为道也!”刘君子道,“别说咱上没上过几天学堂,既然学了就该善用!” 听着两姐弟辩论着,好月内心安宁,无声的打了个哈欠,而后将头靠在靠椅上,闭着眸子缓缓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床上,彼时已做好了早饭,刘氏唤着一家子赶紧起身洗漱用饭。 吃罢完早饭,众人复又开始了周而复始的生活。 刘君子去三里地监督着施工进度。 刘氏在屋子里给安月缝制衣衫,安月拿着锄头去地里给鸡崽子翻找小蚯蚓,而好月与安邦则拿着鱼竿与背篓去潭边钓鱼。 安邦之所以喜欢跟好月在一道钓鱼,便是因好月总在钓鱼时给他讲如何为人之本,如何要心思坦荡,处事又应当要如何,等等等等。 这是两人的秘密,安邦又极为喜欢听。 如此,他自然是极爱黏着好月了。 今日正如往常一般钓着鱼,好月寻了一处空地,拿着石子开始在地上给安邦写了几个字,再慢慢的教会他读,并且告知他字意如何,又是如何来的。 安邦听的极为认真,也学极为用心。 而恰在此时,却忽然有一个声音乱入了二人的耳。 “哟,你们两只小崽子果然在这儿!” 声音,有几分耳熟。 好月回身看去,便见得狗子与剩子正站在与她约莫两丈远的地儿。 而两人的身后,又是四个她从未见过的少年。 这一起,却是足足有六人。 来者不善。 好月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耀眼的阳光使得她不得不半眯起了眸子来。 她微眯的眸子,显得几分寒凉。 “怎么着?”好月下巴微佻,笑意薄凉,“今日又来找你姑奶奶,可又是想来受教受教?” 她嘴上虽如此说,面上也十分淡然,可心中却早已乱了。 明面上一眼就能看出来狗子与剩子来者不善,而这地儿又甚是偏僻,平日里极少有人来不说,在她身旁又是深潭。 若是她一人倒是好说,不怕自己奈何不了,实在奈何不了就跑。 可此时安邦也在呢,他们若是打安邦的主意…… 毕竟双拳难敌众手,她不敢去想会如何! “你如今倒是嘴硬!” 狗子斜勾着嘴角与她轻蔑一笑,“今儿个不教训教训你,难解小爷我心头之恨!” “教训我?”好月依旧笑着,只是手却背在身后朝着安邦做了一个快走的手势,“你怕是自己来找虐没找够,还想再来受受苦头罢!” 她的语气的确够狂傲。 身后那几个少年探出头来,朝着尹好月上下打探了几眼,而后再是略带着嘲笑的将手搭在的狗子肩膀上,下巴微微一扬,尽显轻蔑。 “你们两说的不会就是这个小丫头罢?” “可不就是!”剩子回头瞧了一眼这少年,“这丫头还真有几分本事,咱们两回都没再她手里讨着好!” “就这小东西也让你们如此惧怕?” 少年显然是不信。 就这小姑娘,身形瘦弱的不堪风吹,不说他吹,他一个小小的手指头都能搞定她。 果真,果真这南梨村的人,真真是废物。 那语气的轻蔑不难听出,狗子眼转一转,又说道,“苏南,我跟你说,这丫头真不是吃素的,而且你不是最近正缺钱呢么?这丫头家里最近似乎发了财,治了她,还不怕尹家那弃妇不给钱?” 一听着钱,那少年的眸子瞬时又亮了亮。 好月闻言,仔细的朝着那少年看了看。 约莫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一身破烂,头发许是许久未曾清洗过,枯燥又乱的犹如一团草窝。 身形约莫着七尺模样,足足比众人都高出了半个多头颅来。 面上有几许污垢,唯留下那一双黝黑的眸子。 看了他几眼,好月又回身看了眼安邦,却见他已是起身站在了她旁边。 这不禁,又让好月心紧了几分。 正在想着要如何给安邦脱身之时,却听的那少年微扬下巴,与她问道,“嘿,小丫头,你家有钱?” 第四十九章找死 第四十九章:找死 这话,问得却让好月心中无声笑了一笑。 有钱?有钱也会告诉他? 当下,拉了安邦的手,与那叫苏南的少年回道,“我家的情况谁不知晓呀?穷的差些将我饿死了,哪儿会有银钱?” “你家没银钱?”当下,狗子却是哼笑了出声,“你可别将咱们村里人都当聋子瞎子,谁不知晓你们家如今正大手笔建着什么豆腐坊呢!” “建造豆腐坊是没错,可谁告诉你就一定是咱们家的了?怎么着?难不成你比我更是清楚咱们家的情况?” 好月最是不喜欢狗子,都吃过了两次亏还不知晓收敛,反而是变本加厉。 如他这种人,出了这南梨村,她根本毫不怀疑会被人乱棍打死。 “哼!”狗子又是哼一声,“不是咱们不清楚你们家情况,是整个南梨村都知晓你们家的情况了!” 说着,便又朝苏南道,“听我娘说,她们家正建的豆腐坊,起码都需二百两银子才能建造完成呢!” 话间,抬手伸出两根手指头,做了一个手势,“二百两银子,这得多少钱了……这丫头竟还敢说她家如今没银子?” 她们家的动作的确是众人看的着的,好月无法去反驳。 她的确想过钱财外漏会让人嫉妒眼红,且这些日子也无时不刻不再防备着别人来她们家偷银子,却实在忽略了被人如此光明正大的找上来。 “苏南!”见着尹好月没答话,剩子又将目光移到了她身旁的安邦身上,“这小子是她们家里唯一的命根子,咱们要是将他给弄到手,想要多少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做梦!”闻言,好月浑身气息冷冽,一双眸子犹如寒雪冰霜,“你们这是自己找死!” 而安邦,在听着那话之后,又瞧着对面的几个少年,身子开始有些打颤。 他才不过十岁的年纪,且平日里性子软绵,本就极少与人打交道,又哪儿见过如此的场景。 便算是再不懂事,他也是知晓这群人,此时是来找他与姐姐麻烦的。 此时的他们人单力薄,哪儿会是对面的这众多少年的对手? 就如苏南方才所说,只怕对付他们两姐弟,一只手便够。 “你这小丫头倒是好狂傲的语气!”苏南闻言,嘴角缓缓斜勾,一双眸子轻眨,夏风吹动他额前的几许碎发,轻蔑的模样让人难以忽视,“倒真是不知你有如何本事!” “有如何本事你领教领教不就知晓了?”好月亦是不甘示弱,景观对方高出她不少来,她微杨着下巴尽显得她的傲气,“有本事,咱们单挑,你若是输给了我,必须放我们姐弟离开……” “那你若是输给我了呢?”她如此傲气的模样,却让苏南竟然起了几分兴致。 “输给你了?”她笑,笑的冷冽,“输给你了,你想要多少银子,我给你多少银子便是!” “好大的手笔!”苏南大笑,“我想要多少,便给我多少……那二百两银子,如何?” “好!”好月头一偏,笑意深深,“成交!” “二姐!”一旁的安邦却是惊讶了,“咱们……咱们家……” “放心!”好月知晓他想说什么,侧身摸了摸安邦的头颅,“你二姐我……从来输过!” 因为,她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不知为何,她如此的一句话,竟是让安邦内心的慌乱,缓缓安定了下来。 “从来没输过?”苏南闻言却是不置可否,“正好我也从未输过,你今儿个遇见我,倒是该好好尝尝输的滋味了!” “拭目以待!”好月冷笑,眸子轻敛,“如此,我是不是应当叫我弟弟先回去准备?让我娘将那二百两银子准备好?” “你当我们傻?”苏南看着她,又瞧了一眼她身旁明显受了惊的安邦,“这小子若是回村子报了信……” 话说到此,他已停顿没再继续说下去,可众人却是能明白的他的话意。 “不然你觉得你们很聪明?”好月嗤笑一声,“那待会我若是赢了,你不放我们走,怎么办?” “不放你们走?”苏南邪笑,垂眸极为不耐,“小爷我出来混的,最重要的便是将一个‘诚信’二字,你若是赢了我,尽管拍拍屁股走便是!” 说着,摊手瞧了瞧这四面八方的道路,再继续道,“想走哪条道便走哪条道!” “好!”好月杏眸一挑,“你既然能如此说,我也信了你是条汉子,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就放马过来罢!” 果真是狂傲。 “小爷今儿个倒……也来领教领教……”苏南笑着,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剩子与狗子二人,而后瞧着好月,迈着步子缓缓走了来。 他越是上前一步,安邦便忍不住的往后小小退开一步。 他活到十岁,倒也是第一次见着被人如此正面强欺的场景,这内心,自然是无比惧怕的。 好月知晓他的不安心,伸手轻轻的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别怕,万事有她在。 再轻轻的到他耳边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待会子趁乱,你先跑,然后去三里路找舅舅来!” 跑回村里,村里的人大多都瞧不起她们,安邦便算找他们,人家说不定也不当回事反而当个笑话一般。 且此去三里路也不远,刘君子若是知晓情况,也定会叫人来援助的。 听得好月如此交代,安邦心内狂乱的不知是该摇头好还是该点头好。 “二姐,我、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 打他定是打不过了,可他宁可陪着好月挨打,也不想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些来势汹汹之人。 “听话!”好月紧紧捏着他的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没事,你要先去找救兵,否则咱们两都难逃!” 话落,苏南却已是走上前,瞧着眼前这还不及他胸口的好月,挑眉一笑,“你……要怎么出手?” 好月往后退了小半步,笑着指了指安邦,“咱两的事儿咱俩解决,莫殃及到了无辜,你瞧着,让我弟弟退远一些,可好?” 第五十章别乱攀亲戚 第五十章:别乱攀亲戚 苏南出手,亦是从未失手过,自然是不惧她玩什么花招。 再说,狂傲如他,本就没将这两个小东西放在眼里。 当下敛眉看他,笑意不屑,“请便!” “来咱们这!” 知晓难说动苏南,可狗子与剩子却是见识过了尹好月的狡猾,生怕这有诈,便忙是道,“安邦来咱们这待着,这也显得公平!” “公平?”好月绕过的苏南的身子,探出头看向狗子与剩子二人,嘴角冷笑连连,“何为公平?你们两人如此想将我与弟弟置于死地,再让我弟弟跑到你们身边待着,这就是公平?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威胁了我弟弟?” 她的话没有丝毫的客气。 苏南回身看了狗子与剩子一眼,再挑眉看了一眼安邦,略带几分不耐的挥挥手,“罢了罢了,想上哪儿待着便上哪儿待着去!” 他还怕一个小小的娃子能对他产生威胁? “苏南……”狗子脸色有几分难看起来,“这丫头狡猾……” 真是不耐烦。 苏南朝着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没长眼睛?难不成不会看着?” 如此,两人便算再多的不甘不愿,也只得闭上嘴,不再说话。 由着安邦往后退了约莫两三丈远之后,两人的战争,一触即发。 苏南在身高与力道上比好月毕竟要的强势太多,可好月胜在了身子灵敏且又识得穴道。 是以,两个看似悬殊极大的人,在一时间竟然是谁也讨不着好,谁也占不了上风去。 最为紧张的莫过于安邦,他脑子内依旧回想着好月方才的话,看了一眼好月,又瞧了一眼那站在众人身后狗子等人,当下步子往后缓缓退,腿也有些打颤。 待两方距离约莫着相差了六七丈远时,安邦银牙一咬,忽然回身便撒开了腿的往村道上跑去。 众人一见安邦要跑,哪儿还能再顾得上苏南? 当下便各自朝着其追了上去。 安邦年岁毕竟不大,步子也迈的要小些,无需多久,众人定然能将他追上。 狗子与剩子的狠辣好月是有几分了解的,要真被他们追上,指不定要怎的虐待安邦。 如此一想,心中便也着急了起来。 肩膀上传来苏南有力的劲道,安月杏眸一狠,手腕一翻,当下便捏住了他手上的穴位,再狠狠一掐。 手臂上的麻痛让苏南顿时眉头蹙起。 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江湖中人’,他下意识便以另一只手抡起拳头朝好月砸去。 好月见此,侧生躲过,因担心着安邦,一颗心七上八下有些慌乱。 拖住一个苏南是没用的! 好月深知此理,便挣脱出了苏南的束缚不去恋战。 瞧着好月如此身手,苏南一双眸子深了深,倒是个好家伙。 就这灵活度与狠劲,他终于相信为何狗子与剩子两人都抵不过她了。 只是他又如何肯放过好月,任由着她跑了? 当下,她一挣脱,他立即又缠了来。 如此,好月一心担忧着安邦,一心又得去应对苏南。 且说安邦。 他撒开了腿跑了之后心中极为担心好月安危,可是他又不敢回头看,深怕着狗子待人追了上来,到时他与好月两人都陷入了绝境。 如此,他便只能一股劲儿的往前面奔跑,寻着往三里路的道上用力跑去。 可毕竟他年纪太小,再加上身子骨也一般般,才跑了不到一里地,就被狗子带人给追了上来。 一追上他,立即便揪着他的头发,不让他在跑。 “嘿,你个小崽子跑的还挺快!”剩子吸了口气,一手揪着安邦的头发一手叉着腰,“就知晓你们是个不安分的,果然!” “真是不怕死的!”狗子亦是吸着几大口气,抬腿踢了安邦一脚,“你说,你说,你说你这是跑了要干嘛去!” 头皮传来疼痛,安邦又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而脚上因被狗子踢了一脚也是的疼痛难当。 斜眼瞧了二人一眼,他忽然不怕了。 脖子一梗,声色也镇定了些,“我去哪儿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抬腿,狗子朝着安邦的屁股踢了一脚,“你说与我有没有关?” 头发还被攥在他们手里,如今被又被踢了一脚,身子惯性的往前趔趄,头皮便更是疼痛了几分。 使得他不得不冷嘶了一口气。 疼的眯着眸子,他斜眼看向狗子与剩子,“你们这样……我要去告诉里正伯伯!” “里正伯伯?”剩子冷笑一声,“你可别乱去攀亲,里正可没你这么一个侄子儿!” “与他废那话做什么!”狗子叉腰,看了一眼跟着一同跑上来的少年,“这小子咱们先给绑好,莫让他再跑了,这回可必须得给他们两姐弟一些苦头吃吃!” 他嘴上虽是如此说,可心中却是极度不满苏南的做法,与尹好月有什么约定,若是输了,难不成还真放了那丫头片子? 这可不成,上回卸了他胳膊的事儿他可记得真真切切,必须得找个机会来报了这个仇,泄了他的心头之愤…… 唔,还有她家最近似乎发了财……怎么着,也得弄些来花花。 “你们放开我!”安邦闻言,心中也猜晓接下来定然不会有好事,便开始去挣扎。 只是他的头发被人攥在了手里,又能如何挣脱得开来? “放开你?”剩子一笑,“你当咱们傻,放开你?” 说着,却是又伸出脚来朝着安邦膝盖之处踢了一脚,疼得安邦冷吸了两口气。 那一脚踢下去可算用了剩子八分力气,见着他竟是没叫唤,当下便笑了,“哟,倒不曾想竟然还有几分骨气,好样的,不叫唤是吧,不叫老子就打得你叫!” 说着,踢脚又是一脚准备踢向安邦。 恰在此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块大石头,还不待剩子的脚落下,那石头便直直的砸向了剩子的背后。 那石子之大绝非闹着玩儿,剩子当下便疼的反手去摸后背嗷嗷直叫。 回头,便见得尹好月正红了一双眸子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 那时的她,明明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身形羸弱,瘦骨嶙峋,可偏生却给人一种犹如来自地狱的冷冽感,烈阳之下,她红着一双眸子,浑身冷若冰霜。 第五十一章还有人如此不要脸 第五十一章:还有人如此不要脸 剩子后背受疼,自然便下意识的松开了安邦的头发。 安邦身形一个不稳,朝前一个趔趄,立即摔倒在地。 抬眸瞧向那迎着阳光而来的好月,安邦瞬间觉着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鼻子一酸,眼泪险些要落下来。 “二姐!” 此时安邦浑身狼狈不堪,那遭乱的头发以及衣服上的脚印,让本身就冷冽的好月更是再冷三分。 她通红着一双眸子看向狗子与剩子,从银牙缝里狠狠挤出两字来,“找死!” 说罢,当下一个助跑着上前,朝着剩子踢起一记飞腿。 那动作太快,剩子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只觉着眼前一花,脸上立时火辣辣一疼。 一旁的狗子见状,立时便从一旁跑了上来,准备去拎她的后衣襟。 只是不曾想,好月只是低头一偏,便与他伸来的手错过,而后再将自己的小腿伸到他两腿中间,往往狠狠一踢,那本还想有动作的狗子,立时便抱着肚子开始蹲到了底下。 恰在此时,被好月引到水潭边,再被她推下潭水当中的苏南正跟了上来。 此时的他浑身湿漉,因被好月暗算了的缘故,一双眸子亦是冷的犹如冰窖,瞧着好月的小身影,笑的犹如嗜血一般。 好月瞧了他一眼,再来到安邦身侧,缓缓蹲下,伸手准备去拉起他的裤腿。 “哪里疼,给姐姐瞧瞧!” 此时的她,无所无惧。 不论在场有多少人,只要伤到了她在乎的人,那么……便算对面是千军万马,她也要绝不放过他们! “不疼!” 气息如此冷冽的好月,让安邦是如此陌生,可与他说话时的柔情,却似是一种治疗伤口的良药,让他心中升起无限满足,已经暖暖的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彼时,安月已经拉起安邦的腿裤,瞧着他脚上那两个铁青的脚印,手中的拳头紧紧篡起。 抬头,看向对面的六人。 “这两脚,你们应当、十倍奉还!” 说着,她冷冷站起身来,慢慢去替自己挽着衣袖,清风吹来间,她裙摆发丝飞舞。 待她将衣袖挽好,她抬眸,眸光不屑的去看众人,“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此时苏南赶上了前来,里头说话最有份量的人自然便成了他。 湿漉的发丝还有几许黏在了脸上,而脸上的污垢因在水里游了一圈的缘故显得十分干净,小麦色的肌肤显得有几分壮硕之感。 模样,倒也算是不错。 只是,他方才着了她的道,心中既觉着这姑娘有几分趣味,又觉着她十分可恶。 “一起上?”他唇角一勾,笑的邪魅,“我倒正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说罢,一挥手,朝着与他一道来的三个少年一指挥,“一个丫头片子,你们若是都奈何不了,今后在北村可就别说是跟我混的了!” “简单!”那三人闻言,纷纷出列,抬手活动活动了自己的手指关节,发出咔嚓咔嚓骨头响动的声音。 好月见此,脸上却仍旧是一脸不屑,伸手,朝着苏南勾了勾手指,“来,别客气,你一道来!” 狂傲! 果真是狂傲! 好月狂傲,偏生苏南也是个狂傲的。 他黑眸轻眨,“小爷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有何本事,你若胜过了他们,小爷也就不与你计较方才暗算的事儿!” 此时他们所待的地儿离着村道并不远,只是正午的阳光极为浓烈,并未有人去地里干活,自然便显得荒僻。 “兵不厌诈!”好月不置可否,“技不如人就别怪人略甚一筹!” 说着,再看着已缓缓朝她走来的三人,眸子一敛,迎了上去。 三人六手,且个个又都是身强体壮的少年。 光是从悬殊上来看,好月必输无疑,可偏生她动作灵敏,出手无节奏却又制度,手腕翻转之处必然会捏住要命的穴道,疼的那三个少年嗷嗷叫疼,后退脚步。 “倒真是个好家伙!”苏南见此,一双黑眸又深了深。 恰在好月欲将那三人同时撂倒在地之事,从村道上传来一声马嘶声。 而后,再是一阵爽朗的声音传入众人耳里。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还有人如此的不要脸,一群大男人来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怕害臊,被人笑话了去!” 那声音太过耳熟,直让好月抬头移眸看去。 村道上此时正停着一匹枣红大马,而马上正端坐着一个紫衣白带的少年。 炎炎烈日之下,少年紫袍随着山风轻舞,白色发带亦然随着墨发而飘动,他手中一把镶着金线的折扇在阳光下反射着光晕,刺眼又夺目。 而好月这一看,便立时分了心,后膝盖被人狠狠踢了一脚,使得她不得不朝着地上跪了去。 恰好,她的膝盖撞在石子上,火辣辣的疼痛使得她不得不蹙起了眉头来。 趁此机会,立时便又有人伸拳朝好月攻击了来。 闪躲已是来不及,她干脆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再旋身立时爬了起来。 这一瞬间,那少年却是已经驾马来到了众人跟前。 一见着那人,那跌坐在地上的安邦立时便亮起了一双眸子,“星哥哥!” 少年闻言,从马上跳下。 银色的长靴上以金线缝绣着繁杂精美的图案,金线沿边的折扇上吊着一块流苏白玉。 他背挺的极直,那一身装扮也可看出此人非富即贵。 可偏生,他微偏头的模样,却显得有几分痞意。 他撇了一眼一身狼狈的好月,又瞧了一眼跌坐在地发丝散乱的安邦,当下一双桃花眸便眯了起来。 “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欺负本公子的人!” 说罢,他将那双勾魂的桃花眸看向方才踢好月后膝的人,收起折扇,指了指他,“你说,你这脚,本公子是该将他锯了好呢,还是该折了好呢?” “你……”他的话极为冷冽,再加上他一身贵气,直逼的众人移不开眸子来,语气间似是玩笑又不似说笑,让众人心中升起无限心虚,“你……你是谁?” “我是谁?”北冥星一笑,而后眸子轻眨,“本公子是谁,你们……还不配知晓!” 第五十二章走一趟 第五十二章:走一趟 说罢,朝着好月一勾手,“来来来,小刺猬,你来告诉本公子,是谁欺负了你,本公子这就给你出了这口气,咱们十倍百倍的欺负回来!” 不得不说,此时北冥夜的出现让好月惊讶不已,可又因为他的出现,竟是她心中放松了不少。 有了后盾,好月笑了。 北冥夜若是真来帮她,以他的战斗力,对付几个少年那可是绰绰有余的。 无管脚上的疼痛与否,她倒也乐得来当一回这北冥公子的‘宠物’。 癫癫的来到他的身侧,看了一眼苏南,再看了一眼已是面色的铁青的狗子与剩子一眼,笑魇如花,“好啊!” 不说苏南,她今儿个必须给狗子与剩子二人一个狠狠又血淋淋的教训。 让他们狠狠得涨一回记性,再记到心里去! 今后,看见她们尹家人,都要绕道而走。 许是前两次她太过和善了,竟是让他们还能犯下第三次这般的事儿来。 有道是防贼不能防千日,她得一招致命,让他们断了今后的心思。 而恰好,她还能让北冥夜,替她们家来解决目前困惑着的最大难题。 此时众人因北冥夜的突然出现而都愣在了原地,没有谁再言语半声。 便算他们再不长眼,也能看得出北冥夜身上这着装非富即贵,再加上他骑来的马亦是健硕无比,一看便知十分珍贵。 虽说扬州边境的村里的确是穷,可扬州城内的达官贵人却绝非在少数。 他们便算再自不量力,也知晓自己不过是乡间草粒,哪儿能得罪了贵人? 若是被追究起责任来,说不定会被殃及一家,日后日子不得好过。 “你们既然敢欺负我弟弟……”好月看了一眼脸色正发青的狗子与剩子一眼,“那咱们……就上里正家走一趟罢!” 她虽是很想给这两人一个大大的耳光子,再将他们身上踢个遍体鳞伤来泄了她的愤,可她知晓,这并非最好的办法。 她得让这两人,再之后,不敢对她们再动任何心思。 到底,还是上了里正家。 而这一次的事件,好月并不想小打小闹,而是想趁着正午大家伙儿都还在屋里未曾下地,让众人也来好生的观看观看。 家里有银子的事儿大家伙儿谁都知晓了,依旧还是那句话,防贼不可防千日。 既然今儿个狗子等人已开始将主意打到此事上来了,她就必须得想办法,先将预防针给众人打了。 本来她正好在寻一个机会,没想到北冥星来了! 这……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虽说没见过几面,可尹好月就是有一种没来由信任感,她相信,北冥夜会帮她。 里正家正好在村口,这倒也给好月方便了不少。 苏南等人毕竟不是南梨村的村名,好月知晓他是北村人之后,便也任由放了他离去。 有些帐嘛,她需要以后慢慢的算。 而眼下之事,便是将此事解决好。 安邦膝盖被狠狠踢了两脚,行走起来有些困难。 北冥夜倒是够意思,直接弯身,背着他便上了村子里。 也因北冥夜穿着不凡,南梨村从未来过大人物,且还别说他相貌出众。 才到村子口,便有人开始嚷嚷了起来,直吵得一村人都知晓似乎出了事儿。 刘氏与安月本在屋子里正坐着午饭,便有妇人趴在门院上来告之她,安邦与好月似乎受了伤,被一个公子哥儿给背去了里正家。 乍然听着这消息,刘氏当下一惊,放下手中的针线交代好安月好生看好家后,便立时朝着里正家走了去。 彼时里正的院子里里里外外均都围上了不少的人儿,而身为一村之长的里正却将家里的红木雕花靠椅凳给了一个看似年岁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坐着。 那少年一身紫衣华袍,金线折扇,金丝缠绕银靴而绣制的华美图案,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极为耀眼。 而耀眼的,不单单只是他身上的这身打扮,他的容貌也是十分出众。 放眼整个南梨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肤色白皙如上好羊脂玉,十指纤长骨节分明,长眉如诗,星眸如画,薄唇浅勾,墨发飞扬。 而更为惊讶的,是与少年同坐着一个年约十岁的娃子,那娃子众人却是识得的……不是安邦又能是谁? 安邦竟与那少年公子同坐一条凳子? 众人见此,无一人不惊讶。 再两人的旁边,则是脸上一脸污垢浑身颇为的狼狈,且身子却站的无比直的好月。 好月的对面,则是村子里有名的两位混世魔王,狗子与剩子。 此时他们正低拉着脑袋,脸上一脸青色,模样看似不太好。 而里正却正背着双手的在两人身后来回度步,面色有几分沉静。 之所以还未开始,是因里正在等着各方家长前来。 约莫着一炷香过后,从人群中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叫声,“娘的儿啊,你咋样了?哪个挨天刀的来欺负你呀……” 人不见声先到,众人顺着声音来源看去,不多会子这才见着了一个年约三十四五,皮肤颇黑的妇人拨开人群挤到了院子里。 在这妇人的身后又跟着一个与她同岁身材却略比她高一些的妇人。 走在前头矮些的是剩子她娘,跟在后头而来的是狗子他娘。 二妇人分别见着了自家孩子,再看两孩子身上颇有些狼狈。 当下也无视其它,直接便上去抱住了孩子,再一脸怒气的与里正喊话道,“孩他伯,你们这啥意思呀?我儿子这是让谁给打了呀?您可得给咱们出头,不能让人欺负了咱家去啊!” 剩子娘,好月倒是颇为有些印象,可不正是昨儿个在村子口说她们家闲话的陈氏? 这恶人先告状。 好月一双眸子瞅了一眼里正,见她面色有几分不自然,又收回眸光去瞧北冥星。 北冥夜身上不见半点灰尘,可他却能如此自然的搂着浑身满是脏垢的安邦,这不禁让她对他又另看了一眼。 “是啊!”见里正未搭话,狗子娘也立时附和陈氏之话,“您可得替咱们做主呀,咱们家孩子也就平日里爱玩闹一些罢了,却也是心思纯正的,您可不能让咱们平白无故受了这罪了!” 第五十三章讨个公道 第五十三章:讨个公道 她们越是如此说,里正脸色便越是白了几分。 最后吸着气瞪了她们一眼,“这受伤的可不是你们家孩子!” 说着,指了指安邦与好月,“受了伤的是青山媳妇家的孩子!你瞅瞅你们两个调教出来的好儿子……都多大人了,还好意思干出这事儿来!” “这、这不能罢!”陈氏显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的好月与安邦,脸上的表情也是僵了一僵,而后才道,“孩他伯,你这不是说笑呢嘛,咱家孩子虽然平时混账了些,可却也不至于去欺负这两小娃子去啊……” 若说他们去调戏安月,陈氏与狗子娘是相信的,可却说揍了好月与安邦,两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你也知晓你们家孩子混账啊!”里正瞧了一眼挤满他院子的村民,只觉着一口老血憋在了心里,上不得下不去,“看看看看……事情都摆在这儿了,你们还要如何解释!” 好月冷眼瞧着他们说话,半句嘴都不曾插。 其一,在这个年代小辈插话,只怕才出声就能被喝止,辈分为大。 其二,她在等刘氏来。 其三,她倒也想看看,这里正处事如何。 总之,她现在不适合开口说话,也不适合的争辩,这对她无益也不利。 “呀!”陈氏闻言,朝着好月看了两眼,再看了看安邦,而后才似做一脸云里雾里的模样问向两姐弟,“你们小两姐弟身上这是咋了?被谁给欺负了?说出来给婶子听,婶子给你们做主!” 这是摆明了想与自家的两个孩子摆脱干系。 好月闻言,只觉得有几分可笑,认真的瞅了她一眼,而后撇开眸子不说话。 陈氏本就看不惯尹家,再看着好月这‘目中无人’的模样,更是有几分生气,心中大骂了她几声果真是个没教养的小妮子,面上却仍旧是一脸笑意。 “来,你们好生的告诉婶子,婶子铁定给你去做主的!”说着,一双眸子转了转,“但是你们得好好说话,说真话!” 后面那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意味颇为明显。 好月本还不欲理她,而坐在一旁抱着安邦的北冥夜却是听不下去了。 他将折扇一盏,折扇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金灿灿的耀人眼眸,“被谁欺负了,可不是带了眼睛的人都能瞧出来?” 说着,他轻轻的摇晃着手中扇子,替安邦与自己扇着清风。 狗子娘与安邦从进来便一直看自家儿子去了,虽撇了一眼凳上的这个少年,却也无甚在意。 而如今因他的搭话,这才让两人看了去。 乍然见到这少年容貌时,二妇人显然惊讶了一番,再瞧着他身上的衣着装扮,更是知晓了此人可是个大金主儿。 难怪,难怪这里正的宝座,也能让他来坐。 “小公子……”相比起方才,陈氏收敛收敛了自己的声音,“不知、不知小公子……” 说着,她看了一眼北冥夜怀中的阿邦,再干着声音继续问道,“是安邦的何人?” “兄长!”北冥夜挑眉,唇角勾笑,笑的极为爽朗,“本公子是这小刺……小安邦的兄长,如何?你有疑问?” “兄长?”陈氏一愣。 她怎么不知晓这尹家还有如此有钱的亲戚? 本还欲继续问,恰在这时,刘氏挤开了人群跑了进来。 先是瞧着窝在北冥夜怀里的安邦愣了愣,而后再看向一旁站的直直的好月,缓缓走去,愣着神问道,“好月,这……是咋回事?” “娘!”一见着刘氏,先前本是一脸波澜不惊好月却忽然的扑入了刘氏的怀里,瞬时便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这与方才的人,有了明显的差距。 众人方才本还在好奇她为何能如此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呢,如今再一见着此时情况,他们这才恍然大悟的明白了。 这小丫头向来便跟个焉茄子一番,是个不爱说话的,原来是心中憋了委屈,这到刘氏来了,才敢表露出来。 好月趴在刘氏的怀里哭的极为伤心,夏衫本就薄弱,眼泪沁透衣料,湿了刘氏满怀。 这是刘氏第一次见着自家女儿哭的如此伤心。 好月一哭,安邦也立是放开了声音大哭起来。 如此,一时间内,里正的院子里仅能听见两姐弟嚎啕大哭的声音。 安邦脚上受了伤,难下地扑到刘氏怀里,可他眼泪水哗哗哗的流,却让北冥夜有些愣住了。 他极少见着孩子哭,不知要如何哄,只得一边小声哄着,再拿着帕子一边的替他擦着眼泪。 院子里瞬间被这两孩子的哭声给乱作了一团。 刘氏心中极是心痛,那本柔弱的心随着好月与安邦的哭声,正缓缓的坚硬起来。 “好月乖,不哭了,不哭了,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娘,娘定要给你讨个公道来!” 闻言,那趴在刘氏怀里大哭的好月唇角缓缓勾起,可嘴上却仍旧大哭着。 伸手,朝着狗子与剩子的方向指去,“娘,他、他们找人打我跟弟弟……” “找人打你们?”刘氏闻言,心中一惊,看了那一直低头的狗子与剩子一眼,再忙是看向安邦与好月,“给娘看看,打着哪儿了,打着哪儿了!” 此时她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慌乱。 好月在刘氏怀里摇摇头,而后再退出她的怀抱,缓缓来到安邦身边,将他的裤腿慢慢拉起。 彼时,安邦白皙的两处膝盖上均都红肿了一大片,看着真真是让人触目惊心。 刘氏见此,脑袋一昏,往后两个趔趄险些要跌倒在地,幸好被身后的人扶住。 立时,她便来到安邦身侧,忙是去看安邦腿上的伤。 北冥夜见此,从雕花靠椅凳上缓缓站起,将凳子留给了安邦,他则打着扇子站到了一侧好月的身旁。 此时好月脸上还挂满着泪珠,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晶莹剔透,长长的睫毛沾粘在了一块儿,说不尽的我见犹怜。 北冥夜撇了她一眼,再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来,缓缓递到她面前,“擦擦罢!” 纯白色的手帕上有着淡淡的荷香,好月一愣,抬头接过,“谢谢!” 第五十四章欺人太甚 第五十四章:欺人太甚 她的眼泪,怎么可能擦干净呢?这可是她辛辛苦苦憋出来的。 好月可说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却是真真切切不知哭为何种感受,方才憋的这多些,险些将她憋的头昏脑胀。 接过了北冥夜的帕子,她却只是紧紧的捏在了手里心,不曾拿去擦拭。 而刘氏,看着安邦腿上的伤口,只觉着心内似有无尽的怒气,气一涌上心头便只觉着头昏脑胀,阻隔了她所有的思路。 眼泪无声却斗大的一滴一滴掉落,刘氏猛吸了一口气,睁大了一双眸子去看向陈氏与狗子娘,当下便直接扑了过去。 里正见此,自然是不能让两人在这院子内打起来,忙是唤着村名来拉架。 刘氏两只手均被人架着,腰身也被一个小妇子从背后箍着,浑身使不上半分力气来。 可她此时却似乎有无尽的力气,想要狠狠的揍这两个妇人一顿,给自家孩子出口气,泄了她的心头之愤。 “我平日待你们如何?哪儿对你们亏心过半点?平日里你们欺负咱家,咱家忍忍也就罢了,如今你们却是得寸进尺,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家是没男人,是在这个村子里没有可依靠之人,可哪儿容得上你们如此的在头上拉屎拉尿?我安邦儿若是有了半分的好歹,定要拉着你们一道下地狱!” 那平时温顺柔弱的妇人如今却似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一般,通红着一双眸子恨不得将伤害她儿子得人一一灭绝。 “放开我……”腰上与手上被人紧紧束缚,她的所有的动作犹如困兽之斗,“你们放开我,我要跟她们拼命!” 她的疯狂接近歇斯底里,直直让众人愣了心神。 “青山媳妇……”陈氏也向来是个欺善怕恶之人,一见刘氏如此,便也干哑了喉咙,“你说这话,得讲究证据……我还说我们家孩子、被你们家孩子打了呢?那谁瞧见了?谁能站出来做证人?孩子的话,哪儿能当真?” “咱们说话可得凭着良心!”刘氏大吸一口气,因为愤怒而溅出了口水,“你们家孩子欺负人还少着吗?谁家孩子不被你们家孩子欺负的少?” 刘氏一句话可谓是引起了几分众怒,众人闻言,也纷纷觉得是这么个理儿。 当下,人群里便有人开始吱声,“剩子娘,青山媳妇这话说的是没错,你们家孩子怎么样你自个儿清楚,谁家孩子没吃过一点儿亏?” “可不就是……”有了一人出声,便立时有人开始接话,“上回我给我家孩子买了几块糖块,这不还没尝着味儿呢,就被你家剩子给抢了,瞧着这事儿小,咱们也没吱声!” “可不是,我家孩子也是,上回个吵闹着要吃冰糖葫芦,我跟孩他爹上城里买了一串糖葫芦回来,才尝一颗,这不……就给抢了……” 人群里,开始哄闹了起来。 狗子娘与陈氏一见这情况不对,立马便强硬的拱起了脖子来,“小孩子贪吃吵闹一些也是常事,你们都是孩子的叔叔伯伯,婶婶伯娘,这往上说一些咱们还是十分亲的亲戚呢,不过就是一些小零嘴儿罢了,孩子吃了就吃了呗,下回个你们孩子想吃啥,尽管跟咱们家来说,咱们去买来给孩子们尝尝便是!” 呸! 果真是个不要脸的! 这人群当中谁不知晓这两是什么人? 典型的磁公鸡! 不能一毛不拔不说,还得顺带吸些东西走。 能信她们的话? 信了她们的话就是见鬼了! 可她的话里却又是别有深意。 往上了说都是十分亲的亲戚。 而尹家在这个村子里是外来户,直到上一辈尹家爹娘迁移才到了这个村子,这不转着弯儿的来告诉众人,他们尹家是外人么? 刘氏跟在尹青山身边不少年,对于这些弯弯道道也是听得懂几分。 可此事她是断然无法忍受的。 “闹着玩儿?你能闹着玩儿让咱家的娃儿打你们家孩子一顿么?”刘氏红着一双眸子,“咱们好歹也是南梨村人,这身份地籍还是南梨村人氏,便算被你们赶出村子,今儿个这公道我也必须讨了!” 试着挣脱了许多次仍旧无法挣脱开来,刘氏也放弃了挣扎,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里正。 “您是一村之长,便该明是非,断明案,站在一个理字上来评判,此事您说应当要如何解决是好?” 这话说的可谓是极有学问,使得里正一张脸又变了变色。 打从心里来说,他的确是不向着好月一家子的。 若拿先前来说,倒也觉着尹青山中了秀才,这等荣耀还是南梨村的头一份。 可未曾想打,这尹青山一招中了举人后,便是直接将妻儿都休弃了,也搬离出了南梨村。 作为一村之长,能够容纳她们一家四口寡母弱儿的,也是他心中最大的大度了。 再且不说尹青山,就是刘氏的娘家户籍,也与南梨村的人没有半分交情呀,理与亲方面,他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众伙来欺负她们。 “青山媳妇!”里正沉了沉声,抬了一眼那有几分浑浊的眸子看向刘氏,“你也先消消气,这事儿……” 说着,他又无声的撇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北冥夜,舔了舔有几分干裂的唇,“这个事儿我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方才随意问了一嘴,这小公子打哪儿来的,却不想他回了一声,扬州城唐五爷的侄子。 唐五爷啊,这可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的人物。 再看他一直向着好月两姐弟,心中盘算,只怕狗子也剩子这回是要吃些亏了。 再且,他也着实好奇,这平平无奇的一家,怎的就会结交上如此大人物来。 好月静静听着,她倒是极为好奇,里正如何给她们一个交代来。 说着,里正指了指安邦,“来,安邦,你且将今日得事儿来说说!” 安邦的哭声早已止住,可浑身狼狈不堪,一双眸子里还淌着泪珠,小嘴微瘪着,别提那模样有多乖巧有多可怜。 第五十五章人心都是肉长的 第五十五章:人心都是肉长的 “我……”安邦闻言,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可衣袖上布满了灰尘,反倒将他的小脸上沾染了不少污垢。 他吸了吸气,止住自己哭强,“我今儿个跟姐姐在河边钓鱼……然后、然后……” 话间,他将一双眸子撇向狗子与剩子二人,而后似是受了惊吓一般,又忙是将眸子垂了下去,“他们、他们便带着好多人来了,还欺负我跟二姐,抓住我的头发,踹我的脚,还、还欺负二姐……” 这话说的很是简短,可众人却是听明白了。 里正闻言,也冷了几分气势。 抬眸看向狗子与剩子,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如此,你们两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是,不是!”狗子知晓这话对自己不利,忙是争辩道,“才不是,明明是尹好月先欺负咱们的!” 说着,他伸出食指指向好月,“她上上回咬了我一口,上回又卸了我得胳膊……” 说着,怕他们不信,狗子忙是解开衣带,露出肩膀上一个极深的牙齿印来给众人看,“你们瞧,你们瞧,这是上回尹好月给咬的,伤口还在这呢!” 狗子娘一见,当下便哭嚎了起来。 “我得儿啊,我苦命的儿啊,我之前就问你是哪个挨千刀的人咬的哦,竟下如此狠手,娘要给你讨回个公道,可儿你死活不说,这……这是摆明给人骑到咱们头上了呀!孩他伯啊,这事儿你必须得给咱们一个公道呀,否则只会助长了某些人的气焰啊!” 狗子娘与陈氏两人本就要好,有了这一唱,她便立时和了来。 “上回咱们家剩子也是啊,浑身那遍体鳞伤啊,看的我这做娘的都心疼不已,竟然是被这丫头给欺负的,孩他伯啊,这事儿你必须得给咱们评理讨回公道啊!” 这画风忽然转变,众人瞧着狗子肩膀上那小小的牙印,的确是出自小姑娘之口。 瞬间,所有人的某光均都朝着好月看了去。 好月心中冷笑一声,而后又是大睁着眸子掉落了斗大的泪珠。 瘪嘴嘴一脸可怜的模样替自己辩解着。 “这跟我有什么干系?我不过十二岁,哪里奈何得了他们两个男子汉?他们的德行谁不知晓呀?遇见漂亮的姑娘就喜欢去调侃调侃,说不着是哪家的姑娘给他咬了一口呢?为何要将这事儿推到我得头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听在耳里着实柔弱。 再看她这弱不禁风的模样,着实哪儿能欺负着狗子与剩子这两个大男人去? 这……简直便是天方夜谭。 “你……”狗子气绝,“这肩膀上这一口明明就是你咬的,还要抵赖不认账,且你卸我胳膊的事儿也是真真的,事后我还去找了一趟陈郎中……” “那陈郎中如何说?”好月立时接话反问。 “他……他……” 那时的胳膊已被接了上去,再查看已是无碍了。 这事儿……他简直是……简直是有口不能言,有理不能辩。 “各位叔叔伯伯婶娘伯娘,我尹好月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大家伙儿难道不知晓么?”好月瘪着嘴留着泪,声音颤抖无处不显得可怜,“众位长辈都是瞧着咱们家三姐弟长大的,咱们家向来是低调的过着日子,哪儿敢惹人?” “如今……我弟弟被人打成了如此模样,已是难以下地走路!他们对一个十岁的小娃儿都能下如此狠手,指不定将来会不会拿刀来杀了咱们家呢?咱们家在村子里一直不敢有大动作,就怕容不了咱们,让咱们一家人再无处可去,可是……可是为何还要如此来赶尽杀绝?安邦可是咱们家唯一的男子汉,这不是摆明了想绝了咱们家么?” 向来焉茄子一般的好月,如今说起话来却是让众人无可反驳。 “你们平日里对我做什么倒也罢了!”刘氏听着好月之话,心中也是难以平心静气,“可为何要来伤害我的儿女?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难道不会揪心吗?” 极少见到刘氏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样,众人一时间竟是无人搭话,不知要说什么是好。 里正唉了口气,再看向狗子与剩子二人,“你们两人可是承认,安邦的伤,是你们造成的?” “我……”狗子正想承认,陈氏却立是出声了,“谁哪只眼睛瞅见这是咱们家孩子造成了?按照方才好月所言,这事儿得有个证人在场,没个证人的,谁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睁眼说瞎话的人,只怕是你们罢!”你一旁的北冥夜也是头回见着如此场面,泼妇无赖他也是见过不少,可如此不要脸的,倒真真是头会见。 “幸好本公子路过的早瞅见了,若是晚一点,只怕你们再看见的,便是这两个小家伙的尸体了!” 话说完,他将金丝折扇‘嘭’的一盏,轻轻的煽动着清风,吹起他额间的几许长发。 这话说的有几分夸张的神色,可却让刘氏与众人心中都升起几分后怕来。 而后,再见北冥夜一双桃花星眸扫了一眼众人,嘴角含笑,嘲讽味十足,“今日,倒是长见识了,一大群少年儿郎竟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小姑娘,真是好生有趣,好生有趣啊!” 说着后面那四字时,他又将折扇收了起来,轻轻的用扇柄来轻巧着他的手心。 里正听得他如此说,面色也难看了几分,“这……这事竟发生在了南梨村,我作为村里的一村之长,一里之长,自然要替他们讨回个公道来!” 说罢,又沉着脸的看向狗子与剩子,“此事,你们承认了倒是好说,若是不承认,那我也只好将你们拉去官府了,让官府来调查此事!” 一听说见官,当下陈氏与狗子娘纷纷都心下慌了起来。 狗子娘道,“孩他伯,您可不能瞧着孩子他爹去城里干活了就……就……就欺负咱们家……我家孩子苗儿根正着呢,哪儿会干出这些事儿来……” “正不正可不是你说了算!”里正心中对这两家人的德行可是知道个一清二楚的,“这事儿我要是处理不妥,那也无法子,只好上府衙去!” 第五十六章血迹斑斑 第五十六章:血迹斑斑 “你这是逼着咱们来认啊!”狗子娘叉着腰偏头看向里正,“那贱妮子说啥您就信了,您可得摸着良心来评判评判啊!” “我就是摸着良心评判着!”里正也有了几分火气,“这个事儿到底如何,你们难道自己的不清楚?真不清楚?是真不清楚还是装不清楚?” 第一回见着里正朝着她们动火,陈氏与狗子娘也有些焉巴了。 里正见着她们不说话了,便伸手,指了指狗子与剩子,压下怒气,嘶哑着声音道,“来,你们两个来好生就这事儿说清楚,好好说明白!安邦跟好月身上这伤是不是你们给打的?” 狗子与剩子此时也是真被吓着了,拉拢着脑袋分别瞧了自家娘亲一眼,见着对方没反应,干脆一咬牙,认了。 “安邦脚上的确是咱们踢的没错……可……尹好月身上却不是打的,是北村的苏南,苏南打的!” 比起见官,他们承认了此事也掉不了肉来。 再且,方才里正不是说了么? 他们若是自己承认倒也好说! “那你们就是承认了?”里正看向两人,“既然承认了,那就赔偿罢!” “赔偿?”一听着这两字,陈氏与狗子娘立时便又炸毛了,“怎么赔偿?咱们个赔偿法?” 里正闻言,看了一眼刘氏,又看了一眼安邦与好月,最后才挥手,在人群里找了个汉子,让他去将陈郎中唤来。 运气倒是不错,恰好陈郎中与大儿子陈大方从山里采药回来,得了讯息之后,立时背着药箱子跑了去。 待他到了里正院子之后,先是给安邦左右检查了一番,最后确定无碍只是皮肉伤之后,刘氏与众人这才算是歇了口气。 陈郎中给看过之后,又开了几副药方子。 看好安邦之后,好月却不顾众人在场,将裤腿卷起,将自己膝盖出给露了出来。 刘氏皮肤白皙,生下的几个儿女亦是传承了她的好肤色,个个都生的唇红齿白。 是以,她那白皙的膝盖上此时却是十分引人注目。 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血迹斑斑。 干固了血连着了里裤,纯白的里裤与鲜艳的血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氏见此,当下将将好月一把抱在了怀里,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轻声含着,“我的儿啊,儿啊,娘让你遭罪了,是娘无能,娘无能啊!” 她低沉着声音,语气里保含了无尽的自责,让好月心中一暖,抬头摸了摸刘氏的头发。 “娘莫哭,好月不疼,一点都不疼!” 她的小手柔柔软软,激起刘氏心中一阵涟漪,更是痛恨自己的无能。 如此母慈子孝的画面让众人看在了眼里,记在了脑里,都深深惋叹起来,这刘氏一家子果然是个命苦的,而那尹青山也果真是个无情的。 瞧着这婆娘多俊,几个儿女多漂亮,竟为了半斗米折腰,干出这等抛妻弃子的事儿来。 这厢陈郎中拿了剪刀,仔细的将好月的里裤剪开,又废了好一番精力将黏在伤口上的布料清理好,这才皱着眉头跟里正说了严重性。 膝盖上的伤很重,若是不好生的调理好,只怕是要留下后遗症,将来行走不便。 还有……瘸腿的可能性。 这一个消息,直让众人冷吸了一口气。 一个女孩子家家瘸腿可真不是一个好事儿,将来会被夫家嫌弃不说,还会难寻着合适的人家。 此事可真是不小了。 刘氏更是心中无比的发紧。 而里正听了陈郎中的话,先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北冥夜,见着少年正皱着眉头紧抿着唇,显得十分不美妙的模样,这才挥手示意。 “治,不管如何治,花多少银钱,也得把这伤治好!不能给好月留下伤疤!” 这话说的轻松,可陈氏与狗子娘却只觉着情况似乎不妙。 这治说的简单,可银钱,算谁的? 当下,她眸子一转,“孩他伯,这……咱们家的情况大家伙儿也是知晓的……” “谁家的情况谁不知晓?”里正也是来气了,“按照面上的,对于安邦的赔偿,你们两家,暂时先每户赔偿五百文银钱,若届时安邦腿还不好,再另算!” “五百文?”当下,陈氏与狗子娘纷纷伸出了自己的手,瞪大了一双眸子一脸不可置信,“咱们哪儿有五百文银钱呀?” “不仅如此!”里正冷眼看了他们一眼,再道,“好月的伤,你们也要出银子,不论花多少银钱,也该由你们来承担!” “这不合理!”狗子娘立时不干了,“咱们家身无长物,饭都吃不饱,哪儿有这银钱来给她治病呀,她们家最近不是发财了么?还在乎咱们这点银钱么?光是要建豆腐坊都花个二百两呢!” 真是无知的妇人!还在说豆腐坊那二百两的事儿。 如今这北冥夜往这这儿一站,且处处向着刘氏一家子,事儿不就明显的摆着了么? 里正气的一哆嗦。 “你们不同意,不同意就去见知府大人,瞧瞧知府大人是不是如此来评判的!” 一听着说见知府大人,陈氏这又立马老实了。 此事,就如此的落定了。 由着陈氏与狗子娘两户人家一人赔偿了安邦疗伤费,每户五百文铜钱。 这钱是里正亲自带着人上门要的,两户人便是不干也得干。 而好月的伤口,由陈郎中一手来护理着,届时花了多少药材用了多少银钱,均都上报给里正,再由里正出面找这两户平摊。 事情到此,也算是告了一段落。 而狗子与剩子两人,均是被自家娘亲拿着棍棒给打出里正院子的。 待人群一散,里正又好生挽留了一番北冥夜,让其留下来吃个便饭。 而北冥夜却只是朝着里正嗤笑了一声,而后再背着安邦,与刘氏背着好月一道出了院子里去。 一时间,尹家来了一个穿着不凡容貌绝色的公子哥儿之事,瞬间传遍了整个南梨村,而刘氏一家子,也让众人开始刮目相看了起来。 这才炎热着天气,它似乎是要变了一变了。 第五十七章举手之劳 第五十七章:举手之劳 一路回到尹家院子里,安月瞧着背着安邦的少年愣了一愣,而后快速的从家里搬出来了几条长凳。 心下有些慌乱有些紧张,她瞧了一眼刘氏,“娘,这是……发生何事了?” 刘氏此时还通红着一双眸子,闻言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没事,你快去给这位公子去倒杯茶来!” 闻言,安月又朝着北冥夜看一眼,却见着对方也正好再看着她。 四目相对时,她立时收回了自己的眸光,微红着脸的入了房内,去倒了一杯热茶。 看着他将的安邦放在长凳上,刘氏对北冥夜亦是十分感激,再看着他身上被安邦蹭脏了衣服,立时紧张起来。 “公子,你这衣服脏了……” 刘氏便是再不识货,也定是明白他这套行头是价值不菲的。 闻言,北冥夜垂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衫,而后朝刘氏笑回道,“无事无事,不过沾染些灰尘罢了,待会子我回去换洗了便是!” “今日之事真是劳烦公子了!”瞧着他如此好相处的模样,刘氏脸上也和善了几分,“若是没有公子,只怕我们家好月与安邦就得受人欺辱了!” 北冥夜闻言,朝着好月看了一眼,却见她正低着头,长而卷翘的睫毛正扑扇扑扇的一合一眨,模样显得十分乖巧可爱。 若不是自己方才见着了她的身手,北冥夜也是真会信了这小丫头会被人欺负了去。 可如今么……他却深深觉着这小丫头不简单,绝不是面上看着这般无害。 虽然……这个道理他早知晓了,可今儿个,她着实又洗刷了一遍他之前的观念。 “哪儿哪儿,婶子言重了!”北冥夜只好笑着回应,“只是恰好路过瞧着了,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公子的举手之劳,却让小妇人没齿难忘!”刘氏道,“今日多亏了公子啊!” 若是真如好月所说,她们两姐弟会被狗子与剩子活活打死…… 这后果……她别说敢去想,便是念头都不敢生。 没了这一双儿女,她日后的日子可要如何过呀? 不论如何,北冥星之后便是她刘氏最大的恩人了。 恰在两人说话间,安邦端着茶杯走了出来,微低着头双手将茶杯奉上,“公子,请喝茶!” 北冥夜顺手将茶接过,朝着安月道了一声谢。 连茶杯干净与否都没看,直接张嘴便喝了一大口。 刘氏瞧了一眼正午的天,此时约摸着未时中旬模样,连忙想起了自己准备做午饭的事儿。 便又与北冥夜问道,“不知公子可是用过了午饭?” 中午自然是用过了午饭才来的,北冥星本想回答用了,可瞧了一眼尹好月,转念又一想,摇摇头,“还不曾!” ‘救命恩人’还未曾用午饭,刘氏自然是喊着安月一道去灶房里帮忙,去将午饭给做了。 两母女去了灶房,这正房门口便只剩下了北冥夜好月以及安邦三人。 北冥夜浅抿着杯里的茶,看了一眼好月,笑道,“小刺猬倒果真是只小刺猬,挺能打!” 他声音轻轻,除了三人之外旁人再听不着。 好月闻言,抬起头本想给他一个白眼,可一想着他到底帮了自己,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只是眉头一挑,反说道。 “倒是没想着能遇见公子!” “嗯,因为本公子就是来找你的!”北冥夜毫不客气,将杯子放下,再朝着安邦坐过去了一些,笑问道,“小安邦,你可想我了?” 他笑起来时,一双眸子弯弯,看着极为和善。 “想!”安邦点头,“夜哥哥可瞧我如今是否壮了些,还要多久才能去打猛虎?” 因他哭过的缘故,一双大眼里满是通红,犹如一只红眼的小兔子一般。 北冥夜再是一笑,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安邦可真是棒,可猛虎却不是那么好打的……再打虎之前,得先将人打倒……” 说着,以他那风情万种的眸子撇了一眼好月,“当有一天,你能如你这只刺猬姐姐一般了,你便可放心去打虎了……届时别说一只猛虎,便是来十只,只怕见了你都得绕道走!” 闻言,安邦一双眸子里光彩大放,“那夜哥哥的意思……是二姐能打赢猛虎吗?” “你听不出来这是在讽刺你么?”好月朝着安邦一白眼,果然是一只小萌新。 说着,却也是到了他的身边,再卷起他的裤腿仔细的看了看他肿起的腿与腿上的淤青。 此时因他腿上被陈郎中抹了一层膏药的缘故,满满的中药味儿。 瞧着这层伤,她心中便无比的疼。 轻轻给他吹了一层气,“疼么?” 疼!自然是疼的! 可安邦却摇头,“不疼,安邦才不疼呢!” 说着,又看向好月的膝盖,“二姐疼么?” “小伤口!”她摇头,“你放心,二姐定然要给你出这口气的!” 赔了钱那只是明面上的事儿,就这点小钱儿,可真不够出她心头那口气的。 “喔?小刺猬这是准备去扎人了?” 北冥夜闻言,挑眉看了一眼好月,再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玉的小瓶子,递到安月面前,“你果然是运气不错,今日不只遇见了我,更是恰好带了跌打伤药出门!替小安邦抹着罢,早中晚各一次,约莫涂抹个四五日便能消肿了!” 说着,又掏出来一个翡翠小瓶子,再放至她手里,“这是上好的金疮药,祛疤也极是有效,你早晚往你膝盖上涂抹一道,不出三日伤口便能结痂!” 在古代,上好的药都会用极为珍贵的外盒装着。 好月仔细的瞧着手中这两个瓶子,入手微凉,玉质无暇,一看便是上好的玉而制作。 不说里头的药价值几何,光是瓶子,只怕就要卖上不少银钱了。 如此一想,她便缓缓站起身来,“我去拿个小瓶子均些出来!” “均什么?”北冥夜嗤笑一声,“本公子既然给你了,便全给你了,还要你均一半做什么?” 说着,似是又想起了一种可能性,朝着好月一挑眉,“咦,你不会是没见过如此良药罢?唔……这倒也不怪你,这药可是咱们家专产的,整个皇朝都只怕为数不多!” 第五十八章称兄道弟 第五十八章:称兄道弟 瞧着他如此得瑟的模样,好月心中无论如何也忍不住的想跟他翻白眼。 可到底,今儿个人家不只帮了她与安邦,还将如此珍贵的药毫不眨眼的送了她。 光是这两点,就让她不能对人不礼貌。 垂下眸子,舔了舔唇瓣,她轻声道,“多谢!” “你若是真想些本公子……”北冥夜闻言,却朝她佻眸,“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这日头正好,公子怕是说着梦话呢!” 好月彻底炸毛了,将手中握着的两个小瓶子塞入了怀里,再站起身来朝安邦道,“安邦你陪着你的夜哥哥好生说说话,我去烧水洗澡!” 话罢,便瘸拐着腿入了灶房。 北冥夜目送她离去,嘴角笑意渐渐勾起。 回头瞧了一眼安邦,笑问道,“你们三姐弟倒也是有趣的紧,大姐性子温顺的如一只小绵羊,小好月浑身炸毛的犹如一只小刺猬……” 说着,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安邦的腮帮子,“而小安邦你么……又是如此可爱的紧!” 安邦最是不喜人掐他脸蛋,可偏生北冥夜的力道极轻,不只没让他觉着讨厌,反而是觉着有几分宠溺感。 “大姐一直都是如此的!”安邦道,“只是二姐之前不这样,二姐之前不爱说话的!” “不爱说话?”北冥夜挑眉,表示对他的话极为不信。 就小刺猬如此的性子,会不爱说话? 中午吃的是红烧鱼与那只劳苦了多年的老母鸡。 好月与安邦洗漱抹了药之后,也换过了一套新的干净衣衫。 家里地儿小,可却万万没有有客在,还在外头摆桌子的道理,是以刘氏在饭菜快要熟时,让安月去喊刘君子一道回来用饭。 而在回来的路上,安月将今日发生的事儿均都与刘邦子说了一通。 刘君子一听那还了得?回到院子之时便又要出门去找那两家子的麻烦。 见此,刘氏与安月忙是拉住了他又一番劝说,他这才不甘不愿的在院子里大骂了几声。 再看着一直坐着看他的北冥夜,刘君子知晓今日多亏了这少年儿郎,当下便连连拱手与他道谢。 刘君子是个性子爽快之人,恰好北冥夜也最是喜爱与爽快之人打交道,于是……在饭桌上两人一番畅聊,竟开始称兄道弟起来了。 好月见此,一脸的黑线。 北冥夜唤刘君子一声刘兄,这不明摆着他比她要高了一个辈分? 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她已垂涎许久的鸡肉,却发现这骨头硬的硌得她牙疼。 呸呸两口吐了出来,她只好选择喝了些汤。 刘氏见北冥夜下筷子并不勤,以为是他吃不习惯,便道,“粗茶淡饭怠慢了公子,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说着,看着桌上那盘红烧鱼道,“这是我家好月昨日在河里钓来的,味道倒也算是鲜美,公子不如尝尝!” 刘氏之所以推荐红烧鱼,也是敢保证这十里八乡,由好月说出来的方子,的确是每一人能与之比拟的,味道着实不错。 “喔?”北冥夜闻言,看了一眼好月,“好月妹妹钓的?” 那好月妹妹几个字,不知为何,听在了好月的耳里,竟是觉得十分的惊悚。 见他似乎有了兴趣,刘氏点头,拿过一双未曾用过的筷子给他夹了一块无刺的鱼腹,“公子尝尝!” 北冥夜倒也不客气,朝着刘氏道过了一声谢之后,便拿起筷子将那一大块全然吃入嘴里。 仔细的品了品之后,一双桃花眸瞪大了来,点头,“唔,好吃!” 于是,那一条安月不敢夹的鱼,好月吃腻了的鱼,安邦推让的鱼,全然的入了北冥星一人之口。 吃罢完之后,又将刘氏吹捧了一番,夸她厨艺多好多好,比他自家娘亲的厨艺可要好到无可比的地儿去了。 北冥夜性子大方,为人随意,没有半点富家公子的架子,让刘氏觉着很好相处。 吃罢完饭时辰已是不早。 刘君子要上三里地继续干活,北冥夜也该回扬州城,只是离去之前,又跟刘氏打了招呼,明日他还来吃这红烧鱼。 如今家里粮食足够,且活鱼又极多,刘氏自然是满口着答应,只要他想吃,何时来吃都行,日日来都可。 有了刘氏这话,北冥夜便极为满意的走了。 而第二日,一家人才恰好吃过早饭,北冥夜便又来了。 今日得他着了一袭净白袍子,在清晨的阳光下骑着烈马而来,恍如是从天边缓缓而走来的谪仙一般,一路上引得无数孩童少年围看。 将马系在了刘氏院子外的树上,不少孩童立时过来围着马挑逗。 “马伤人无眼,你们可得自己注意了!”说着,他一吹口哨,那枣红烈马瞬间嘶叫一声,长长马尾一甩,连连使得那群孩子退散离去。 见此,北冥夜勾唇一笑,大步大步的便入院子里。 刘氏在家里缝制着衣衫,一听着声音便知晓他来了,立时将屋子里又收拾了一番,让安月倒好茶给备着。 而好月与安邦这两个伤员则躺在床上,用刘氏多余出来的绣线正翻着绳结。 安邦本也玩的极带劲的,可一听着北冥夜的声音,当下便没了兴趣,从床上爬着身子往外梗着脖子喊道。 “夜哥哥,星夜哥哥!” 恰好随着他这声叫唤,北冥夜出现在了房门口。 “大老远的便听见你唤我了!”他笑意盈盈的应了一声安邦,又与刘氏打过了招呼,这才看向正独自一人玩着绳结的好月。 她那恹恹的模样,不知为何就是让他心中觉着愉悦。 而这次他前来却不如昨日那番,手中提满了各种糕点零嘴儿,将东西交至刘氏手中时,刘氏忙是推却着不敢去接。 直到北冥夜强硬着要她接下,这才作罢。 有了北冥夜这尊大神前来,刘氏便也无心的去干别的事儿,只一心照料着他想要做什么,或者……应当要陪他做什么! 而当北冥夜说……他很想让好月教他钓鱼之后,刘氏沉思了良久,最后再他保证绝对不会让好月再受到半点危险时,她这才点头应了。 于是……好月悲剧了。 她……真的要教北冥夜钓鱼! 第五十九章一个赢字 第五十九章:一个赢字 俗话说,父母之命不可违。 上午的阳光刚从东方升起,炎热的气息便缓缓散漫。 好月瘸着腿的被北冥夜拉到了往日钓鱼的潭边,却发现除了背篓里的鱼不见之外,鱼竿竟还在原地。 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无不妥后,她开始指挥着北冥夜去挖蚯蚓。 平日里挖蚯蚓的活儿安邦最是喜欢,只是如今他腿受了伤,只得坐在一旁瞧着两人拌嘴。 “挖蚯蚓?”北冥星显然对蚯蚓这东西毫无见识,“那是何物?” “何物?” 好月一笑,直让他拿着锄头去地里挖。 而当最后,他拿着两根木棍夹着一条小拇指粗细的大蚯蚓出现在好月面前时,她深深皱着眉头以示自己的不适。 她虽不怕这东西……可的确也够恶心。 钓鱼讲究的是一个静字,而北冥夜显然没有。 一边看着好月如老僧入定一般坐着不动半分,一边又与安邦闹腾的惊了山谷之鸟。 最后的最后,好月实在受不了他这闹腾的性子,干脆便起身寻了一处干净的地儿躺着小憩一会。 可偏生,北冥夜就是不放过她。 她这才躺下,那厢他便叫唤了起来,“鱼上钩了,快来拽快来拽!” “你拉呀!”她简直恨不得给她翻一个大白眼。 而北冥夜,显然一脸懵神的表情,“怎么拉?” 好月扶额,还不待她在说话,又听得他大声叫唤,“你再不来拽,鱼就要跑了!” “真是蠢到了家!”好月低声暗骂了一句,到底是起了身,一瘸一拐的朝着北冥夜走了去。 而当她恰好到时,只听得‘嘭’的一声,北冥夜拿着鱼竿往后退两步,鱼线已经断了…… 顺带着鱼钩,也一并消失。 如此,好月注视了他几秒,而后问道,“你平常吃鱼嘛?” “吃鱼?”北冥夜一愣,显然不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而后想了想,点头,“吃!” 好月便又问道,“那……你会捉鱼么?” 北冥夜一扬墨发,“如此简单的事儿,我岂不会?” “很好!”好月点头,“你既会吃鱼,也会捉鱼,那你为何不会钓鱼?还要将鱼线拉断?这鱼线和你有仇啊?你非得这么来折磨它?还是说瞅它不顺眼?不将它弄断你心中实在不爽?” “我……” “你什么你?”好月嗔怒,“你难道要说是这鱼太大了而断了鱼线?我在这钓鱼一个多月了,从未出现这等事,到你这却断线了!” 她微怒的模样瞪着一双大眼睛,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合显得十分可爱。 北冥夜笑道,“着实是你这鱼线太糙了!就这几股绣线拧成的鱼线,还不够我轻轻一拉的!” 说着,为了让她相信,他又轻扯了一下鱼线。 果然,他一触即断。 好月扶额,“我是拿来钓鱼的,又不是拿来拉它断不断的,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本欲再想继续说,可瞅着他那一双星眸正一眨不眨正盯着她,欲要出口的话到底还是止住了。 “罢了罢了!”她一挥手,走过去夺过他手中的鱼竿。 幸好今日她多备了一股鱼线跟钩针。 将鱼竿捣鼓好了之后,北冥夜又非缠着要她守着。 明明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儿郎,这无赖的模样竟是让好月都深觉无奈。 最后……直到正午之时,却是一条鱼都未曾上钩。 这很是不符合情理! 好月钓鱼从未失手过,这回竟是一条鱼都掉不着? 正在她好奇间,安月却已是被刘氏差遣来唤他们回家吃午饭。 午饭的主菜,自然是吃的红烧鱼。 吃罢完午饭,则又去接着钓鱼。 不单单只是今日未曾钓上一条,在接下来的几日,都未曾再上勾过一条。 事出蹊跷必有妖。 她正想着是不是北冥夜这个小痞子在里头做了什么幺蛾子,当天他便没来了。 膝盖上的伤口因日日都涂抹着他给的金疮药后,已是开始脱珈,走起路来也不带瘸拐。 而安邦的腿上早已消肿,愈合的速度直让陈郎中都啧啧感叹。 待到午时北冥夜还未来之后,却是有几个妇人一道上门造访刘氏了。 差遣了她们三姐弟上院外玩儿去,那几个妇人则在屋子里说起来悄悄话。 说的什么好月并不好奇,只是她却实在想不透为何她这几日没钓上一条鱼来。 为了验证到底是不是北冥夜的缘故,她又拿着鱼竿去了潭边。 安邦本要随着一道去,可发生了上回的事儿,好月心中仍是有几分余悸,只得让他先在家中等着,等下回再带上他。 小安邦向来是个极听话的,虽有几分不舍,到底只是点头巴巴的应了声好,再交代着好月早些回来。 好月点头,摸了摸他的头跟他说了声乖之后,便拿着鱼竿扬长而去。 果然……当天下午她便钓了两条大草鱼。 而在她准备拿着箩筐回去之事,却恰好见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朝她缓缓走来。 待走的近了,好月一双铜眸缓缓眯了起来。 那人不是苏南,又是谁? 而苏南显然也没想着能在这见着她,四目相对时,他勾着唇角斜斜一笑,黑眸里深黑如幽潭,在刺眼的阳光之下看不真切。 他将眸光缓缓从她的眼移开,看向她手中提着的背篓,唇角笑意勾起,“你这鱼,味道倒是不错!” 闻言,好月敛下眸子,动作缓慢的将背篓给背上,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将鱼竿收起。 她这几日本还在想着要如何找他算账呢,倒不想对方还敢找上门来…… 不过……今日却不是时机,她今日……懒得动。 她那一副明显不将他放眼里的态度让苏南很是不爽,浓眉一挑,“上回我还不知你本事如何呢,来,咱们比比?” “你?”好月抬头,一脸不屑的看向他,“还不够格!” “果真是狂傲!”苏南眸子一深,“上回莫不是你暗算了我将我推下水潭去,我岂会败给你?” “兵不厌诈你明白吗?”好月看着他眸某光里满是鄙夷,“就犹如你以多能胜少一个道理,在输赢面前,胜之不武又如何?最终想要的不就是一个‘赢’字么?” 第六十章小小年纪不学好 第六十章:小小年纪不学好 说罢完此话,好月是真不想再去搭理苏南。 她要报这个仇,却绝对不是自己正面动手。 正面动手,将矛头指向自己,那是无比愚蠢的事情。 她要做后面那把刀,让他与狗子他们去狗咬狗。 而好月这一番话,却让一向刁蛮惯了的苏南亦有一时的语结,认真的看了看那身形瘦弱却背部挺的坚直的少女。 “你不是狂傲么?我不过是瞧瞧你的实力罢了,你若是连他们三个都对付不了,说什么大话来打败我?” “所以……”好月笑,笑的如罂粟般灿烂,“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唯又女子与小人不可招惹也?而你、好生等着灾难来临的那一日罢!” 说罢,再不理他,转身背着背篓与他相反的方向而去。 再回到院子里时,那几个妇人早已离去,而刘氏见着好月背了两条大鱼回来,竟是有几分不可置信。 “你这不是好几日都钓不着鱼了么?怎的今儿个又钓着了?” 闻言,好月将鱼竿放好,将背篓放下,“运气好!” 如此,刘氏倒也不再问话。 抬头瞧了一眼天色,便开始着手着做饭的事儿。 待好月将鱼放入木桶里时,仍旧不见安邦的影子,待回房一看,这才瞧着他竟是睡着了。 而安月,则坐在床边正绣着手帕,脸上表情有几分不大自然。 好月反身朝着大门口瞧了一眼,再朝安月走去问道,“你怎么了?” 方才似乎她见着刘氏时,刘氏面色也有几分不大好。 安月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好月,再将手中的帕子放下,叹了口气,“你知道今儿个那些婶婶们是来干什么的么!” “什么?”她哪儿知晓? “有给我说亲事的,也有想娘搭线的!” “嗯?”好月来了兴致,“怎么说?” 安月便又叹了一声起气,身子移开了些,示意好月坐她身边,而后才缓缓说道,“北冥公子近些日子不是老来咱们家么,那几个婶婶便来问问娘,可否搭个线,将她们家女儿介绍介绍!” “倒真是够不要脸的!”好月冷笑,“然后呢?” “唉!”安月又轻叹了一声气,垂低了头来,“娘婉拒了,却被她们说娘不厚道云云,那话我学不来,却是真难听的!” 好月闻言,再是一声冷笑。 又问道,“还给你介绍了亲事?” “是了!”安月点头,声音轻轻,“说是北村的一户人家,家境还颇为不错,又是家里的独生子……且还听说,相貌也不错,年岁与我正相当!便说家婆,也是个极好相处的!” 信了她们的邪! 好月一脸的怀疑,“那娘如何回的?没应下来罢?” “还没!”安月又轻轻摇头,“说是考虑一番。” “考虑什么?”好月挑眉,“信她们的话么?若是真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何她们还能想着咱们家?事出蹊跷必有妖,此事还不知是真是假……” 话还未曾说完,刘氏便出现在了门口。 她皱着眉头,显得有几分不悦,“好月,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些话不论是在人前还是在人后,今后都莫要说了!” 好月侧头看去,浓眉蹙起,“娘莫非真信她们的话?” “有什么信不信的?”刘氏一脚迈进屋里,从瓷缸里均了些米放在木盆内,“你姐如今也到这个年岁了,亲事也着实是该准备准备,若再拖个一年半载,夫家也怕是不好寻!” “嫁人可相当第二次人生!”好月显然不认同刘氏的话,“这是今后要过一辈子的,不可草率,再且大姐这身段与相貌都生的不错……” “你何时也会看身段与相貌了?”不待好月再次讲话说完,刘氏均完了米之后,忽然侧着目光看她,“小小年纪何时不学好,竟去在乎这些东西?女子只要懂得孝顺公婆,尊敬长辈,明白如何相夫教子便可了,娘之前都是如何教导你们的,难不成你们都忘了么?” 今日的刘氏情绪有几分不对,好月愣了愣,仔细瞧她竟是发现她眼眶都红了一圈。 吸了口气,本想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到底是咽了下去。 咬了咬唇瓣,“知道了!” 她倒是难得的乖巧。 刘氏吸了吸鼻子,看了两姐妹一眼,而后又端着木盆走了出去。 待刘氏走后,安月又将手帕以及针线都收入了箩筐里,再低着头与好月说了一声,“我去帮着娘生火!” 那话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再随着她抬手擦拭的动作,不难知晓她哭了。 好月没应声,待她出了房门之后,那本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安邦却得缓缓睁开了眸子。 他看着好月,轻声唤了一声,“二姐!” “嗯?”好月看去,正好见着他那双咕噜圆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一副极为可爱的模样,使得好月忍不住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睡醒了?” “嗯!”安邦点头,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轻轻,“早醒了,就是没敢睁眼!” 闻言,好月轻笑一声,又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为什么不敢睁眼?” 安邦咬了咬唇,声音极轻,“今天娘……骂了大姐!” “为什么?” 她不过钓一个鱼回来罢了,家里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唔……”安邦想了一想,眼睛撇了一眼房门口,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好像是跟……夜哥哥有干系!” 夜哥哥?北冥夜? 好月眉头一簇,“仔细说说!” “我也不懂!”安邦鼓起了腮帮子,一脸极为困惑的模样,“娘就说让大姐,死了这条心,咱们家什么门不当户不对……” 说着,又看向好月,一脸的好奇,“二姐,那娘的意思是不是……咱们以后都不能找夜哥哥玩了?” 闻言,好月心中这算是明白了。 又抬手摸了摸安邦的头,“没有!怎么会呢?我们家小安邦如此可爱乖巧懂事,哪儿需要人你去找人玩呀,你夜哥哥那么喜欢你,肯定会找你玩儿的!” 话罢,顿了顿,她又意味深长道,“其实人与人呢,本是没有贫贱之分的,谁生下来不是赤身裸体?只是在于出生在了什么样家的家庭!不论是达官贵族之家也好,贫困农家也罢,但只要有尊严有人格,就不会输任何人一等!” 第六十一章双倍奉还 第六十一章:双倍奉还 何为人格,何为尊严,安邦不明白,但是他却能懵懂的猜透,他其实……也不比谁低下一等。 他若有所思的点头,“我明白了!” 既然说到了这个事情上,好月也干脆跟安邦畅聊了起来。 “娘虽然老是念叨着说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但你也别太过有压力了去!真正的男子汉嘛,流血不流泪,能独当一面,心胸也要极为宽阔……有道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说着,好月伸手摸了摸安邦的肚子,“这小小的肚子里要能撑得下一搜大船……可心胸宽阔又绝非处处不计较!” 她的话很是深奥,可安邦却极为喜欢听。 顺着她的手摸了摸肚子,一双眸子极为亮透,“这小小的肚子里,竟能装得下一搜大船?” “不只!”好月笑道,“心若宽大者,还能装下天与地,吞纳世界山河……但这些都虚幻了,没有人能真正做到如此!” “那二姐呢?二姐心有多大?” “我呀?”好月道,“我的心很小,小到容不下任何人,也大能到容下任何人,就看那人如何待我了?扎我一针者我必双倍奉还,赏我甜枣者,我亦会双倍奉上!” 安邦听着,鼓起了腮帮子,一双眸子敛了敛,轻轻点头,“我想……我明白了!” “安邦真聪明!”好月笑着,又摸了摸他的发,“今儿个我钓了两条鱼回来,晚上娘肯定又做红烧鱼,你要不要起床了?” “起!”听着钓了鱼,安邦一双眸子又亮了起来。 从被窝里将脚伸出来,下床趿拉着鞋子便跑了出去。 晚饭,刘氏果然是做的红烧鱼。 只是因两母女吵闹过的缘故,饭桌上显得有几分沉默。 这微妙的气氛,便是刘君子也察觉了几分。 他看了低头吃饭的刘氏与安月一眼,又将眸光看向好月,一双眸子显然在问她怎么了。 好月朝他一撇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后,便伸出筷子给安邦夹了一块鱼腹,开始扒起饭来。 这个事儿她就算知道也只能说不知道了。 北冥夜相貌出众,且年岁与安月也相差不了多少,再加上他平日在刘氏面前也是一副极为乖巧讨喜的模样,再再加上……他家境不凡…… 年岁十四的安月正到了及笄之年,也算是情窦初开,见得如此优秀的异性,心中总是会生出几分男女之情来。 毕竟男欢女爱,也乃人之常情。 只是……好月也并不看好这桩事。 安月性子文静,而北冥夜有着几分痞气,在性格上本就难压住北冥夜,再加上还有一个极为现实的事情摆在眼前。 家境。 门当户对这四字,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她们家到底是个小门小户的农家,而北冥夜的家境她虽然不知晓,可从他的穿着以及平日所用的东西来看,非富即贵。 说出生,便是扬州城那连知府都得礼让三分的唐五爷,在他面前都得低下头来,这证明,他的家境绝不可小觑。 光是如此,便不是她一个安月能吃的消的了。 这顿饭吃的很是小心,大家伙儿都极为识趣的未曾发出半点声音来。 吃罢完饭之后,安月洗漱过后便上了床。 接下来的几日,北冥夜依旧不曾来。 安邦的脚已恢复了如初,安月膝盖上的痂也全部脱落,留下伤印正在慢慢愈合。 安月心情沉着了几天,好几日两母女都未曾说话,而因着家里建豆腐坊的事儿又传遍了附近不少村落,这开始上门说媒的人便开始踏破了门槛。 每回这些妇人上门,安月便端着盆子去了河边,干脆眼不见耳不听的去洗衣衫。 如此下来了几日,好月终是瞧不过去,便随着她一道去洗了衣衫。 刚到河边,好月找了个地儿蹲下,拿了件衣衫往河里侵湿,再将其捞上来,涂上一层皂荚使劲来搓。 她那动作很是生疏,惹得安月一阵斜视。 “你今儿怎么不去钓鱼,来帮着我洗衣衫了?” “整日钓鱼也着实没什么趣味!”好月抬头看向她,笑道,“也来洗洗衣衫,不然免得将来说了夫家,连衣物都不会洗!” 她这话倒也真不是玩笑。 这几日不只有人来给安月说媒,竟还有来给她说媒的。 安月闻言,便笑道,“你还不到十三呢,还早着呢!” “不管早晚,这夫家也得睁着眼睛挑嘛!”好月看了她一眼,似做无心道,“婚姻啊,就是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大事一堆小事不断的生活,没有浪漫的爱情和风花雪月,遇上好的呢,说不定就会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幸福一生,再有几个孝顺懂事的儿女……若是遇上不好的呢,丈夫日日不着调,不归家,流连花所烟乡之地,自己慢慢变成深闺怨妇忘了初始目的,再抱怨着自己当初为何瞎了眼,要错嫁了给了这个禽兽……” 她的话,让安月愣了一愣,嘴上的笑意僵住。 而后,她吸了一口气,声音有着几分不正切,“你这话,是娘让你说与我听的罢?” “没有!”好月摇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洗着衣衫,“我看的出来,姐姐喜欢北冥夜!” ‘啪嗒’一声。 好月手中的捶衣棒跌落。 她忙是捡起,拿过一件衣服往水中侵湿。 “你、你别瞎说……” “瞎说么?”好月不抬头,“说实在,北冥夜这人的样貌与身家,都足以满足所有待字闺中女子的情郎,可他……却并不适合姐姐!” 胸口似乎又被人打了一圈,安月心中发紧,极为难受。 好月顿了顿,声音清脆,“他不喜欢姐姐!” 他不喜欢她…… 那五个字,让安月,缓缓的握起了拳头,任由指甲狠狠的掐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你知道他的来历吗?”好月干脆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一双杏眸就如此的盯着安月,“你知道他的家境么?你又知晓他是何方人士么?家中可有兄弟姐妹?父母健在?你不知道!那你知道咱们扬州城的唐五爷么?唐五爷见着他还得退三分,他随手丢来的一块手帕,便是顶好的绸缎真丝。” 第六十二章礼物 第六十二章:礼物 “不仅如此,他上回给了我与安邦一瓶伤药与一瓶金疮药,他说这药便是整个皇城,都只怕缺稀……而这药却是由他家制造的,再说那盛药的瓶子,这两个瓶子哪个不是的宝贝?我只能如此说……咱们如今建造的那豆腐坊区区二百两银子,他随手的一个瓶子,只怕价值都不只如此!” 好月的话,彻底惊讶了安月。 而她吐了口气,又继续道,“他的家境非富即贵,咱们到底不过是平常的小老百姓,没靠山,没实力,如何能高攀上人家呢?便算攀上了人家,那将来的日子呢?生活悬殊大,会造成无数小矛盾……大姐啊,北冥夜、他真不适合你!” “我……”安月声音中带了些哽咽,“我知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今后、今后再也不会有如此念想了!” 瞧着她难受的模样,好月心中也有几分发紧。 但现实毕竟不是童话,没有那么多的灰姑娘与王子,也没有那么多的美好的爱情故事。 爱情只是生活的调味品,生活才是真真实实的。 作为现代人,十五岁便要嫁人的观念对于好月而言,着实有些不能接受。 可既然融入到了这个生活环境,就必须要承认它的生活法则。 没有任何法则会来适应她,而得她去适应环境。 这就是,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 安月作为她的亲人,她得替她分析她与北冥夜之间的差距。 若是安月的性子强势一点倒也好,偏生是个有苦也要自己不动神色咽的人,进了大户之家,没人替她撑腰,以她的出生,只怕是要被后院那些女人吃的不剩骨头的呀。 两姐妹一直洗了一个响午的衣衫,待到了午饭之时这才一道回了院子里去。 因着被好月这一番说,安月也越是明白她与北冥夜之间的不可能之性了,心中反倒也是放宽了几分。 她能想开,最过安慰的便是刘氏了。 当天她特意让好月去邻村屠夫家买了些肉回来,晚上做了一顿红烧肉。 再之后的几天里,北冥夜仍旧未来。 而人未来,却是有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骑马前来了一趟尹家。 那小厮给了安邦一把小匕首,给了好月一根由梨木打造的鱼竿,又送了几匹上好的丝绸给刘氏,说是回报那几日蹭午饭的报酬。 并表示,北冥公子前些日子家中发生了事,连夜赶回了家中,是以未来得及亲自前来告辞,望众位莫怪。 而之所以晚来了几日,也是因按照北冥公子的吩咐,特意去打造了匕首与鱼竿。 北冥夜处事也着实有几分靠谱,刘氏心中对这少年又是增加了几分好印象。 只是礼物太过贵重,刘氏是如何也不肯接,可偏生那小厮态度强硬。 无法子,也只好接了下来。 再当背人时,那小厮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偷偷的交给了好月。 “这是公子走之让我特意交于姑娘的,并说姑娘若是在扬州城内有事,尽管拿着信里的木牌去找唐五爷便可!” 这一番话,可着实惊讶了好月。 颇为沉重的抬手接过,她干着声音朝小厮道了一声谢。 小厮面色正经,“这是小的分内之事!” 说罢,便又去与刘氏告了辞,连茶都未曾喝一杯的便策马离去。 北冥夜给好月与安邦都准备了小东西,却唯独没给安月准备,在她的心里,不禁有着几分失落来。 好月正想将信打开看看,身后却是传出了安邦兴奋的声音。 “二姐,二姐,你看,这把小刀可快了!” 闻言,好月将信又忙是塞回了怀中,回身看向他,笑道,“这不叫小刀,这叫匕首!” “匕首?”安邦显然不懂。 好月勾唇,也不解释,接过他手中的匕首仔细看了看。 阳光之下,刀刃折射了阳光,明明炎热的气息,她却深深觉着了刃上的冰凉。 清风拂过,吹起安邦的几许长发。 在发丝扬到那刃面上时,立时断落。 好快的刀。 好月忙是将它插入刀鞘之中,再交给安邦,“这东西,切莫在人前拿出来!” “为何?”安邦显然不懂。 好月缓缓摇头,语气悠长,“如此好刀,出鞘必见血,才不可负了它!” “哦!”安邦点头,“我知晓了!” 而在今后,这一把刀,这一句话,却成就安邦的一生。 瞧着安邦如此宝贝着那把匕首,好月倒是有些好奇了,“你们说了什么,他怎会送你一把匕首?” “夜哥哥么?”安邦将匕首塞入了怀里,又仔细的反复去摸,“他告诉我要强大,只有强大了才能保护好娘亲与大姐二姐,也只有强大,才能让人怕咱们!” 这话,倒是不假。 好月又是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的头,之后不语。 刘氏得了那几匹上好的料子,却不敢去用,只好将它包裹起来又压在了箱子底下。 这一翻找,又将好月藏的那套衣衫给找了出来,仔细盘问了好月之后,又将她骂了几句。 若不是此时北冥夜已经离开了扬州,只怕她要好月立时给人送回去的。 骂一顿自然免不了,骂过之后也无奈,又夸赞了北冥夜这少年不错之后,再让好月将这衣服平日来拿来在家里穿穿,否则如此好的衣服等她长了身子就穿不得了。 而好月,也直到吃过晚饭之后才有了空隙将那信封拆了开来。 落在她手里的木牌有几分眼熟。 眯着眸子,她恍然想起初见北冥夜之时,他给唐五爷看了一块木牌。 此时天空还残留了几许夕阳,她靠着院墙仔细的拿着木牌在手里端详了一番。 她对木料没有特别的研究,而这木牌入手微凉,颜色呈黄褐色的,切面光滑木纹细腻,若是她猜测不错…… 只怕……这块木料是上好的乌木。 而木块两面,正面以小篆刻着一个深深的‘夜’字,反面则是一朵极为繁杂且雕刻精致的图案。 这花案,颇像曼陀罗。 他给她这个……又是何意? 好月心中,瞬时便闪过一抹复杂情绪。 第六十三章多余 第六十三章:多余 将木牌收入了暗袋里,好月又将里头的信拿了出来。 小心的打开,一股墨香味瞬时随着清风飘入了她的鼻翼里。 纯白无暇的宣纸上字迹洒脱。 开头的称呼,便是小刺猬。 那字迹一看便是一气呵成。 好月瞧着却是无声的笑了出来。 怕她看不懂? 别闹,别说他这字体,便算全部小篆也没有她看不懂。 到底是将信折了起来,又收回了怀里。 忍不住的又将那木牌拿出来仔细的瞧了瞧。 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不论如何,她到底,还是有了靠山了。 北冥夜离去,好月与安邦的脚大好,而时光一晃,已到了七月中旬。 炎热的盛夏已经过去,空气也凉快了许多。 好月近日也不爱去钓鱼,反而将心思放在了两处事情之上。 其一,必然是每一日都会去三里地看看地基如何。 工程不算小,但好在不复杂且请的人也多。 预算完工的日期,是在十月底。 其二,报复的时机到了。 这几日她总是男装打扮去扬州城里转悠,最后寻了四五个小地痞,以每人三十文的价格,随她偷偷的去一趟南梨村。 而后在天色昏暗之际,由着众人将麻袋套在狗子与剩子头上,再对其狠狠的来了一顿拳打脚踢。 并在殴打的同时,还要透露他们是‘北家村人’的讯息。 于是,在狗子与剩子被打的下不来床的第二日,狗子娘与陈氏两人结伴拿着刀杀到了北家村。 此事闹得南梨村与北家村两个村落沸沸扬扬,成为了附近村落的饭后八卦。 马上要进入八月,而安邦也该入学了。 最近上门给安月说媒事的人越来越多,刘氏白日里既要和这些媒婆扯谈,又要给安邦去寻个好学院。 最后,还是选了扬州城内的一家鸿雁学院。 听说这书院的先生是个极为有学问的,曾上过朝堂。 只是这束脩,却是有些贵了。 一年束脩,需得二十两银子。 价格本身让刘氏望而止步,可好月觉着,有名师的学堂比起一般学堂而言,也应当要好些。 二十两便二十两,她家还给得起。 如此,安邦便真正入学了。 只是学堂与家中两处奔波,路途且又不近,为了方便,又让安邦能专心读书,刘氏一咬牙,干脆让他住在了学堂。 初离开家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安邦自然是十分不适应,好月为了能让他安心,便选择每次午时,他吃午饭时去看他一个时辰。 如此下来,久而久之,安邦倒也慢慢适应了环境。 而这时光,一眨眼之间,已经夏去秋来,秋落冬至。 江南的冬日依旧有几分冷,可好月一家却忙的连烤火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豆腐坊提前完了工,刘氏忙是去找算命先生看了日子,再让刘君子租着了一辆马车,将刘家二老均都接了过来。 与此同时,又找了人给远嫁的大姐稍了一封书信。 新房子入住需得过火。 村里人什么德行刘氏自然是无比的清楚。 为了一个吉利,她便也跟村人客套了一番。 无需随礼,人来便好。 而到了过火那天……整村人果真都来了,且……没有一个随礼的。 刘氏那话也不过是客套话罢了,晚上收拾碗筷时,连连哀叹了几声气。 一旦过完火,豆腐坊便能开业,也能住人了。 在入住之前,安月本想将尹家院子称呼为刘家院子,而刘氏对此却有十足的坚持。 便算她被尹青山休弃了,可安邦到底还是尹家的子孙。 如此,安月便算再不瞒这个姓氏,也再不去提及此事。 将近占了一亩地的作坊外头垒了一层高高的墙院,前头分为豆腐坊,后头则又另外建了一个院子为住房。 后院共有两层,呈四合院般的建筑结构。 院内种了不少的花草,便算如今已是冬季,都仍旧觉着一片生机。 一层住着刘家二老与刘君子,二层则住着刘氏以及好月三姐弟。 如今的院子内住房颇多,便算每人一间都还极为空余,使得安邦极为满足。 孩子们满足,刘氏便更是开心。 搬好了院子之后,众人便又纷纷开始购置。 磨豆腐的物什倒是早便准备好了,只是后院又建了牲口栏,刘氏想喂养牲口的心思早便已经蠢蠢欲动,自然是一有时间便去打探谁家有了猪崽卖。 安月更甚,她起先养的那些鸡崽如今早便已经养成大母鸡,且开始下蛋了。 这便又勾起了她喂养的心思。 找刘氏拨了些银钱,买了二百只小鸡崽,又买了二百只小鸭崽,甚至连鹅崽都买了四十只。 冬天毕竟不比夏天,天气严寒需要用更多的精力去照顾。 于是,这一大家子均都有了自己的事儿做。 刘老太、刘氏磨豆腐,而刘君子则买了一辆牛车,日日驾着牛车去村里转悠着叫卖。 如今已是冬天,正是缺菜之际,刘君子这上门去卖且还便宜的豆腐瞬间便成了热品。 一文钱一块的豆腐,着实算便宜了。 而安月么……日日醒来便是去牲口院瞧她的她宝贝小崽子。 安邦又入了学堂,七天才回一趟家。 如此下来,那无所事事的人,便成了好月了。 她不会磨豆腐,去帮刘老太与刘氏,这两母女则会嫌弃她笨手笨脚。 去帮着安月喂养小鸡崽么…… 因小鸡崽这东西生命力太过于脆弱,她上回不小心弄没了一只,惹得安月心疼了许久,并表示这活儿,今后都无需她来帮忙。 刘君子整日驾着牛车在外头卖豆腐,天寒气冷,自然是不同意好月跟着一道去。 实在闲来无事,她便也陪着刘老爷子说说话。 第六十四章血浓于水 第六十四章:血浓于水 刘老爷子因常年病着的缘故,面色苍白也极为怕冷。 与其谈过几次话,倒也是个极为和善的人。 这日好月拿簸箕装了些木炭,准备给老爷子房内去添火,便听他在屋子里连连咳嗽个不停。 闻声,她忙是推开门放下手中的东西去给他顺顺背。 待他咳嗽停止了之后,又忙是给他倒了杯热水。 彼时刘老爷子正坐躺在床上,身上披着两件极厚的大衣,脚上又盖着两床棉被。 这些棉被都是新置办回来的,盖在身上也是极为暖和。 刘老爷子喝过了水,顺了顺喉咙,再将杯子递给她。 这才道,“幸苦你这孩子了!” “姥爷说这见外的话做什么?”她将杯子放置在了桌上,又闻着这屋子里有股子煤炭味,便将窗户推开了。 “屋子里烧着炭火又不通风的,姥爷向来对气味敏感,这炭火以后还是莫烧了!” 刘老爷子咳了不少年头,对于气味这事儿却是真真闻不得的。 特别是木炭味还如此呛鼻,这对病况只会加重。 “你姥姥怕冷!”刘老爷子却显然是一脸的无所谓,“我就把这屋子里的炭火生着,她回来了能暖和些,不然这冷冰冰的。” 闻言,好月身形顿了顿,而后透过窗户看着外头的天气。 没了夏日的晴空万里,反倒是灰蒙蒙的天气给人的心增添了几分阴霾。 她回身,到床边坐下,“姥爷整日窝在床上也不好,不然出去走走?虽说有些冷,但咱们也就到院子里活动活动一下筋骨!” 刘老爷子自打病了之后便极少下地,更别说去活动活动筋骨,平日里刘氏忙,刘君子也忙,他又干不了活儿的,只能减免自己的存在给两人造成困扰。 久而久之,他便也习惯了不下地不下床的生活。 闻言,他愣了一刻,本想着要拒绝,可当瞧见好月那眨着的眸子时,到底还是笑着应了。 “也成,正好这坐着也累了!” 说罢,他便开始伸手去拿搁置在床尾的大棉裤。 好月自然是不能闲着,忙服侍着他将衣物穿好,将身上裹的密不透风,这才搀扶着他缓缓走出了房门。 刘老爷子也并非是不能走路,只是卧榻的时间长了,也惯性的忘记了要如何踏步。 而好月却是十足的耐心,小心的搀扶着他一步一步走,边走边跟着他聊天,再瞧着他额角出汗了时,便言语上夸赞他厉害。 刘老爷子纵然已快到花甲之年,可听着自己外孙女人如此夸赞自己,心中也会忍不住的愉悦,直道她是个鬼精灵。 与此同此,好月都会朝着刘老爷子吐吐舌头,显示自己可爱的一面。 若是穿越之前,好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竟会有如此一面,而当真如此时,她总会无声的笑着,也许这就是亲情。 上一世的她,被亲身父母遗弃,被养父母虐待,从未明白什么叫亲情。 也不知道,什么叫血浓于水。 之后的时间里,好月每日正午都会搀扶着刘老爷子去院子里走一个时辰,再与他愉悦聊天。 如今豆腐坊开了起来,生意不错,再加上如今整个家境也算不错,刘老爷子的药便也抓的好了一些,慢慢下来,气色便开始好了些许。 而好月,又推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制作香干,豆干,油豆腐,等等等等。 起先刘氏显然是有几分不太认同。 如今水豆腐的生意卖的极好,一天忙碌下来也能纯赚个二百多文。 可若是制作柴火香干这些,说不定只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而相比起刘氏,刘老太闻言之后,又仔细的与好月询问了一番之后,最终一拍板觉着可试试。 于是两日后,刘君子的牛车上便多了几个新鲜的花样。 前几日众人见着眼生还不买,后几日便跟抢疯了一般。 这新味豆腐坊开业还不到一月,生意便已是极为火爆。 且似乎还有越来越火的道理。 整个豆腐坊只有三个人实在忙活不过来,刘氏便计划着上村里请两个小妇子过来帮帮忙。 工钱倒也开的还算厚道,每月给三百文钱。 只是南梨村的小妇子如何,刘氏却是知晓一清二楚,于是这‘招工’的任务,便交给了刘君子,让他瞅瞅在外头有没有遇见合适的。 刘君子这些日子在附近的村子里都已是熟络,且他看人眼光也还算独到,把这事儿交给他,刘氏也算放心。 果真,没两日,他便带回来一对姐妹。 北家村的。 两人年岁差不多,大的唤秋香,小的唤春香。 而名字的由来,便是老大在秋季出生,小的在春季出生。 两姐妹都嫁在了北家村,且又都做了妯娌。 只是不同命,春香丈夫在去年上山打猎不甚摔下了涯,一命呜呼了。 且她嫁过去的时间也短,还未来得及生个一儿半女的。 没了丈夫又没孩子,在夫家自然就不受公婆的待见了。 秋香瞧在眼里,也是毫无办法。 知晓了两人的背景,刘氏对春香也满是同情,让姐妹俩二人明日便开始来作坊里上工。 有了这两姐妹的加入,刘氏倒也轻松了些。 时光一日复一日,便已到了年关底下。 鸿雁学堂开始年休。 刘氏没时间亲自去接安邦,这任务,便落到了好月身上。 这日她坐着刘君子的牛车入了城,入城之后刘君子去购置大豆,而好月则去鸿雁学院接刘君子下学。 接近年关的扬州城比起平常更是要繁华一些,人挤人的街道上喧叫声不绝于耳。 如今时间还早,待安邦放学约莫还需要一个多时辰,她便想逛逛这边的市场如何,顺带瞧瞧可还有什么能让她利用利用,发家致富一番。 只是左右逛了一番都未曾想着新鲜点子,便也干脆的去了西市寻了一家茶楼去听书。 如今正是年关之际,大伙儿都正在操忙着如何过年,这茶楼之地,倒是略显冷清了。 然而……好月没想着她的运气却是如此好,不过是随意的寻了一家茶楼,便瞅见了一个眼熟的人。 第六十五章书生与白狐 第六十五章:书生与白狐 又恰好,当她见着那人时,那人又正好看向她。 四眸相对,那人显然愣了一愣,而后再是与她荡漾了笑意。 两者之间,到底是相隔了些距离。 他便站起身来,朝着身旁空着的位置示了一意。 接到邀请,好月略想了想,倒也走了去。 还不待她打招呼,对方便笑道,“好久不见!” 形容仪态均都极为优雅且又落落大方,好月勾唇浅笑,以示礼貌,“倒是不知竟会在此处遇着杜公子!” 她对面这人……可不正是那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的杜长空么? 今日得他依旧着了一袭白袍,白色袍子犹如雪一般无暇,正好衬托着他白皙的肤色,简直便是说不尽的……干净! 阴柔的容貌攀比女子,樱红的薄唇更是点缀出了他的诱惑。 这人……果真是……妖孽。 “在下也不知,会在此处遇着姑娘!”他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姑娘若不介意,坐下一道喝茶?” 介意?介意什么? 正好她身上带的银子少,只够喝壶最次之茶的。 看他面前这茶么,倒像是上好的绿茶龙井。 她头一偏,在他注视之下坐了下来,“那就叨扰公子了!” 杜长空一笑,以示他并不在意,再让小二又上了些糕点。 此时说书人正在台上说着书生与白狐的故事。 这情节,却是让好月有些乐了。 “倒是不知公子也爱听些风花雪月之事!” 杜长空替她斟了一杯茶,动作缓慢却行云流水,“闲时无事,也来听听!想比起来,倒着实适合姑娘听了。” “唔!”她一挑眉,不承认也不否认。 风花雪月,她向来是不信这些的。 杜长空便又道,“上次一别,在下寻了姑娘许久,还不曾报答姑娘当日救舍妹之恩呢!” “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公子何须挂齿?”好月将茶杯放下,“再且,想要救令妹的也是另有他人,我不是随手罢了!” 她的确是随手。 若不是北冥星逞能要去救人,结果不会水而沉了底,她约莫着,也许不会去救人。 人各有命,若不是她衣衫湿了,她也得考虑良久到底要不要下水去救。 下了水,救上了,便说明她命不该绝。 “你与北冥公子倒是有趣,纷纷推脱!”杜长空笑道,拿起自己的茶杯小吃了一口茶,“在下倒只见过推过的,可从未见过推功的!” 好月不置可否,“不是我的功,我为何要?” 闻言,杜长空便再是一笑,“倒是极少见有女子如姑娘这般洒脱的?” “我哪儿洒脱了?”听得这话,好月倒起了斗嘴的心思,“公子与我这也不过是第二次会面,上回一见也不过简短一句话罢了,又哪儿看得出来我洒脱了?还是说……这是公子与人打交道的方式?” 第一次被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如此反问,杜长空深觉着有几分好笑,也有几分无奈。 “姑娘不比那些女子,反倒是有种男儿家的豪情!” “杜公子这话,倒显得有些片面!”好月一挑眉,捏了一块店小二奉上来的桂花糕,轻品尝了一口,转移了话题。 “唔,这糕点味道不错,公子尝尝!” “姑娘爱吃便多吃些!”杜长空却是不碰,只道,“不只是桂花糕不错,流云糕与杏仁酥味道也是不错!” 好月并不爱吃甜食,也不爱吃这些糕点。 只是如今时间还早,且她也无处可去……再加上她不想继续与杜长空谈论这话题,便只拿糕点堵嘴。 桂花糕太过甜腻,使得她吃一口糕点便要喝一口水。 直到让店小二续第三壶茶时,店小二显然脸上有几分不好。 平日里这杜家公子来听书也不过续一壶茶便足够,今儿个这小丫头倒是跟个茶桶一般,续个没完没了了。 店小二如何脸色在好月看来都与她无关,待她吃饱了,又瞅了眼时辰。 觉着差不多了,便起身与杜长空告辞。 杜长空自然是要挽留一番,见她实在不留,便又问她家住何处。 毕竟吃了人家的东西,好月倒也说了个地名,‘南梨村’。 说罢,便要走。 “姑娘还不曾说自己的名字呢!”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好月一挥手,大步朝着外走去,“公子想如何称呼便如何称呼!” 话罢,出了大门,淹没着人群中。 待杜长空追上去看之时,她的身形早已不见。 “南梨村!”瞧着她消失的方向,他轻声念叨着这三个字,而后唇角一勾,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便出了茶楼大门。 好月一路来到鸿雁书院之时,正好赶上安邦放学。 由着先生交代好了在家过年要懂得尊敬长辈,举止要有礼,切不可枉读圣贤书之后,这才放着众位学子归了家。 而安邦一出学堂便就见着了好月,心下十分跳跃,直朝着她跑了来。 在学堂的这小半年,安邦身子骨又长高了些,都与好月差不多些高了。 他一笑,笑容灿烂,“二姐,我就知晓今日定是你接我回家的!” “哟?”好月一拍他肩,“我倒是不知你是如何知晓的!” “家里最是空闲的也就你了!”安邦一笑,拉了拉背着文房四宝的长褂,“倒也不是说二姐空闲,就是……” “就是什么……”好月抬手敲了他的爆栗,“在你眼里,你家二姐我就如此闲着无所事事可是?” “不是不是!”在第二个爆栗下来之前,安邦忙是退开身子要去闪躲,“二姐可是咱们家最聪明最有学问的人,怎的会无所事事呢!” “还最有学问!”好月朝他白了一眼,“不过是入学半载,你这嘴巴子怎的就开始油腔滑调了?” 话间,两人已是开始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哪儿油腔滑调了?”两姐弟并排行走,安邦道,“先生教的都是二姐教过的,且二姐比先生讲的还要让我懂些,是以每当先生讲起这课题时,我总是最先回答,先生都夸我极是聪慧呢!” 好月一笑,偏头看他,“那你这就算作弊咯?” 第六十六章先生不要我了 第六十六章:先生不要我了 “哪儿作弊了?才没有呢!”安邦摇头,而后便皱起了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向好月。 “二姐,你说你这些,是打哪儿知晓的?” 闻言,好月步子一顿,而后看向安邦,“之前、我年幼时,爹也教过我一些,我……还记得!” 尹青山休弃刘氏不过三年多,那时的好月早已是能记事。 闻言,他点了点头,抿了抿嘴,“我知晓了,那大姐呢,大姐也知晓这些么?” “大姐不知道!”好月摇头,“此事你可不能跟任何人说,更是不能跟娘与大姐说,爹离开之事,是娘卡在喉咙里的刺,不可再提!” 在家中,她们从来不提尹青山。 安邦点头,“我知晓的!” 瞧着他如此乖巧的模样,好月伸手拉过他的手。 小少年的手暖暖的,在这寒冷的冬天似是一个小火炉,直暖入了心扉。 “你不是想吃冰糖葫芦么?姐今儿个身上有些银子,请你吃一串!” “不吃不吃!”想着冰糖葫芦那酸味儿,安邦忙是摇头,“之前见着别人家的孩子吃,我总觉着很好吃,就缠着娘要,没想到真吃了,却这么酸!” 入学的这半年,对于安邦来说,的确成长了不少些。 好月便笑道,“所以啊,很多东西要自己尝过之后,才知晓味道如何的……咱们不用羡慕任何一人,说不定他们就是如冰糖葫芦一般呢,外面是甜的,里面却酸到能将牙给硌了!” 安邦闻言,极为认真的点点头,他总觉得好月说的话,都很意味深长。 正想感叹的附和她几句之时,却只见她从怀里掏出来两个铜板,朝着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买了一串,再狠狠咬了一颗,笑着朝他道。 “不过你二姐我就爱这一口,酸酸甜甜的,才有滋味!我兜里还有几个铜板,想吃什么尽管说!” 安邦一扶额,“咱们还是快些回家罢!” 回家,自然是跟刘君子汇合,与他一道回去。 因城内人挤人,牛车过的也极为困难,是以两姐弟在城门口又等了约莫一炷香时辰之后,才见得刘君子赶着牛车缓缓而来。 回家的道路却是快多了,二十来里地的路程,刘君子一道快牛加鞭,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家。 身为家中唯一的男丁,且又是从学堂回来。 安邦一进作坊,刘老太与刘氏便立即拉着他左看右瞧了一番,瞅瞅他可是长个儿了,亦或者胖了瘦了。 每每瞧着如此,好月都会扶额。 安邦每隔七日便会回家一日,且每每回来,刘老太都会极为宝贝的搂着他嘘寒问暖一番。 她真怀疑,安邦若日日都被她们如此惯着,会不会给惯坏了去。 是以,每当安邦从前院回后院之时,她都会在一旁左右的侧击着安邦,并表示男子汉大丈夫,若是成事必得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幸好安邦是个明白人,能听得进去好月话,且脑子也很是聪慧,转得过弯儿来。 先见过了刘老太与刘氏,随后便是回后院陪着刘老爷子说话了。 刘君子如今还未婚娶,也未说亲事,抱孙子之事便是遥遥无期。 更别提能有个孙子陪着他说话唠嗑。 是以,安邦这个‘读书人’便又成为了刘老爷子的盼望,总期盼着七天时辰一到,安邦回来,爷孙俩在一道唠唠嗑,问问课堂之事,学习之事。 总得来说,安邦这个家中唯一的‘读书人’,成为众位长辈期盼的焦点。 待安邦从刘老爷子房内出了来,跟刘老爷子说了这七日学堂之事后,他便直接缩进了好月房内。 好月向来怕冷,且山间炭火又便宜,是以这屋子内便一直生了火。 才入屋内,安邦便只觉着屋内暖和的犹如初春,极为舒逸。 而她的房内有一张书案,又自己置办了文房四宝。 是以安邦一进去,便正好见得她正在书案上写划着。 “二姐写什么呢?” 安邦凑去,探过脑袋瞧着她书案上已经画好的图画。 仔细的看了一番之后,仍旧看不明白她这画着什么。 “唔,随意瞎画画罢了!”安月放下笔来,不着痕迹的将宣纸都一一收了起来,“与姥爷说完话了?” “说完了!”那纸上的东西他看不懂,便也干脆不看了,“我想坐着跟二姐聊聊天!” “想跟我聊什么?”好月一挑眉,示意她在对面坐下。 安邦心中能藏事,可遇见事却最喜欢跟好月说。 是以,他也不扭捏,直接将心中的事儿说了出来。 “我每每从学堂回来,不管是姥姥姥爷还是娘,都会询问我学习之事……我怕,有一朝我学习不好了,先生不要我了,我要如何是好?” 闻言,好月着实有了小小的惊讶,挑眉问道,“你怎的会如此想?” “我……”安邦垂了垂头,“我如今之所以能在学堂名列前茅,也是因这些都是我与二姐钓鱼时,二姐细心教过我的,我若是没有二姐教的这些,只怕……也是什么都不懂的!” “嗯?”知晓他还有后话,好月便示意着他说下去。 “我都不敢与娘跟姥姥姥爷说……鸿雁学院,每隔一段时日先生便会将学识最差的学子‘请’出书院!” 这是他的压力。 他是家中的期盼,也是家中今后的顶梁柱,若是被‘请’出了书院,只怕会让刘氏失望的。 小小的少年,听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刘氏等人常与他说的,‘安邦,你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 闻言,安月与他笑了一笑,“世间上有很多东西,并非说要读书才能有出头之地的……读书读书,读书是教会咱们知识与学识,读书中的圣书,是让圣人教会咱们的人格品德,而并非靠它考取功名来做官!” “咱们爹爹书读的可多?学识可好?不到而立之力便能在大天朝一朝中举,可是人品如何?中举之后抛弃糟糠之妻,抛弃亲身子女,还不照样被人诟骂?书中可有未说过,为人之本,要至善至纯,要懂得感恩孝顺,要知晓知恩图报,要明白何为责任与担当?” 第六十七章忠言逆耳利于行 第六十七章:忠言逆耳利于行 好月这一番话,从未有人对他如此说过。 安邦眉头深蹙“先生说,要尊师重道,想来与二姐所说的,是一个道理!” “尊师重道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好月摇头,“很多东西书中能教,很多东西书中不能教,而不论是能教的亦或是不能教的,做人最重要的便是知行合一,知其善用。姥姥姥爷觉着读书才能有学识,才能出人头地,这想法可说对也可说不对,读书能不能出人头地我不知晓,但是不读书,却一定无法出人头地。我只所以如此说,而是想告诉你,识字……很重要。文字可以带你去领略浩瀚的海洋,有句俗言叫读书破万卷,而又有句俗言又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两句话是矛盾的,可两句矛盾的话若是组合的在一块,不知不矛盾,反而显得学识渊博了!” 安邦反问,“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对!”好月笑着点头,“不识字行万里路如何?识字不识路有如何?若是两者同时应用,走遍天下都不怕!” 说着,她站起了身,走到安邦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娘让你读书,并非是让你考取功名,而是让你能增加自己的学识,遇事能独当一面!我这样解释,你能明白么?” 说着,她走到窗户边上,将窗户缓缓打开。 冷冽的寒风瞬间从窗户口飘入屋内,直让适应了温暖环境的安邦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好像……明白了!” 缩了缩脖子,“这风可真凉!” “那是你在温暖的环境下待得久了,适应了这暖意。再来一股冷风,你便觉着凉风无比刺骨,可当你方才从外头进来时,你却觉着这屋内极暖和的!” 好月站在窗户边,与他笑道,“很多小事情,明明只是生活中的小细节,但仔细想想却也是极为有哲学的,无论何时,无论你将来如何,你都只要记好一句话便可!” “什么?” “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此时的她一袭水青色小袄,长至腰的墨发被寒风吹的四散,而嘴角勾着的笑意却如阳光一般,直映入了安邦的心内,记忆了一辈子。 他想,今后在他的人生里,在他每做下人生决定的命运里,他的二姐尹好月,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她今日的这一番话,可谓是让安邦真正的长了许多见识,且心中所有的疑惑,也似是茅塞顿开了一般。 两姐弟又闲聊了少许闲话,直到安月来唤他们下楼一道吃完饭,这才结伴下了楼。 将近年关,豆腐坊的生意便极为忙碌了起来。 而预定豆腐的,不只是南梨村、北家村和陈家村,便是附近的几个村落都开始纷纷朝着刘君子先预定了不少些。 江南有一道过年菜叫豆腐煮鱼。 豆腐煮鱼……年年有余。 家中无论是多穷者,在过年桌上,总是舍不了这道菜。 如此,豆腐便成为年关底下的热卖品。 忙碌的生意一直到了大年三十正午,刘老太与刘氏这才匆忙的开始杀鸡杀鸭杀鱼煮汤圆蒸糯米肉团子,准备着过年菜。 往常家庭条件不好,也就随意的煮了两道菜来意思意思着过年。 而今年可谓是一家人都聚齐了,再加上家里也有了这条件,刘氏自然是想着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个热闹年。 依旧还是如此,烧火做饭之事,安邦帮不上忙,好月更是插不上手。 灶房内所有的活计便落到了刘老太、刘氏以及安月三人身上。 而剩下的刘君子好月以及安邦便坐在了大堂里,一边小磕着瓜子儿,一边聊着天。 话题,均都是由刘君子说卖豆腐遇见的趣事,以及谁家如何如何闹腾事儿。 听得认真时,惹得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过年的气氛十足,待到酉时中旬天色擦黑时,刘氏吩咐好月将桌子给收拾干净,再将屋子里的蜡烛给点上,她们则纷纷端着菜上了桌。 桌子底下生了一团火红的炭火,将整个屋子里烘托的犹如暖春之时。 待菜上了桌,由着刘老太这个‘当家主母’倒了米糟甜酒之后,再祭祀了一番列祖列宗。 祭过了米酒之后再拿几个碗,在碗中各盛了一勺饭之后,又以米饭祭了一道。 而口中,亦是念念有词。 声音几乎是从喉咙尖尖里发出来的,好月听不太真切,也就约莫着知晓大概是告诉列祖列宗,如今子孙有了后福,多谢祖宗保佑,多多吃些,今后要保佑子孙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云云。 祭祀完了祖宗之后,便又将碗中的饭倒回了锅里,重新再装过了新的。 每个地儿都有习俗,好月倒是第一次见如此。 上桌之后,众人拿起筷子,作为桌上最长的长辈,刘老太先是从怀里摸出了几个由红纸封住的压岁钱给姐弟三,寓意给他们压岁。 压岁,本也是的‘压祟’的意思。 寓意为新的一年,由这个压岁钱来压住一切魑魅魍魉,保佑孩子平平安安。 刘君子见着三个外甥都有了压岁钱之后,便一撇嘴,装作一副极为不开心的模样。 “娘,你这就偏了心啊,好歹我也是你儿子,还未成婚呢,也没见你给我个压岁钱!” “你也知晓你还未成婚啊!”刘老太朝着他嗔了一句,“都多大了,还想要压岁钱……” 话虽如此,却还是从暗袋摸出了一个红封,双手捧着给了刘君子,“哪儿少了你的,今年啊,可得给你爹娘娶个儿媳妇回来,赶紧抱上孙子!” 刘君子本也不过是说说闹着个好玩儿,没成想刘老太倒真给他备了。 当下一张脸上笑的连梨涡都深了三分,起身弯腰做了一个揖,再双手将红封接过,“多谢娘!儿子今年定然会给您寻个合适且贤良的儿媳妇回来!” “你这孩子……”刘老太瞧着他那模样,只觉得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暖意。 刘君子样貌生的还不错,除了家境差些外也没有哪处给人比了去,只是喜欢他的姑娘他不喜欢,他喜欢的人家又瞧不上他。 这一番高不成低不就之后,年岁一拖,便马上二十了。 第六十八章其乐融融 第六十八章:其乐融融 刘老太给刘君子封了红封之后,自然也给刘氏备了。 刘氏如今已是三个孩子娘亲,哪儿能要? 两母女一番推搡,最终到底是耐不过刘老太去,只得接下。 之后,刘氏也拿出了红封,先是给刘老爷子与刘老太行过孝礼之后,才依次的跟几个小的说了些吉祥话,给了压岁钱。 这是安邦记忆以来得的第一次压岁钱,心中开怀不已,连是欢笑出了声来。 将压岁钱封了之后,便是一家人开始动餐。 屋内点了四盏蜡烛,整个大厅内亮堂的犹如白昼,一家人聚集在一处吃吃笑笑,道不尽的和睦和谐,偶尔传来的众笑声,透过屋子犹如暖了冬日,春意渐渐萌发。 吃罢完这顿年夜饭之后,由着女人们收了碗筷抹了桌子,男人们则坐在桌旁烤火聊天,烘着炭火之暖,聊着心中之欢。 其乐融融,父慈子孝的画面,只晃的好月愣了心神。 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还会有如此一天的。 这种温馨的感觉,在她心中深深的烙了一个印,又觉着,世间似乎没有什么能比这再是珍贵。 一直聊到天色近晚,亥时中旬左右,一家人这才各自回房上床歇息。 好月回了房,却并无睡意,干脆便坐到了书案前准备拿出纸笔来继续给研究研究最近想着的致富之法,却不想才打开抽屉,便听得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刘氏的声音。 “好月,你睡了吗?” “没有!”听得此声,好月将抽屉也又合上,再起身去开了门。 彼时刘氏站在门外,寒风吹起了她垂下的继续的墨发。 她侧开身子,示意刘氏进门,在将门关上,“娘怎的还不睡?” “娘想找你聊聊!”待她将门关好,回身之后,刘氏便拉着她的手坐到了房中的原木桌子上。 刘氏的手有着几分微凉。 好月面上升起几分惊讶,心中却十分淡然,“娘要说什么?” 刘氏见此,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钱袋子,那钱袋子满满的竟全是铜钱。 她将铜钱倒出来搁置在桌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极响。 “这是你的分红!” “我的分红?” 好月闻言,却是真好奇了。 刘氏看了她一眼,便道,“这豆腐坊能开起来,着实也全然是你的功劳,但如今你外家姥姥姥爷舅舅也在此,也不能亏待了他们去,我便将银钱做了一个分成。 你姥姥与舅舅占四成,而这豆腐坊也是你赚钱才能够开的,理应你也该占四成。 这钱是我与你姥姥算过帐了以后,该属于你的银钱!” 说着,顿了顿,“我也着实没想着生意会如此好,才不过两个月罢了,竟是纯赚了五十多两银子!” “娘不必如此见外了!”好月摇头,“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还将账目算的如此清楚?这些是娘的,娘好生收着!” “这钱得算清楚!”刘氏却是不干,“你过了年也要十三了,再过两年便也该寻个夫家嫁人,手里有些银钱,多谢余钱也总归是个好的!” 刘氏若不说此事倒好,一说及此事,好月心中便有了几分沉重。 她是万万不能接受在十四五岁的年纪便要寻个夫家嫁人的,也万不可如此鲁莽的便将自己一生给断送了,如此……她宁可选择不嫁。 “那之后再说罢!”好月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眸子,“如今我用不上银钱,给我说不定也乱花了,娘不如先收着,待我何时需要用钱时再与娘说一声!” 刘氏给刘君子与刘老太分了四成,给好月又分了四成,那她便只有了那剩下的两成。 对于刘氏这种分法,好月对她又另看了一眼,至少她是那种,宁可自己吃亏也要将一碗水端平的人。 这种人在某些方面而言可说是有几分蠢笨,却无可否认这样为人很是厚道。 好月对金钱这东西没概念,她之所以想着要做些什么,其一是想着让家人生活过的好些外,其二也是想做些什么来改变,待她及笄就要嫁人现状。 也许她某一日睡一觉,说不定又穿越了回去,可却说不定,她一辈子都得在这个年代生活,如此,她得想办法,避免她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 听得她如此说,刘氏在心中左右的想过了一番之后,而后也点头认同,“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那娘就先给你收着,给你攒着今后做嫁妆,你若是想买什么的,想吃什么的,就跟娘说!” “好!”好月点头,拿过钱袋子又将铜钱给全然装了回去,一笑,“这铜钱多了,装在身上也是沉甸甸的,不如何时去城里换成银锭子回来!” 刘氏便笑道,“我到如今,还只上回拿过一百两的银票去钱行换过银子呢!这些铜钱我数了一番,换成银子得二十多两!” 于是,两母女就着这话题又闲聊了一番。 最后,待将银钱均都收到钱袋里时,刘氏便将它捧在了手里,“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娘也是!” 瞧着刘氏站起身来,好月也随着起身,“娘也早些休息!” 刘氏应了一声,再由着好月送她出了房门。 将门上栓之后,好月又没了继续勾画图案的心思,便干脆将窗户打开,瞧了瞧窗户外头的世界。 此时的夜色已深,刺骨的寒风从窗户口刮了进来,冷不丁的直让好月打了一个寒颤。 许是大年三十的缘故,今夜夜空中竟是连星子也没半颗,黑蒙蒙的,瞧着竟是有些压抑。 作坊的周边临近着三座村子,只是拐了一个弯儿之后,便也难再瞅见人家。 好月站在自己房内的窗户口看去…… 因今夜是大年三十,整个院子内都挂满了灯笼,虽说烛光在夜色中很是昏暗,却依旧是能将院内的情况瞧的清清楚楚。 而她也本不过是随意一看,却没想着墙院上正有一团黑影正在挪动。 灯光并不亮堂,迷蒙的有几分不真切,若不是她仔细的盯着看了一番,她只怕也是要怀疑自己的视力。 只是……那黑影挪动的地方,却正好是牲口栏。 好月眸子一深,当下从被褥之下翻出来由安邦让她保管的匕首之后,再吹灭了房内的蜡烛,便顺着窗户爬了下去。 第六十九章吃个败仗 第六十九章:吃个败仗 她之所以不从正门走,其一是怕惊扰了刘氏等人,其二又怕刘氏忽然来房内找她,她不在房间而惊动了一家人。 大年三十的夜里她正好睡不着,倒是没想着还会有人送上门来解她的乏。 一路从窗户跳下之后,好月步子极轻的往着牲口栏方向走去。 恰好,来到栏外时,她正好听着里头鸡禽乱飞咯咯叫的声音。 她站在灯笼之下,双手抱着胸的看着里头的黑影动作。 直到那黑影完成手中的动作,再旋身准备离去时,却与一直端正站着的好月打了个照面。 那黑影约莫着是个壮硕的少年,身形约莫有七尺来高,迷蒙的烛光之下,他发丝散乱,衣着极显单薄。 乍然瞧清楚他的容貌,好月一双眸子冷了三分。 “若不是今日见着了阁下,我还以为偷儿也是需过年的!” 她的语气极冷且又带着满满嘲讽,在这寒冬腊月里,又似是冷了几分。 “若不是在这瞧见了你,小爷也以为人是要入眠的!” 他的语气里亦是带着几分不屑,少年清冷的声音在这夜色里,凉如水,冷如冰。 好月眸子一眯,“偷东西也得看地方,你这明显是来找虐!” “好大的口气!”少年冷哼一声,“今儿个倒也真好,小爷正好憋气了许久,得寻个人来撒撒气!” 说罢,他将左右手上分别抓住的两只鸡一扔,当下便朝她袭了来。 “那你只怕来错了地方!”好月神色一冷,在他拳头袭上来时,一个侧身闪过过。 一招不中,便立即又是一招。 好月闪躲有余,趁此机会直接近了他的身,再用自己的小腿缠住了他的腿。 苏南腿被绊着,只能空出手来要去揪她的衣襟。 毕竟是个小姑娘,他也怕自己没轻没重的一拳打在她的身上,会要了她的小命。 只是苏南如此想,好月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近身之后她的身子软如蛇一般无骨,再加上苏南衣着单薄,她想要寻找穴位便极是容易。 手腕一个翻转,落在了他的小腹之上。 还不待苏南将她的手拿开,便只觉着腹上一阵麻痛,让他顿时冷吸了一口气。 好月又是一笑,手腕翻转之地,均让苏南只觉无比麻痛,浑身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乘此机会,好月借力起身,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身形之迅速,在他躺地之时,她拿出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尽管匕首未出鞘,可脖间冰凉的抵触却似是比这个天里,还要凉上几分。 “你可是服?” 她坐在他的胸口,从高往下的俯瞰着苏南。 尽管那双眸子隐藏在黑夜里,却仍旧让后者觉着有几分刺骨的冷酷。 “哼!”苏南冷哼一声,干脆躺在了地上也不动弹,“倒没想着小爷竟在你手下走不过几招,往日真当是小看了你!” “小看?”好月勾唇冷冷一笑,“你难道不知晓有句话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好月好歹也是实战过不少,对于方才苏南有意识的手下留情也是知晓的,心中对他的看法也稍改观了几分。 至少……绝对不是与狗子剩子这般如此无赖不要脸。 闻言,苏南朝着她又冷哼了一声,“小爷既然技不如人,吃个败仗也吃得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大过年的说杀说寡,岂不是太不吉利了些?”好月眉头一挑,将匕首缓缓抬起,在手上转了个圈儿,再收入了怀里。 “你倒是闲情,大过年的不好好在家里歇息,竟然来咱们院子里偷鸡!” 她转刀的姿势极为熟练,看呆了苏南。 一双看着她的眸子,又深了几分。 倒也不瞒,他冷笑道,“你家的鸡喂养的多,丢了两只也发现不了!” 初了那些小鸡崽鸭崽子的,安月还养了近三十只长成的鸡,这话倒是不假。 在周边这三个村子而言,着实算是多的了。 再且,还不说那几百只小崽子如今也长大了不少。 “这就是你做贼的理由了?”好月忽然看他,一双眸子极冷,“你一个堂堂男子汉,有手有脚的,竟然做这偷盗之事,也不怕脸上无光!” 苏南却是笑了,笑的极为嘲讽,“脸?要脸有何用?能当饭吃?今儿个我落在了你手里,我也认了!莫多说这些无用的话。” 闻言,好月深吸了一口气,从他的身上站起了身子,敛尽了眸光中的寒凉。 “走吧!”她道。 她的声音极轻,在这寒风冷冽的夜空里,她这两个字似乎能被风吹散。 苏南从地上缓缓的坐起身来,身上的疼痛让他仍不住的嘶了一口气。 站起来时,他睥睨着眸子看了一眼立在他跟前,身子挺拔站立着的好月。 忽然他的心头升起了一个念头来,“狗子与剩子之事,是你做的?” 这件事情在整个南梨村与北家村闹腾了将近两月,最后还是陈氏与狗子娘没证据,这才算是罢了休。 只是恩怨却是由此结下来了。 此事苏南之前也万万没往好月身上去想,毕竟她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也只当是狗子与剩子做人太过差劲,被别人报复了,再将责任推到了他们这批人身上来。 可是方才见识过了她的凌厉,且她的言语之间,也绝非如孩童一般。 再加上……他这批人,着实惹过她,这才让苏南如此想。 好月闻言,朝他冷冷一笑,“说话,可得讲究证据,没有证据的话叫乱咬人,是要被缝嘴的!” “定然是你!”苏南几乎肯定了,“此事最为受益的人是你,好一个借刀杀人!不想你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深沉!” “我说了……”好月看着他,一字一顿,“说话、得讲究证据!” “你说是我?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又哪儿有人指定是我了?”她笑,“苏公子,为人不要太自以为是,也不要太狂傲了,否则,吃亏的终究是自己!” 话已至此,她也没了想要与他多扯的心思,“在我还没去叫我舅舅之前,你还是快些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罢,要是惊动了我舅舅,只怕你这半夜偷盗,定然是将你抓去送了见官的!” 第七十章闹新春 第七十章:闹新春 她的话不假,若是将刘君子喊起来,苏南只怕大年初一就真的要在牢狱里度过了。 想着家里的奶奶,苏南到底只是从鼻子里对着好月哼了一声,再顺着方才爬进来的墙处,又缓缓顺着绳子给爬了出去。 待人一走,好月在院子里找了一条闲置的凳子,再踏上凳子仔细的量了量高度。 如今院子大,将来所利用的空间也自然大,她特意交代了工匠将院墙砌高一些,约莫着一张左右。 按照二十一世纪的单位换算,一丈等于三米三。 这高度,对于一般人而言,着实也是难爬了。 然如今却亲眼见识到了苏南对这高度并不放在眼中,心中不禁起了几分危机感来。 幸好苏南进院子是来偷鸡,也恰好是被她给看着了,若是被嫉妒眼红的人爬进来放一把火,只怕她们也是防不胜防。 而之所以她敢独自前来看个究竟,也是怕惊扰了刘老太与刘氏,让她们有了危机感而受到惊吓。 毕竟这大过年的,可不要多生了事端。 好月在墙边仔细转悠了两圈,最后决定待出了正月,就让刘君子去烧瓷场买些碎瓷片来立在上面,多加一层防护。 有了想法,她便又回到了院子,爬上了房间,脱了衣服上床睡觉。 大年初一的早上,天空才翻出鱼肚白来时,鞭炮声便将好月给从梦里惊喜了。 伴随着鞭炮声的,还有安邦在外头敲门的声音。 “二姐,二姐,快些起来放炮仗了!” 她能说……她最讨厌放炮仗了么? 幼年时被鞭炮吓过不少遭,是以心中便落下了几分阴影。 再且……声音太过于吵闹,她也不喜欢。 可门外安邦却不依不饶的用力拍打着她的门,语气里是满满的兴奋,“二姐,你可醒了?快些起来咱们一起闹新春了!” 闹新春,便是在大年初一的早上在院子里放炮仗,炮仗放的越响彻越久,就证明今年一年的运势都会越好,越吉利与顺畅。 往年刘氏是没这个条件去买炮仗的,安邦也只能在院子里听着人家放,今年家中条件好了不少,这炮仗自然也就多买了些。 毕竟图个大吉利,这钱大伙儿也舍不得花。 好月本想拒绝安邦,让他自己去罢,可再听着他如此兴奋的语气,便也只得应了一声,知晓了。 而后将衣物穿戴好,打开了房门。 几乎还来不及等她将房门关上,安邦便拉着她的手往楼下院子跑去。 彼时,院子里的炮仗放的正响彻,呛人的烟硝味弥漫了整个院子。 刘家二老与刘氏、安月站在屋檐下,看着那响彻天际炮仗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欢笑着。 刘君子则站在对面,一双眸子看着院中快要响完的炮仗,再是左手拿着未曾点燃的炮仗,右手拿着燃势正好的香。 只待地上的炮仗一爆完,他便又立即再点了手中的。 安邦见此,高兴的手舞足蹈。 这可是他有记忆以来,头一回放鞭炮。 约莫放了一炷香的时间,刘君子这才将院子里所有的炮仗放完,丢弃了手中被燃尽的香,他再是笑着与众人开始说拜年话。 所谓拜年话,自然都是吉利话。 一家人的气氛顿时又是无比和乐起来,笑声连连。 各自说完了吉祥话之后,刘氏与刘老太这才开始入了灶房生火,准备着今日的早饭。 而安月、好月与安邦三姐弟,则开始拿着扫帚将灰屑扫在院子角落,堆成一团。 大年初的秽污被称之为‘财’,不可往外倒,否则会被说成倒财,新的一年也会散财。 将院子里打扫了干净之后,众人再是倒了热水洗漱一般,再围绕在一块儿聊着天说着话。 因尹家没什么亲戚,好月三姐弟却是不需要去拜年的,可刘君子在桑梓镇却又不少的亲戚要走。 是以,待一吃过了早饭之后,刘君子便拿上早已准备好的礼,再捎带上安邦一道架着牛车回镇上拜年去了。 刘君子与安邦一走,刘老太与刘氏便又去了前院的豆腐坊,开始去制作豆腐乳。 刘氏往日要走的亲戚也只有娘家,如今大家伙儿都住在了一块儿,自然便也没了地儿去拜年。 且也无人,上门来拜年。 如此,她们倒是空闲了下来。 一旦空闲了下来,两母女便在一块儿合计着儿女的婚事要如何是好。 刘君子马上便要年满二十了,同他一般年岁的都有好些个已是两个孩子父亲,而他倒好,却是连亲事都没一点儿着落。 之前是家中条件不好,而如今豆腐坊也开了起来,生意似乎也不错,这条件便也好了些。 如此以来,这娶媳妇的事儿,便迫在眉睫了。 而安月,马上也要及笄了。 之前倒是有不少人家上来说亲,可刘氏总觉着这嫁人之事不可太过着急下定论。 她之前便是看中了尹青山样貌好,且又有才学,二话不说便嫁了,如此,才落得到了如今这凄惨的状况。 是以,自己的女儿择夫婿,那定然是要探个清楚。 与刘老太聊了一番之后,刘氏便将手中的豆腐切成丁,便神思悠长道。 “这些日子咱们豆腐坊开张,也没了时间去管安月的婚事,可我左思右想了一番,还是觉着北家村那个儿郎要好!” “给姑娘寻夫家,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刘老太滤着筛中的豆腐渣,“你弟弟不是经常在那块儿跑么,要不让他侧面去打听打听一番?” “这……怕是不好罢!”刘氏顿了顿,“现在谁不知晓君子跟咱们是一家人呀,这要是给那家儿郎屋里人知晓了,指不定要说些什么呢?便算是个好人家,将来安月嫁过去了,也准得会有几分看法!” 这话说的倒也是在理,刘老太叹了一声气,“这人啊,也得相处了才能知晓到底好不好,之前你嫁给尹青山时,村里人不都个个说他好,道他是个读圣贤书,礼仪极好的人?到头来还不是干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儿来?” “娘!”若说有什么是刘氏心中不能言说的伤,那必然是应青山这个名字莫属。 第七十一章说夫家 第七十一章:说夫家 刘氏的声音有着几分僵硬,“这是女儿的命,此事娘今后莫要再说了!” 多少个夜里她想起尹青山来时,暗里自己抹了多少眼泪? 见着刘氏这表情,刘老太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当下哀叹了一声气,手上的动作也是缓了缓。 这个年头啊,对女人就是不公平。 如刘氏这种被夫家休弃且还带着三个儿女的妇人家,今后再想要寻夫婿,也只怕能寻着上了年纪且还丧妻的鳏夫了。 可怜,她才不过三十左右的年岁啊! 这一辈子,还有好几十年呢。 每每一提着尹青山,气氛便会沉重下来。 好月本是想来作坊里问问可有要帮上忙的,恰好在门外听着了这些话。 心里,对刘氏还是到底还是有几分惋惜的。 在如此开放的现代,三个孩子的娘亲尚且会跌不少身价,可别说还在这封建思想的古代。 沉默了两声,她抬腿迈了进来,绕过了尹青山的话题。 “秋香与春香姨不就是北家村的?想要打听,不如问问秋香姨!” “对呀!”刘老太闻言,当下轻拍了拍筛子,“秋香与春香不正是北家村的么,你说说是哪家的,待她们两姊妹忙完这年,问问她们不就知晓了么?” “这倒也是!” 话题转开,刘氏心中也减轻了几分压抑。 刘老太将筛中过滤好的豆腐渣装在了一个木盆在,再抬头看向好月,笑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好月回道,“来瞅瞅姥姥和娘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刘老太便笑着与她嗔了一句,“这大年初一的你不去玩儿,来这地儿帮忙作甚,快些出去,别将衣服给弄脏了!” 闻言,好月便故作不高兴的拉拢了脸,“姥姥这是在嫌弃我笨手笨脚了?” 这模样,却是惹得刘氏与刘老太均都笑出了声来,“最能干的便是咱家二丫头了,姥哪儿能嫌弃你笨手笨脚?你若是觉着闲的慌,不如回屋子里去跟你大姐学学女红去,再过两年你也该说夫家了,可别到时你连缝补衣衫都不会!” 针黹女红? 缝补衣物? 若是嫁人必须要拿得起针与绣线,那她宁可一辈子不嫁人。 “我还不到十三呢,说夫家还早着!”好月笑道,“姥姥与娘先得替舅舅跟姐姐将亲事先给说好了,我这不着急的!” 说着,再怕刘老太又催促她去学劳什子女红,便也识趣的要溜了。 “我去院子里找姥爷溜溜弯儿,娘若是有事儿唤我一声就来!” 说罢,提起裙摆,一溜烟儿的便跑了。 这惹得刘老太与刘氏相视一下,再由刘老太道,“二丫头这性子,倒着实变了许多,姑娘家家的,就应该要活泼些,瞧之前那样子,一天憋不出一句话儿来!” 一说起好月之前的性子,刘氏便仍不住连连叹了几声。 好月生出来时也是极为活泼的,可是自打尹青山抛弃她们母子之后,又被村里的孩子给指着骂她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她的性子便一日沉闷过一日,直到最后一天也不愿憋出一个字来。 如今再看着她性子好转,刘氏心中到底是有了几分安心。 她这闺女啊,如今不只是性子好转了,人也精明了多了。 两母女开始唠嗑着闲话,好月则溜回后院找安月一道去喂养鸭子了。 大年初一既不用出门拜年,也无人上门来拜年,这便导致了院子里的气氛与先前那般无二。 喂养了两个月的鸭子已经长大了不少些,安月正站在正中间撒着野菜,瞧着它们一摇一摆得纷纷朝她凑来,一张脸上笑的极为满足。 冬天,这些小牲口本是极难养活,可安月除了一日三餐外,其余的时间都恨不得窝在牲口栏里,是以到如今这时候,死去的牲口也没得几只。 如今小牲口长大了,没了之前那番得脆弱,安月便也放宽了些,准许好月跟着一起喂养。 少女今日着了一件鹅黄色棉布小袄,衬托的她肤色白皙,容貌清丽。 一张小脸上笑容荡漾,眸子里清澈见底,微弯着腰抱起一只小鸭子,顺了顺它的毛发,再抱在怀里用另外一个手喂养着它来吃食。 江南的冬天并未下雪,冷风吹来时,却已是恍然不知,犹如春暖花开。 尹安月的容貌随了刘氏,生来便有股子小家碧玉之感,若不是穿着寒酸了些,倒也真真像是大家闺秀。 “你来这做什么?莫将衣物弄脏了,快些回屋去!” 待小鸭子在掌心吃的欢心了,安月这才将它放下,在弯腰抬眸那一瞬间,这才看见了好月正双手抱胸的依靠在墙边看着她。 “我来瞧瞧!”好月笑道,朝她走了来,“鸡崽鹅崽可是喂养过了?” “喂了!”安月也随着笑道,“这些日子小家伙们都长了不少个儿,约莫着今年入夏,就能生蛋了!” “这感情好!”好月朝她走近,“等蛋多了,咱们就可以拿去卖钱了!” 一听说卖钱,好月脸上扬起的笑意僵了僵,而后道,“我今年便要十五了,下月便要及笄了,娘定是要将我许人家得……只怕……” “好月!”说道最后,安月脸上略带愁态的看了看好月,“我嫁夫家之后,你要好生的照顾这些的小家伙们,捉它们的时候,可一定要轻一些!” 这话听在耳里有几分惆怅。 “大姐嫁人还早着呢,娘还没定好亲家,大姐如此着急说这些做什么……” 安月闻言,却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低下声音来,“若是可以,我真不想嫁人!” 她的小家伙们才要长大,她却是已到了嫁人的年纪。 可这个年代就是如此,她若是不嫁人,在大家伙儿的眼中便成了‘剩闺女’。 到时条件再好,择夫条件也要低了些。 这就是现实。 大年初一本该是要高兴些的,可因安月的这一番话,她这心里竟也是有了几分沉重。 毕竟这个年代不比现代,她若是说支持安月慢些找夫家,只怕会是害了她。 第七十二章上门女婿 第七十二章:上门女婿 “让娘寻一门近些的亲事,找个和善得人家,到时大姐若想回来,也可随时回来不是?” 闻言,安月却是摇摇头,“嫁了夫家之后得孝敬公婆,又哪儿还能随时回娘家呢!” 回娘家,那是要被人说的。 越说此事,安月心中便越是惆怅,那时恨不得自己快到出嫁的年纪,寻个夫家替刘氏减轻一些负担,可真到此时,她却是极不想嫁人了。 还不知晓未来的夫家是何人物,为人可温顺?行事可有分寸?会不会如自家爹爹一番? 嫁予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她这心中始终是不安。 “若是大姐不想嫁,不如跟娘亲说说,咱们招上门女婿回来如何?” 家中如今条件尚可,食能果腹,衣能遮寒,虽不能说是富贵家庭,却因这豆腐坊在,好歹也是衣食无忧。 若是找个上门女婿,倒也不是件坏事。 至少可以随着刘君子一道送豆腐,也算减少了家中的难听。 如今这个年代,能招的上门女婿可是不少,穷困人家孩子多的,只怕一条条定然有的。 再且,此时若能成,那今后安月便是生活在了自家,也不必被未来公公婆婆刁难。 “不可!”安月却是当即摇头否决,“且不说家中还有安邦,便说咱们家中我是老大,下头还有你,我哪儿能招夫婿上门!” “姐姐若不想嫁出门,招个夫婿回来有何不可?” 好月却是不认同她的话,“安邦如今年岁还小,也做不得家中之主,你若是能寻个姐夫上门,将来家中有何事也有个男子汉在前头担待着,待将来安邦年岁大了,两郎舅之间也好相互照应着,这事儿哪儿差了?” 说着,她一双眸子看向安月,“大姐,你觉着呢?” “这……”安月闻言,却是疑惑了,“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是娘会同意么?” “唔!”好月想了想,“你若是觉着可行,我便去跟娘说一声,问问她的意见,如何?” 此事若是由安月自己去问,那定然是不成规矩得。 安月显然有了几分心动,“那……你、何时去问?” 好月一笑,“等晚上罢,睡觉时我去找娘仔细谈谈!” “那你呢,此事娘若是同意了,将来你也会招个上门女婿么?” 若是在之前,安月定然不会去问这些问题,可如今的好月让安月觉着,自己在许多方面都不如她。 闻言,好月一愣,而后笑回道,“此事还早呢,我还不着急” 着实还早,她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随意的嫁了。 她对感情方面,向来便是宁缺毋滥。 姐妹两人围绕嫁人择夫的话题又聊了许久,直到刘君子带着安邦拜年回来。 今年可谓是刘家的一个大反转,建了豆腐坊,推出了不少豆制新品,这十里八乡得有谁不知晓他们这两个月生意火爆赚了钱? 既然赚了钱,那本来关系平平得亲戚便也都凑了上来,一看着刘君子带着安邦,便有不少人家均都给安邦抓了些干果零嘴的。 于是,安邦这随着刘君子回来,怀里便装了一个满怀回来。 一下牛车,他便迫不及待的将这些成果摆在大厅桌子上,喊了安月与好月一道吃。 随便吃。 刘老爷子见此,便笑问这是谁家给的。 安邦对外家亲戚本就不熟,只是当时刘君子让他喊什么,他便跟着喊,是以刘老爷这一问。 他便笑的一脸灿烂,纷纷说出了哪个姥姥,那个舅姥爷。 这乖巧的模样,惹得刘老爷子哈哈大笑。 刘家家境穷寒,平常时来走动的亲戚就少,是以这大年初一,这年便算是拜完了。 待到晚上吃完晚饭,各自洗漱回房之后,好月便溜进了刘氏的房中。 此时刘氏正在铺床,听着门开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见着好月只穿了一件中衣,便嗔斥道。 “你这丫头,大半夜的穿这些不睡觉,来我这房里做什么?可莫要给冻着了!” 刘氏的房内未曾生炭火,比起好月的房间,却是冷了几分。 好月一笑,“好久没跟娘睡了,我今儿个想陪娘睡睡!” 之前母女几人一直都挤在一个床上睡觉,自打入住新院子以来,也都是一人睡一间房。 倒是真心许久未曾躺在一张榻上了。 “你这丫头!”刘氏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忙是将手中的被子给翻腾了几下,整整齐齐得铺在了床上。 “还不赶紧些上床,这大过年若是冻着了,可得多难受!” “好咧!”好月闻言,立即缩到了最里边靠墙得地儿。 被窝里冰冷得直让好月打了一个寒颤。 刘氏见此,便也立即去吹了圆桌上蜡烛,脱下衣服来上床睡觉。 有了刘氏的体温,被子里缓缓升温。 黑暗中,好月眨着一双眸子,朝枕边的刘氏开口道。 “娘,这一到冬天着实冷,你看何时给咱们寻个爹爹替娘亲暖暖床?” “你这丫头!”刘氏立时便从被子里伸手给她吃个爆栗,“你这小脑袋瓜子里装着些什么,怎会生出这般想法来!” 打的并不痛,反而有些宠溺的意味。 好月却抬手摸了摸头,一副极为委屈的模样,“娘可不能随便打头,我这要是打傻了可咋办,就得让娘养我一辈子了!” “呸呸呸!”刘氏忙道,“这大过年的瞧你说的什么话,不吉利!你们姐弟三可是娘得心肝宝贝,哪儿舍得将你打傻了。” 要真傻了,娘这一辈子累死累活做牛做马都要养着你。 可这句话,刘氏未曾说出来。 好月听在耳里,却暖在了心里,抬手挽住了刘氏的手。 “娘,我跟你说个事儿呗!” 好月略带撒娇的话,让刘氏心中一震。 有多久,好月没跟她撒过娇了? 这种柔柔软软得声音,听在了刘氏心中,心内软了一滩。 将另外一只手搭在了好月的手背上,手心暖暖的温度驱了好月一身的寒气。 刘氏轻声问道,“你说,何事!” 好月将头靠在刘氏手臂上,一副极为乖巧依靠的模样,黑暗中的眸子看不切情绪,只听她声音软软道。 “不如,咱们给大姐找个上门女婿罢!” 第七十三章随男方姓 第七十三章:随男方姓 “你胡扯这个做甚?” 刘氏闻言,却是有几分不可置信,“这是谁教你的?姑娘家家的嫁人乃是天经地义,且家中还有你三弟在呢,哪儿能说道招婿上门这事来!” 听着刘氏得语气有几分激动,好月忙是用自己那柔软若无骨的手捋了捋她的胸口,“娘先莫气,其实咱们给大姐找个夫婿上门来,不管是从哪个点来出发,对大姐都是有好处的!” “好处?”刘氏显然不信,“你说有甚好处?” “那我可说了!”尽管在黑暗中,好月还是抬头看了一眼刘氏,“娘就先听着,这成不成再说,先莫动气,娘可答应?” 刘氏声音压低了些,“你说!” 好月便款款道,“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家条件才慢慢好起来,可大姐若是嫁了,也不知姐姐嫁的夫婿是个何等人品的,更不知晓婆家是个何等模样的,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就算是去打听,不管人家道他千好万好,可到底好不好,咱们也只能从别人嘴里知晓!” “若是大姐未来的婆婆是个拎不清得,再有几个不讲理的妯娌姑子和叔子的,以大姐这脾气秉性,必当是吃亏的那一个呀,咱们娘家又有什么来替大姐撑腰的?娘是女流之辈,安邦年岁又还小着,舅舅到底也是人单力薄,大姐若是吃了亏,届时连个可为她出头的人都没有,这还不得被夫家连连给欺负了去?” 说着,她顿了顿,让刘氏消化了一番之后,她在继续道。 “咱家日子如今也好过一些了,家中豆腐坊的生意一直蒸蒸日上,尽管说咱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赚些余钱管个温饱总是没问题的罢?放眼瞧瞧村里,咱们家得条件也算是不错了,招个上门女婿也未尝不可。 其一么,招的上门女婿,为人如何,性子如何,咱们心中也有个底,不会让大姐被欺负了去。 其二么,大姐上门的夫婿那就是咱们家的家人了,那与咱们就是一家人,将来遇见了个事儿,也有个男子汉能替咱们家撑起半边天来,再者说,若是安邦今后遇着了事儿,那起码也有个‘亲哥哥’能商讨,不用安邦一人承担了。 其三,如今咱们家的牲口养了不少只,若是大姐嫁了,这些牲口难不成都随着大姐一道做嫁妆陪嫁了去?还是专门再请人来专门放养?娘与姥姥都要忙着豆腐的生意,哪儿还有这功夫来看这些家禽,娘觉着,我说的,可是有道理?” 好月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可偏偏字字句句都落在了刘氏的心中去。 如好月所说,公公婆婆是极为重要的。 当初她嫁给尹青山,公公婆婆总是嫌弃她是一个农家女,配不上自家已有秀才功名的儿子,是以处处给她脸色看,动不动便是骂她如何如何。 平日里,若是想回一趟娘家,婆婆便要拿一大堆话来训斥她,断了她的念想,只得乖乖在家干着农活,做着家务事。 这样的日子有多委屈别人不知晓,刘氏却是过来人,自然也是不希望自家女儿再步上后尘。 好月将所有的境况都给她放在台面上摆了出来,这番话,着实让刘氏动心了。 只是,“好人家得孩子,又怎的肯有人来做上门女婿?” “这倒无需担心!”一听刘氏如此问,好月便知晓有戏,便道,“咱们家的家境如今也还勉强,寻个为人厚道的也是不难,再起,咱们将要求拉低些,允许将来出生的孩子随男方姓,娘以为如何?” “这……”刘氏闻言,眉头深蹙了起来,“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尹好月一愣。 她在刘氏面前,只怕暴露得越来越多了。 “没谁跟我说这些!”好月敛了敛眸子,幸好如今处在黑夜当中,刘氏看不清楚她的情绪。 “这些都是我自己悟的,左思右想了一番,娘若是觉着不可行,就当此事我没说过!” “哎!”刘氏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好月的头发,“你小小年纪就能想得如此深,也不知是好是坏!” 人都说啊,人生难得糊涂,可好月不过十二岁的年纪,不论是处事还是长远方面,都比她们要长远些。心底,有几分自豪感,却又有几分心疼。 好月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惆怅。 “事情想的深透一些总是好的,以免将来后悔都没了余地!” “莫多想了!”刘氏侧身,将好月揽入了怀里,再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你说的这事儿明儿个我寻个机会跟你姥姥和舅舅商量一番,看他们什么看法,时间不早了,你早些睡罢!” 这倒是母女两第一次如此亲近。 刘氏身上淡淡的幽香飘入好月的嗅觉当中,被子开始升温,暖烘烘的犹如深春。 耳侧听着她的心跳与呼吸声,好月的心内似是升起了一伦春阳,融化了冬天的一切冰雪。 “好!”她轻将眼睛阖上,“娘也早些睡!” 刘氏闻言,没出声回答,只是抬手轻轻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好月的后背。 那种温暖的触感,拍在背上轻轻的,撞击在心中却觉着麻麻的。 记忆仿似回到了一个遥远的时代,炎热的夏天她躺在竹床上,年迈的奶奶扇动着蒲扇给她解暑。 神情慢慢放松,本是毫无睡意的她,竟是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听着怀中清浅得呼吸声,刘氏将下巴在好月头上轻轻蹭了蹭,却是毫无睡意了。 她是彻底被安月方才那番话给说动了的,刘家亲戚薄,尹家便更不需多说。 刘氏最是宝贵着自家三个儿女,那是她的命根子。 安月什么性子她是知晓的,随了她,恪守规矩,有苦也不会诉说,只是一味的让自己受着。 若今后她在夫家真受了罪,便是她刘氏敢拼命去为女儿讨回公道,可这家中到底,是没有背景靠山的呀。 再说安邦。 安邦现在年岁且还小,若是将来年岁大了,家中遇着了事儿,他也得一人独立承担,连个商讨对策的人都没有,这……得多孤独。 越是想着,刘氏便越是觉着好月说的方法可行,左思右想得,却是一晚上都不曾阖眼。 第七十四章操劳你的婚事 第七十四章:操劳你的婚事 等好月一觉起来时,身旁已没了刘氏的身影。 伸手往旁边一探,却还有体温。 她向来觉浅,可刘氏起床她却是没有半点知觉,这倒是从未发生的情况。 缓缓从床上坐了起身来,深深的伸了个懒腰之后,她这才下床将被子铺整好,再回房穿了衣物下楼去灶房里打水洗漱。 彼时刘老太与刘氏两母女正在灶房说着悄悄话,一见着好月进了门去,两人便也将话题终止。 再待她洗漱好出了灶房门时,两母女这才接着聊。 不用猜想也知晓聊的定然是安月找夫婿得问题。 虽不知最后结果会聊的如何,但想来刘氏会将结果告知于她。 如此一想,她便去牲口栏寻安月去了。 安月必定每日一天亮便会往牲口栏那处跑,瞧瞧她喂养的宝贝如何,是以这一找便一个准儿。 彼时安月正在喂养着鹅崽子,一见着好月入了院子,便立即朝她挥手示意她过去。 待近得她身前,安月问道,“你跟娘亲说了?” “说了!”好月点头,卷起袖子顺手抓了一把食,丢到了鹅群当中。 她这一撒,小鹅崽子便挥动着翅膀争先恐后得挤了上去。 安月有些迫不及待,“那娘怎么说的?” “娘说与姥爷姥姥商量商量!”好月又抓了一把撒去,“此事约莫着十有八九能成得,你莫要担心!” “可是……”安月却有些惆怅,“若是娘不同意可要如何是好?我现在……倒真是不想嫁人了!觉着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是挺好的!” “胡话!”将手上的食拍了干净,好月看向她,“大姐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女人家最后还是要寻求个依靠的,只是你如今年岁着实也还……还年轻着,你若是想晚个两年,也可跟娘说说,只要娘同意了,这事儿十有八九也能成!” 她到底是一个现代人,十五六岁就已谈婚论嫁,真实觉着心智太稚嫩了些。 可这个年代又有这个年代得生存规矩。 若是及笄了还未找夫家,拖个一年两年的,同岁的男子都已大多定了亲事,安月再想寻条件好些的,也只怕是为难了得。 现实就是如此,好的总会被人先下手挑了去。 纵管如此,好月却仍旧觉着,感情这东西,还真得讲究个缘分。 安月若还想留家两年也未尝不可,到时若有合适的,只要人品正,招上门来做女婿也是可成的。 再且,过两年,还不知她们家这生意会发展的如何,又怎得会照不了一个上门女婿? 自然,好月这些想法虽在心中打了个圈圈,却也到底不会跟安月说。 “我……”安月垂头戳了戳自己的手,“我不知晓要如何跟娘说……” “也好说的!”好月道,“娘若是同意了招上门婿,那定然又要找媒婆打听,打听之后再去了解,起码着说也有小半年得时间,若是人品还行,咱们得挑个日子先过小定,再看日子过大定,这事一桩一桩的来,少说也需个年多的时间!再且……” 话说到此,她却又是立时止住了。 安月却是有几分好奇,“再且什么?” “没什么!”好月一笑,扯开了话题,“大姐若是遇见了合适的人呢,到时候可指不定迫不及待的想嫁了!” 后面这话,自然是有打趣的味道。 安月闻言,脸上顿时红了一圈,“你可莫要打趣我了,过不了两年,娘就该操劳你的婚事了!” 好月笑笑,却也不接话。 她不比安月,安月性子弱,得需要一个男人护她宠她为她出头,将她当个宠成个小女人。 可她性子强,又讲究宁缺毋滥,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可将就着。 再且,她有几分戾气,若是没个能镇得住她的人,只怕不仅耽搁了自己,还祸害了人家。 方才她本想说……再且她若是真想再拖个几年,那便找找借口,能拖则拖着。 可话到嘴边,却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她若是如此说了,安月也如此学了,只怕会将她性子带偏的。 姐妹俩聊着聊着,没过多会子,安邦便唤她们吃早饭了。 吃罢完早饭,鲜味豆腐坊正常开业运作。 只是大过年的,刘君子不驾牛车去村子卖豆腐,只在坊内帮着劳作。 然而,让众人没料到的,却是有人上门来拜年了。 来的人大多是南梨村的人。 最先来的一拨好月有几分印象,便是之前来过的二婶子伍氏。 伍氏见着刘氏时,先是各种谄媚着打了招呼,再随着一道入了大厅里坐着聊天。 好月最是懒得去应付这些人,便寻了个借口溜出了院子,去了河道边。 安月是家中的长女,自然是要留下来倒茶待客。 而安邦又是家中唯一男丁,自然也是要做做样子的。 好月之前也时常来河道边走走,只是如今正月的天气里寒风扑簌,直冻的她面红耳赤。 这条河却并非南梨村外的那条,不知源头从哪儿流来,也不知晓流往哪儿去,只是河两面却极宽,行驶几艘大船约莫着毫无问题。 水有多深她不知晓,翠幽得河面上深不见底,以石子投河,只能听见叮咚的声音以及水花溅起的模样。 河两岸本是长了不少芦苇,但建这大院子时扫落了一大片,是以想寻个芦苇丛,还得沿着河边走上一段路。 好月蹲在河道边,听着水流的声音缓缓陷入了沉思。 如今鲜味豆腐坊算是开起来了,下一步她就将这牌子打造出来,先将附近的村落市场占据之后,再进军扬州城内。 势必要在三个月之内,让香干与油豆腐在扬州城内人尽皆知,打出名声来。 给自己有限的时间,才能让一切都变得有意义。 可是先进攻扬州城,那必须得先从酒楼开始做起。 而做酒楼,那便必须得从天香阁开始下手。 天香阁自打上回推出了她的鱼丸之后,在整个扬州得餐桌上可谓也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吃着让众人赞不绝口,连连称好。 她不知天香阁赚了多少钱,可那鱼丸三百两银子买了她的,却是绝对不亏的。 也幸好,当时有北冥夜在场,不然,她只怕她还真以五十两的银子卖了。 第七十五章穷在闹市无人问 第七十五章:穷在闹市无人问 说起北冥夜,好月便又忍不住深思起来。 上回他送她的鱼竿,竿子用的是上好梨木,鱼线用的天蚕丝线,玄铁针勾。 且先不说这鱼竿的造价几何,只怕不说能钓条大鱼来,只怕钓个人上岸都不带断线断竿的。 这人啊,可真是有钱,否则怎的会如此败家? 将手伸入了怀中,她将一直置放在胸口的那块乌木木牌拿了出来,放在手中仔细的把玩着。 乌木,实属难得。 木牌上的曼陀罗花案,雕刻的极为精致繁杂,颇为有股子栩栩如生之感。 那以小篆刻上的‘夜’字,笔画深且有研究,一看便知晓雕刻之时,定然极为用心。 而能有如此造作的,只怕也是一个雕刻大师级别的人物。 倒也是……如此好木若是雕刻功夫浅了些,只怕也会格格不入。 好月将木牌举起,抬头仰望着它。 今日无风无雨也无晴,天空上布着一天淡淡的乌云,她抬眸仰望,光线极度适应。 也不知北冥夜是如何想的,这木牌一看便是个贵重的东西,竟然如此轻易的便交给她了。 且还是一个与他打不上交道的人。 他给她留了一座靠山。 扬州城内的唐五爷。 虽说他平日一副极不着调的模样,可此事,却让好月心中又了股难以言说得……心境。 拿着木牌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子之后,她便又将其收入了怀里,再对着大河发起呆来,顺带盘算一番她之后的想法。 她来这大南朝将近半年多,入冬时特意去扬州城内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发现这偌大的扬州城,一到入冬时分竟是没了蔬菜。 并不仅仅是扬州城,她特意询问了一番,整个大南朝,一到入冬,便没了蔬菜可食用。 于是,她心内便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种植棚子菜。 这需要技术。 她之前当公务员时,也随着领导去勘察过棚子菜基地,听着技术人员得讲解,多少也记了些。 若是此事成了,只怕在整个大南朝都会热潮起来。 届时,她们的门第,说不定也会因此水涨船高了些。 只是这也并非小事,凭借她独自一人之力只怕是难以成型的。 北冥夜却是真给她留了一条后路…… 以唐五爷对北冥夜得态度,只怕她到时真找唐五爷帮个忙,他怕是不会拒绝的。 当然……也不排除山高皇帝远,唐五爷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 但无论如何,她现在至少是有了一线生机。 此事,需要好生的琢磨琢磨一番。 一直在河边待了许久,直到安邦寻来,她这才回了神。 安邦随着蹲在她身旁,再将手搭在她的手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一个颤,“娘说你出门了,我就知晓你是来这吹风了,瞧你这手冻的,可莫要着凉了才好!” 安邦的手极为暖和,好月问道,“那二婶子走了?” “没呢!”一说这事儿他就皱眉,“不只是她没走,又来了好些个婶子,都围着娘说话呢,我听的有些厌烦了,便出来寻你了!” 好月一笑,眸子透过河岸看向远方,“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安邦闻言,蹙着眉头念了两便之后,懂了大概之意,便点头认同。 “是了,往常大家伙儿连个门都不愿入咱家的,今年咱们住了新院子,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好月收回眸子,从他手中伸出一个手来摸了摸他的长发,“人性大多如此,趋炎附势!但安邦你要记着,人家可以如此你却不能,人家可善妒,你却要行的端正。 不能高看有钱人,也不可低看穷人,谁也说不准谁明日就比谁过的好,再且……高看了有钱人,他的钱也不会给你,反而落了个趋炎附势得小人名声。 穷人又如何,他又无需你来养! 人活着,得心正,得挺起胸膛来堂堂正正做人,光明磊落做事,眼放平,心放宽!” 她的话,使得安邦仔细的在脑中想了想。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他点头,看向好月的眸子一脸坚定。 “我知晓了,二姐说的对,安邦定然谨记在心!” “我就知晓你是个聪慧的!”好月笑着朝他夸赞道,“明善恶,懂是非!” 明善恶,懂是非! 安邦在默默将这六个字盘在了脑中,记在了心中。 看着他这乖巧的样子,好月又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将他的一双小手裹在了自己手心里。 “鸿雁书院何时开始上课?” 安邦回道,“先生说闹完元宵之后!” “闹元宵?”好月眉头轻佻。 “是了,扬州城内每年春节都会闹元宵呢,听村里的二蛋讲,元宵那夜整个城内会挂满花灯,五颜六色的极为好看!” 他说着花灯时,一双眸子绽放着烁烁光芒。 “安邦想看?” 闻言,他微不可查的瘪了瘪嘴,“想呀,听老人讲,不只有花灯看,还能猜字谜,对对联,写诗作赋,胜出者,能得花灯一盏,而这盏花灯若是写上愿望,再放入河中,河神见着了便会实现灯上愿望的!” 实现灯上愿望? 好月一笑,不置可否。 这不过都是大人编来哄骗小孩得罢了,这世间哪儿有河神?又哪儿会有河神来帮着实现愿望? 这等玄幻色彩的传说,到底只是人内心的一盏寄托。 “安邦今年若是想去,那我带去你看如何?” “真的?”闻言,安邦一双眸子立时亮堂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好月,“二姐不骗我?” 好月一偏头,“我骗你作甚?” “那……二姐若是带我去,娘不答应如何办?” “这还不简单?”好月搓了搓他的小手,“那便将娘一起叫着去看呗!” 可安邦却仍旧担忧,“娘若是不去呢?” 好月:“娘会去的!” 安邦:“二姐为何如此肯定?” 好月:“你回去问问娘不就知晓了?” 安邦:“……” 两姐弟在河边说了会子话,直到冷风吹的安邦小脸也红了时,她这才起身,两姐弟牵着手的一道往家中走去了。 第七十六章一丢丢大 第七十六章:一丢丢大 待两姐弟回了家时,家里的客人又换了一拨。 这拨人却是眼生的紧,直到刘君子瞧瞧与她说,这是桑梓镇刘老爷子的侄子侄媳妇时,好月这才点头表示知晓了。 待她牵着安邦一入大厅门,那正在与刘老太嗑着瓜子儿聊着天的妇人便立时起身朝着安邦走了来。 “呀,你就是小安邦罢,昨儿个你来舅娘家,舅娘正好出去拜年与你错过面了,瞧瞧,你今年这个子可是长高了不少些,人也长得圆润些了!” 说着,那妇人还拉着安邦前后都打量了一番,再笑着夸赞,“你瞅瞅你这模样,生的可真是俊,比咱们老刘家的孩子都生的要俊些,待你将来成人了,只怕是要迷惑这一乡姑娘哦!” 这种夸赞听在耳里并不悦耳。 也幸好安邦的性格好月摸的准,若是换做了旁些小孩,可会不会因这妇人的夸赞而觉着自己条件不错,再去危害一些小姑娘? 迷惑一乡小姑娘……这是一个错误的教导观念。 还不待人接话,那妇人便又道,“听说你都上私塾啦?舅娘就知晓你是个聪慧的,定将来也定然会有出息,将来跟你爹一样,去考个举人回来,替家里呀、光耀门楣!” 若不说爹这字,安邦也只是对这妇人得举动有些不喜,可一听着她提起了尹青山,他心中便生出了浓浓不悦来。 那一旁的还有个妇人,见着一屋子的人脸上均都黑了三分时,纷纷注视了一眼众人,再立即出来打圆场。 “安邦都长这么高了呢,你小时候我还抱着你的时候,你那时呀,才一丢丢大小,这岁月不饶人得,一眨眼你都这番大了!” 这妇人姓何,是刘老爷子哥家的大媳妇。 相比起方才这小妇人,好月却是深看了何氏一眼,瞧着……倒是个会看脸色的。 何氏年约四十左右,身形微有些瘦弱,身上着了一件土灰色袄子,衣衫上打了几个补丁。 虽说是破旧了些,但却是着装干净。 那土灰色许是被洗的多了,显得有些发白。 相貌生的倒是看得过去,两鬓的发丝中却已显得斑白了一些。 与何氏相对比得,是方才说话的小妇人卢氏。 卢氏与刘氏年岁差不多些大,与何氏得瘦弱想比,她却显得丰满了不少些。 约莫着一米六的身高,体重却足到了一百四十斤。 由着何氏将话说完,刘老太便看着两姐弟,介绍道,“这是你大舅娘,你们两姐弟小时候,大舅娘可是没少抱过你们的! 这是你们的小舅娘……” 这小舅娘,值得自然是卢氏。 “我虽然没抱过你们两姐弟,但也是瞧着你们长大的呀!”卢氏大笑着接话,打探完安邦之后,又看向好月。 仔细的盯着好月看了一番之后,她在看向刘氏,笑着道,“二姐,你可是好福气呀,你瞅瞅你们家二丫头,这相貌生的……这皮肤的白净的,哪儿像个村里人呀!” 说着,她却是将手伸出,要去捏好月的脸蛋。 好月见此,眉头深皱,毫不隐藏的露出了自己不悦的眸光,退了几步侧身躲开卢氏伸来的魔爪。 卢氏手落了个空,却仍不见有尬色,只又接着道,“若是我有你这福气,能生得三个这番好看的儿女就好咯!瞧瞧二丫头这眼睛鼻子小嘴得,可真是可人的紧!” 一说着此,她眼珠一转,立即便又凑到刘氏身边,“嘿,二姐,你们这二丫头可是说亲家了没?” 刘氏瞧了一眼面色微沉的好月,脸上有些尴尬,“好月年岁还早着呢,这事儿……不着急的!” “这话就差了!”卢氏道,“有好条件的自然是趁早抓住,可莫等没机会了才后悔莫及呀,我瞧着二丫头这模样还真是不错,我家里也正好……” 已经猜测到了卢氏接下来要说的话,何氏忙是咳嗽了一声,“咳……老弟嫂,你这茶快要凉了,快些乘热喝了罢!” 可偏生卢氏却是个不懂脸色的,当下便朝刘氏一摆手,“这嗑了瓜子儿口正干着呢,冷些喝也正好!” 说着,便又拉着刘氏恢复了之前的话题,“二姐,我得二小子正好还未曾说亲呢……” 何氏深感头疼,说话的声音高了些,“这天冷,喝冷的可莫要冻着肚子了!” “冻着什么肚子呀!”对于何氏这老打断的话,卢氏显然有几分不悦,“咱们庄稼人,平日大寒天得也就着凉水喝了,哪儿有这番弱不禁风的?” “二姐……” 刘氏显然也知晓卢氏的话的,当下便站起了身来,“老弟嫂,你们赶路来可都累了罢?要不去房里休息休息?我去准备准备晚饭!” “还别说,着实有些累!”卢氏点头,无比认同,“这一路走来还真是远了,早知晓昨日跟着君子一道坐牛车来好了,幸好家里那几个小的没跟着一道来,否则定然要抱怨嚷嚷了!” 别人问一句,她自说三句,实在惹得众人连连摇头。 “既然累了不如就去歇歇罢!”刘氏说着,朝着外头得安月喊了一声,“安月,你带着好月去将楼上铺个床,晚上你大舅娘和小舅娘要歇息!” “哎,好咧!” 安月应了一声,一会子便出现在了门口,朝着何氏与卢氏腼腆的叫了一声之后,便拉着好月上楼去了。 安邦见着两个姐姐都走了,便也朝着刘氏说了一句,“我瞧瞧大姐二姐有没有要帮忙的!” 说罢完后,一溜烟得消失在了门口。 瞧着这情景,何氏叹了口气道,“你们家这三姐弟相处的可真是好,就咱家那三个孩子,不是挣这便是挣那得,吵的家里啊,可真是不得安宁!今儿个他们去了外家不肯回来,我这才没带他们一道过来的,等下回,我定然带着几个孩子过来一道玩玩。 孩子多,好玩,也热闹!” 刘氏闻言,也不好反驳,只是浅笑着不接话。 气氛一时间微微有些尴尬,却也幸好因为方才的一打岔,让何氏忘记了要说的话题。 第七十七章违背常理 第七十七章:违背常理 姐弟三人上了楼,在楼上的仓房里寻了两床棉被之后,找了一间稍微远些的房间将床铺好。 这铺着铺着,安邦便双手抱起胸来,以左手的食指指腹摩擦着下巴,“咦,大姐,我今儿个似乎听着娘与人说,要招个姐夫上门来!” “什么?”闻言,好月与安月均是一愣。 安月脸上显得有几分激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听娘何时说的?” “响午呀!”安邦看着她,“约莫着二婶子来的时候,似乎跟娘提了大姐的亲事,我当时听的没太仔细,但听娘的意思,是想招个姐夫上门来的!” 好月眼珠一转,“那二婶子如何说的?” “二婶子么,她说替姐姐寻了个如此好的夫家不要,却非要个上门的,说娘不会想事儿,上门女婿难招、不好找……大概就是如此说的,我当时正有些困着呢,也没听得进去!” “你这脑子!”闻言,好月忍不住的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姐姐得婚事你竟然都不上点儿心,怎么都当弟弟得?” 好月打的并不痛,可安邦却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表情显得极为委屈,“我对这些、又不懂……” 虽说在私塾待了半年让他心智成熟了些,可到底他还没满十一岁呢,对于婚姻之事,他哪儿有什么兴趣? 再且,大姐终归是要嫁人的,他也绝对相信娘不会将大姐随意给嫁了。 好月一副恨铁不成钢得样子扶着额,安月得表情却显得淡然了几分。 “罢了,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做主!” 说着,她便又回身,继续铺着她的床。 好月给她打着下手,抬眸看了她一眼,道,“那二婶子一看便是个不靠谱的,娘心中应当也是有谱得,不会被人就如此随意的左右了思想去!” “嗯,我知晓!”安月点头,“我相信娘亲的,希望,这事能成罢!” 若是不成,那也是命。 她已到了及笄的年纪,嫁人本该是正常。 若是违背了常理,反倒是不好了。 顿了顿,安月又道,“我方才在门外也听着了,似乎小舅娘,想给你说亲?” 安月这话,自然是对好月说的。 好月闻言,笑了,笑的一双眸子里带着几分冷色,“给我说便给我说罢,她说归说,我同意不同意却是由不得她了,这舅娘是个什么来头?” 若是换做以往,好月是绝对不会八卦这些问题的,可如今她与刘氏娘家人都住在了一起,难免将来会有别的亲戚来访。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听打听这些,终归也不会差。 安月如今已是十五,对于之前的事情自然也就有映象,她想了想,便道。 “我小时候听姥姥姥爷说过,小舅娘大了小舅舅两岁,好像是因家中她是长女,家里的活计需要她来帮忙着做,于是耽搁了年纪……小舅家家况不好,于是媒人一说媒,两家便结亲了!” 卢氏性子彪悍,打小干农活长大的,这力气不小,嗓门也大。 是以,两口子吵架打架,刘老四从未赢过,这久而久之,便也养成了惧妻的病来。 而卢氏生了三个孩子,最大的是个姑娘,比好月小了一岁,其二其三是个小子,分别比好月小了两岁的三岁。 可谓是一年一个,中间没断歇。 其余的,安月极少去外家,便也不甚了解。 说道最后,安月叹了一口气,“前年咱们还给小舅娘家拜了年,小舅娘对咱们也是爱理不理的,今年却是转了性子,反倒是来上门给咱们家拜年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好月声音轻轻,说了一句让人极摸不着头脑的话之后,又道。 “事出蹊跷必有妖,只怕,她们不是简单的来给咱们家拜年!” 安月正好将枕头给铺好,闻言看向好月,“你的意思是?” 好月若有所思道,“我虽然不能猜准她们的意图,但我想……跟钱脱不开干系!” 往常她们给人上门拜年,人都给摆出脸上来给她们瞧,足可说卢氏是瞧不起她们家的。 而今年她们家建了院子,建了豆腐坊,生意不错,卢氏与何氏便上门来拜年了。 这还用说?定然是与利益车不开干系的。 “为何?” 看着好月这一脸笃定的模样,安月心中既佩服又好奇,“我都在想,是不是来上门给我说亲得!” “应当不是!” 若是上门来给安月说亲的,那她便不会问好月可是许了人家,而是一门心思的与刘氏说安月的婚事。 再且,若是之前她们并未谈论安月的婚事,那卢氏不可能直接便问好月的婚事。 这事儿,说起来跟心理学有些干系。 有些小复杂,不知要如何去解释了。 她便干脆跳过了这话题,“床铺好了咱们就走罢,别杵在屋里了,不然帮着娘去做饭罢!” 冬天夜色要来的早些。 家里来了客人,自然也是要杀鸡招待的。 这一杀鸡择菜,只怕也要耽搁一些时间。 安月闻言,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头时辰。 “嗯!” 应了一声之后,三姐弟一前一后的退出了房间,将门关好之后,便又各自下了楼,去帮着刘氏生火煮饭。 今夜的晚饭必然要杀鸡。 若说起杀鸡来,安月是最舍不得的。 她辛辛苦苦得将鸡养了这般大,平日里将它们当宝一样照顾着,若是自家人吃倒也罢了,可落入卢氏得嘴里,她这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难受。 安月有这心思,着实也不怪她。 之前尹青山还不曾休弃她们母女时,卢氏对她们倒是极好的,可自打尹青山休弃了刘氏之后,她们再回到外家,卢氏总是时不时的便会来嘲讽她们几句。 纵管安月性子是文弱了些,可心中得是非却是分的极清楚的。 待她好的人,她待人更好,待她不好的人,她只能做到不落井下石便可,若谈以德报怨,她……到底是难做到。 可偏生刘氏是个面子薄的,且心性又极软。 再且,这大过年的,可不就是要好吃的招待着人么? 是以……在安月不舍的眸光下,这鸡,到底还是杀了。 第七十八章马马虎虎 第七十八章:马马虎虎 灶房里,由着刘氏主厨,何氏则打着下手。 安月与好月坐在灶前,一边烧着火一边听刘氏与何氏二人说话。 聊的,也不过是些闲话与就家长里短。 何氏这人说话温顺,且为人也懂得收敛,与刘氏说起话来,便也投机了些。 她一边在菜板上切着菜,一遍与刘氏道,“小妹,老弟嫂那人什么嘴你也是知晓的,别将话往心上去!” 刘氏正在锅内翻炒着一锅的鸡肉,香味弥漫了整个灶房。 她一边加着盐巴一边回道,“我知晓的!都认识多少年头了。” 说着,她看了安月与好月两姐妹一眼,又道,“不过被夸赞我家闺女生的不错,我这心里啊,到底是有几分舒畅的!” “可不是!”何氏轻笑道,“若说你家的三个娃儿,这相貌着实不是人夸出来的,哪家儿女有这等相貌?这皮肤白净的,可真不像咱们庄稼人!” 刘氏笑道,“这三孩子啊,倒是真会长得,都挑着家里人最优势的地儿长了!” 安月生的像刘氏,好月却随着刘氏与的尹青山两人的优势长了去,而安邦则长得有些像舅舅。 外甥像舅舅,这也是常事。 刘君子生的本就阳光,只是安邦的皮肤比他白了不止一个层次。 三姐弟唯一相像的地方,便是皮肤均都白皙,无论是太阳怎么晒都晒不黑。 光是凭借着这点,便羡煞了多少村里人。 “这三个孩子,将来都是个有福气的!”何氏道,“你们这日子呀,也越来越过的要好些了,今后定然也会蒸蒸日上的!” 刘氏手上动作顿了顿,而后笑道,“日子么,都是会越过越好的!” “是啊!”何氏的声音忽然带了几分惆怅。 她是深深知晓刘氏是如何过来的,也知晓尹青山这三字犹如禁忌不能提及,只得将所有得惆怅都隐藏在了一声低叹声里。 两姑嫂又聊了会子别的话之后,天色便已经入了黑,饭菜都端上了桌去。 今儿个的菜有鱼有肉有鸡蛋。 红烧鱼,糖醋排骨,爆炒鸡,煎鸡蛋以及一叠小菜。 在如今这年代里,能吃得上这些着实算是家境不错。 是以,待菜一上桌,卢氏一双眸子便直勾勾得看了去,嘴角的口水呼之欲出。 这副失常的模样,直让刘老太一闭眼,心中直念,这幸好是在家里,若是在别处如此,可真是有几分丢人。 再当开饭时,卢氏倒是真真不将自己当外人,吃相狼吞虎咽且不说,每夹的一筷子,必然是肉多肥美。 “二姐,你们这菜可真是好吃,怎么炒的?这口味可比咱们下的饭馆要强些!” 卢氏嘴里含了一大口得东西,说起话来便显得有些呜咽,虽说听不太真切,却也能大约得听清意思。 刘氏自然不会说这是好月说的法子,只笑回道,“随意瞎捣鼓的,哪儿还顾得上口味,我瞧着还行就这么瞎弄着了!” “好吃的!”卢氏咽下之后,又夹了一筷子,“就你这手艺呀,若上城内开个小馆子,那生意定然是顶好的呀!” “家里的事儿都忙不完,还去开什么饭馆呀!”相比起刘氏的尴尬,刘老太却是气势要强多了,“老四媳妇,你这嘴巴子咋的用饭还堵不上呢?” “没有没有!”卢氏朝着刘老太一笑,“我这不瞧着二姐手艺着实不错才这么一说么,知晓你们生意忙不过来没空开,就说说,就说说,别在意哈!” 如此,刘老太这才算是没怼她,“你该吃就吃,吃饱了就去歇着,嘴巴子若是闲不住的,就多塞些东西!” 卢氏闻言,立即讪笑道,“哎,闲得住闲得住!” 这顿饭,卢氏一人便基本的解决完了一大半。 待饭饱茶满之后,一家子围坐在一块闲聊时,卢氏眸子一遛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来。 她喝了一口茶,在果盘中抓了一把瓜子儿,边吃边道,“三婶,听说你们家豆腐坊生意不错?” 这话一出口,正在烤火的好月闻言,眸子深了深。 卢氏什么性子,刘老太可是知晓的,当下便抬眸看了她一眼,“还马马虎虎罢,怎么的?” “嘿,这还能怎么的啊!”卢氏一挥手,“我也是听人说的,说你们请了两个女工呀……” 刘老太点头,“嗯!” “呔,你们请外人做什么呀!”卢氏来了劲,“三婶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么,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跟大嫂在家中闲着也是无事,再且这做豆腐咱也知晓些皮毛的,这哪儿还用的上外人啊……不如让咱们上呗?”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还不待刘氏出声,便立时替得何氏训斥道。 “老弟嫂,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呢?你哪儿干得了这活计呀!” “我这哪儿说了胡话?”卢氏白了何氏一眼,“大嫂子莫说没起这个心思啊,咱们来这就是为了这个事儿的,都是一家人么,说话何须拐弯抹角得,咱门家正好也缺了银钱补贴家用呢,你们这缺工,咱们出力,拉扯拉扯咱们,这不是两方皆大欢喜得事儿么!” “这大过年的,老四媳妇,咱也不想把话给说得太过火了!”刘老太闻言不悦了,“你什么情况咱们心里都是心里有数的,要让你帮忙、这还有人敢来吃么?” 卢氏得埋汰那可是人尽皆知得。 “三婶子,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咱虽说平日里是懒了些,可这挣钱能跟在家里一样么?人都是会改的是不?我反正觉着,这事儿靠谱……再说了,我们家妹儿也快要说亲家了,怎么着也得备些嫁妆不是?这嫁完闺女还有二小子三小子还要娶媳妇儿呢! 你们瞅瞅,瞅瞅,这些哪儿不需要钱呀,多挣一份钱,咱们就多一份本呀,咱们好歹也是亲戚是不,这事儿方面,可咱们这也得出手来搭咱们一把!” 说着,她将眸光看向了刘氏,“二姐,你说我这说的对不?好歹也都是你外甥女外甥郎的,你这做姑姑的,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是不?” 第七十九章弟弟妹妹陪你一起玩 第七十九章:弟弟妹妹陪你一起玩 卢氏的话可谓是有几分厚颜无耻,可偏生刘氏又是个性子软的,闻言便只得干笑两声不知要如何回答。 好月抬眸,看向卢氏,故作几分不解的模样。 脸上显得有纯真,“舅娘,咱们家已经请了秋香姨跟春香姨的,坊里也忙活得过来,不缺人了!” “你知道个啥呀!”卢氏看向好月,对上她那双圆溜溜的眸子,道,“那什么秋香春香的,都是些外人,跟咱们非亲非故得,二丫头,舅娘跟你说啊,这一家人才能情同手足着呢,别人都是天上的云,看得见触碰不着的!” “是吗?”好月一眨巴眼睛,“那舅娘怎的之前不常来看看咱们呢?” 这…… 卢氏抓瓜子儿得手一顿,脸上的笑意有几分讪讪,而后一挥手,“这不之前得忙活着家里的事儿不得空么,你瞧,这大过年的,舅娘不是来拜年了么!” 好月这看似无意的话,实则每句话都问道了正点上,大伙儿对卢氏得态度也是心知肚明得。 “二丫头,舅娘家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跟你年岁差不多些,舅娘若是能来了,那今后就有弟弟妹妹陪着你一起玩儿了,这多好呀,是吧!” 好月一想着卢氏得几个孩子,虽未见面,却已让她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性子最是懒惰,也最是怕吵闹,听卢氏这一说,那定然是盘算好了,只要将此事已敲定,她便带着她那三个儿儿女一道住过来。 且先不说刘氏是否会同意此事,她只要一想想,这一大家子今后就跟着她们吃住,便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了。 此事不成,她不同意,说什么都要阻止的。 刘老太她却是不担心得,从刘老太得语气上来看,定然是不同意此事的。 怕就怕在,这卢氏再背后悄悄的与刘氏说这事儿,而刘氏因不好拂了面子而同意下来,到时可就真是有苦不能言了。 在卢氏继续说着时,好月抬眸看了一眼何氏。 却见她只低着眉眼,也不作声。 “我有姐姐有弟弟,为啥还要跟弟弟妹妹一起玩儿呀?”好月故作不懂得偏着头。 “嘿,也不纯粹就是玩儿啊!”卢氏道,“你弟弟妹妹年岁也大了,你瞧瞧你们家喂养了多少小崽子啊,也还能帮着你们一起喂鸡喂鸭的,多好是不?” “老四媳妇!”刘老太明显不悦了,“你就莫要帮倒忙了,家里得活计咱们家都忙活得过来,还不需请人呢,咱们一家子本就这么多张嘴在这儿的,这条件也勉强只能够糊口求个温暖,哪儿还有这条件再养几张嘴呀!” “可我这……” “你也别这儿那儿的了!”刘老太说着,站起身子叉了叉腰,“我这老腰还真有些儿坐的累了,明儿个又要早起,这得去睡了!” 话间,又朝安月看了去,“你娘让你将床铺铺得,可是铺好了?” 安月应上一声,“铺好了!” “铺好了就成!”刘老太以手捶着腰,“老大媳妇老四媳妇,你们这一路走来也定然累着了,不妨早些去歇歇,明儿个早上还得赶路回去呢!” 这是明显的逐客令。 卢氏听不听的明白好月是不知晓的,可她却是看着何氏微微愣了愣的。 “好!”何氏点头敛眉应了一声,“倒也正好脚累了!” 说着,朝安月问道,“大丫头,你带舅妈去房里罢!” 安月闻言,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再带着何氏往楼上走了去。 有了人离去,这一大桌的人便也陆续着起了身要回房,可卢氏没得到回答,心中多少有几分不满意,便一路跟在了刘氏的身后说着话。 “二姐,咱们两姑嫂好久没说贴己话了,不然晚上咱们好好唠嗑唠嗑如何?” 刘氏显得有几分头疼,“我这……” 听着她的语气有几分拒绝的意味,卢氏立即打断她的话,“我也知晓咱之前是做的有些不对,可读书人不是有句话说,人非圣贤岂能无过?咱俩姑嫂好好唠嗑唠嗑,把这心里有啥结的也顺带给解解!” 还真是纠缠不休。 好月牵了刘氏的手,“小舅娘,娘晚上得抱着我跟安邦睡的,您要是想跟娘说说话,等明儿个天亮之后再说成不?” “你这丫头……”对好月的‘不懂事’,卢氏显然有几分不满意,“舅娘方才还夸你呢,咋的现在就不懂事了,你娘亲与舅娘有好多话儿得说道说道呢,你乖些,明儿个舅妈去了镇上,给你买糖葫芦吃!” 还真是将她当作小孩了? 好月眉头一簇,伸出手来做出一副要刘氏抱的模样,眼睛微阖,一脸困意的模样。 “娘,我困了,要抱抱!” 十二三岁的姑娘已经不小,可这撒娇的模样却仍旧看的人心中有几分软意。 再且,这还是刘氏亲生的闺女呢。 倒也弯下腰,颇为吃力的将她横抱在了怀里,再与卢氏道,“老弟嫂,我得带着好月先去睡了,你若有啥话得,明儿个咱两再说,如何?” 如何?不如何? 接着屋檐下昏暗的灯光,卢氏撇向已在刘氏怀中闭上眸子得好月,眉头紧皱,显然有几分不悦。 “二姐,你说你,二丫头都这么大人了,还得要你抱,你这也太惯着孩子了罢!” 说话间,几人已到上楼的楼梯口。 刘氏缓缓跨上台阶,“自家的孩子,哪儿能不宠惯着!” “你这可是不行,二丫头今年个都要十三了罢,再过两年都要说夫家了,这性子若是到了夫家那边,谁忍受得了呀?得改,得改!” 闻言,刘氏只是朝着礼貌一笑,既不接话也不应答。 待上了二楼时,她便朝着前头的安邦轻声喊道,“安邦,你带小舅娘去屋里!” “好!”安邦瞧了卢氏一眼应了声,“小舅娘,你随我来罢!” 卢氏心中纵管有万千的话想要与刘氏说,可瞧着她一步也不曾留的便朝着自己房里走了去时,心中所有的不甘心也只好掩盖了下去。 “行罢,那明儿个睡醒了咱们再聊!” 第八十章是什么亲戚 第八十章:是什么亲戚 待将好月抱回了房,刘氏将她放置在床上,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这小丫头,打哪儿学来的鬼精灵!” 听得她语气里有几分宠溺,好月睁开眼睛笑的犹如猫般狡黠。 “我是真困了!” 刘氏一笑,倒也不点破她,只是弯下腰身来将她的鞋给脱了。 “你这房间比我那屋里要暖和些,今儿个睡自己屋里罢,莫要着凉了!” 话间,刘氏已将她的白袜脱了下来,再用手摸了摸她的脚温,而后眉头蹙了起来,“你这脚怎的这般凉?都跟冰块似的了!” 刘氏的手极暖,暖的犹如能从脚底心一直延续到心里,甜似蜜糖。 好月将手抱上了刘氏的手臂,偏这头眨巴着一双眸子,“娘跟我一起睡呗!” 瞧着自家女儿如此撒娇的模样,刘氏心中软下一大片来。 可嘴上却仍是道,“你呀,倒是越大越懂得粘人了,之前可不见你如此!” 于之前而言,好月的确喜欢独来独往,可自从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之后,她发现,这样的感觉似乎也不赖。 她将身子往里挪了挪,“娘今儿个就随……就陪我一起睡罢!” 本想说,随她一道睡,可让刘氏‘随’她睡,却是不礼貌的话了。 刘氏见此,便也只得伸手捏了捏好月的鼻子,宠溺的与她笑了一声。 “你呀你,娘真是拿你办法!” 说着,却是起身将房门上了栓,在将屋内的蜡烛吹灭,脱了外衣上床。 好月极怕冷,是以房内一直烧着炭火,这床自然也要温暖得许多。 母女两一里一外的仰躺在床上,刘氏看着顶上的床帘失了几分睡意。 静谧的夜色里,除去刘氏一声重一声轻的呼吸声后,只剩下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这是好月的习惯,她在现代时,便已经养成了将自己呼吸声放最轻的习惯。 没睡意的,并非仅仅是刘氏。 好月心中有话想要诱导刘氏,又不可太过直接了让她产生怀疑,便翻了身,侧睡着看向刘氏,声音轻轻问道。 “娘睡不着?” 刘氏轻叹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赶紧闭上眼睛睡罢!” 尽管刘氏看不见,好月却仍旧是瘪了嘴,“我今儿个起的晚了些,有些睡不着,不如娘跟我说说话呗?”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与生俱来软意,听的刘氏心中瘫软一片。 “说什么?” 好月眼珠一转,“我对大舅娘跟小舅娘的记忆、都不深了,娘跟我说说呗,是什么亲戚呀?” 这话她说的倒是真不假,自打被尹青山休弃之后,刘氏极少回娘家,回了娘家也是被娘家那方的亲戚各种嘲讽。 那时的好月性子本就内向,如此之后,便更是不爱走动了。 搜刮了原主的记忆,她仍旧是想不起什么来。 刘氏闻言,轻叹了一声气,也侧过了身来与好月面对面。 “你大舅娘是你大姥爷家的长媳,倒也是个会做人的……”她本想夸夸何氏,可又觉着好月是个孩子,便又止住了。 “你小舅娘么,则是你大姥爷家四舅舅的婆娘!”说着,刘氏又道,“今年是你姥姥姥爷都跟咱们一起过年,不然还要带着你们去拜年的!去拜了年,就知晓了!” “这样啊……”好月蹙眉,做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那为何,大舅舅和四舅舅让大舅娘跟小舅娘来上门给姥姥姥爷拜年呀?” 她自然是懂得什么意思。 自古以来,拜年都是男人上门,女人守家的。 可这回,却是由女人上门,男人带着孩子在家了。 有句话怎么着来说,事出反常必有诈。 再且了,卢氏向来看不起刘氏,又怎的肯上门来拜年? 这其中,定然有些弯弯道道的。 而这她们打的什么算盘,方才在大厅里,卢氏就已经说了出来。 刘氏又叹了一口气,“很多事情呀,娘也不知要怎么跟你来说,你小舅娘想来咱家豆腐坊上工,娘现在也不知要如何是好!” 答应了麻烦,不答应又会被人说不讲情分。 刘氏向来是个不懂得拒绝的人,性子上,优柔寡断。 “娘不想要小舅娘来咱们家豆腐坊上工就拒绝呀!”好月眨着一双眼睛,“咱们家豆腐坊有秋香姨和春香姨,暂时也忙的过来,等真忙不过来时,咱们再说呗!” 她这是告诉刘氏婉拒。 而刘氏闻言,却更是忧心了,“你大舅娘为人道也是不错的,且为人又是个爱干净的,手脚也麻利,她若是真想来咱们就豆腐坊上工,咱们倒也能松一口气!” 听刘氏这话,好月也算是明白了些。 卢氏为人埋汰,又是个不麻利的,刘氏若是答应了她来上工,只怕还要端端架子,不肯认真做事儿。 而何时为人低调,手脚麻溜,正是豆腐坊里需要的人选。 可是两人都是亲戚,若是只要让何氏留下,卢氏定然会闹起来,使得两家亲戚关系更糟糕。 若是两人都不留,刘氏又总想着何氏的好,心中有几分不落忍。 毕竟现如今这个年代,女人能出门找着事儿做的并不多,能挣钱的也不多。 可庄户人家里,又有几户人家不缺银钱的? 这倒还真是,有几分为难。 刘氏的性子向来能做小,只要卢氏不跟她撕破脸皮,她总想着还有这份亲戚的面子在。 “娘就别想了!”好月将手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这事儿以后再说,若是娘不好说,就跟姥姥说说,姥姥是长辈,肯定有想法,再且,看姥姥的意思,也不想让小舅娘来咱们家豆腐坊,娘要是做了主张将人给留下来了,姥姥肯定是要气着的!” 她现在就是要打预防针,让刘氏暂时断了这个念想,否则真将卢氏给招进了豆腐坊来,好月只要一想想卢氏家里三个孩子,就冷不丁的打一个寒颤来。 她虽记不得太清楚,可脑子里总闪过三个捣蛋孩子的身影。 这要是随着卢氏一起来了他们这院子,这院子里哪儿还能有个安宁之日?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第八十一章卖蛋西施 第八十一章:卖蛋西施 “你呀!”刘氏怜爱的摸了摸好月的头,“也不知你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转起弯来倒真真是个人精儿了!” 到底是与自己血脉连心的女儿,刘氏如何不知晓她近来的变化。 只是,又怎会将她的变化往鬼怪舆论上来想呢。 她一直便以为,好月是因经过上回饿晕的一遭,心里有了执念。 好月无奈笑笑,翻了翻身,将身子仰躺正,“睡罢!” 说罢,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起身时天色还早,好月起床洗漱之后,便随着安月一道去将后院牲口崽子给喂养了。 这些日子小崽子们都长大了些,见她们撒着食,便一窝蜂的朝着她们涌了来。 瞧着这满院子里家禽,安月脸上笑的一脸开心。 “我之前呀,也只敢做梦时刻才想想呢!” 之前的家里连温饱都是问题,又哪儿敢去想自己有一天会养这么多的牲口? 好月便笑笑,“你要是开心,可以把咱们整个院子都给养满了!” 安月闻言,噗嗤了一声,“我要把院子里都喂满了,整个院里都是牲口粪便,娘可不得教训教训我!” 虽说安月牲口喂养的多,可她却是极为注重卫生的。 靠河的位置,是专门给安月建造的牲口栏,里面虽然粪便多,但因隔的前院远,也闻不着什么味儿。 再加上安月又是个讲究了,没隔一段时间便会来院子里打扫一番。 是以,别瞧这院子里牲口多,可着实没什么味儿。 好月笑,“我寻思着去城里开个小铺子!” “什么?”闻言,好月一愣,“去城里开个铺子?” “是了!”好月点头,“咱们家的豆腐与香干也都走上正轨了,咱们也得乘此机会上城里打打名声,再说了,待到三四月,你喂养的这些小东西也长大了,到时能生蛋了,也可搭着一起卖!” 在扬州城开个铺子并不是为了赚钱,主要的任务是为了能将名声给打出去。 安月对这些当面并不懂,可听着好月说的有头有尾的,便也沉思了。 “你若是觉得可行,就跟娘商量商量,我觉着娘应当是会同意的!” 毕竟,如今家里能有如今的条件,都是好月的功劳,若好月真有想法,刘氏想来也是会同意的。 “我知道!”好月浅笑,从盆里抓了一把鸡食撒去,“你呀,就好好的喂养着这些小东西,让它们多下一些蛋!到时候做个卖蛋西施!” 安月没听明白好月的打趣,便也只是笑着咧嘴。 “我真羡慕你,脑袋要比我聪明多了!” “你羡慕什么!”好月白了她一眼,“咱们快些喂好回去吃早饭罢!” 安月正想应声,却听得院门口有人呀了一声。 侧头看去,便见得卢氏手抓着一把瓜子儿的出现在了院门口。 “昨儿个天黑了没来得及看,到不想你们竟然是喂养了这么多鸡鸭啊!”瞅着院子里的牲口,卢氏一双眼睛里大方光彩,“这多些,等长大了怕是要卖不少银钱的罢?” 说着,将手里的瓜子仰头倒进了嘴里,再拍了拍手,弯腰抱了一只小鹅崽。 “这倒也正好,正好我也想买些鹅崽子回家养呢,没想着你们喂了这么多,那倒也免得我再去买了!” 听这话的意思,只怕她是要顺几只了? 安月心中一慌,“小舅娘,它们还小着……” 话未说完。卢氏便抬眸横了她一眼,“小着不是更好么?也免得大了不好喂养,大丫头,你可真是勤快的紧啊,瞧这小鹅崽子,都给你喂的这般肥肥胖胖的了!” 可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安月不敢拿话去反驳,好月却是没那么好的性子惯着她。 “小舅娘这是哪儿话啊,这是姐姐得小命根子,平常养着可宝贵着咧,肯定喂养的要比别人的好了!” “哟!”闻言,卢氏看了她一眼,“这还是你大姐的命根子呢!” 说着,又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所有牲口,“大丫头,你还真能耐啊,这一大院子都是你养的呢?” 安月脸上露出一抹僵硬的笑意,心下顿时觉着几分不妙。 果然,听得她又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舅娘家缺了些牲口,你这不少呢,要不送舅娘几只给家里你那弟弟妹妹们补补呗?” 她这话说的可真够不要脸的。 卢氏家的几个孩子,一个重过一个,还需要补? 好月露齿一笑,“我娘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三姐弟之前连饭都吃不上,所以现在这条件好了小些,也就想着说给咱们好好补补了!” 她这话的意思是,她们家之前那条件,卢氏连理都不理会,如今却能如此厚颜无耻。 可是卢氏向来就是个脸皮厚的,别说不去绕这些弯儿,就算绕了进去,明白了这意思也只当不明白。 卢氏呵呵一笑,正想说话,却听的刘老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安月,好月,你两喂完了没有,快些洗手吃早饭了!” 声音从远及近,最后出现在了院门口,“你们……” 她本想继续喊好月与安月的,可见着卢氏正抱着一只小鹅崽,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愣了愣,心下了然却故做糊涂的笑了一笑。 “呀,老四媳妇,你这是在干啥捏?” “没呢!”卢氏放下鹅崽子站起身来,朝着刘老太笑了笑,“这不过过来瞅瞅么,没成想啊,这两丫头人看着小,能耐可是不小,瞧瞧这些牲口给喂的,多肥啊!” “这肥不肥的,大家都知道!”刘老太撇了她一眼,“这大过年的,咱们热热闹闹过个好年,你可别坏了这气氛!” 刘老太的话是何意思,在场众人都能听的心知肚明。 卢氏脸上僵了僵,而后一挥手,“三婶这说是什么话啊,什么坏氛围不坏氛围的!您这不是喊吃饭了么,走走走,咱们吃饭去,吃饭去!” 说着,又挥手喊了好月与安月一声。 闻言,两姐妹对视了一眼,各自心中一笑。 倒没成想,卢氏竟然会怕刘老太。 这……倒好办了。 第八十二章打听 第八十二章:打听 用饭时,何时一直低头不语,而卢氏却左顾右瞅,想开口再说昨夜之事,却老被刘老太打断,一个劲儿的往她碗中多夹菜,让她多吃些。 卢氏瞧着碗中冒出尖尖来的菜,大口大口的吃着,一张嘴上泛满了油光。 一顿饭下来,刘老太终究是没能给卢氏开口的机会。 而待吃罢完饭之后,刘老太又直接唤了刘君子来,给两妯娌一些回礼,让六君子赶牛车将二人给送了回村子里去。 到临走,卢氏想再说的话不是被刘老太打断便是被何氏给打断,是以,待离去时,别说开口来豆腐坊的事儿,便是想顺几只家禽崽子的事儿都未能说出口。 待这两妯娌一走,刘老太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之前上赶着奚落咱家,如今倒是巴巴着上门来了,也真是够不害臊的!” 这些年刘老爷子病着,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儿便全都倚仗了刘老太,性子早就给磨的彪悍了起来,可绝非如刘氏这般内软外软了。 有了刘老太在家中做主,好月心里也踏实了些。 刘老太并非可拿捏的软柿子,今后若是刘家那方的亲戚上门,她也能给处理的利落。 好月虽不是软柿子,可到底是个小辈,若是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一声‘长辈’大过了天,她不论有理没理都是无理了。 这个年代就是如此,辈分大过一切。 卢氏与何氏一走,村里那些个拜完年回村的妇人,便又纷纷拉着孩子上门来给刘氏刘老太拜年。 说是拜年也只是名义上的说法,实则都是拉扯着孩子上门来吃零嘴儿干果的。 上门皆是客,又是大过年的,刘老太便算再不想做好人,到底也只能在一旁干巴巴的看着。 待一天下来,家里的零嘴儿瓜果儿都吃了个空时,刘老太与刘氏两母女,也只能无言的叹了一口气。 初四初五两日,刘氏干脆没开大门,只开了豆腐坊那一道窗扇,想买豆腐的从窗扇里买就好了,若想上门坐坐呀,那不好意思了,大家伙儿的都忙着。 正月初六,秋香与春香两姐妹结伴着来开始上工。 刘氏这些日子一直都憋了个心事,是以待正午大伙儿吃饭时,她便偷偷将秋香与春香拉到了一旁。 毕竟这打听的事儿也上不了什么台面,刘氏正犹豫着要如何问出口,秋香便先急了。 “刘姐,您这不是说要赶咱们走罢?” 这大过年的,才上工头一天呢,刘氏又这副支支吾吾的模样,她就怕刘氏说要招屋里的亲戚,不要她姐妹二人了。 刘氏闻言一挥手,“不是不是,你们两姐妹做事勤快又利落,若是赶你们走了,上哪儿找个这般勤快的人去?我就是想跟你们打听打听一个人!” “打听人?”秋香眉头一簇,“刘姐要跟咱们打听谁?” 刘氏轻咬着下唇,见两姐妹四双眸子均都咕噜的可瞧着她,她心下一横,便也问出口了。 “我想跟你们问问,可知道你们村有个叫王武的少年儿郎?” “王武?”两姐妹相互看了一眼,由秋香回道,“没听过,是哪家的儿郎?” “唔……”若说哪家的孩子,刘氏也说不上来什么,只道,“他家中就一个独子,听说爹娘也是个好相处的!且家境也还不错。” “独子?王家?” 两姐妹又看了一眼,“刘姐,您若说王家,又是个独子的话,咱们村里还真有一户,不过跟您说的也有些出处,虽然那家儿郎是个独子,但爹娘却也没那么好相处,家境么,也不见得咋好,再且大伙儿都喊他大毛头,不叫王武!” “是么?”刘氏一愣,“那也许不是这户人家,可还有别家的么?” “别家啊!”两姐妹又想了想。 这个年代村里的独子本就不多,若是家境还好的,一村的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些。 “别家似乎没有了,咱们村姓王的本就不多,若是说是独子的,也就这一户了!” 刘氏点头,表示知晓了,而后再朝两姐妹道,“我跟你们打听的事儿别跟人说了……” 不待她将话说完,春香便道,“咱们知晓的,您放心,咱们这嘴肯定牢牢的!” 刘氏朝着两姐妹轻轻笑了一声,“快去吃饭罢!” “好!” 两姐妹应了声,三人便一道往大厅走去。 自打刘氏与刘老太去忙后豆腐坊的事儿之后,家中做饭的活计便落到了安月与好月头上。 好月么,又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之人,懂得不少,却也仅限于指挥指挥。 而安月么,倒是极为满足如此状态的,任由好月来说,她在一旁照做,做出来的东西也是极度美味。 这一来二去的,家中的饭菜便十分可口了,惹得春秋两姐妹时常说着要与安月讨教几招厨艺。 刘氏心中藏了疑问,这顿饭吃的便凝重了些。 好月想来是个会看脸色的,当下便知晓了刘氏心中藏了事儿。 而饭前,她也是瞧着的刘氏唤两姐妹去说话的,心中便猜想这事儿铁定与安月婚事有关。 她若是直接去问刘氏是什么情况,刘氏定然不会说。 眼帘一垂,她趴了一口饭入口,心中却将此事给记了下来。 待吃罢完饭,她以上茅房的理由拉着春香一道去了后院,再旁敲侧击的问了一番春香。 春香心思有几分单纯,虽说也明白守口如瓶这个道理,可左右抵不过好月的左哄右骗,再且刘氏问得也并非不见得人的事儿,便将事儿与她说了一遍。 好月闻言,心中沉浸了几分。 前几天她与刘氏说了招婿的心思之后,刘氏之后也再未跟众人说过此事,也不知晓她这心中到底是做的什么打算。 可如今再听她去问两姐妹的话来看,只怕刘氏心中还是偏向于将安月嫁出去的心思。 再说这王武么,她正好没事,倒也寻个机会上北家村走走,去打听打听。 好月心中有了想法,便也知晓了接下来她要做些什么。 只是,让人没料到的是,鲜味豆腐坊前,驶来了一辆马车,而那马车,却是专门来找尹好月的。 第八十三章与我无关 第八十三章:与我无关 那马车落在了豆腐坊的大门前,由着车上下来一个黑色棉服做管事打扮的男人,那人先是朝刘氏询问了一番。 “这儿,可是有个叫尹好月的小姑娘?” 那马车由有着几分豪华,一看便知晓绝得一般人家。 刘氏隔着卖豆腐的窗扇瞧着来人,心中有几分不安稳,“您是?” 显然,刘氏的态度让那管事并不满意,“我且问你,这儿,是不是有一个叫尹好月的小姑娘?” 他那模样有几分凶恶,刘氏心中拿不透底。 她前些时日一直在城内晃悠,也不知晓会得罪了何人。 见刘氏这脸色有几分不好,那管事将眼帘拉了下来,“你莫担心,尹好月救了咱家小姐,我们家公子让咱们送了谢礼过来!” 谢礼? 刘氏这彻底懵了,“我家好月、何时救了你们家小姐?” 那管事却是不答,只道,“那如此说来,尹好月就是你家的姑娘了?” “是,是!”刘氏点头,立刻绕到一旁将大门给打开,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您列位进屋坐坐!” “不必了!”那管事一罢手,示意身后几个小厮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再道。 “我这回来,是奉命办事,既然尹好月是你家姑娘,将东西送到也算办完了这差事!” 说着,不等刘氏再多话,吩咐小厮将东西搬好,便又驾着车回了去。 这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直将众人愣在了原地。 而作为当事人的好月,也是在刘氏的喊唤下才知晓了此事。 “你救了谁家小姐?” 大厅内的桌子上,刘氏瞧着这摆满整个桌子的礼品,眉头皱的深深。 “他们记错了!”好月垂下眸子,做了一副无辜的模样。 然而心中却已经翻腾了起来。 这杜长空,她都说的明明白白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还要专门让人送上礼品来。 此事她本来就不敢让刘氏知晓,这下,却是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来了。 “记错了?”刘氏显然不信,“若是记错了,又怎的直唤你大名?” 好月再摇头,“人真不是我救的,是当初北冥夜救下的,与我无关系!” 此事无论如何她都是不能认得。 若是认了,必然会扯出她水性一事。 之前的好月并不会水,下水连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谈论救人? 再加上她这大半年来,行事与心思都飞一个孩童一般,刘氏只怕再信得过自家孩子,也是要疑心的。 刘氏起了疑心,对她就真是百害而无一利了。 “北冥公子?”刘氏蹙起眉头,依旧是有几分不可相信。 好月眸子一转,“安邦也是知晓这事儿得,娘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安邦!” 此时安邦本就在大厅里,心中本就在寻思之前的事儿,再乍然听着好月喊他名字,身子立时僵直。 “啊?”他看了看刘氏,再看了看好月,“什么?” 好月看着他,眸子一眨不眨,“之前咱们一起去城内跟着北冥公子闲逛时,杜若萱落了水,是不是北冥公子下水去救得?” “是、是!”安邦点头,看向刘氏“是北冥公子救的!” 安邦向来不会撒谎,他一给好月作证,刘氏便也信了几分。 只是…… “既然是北冥公子救的人,那谢礼为何送到了咱们家来?” “北冥公子离开了扬州,想来是他们寻不着人,当时恰好我也在,说不定这杜小姐就将贺礼送我咱们家来了!” 这话,倒也是说的过去的。 如此,刘氏没再去问好月此事,眸子一沉,“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能无功受禄,好月,你既跟北冥公子认识了一段时日,可知晓他在扬州城内可还有什么亲戚?咱们得将谢礼给人送去!” 亲戚么? 她自然是知晓的。 她正好,还要上门呢。 好月点头,“那明儿个,我便送去!” “行!”刘氏点头,“明日让你舅舅赶着牛车去送,有你舅舅陪着去,也不算失了礼数!” 此事终于要揭过,好月心中也算送了口气,哪儿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当下便应了一声,“好!” 谢礼的事儿到此为止,刘氏吩咐三姐弟将东西好生稳妥的将东西给收入了仓库之后,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忙碌。 瞧着刘氏走了,安邦的心才算敢大吐了一口气。 随着好月入了房,他将门关好,轻着手脚走过去,拍了拍胸口。 “二姐,咱们要为何要骗娘?” 人明明就是好月救上来的,连带着北冥星都是好月救上来的。 这事儿,他可是看了个真真切切呀,实在是不明白她为何不肯承认。 “你傻呀!”好月抬手拍了拍安邦的头,力道很轻,“我问你,我之前下水时,你可担心?” 那力道打在头上并不痛,反而还有几分宠溺的感觉。 安邦点头,“担心!” “那就是了!”好月道,“你担心,娘也定然担心呀,咱们那时便说了不能让娘担心,这大过年的娘要知晓了此事气着了可怎么办?所以这事儿,咱们不仅现在不能承认,以后也便算娘再问起来,也一样不能承认,知晓了?” “唔!”安邦一股腮帮子,点头,“知晓了!” 说着,又朝她蹭了来,“二姐,你猜,他们都送了啥礼品来呀!” 好月又轻拍了拍他的头,“不是咱们的东西,咱们猜什么?” “也对!”安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我回屋看书去了!” “去罢!”好月一挥手,坐到了书案后,从屉子里拿出来了笔墨纸张出来。 她画的东西安邦看不懂,便也觉得没了什么兴致。 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出了她的房去。 好月拿笔蘸了墨,在一张画的颇为繁杂的纸上下了一笔。 而那笔上写的人名,则是唐五爷三字。 北冥夜给她的那块木牌的确是靠近唐五爷最快的法子,可她却不能轻易的动用了。 正在思考要如何拉关系呢,杜长空的这批谢礼,倒替她解决了一个难题。 第八十四章自家做的豆腐 第八十四章:自家做的豆腐 第二日一早,吃过了早饭之后,刘氏便帮忙将昨日的谢礼给装了车。 东西外盒瞧着精贵,未免给人起了歹意,便在外头给裹了一层花布。 经如此一裹,倒着实瞧不出来什么了。 由着刘君子驾车,两舅甥一道赶往了扬州城。 好月不知晓唐五爷住处,便只好让刘君子先去西街。 刘君子为人向来正直,瞧着吉祥赌坊这招牌时,眉头便皱得深了些。 偏头看向好月,询问道,“北冥兄家的亲戚,是开赌坊的?” 北冥夜管他叫刘兄,他便也管北冥夜叫北冥兄。 好月一挑眉,从牛车上跳了下来,与他一笑,“唐五爷,舅舅可知道?” 唐五爷? 乍然一听这名字,刘君子眉心一跳,“唐五爷?咱们扬州城那个、唐五爷?” “没错了!”好月点头,“就是这个唐五爷!” 说着,却已是转身,朝着吉祥赌坊门口的大汉走了去。 那汉子她还识得,便是上回那带头要打北冥夜得汉子。 显然,那件事儿对那汉子的印象也不浅,她才走过去,那人便已认出了她来。 今日得她着了一袭藕色小袄,浅粉的颜色将她本是白皙的肌肤更是衬的白里透粉,脸上比起之前来要多了些肉,笑起来时脸上有个浅浅的梨涡。 长发挽了一个小髻,鬓髻上又别着一朵藕色簪花。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可人,犹如一个粉琢玉砌的瓷娃娃一般。 待她近前,红唇的小嘴一张一合朝他问道,“这位大叔,请问一下,唐五爷可是在此?” 声音犹如清晨黄鹂,动听悦耳。 汉子心中虽对上回之事有些怨愤,让他们在唐五爷面前吃了个大亏。 可到底那事儿也与她无甚干系,再且北冥夜又喜爱她,唐五爷又处处让着北冥夜,两番思考之下,他便回道,“不知姑娘找五爷何事?” 好月回道,“是这样,有人给北冥公子送东西找错了地儿,将东西给了我,让我转达给北冥公子,可北冥公子离开了扬州,便想让五爷代劳着收一下!” 闻言,那汉子抬眸朝着她身后的牛车撇了两眼,见牛车上果真有不少东西,便也信了她的话。 垂眼再看向好月,“你且在这候着,我进去通知五爷一声!” 随着好月道了一声谢之后,那汉子便朝着赌坊内走了去! 约莫等了半刻钟的模样,便见得唐五爷从赌坊正门口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方才的汉子。 今日的他着了一袭墨色绸缎长袍,外头披着一件同色貂毛披风。 一身黑色衬托的他浑身冰冷如霜一般,一双鹰眸所扫之处,更是又多了几分冷意。 这人,不论是从气势亦或是容貌而言,都给了人十足的压迫感。 他看着好月,好月也看向他。 四眸相对时,一双眸子如鹰般凌厉,一双眸子犹如猫儿般狡黠。 简短的一个眼神,两人却犹如已过了几招。 唐五爷拿他凌厉的眼神打探她,给她压迫感,然而她却依旧微笑着,眸子里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情绪。 将她打探两眼之后,唐五爷又看向了刘君子驾着的牛车。 “找我何事?” 他随未看着好月,可这话,却是朝她说的。 想来这汉子也是将此事跟他说了一通的,他再问一遍,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好月上前了一步,“五爷新年好,大过年的叨扰了您,着实有几分歉意!” 话间,回身看了一眼牛车上的东西,再看着唐五爷的眼睛,笑着说道,“这是昨儿个杜家公子送给北冥公子的谢礼,谢他当日清河救了杜家姑娘一命,只是礼给送错了地儿,咱们家又不知晓北冥公子的住处,便只好劳烦您给代收着了!” 既然是北冥夜得东西,他也没拿拒绝的权利。 唐五爷这是第二次见着尹好月,对这个小姑娘的谈吐与态度,又深看了一分。 他一挥手,示意着身后的汉子上前,“你带路,将东西送入府邸去!” 汉子闻言,朝着唐五爷拱手作了一揖,“是!” 而后,他便走到刘君子跟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之后,两人就要走。 “舅舅等下!”眼瞧着刘君子驾车就要走,好月提着裙摆轻喊了一声。 刘君子闻言,回身疑惑的看了好月一眼。 而好月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浅笑的模样。 她走到牛车旁,掀开一角拿出了一个浅绿的色的小包袱,示意刘君子走之后,她再将包袱拿到了唐五爷的跟前。 唐五爷双手负立于身后,冷冷的看着她的动作。 好月笑着,“大过年的冒昧叨扰五爷,我娘过意不去,便让我带了些自家做的豆干,虽说上不得什么台面,也还望五爷莫嫌弃了!” 唐五爷见过不少人与他送礼的,可送的礼也往往都是些奇珍异宝,这送豆干的,倒还是头一回。 他一挥儒袖,转了个身,“拿进来罢!” 这就是让她进去了? 好月唇角一勾,上了几个台阶,忙是随着唐五爷身后进了去。 因是大过年的缘故,吉祥赌坊内生意爆满,整个赌场的大厅内吵闹一片,鱼龙混杂,显得有几分乌烟瘴气之感。 她随着唐五爷越过大厅,到了后院。 由着侍茶丫头将茶斟好,好月将包袱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旁茶几上,在唐五爷的对面坐下啊,抬手拿了杯茶来。 端杯时有几分讲究。 这是好月在现代养成的无意识动作,可入了唐五爷眼时,却使得其眸子深了深。 最讲究茶道的是江南,扬州产茶,出了毛尖、龙井、雨花等等等茶品,在整个大南朝都是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的。 这些好月并未去了解,是以也不知晓。 喝茶有喝茶的姿势。 列如农家有农家的方式,武将、文人、以及千金小姐,都有喝茶的礼仪与讲究。 而好月所拿茶的姿势,便属武将之列。 带着几分随性与豪迈。 如唐五爷所知,好月似乎出生在极为穷困的农家中,如今日子稍好过了些,却也是因上回卖给了天香阁一个秘方。 可这武将喝茶的姿势,她用起来极为熟练。 这,又是如何来的? 第八十五章回礼 第八十五章:回礼 唐五爷并非是一个喜欢去揣测人心思之人,他在这扬州城既无需,也不用。 尹好月与他可谓是半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任凭她如何,也无干他事。 抬手将茶喝了一口,他又偷偷的朝着奉茶丫头耳语了一阵之后,才看向好月,“你的东西我收下了,若是无事,我便要去忙了!” 若是换了旁人,他定然是直接甩袖便走了,可偏生北冥夜走时,就交代了他一声,今后帮着照看照看这个小丫头。 以他在扬州城的势力,护卫这么一个小丫头罢了,不过是区区一桩小事儿。 而好月此番上门,他心中也有几分猜想,她只怕也并非送东西这番简单。 “您去忙,您去忙!”好月将茶饮了两口,放下杯子站了起身来,“这豆干如何翻炒的法子我给你拟了,您回家让厨娘给您做着尝尝,若是觉着味道不错,下回我还给您送来!” 她说这话时带着灿烂的笑意,恍如一副童真无害的孩童模样。 可到底是唐五爷。 他混迹江湖数年,何样的人未见过?尹好月心中那些小小的算盘,他不过一转眼便能想了明白。 襦袖一挥,应了一声,“好!” 说罢,那双鹰眸瞧了她一眼之后,便转身出了大厅。 瞧着他远走的背影,好月心中倒没有任何失望。 这人毕竟是唐五爷,她自然是不能指望他如北冥夜一般‘便宜’,往她这跟不要钱似的凑过来。 能亲自招待着她喝上半杯茶的时间,已让她觉得胜利在望了。 再将热茶喝了一口,她将东西让厅内一个奉茶丫头好生好看之后,便也准备去赌坊外等刘君子回来。 只是,还未踏出一脚,便见得一个汉子抱着一个盒子朝她走了来。 “姑娘给五爷上门拜年,这是五爷赠与姑娘的回礼!” 那盒子约莫长三尺,宽一尺半左右。 “不用不用不用!”好月忙是罢手,“我拿的也不过是家里自制的一点心意,五爷无需如此客气!” “五爷给你便拿着!这般推推拖拖的是作甚?”汉子却是个豪爽的,见她不接便直接将盒子塞到了好月手里。 这盒子颇为有些重量,乍然被塞在手里时,她一个不甚弯了些腰。 汉子见此,也不再与她说话,瞧了她一眼之后,便直接走了。 好月瞧着手中的木盒,不禁轻笑了一声。 毕竟她是个小姑娘,身后的奉茶丫头赶上来,将她从后门引了出去,再有后门绕到前门。 约莫在门口等了一炷香的时辰,刘君子这才驾着牛车款款而来。 当他瞧着好月怀中的木盒时,不禁十分好奇。 “你这是抱着什么?” 好月浅笑着摇头,将木盒放置在了牛车上,再由刘君子伸手拉了她一把,上了车。 “我瞧着咱们家豆腐好吃,唐五爷又是北冥夜家的亲戚,我便想着带些来给他尝尝鲜,这是他他的回礼!” 待好月坐好,刘君子牵着缰绳赶着牛车往城外而赶去。 “你竟然拿了豆腐?何时拿的?我竟然不知晓?” 好月垂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早上!” 她拿豆腐的事儿,连刘氏都知晓。 刘君子道,“你拿豆腐给人做甚?这东西甚是上不得台面,唐五爷又是咱们城内的大人物,你送的东西未免太过寒酸了些,人家连看都看不上!” 好月闻言,只是笑笑不语。 上东西不一定要上得台面。 她们家本就穷,她若是送了贵重物品给唐五爷,反而会引起此人怀疑,觉着自己是在巴结他,心中难免对她产生不悦。 毕竟,连扬州知府都要礼让三分的唐五爷,什么宝物会没见过? 她也知晓豆腐廉价,但是她要送的是‘心意’,而非礼! 正月的街道上繁花似锦,二人绕着小道一路出了城。 刘君子看向旁边这个坐姿端正面无情绪的外甥女,浓眉不禁皱成了一个川字。 “有时候我觉着,你的心思真让人猜不透!” “什么?”好月正在想着自己下一步要在城中哪儿盘个门面,乍然听的刘君子如此问,不禁偏头看了过去。 她那如猫的眸子里黑白分明,清澈的让人不敢直视。 刘君子忙是将眸光收回来,手上一手拿着缰绳一手拿着赶车棍,却任由牛车走的极慢。 “没什么,夸你是个能藏住事儿得!” “舅舅!”好月笑了一声,仍旧拿之前的理由做借口,“我并不像在挨冻受饿,也不想由人打骂,我相让自己以及家庭都要过的好一些,所以我必须要让自己目光放长远一些,也需要心思深沉一些!”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又继续道,“家中娘亲是个拂不开面的,大姐性子又唯诺,安邦年岁且还小着,除去我外,家中还有谁能出头呢?” 她这一番话说的轻轻揉揉,可听在刘君子的耳里却只觉着心中无比酸涩。 他一直都知晓好月是个人精,本以为只是她聪明,却没成想,她心中竟是如此想的。 “以后你们有舅舅了!”刘君子深吸了一口气,“今后有舅舅在,舅舅就是你们的顶天柱!” “好!”好月看着他一笑。 她并未将刘君子的话放入心里。 这个世界上,如果真到了利益或者诱惑面前,所有的承诺与誓言都将是一个笑话。 她从不轻信与人,也不怀疑他人。 自己能给予自己的才是真实的,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才知道要去如何行事,妥善处理。 回程的路上,二人再未有过一句话。 好月坐在牛车上,反手将手搭在了唐五爷回送的木盒上,一双瞳孔深了深。 她很好奇,唐五爷回送的东西是什么。 倒并非她贪什么,她只是单单的好奇罢了。 在路上想了一路,赶到家时家中正好在准备着午饭。 好月抱着盒子进了屋,自然使得刘氏连连问这是何物。 她倒是回的简单,只说大过年的,这是唐五爷的回礼。 闻言,刘氏这才点头不问,嘴上却直直呢喃着五爷这人倒是不错,还给了回礼。 好月一笑,也不再接话。 第八十六章你要如何处理? 第八十六章:你要如何处理? 待吃过了午饭之后,好月这才将木盒打开。 此时屋中只有安月与安邦在,两姐弟瞧着木盒中的东西,均都愣了愣。 倒也无甚好惊讶的。 里头摆放的是一锭银子与一些茶叶。 那银锭子约摸着是十两左右,拿在手心沉甸甸的。 按照唐五爷的壕而言,这十两银子不过是区区小数。 只是,这茶叶却让好月有几分深究了。 若是她没认错,这应当是上好的龙井了罢? 龙井素又色绿、香郁、味醇、形美四绝著称于世。 形光扁平直,色翠略黄似糙米色,滋味甘香醇和,香气优雅清高,汤色碧绿黄莹。 而眼下这个,不是龙井,又是何物? “茶叶?” 安月见着,伸手拿起一片在鼻翼下闻了闻,而后笑着,“这茶叶比之前爹爹喝过的,还要好看些!” 说的爹爹,自然指的尹青山。 安邦听着那声称呼,脸色微变了变。 好月倒是没有一点情绪,“大姐也懂茶?” “也不能说懂!”安月将茶叶放入了盒龛里,“之前爹爹甚爱饮茶,那时你们都小,自然也不记事。 我记得当初爹爹跟咱们说过,咱们扬州产茶,红茶、绿茶、白茶均有,但产量太多,提炼出来的好茶却是少的,那极好的茶叶,还会供奉入京给皇上喝呢!” “扬州产茶?”好月闻言,显然有几分惊讶之色,“为何此事,我不知晓?” 莫非是她平常真不关心这些事儿,太过活在自己世界了? “你们不知晓也是正常的!”安月笑着,“咱们家的茶叶都是自己采摘的,娘亲对茶叶方面也不甚懂得多少,平常喝得也是粗糙些的农茶了!” 是了。 这个年代的人没有喝白开水的习惯,不论家里多贫穷,也总有自制的茶叶来泡茶亦或是接待人时喝。 只是她这回倒是知晓了,原来扬州竟然是茶乡。 “我虽不懂茶叶,但瞧着这模样,也应当是不错的!”安月继续道,“给娘罢,问问娘要如何处理的好!” 这茶叶,再拿去集市上面换钱,也能换不少回来。 “留着吧!”好月将盒子盖上,“既然是人家送的,拿去做别的、给唐五爷知晓了定然是要生气的,咱们将它收好罢,若是将来有贵客上门,也不至于怠慢了人家去!” 她所说的贵客,只是不包含那些个经常来蹭吃蹭喝的妇人。 “也是!”安月点头,“那我把它收仓库里去罢!” 说着,她便将盒子抱了起来,打开大厅门便去了仓库里。 好月看着桌上那锭十两的银锭子,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安邦却是来了兴致,趴在桌子上看了看那银锭子,再抬头看了看好月,最终开口道,“二姐,这银子,你要如何处理?” 她抿了抿唇,拉下眼帘,“再找娘要十两,我准备去扬州陈内盘个小店面!” “什么?”安邦一愣,“二姐、你要盘店面?” “是了!”她点头,抬手摸了摸安邦的脑袋,“最好离你学院近些,我就好每日去鸿雁瞧你一趟了!” “真的?” 问言,安邦一双眸子都亮了起来,“二姐可不许骗我” “骗你做甚?”好月不禁轻笑,“难不成我何时还骗过你了?” “未曾未曾!”安邦笑的一脸愉悦,“那我今后是不是就每日都能见着二姐了!” 之前安邦刚入鸿雁书院时,好月每日正午都会来瞧他一回。 只是后来,隔三差五的才会来瞧他一道,多多少少,让他有几分难熬。 “你要日日瞧见我做甚?”好月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难不成书院的功课还捆不住你的心思?” “才不是呢!”安邦也不喊痛,只是亮着一双眸子看她,“我就是喜欢跟二姐说话!” 闻言,好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此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待晚上吃晚饭时,好月将想盘个门店的事儿当着众人的面给说了一遍。 刘氏闻言,自然是反对。 且不说在城内开店需要一笔资金,再说她一个女儿家家的,要抛头露面开店做什么? 那都是男人家应当做的事儿。 这些日子两母女的关系虽然扯近了一些,可刘氏骨子里到底有她的观念。 如今家里豆腐坊的生意也算不错,她若是喜欢便在家里做做女红,不喜欢便玩闹也好。 只是这开店面的事儿,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答应的。 刘氏不答应,好月便有些头疼了。 最后还是刘君子站了出来,首先支持了好月。 有了刘君子站出来,安邦与安月也都站了出来,赞同着她。 刘老太与刘老爷子的意见为中矩,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最后,还是安月撒了娇,拉着刘氏的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道。 “这个店面盘下来,我不露面,让舅舅去管理……而有了它,咱们再扬州城先打造一个品牌出来,让咱们的豆干油豆腐等等类的新品先在城内去混个熟脸,再且、过些日子家里的鸡鸭都能生蛋了,咱们也得寻个地儿做个销售点呀?” 什么叫销售点,刘氏并不知晓,可她打心眼的认为,好月是个姑娘家家,不应当去的抛头露面。 瞧着刘氏还是一副不为动心的样子,好月便又继续说道。 “咱们家的柴火熏豆腐已经问世不少时日了,味道好,自然便有人效仿……咱们要做的,便是趁着人家还未反应效仿时,先在城内打造一片天地来,届时便算有人效仿了,咱们也有了自己的名声,不至于太过被动了去!” ‘盗版’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均都是很快速的事儿。 现在的时机,她觉着成熟了。 进攻扬州城,她势必要行。 “我觉着也对!”刘君子点头附和,“好月说的没错,咱们的柴禾熏豆腐此时卖的还算不错,可吃过的人却都是说好的,到时若真有人来效仿咱们家的豆腐,说不定会将咱们给挤兑了,到时咱们家的豆腐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必要要学会居安思危,将眼光放的长远一些。 若真是形成了后者,只怕他们到时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毕竟,机会来了时,需的把握住。 第八十七章看花灯 第八十七章:看花灯 刘君子的话比好月的话有效得多,刘氏闻言,皱着眉头细细思虑了一番。 “可是这……行么?” “行,有甚不行的?”刘君子当下一拍板,“二姐若是觉着好月不能抛头露面,那这店面我去守着便是!” 这回刘老太却是问话了,她皱着眉头看向刘君子,“你去守了,那送豆腐的事儿……如何办?” “咱们左右也得找人的!”好月想了想,回道,“去找一匹老实的汉子来,每个月给些工钱,再每日记个账,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个年代么,只有有钱,还怕找不着工人? 所有的退路几乎都铺好了,刘氏便是再想不答应,也到底只是叹了一口气,同意了下来。 经过了刘氏的同意,接下来的时间里,刘君子便开始‘招兵买马’储备了。 他拉着牛车卖豆腐时,总会去看有何合适的。 寻了三四天之后,终于寻着了一个。 那汉子是陈家村的,姓姚,人喊大贵。 姚大贵今年二十三岁,因家境贫寒给不起媒人钱,至今都未曾婚定。 为人倒也是个老实的,性子甚至还有几分腼腆。 初次随着刘君子到豆腐坊来时,那模样紧张得让刘氏都忍不住去示好一番。 这种性子的人如何适合做生意? 可偏生刘君子就看中了他,再且他为人心眼实,也有心来拉他一把。 好月倒是无所谓。 现在得情况只是需要一个人来代替刘君子,待过了些日子她将‘鲜味豆腐坊’的豆腐成功推出去之后,所要招的人就多了。 既然刘君子决定了的人,她应该尊重才是。 是以,再接下来的几天之后,姚大贵便正式开始的跟着刘君子拉豆腐去卖了。 有了刘君子在一旁心细的教导,姚大贵也终是放开了些手脚来,几天下来之后,也稍稍的开朗了些。 时间一晃,便到了十五元宵节这日。 过完了这日,安邦明日便又要去私塾了。 而这一日,是安邦左右盼来的。 好月的意思,本是大伙儿一道去城内看看花灯的。 可刘老爷子身体不大舒适,刘老太要留下来照料刘老爷子……刘氏也不想去,便以要忙活为由拒绝,可到底奈不过三姐弟的软磨硬泡撒娇耍蛮。 作为家中唯一会赶牛车的刘君子,在早早吃过了晚饭之后,便驾着牛车带着一家子入了城。 元宵夜的花灯节,自然是无比繁华热闹。 才不过进城,那拥挤的人群便将四人的牛车为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无法子,他们只好就近着寻了个地儿的将牛车给停了。 现在才不过傍晚时分,天色还未黑透,街道上的花灯已挂了个灯火通明。 只要一入城,便能见着城内的每处屋檐之上都挂满了五彩的灯笼。 店肆林立,喧叫不绝,果真是好生的繁华,好生的热闹。 人太多了些,未免被分散,由着刘君子在前头开路,安邦则牵着他的手紧跟其后。 安邦之后再跟着好月、安月、刘氏。 五人牵成了一条竖线,从城门口到南街时,却已是圆月高升。 那摆摊的小贩高挂着各种灯笼,吆喝声一声大过一声,引的人络绎不绝前往观看。 刘氏不识得几个字,自然不会去凑那猜灯谜的热闹。 刘君子也不过看看便好。 好月便更是了,猜花灯字谜与她而言,她不如图个清静。 她对这本来就没几分心思,只是安邦有十足的兴趣,当初答应了他,便需信守承诺。 最有兴趣的莫过于安邦与安月,两人瞧着这一片繁华的景象,嘴巴长成了一个喔字形,那瞳孔里竟是大放光彩。 人挤人的街道上,几人终于寻了个地儿,在一家茶摊前寻了个位置坐下。 环境太过喧闹,刘氏却是有几分不行了,直挥手着说在这等他们,三姐弟想买花灯便去买,想放河灯便去放。 安邦本就是想带着刘氏一道看看繁华,哪儿让她讨了这份清净? 当下拉着袖子与她楚楚可怜的撒了娇之后,刘氏无法子,只得随了安邦的意愿,再随着他们而去。 放河灯有一个说法。 若是由答题而得到的何等,放入河里许下心愿则会被河神实现。 买的河灯,却没了那么多的‘灵气’。 对这说法,好月只觉着是无稽之谈,可偏生安邦与安月,却深信不疑。 一行五人里,对文字勉强精通些的,怕只有好月一人。 可偏生,好月却是不能如此暴露了自己的。 瞧着小安邦一脸羡煞的望着别人答题时,好月只能轻捏着他的手以示安慰。 这场花灯节,五人本来只是想逛一遭见识见识便回去的,可偏生,世界就是如此小,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 “邦儿!” 五人正站在卖河灯的摊贩前,正挑着几盏颜色不一的河灯准备让一旁的代笔人写下愿望,便听的从后传来一声喊声。 闻声,刘氏的身形顿时僵住,身子瞬间开始冰凉。 面色难看的,并非刘氏一人。 刘君子与安月,也有些不大自然。 倒是好月与安邦,两人十足好奇的回身朝身后看去。 只见得一丈开外站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身形高七尺半,身着蓝色的绸绫缎长袍,外头披着一件同色系的披风大袍。 一张白净的脸上映衬着灯光点点,柔润的花灯衬托的他面色如玉,眉目风情。 墨色的长发以一根玉簪盘束,披散的一般顺在腰间,随着寒风飘扬时,好不夺人。 这人的样貌,实属不错。 见两人回过身来,男人脸上笑意更是深了一分。 三步并作两步迈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抱安邦。 安邦见此,一个闪躲下意识的便躲去了好月的身后。 见此,男人嘴上的笑意,僵了僵。 “你来做甚?” 彼时,刘君子也回过了身来,他眯着一双眸子看向眼前的男人。 “方才在远处时,我便瞧见了你们!”男人笑着与刘君子打了一声招呼,“许久不见,小舅过的如何?可曾婚配了?” “不劳你来操心!”刘君子脸色有几分难看,“你若识相的,便毋在这大过节的闹事!” 第八十八章二手被穿烂了的东西 第八十八章:二手被穿烂了的东西 “小舅言重了,我不过想瞧瞧我得安邦儿罢了!”说着,他看了一眼好月,再朝着好月身后的安邦招了招手,“邦儿,你来,让爹来看看你,许久不见,你可是长大了!” 话说到此,好月却是明白了。 眼前这人模人样的男人,就是抛弃了她们一家四口的渣男举人爹爹尹青山啊! “别来假惺惺的!”刘君子冷眼看着他,“你这假惺惺的模样真是叫人恶心,好月,安邦,走,咱们去别处放!” 好月冷冷瞧了一眼尹青山,拉过了藏在身后的安邦,别开眸子准备轻应了一声好。 可偏生,尹青山却是个看不懂面色的,立时挡在了好月跟前。 “你是……好月?” 这副似乎从脑中努力想起的模样逗弄了好月,她一笑,“不是,你认错了,我是安月!” “安月?”尹青山显然不信,“安月今年,不应当是十五了么?” 好月一笑,不欲做答。 可刘氏却是已是受不了了。 “尹青山,当初你抛弃咱们之时,便已说好了,今后再无瓜葛,你如今又是何意?” 闻声,尹青山这才注意到刘氏。 今日的刘氏着了一身青色棉裙,再加上这些日子她吃养得当,面色也红润了几分,在花灯之下,更显得有几分娇艳。 未被休弃之前,刘氏跟着尹青山吃了不少苦,穿的都是左缝右补过的粗衣麻衫,吃的也是梗菜稀粥。 随着时间变化,自然而然的便成了‘黄脸婆’。 乍然见着刘氏再如此模样时,宛如当年初见时,她略带着羞涩。 “杏儿,你今日也来了?” 杏儿?这是刘氏的名字? 好月又朝着刘氏看了一眼。 刘氏那本是僵住的脸色因着他一叫,又黑了两分。 将手中的花灯放在了摊上,她牵过安月的手低敛着眉目,“走,咱们回家!” 安月一直未曾回头,只是低头紧咬着唇不敢有动静。 被刘氏一拉,她将手中捧着粉色花灯也放在了摊子前,在低着头任由刘氏拉着走。 “邦儿!”见着五人果真要走,尹青山伸开了手来要去拦挡安邦,“让爹来好好瞧瞧你!来、给爹瞧瞧!” “我没有爹!”安邦闻言,牵着好月的手紧了紧,“我没有爹,我爹死了!” “你说什么呢?”尹青山闻言,一张白玉的脸上瞬间黑了下来,“这是谁跟你说的?谁和你说了这些混帐话?” 说着,他眯着一双看向刘氏,“是你说的?” 他那眯着的目光透着几分冷意,乍然看去,威胁感十足。 如此,引的刘氏微微退了几步,显然有些恐惧他那眼神。 好月不着痕迹的静静看着一切,一双眸子,也随着深了深。 刘君子见此,立时横过身子来挡在了刘氏跟前,“不是我姐说的,可村子里的人不都知道么?” “我尚且在,如何能说我已死了?”尹青山极度生气,“你们如此教养,真是不伦不类!” “不伦不类?” 好月松开安邦的手,上前一步站了出来,一双眸子看向尹青山,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似笑非笑,让人看不透情绪。 “我知晓了,娘现在应当要好生的培养安邦,再让安邦有朝一日可考取功名……唔,待功成名就之后,再让他抛妻弃子,咱们一家子绑个有钱人家,给人家去做上门婿!” 她这话句句戳了尹青山的心窝,再加上她脸上那一脸风轻云淡的磨牙个,跟是让尹青山瑶瑶切齿。 他怒瞪着一双眸子盯着好月,“尹安月,这就是你娘教你的礼数么?你这嘴皮子是跟谁学的,如此不着调?” 听着他如此称呼自己,好月又笑了个开怀,“这总比您好啊,连我是好月还是安月都不知晓,尹举人,您可叫错名字了,我不叫尹安月,我叫尹好月……定然,我也能叫刘好月!” 她越是笑的如此开心,尹青山便越是怒气攻心,深深有种被人玩弄于掌中之感。 “你的家教呢?你娘就是如此教育你们的?”尹青山狠着一双眸子看向了刘氏,“刘杏子,我对你,真是失望至极!” 刘杏子。 这时好月第一次知晓刘氏全名。 刘君子闻言,抬起手来就要去找尹青山。 好月压下他的手,看着尹青山一字一顿笑说道,“爹都跑去跟人做上门女婿了,还要谈论什么?” “你……”尹青山只觉着一口老血在喉,“你这个不孝女……” “不不不!”她缓缓摇头,继续笑,“不孝女你不该对我说,还是对你的……女儿说去罢!” 说罢,她这才回身朝着众人招呼了一句要走。 恰在这时,却又听的尹青山身后传来一声‘虎啸’,“好你个尹青山,老娘就说你去哪儿了呢,原来是来这私会了!” 话落人到,尹青山身边立时多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身形约莫六尺高的模样,可身形肥胖,站在众人跟前,只觉着犹如一座小山一般挡住了光明。 这……就是尹青山的婆娘? 好月听传闻说过,尹青山‘嫁’的那富家千金是个‘身材丰满’的,却着实没成想,丰满到了如此程度。 那女人着了一身丁香色华服,华丽之处,无不见金银。 一双被挤到肉里的眼睛仔细的盯着刘氏看了两眼,而后拉起衣袖来大骂道。 “你这不要脸的荡妇,老娘就知晓你是个不要脸的,竟然还来勾引我们家男人,真是不知好歹了你!” 显然,她是认识刘氏的。 林氏人肥大,声音也粗狂,随着她这一声吼叫,立即有不少人转过眸子来看这场闹剧。 刘氏向来便是个脸面薄的,再加上林氏这一声吼叫声,大伙儿都听了个真真实实,立即有不少人来盯着刘氏看了一番。 眼神里,均是鄙夷之色。 瞧着刘氏将头越埋越低了些,显然一副心虚的模样时,好月一双眸子冷了冷。 圆眸直勾勾得看向林氏,“二手被穿烂了的东西,也只有你喜欢!” 她将尹青山比作东西,还是穿烂了的,尹青山面色瞬间铁青。 第八十九章相差太大 第八十九章:相差太大 “果真是没教养的丫头!”林氏柳叶眉高高蹙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尹好月,大骂道,“真是有人生没人教的畜生崽子!” 林氏越是骂的畅快,好月唇角便越勾勒的开心些,一双眸子玩味似的盯着尹青山看去,笑魇如花。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道理你懂吗?” 她的话里,无不在含沙射影的骂着尹青山。 尹青山本就铁青了的脸色变得阴冷了几分。 他抬眼看向刘氏,“刘杏子,你瞧瞧儿女都被你教成何等模样了,教子教子,你教成了什么样子?” 真够不要脸。 到此时此刻,竟然还能来责备刘氏。 刘君子第一个就不乐意了,梗着脖子便怒声道,“你有何脸面来说这话?谁都能说,偏生你却没这资格来说!” “谁没资格?”不待尹青山回话,林氏伸手便将他护在了身后,仰头看向他,“骂我林家的姑爷,也得你骂得起!” 说着,她朝身后大声一喊,“来人!” 瞬时,人群里便有六七个汉子出现在了两人身后,再由着林氏一挥手,几人便将好月等人围了起来。 这副模样,一看便是要打架的阵势。 那本是聚集在一起的民众,见此情况纷纷退开了一些。 本拥挤到不行的空间,倒是疏通了不少些。 安月性子本就弱,再见着那七八个身强体壮的大汉围了过来,身子立时有些颤巍,拉着刘氏的手也出了不少汗。 而刘氏,则是下意识的将安邦与安月护在了怀中。 好月站在最前,她顾不上。 林氏挽起了袖子叉着腰,一脸怒气的扫了五人几眼,细眼露着几许狠意,“今个儿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只怕你们是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哼!” 刘君子便算是个大男人,也哪儿见过这阵仗?尽管面上强让自己镇定,可心却依旧是有几分慌的。 也不怪他不慌,这么多汉子,随意从里挑一个都比他要强壮,且看起来个个都是练家子。 若是只有他一人,大不了也不过是烂命一条的事儿。 可刘氏与好月四人,却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弱儿罢了。 两者悬殊,实在相差太大了些。 刘君子心中如是想,好月倒觉得有几分趣味。 这个换做现代,新闻应当要如何写? 惊闻!前夫携现妻带人围攻前妻三子? 还是……渣男食子不吐骨头? 她不是文字系,不懂得标题怎么取,可光是想想,便觉着甚是有趣。 她看着林氏,眸子里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还有几分玩味之意,再加上她勾起的嘴角越是笑的开心,便越是让林氏觉着恼怒。 “你个小贱妮子,笑是罢?老娘今儿个不让你哭的找不着娘就跟你姓!” 说着,她一挥手,“来人,给我把这小贱妮子绑了,掌嘴!” 闻声,刘氏一双眸子瞬间瞪大,上前将好月拉入了怀中,偏过身子挡住上前的大汉。 “我看你们谁敢!”她的声音已经接近了歇斯底里,眼里留着眼泪看向林氏以及众人,“你们若想伤害我的儿女,就得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刘君子趁此机会,也挡在了那大汉身前,“对着一帮孩子妇人动手算什么?有本事对着我来!” 他一出口,那汉子回头看了一眼林氏,林氏眼中满是不耐。 “既然想要求死,满足他!” 随着林氏的话一落,战争几乎一时间便触发。 那汉子抡起一拳,狠狠的朝刘君子脸上砸去。 刘君子抬手遮挡,可他身形偏瘦,那汉子一圈又用了八九成力道,使得他手臂一痛,嘶了一声。 好月被刘氏揽入了怀里,怀中还有安邦与安月。 而安邦见着舅舅被打,那一双如星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尹青山看去,唇齿紧咬,恨意一时间的触发。 安月浑身都在哆嗦着,紧紧的牵着好月与安邦的手,不均的呼吸正在衬托着她此时心中的极度不安。 好月微微抬眸看向刘氏,只见刘氏双眸通红,紧咬着牙关,显然一副随时要同归于尽的模样。 可不论是刘君子也好刘氏也罢,甚至是安月与安邦,他们都将好月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种感觉,血水相融,血浓于水。 好月垂下眸子,看向安邦,“你的匕首,该开开荤了!” 安邦甚是喜爱那把匕首,出门之时便将它揣在了怀里。 闻言,安邦抬头看向好月,手缓缓摸向胸口,那本是恨意的眼里,忽而转换了一种坚定。 而后,便见得他从怀中掏出了匕首,挣脱着出了刘氏的怀里,呀叫了一声,就要朝打刘君子的汉子刺去。 可林氏那方人多眼众,他不过才有动作,便立时便另外一个汉子抬腿提手,将匕首打落。 匕首跌落在地时,发出冰冷的‘哐当’声,安邦手被那汉子踢得生疼,下意识便拿左手捂上。 刘氏大惊,连声喊了一句,“安邦!” “真是反了天了,都是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林氏一怒,直接挥手让众人上前,“如此不识好歹,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随着她这一声令下,那些个汉子立时入蜂拥一般挤上来。 先是将落单的小安邦轻松的架住,再来对付刘氏与安月以及好月。 刘氏紧紧将安月与好月护在了怀中,明明是无比胆颤与紧张,可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将两个女儿护在了怀中。 感受到刘氏的力道,好月忽然想起了那句…… 女者本弱,为母则刚。 她那双如猫的眸子,缓缓冷却。 挣脱出了刘氏的怀里,她身形迅速的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再看向那被汉子架住,只能用力扭着身子的安邦。 猫眼轻眨,红唇轻启,“看好了,匕首是这么使的!” 说着,匕首在手中转了一个极美的弧度,她黑白分明的瞳孔瞬间冷若冰霜。 在一个汉子伸手来抓她之时,她侧着身子翻身躲过,再一抬右手,刀刃在那汉子手上划了一道口子。 起先他并不觉着有何疼痛,只觉得手腕一凉,可片刻之后,血却侵湿了整个袖口。 如此,他才发现,手腕之处,被这个小丫头片子给划了一道口子。 心中怒气更甚,连是抬脚要准备朝她胸口踢去。 第九十章本事不错 第九十章:本事不错 奈何尹好月不只看穿了他的意图,更是身形无比快的侧身躲过。 躲过的同时,又抬起脚来,狠狠的朝那汉子挡下踢去。 “啊!”的一声惨叫,他立时疼的蹲下来身子。 好月眸子一冷,抬脚便狠狠的朝着的脖颈处踢了一脚,使得他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 放倒了一个,立时又上来第二个。 此时刘君子因不敌对方,浑身已被揍的遍体鳞伤,若不是想着身后这一群弱儿寡母,只怕早已不敌。 好月自然不然让他再吃了打去,躲过几个汉子拳脚的攻击,立即来到刘君子的身侧。 这次,她下手并不轻。 她本身的身手就不错,再加上身子灵敏、手上的匕首又削铁如泥,上来一个便打趴一个,上来两个便撂倒一双。 直到最后,刘君子、刘氏、安月以及安邦四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独自一个人,将那八个汉子,一个一个的放倒。 而她,却手握着匕首,眸子冷若冰霜。 那时,是刘氏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眼前的人,并不是她的二女儿尹好月,而是一个来自修罗地狱的使者一般,浑身冷若冰霜,冷的让人心生了几分畏惧。 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红色的液体洒在地上显得无比诡异。 尹青山与林氏大睁着眸子,显然不相信尹好月竟是有这番本事。 可她此时偏生在把玩着匕首,布着寒光且锋利的匕首在她手中灵活的转着花式,看着竟是好生的熟练。 再加上她此时正玩味的盯着他们夫妻二人,林氏竟然、有着几分胆怯的往后退去。 顾不得刘氏等人的看法,好月踩着血迹一步一步缓缓上前,越往前一步,她嘴角便越往上勾起一分,那笑意,甚是瘆人。 “你、你想做什么?” 此时的林氏,哪儿还有方才那副嚣张的模样? 好月笑,笑不入眼,“我得匕首说,它还想喝点血!” “你、你这个逆子!”尹青山自然也是怕,随着林氏往后慢慢挪步,却仍旧挺直着腰板朝好月训斥道,“你这是准备要弑父么?我要拉你去见官,让知府大人好生来管管你这个不孝子孙!” 好月这回是豁出去了的。 她不能让尹青山和这肥婆娘骑在她们头上撒了野去,否则只会觉着她们好欺负。 闹出再大的动静来,只要不杀了人性命,她还有一块木牌。 北冥夜……唐五爷。 “弑父?”好月顿下脚步,偏头看向他,“弑父是谁?姓氏为何?家中有何人?” 她故意曲解了尹青山的意思,却更是惹得尹青山暴怒连连。 “你,你……” 他伸出食指,怒指好月。 林氏慌中强做镇定,大骂,“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吓着咱们了?你伤了人,就得去见官!见了官,你就得入牢房,以我林家的势力,老娘定然要你下半身在牢狱当中度过,过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倒是,好生的有本事!” 便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那声音,十足耳熟。 偏头看去,便见得五彩琉璃的花灯之下,一袭黑衣的男人双手负立与身后,迈着步子缓缓而来。 黑衣如墨墨如夜,黑色的斗篷长及在了他的脚下,柔和的花灯照衬在他的脸上,使得那张本是冰霜的脸有着几分的柔润。 他一双鹰眸环扫了一眼整个现场,而后再看向好月,薄唇一张,“本事不错!” 方才,从闹剧的一开始,他便看着了。 一开始本也不想多管闲事,可当他见着她一人对敌八个汉子还能取胜时,心中,便似乎燃气了一团久违的火焰。 好月长眉一挑,表情不真切,“多谢五爷夸奖!” 是了,这人,除了唐五爷之外,又能是何人? 唐五爷缓缓点头,脸上却依旧不曾有半点表情,“能得我夸赞的,你是其中一个!” 林氏自幼在扬州长大,对于唐五爷这号人物自然是听过不少回的,且也见过几回,只是二人之间从未有过交集。 而今一见,他说话之间,却颇为偏袒着好月。 尹青山更甚,在扬州城混迹了这么多年,对唐五爷这个名号早已如雷贯耳。 心中一紧,只怕这回,素不爱多管闲事的唐五爷,也要插一回手了。 果然,他在好月一丈左右的地方站住了脚步,再看了一眼林氏与尹青山,故作不明问好月道,“这、如何回事?” 好月亦撇了一眼两人,“花灯佳节,我随家母娘舅以及长姐幼弟一道来城内看花灯,不想有疯狗扑来,乱咬了我家里人!” 她对家人称呼很有礼,却将尹青山与林氏比喻做疯狗。 且吐字缓慢又清晰,不见怒意,不见气意,反而觉着情绪十分平和。 唐五爷的眸子深了深,这丫头,是个沉得住气、压得住心的人。 而往往如这般的人,心中都有几分城府。 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罢了,他……倒是头回见如此凌厉的小姑娘。 “疯狗?”尹青山长眉一拉,忙是抱拳作揖朝唐五爷道,“五爷您可莫听了这丫头胡说去,小生乃这丫头亲身之父,她却如此在人前喻小生,当真是好生无礼了去!” 举人如何?在这堂堂扬州城,身有举人身份的人可还少? 在唐五爷面前,依旧得自称了小生去。 好月笑,尹青山也好意思说他是她们的父亲? 她当下便大笑道,“父亲?我叹我娘这一生可悲,竟嫁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无功名在身时,我娘鞍前马后忙内忙外,不过是中了一个区区举人罢了,便一纸休书抛妻弃子,你如今倒好意思来说你‘身为父亲’?” 好月只觉着这就是一出笑话,尹青山若未曾休弃刘氏,那之前的尹好月也会好生的活着,不至于饿死了去。 身为一个父亲,让自己妻儿饿死,那将是何等的无能? “你个满嘴不着调的东西!”尹青山大怒,大步上前就要去扇好月的耳光子,“我既生了你,就有本事打死你!” 第九十一章为何要谢我? 第九十一章:为何要谢我? 然而,在好月还未来得及躲之前,刘氏却一步上了前来,将好月护在了怀里。 于是,尹青山那一巴掌,脆生生的打在了刘氏刘氏的脸上。 头上的发丝被扇的有几分凌乱,刘氏紧闭着眸子,用力咬着贝齿。 一滴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好月的脸上,她身子僵了僵。 自打她来到这个朝代半载余来,她见刘氏哭过无数次,可偏生这回,却犹如剜了她的心一般,恨不得将尹青山给千刀万剐。 她瞪着一双眼睛,没了方才悲喜不露的情绪,那一双大眼里,只剩下满满的愤怒。 “尹青山,你这么多年读的圣贤书都是喂狗了吗?圣人曰,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是在宣告你自己是个伪君子么?” 尹好月句句话都让尹青山愤怒不已,他抬手,又准备给好月扇一巴掌。 可人群里,忽然有人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议论的,无非是尹青山抛妻弃子,着实有辱男子风范云云。 抬起的手有几分颤巍。 林氏眼看情况与他们不利,立时上前去拖住尹青山袖口,“走走走走走!” 尹青山一双眼睛扫了尹好月几眼,放下手来朝着唐五爷作了一揖,而后一甩袖子,颇为有股子风高气节的随着林氏走了。 林氏与尹青山一走,那几个倒在地上的汉子也立时捂着痛处,踉跄着步子跟了上去。 待这群人一撤,人众见没了什么戏份可看,便也纷纷各自去看花灯,猜灯谜。 刘君子捂着胸口靠在了一颗树上,安邦与安月则立时过去看他的情况。 唐五爷静静的看着这一家人,再将眸子定在了刘氏身上。 她因替好月挡了一巴掌的缘故,白皙的脸上泛着隐隐红色,发丝凌乱的垂下几缕,且加上方才哭了一番,眼眶通红,而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眼帘轻拉,他将鹰眸移开,看向别处。 好月从刘氏的怀里退了出来,抬手摸了摸她那发红的脸颊,深深叹了一口气,“娘替我挡了做什么?” 以她的速度,躲过尹青山那一巴掌,丝毫不吃力。 刘氏声音里有几分梗咽,“若不替你挡了,娘又如何舍得你被那畜生打?” 在刘氏的观念里,她可以不说好月将众人撂倒之事,可尹青山无论如何,到底是父亲。 方才那一巴掌,好月若是躲开了,只怕会被人说成不孝,若是还手了,则更是要落人话柄。 尹青山渣,众人都知晓。 再渣再不堪,做儿女的,也不得动手。 否则,便是不讲孝道,无教养,会被人指着骂爹娘道祖宗的。 这个年代本身如此,让人着实无奈。 好月低头轻叹了一声,所有的话都如鲠在喉,无力多说。 她将手中的匕首收进刀鞘里,再来到刘君子身旁,瞧着他那鼻青脸肿的模样,心中升起几分心疼感。 “舅舅坚持会子,我带你去找大夫!” 刘君子此时已是无力的倚坐在树上,安邦与安月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的手臂,面上满是担忧。 “无用!”刘君子摇头,“这、这伤倒是不碍事,我回屋、回屋歇息歇息便好了!” 说话都带了几分喘息,哪会不碍事? 刘君子是个汉子,以力道来说,她们一大三小肯定难扶住他往医馆走。 再且,这边最近的医馆,只怕也是有一段路程的。 回头,她正好瞧见唐五爷正站在原地,双手负立的看着她。 尹好月眸子转了一转。 瞧那模样,若是她上前去与他央着帮忙,只怕唐五爷也会派人来助她。 可问题是……她若是央了唐五爷,便等于欠了他一个人情。 一旦欠了人情,之后的很多事情,就怕要无法施展了。 再且,北冥夜送他的那个木牌,她着实,不可轻易拿出来使用。 正在她思索间,便见得刘氏朝着唐五爷道了一声谢,而后再来到刘君子身边,瞧着他那浑身是伤的模样,眼泪便如线一般流的难以止住。 抬手以衣袖擦了擦眼泪,刘氏吸了一口气,朝着安月道,“你扶着你舅舅手,咱们快些去医馆,寻个大夫瞧瞧!” “好!”安月此时心中还是满满的颤抖,脚与手都觉着有几分瘫软无力。 听了刘氏的吩咐之后,她忙是手慌脚乱的将刘君子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两母女以同一个姿势,吃力的将刘君子扛了起来。 可是脚步还未来得及踏出,便听得刘君子闷声的痛嗯了一声,使得刘氏连连心疼。 安月见此,也立是与安邦一道将上前来帮忙。 瞧着这四人搀扶一个汉子的画面,唐五爷一双眸子又深了许多。 方才,他与好月对视时,那丫头眸子深深,竟是让他看不透打的什么主意。 到底,他将眼眸轻闭,将背后的手放下,轻挥了衣袖示意着身后的几个汉子上前来帮忙。 有了唐五爷的发话,他身后的两个汉子立时出来将刘君子背在了背上,再听他的吩咐,背去了医馆。 刘氏急着弟弟,忙是朝着唐五爷与那两个汉子不停道谢。 唐五爷轻呼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欲要离开之时,却见得尹好月正站在了他的面前。 入眼的,依旧是那双黑白分明清澈到不能再清澈的眸子。 不待他开口,她便先道,“今日之事,多谢五爷!” 唐五爷一挑眉眸,“谢我?为何要谢我,这都是你自己、本事大罢了!” 如若不然,他也真会以为她不过是个小姑娘,看似无害的小姑娘。 可他亲眼见着她出手了! 那身手矫健的犹如一个练家子,出手间,更是招招要害,招招很厉。 倒着实……不似孩子。 听得出来他那话中有几分意味,好月也不多反驳,只是朝他清浅一笑,“五爷今日之劳,我记下了!” 她虽一直想着要如何算计,可唐五爷方才的能替她出面,让她有几分惊讶,也是真心的谢他。 唐五爷闻言,微微愣了愣,而后一挥儒袖,是以他看刘氏等人。 “你娘与姐姐弟弟都走了,还不快写追上去?” 说罢,再将手缓缓的又负立在了身后。 那动作,真是好生儒雅。 若不是,他是这扬州城内,让人闻风丧胆的唐五爷的话! 第九十二章人善被人欺 第九十二章:人善被人欺 今夜本是元宵节,一般的医馆也早早便关门去看了花灯,是以找一家能给刘君子看病的医馆便有几分艰难。 幸好,幸好那两个汉子够霸气,当医馆掌柜要拒客时,汉子眼一横,说了来历之后,医馆掌柜忙是开门迎接。 刘君子这回伤的比较严重,不过倒也还算好,没伤及内脏六腑,只是一些身体皮外伤。 由着大夫把脉过后,开了两贴内服药,又拿了些揉伤口的药之后,便也了事了。 只是刘君子受了伤,回程的牛车便无人驱赶了。 正在思虑间,那汉子却是主动问了她们家牛车在何处,再送她们回了豆腐坊。 这对于一家子来说,无非是个极大的恩情。 待将牛车赶回家后,刘氏言辞诚恳的将那两个汉子留了一番。 而那两个汉子借着夜色已深,连门都未曾进便直接回身走了。 刘氏站在门口瞧了那两个汉子背影许久,直叹唐五爷真是个好人。 刘老太与刘老爷子在屋内听着了外头的动静,立时出门来瞧瞧情况如何。 可当二老瞧见牛车上的刘君子时,脸色变了几分,忙是询问刘氏这是如何回事? 刘氏心中无比自责,将牛车牵进了院子、再将刘君子扶回了房后,这才坐在了刘君子房里将今夜所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均都说了一遍。 当然,除去尹好月一个人打倒了那八个汉子的事儿。 刘老太闻言,当下便怒了,从凳子上起身,用力一拍桌案,大骂道。 “尹青山这个畜生,当初是我瞎了狗眼才会选了他做姑爷,他竟敢让他手下那群狗将我儿子打成如此,我这老命要和他拼了!” “娘,娘,娘!”刘君子躺在床上,见此,忙是要爬起来拉住刘老太,“先莫气,先莫气,他们也没讨着好的!” “莫气?”刘老太猛吸了几口气,“他真当咱们老刘家好欺负?处处踩着咱们老刘家的头,在咱们家头上撒尿屙屎,若是不给他点厉害瞧瞧,还真当自个儿厉害了不得了?” “娘,您消消气!”刘氏拉着她的手,替刘老太抚慰着胸口,“这事儿他们也着实没讨着好……” 说道此处时,她垂眸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刘君子床旁的三姐弟一眼,再将眸光在好月身上打了个圈儿之后,与刘氏继续道。 “今日那畜生带人来打咱们,唐五爷见咱们的都是弱儿妇孺的,便来插手将他们都训了,血淋淋的,并未讨着好!” “可是真的?”刘老太闻言,眯着眼看向刘氏,显然的是有几分半信半疑的模样。 “自然是真的!”刘氏点头,“今日之事是由我而起的,我……我愧对了君子!” “你这说的什么话!”感受到自家女儿滚烫的眼泪滴落在了手背上,刘老太本是怒不可挡的气势立时灭了下去,心中泛起的,只有无数的苦楚。 “这事儿,怪娘啊,是娘当年、当年瞎了眼啊,瞧着了个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 “不,不怪娘,是我自己当年执意要嫁!如今反倒是、反倒是连累了你们!” 两母女在相互的揽着错,好月无声的叹了一声气,替刘君子将被子压了压,便想着要先回房去。 刘氏见此,抹了一把眼泪,将她叫住,“好月,娘晚上,有话想与你说说!” 闻言,好月欲走的步子的顿住。 而后,回头,“我先回屋,换身衣衫!” 她那衣衫上,多多少少的,都占了一些血迹。 刘氏眼帘半垂,“去罢!” 得了刘氏的准许,她大步着出了刘君子的房门,往楼上走去。 “二姐!” 便在这时,安邦小跑着追了上来。 “嗯?”好月回身,瞧了他一眼,再待他到身边时,两姐弟这才一道的开始往楼上走去。 行走间,见着安邦欲言又止的模样,好月一挑眉,从怀里将那把匕首递给了他。 “拿着罢!好生的收着!” 而安邦瞧着这把匕首,却顿住了脚步。 见他不走,好月亦停了下来。 屋檐上挂着两战昏暗的煤油灯笼,两姐弟脸上的情绪均都看不真切。 安邦道,“二姐,我……我……” 他本想说,这把匕首在他手里不过是一把刀,而在好月的手里却是一件称手的兵器,他觉着,好月比他,更能当匕首的主人。 可这话,他却不知要如何表达让词汇更简明些,如此,便卡在了一个我字上面。 好月大概懂得他话意,将匕首塞在了他手里,吸了一口气,“这把匕首着实是个好东西,你今后,好生练练!它不是砍柴刀,不能跟砍柴一般使用!” 手中的匕首,是安邦第一次不敢接着,也觉着无比的沉重。 “二、二姐,它、它沾了很多血!” 他从未见过如此画面,尽管这一路上他都劝慰自己要镇定,可这心,却始终是安稳不下来。 知道了他心中有几分发怵,好月抬手无比柔情的摸了摸他的头,以最温柔的语气,来说着最冷酷的现实。 “安邦,这匕首上,若不是饮了别人的血,便该饮自己亲人的血了!” “你是男子汉,现在要保护娘与姐姐,将来还要保护妻子孩子,你得强大。而强大是什么?魔挡杀魔,神挡杀神。” 也许她说的很片面,可事实就是如此啊。 好月语气轻轻,“安邦,老师可是有教会你,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我……” 握匕首的手缓缓篡紧,安邦张嘴要咬了咬自己有几分干裂的唇,“二姐,我、我知道了!” “乖!”她一笑,拉过了他的手,再一步一步着走上来,“今夜你没能放成花灯,等来年的元宵,二姐再带你好生的去放!” 安邦咬唇,大力的点了点头,“好!” 看着他如此乖巧的模样,使得好月心中暖下了一大片。 将他送至房门口,让他好生的睡觉之后,她这才拐回了自己的房里。 屋内还生着火红的炭火。 明明是有几分春日暖意的感觉,却让她错觉着有了几分的燥意。 掌灯从柜子里翻了身薄里衣着上之后,便干脆上了床,等着刘氏前来找她问话。 第九十三章七寸 第九十三章:七寸 果不其然,约莫两刻钟之后,刘氏果然来了。 她倒是很直接,坐在了床沿上,开门见山的便看着好月问出了口。 “你这本事,是跟何人学的?” 无怪她如此问。 好月这番出手,着实惊着了她。 “北冥夜!”好月看着刘氏,眼睛不眨,“那几日,北冥夜在钓鱼时,教了我一些招式,本意是想,让我防身而用的!” 这个说词,在她出手的那一刻便想好了。 不管刘氏信不信,她除了这套说辞之外,再无别的理由。 而当时的情况,也由不得她再袖手旁观去当一个弱者,眼看着她们被人如此欺负。 刘氏闻言,一双眼睛却又酸了些许。 吸了吸鼻子,“北冥公子,着实是咱们家的恩人!” 说着,她将好月的手拉在了手里,以两手手心暖着她的小手,“你这双手啊,哪儿像是一个农家姑娘该有的?又细又揉,简直便像及了千金小姐!好月啊,你这手啊,可不能占了血腥!” 最后一段话,她说的极为心酸,眼泪始终,又是没能忍住的掉了下来。 刘氏今日哭了一天,一双眸子早已通红成了兔子。 再加上她肤色白皙,灯光柔和,这模样,竟是有着几分美人梨花带雨的味道。 在现代,她也如刘氏的年岁一般大了。 可她连感情都未曾触及,刘氏却已是三个孩子娘了。 再有,如今她要担当的责任与苦楚,着实的,也让人心生怜悯。 好月抬头,将另外的一只小手抚到了刘氏的手背上,声音软软。 “我知晓的,时间不早了,娘早些去睡罢,明日安邦要去鸿雁书院,豆腐坊也还得开门做生意!” 刘氏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好,你也早些睡罢,娘便不打扰你歇息了!” 说罢,她让好月好生的躺在床上,再给她好生的拉盖好了被子之后,这才吹了桌上的灯火,出房关了门。 漆黑的房间里倒衬着火红色的火光,好月大睁着一双眸子,却如何都没有半丝的睡意。 这是她第一次见着传说的中的举人爹爹尹青山。 模样么,倒着实是人模人样的。 只是,今日之事,只怕以林氏的心肠,不会轻易的罢休。 伤害她倒不怕,她怕就怕在,林氏会在暗处看不着的地方,给了她们家一刀子,让人防不胜防。 若真如此,她要如何是好? 安邦一人在扬州读书,倘若林氏动了歪心思,只怕以她的人力与势力,着实能做到弹指间,便让安邦灰飞烟灭。 这可不行,不行。 今日听尹青山的态度而言,只怕他也是十分是想见安邦的。 为了防患于未然,她现在必须得先去抱着靠山抱抱大腿,还得、摸清楚林家的底,捏住两人的把柄,让他们不敢轻易妄动的来找她们麻烦。 断没有千日防人的道理,得掐住他们的七寸,让他们想闹也不能闹。 再说靠山么,她……是不是该去好生的巴结巴结唐五爷? 正在她翻身考虑之间,门却被轻轻打开,安邦与安月两人同时出现在了大门口。 由着安月将门合上之后,两姐弟走到了好月的床边,由着安月开口道。 “我与安邦都睡不着,今夜可能与你一道睡?” 尽管说安邦如今已是十岁的年纪,但之前一家子都挤在一个床上入睡,早已习惯了一起挤着睡。 好月微微有些惊讶,却到底是将身子挪了挪,空出了很大的一块空处来,“上来罢,有些冷,莫冻着了!” 闻言,两姐弟一前一后的爬上了床。 由着好月睡里侧,安月睡中间,安邦则睡在最外侧。 床倒着实不小,恰好能睡三人。 好月此时一直在思虑着事儿,是以并未开口说话,直到安月先开口。 她将手移了过去,牵住了好月的手,轻声唤了一声,“好月!” “嗯?”轻应一声。 安月看着床顶,咬了咬唇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感受到了她的犹豫,好月便直接道,“大姐想说今夜之事?” “今夜,你……比我厉害多了!” 她这话里,带着几分对好月的羡慕已经对自己无能的无奈。 “大姐这话是何意?”她勾上唇轻轻一笑,“兔子急了还能将人咬上一咬,人在被逼急了时,潜能都是无限的,你可莫要再多想了,好生睡罢!” “我睡不着!” 这回,却是安邦说话了,他从床上坐起了身子,看向两位姐姐,“大姐,二姐,我睡不着!” “想什么?”好月看了他一眼,“明日你还要去私塾,早些睡罢,莫迟到了才好!” 安邦闻言却是摇头,“二姐,今日若是没有你,我都不知晓,咱们应当要怎么办才好!” 这个问题,是他一直在想的。 那时,他被那几个汉子架住了手脚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的看着坏人欺负着他的家人。 他想拼命保护,却奈何力道太小,挣脱不得。 安邦从不知晓何叫绝望,可那时他却有几分绝望的,以及、他的无奈。 若是下次再遇着这样的情况,他要如何是好?要如何是好? 直到现在,他的心与身,都是颤抖着的。 “什么怎么办!”好月坐起身来,将他摁倒在床,“若想保护一个人,便要自己强大!若想不被那人欺负,便要手握住那人的七寸,让那人动弹不得,反弹不了!等你做到既看你各种不爽,又无法干掉你的模样,那时,你便成功了!” 这些道理,她本来是不该说与一个孩童听的,可是……她们的家庭不一样。 安邦得需成熟起来,得从小就该知道世道险恶,而不是活在一个孩童美好的生活当中。 也许,现实的残酷会剥夺一个孩子应该有的乐趣。 但……经过历练的孩子,往往能早早的独当一面。 她不是这个年代的人,虽然已在这待了大半年的时间,可她无法排除在哪一天,她一觉醒来之后,又回到了来时的地方去。 届时,家中无了她,安月再嫁了人,遇着了棘手的事儿,谁来出头?谁来拿主意? 刘氏,到底不过是一个身子薄弱的妇道人家罢了。 第九十四章血饮 第九十四章:血饮 “强大?”任由好月将他推到在床,安邦轻声的呢喃着这两个字。 夜色里,他看向好月,眼神坚定,“如何,才能强大?” “阅历,心思,头脑,以及拳头!”安月背靠着床梁,扭了扭脖子,“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儿,就别多唧唧,出手要狠,做事要狠,手腕要狠,但……再狠,也要秉着知恩图报,不以德报怨!” 好月说这些,她并不认为安邦能听懂,“你好生跟着先生认真学道理,很多事,你到时便自然会自己知晓了!” “可是我等不及!”安邦就如此的看着好月,“我怕,下次,还会遇见如今日这番的事情,二姐,你教我可好?” 好月一愣,“教你什么?” 安邦又从床上坐了起来,“教我打架,教我如何打败他们,保护娘与家人!不让家人受了欺辱去!” “我教的,定然是不标准的!”好月轻吐了口气,“你若是想学武,跟娘说说,可给你请个武打师父,让师父好生的教你!” 不是她不愿,而是她不能再暴露更多了,到时只怕会让刘氏等人疑心越来越重,会察觉她早已不是之前的‘尹好月’了。 以古代这封建迷信的年代而言,倒是的她刘氏可否能接受?又是否对她产生惧意,将她送去寺庙,让人火化了她? 她不知道答案是哪个,可是她不能冒险,甚至……她还有几分能理解刘氏。 站在对方的角度来想想,她的身边若是发生了类似的事件,只怕她一时也只能想着‘鬼上身’这三字了,再是惧怕,企图赶走现在得她,让之前的那个‘她’回来。 是以,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能,不能。 “不,我想让二姐教!”安邦眼帘一垂,脑海里依旧是安月最开始转动刀柄的姿势,“二姐,你答应教我可好?” “不是我不教你!”好月叹了口气,“我是真不知晓要如何教,我连自己会什么都不知晓,安邦,你若是真想学武,我明日早上便跟娘去商量,请个厉害的师父教你可好?” 安邦摇头,还欲再说什么,却是被安月一手一个拉着躺到了床上,再给两人心细的盖好被子。 “这大冬天你们两人可是非要冻着了才好了?安邦,你二姐今日也乏了,明日你还要去私塾呢,都早些睡罢,明日好早起!” 她何尝不是有千万的话想要和好月说啊。 自从她半年前醒来之后,便变了一个人一番,直到今夜,无论是从视觉上还是心上,都给了她重重的冲击。 起先,她真是反应不过来,她的妹妹,为何会变得如此厉害了。 可是,她不想想了,既然好月是她的妹妹,她为何、还要想那么多? 有了安月开口说话,安邦与好月两人倒也果真不再开口。 任由时间流失,三人挤在一张床上,各自闭眼却无眠。 第二日清早,天色才微亮,安月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穿戴好后去喂鸡喂鸭。 因安邦今日要去鸿雁学堂,今日得早饭便做的早了些。 自从过了大年初六之后,豆腐坊的生意一直都是好的无法忙过来。 刘君子如今卧病在床,赶牛车的事儿便全然的交给了姚贵。 他之前并未接触过牛车,如今初上手自然是有诸多的‘不顺手’之意。 因豆腐坊的生意极忙,再加上好月又是个有主意的,且常上鸿雁找安邦,刘氏便将安邦入学之事交由了好月,让她送去。 好月本就想去城里转转,自然同意了。 但由着姚贵赶车送去的路上,好月却着实的一脸黑线了。 待到城门口时,她立即让姚贵先回去,待回去时她自行叫车。 家中事务着实多,姚贵又是个话不多的,在好月几番的坚持之下,他到底是赶着牛车往豆腐坊折回了。 城内的景致繁华如旧,两姐弟排着步子并列前行,安邦怀中揣着那把匕首,心思沉沉。 “二姐!”他忽然站定了步子,面上有几分犹豫。 “嗯?”好月站定,侧身看向他。 安邦从怀中将匕首缓缓拿出,捧在手上仔细的看了看,敛眉咬唇递在了好月面前。 “这把匕首,还是你替我保管着罢!” “嗯?”好月偏头。 安邦道:“夜哥哥说,需得厉害之人才能拿厉害的武器,你比我要厉害些,昨夜匕首在姐姐手中便如活了一般,是我万万无法做到的地步,我瞧着姐姐也甚是喜欢它,便给姐姐继续保管着罢!” 好月轻笑,“你得与它培养了感情,它便会顺遂着你了,你若是想学会如何使用匕首,待你每回休沐之时,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真的?”闻言,安邦眸子一亮,那本是由于犹豫且纠结着的脸上立时来了精神。 “自然是真!”无比自然得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不过此事也只能是你知我知,不可告之第三人,你可是能做到?” 她怕安月与刘氏多疑,可她与安邦之间,早便没了这份疑心,她也着实的想让安邦尽快强大起来。 昨夜之所以拒绝安邦,也是因在安月面前。 “能!”安邦回答的几乎毫不犹豫,“那姐姐,日后答应教我了?” “自然!”她将匕首接过,拿着左右侧面均都瞧了瞧,“你去学堂,倒也着实不方便携带着,我便替你保管罢,昨日它既已开了荤,见了血,咱们便替它取个名字如何?” 说着,她已牵着安邦往书院的路上继续前行着。 安邦皱着眉头问道,“取什么名字好?” “唔……”好月把玩着手中匕首,将它收入了怀中,仔细想了想,这才说道,“叫它血饮罢!” 血饮,血饮。 刀刃锋利,吹弹可断毛发。 昨日她是真见识到了这匕首的锋利之处,着实快,快到她割了那么多人的手腕,刀刃却未曾沾上半丝血迹。 如此暴戾的兵器,安邦若是携带久了,性子只怕、也会改改。 而好月取得名字,安邦自然也是无比的同意。 二人一路闲聊着往书院路上走去,待好月将安邦送去了鸿雁之后,她便正好想逛逛,寻寻可有合适的店面。 第九十五章正好瞧见了 第九十五章:正好瞧见了 整个扬州城内,适合她发展市场的,莫过于南街无疑。 是以,从鸿雁出院出来之后,她便直奔了南大街。 南大街依旧如之前一样,摆摊的小贩在路两旁吆喝大呼,不少些提着藤篮的妇人结伙的瞅瞅这家,再看看那家,看中了合适想买的,便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砍价。 这番阵势,惹得那摊主毫无招架之力,只得装作无奈成交价钱。 好月每回看到此,都会忍不住轻轻笑笑。 来到这个年代大半年,她对这个朝代也稍微的了解了些。 名为大南朝,京都在北,距离着此处约莫有三千多里路。 而大南朝物产最为丰富的便属扬州城莫属了,扬州城被称之为鱼米之乡,在整个天朝之中,属于最为富庶的地域。 这一点,倒是与现代的江南无几,且地名,都大相径庭。 好月曾经细想过,如今这个朝代是不是与现代的一种平行空间,只是……这个空间落后了上百甚至上千年。 当然,这些她都无从知晓答案。 因她之前在南街与安月一道摆摊卖过鱼,是以有不少小贩还能记得她,见着她便与她客套几句。 一路下来,她将整个南街转完之后,都还未曾寻着有合适的店铺。 然而,这天色,却已是过了午时。 寻了一家面馆吃了碗面之后,她正准备喊一辆马车送她回村之时,却是见得一白衣公子执着折扇朝她缓缓而来。 那人唇角浅勾,与她浅笑如风。 如今不过立春之时,江南依旧寒冷,而他却已手执了折扇,瞧来,这纸扇,倒真是文人雅士离不开之物。 “又见面了!”他朝着她走来,笑的清浅,犹如初春微拂的清风。 人家以礼相待,好月便也朝着他笑的客气,“扬州城倒也不大!” 扬州城不大,能碰见也不是惊奇之事。 杜长空轻笑出了声来,“瞧着天色还早,姑娘不妨同我一道去听听书?” “不了不了!”好月一摆手,“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家中路道有些远,我得早些回去了!” 杜长空微怔,显然没想他的盛情邀请会遭拒绝。 勾起的唇微微僵了僵,而后再转移话题道,“过年的礼物,姑娘可是喜欢?” 说着此事,好月似乎才想起正月初六的谢礼来。 炯炯有神的猫眼看向他,“公子真是谢错了人,救人本是北冥公子的主意,与我无甚干系,公子这份谢礼我自是收不得的!” “收不得?”少年如玉的脸上眉头微不可觉的轻佻,“所以?” 好月回道,“人既是北冥公子救的,我已将公子的谢意转达了北冥公子,想来北冥公子定然会知晓杜公子的谢意的!” 倒是头一回,遇见个送礼还不收的。 杜长空看着好月的眸光,微微深了一深。 为不表露情绪,他便以着折扇轻拍了拍手心,凤眸微敛,“这倒是劳烦姑娘了!” 劳烦什么?劳烦她亲自再将礼送给了北冥夜。 好月一挥手,“公子何须如此客气?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我送你罢!”杜长空折扇一挥,“我得马车便候在那处,正好午后也闲着无事,不如便送你一趟罢!” “不必了!”好月忙是拒绝,“我回家路程不远,自己回便好了,不劳烦公子!” 纵管好月义正言辞毫不迟疑的拒绝,可杜长空却似是铁了心一般的想要送她,最后无法子,她到底还是上了杜长空的马车。 马车是由沉木打造,车内却装置的颇有几分豪华。 内面铺着一层上好的羊皮地毯,再是一张软榻,软榻上铺着一张上好狐貂。 车内正中间摆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有着一套茶具以及还在袅袅燃着的熏香。 好月上车之后,坐在了左侧。 杜长空坐在对面,任由着车夫平稳的驾着马车,他便拂起袖子开始煮起茶来。 他笑看着好月一眼,再认真煮着自己手上的茶来。 “听人说,姑娘昨夜倒是好生的本事!” 昨夜?好月眸子深了深,垂下头来,不与杜长空对视。 “只是不知公子,听何人说的!” “昨夜姑娘之事,只怕这扬州城内都无人不知了!”他的语气依旧如此清淡,清淡到没有一丝情绪,“怎的?姑娘不知晓?” “怎么?”好月挑眉看他,嘴角明明是带着笑意,可却让人没有觉出丝毫友善感来,“我应当要知晓么?再且,公子又怎的别人说的,便是我?” 昨夜发生如此大事,一个小姑娘放倒七八个壮硕的汉子,此等惊天骇闻,自然是城内尽知。 如今这年代虽不如现代那番方便,可八卦传言,却是非常快速的。 她这一路来,都在听人说昨夜之事,可她站在人前,却无一人能认她来。 而杜长空,他说,他听人说……既然是听人说,却能认定那人是她,那必然,说的那人,只怕也是认识她的。 她的话里,有着几分套路的意思。 杜长空不傻,自然是听的出来。 他依旧笑着,“昨夜宣若在逛花灯,正好瞧见了!” 瞧见了之后,便回家与他说了。 他乍然听着时,着实是有几分不信的,但今日在坊间听了不少人再说此事,他这才信了。 宣若,杜宣若。 好月回忆一闪,想起了那个落下水、却样貌不错的姑娘。 她只得勾唇陪笑以示礼仪,不想再多言半句话来。 两人对立而坐,任由马车缓缓前行,杜长空修长指尖握着茶具,动作行云如流水,有着说不尽的高雅之感。 瞧着他如此模样,脑海中却不自觉闪出了一个少年的身形。 那少年也极是爱笑,可笑起来时带着几分痞气,既有几分勾人、又有几分欠揍。 杜长空笑起来时很是清浅,他明明笑的是端庄有礼恰到好处,可偏生如此,那种叫距离感的东西,便隔阂在了中间,让人难以接近。 也难以接近于人。 这种人,往往瞧着人际关系极好,与谁都能以礼相待,可内心的城府,却是让人不容小觑的。 第九十六章杜家 第九十六章:杜家 尹好月没有半分针对杜长空的意思,且他也未曾得罪过她,再加上第一面的第一印象,也让他没有丝毫的差评。 如他这般的人,凤眸里总满是深邃,一看便知心府不浅。 这个人很复杂,复杂的让好月,下意识的不想靠近他,以免会受殃及池鱼之灾。 待杜长空将茶的斟好,再以礼的将茶杯端在她跟前,笑意如旧,“上好的雨前龙井,尝尝?” “好!”好月应声,端起他放下的茶,轻抿了一口。 茶汤入口,一股清新的绿茶味随之占据了整个味蕾。 轻闭上眼眸,心中犹如被春雨洗过一番,一种刚破土而出的生机感映衬在了她的脑子里。 连带着心情,竟也有些莫名的畅快之感。 见她带着几分享受,杜长空拿着品茗杯自己轻饮了一口茶,“在下最是爱这绿茶的芬芳,犹如生机勃勃!” “是了!”好月很是认同他这话,“生机勃勃!” 杜长空见此,便道,“姑娘若是爱喝,我这还有些,不妨拿回去品品?” “不用了!”好月放下杯盏,拒绝,“好茶配好杯,杜公子更适合饮这雨前龙井!” “常言道,高山流水遇知音,既然姑娘也是懂茶之人,与在下倒也算是知己,我府中茶类颇多,姑娘若是有空,倒也可均来品上一品!” 他既是盛情邀请,好月自然也不能直言拒绝,便只笑道。 “那就劳烦公子了!” “不劳烦!”杜长空一笑。 二人就着饮茶聊了一路的话,直到马车在豆腐坊前停下。 此事恰有不少人正在窗口买豆腐,乍然听见声音,均都回头看了看。 彼时,好月正好从马车内探出身子来。 刹时间,所有的视线朝她而来。 下车的身形顿了顿,她朝那些人一一回看了一眼,眼帘一垂,而后跳下马车。 由着好月先行下车,杜长空而后缓缓撩开帘子,动作优雅且缓慢的站在了车板上,在极为优雅的下了马车。 他一身耀眼的白色让人晃眸,风华绝代且如玉的容貌,让人心生暗叹。 既然人家送了她回到家,自是没有不请人入院的道理。 好月自动忽略身后众多打探且带着异样的眼光,微仰着头看向杜长空,再道,“公子若是不着急回城,进屋喝杯热茶?” 虽说这一路上喝了一肚子茶,但为主之道,进门就得倒茶。 这是礼仪,也是客套。 杜长空立着身子,将周遭打探了几眼,嘴上勾着的是从未变过的淡淡笑意,微微低头以示客套。 “那便,打扰了!” 好月方才之话,有着几分隐意。 他若是说急着回城,自然也就怪不得她失了礼数。 如今一句打扰了,倒是使得她不得不将人请进家门。 好月微不可见的一抿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之后,再朝着窗口后正在卖着豆腐的刘氏瞧了一眼。 眉头一簇,显得有几分无奈。 瞧着一众人等进了大门,那几个买豆腐的小妇子便好了奇,趴在窗口买豆腐的木板上,压低了声音问道。 “嫂子,这、是谁啊?” 瞧着门口停下的马车,再瞧瞧那公子的衣着与模样,一看便不是等闲人家呀。 刘氏此时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匆匆解下了身上系着的围裙,在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脸上的笑意有几分虚晃,她朝着那几个小妇子道,“家里来客人了,我去瞧瞧!” 说着,又朝一旁的秋香两姐妹交代了两句,便匆匆的去往院子里赶了去。 待刘氏一走,那几个小妇子便又凑到了秋香耳边,脸上带着浓浓八卦的味道,“嘿,大妹子,你们知晓这人是谁不?” 秋香瞧了一眼正在磨豆腐不作声的刘老太一眼,而后眼睛一转,笑着回道。 “知晓的,这少爷是咱们豆腐坊的老顾客,极是爱咱们家的口味,想来又是来买咱家买豆腐的了!” “呀?”闻言,几人脸上纷纷露出惊讶之色,又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这……这公子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呀,会亲自来你们这买豆腐?大妹子,你没吹嘘罢?” “我骗你们作甚?”秋香笑着将几人得豆腐装好,再放在窗台的木板上,“几位嫂子,这是你们要的豆腐,可要小心拿着,别给碎了!” 自己去买豆腐,均都是拿碗去端,故,也叫端豆腐。 几个妇子纷纷拿着自己的碗,将碗捧在了怀里后,再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竟然你说这不是吹嘘的,那你倒是说说,这公子,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呀?” “大嫂子,咱们也不过是一些乡野人家,我哪儿知晓这么多呀!”秋香嘴上虽笑着,心中只觉着这些个妇人可真是个嘴多的,“您瞧,这马车上就写了这公子的姓氏!” 闻言,众人这才纷纷又朝着身后的马车给瞧了一眼。 在那由沉木打造的马车车檐四角,以流苏吊牌刻画着一个极为精致的‘杜’字。 村里人虽大多不识得字,可也有能简单识得几个的,用力的认了一番纸之后,便认出这是一个‘杜’字。 杜? 其中一个年岁偏长的妇子道,“这不会……是扬州杜家罢?” 说着,又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她再看向秋香,“真是扬州杜家呀?” 既然说是姓杜,又是打扬州来的,秋香眸子一敛,那就无需管她们说的‘杜家’是哪个杜家了。 笑道,“是了,就是这个杜家!” “呀!” 从秋香嘴里听到了肯定的答案,众人纷纷不可置信了起来,“真是那个杜家?杜家公子竟爱吃你们这坊里的豆腐?” “是了是了!” 瞧着她们越是惊讶的表情,秋香便越是开心。 这些人平日里可没少挤兑刘氏,现下如此表情,可真是让她觉着爽快。 几个妇子本想出言反驳她的不信任,可话到嘴边,瞧着那台马车,又觉着似乎毫无反驳之理。 她们这都是亲眼瞧见了的,有啥好反驳呀? 几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而后再是没了否认理由,纷纷离去。 第九十七章搭手相救 第九十七章:搭手相救 待人纷纷离去,在旁一直不语的春香忙是凑了过去,“姐,你这话要是给拆穿了咋办?” 这什么杜家不杜家的公子,她们不只从未见过,人家也从未在这鲜味豆腐坊买过豆腐坊呀。 现下虽趁了口舌之快,日后若是拆穿了,这群最是爱胡说八道的妇人,指不定会在背后怎么排挤呢。 “那日后再说呀!”秋香撇了一眼一直不语的刘老太,朝着春香使了个颜色。 春香亦随着秋香的眸光看了一眼刘老太,见对方思绪似乎出了神色,便一撅嘴,要去忙活儿。 然,刘老太放慢了自己手中的动作,而后再道,“你姐的确没说错什么!” “啊?”春香显然不懂。 刘老太心思也是个灵活的人,见着春香不懂,倒也没将她当外人,接受道。 “我家还有两个姑娘未说亲家,大庭广众之下再看着好月带了个少年儿郎进院子,这人看在眼前,背后还指不定怎么说咱们家呢!” 她这话说的也有几分委婉,不是人在背后怎么说她们家,而是会用如何恶毒的话来排挤好月与安月。 刘老太顿了口气,随后再继续说着,“秋香这番说法,说的好!” 不只替好月证明了清白,又是变相的给豆腐坊子打造了个口碑。 春香的心性比起秋香来,要单纯得许多,虽听着刘老太的解释清明了些,也到底有几分转不过弯儿来。 只是,刘老太与秋香此时也没解释个透彻的心思,她只好一咬嘴,继续去忙活。 这厢众人正忙活着,好月那儿却是正好将杜长空引入大厅,再打来了水给人煮茶。 这茶叶,用的并非是上回唐五爷所赠送,而是家中极为普通的茶叶。 才将茶斟好,便见得刘氏从外头赶了来。 见着对立而坐的杜长空与好月,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一双眼睛看向好月,笑问道,“好月,这位公子是?” 好月从凳子上缓缓站起了身来,示意刘氏坐在她的位子上,这才解释,“娘,这是杜、杜长空杜公子,也就是正月初六,送错谢礼的那位谢公子!” 刘氏在好月的扶衬下款款坐在了杜长空的对面,眸光不着痕迹的将人打探了几眼之后,笑容里带着几分拘束之感。 不待刘氏开口,杜长空反倒朝着她拱手作揖行了君子之礼,“在下杜长空,见过夫人!” ‘夫人’两字,可着实让刘氏有了几分不自在,她忙是挥手,“杜公子无需如何客气,小妇人不过山间村妇罢了,哪儿尊受得起这个称呼!” “受得起的!”杜长空笑,绝美阴柔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笑意,“吾妹之事,还得多谢尹姑娘、与北冥公子,搭手相救了!” “这都是应当的!”对方明明是一个比自己小的多的小辈,可刘氏在他面前,却仍旧有几分紧张与拘束,“此事说来还得谢北冥公子,我家好月不过是旁边一个搭手的,劳不着公子特意来道谢!” 她这话,的确是有几分试探的意味的。 她不能明着问杜长空他是来做什么的,也不好当着人的面来问好月。 “知恩图纸乃为人之本也!”杜长空看了一眼好月。 只见得此时好月正站在刘氏的身侧,身姿站的挺立,端端正正。 “娘!”在他看过来时,好月亦回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 一双狭长且深邃的凤眸里看不真切情绪,一双如猫一般狡黠的眼里瞳孔黑白分明,清澈无波动。 将眼睛移开,好月继续与刘氏说道,“我今日从城内回来,与杜公子在街上撞了面,杜公子便送我回来了!” “你这丫头!”闻言,刘氏朝着好月轻怒了一声,“人家杜公子也定然不得空,你怎的可如此劳烦人家!” “是在下执意要送姑娘回的!”不待好月回答,杜长空则先回道,“尹姑娘救了吾妹一命,这些应是在下份内之事!” 刘氏闻言,一张笑着的脸有几分僵硬,她是真不知要如何接话了。 除去北冥夜一人,她从未与有钱人打过交道。 而北冥夜这人,性子向来是个脸皮厚且分有钱人架子的少年,平日里调皮的像个孩子,总喜围着她喊刘姨,刘姨,真是让人打心眼里儿喜欢。 可杜长空,却让她觉着很是紧张很是拘束,更是不知自己要如何说话才能觉着体面,不至于出了丑去。 能看懂刘氏细小动作的人,莫过于好月了。 她看向杜长空,一笑提醒道,“杜公子,茶要乘热了喝,冷了就难喝了!” 杜长空闻言,将手中的画扇摆放在了茶几上,再端起盖碗,仔细的瞧了瞧之后,这才捋了捋茶末,轻抿了一口。 苦味,占据了他整个味蕾。 “这是去年清明前,我们家自己烘的茶叶!”好月笑的有几分优雅,“公子觉着味道以为如何?” 苦味过后,却又是淡淡的芬芳。 杜长空也笑,“很好!” 刘氏却听出来了,当下朝着好月嗔了一句,“家中不是还有别的茶叶?哪儿有你这番,拿咱们自家喝得粗鄙茶叶待客的!” 说着,又朝杜长空道,“杜公子且稍等,待我换过茶叶给公子再泡过新的!” 上回唐五爷所赠送的茶叶,一家人拿来冲泡着喝过。 味道,着实不是自家这些粗鄙茶叶能比拟的。 “夫人无需如此劳烦了!”杜长空忙是站起了身来,“时日不早了,在下也得赶回扬州了,待下回来了在来喝夫人的茶!” 说着,他拿起折扇,朝着好月与刘氏又行了一礼,随后才启动薄唇,说道,“在下这便告辞了!” “公子不妨吃完晚饭再走罢!”刘氏亦是站起身子来,“正好快到了晚饭时辰,公子若是不嫌弃咱们家这粗茶淡饭的,不妨留下来一道用个晚饭再走?” 杜长空笑着,“夫人言重了,只是如今天色着实不早了,妇人盛情,在下下回定然来尝尝!” 见留不住,刘氏倒也不好再多挽留,只好说道,“那我、送公子出去!” 第九十八章婚事敲定 第九十八章:婚事敲定 刘氏送杜长空到了正门口之后,又让其稍等片刻,她则去了坊内拿过一个藤篮,装了一藤篮的香干与豆腐块之后,再将其放置在了马车的车板上。 “杜公子,咱们家着实没有能拿得出的东西,这些豆腐是咱们家自己做的,口味也还无妨,还能公子莫嫌弃了,拿回家尝尝味儿!” 初春的阳光已经藏在了山峰之下,天边彩色的云霞极美,刘氏这温婉的模样看起来使得人十分舒心。 杜长空轻眨着他狭长的凤眸,“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说着,又与刘氏作了一揖,这才优雅着步子上了马车。 交代着车夫调头之后,他撩开车帘,朝着正站在大门口的好月看去。 笑意如旧,“过几日,再来寻姑娘玩!” 好月与之一笑,既没应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朝着他一笑,再无他话。 杜长空走了。 刘氏瞧着他的车走远,这才折身回去。 见着好月时,她轻叹了一声气,“你呀你,杜公子身份一看便知高贵,你怎的可如此胡闹,那家中的粗茶招待做什么?” 好月伸手去牵刘氏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温柔。 “正因为这杜公子身份尊贵,咱们才不能拿唐五爷送的茶叶来招待他!” “为何?”刘氏显然不懂她的心思。 好月道:“既是有脸面的人家,家中自然少不得有好茶,五爷的茶叶虽说不错,也难免人家喝过,咱们便如小丑一般,还不如朴实一些的好!” 回来的路上,杜长空说,他家中好茶不少。 而且……回来的这一路,喝得就是龙井呀! 而杜长空,在下马车后,也是送给了她一盒子的雨前龙井茶叶。 她若再拿龙井来招待杜长空,只怕反会弄巧成拙。 再且,她觉着,家中的茶叶虽不是名茶,但先苦后甜芬芳的口味,也着实让她欢喜。 刘氏闻言,仔细的思虑了一番之后,也觉着这话是有几分道理。 “罢了,不说这些了!”她轻轻拍了拍好月的手,“咱们家如今顶多能算个小门小户之家,这些有身份有脸面的人家,咱们高攀不起的,若执意去攀了,反倒让人看笑话,好月,你明白吗?” 刘氏这话的意思,是在说她攀杜长空这棵树么? 好月眸子冷下几分,未免被刘氏察觉情绪,立时垂下眼帘眨动了眼。 “娘多虑了,咱们家,安安稳稳,平平淡淡,无需攀龙附凤,我今后,会与杜公子保持距离的!” 不知为何,她说的这番话明明如此轻柔,明明毫无情绪,可偏偏,却让刘氏心中一个咯噔。 自从昨夜起,她对好月的看法,真是发生了一个天旋地转的转变。 纵管她相信,那些招式是北冥夜教的,可她出手之间没有一点犹豫,甚至、甚至还越挫越勇…… 这让刘氏、有几分不安。 刘氏又轻叹了一口气,“如今你姐姐已到了说人家的年纪,且杜公子年岁还轻,被人看着了,难免会让人风言风语的,娘如此说,你可是能明白?” “我知道了!”好月将手从刘氏手中缓缓抽出,“娘去忙活罢,我去后头瞧瞧姐姐,等会子再与姐姐一道做晚饭!” 明明是一副如此乖巧的模样呀。 与昨夜那杀人不眨眼的小姑娘,哪儿有半分的相像之处? 刘氏与她轻笑,“去罢!” 于是,好月便直接往后院赶了去。 好月因一直在后院心细的喂养着她的宝贝牲口,对于杜长空来过之事并不清楚。 见着好月时,招手让她过去帮了些忙之后,两姐妹便开始回了屋里做晚饭。 吃罢完晚饭之后,刘氏将好月与安月捻出了大厅,随后与刘家老两口以刘君子商量着安月的婚事。 如今一天拖一天的,也还没个定数,眼看着安月就要满十五岁的生辰了。 关于自己的婚事,安月自然也是想听的。 自打上回好月找刘氏谈论过招上门女婿的是事儿之后,刘氏便再也没了下文。 既没应允了,也没说不同意。 一时间,便成了家中难以琢磨的事儿。 两姐妹被撵到房里一直待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家里‘长辈的商讨大会’这才结束。 讨论的结果,是将安月嫁出去。 毕竟他们家的只能说是小门小户之家,过生活,也就图个温温饱饱。 再且,家中也从未有过上门女婿的先列,这件事,并非小事。 倒不如,寻个靠谱些的人家。 此事已成定局再难更改,安月便算再多不舍不甘,也只能作罢。 这选中的人家,有两户。 一个是北村那家叫王武的少年。 虽说上回听了秋香姐妹说并未有那人存在,可刘氏觉得,既然媒人能说出此人来,那定然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 第二家是陈家村一个叫陈周年的少年。 听人说,陈周年相貌不错,人品不错,只不过家中贫寒了些,又还有两个哥哥。 刘氏寻女婿,看的并不是家境问题,只要安月愿意,她可以一辈子养着安月一家子。 只要人品好,能真正的疼安月则好。 因着此事一落下,安月心中没底,反而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翻动了一个晚上不曾入睡。 接下来的几天内,刘氏总是以各种法子来打探王武与陈周年这两个少年儿郎的消息。 然而,好月的婚事么敲定,倒是接到了陈郎中的喜帖。 陈晴晴要成婚了。 在下个月的二月初六。 此时距离婚期,还有十来天的时间。 听人说,陈晴晴的夫君,是扬州城中某位富商人家的小儿子。 光是聘礼,就下了十箱。 冲着这十箱聘礼,陈郎中家一下子便围满了许多人,均都是纷纷来打探这十箱聘礼里装的什么,陈晴晴嫁的,又是哪家儿郎,可是俊否?在家中可是受宠,云云云云。 陈晴晴性子泼辣,若是往常,她倒也直接拿着扫把将人给赶出去了。 然如今,正好逢上她的喜事,且在她心中,她家的张公子又是这世间最好的良人,便含羞着大肆夸赞着他。 这番模样她自己觉着是含羞,那些妇人却只在心中大骂她不要脸,成婚之前竟与男人勾三搭四的去勾搭。 自然,心中有此想法,无疑是出自于羡慕与嫉妒。 陈晴晴要成婚之事在附近三个村子都刮起了一阵潮风,大伙儿总在茶满饭后之后谈论陈郎中今后可是有福气了,女儿寻了个好夫婿。 大伙儿都在谈论此事时,好月却来到了北家村。 第九十九章快跑 第九十九章:快跑 正月二十六的天气里艳阳高照,本就不曾下雪的江南因这阳光而回了几分春意。 好月跟着姚贵的车到了村子口,随后便跳下来车,让姚贵自行去忙活,无需管她。 她最近偶尔都去扬州城内逛逛,瞧瞧可有合适的店铺,只是每回都没得到满意的结果。 再加上陈晴晴的婚事定了,刘氏又心急着要将安月的婚事也敲定下来,这一急促见,好月便出动了。 她可不想让安月随便嫁人,再且,相信媒人这张嘴,还不如信这世上有鬼。 王武和陈周年是么? 人品到底如何,看来得她亲自溜溜罢? 为了不让人起疑,她在箱底里将安月之前过冬的衣衫翻了出来穿上,再从地上摸了些灰尘,将自己身上也弄得邋遢些。 无法子,这村里平日里来的人本就少,再加上好月的容貌着实不错,无需辨认,在这村里着实属于让人看过便有映象的人。 再且,她来到别人家的村子来打探别人,只怕也会引起周家的怀疑。 故此,好月选择的也不是问大人,而是从怀里掏出来一包糖,朝着村子口正在玩泥巴的小家伙问了路。 两个小家伙见了糖,眼睛发亮,连想都未曾想,便将王武家的地儿告之了好月。 好月顺着两小孩指路,一直来到一间土撇院子前。 泥土坯的房子看起来上了些年代,墙壁上已经开了几条极大的缝隙,让好月深感这房子,只怕经不起风吹雨打了。 此时院中无人,好月站在院门口朝着里头看了看。 便见得院内杂七乱八的摆放着一些凌乱的东西,几只老母鸡正在院子里咯咯的悠闲叫着,家禽的粪便在院子里左一坨又一堆。 偶尔,还听得牛栏里传来牛哞哞叫的声音。 这?确定是王武家? 媒人说,王武家境还算不错,且在家中又是独自,公公婆婆又是个好相处的。 可是……这间土坯房,比起她们之前在南梨村住的那间,也似乎没好到哪儿去罢? 院子内没发出任何的声音,好月退身到一旁院墙边下,仔细的想了想。 家里的条件她几乎过了一遍眼,自然是无法满她意的。 也不知这王武为人如何,若是为人还不错的话……那、这些倒也暂可压一压。 便在她细想着这些时,忽然听得旁边的院子响起了陶瓷摔地的声音。 而后,随着穿出来的是一声爆喝。 “老子怎的就养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要不是老子哪有你?你他娘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瞧瞧老子今儿个不打死你!” 说着,又听得一声‘嘭’的声音。 伴随着这生意的,还有这男人骂声,“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跟你那贱货娘就是一个德行,老子吃的喝得供着你们,竟然还这么不识好歹,瞧老子不把你打死,他娘的!” “儿啊,儿啊!”又传来一个苍老且无力的声音,“你别打了啊,你别打了啊,你再打下去,会打死人的,乖孙儿,你快跑,快跑啊!” 这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一听便知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婆。 “跑?”之前那男人的声音又响起,“往哪儿跑?没他老子的同意他敢跑,我就打断他的腿,反正他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败家子,没用的败类!呸!老子真恨不得当初生下他的时候便掐死他!”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狠戾,听的让好月直直的皱起了眉头。 犹记得,在某一年,也有人,这么骂过她。 那院子里的动静极大,不多会院子门口便围了不少人。 而听到动静的王武爹娘,也从院子里出了来,挤到了旁边的院门口开始去看戏。 这时,好月这才将王武爹娘打探了一番。 两人身上的衣衫瞧着极为破烂,补丁缝着补丁,一看便知极有年代感。 倒不是说好月这人太过世俗,用穿着来打探王武爹娘。 只是之前媒人说过,王武家家境不错……故此,她才多看了两眼。 但……这着办? 会家境很好么? 难道是钱财不外露? 好月没在这事上多纠结,只因隔壁院子里的动静,实在有些大。 那男人见着院子门口围了许多人,便从房内出来到院子门口,抡起地上的柴禾便朝着众人砸了去。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们眼睛都挖掉!” 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真是惹得众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一步。 而后,他再将院门关上,再回到屋里继续着他方才的事情。 狠骂声一声超过一声,老妇人哭着求饶的凄惨声,听在耳里,极为心酸。 “哎,真是造孽,撞了个这样的人家!” 大门被关上,众人看不着了‘戏’,便只能在聚集在一起纷纷的叹息着。 “可不就是,”另一人接话,“也难怪他媳妇要跑了,就这脾气,谁受得了?” “嘘!你可小声着点儿,要是给他听见了,可不得来找你麻烦?” 那个‘他’指的自然就是那个男人。 众人就着这事儿给聊了一通,便在这时,屋内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喊声。 “奶奶!” 这声音,中气十足,一听便知是个年岁正当的少年儿郎。 “你个混蛋!”少年儿郎的声音里满是怒气,怒气中又带着几分歇斯底里,“你才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若是奶奶有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的声音极为洪亮,也极为响彻,让院子外头本是细声议论的声音又安静了下来。 “你倒是反了你了!”比起方才气势十足的声音,男人这下却显得了有几分心虚,“你怎么跟你爹说话的?这是你做儿子应该说的话吗?” 而后,只听得院内响起一声闷哼声之后,再无别的动静。 不多会子,院门从内打开,当大伙儿见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时,均都捂嘴做了一副惊讶的状态。 那是……怎样的一副画面? 只见得身材壮硕的少年浑身是血的从院内走出来,而他背上背着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妇人,老妇人雪白的头上已被血迹染了红了半边白发。 第一百章我给您磕头 第一百章:我给您磕头 苏南? 这人是苏南? 当好月看清楚那少年的面貌时,明显的有着几分的不可置信。 此时他本是俊朗的容貌上一片黑沉,紧抿着的薄唇显得十分苍白,胸襟前的血迹落在他深色的衣服上,明明看不真切,却让人心生惧意。 看着他这模样,众人纷纷凑上前来询问道,“南哥儿!这是咋回事?” 咋回事?方才、不都看到了听到了么? 苏南此时面色阴沉,对他们的询问置之不理,只背着背上的老妇人极速前进。 背着去的地方,去村郎中的家处。 好月本是不想跟着去的,无论如何,那都是与她无关的事儿,她唯一要做的事儿,便是来打探王武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再且,苏南这人也不是个善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 眼看着众人走远,她拍了拍手,将手上的灰尘拍了拍,而后又看了看天色。 不过才巳时中旬罢了,时间,早的很。 没见着王武的影子,她准备先去哪儿转悠转悠,然而,还没走多远,便又听着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这阵喧闹声,却使得她移动脚步寻了去。 然而,当她挤进人群当中看着那一幕时,却不由得,让她一双眸子深了深。 只见得人群当中,苏南跪在一座院子前,他的身旁躺着的是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妇人。 苏南朝着院内磕头,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慌张与恐惧。 “求您,求求您,求您救救我奶奶,求求您,只要您就我奶奶,我给您当牛做马,求您舅舅我奶奶!” 她对苏南的影响,只有三次。 第一次,他随着狗子等人来找她麻烦,第二次,他来家里偷鸡。 而第三次,让她颠覆了前两次的观念。 院子内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瞧着老妇人,又瞧了一眼苏南,叹了口气道。 “南哥儿啊,这绝对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这医术不精湛,实在不敢乱看啊!你要不乘早,去城里看看罢!” “大伯,我求您了,您给我奶奶瞧瞧罢,您给我奶奶瞧瞧,我给您磕头了!” 当初那傲娇邪气的少年,此时跪在地上,清泪满面的朝着中年男人不要命的磕头。 可那中年男人,却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挥着手,让他去别耽误时辰,立即去城里找大夫。 城里,城里。 从北家村到城里可是有三十里地呀,老妇人此时已是奄奄一息,哪儿还能坚持到城里。 再且,这郎中,一看便是明显不想治疗的模样。 人群里开始喧闹起来,有人纷纷劝慰郎中看上一眼,可那郎中却只是环扫了众人一眼,“要帮忙你们帮去!” 之后,便直接一挥袖子,入了院里关了门。 中年男人门一关,苏南心中立时黄忠,从地上跪着挪动脚步要去拍门。 那老妇人,却是伸手无力的拉住了他的衣衫。 满是皱纹且苍白无血的脸上,偏生还用力的勾着笑容,“南、南儿啊,咱、咱们、不、不求人!” 那声音极为轻,也极无力,仿似能被风吹散一般。 “奶奶!”苏南跪爬着到妇人身边,将妇人的身子楼在怀里,脸上泪水不停划落。 忽然,他抬头,瞧了围观的人群一眼。 未免殃及池鱼,在他还扫过来时,众人生怕自己受到牵连,忙是往后连连褪去。 站在原地的,只有尹好月。 苏南见着她时,有一瞬间的愣身,而后,一咬牙,将老妇人抱在了怀里。 且在这时,姚贵正好驾着牛车到了这处。 姚贵乍然见着这场景还不知晓是出了啥事儿,而当在人群当中见着好月时,张嘴便要问话。 不待他出声,好月深吸了一口气,朝姚贵一挥手,“把车上的豆腐卸下来!” “姑娘,这是……?” 姚贵显然不懂。 好月却无暇解释,只是不容置疑的命令着,“快些!” 说着,又吵苏南道,“想快些的就来帮忙将木桶卸下来!” 苏南闻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好月。 好月却管不得他此时看她是什么表情,径自到苏南的身边,将老妇人的身体从他怀中接过,再让她的头躺在了自己的脚上。 ‘嘶啦’一声,她从裙摆的里子处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条来,再从怀中掏出北冥夜留给她的金疮药,立时给老妇人上了药。 苏南此时心中早已慌乱,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尹好月,他与她几次相见,自己给她的映象,似乎都不好。 可……他此时,他多希望她能救奶奶。 纠结之下,他立即从地上站了起身来,帮着姚贵去卸牛车板的木桶。 木桶里面,装的自然都是豆腐。 待将木桶均都卸在地面之后,好月也正好给老妇人将头包扎好。 让苏南将老妇人抱着牛车板,好月拿起赶牛辫,朝姚贵道,“姚大贵,你且先在这看着,我去一趟扬州,等会子我让娘安排人来接你!” 姚贵此时也知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心中虽也有几分慌乱,却仍旧用力点头,“姑娘,要不我送去罢,你赶牛车太危险了!” “不用!”她拒绝时,已经坐到了车板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甩着赶牛辫。 确认着苏南搂着老妇人坐好了之后,她一甩声架,牛车大步驶去。 扬起的回程在空中乱舞着,众人对好月的出现,显然还在一连摸不着头脑之中。 赶牛车,好月的确不会。 只是上几回刘君子教过他,技术,并不熟练。 再加上她赶的又急,路上面石子又多,颠颠晃晃的让人着实难受。 一路赶到三里路时,好月将牛车停下,再来到刘氏卖豆腐的窗口前。 她的动静着实不小,早在她赶车来时刘氏便已瞧着了她。 再看到这一副模样,刘氏心中只觉不妙,“好月,发生了何事?” 好月一摇头,来不及解释,“我让姚大哥把木桶卸在了北家村,娘,你给我些银钱,我去一趟城里!” 刘氏本就是个心善的,她一瞧牛车上的模样便知晓了此事的情况。 当下道,“你且等我会子,我回去取一趟!” 说罢,便转身朝后院屋子里跑了去。 第一百零一章阎王爷的生死簿 第一百零一章:阎王爷的生死簿 屉子里只有一个晌午的‘营业额’,自然是不够好月拿去看病的。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刘氏从正门口小跑着出来,将手中两锭五两的银子塞到了好月手里。 “怎的是你来赶牛车,这危险的,你快些下去,我上屋里喊你舅舅一趟,让你舅舅送人去!” 距离上回刘君子受伤也有了十几日,这十几日刘君子内服中药,外抹北冥夜留下的跌打药,虽还有些内伤,却早已好了大半。 好月接过刘氏手中的银子,再次跳上了马车,“不用担心我,之前舅舅教过我得,我先走了!” 说罢,一挥牛辫,扬长而去。 刘氏瞧着好月离去的身影,心中急到不行,忙是追着她的背后大喊了几声让她小心着些。 好月听在耳里,反手朝着刘氏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晓了,让她勿要担忧。 她赶牛车的技术一看便十分生疏,苏南紧紧搂着奶奶,偶尔不着痕迹的抬眼去瞧着她娇小的背影,似乎有千万的话想要说,最终却只能干哑着嗓子,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再经过一阵颠簸之后,苏南实在忍不住了。 “尹……”他本相直呼其名,却又顿住了,最后只得干哑着声音道,“我来赶罢!” 闻声,好月将牛车停住,回头看了一眼苏南,眸光里显然有几分怀疑。 “你来?” “我来罢!”苏南将老妇人缓缓放平在车板上,再来到好月身旁,接过她手中的缰绳与赶牛辫,交代好月坐好之后,便赶着牛车而去。 比起好月,苏南显然是要熟练的许多。 车板上的老妇人年岁本就大了,再加上流了不少血,此时已经脸色苍白的陷入了昏迷。 好月在一旁小心的护着她,再给她搭了搭脉。 脉搏虽弱,却好歹也还在跳动。 牛车入了城,在一家医馆前停住。 掌柜的见苏南与好月身上均都狼狈,又是带了个脸色苍白头上血迹斑斑的老妇人,心中有几分打怵不敢让其进来。 其一,是怕老妇人年岁已大,且又受了重伤,熬不过了。 其二么,便是怕他们这衣衫褴褛的,给不起银子。 当然,若是银子给的到位,第一条那都不存在问题。 古往今来,身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银子,却能解决生活中百分之九十的问题。 苏南自然是没有的银子的,可是……他又无法启齿与好月说。 怀中抱着自己苍老的奶奶就要朝掌柜的下跪。 好月见此,立时从怀中掏出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来,直接扔在了掌柜怀里。 掌柜将银锭子接住,往嘴里咬了咬,确定是银的无疑之后,这才立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苏南抱着人进入医馆之内。 招呼着店内的伙计将人带去后院,掌柜的又招呼了一个坐堂大夫跟着去后院把脉瞧病。 这个医馆叫百草堂,医馆大厅内有两个坐堂看诊的大夫,后院再设有几张床铺治疗无法占座的病人。 说白了,也就是如现代那肿,重病到需得住院的病人。 但,现如今这个年代,需要‘住院’的病人自然是极少的。 待苏南随着伙计入了后院,再将人放入床铺上之后,一个年约五十来岁,两鬓已经斑白的老人背着木箱子走了进来。 那老本面貌眉目间,倒是让人一看便觉得极为和善。 他先是给老妇人把了把脉,再翻开眼皮瞧了瞧,最后再将其头上的布条拆开,食指在伤口处沾粘了一些金疮药粉后,放在鼻翼下闻了闻。 苏南站在一旁早便已是慌张到极致,忙是问道,“大夫,我奶奶情况如何?” 老大夫又仔细的闻了闻,答非所问,“你这金疮药,是哪儿来的?” 苏南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好月。 随着苏南的眸子看去,老大夫又看了一眼好月,“这金疮药,是你的?” “不是!”好月摇头否认。 老大夫轻缓点头,心中觉着也是,这小姑娘一看便是穷酸人家的姑娘,哪儿会有如此好的良药? 当即也不再问,只是缓缓站了起身来,朝苏南道,“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幸运,你们若是再晚送过来半个时辰,亦或是没用金疮药包扎伤口,只怕你奶奶这命,就得出现在阎王爷生死簿上了!” 苏南手一抖,“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奶奶,您治好了我奶奶,我给您当牛做马都成!” 如此低声敛眉求人的模样,哪儿还有往日嚣张少年的半分影子? 老大夫叹了一声气,“你奶奶先如今已无了生命大碍,但之前本就有风寒在身,如今又失血过多了些,只怕身子会大伤! 你也莫着急,待老朽给你开几贴内服养身子的药,每日熬一贴,一贴熬三次,早中晚各喝一次,再好生给你奶奶吃些补身子的,这身子也,也能好个几分!” 毕竟老人家年岁也大了,想要好的如之前那番健康,着实是不可能的了。 闻言,苏南这才算吐了口气,却仍旧忍不住问道,“那我奶奶……是不是无大碍了?” “时辰及时,着实无大事了!”老大夫回道,“老朽再给你开些金疮药,你且随着我来!” “好!”苏南瞧了一眼一直站立在旁不语的好月,朝她微微一点头,“劳烦你帮我先瞧着奶奶!” 话罢,便随着老大夫走了出门去。 待他走远,好月却是呵笑了一声。 她倒是着实没想到,苏南还会有如此孝顺的一面。 本以为,他如狗子等人一般,是村中的败类,且他又偷,那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类。 可当她瞧着苏南为了救老妇人朝着村里郎中磕头流泪时,她忽然觉着,苏南与狗子等人是不一样的。 在她的认知里,懂孝顺的人,并不能坏道哪儿去。 再且,好歹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好月无法看着她如此在自己眼前流逝。 自己的冷血呢?之前那个冷血的尹好月呢? 似乎、来到这个年代之后,融入这个家庭之后,她的血,再也无法冷起来了。 正在思绪间,便见的老妇人已开始缓缓转醒。 第一百零二章我给你打个欠条 第一百零二章:我给你打个欠条 “小、小姐儿!”老妇人马氏的声音极虚,似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番,“这、这是哪儿?” 早在北家村,好月给马氏上金疮药时,她便晕眩了过去。 如今,瞧着环境陌生,她便担忧的问起了身来。 老人家的双眼有些无神溃散,苍白如蜡且干煸的唇有几分颤抖。 好月看的有几分心紧,“医馆。” “医馆?”马氏听着这两字,一双眸子遽然睁大了几分,立时要从床铺上挣扎着爬起来,“南儿呢?小姐儿,你可瞧着我们家南儿了?” 在晕过去之前,马氏是瞧了一眼好月的。 不待好月说苏南去处,便见得苏南已出现在了门外,手中提着几贴中药。 “奶奶!” 跨进门里,她见着马氏苏醒,几乎立即便跑到了她跟前,“奶奶你醒了!” “南儿啊!”马氏瞧着自家孙儿,泪水夺眶而出,伸手摸向他满是狼藉的脸蛋,“你咋的把我送医馆来了啊!” 这医药费,以他们家条件,如何承担的起呀! 她宁可,就这么死了呀。 苏南自然知晓她要说的是什么,抬手覆住了马氏的手,“奶奶可不能丢下南儿,若奶奶都走了,您让我还有何活着的理由?” 夺眶而出的泪水,是少年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慌张与胆颤。 “你这孩子休要胡说!”马氏怒骂了他一声,“人老了,总有一死,可你得活着,你得好好活着,你是咱们苏家唯一的孙子的呀!” 瞧着祖孙两人,好月轻吸了口气,而后出了门,往医馆大厅而去。 就这么几帖药,她觉着,怎么都无需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够庄户人家吃穿许久了。 再且,这钱,谁不是幸苦赚来的? 那掌柜的倒也还是有几分人性,一听好月要说结账,便从屉子里找了三个银裸子给她。 “这些药也都不便宜,开了十贴,再加上咱们医馆的金疮药以及金大夫的出诊费用,一共是二两银子!” 若是一般的富人家,他只怕是会将价钱说的更高些。 不过……富贵人家,也都是请大夫上门问诊,收的,自然也高些。 他一瞧着好月与苏南等人衣着,便知晓这家境定然是个贫寒的,拿来看病的钱,指不定就是一家子的家底呢。 医者仁心,医者仁心。 他虽是爱钱,但也得给人留条活路。 二两银子。 好月眸子一敛,将三个银裸子接了过来,“何时能动身回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淡意,完全不似一般小孩的柔软。 掌柜的瞧了她一眼,“人醒了,你们随时都能走!” 说罢,将柜台上的账目一合上,转身便去研究自己身后的药材。 好月见此,将银楼子收进了怀里,瞧了他一眼之后,便走了。 马氏苏醒了,虽然还是极为虚弱,但人醒了,苏南便放了极大的心。 从医馆出来之后,依旧是由苏南赶车,回往北家村。 在三里路时,苏南将车停下。 刘氏本就一直朝着来路盼望,见着他们的身形,立即从豆腐坊跑了出来。 “好月!”来到牛车前,刘氏看了一眼车板上虚弱无力的马氏,再看向苏南,这才朝好月说道,“没事了?” “没大碍!”好月摇头,朝刘氏一笑,“姚大哥可回来了?” “还没呢!”刘氏回着,“我等会子让你舅舅去接一趟!” 说着,又仔细的看着苏南。 少年胸襟前的血迹已经干凅,可那深色的模样,依旧让人有几分的心生胆颤。 瞧了一眼天色,刘氏道,“已到午饭时辰了,不妨你们吃了午饭再走罢?” 苏南脸上与额头上均都沾了不少灰尘,再加上哭过的缘故,哪儿还有之前那番的俊秀? “不用了!”苏南摇头,从车板上跳下身子来,他看向好月,“今日得医药钱,我给你打个欠条,待我挣钱了慢慢还你……今日之事,我必然永记在心!” 少年抿着唇,脸上是一脸的诚恳。 好月挥着手,阳光将她眼睛刺的有些睁不大开。 刘氏性子向来软,瞧了一眼马氏,声音有几分低沉,“老人没事就好了” 苏南朝着刘氏与好月鞠了一个躬,“今日已经劳烦许多了,回家的路,背奶奶回去就好!” “你脑袋也短路了?”好月挑眉,“回村的路虽是不远,哪儿有牛车要快?正好姚大哥还在你们村子,快赶路罢!” “我……” 苏南着实是觉得麻烦她够多了,再且之前自己还欺负过她,心中总觉着过意不去。 “是了,赶着牛车去罢!”刘氏声音无比柔软,“此时也到午饭时辰了,不如你们留下来,一起吃完午饭再回去,如何?” 留下来用午饭,他自然是没这个厚脸的。 “那劳烦了!”苏南道,“待我将奶奶送回屋,我再将车给您送回来!” 说着,他在上了牛车,载着好月往北村赶去。 牛车一路到了北村,不少村民见着他回来,均都追着他的牛车问马氏身体情况如何,可是救回来了? 瞧着村里郎中的意思,只怕他去城里,马氏的命也无甚活头了。 倒不是说她命该到此了,只是苏南家的家境谁不知晓呀,没有银钱看病,别说是城里的郎中了,便是村里的郎中都不愿意搭把手呀。 此时马氏因虚弱的缘故,又因这马车颠簸,躺在车板上进入了梦里。 一见如此情况,便有不少的村人开始议论起了此事,都在纷纷议论着马氏是否无救,已经死了? 苏南将那些话听在了耳中,赶牛车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猩红着一双眸子看向正议论着他的人。 牙关紧咬,脸上隐忍的青筋突出。 “别再让我听着有下回!” 说话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隙中挤出。 村人闻言,那议论的声音立时沉默。 苏南这人性子有几分狠戾,村里人有不少汉子都怕他,再加上他爹又是个……又是个酒色之徒,还真怕他能干出这等事来。 苏南横扫了几眼一眼,而后继续紧咬着牙关,驾车往着家中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这都不叫啥事儿 第一百零三章:这都不叫啥事儿 随着苏南回到苏家,好月瞧着屋内的狼藉微微有些皱眉。 院子里一片凌乱,没用的东西横七竖八的堆积在院子里。 而屋子里,更是惨不忍睹。 地面上到处都布满了陶瓷碎片,还有一潭瘆人的血迹在地上已经干凅,整个屋子内因被疯狂翻腾过的缘故…… 凌乱不堪。 苏南将马氏放在床上,再看向好月,“你、你先坐会,我给你去倒杯茶来!” “不用了!”茶壶与茶杯,此时已经寡碎在了地上,再且好月又着实不渴,“送你回了家,我还得去接姚大哥,你在家好生照顾奶奶!” 说着,便跨步朝着院子外头走了去。 忽然,脑中有闪过一个念头,她回身正准备朝着苏南喊一句,却不想正好与苏南庄了个满怀。 “我……”她小小的头颅撞在自己胸口,苏南忙是往后退两步,“我送你去!” 好月朝着屋内撇了一眼,在与苏南走出院子。 她从怀中将那三个银裸子掏了出来,“医药费是二两银子,这是剩下的三两,你何时有空了,来找我,补个借条!” 那银裸子在阳光之下耀眼无常,竟是让苏南觉得眼眶酸涩。 其实她觉着,三两银子,着实也解决不了大问题。 一想着,又将怀里另外的五两银子摸了出来,“凑十两罢,凑个整数!” 说着,不容苏南拒绝,直接将银子塞入了他手中,“就不用你送了,我知晓怎么走,你好生将家里的东西收拾一番,我走了!” 话罢,跳上牛车,赶着车扬长而去。 她的身形已渐渐远去,被她扬起的灰尘仍在空中肆意飞舞,苏南紧紧握着手中的银子,竟然头回因为感动而眼眶通红。 他爹是个酒色好赌之徒,既爱喝酒,又爱去勾栏院子里嫖,平日里还时常在赌桌上混赌。 早在十多年前,他娘因受不了他爹日日的家暴而选择了离开,这家中,他便只能与奶奶相依为命。 爹是个爱赌的,平日里赢了钱就拿去嫖,输了钱就回来拿着他撒气。 因为饿,他想尽了一切生存的办法。 他成为了坏孩子,而他也明白了,拳头,才是最有发言权的武器。 这十两银子,是好月给的。 而之前,他欺负了好月。 十两银子啊,整整十里银子啊! 他家中早已被那个畜生败的家徒四壁,村里人连施舍他一个铜板都不舍得,谁还会如此大方的,借他十两银子? 心中,既心酸又感动,还有着几分愧疚。 好月赶着牛车在远处寻着了姚贵,彼时他正站在木桶边与几个村民聊着天。 姚贵性子腼腆,人家与他说话,他能简短了回便简短了回,若遇着不好回答的问题,则干脆挠耳朵,以笑来缓解尴尬。 是以,当他见着好月赶着牛车来时,便犹如看见了救星一般,立即朝她挥手打招呼。 “姑娘,事情处理好了?” 随着姚贵话落,好月已将牛车停在了他跟前,在从车板上跳下,“处理好了,把豆腐装上车,咱们回去罢!” “豆腐都差不多些卖完了!”姚贵朝她笑道。 “卖完了?”好月有几分惊讶。 “这得多谢了大伙儿!”姚贵回头,朝着身后的村民看了几眼,“这大哥大姐绑着我吆喝了,不多会子便卖的差不多了!” 正常情况下,姚贵会驾着牛车在附近的村落吆喝走一遍,而卖完一车的豆腐需要将整个村子逛完。 他就站在原地,竟然就卖完了。 好月抬头,朝着姚贵所说的大哥大姐瞧去。 这一见,她一双眸子便深了深。 此时,那站在木桶旁边的两人,不正是王武的爹娘么? 且……他们身上的衣服,何时去换的? 见好月看过去,两人均都朝着她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就是三里路鲜味豆腐坊的二丫头罢?” 王武娘嘴上勾勒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一旁的王武爹也跟着陪笑。 明明是笑着的,可两人的眸子里,却上下的打探着好月。 略带的浑浊的瞳孔中,竟让好月产生一种正在拿她打着算盘的错觉感。 好月点点头,恍做不认识她一般,“是了,多谢大叔大婶帮忙!” “嘿,这都不叫啥事儿!”王武娘上前几步来到好月身边,故作亲近的要去拉她的手,“你们家的豆腐额可是咱们村子里口碑最好的,大家伙儿都知晓这味儿,功劳不在咱们!” 好月眼见她手伸来,不着痕迹的躲开。 如此,王武娘的手便落了个空。 倒也无甚在意,王武娘又接着道,“这都到午饭时辰了,丫头你吃过午饭了否?不如上婶子家吃午饭去,婶子给你杀鸡吃!” “不用了!”好月摆手,而后与姚贵一同将木桶又搬回到了车上,“家里饭菜已经做好了,我娘在家里等着的!” 这小丫头,既不笑又无表情。 王武娘心中有些恼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罢了,竟然还要对她们摆架子? 可自家儿子的婚事还没落定呢,她心中再有不爽,也只得压下来。 “既然你家里做好了饭菜,婶子家这粗茶淡饭的也着实不好留你,反正三里路隔咱们这也近的很,你有空了,便常来玩啊!” “好!”所有的木桶均都搬上了马车,好月坐到了牛车上,朝着王武娘慎重点头,“下回有空了再说!” “哎!”王武娘这才笑着应了声,“你们这回去路上慢点赶车,当心着些呀!” “嗯!”姚贵点头,“劳嫂子挂心,我知晓的!” 说罢,便赶着牛车驶出了北家村。 路上,好月倒是有几分好奇,她笑看向姚贵,“方才那两口子,找你问话了?” 乍然听着好月这么一问,姚贵有着几分腼腆,“倒是问了一些的,只是我想着这也是姑娘家的事儿……我就没回答详细!” “嗯哼?”好月倒是来了几分兴趣,“她们问了什么?说来听听!” 姚贵偷瞥了一眼好月,“就是问我,你不是家中的二丫头,我瞧着着这事儿大家伙也都知晓的,便说是了” 好月轻咬下唇,目光瞧着青山远黛,眺望而放空,“还有呢?” 第一百零四章这事儿做的好 第一百零四章:这事儿做的好 姚贵倒是不瞒,“别的,也问了大姑娘的事儿,但我瞅着大姑娘这要说亲了,也就没说这事儿!” 毕竟要说婚事的姑娘,名誉可是大过天的事儿。 虽说他姚贵不识得大字,却能识得好歹、分得清事实的。 好月对于姚贵的处事很是满意,“今后不论谁问,这事儿都别说!” 想来,在她们家打探别人家时,别人家也亦然在打探她们家。 “我知晓的!”姚贵带着几分沉重的点头,“这事儿我知晓分寸!” 于是,两人一路聊着这些话的到了三里路。 刘氏着实是已经做好饭菜等她了,也给她备好了水洗澡。 待她沐浴洗漱过后,便来到大堂吃刘氏的给她留出来的午饭。 毕竟大伙儿干了一个响午的伙计都累了饿了,可不能因为一个好月而让人家等上这许久。 大厅里,刘君子与刘氏均都在场,只有安月被撵出院子去了。 “今儿个的事儿,我听秋香说了!” 好月正扒着饭,刘氏便先开口说话了。 “这哥儿是北家村的,是村子里的混子……好月,你今日能如此舍己救人,作为娘,是真替你高兴的!” 随着刘氏的话,好月扒饭的动作顿了顿。 刘氏见此,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也别多想,你做的这事儿娘不责怪你,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娘当时在场,也定然会救的!” 好月点头,将口中的饭咽下,“娘有事儿,便直言罢!” “哪儿有什么事情!”刘氏宠溺的摸着她的长发,“我只是听着秋香说了,挺是感慨的。这孩子爹是个酒色之徒,娘亲又与人跑了,这剩下一个奶奶,可不得就是他的命根子? 你今儿个这事做的好,娘要夸赞你,娘的小好月,长大了!” 若是之前,刘氏觉得好月在元宵节上,杀人不眨眼时觉得可怕,可如今如此善良的好月,却又让她欣慰。 在好月驾着牛车去城里时,刘氏想了很多。 自打上回好月‘饿昏’醒过来之后,便睿智了许多,有主见,能刚能柔。 她甚至有些对自己之前的恐惧而觉着可笑,若她的儿女都随了她一番,今后受了欺负谁能护她呢? 她的狠,没错呀! 她的狠,都是为了家人呀。 可她的心,却依旧是如此善良的。 好月这是第一回听着刘氏如此夸赞,一双本就大的眸子忍不住的又睁大了些,显然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娘,你……” 她不直到要如何来表达她自己此时心中的想法。 就觉着,胸口暖暖的,很舒坦,很惬意,也很……享受。 “不止你娘要夸你,舅舅也要夸你!”刘君子笑着道,“好月这事儿做的好,见义勇为,有侠女风范,真替舅舅长脸!” “噗!”明明是很感动的话,好月却仍不住的喷笑了出来,“舅舅若是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就快些随我进城去寻个铺子,将咱们的豆腐卖到城里去!” 一听着此事,刘君子便来精神了,“用了北冥兄的药,我这身子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你瞧何时方便?不如咱们明儿个去?” “明儿个不行!”好月摇头,继续吃着碗中的饭菜,“明儿个我还有些小事儿!” 一说着事儿,刘君子便又想起了正事,“你今儿个上了王武家罢?可瞧着王武人了?” 之前他并不知晓刘氏有意在北家村给安月寻夫婿,故此,他平常里在北家村穿梭便也没在意此事儿。 再一听着刘氏说起这王家时,他着实没什么印象。 好月今儿个去北家村,刘氏与刘君子也都是知晓的,虽然不认同,但他们又觉着,那人若是能过了好月的眼,只怕也不是个差的。 刘氏将安月撵出去,也是想问这个话的。 “没见着王武!”好月摇头,“不过倒是见着王武爹娘了,我瞧着,还是再瞅瞅别的人家罢!” 她没见过王武,但王武的爹娘,给她的第一感觉,便是不喜。 闻言,刘氏又问道,“那你、觉着,王武家与媒人所说的,相差了几分?” “两分!”将最后一粒饭解决,好月放下筷子。 “两分?”两姐弟均是不明,“既只差两分,你方才这话……又是何意?” “我觉着,只对了两分!”好月抹嘴,“今日苏南的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些,我并未见着王武本人,只能先给个两分,一切待见着王武了之后,分数是加是减再议!” 她虽不认识王武,可是有人认识呀。 明日若是苏南来找她了,她定然是要问苏南的。 两家是邻里关系,脾气秉性如何,早就该摸的透透的了。 今儿个她既能主动借十两银子给苏南,便将事情考虑透彻了。 苏南若是不来打这个借据了,她便也当这十两银子是喂了狗打了水漂了,左右不过是十两银子的问题。 若是苏南来立借据了,便说明他也是个有担当的人,日后倒也可来往。 日后的事情,需要的人手可多着。 三人在大厅里聊了会天之后,刘氏便去前头忙活去了。 好月与刘君子走到院子里,阳光此时正好。 暖洋洋的,犹如一个暖炉,极为舒服。 刘君子眯着眼睛看了眼太阳,“今儿个出了这个事儿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咱们家光是一辆牛车也怕运转不来,不如再买匹马如何?” 这口气,倒像是在与她商讨。 好月不禁好笑,也同样看向了空地的阳光,再抬手挡眼,将阴影覆盖眼睛。 “舅舅想要买马买了便是!” 早在一段时间起,他一双眼睛便盯着人家的马车不放了。 现代男人爱车,古代男人爱马。 那是男人的天性。 只是,她倒是没想着,刘君子忍功了得,到现在才开口。 心思被洞穿,刘君子显然有些尴尬,“就知晓瞒不过你这双慧眼!” 最让他纠结的便是价钱。 一般的马也要十四五两一匹,稍微好些的又要二十两起价。 想法再多,奈何阆中羞涩呀。 第一百零五章这钱我来出 第一百零五章:这钱我来出 且如今,家中又是用钱之际。 好月决定去城里开个铺子。 去城里开个铺子,哪样不得花钱呀。 好月细细一想,便也能想到家中如今经济紧张之事。 她笑看了一眼刘君子,“舅舅还缺了多少银子?我那儿还有些,不如先借你些?” 今年唐五爷回的那锭银锭子,她没交给刘氏保管,自己收着呢。 “嘿,哪儿还能要你借呀!”刘君子一挠头,“这事儿我也就敢跟你说说,咱们家有一辆牛车已算不错了,我这想法得压压!” “压什么?”好月笑,“这马车,咱们着实要买!省不得的!日后城里开起了铺子,说不定这需求就更大了些,买豆腐的顾客也广泛了些,届时舅舅若是再赶着牛车去送豆腐,也着实不像样的!” 听的好月这一说,刘君子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来,以食指指腹摩擦着下巴。 “你这说法,倒似乎有几分道理!” “舅舅便直说了罢,买匹马还需得多少银子!” 刘君子便道,“我这手头如今有七两多银子,回头再找你姥姥凑一些,怎么都够十两银子的!我瞅着,太差的马,咱也不能买!” “我知晓了!”好月点头,“我等会将我那二十两银子先拿给舅舅!” “不用不用!”刘君子忙是挥手,“用不了这许多,我瞅着,咱们买匹二十两左右的马便成了!” “那我等会子先将银钱给舅舅,舅舅便去拿着买马罢,也算咱们豆腐坊的第一批投资!” 钱的事儿她仔细思考过了的。 她也问过了刘氏的底,之前她卖鱼丸的那三百两,买了地契、建了豆腐坊与院子,再买了这些牲口,置办了一些零零总总的东西之后,还剩下了三十来两。 且又加上,这些日子豆腐坊的生意火爆,又存下了不少些的钱。 怎么着,也是够六十两的。 寻个小铺子么,六十两,也差不多罢。 不论此时他们怎么败家,怎么来花这钱,只要没动用刘氏手中的银子,她就有底气。 一切的事儿她心中有个算盘,也知道算盘该如何打,退路在哪儿。 “那我……明儿个去买?” 刘君子此时,显然已经极是兴奋。 他那模样着实像一个得了糖块得孩子,好月无奈一笑,“你开心!” 晚上吃饭之时,刘君子便将要买马的事儿与大伙儿说了。 买马,对于如今的家庭而言,绝非是一笔小钱。 正当对大伙儿在犹豫着要反对时,好月却先站了出来。 “姥姥姥爷,舅舅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该说亲了,这若是有了马,寻找姑娘岂不是就能将条件放高些?” 她这话,的确是没半分错处的。 若是刘君子有了马,还愁不怕有村里姑娘给他挑? 好月的这番说法,刘君子却只想给她一个白眼,想他堂堂刘君子,若是想要的娶亲,还会没人嫁他? 只是,他更觉着自己要相信眼缘,婚姻大事并非儿戏,绝不可如此将就。 刘老太一听这想法,当下也觉着是有这么个理儿。 但……“咱们手头,也不松啊!” 刘氏敛眉,心里做好了决定,“君子若是真想买马,这钱我来出!” “你这说的什么话?”刘老头当下第一个拒绝,“这小子想买马,你虽虽做姐姐,但也不能太惯着了他去!” “不用不用!”刘君子忙是挥手,“这钱你们谁都不用出,我手头已经有了,你们要是同意,我明儿个就去城里找马贩子看马去!” 众人闻言,对他的钱却是好奇了,“你这钱哪儿来的?” “娘,你别问了,反正这钱我就是有了!”见着家人同意了,他心头一松,笑意就露了出来,“既然大家伙儿都同意了,我明儿早上就早起去看马,准能挑一匹又肥又壮的马来!” “可是,你这钱,是打哪儿来的呀?”刘老太十分好奇,将眼移到了好月身上,“二丫头,这钱不会是你的罢?” “没有!”好月否认。 这是他先前与刘君子说好的,在她这拿钱先买马的事儿,不能告诉刘老太,否则她定然要拒绝的。 一切,等先买了再说。 如此,刘老太又问了刘氏,刘氏自然是说不知晓。 刘君子不说,刘老太便也不去多问了。 自家儿子什么秉性她清楚的很,总之不会干出啥出格的事儿来。 买马的事儿,一家人全票通过。 是以,第二日一早,刘君子便赶去了城里。 待吃过早饭之后,好月便在豆腐坊里一边帮着忙一边说等起苏南来。 而秋香与春香,自打来了之后,也一直在说昨日的事儿。 “可真够可怜的,我回家听我公婆说,昨儿个南哥儿可是真跟咱们村里的李郎中磕头了,就是救他奶奶!没想到这李郎中平日里到岸贸然的,没想到却见死不救。” 秋香两姐妹,与刘氏刘老太早就相处的熟悉了,说话也没了什么顾忌。 刘老太闻言,回想起之前自己的无奈,忍不住的叹了声气,语气里满是惆怅。 “这炎凉的世态啊,可不就是这样,谁都不希望自己跟着倒霉,被牵累!” 春香不知晓刘老太曾经的经历,一边洗着手中的豆子一边道,“婶子这个话也有道理的,但若是谁都这般想,这世道岂不是太冷血了些? 好月就不是婶子口中的那种人呀,昨儿个也幸亏好月在呢,那时谁都不敢上前,幸亏好月心地善良帮了忙,我听家婆说,若不是好月,只怕苏南奶奶就得没命了!” 好月正敛着黄豆呢,乍然听着春香唤她,她抬头看去,“绵薄之力罢了!” “你的绵薄之力便救了一命呢!”春香与她笑道,“你可不知晓,咱们村子里大伙儿现下都在说你呢,纷纷都夸你的!” 夸她? 好月嘴角一弯,这些人有没有夸她,她的确是不知晓的,但铁定会有人说她傻,不懂事情严重性。 苏南奶奶当时已经在生死的边缘徘徊,若是一个不甚,只怕就此丧命了。 而那时的好月,却仍旧敢上前去‘救人’,这不是典型的傻是什么? 事后,她仔细想过此事。 只怕当时她不在,换做任何一个有稍微有些善心的人,只怕也不会忍心看着这一幕的。 她所做的事儿,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觉着问心无愧的事罢了。 第一百零六章也没算失约 第一百零六章:也没算失约 任由她们在多少,好月却再也不去搭半句话,任由他们说着。 时间一晃便到了正午,正午一晃便到了傍晚。 刘君子未从城内回来,苏南也未曾来兑现他的借据。 冬天的时辰本就天黑的要早些,待晚饭做好时,天色已要擦黑。 刘君子还未从城内回来,也没个什么讯息,安月将菜热了两遍之后,急的老太太忙去大门口等着,眺望着从城内归来的方向。 “你说,君子不会出了什么事罢?” 刘老太心中极度不安,朝着站在一旁的刘氏焦急说着话,“今儿个早上他去的那么早呀,不过就是去城里买匹马罢了,这换做往常,得打了多少个来回呀!” “娘,您先别急!”刘氏亦朝着归来的路眺去,傍晚的风将她的脸吹的通红,“许是君子没挑着好马,这才耽搁了时辰,咱们再等等,不急!” “这……”刘老太如何能不急呀,“要不我沿着路去瞧瞧去?不然我这心,始终放不下呀!” “要去也是我去!”刘氏吸了吸鼻子,“咱们在等一小会子,若是再无君子影子,我就去寻寻他去!” 这天色快要黑了,刘氏又是个女人,刘老太哪儿放心着她去? 最终,也只好点头压下焦躁的心来。 又等了会子,母女俩没将刘君子等回来,倒是将苏南给等来了。 刘氏乍然见到苏南时,险些惊了一跳。 “婶子,好、好月在家吗?” 此时的他脸上浑身是伤,鼻青脸肿的模样与昨日成了显然的对比。 “在、在家的!”刘氏神思有些发愣,“你找好月何事?” 苏南低下头来,有几分羞愧之色,“我、我能进去找她吗?” “你找她做甚?”刘老太回过身来,瞧了一眼他脸上的伤,眉头皱起几分,显然一副家长的模样。 “你若是有事就跟咱们说罢,若不是非她不可的事儿,咱们也能拿主意!” 刘老太这话,使得苏南竟是……不知要如何开口才好。 往日里他脸皮狂傲,可好月是救过他奶奶命的人,绝不可对她长辈无礼的。 正在他纠结犹豫间,好月却正好从大门口走了出来。 她本来是想让刘老太与刘氏进屋等的,外头风大。 可当瞧见苏南时,她愣了愣,一双眸子沉了沉。 苏南看向她,一双眸子在傍晚的夜色当中,看不清其中隐藏的情绪。 “娘,姥姥,你们先进里去,外头风大,莫给冻着了!”她扫了一眼苏南之后,便走到刘氏身边,“舅舅想来是在路上有事儿给耽搁了,一会子应当就回了!” 刘氏看了看苏南,又看了看好月,瞧着两人模样,知晓应当是有话要谈,便与她道,“那我先与你姥姥回屋烤烤火!” 若是换做往常的刘氏,只怕是死活要将她护在怀里的,哪儿会给她足够的自幼与‘男子单处’? 这分改变,她是看的着的。 好月点头,轻应了一声好之后,刘氏便将刘老太也拉进了院子。 “你拉我做什么?”待走的远些了,刘老太极为不满的瞧着自家的女儿,“好月这才多大呀,这小哥儿就指名要找她,若是给人瞧了去,今后可指不定得怎么再背后编排她呀!” “娘!”刘氏轻叹了一声气,“好月长大了!” 她这一句话,说的无比惆怅。 刘老太闻言愣了愣,可当想起心现在得这一切都是因好月的缘故,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是咽下了。 尹家大院正门口的道路上,好月单手负立于身后,身姿端正的看着对面的苏南。 天色有了几分昏暗。 纵管如此,却仍旧能见他脸上青紫的伤势。 “我来晚了!”苏南一双星眸看着她,薄唇微抿起,想着应不应当道歉。 好月回看他,浓眉微不可觉的蹙起,“与人打架了?” 苏南不承认也不否认,“我是来与你立借据的,今日因事给耽搁了许久,还望你、莫见怪!” “罢了!”好月敛眉,转了个身,朝着官道上眺去,“我昨日说的是让你今日来,你今日既然来了,也没算失约!” 苏南静静听着,不语。 好月便继续道,“借据我没立,你若是愿意,明日起,你便来豆腐坊上工罢!” “什么?” 苏南显然不懂。 好月忽然回身,那双如猫一般的眼眸里满是深沉,“不愿意?” “我……”他有一时间的慌乱,“婶子的意思?” “不是!”好月摇头,“我自己的意思,不过……你若是不想来也无关系,那十两银子,我也不着急着要,待你何时有钱了再还我都可!” 现如今的她并不富有,十两银子却也不算多。 她觉着这笔钱不多,对苏南而言,却无疑是比巨款。 苏南忽然猜不透好月的心了,他将眸子缓缓眯起,“你、你为何,要帮我?” “我只对事不对人!”好月将手放了下来,“此事你自己决定罢,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想通了,直接来寻我便是!” 此事让苏南着实很是震惊,他以为过来便是立一张借据,却没想着,竟是这样的结果。 他忽然觉着、好月这个人的心思,绝非他能猜透。 深吸了口气,苏南回道,“我既借了你的钱,便没有不还的道理,明日早上,我来门口候着!” 好月点头,“既然如此,我再给你打听一个事儿呗?” 相比起方才言语之间的沉重,此时她的话听在耳里,显然要轻松了许多。 “何事?” “你应当认识王武罢?” 苏南皱眉,显然不懂她为何有如此一问,“自然认识的,你问他作甚?” “你别管这么多!”好月双手抱胸,右手食指与中指轻轻瞧着手臂,“就与我说说,这人是何秉性,为人如何便好了!” “呵!”少年嘴上终于勾起几分邪魅的笑容,他轻眨着眸子,“你若是想见他,待你有空了,我带你去找他便是,等瞧见人了,你自然也就知晓了!”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的不怀好意呀。 第一百零七章磨豆腐 第一百零七章:磨豆腐 见着他如此表情,好月本想再问一句,却听得官道上响起马蹄声。 御马的声音在这夜色中极为清晰。 好月旋身眺望去,便见的官道上有着一人正驾马驶来。 那御马的动作并不熟练,骑在马上的身形亦有些颠簸,似乎随时都能被颠倒在地一番。 待那马下了官道,朝着好月方向来时,她这才看清了马上的人。 那人,不是刘君子又是谁? “吁!” 在好月跟前拉住马缰,刘君子骑在马上绕着好月转了一圈,“如何?舅舅我选的这匹马可是拉风?” 黑色的大马看着极为健硕,长顺的毛发一丝不苟。 一双大眼隐藏在毛发之下,炯炯有神。 它咧着嘴呼了口气,嘶嘶的带着一股嫩草味儿。 好月在现代时,有一个同事家里是开马场的,她因此也沾了些光,去了不少回。 对马,多少也有些了解。 在刘君子跳下马之后,好月仔细的围着马单打量了一番,这才看向他。 “舅舅,你这马,买了多少钱?” 这马,在车里面可绝对能说属于小宝马级别的东西。 刘君子脸上挂着极为满意的笑容,“我今儿个捡了个漏洞,这马,才花了二十两不到的银子!” “二十两不到?” 好月简直不敢相信,“舅舅可知这马的来历?” 无怪她多疑,古代的好马一般为战马,其余能得到好马的人家,不是家产丰厚的人家便是有些脸面的。 她不知晓这马在古代要卖多少钱,但在现代,少于一百万,价钱免谈。 如此,又怎的会二十两不到。 好月心里,顿时有些慌了。 “怎的?”见好月脸色不对,刘君子也不由没了底气。 这事儿她需得好好问问刘君子,让苏南先行回家之后,她将刘君子拉到了内院。 “这马着实是好马,舅舅是如何以二十两不到的银子买下它的?” 此时她巴掌大的脸上是满满的正色,让刘君子本兴奋的大脑渐渐冷却了下来。 “我今儿个去城里看马,起先没瞧见合适的,后来又转悠了一番,便瞧着市场上正有一个汉子卖马,我瞧着马不错,便起了买的心思。 这马他本来要三十两银子才肯卖的,只是我身上银子不够,左右磨破了嘴皮子,这才花了十八两银子买的,怎的,这里头有何猫腻不成?” “我也不知晓!”好月缓缓摇头,“我只是觉着,这马的价格与马匹的质量悬殊相差有些大,你可是还记得卖马之人的模样?或者、他是不是本地人?” “不是本地人!倒像是打北方来的!”刘君子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咱们江南人肤色细腻,北方人大多要粗糙些,再且,他说话时,也带着北方腔儿! 他、他的衣着也瞧着有几分破烂,我当时想着,应当是家中落魄了,这才不得已的卖马生活……当时我身上若是有多些银子,便也出三十两买了!” “我买下他时,他只说了句,让我好生的待这马!” 闻言,好月这才放下了些心来,“倒也不是有猫腻,只是大南朝有规定,战马不可买卖,再且这马一看便不是一般的马儿,这才有此一问的。 既然舅舅这么说,想来也应当是卖马之人走投无路了!不过……你便算买了马,也应当早便回来了罢?怎的到这个时辰呢?姥姥一直都盼着你回去呐,约莫着,你进屋肯定有一顿骂要受了!” 刘君子由着几分尴尬的挠了挠头,“这马性子有些烈,我又不曾骑过马,这不,寻了个地儿练了练,耽搁了时辰!” 既然人回来了,两舅甥将马的事儿也说了,便回去后院了。 刘老太见着刘君子时,起先是连连询问他出了啥事儿。 知晓了原因之后,直拿起扫把就要给刘君子家法伺候。 买了马回来,一家人既十分新奇,又十分高兴,均都纷纷围在了院子里看马。 看的最高兴的,莫过于刘老太。 这马呀,一看便是好马。 刘老太便一直围着它左看右指,说起她幼时家中也有一匹马。 一家人盯着它直看到亥时中旬,这才各自准备着要回房歇息。 在刘氏入房前,好月将明日苏南来上工的事儿与刘氏说了一道。 彼时鲜味豆腐坊虽说生意不错,可自打招了姚贵之后,也忙活得过来。 对于此事,刘氏有几分为难。 毕竟多开一个人的工钱,便多了一份开支。 好月便道,“我的打算,只是先让苏南熟识熟识环境罢了!” 她今后还有许多的想法,而这些,她不能光靠着自己、也不能单靠着刘君子,她还需要培养一个左膀右臂出来。 而之所以选了苏南,她也是考验了他一番人品的。 其一,她故意让他今日来立借据,瞧瞧他是否会来,可有担当。 其二,她让他明日来豆腐坊上工。 他若是来了,便说明他这人还有几分靠谱性。 若是没来,之后的事不必再谈。 她需要的一个外圆内方的人才,苏南虽然傲气了些,但这人若懂得知恩图报的话,也不失为一块璞玉。 她在现代当公务员时,对如何御人也有些心得。 当然,心中的想法她自然是没告诉刘氏的,只说今后城内的店铺开起来时,需要人手帮忙,先让苏南来坊内接触接触。 既然好月有想法,刘氏虽有几分为难,却到底也是应了下来。 日子里磨豆子是重力活,坊内又都是女人,是以,刘氏便将其安排了磨豆腐的职位。 第二日一早,天色才亮不久时,苏南便已经站在了豆腐坊的门前。 经过了一个晚上,少年脸上的青色变成了淤青。 明明是一张极为俊俏的脸,却因这淤青生生的让其丑了不少。 按照好月的安排,刘氏将他安排了磨豆腐的活计,再与他说定,每个月给他二百六十文的工钱,管一日三餐。 能管吃还给工钱,苏南心中,竟是微微有些颤抖。 好月一家待他的情分,他会好生的记在心中。 有了工钱,他就能还好月的十两银子。 他就有了能力,让奶奶养好身子。 第一百零八章婶子眼光高倒是不差呀 第一百零八章:婶子眼光高倒是不差呀 日子又过了几天。 这几天刘君子酷爱着他的马,无事时总是去骑着练手。 而苏南,也一改了常态,做事认真又刻苦。 待他脸上伤好了,好月便又给他调节了位置。 他与姚贵换换。 让姚贵来磨豆腐,他则赶着牛车去卖。 北家村他定然是不能去的。 就他这张脸,去了北家村只能是个祸害。 谁会来买他卖的豆腐? 附近的几个村子目前归刘君子驾着马车去送,远些地儿的,这才让苏南去。 将苏南与姚贵的职位交换也是零时的,只是为了给苏南几天‘锻炼’的机会。 是以,姚贵心中也并无不快。 这日,苏南要去的村子中,便有陈家村。 好月心中是有打算的,陈家村里有个陈周年,她得去探探底。 苏南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与好月相差没几岁,为了避嫌,她穿上了安邦的衣衫,扮做了男装。 好月扮男子,那气质模样,倒还真有几分相像。 如此,刘氏这才同意了好月一同跟着去。 临出发前,刘氏左右交代两人路上要小心,午饭之前要赶回来吃午饭! 待好月一一应下之后,牛车这才前行。 这几日,两人也算相处了不少的时日,而苏南对好月又记挂着那份救命之恩,是以,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不可斗量的转变。 “你且与我说说,王武到底是个什么秉性?这几日我也未得空闲去会会,这厮可列在我娘的‘乘龙快婿’名册里了。” 好月因故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中性些,便拿捏了几分。 这乍然一听之下,果然是雌雄莫辨。 “乘龙快婿?”苏南一边赶着车一边惊讶,“你确定是王武?” 好月不明,“嗯?” 这几日虽与好月相处他秉性收敛不少,可到底本性却难以改变,苏南的性子依旧有几分无赖的本分。 “我瞧着,婶子眼光倒是不差呀,这回却是要做什么糊涂事?” “糊涂事?” 此话何解? 苏南挑眉问道,“上回你去北家村,就是去打探王武的?” “怎么?有异议?”好月微微偏头,看着他。 “呵!”苏南一笑,“王武年岁与我差不多,又是邻里,但我瞧不上他!” “嗯?”听出他语气里有几分不屑,好月便更好奇了。 “王武这人罢,怎么说呢……就是典型的孬种,敢做不敢当,明明胆小如鼠却又胆大包天,性子还不如个娘们儿,遇着点儿就怂到他爹娘会阿里去哭,这德行,就跟谁没个爹娘似的!” 话间,他拉着牛缰打了个花式,“再说他那爹娘也是个好笑的,把王武捧着含着窝着,一点小事儿就得大动干戈,你大姐若是嫁过去了,这日后的日子,指不定要怎么难过着!” 好月越听,脸色变越是沉了几分,“此话当真?” 少年勾唇邪笑,“我骗你有何好处?你姐容貌倒着实是个不错的,再且,你家如今家况又好,比王武好的男人多了去,我建议你呀,还是别考虑他了! 唉唉唉……你用这眼神瞧我作甚?我平日里虽干了不少混账事,可却不扯谎的骗人,你若是不信,大可我待会子,带你去会会!” 想来他也没有说假话的理由,好月没了兴致,“罢了,我开始瞧着他家条件本就不喜!” 说她矫情便矫情罢,初次打探,她对王武家的‘卫生’方面,极度不满意。 安月是个极爱干净的,这若是真嫁过去了,日后生活上定然会有差距,这差距会导致婆媳不和,甚至夫妻争吵。 光是想想,好月便将这念头给打消了。 若是之前她对王武还抱有两分想法,如今却是一分都不曾存了。 两人一路又闲聊了些别的之后,这才开始入了村落里。 木桶上有着鲜味豆腐的标记,便算换了人,大伙儿也都认得那记号。 是以,待牛车一进村,便有不少的村名端着碗前来端豆腐。 这豆腐一个铜板一大块,一大块可煎可煮可炸。 除了豆腐,香干与油豆腐也卖的非常不错。 苏南这是第一次‘做生意’,起先还有些手忙脚乱不知要如何去做,幸得好月在一旁帮忙,这才勉强着能忙活得过来。 不过,如今换成了两个俊俏的‘少年’,不少小妇子便也凑上来开始闹着玩笑。 特别是那年约不过二十来岁,身材风韵的小妇人,她将碗递给苏南,言语间略带着几分娇媚。 “哟,小哥儿,你这是哪村的呢?咋的之前从未见过你呀?” 苏南容貌着实不错,且如今也到了年岁,平日在北家村时也有些小妇子对他抛过媚眼儿,杜这类的事情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我这不是心来的么!”苏南从里捞了一块大豆腐,装入了小妇子的碗里,再将她手中的铜板儿交给了尹好月,“小嫂子若是觉着咱家豆腐好吃,那今后常买!” “常买倒是好说!”小妇子接过,笑道,“只是这卖豆腐的人,不会又换了罢?” 这个月可换了三人了。 她最开始瞧着刘君子模样生的俊俏,便常来调戏刘君子,没成想这少年,长得也是十分耐看啊! “不换!”苏南一笑,将木桶盖给盖上,在牵着牛缰便要走,“您端好了!可莫摔了。” 说罢,不在理会小妇子的回话,他便径直而去。 接下来倒是并未再遇着如这小妇子一般的人了。 再加上大冬天的菜色紧张,这豆腐便成了炙手可热的东西。 整个一牛车,不到午时便卖完了。 卖完了豆腐,好月便要开始去做正事儿了。 回来时特意经过了陈家村,又在陈家村内逛了逛。 最后还是好月按照上回的法子,从怀里掏出糖块来,询问了陈周年家中的位置。 依旧是由着苏南陪同着一块儿去,正好练练他的眼光,瞧瞧他初次看人有几分细腻,又能将人看出几分。 只是,当好月来到那孩子所说的地儿之时,她的脑子,几乎是爆炸的。 是的,要在原地爆炸。 第一百零九章我在这儿等你 第一百零九章:我在这儿等你 陈周年…… 是个瞎子! 别问她是如何知晓的,因为她此时正站在院子门口,却听的屋里的人正喊着坐在院子里的少年吃饭。 而少年,听着声音之后,便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拿着一根导盲棍,往着屋内不紧不慢的摸了去。 她想她还没有耳背。 屋里人喊的名字叫……周年。 正好这个年岁,且被唤‘周年’的人,除了陈周年,还能再有谁? 此时好月尤为恼怒,利落的回身让苏南快些赶车回屋。 待到的屋里时,好月将刘氏与刘老太叫过去,黑着脸的说了王武与陈周年二人。 “我不知晓陈周年到底是个如何出色的人,但他既不能视物,就绝不可将姐姐嫁给他!” 不怪好月如此,试问,哪个亲妹妹愿意让自己的姐姐去嫁给一个盲人? 便算那人品行不错又如何?那也不能将安月往火坑里推呀。 “盲人?”刘氏与刘老太恍如晴天霹雳,“这事儿那媒人没与咱们说呀,好月,你是不是弄错了?” “娘!”好月深吸了一口气,“我如何会弄错呢?你选中的王武与陈周年都是如此,若真嫁给了其中一个,你这不都是将大姐往火坑里推了进去么?我现如今倒觉着,娘不妨考虑一番,招个上门女婿!” “这……”刘氏此时真是觉着左右都为难,“这事儿太过重大了些,还需得好好想想,好好商议商议……若是不成,我明儿个便去城里瞧瞧去,瞧瞧成城里可有品行皆优的合适人家!” “城里人家?”好月无奈的摇摇头,“城里的水更深一些,只怕探都探不着什么消息了,到时光凭着媒人一张嘴,这死的只怕也变成活的,七老八十的老翁也能说成十七八岁的少年儿郎了,娘,这是大姐的婚事,得好好考虑,慎重再慎重呀!” 若是换做半年前的好月,她绝对不会插手去管这些东西,可这半年多来,一家人给她的感动,着实能温暖她的内心了。 “我觉着也是!”刘老太闻言,神色沉重的认同着好月的话,“若是不成,咱们还是考虑好绿给安月招婿罢!现如今这家中安邦年岁还小,君子若是出了事儿,咱们一个一个都是妇道人家的,也毫无办法呀!” 既然刘老太都如此说了,刘氏心中反抗的心里又减少了一些。 此时尚在考虑当中,大伙儿却是需要用饭的。 待忙完午后之后,晚上吃罢完饭,刘氏正式宣布,要替安月寻一门上门的亲事。 安月对刘氏忽然改变主意的态度表示极为懵了,直到回到房间好月替她解释了一番之后,她这才叹了口气的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不论过程发生过什么,总之、最后的结果,还是安月招上门夫婿。 第二日,刘氏找了好几个媒婆,只求一个品行端正的少年便好了,无论家境,成婚的孩子也随着男方姓。 如今刘氏旗下拥有了一个豆腐坊,再加上这院子着实够大环境又好,找个家境贫寒肯干活的少年倒也绝非是个难事儿。 相反,还有许多人巴着上门来。 而日子一天一天过,眨眼便到了二月十六,陈晴晴出嫁的日子。 陈晴晴出嫁,本无关好月与安月的事儿,可坊里这几日实在是忙,着实离不开刘氏。 无法子,刘氏便将喝喜酒的任务交给了两姐妹。 她们随的礼是一百文钱。 也许这钱不多,但在村里而言,这一百文钱,也着实不少了。 大伙儿的关系,也就是极为普通的邻里乡亲,用不着随大礼。 两姐妹一大清早起身之后,便换了身素色些的衣衫。 无可奈何,两姐妹的容貌生的越发秀丽,若是颜色穿的鲜了些,只怕会盖过主角去。 酒席是在正午开餐,是以她们待巳时中旬才出发。 才入陈家门,便见得陈家院子里酒席摆满院子,帮忙的、聊天的、使得整个院子热闹非凡。 “媳妇!” 好月还未将院子环扫完,木头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今日得他换了一身喜庆的赤红色小袄子,脸上挂着一副如往常一般傻傻的笑容。 自从好月入住新院子之后,木头便再也未曾见过她了。 “我就知晓你会来的!所以我在这儿等你!”木头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把糖撒在了好月手里,“这是我方才从二姐房里抓的,特意给你留的哩,媳妇,你吃!” 瞧着他那笑得傻傻的模样,好月心头一软,“嗯,我装怀里,拿回去了再吃!” 木头偏头,显然不懂她为何要拿回去吃,“为什么呀?” 好月便耐着性子解释道,“因为等下便要吃宴席了,吃饭之前,是不能吃糖的!” “是么?”木头将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而后再若有其事的缓缓点头,“似乎爹爹也是这么说的,那好罢,你将糖收着罢,回家再吃!” 说着,又似想起了什么一番,“媳妇,我还有许多的糖果糕点呢,你随我来,我带你去吃!” 话罢,伸手便要去拉好月的手。 如今大庭广众人眸众多,好月不着痕迹的错开他的手,再反手轻轻敲了他一个爆栗。 压低声音,“我不是与你说过,人前不能如此喊么?你怎的又不乖呢?” 这些村人最是爱传风言风语,若是将她与木头的事说的有声有色,只怕刘氏要气昏的。 敲在头上并不疼痛,木头朝着她轻吐着舌头,“知晓了,那媳……” 妇字还未喊出来,便见得好月瞪大了一双眸子看他,并长“嗯?”了一声。 木头的表情立时有些委屈,瘪着嘴有些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好月,再道,“我带你去我房里吃零嘴儿!” “不用了!”好月总觉得木头十分可爱,她看了一眼身后一直不语的安月,再道,“我还有事,等会子再来找你玩儿!” 木头遭到拒绝,显然不开心了,瘪嘴嘴的表情特别委屈。 “好月坏,好月说找我玩儿的,没来找我!” 好月搬新院时,也跟他说有空便来找他玩儿,他便日日来在院子门口等着好月,一等,等到现在才见着她。 第一百一十章跟你是什么干系 第一百一十章:跟你是什么干系 好月实在无奈,只得又出言抚慰了木头两句,木头听了哄,这才在院子里寻了个凳子坐下。 如此,好月与安月便先去寻了礼官,将礼钱给奉上。 奉上了礼钱,便会有回礼。 回礼是一张红纸包封上的两枚铜钱。 而记礼的,便是里正。 他瞧着好月两姐妹的衣着,明显都是不错的棉布料子而制造,再瞧着两姐妹因吃养的好,容貌也更是好看了几分。 里正一双眸子打探了一眼两姐妹,笑道,“呀,好久都没见着你们两姐妹了!” 寻常理,里正见着她们也只会无视,如今却是笑的灿烂的与她们打招呼了。 好月一双眸子深了深,将手中的红封给别进了腰带里,“您忙着,定然是没能见着咱们姐妹的!” 里正呵呵笑一声,看着好月,“好月呀,大伯问你个事儿呗!” 大伯? 这称呼,之前的里正可是绝对不会跟她如此自称的。 好月道,“您且问便是!” “是这样!”里正开门见山,“上回那个公子哥儿,跟你是什么干系?” 那会他听着那公子哥儿说是安邦的‘大哥’,再加上那几日北冥夜也日日来找他们玩儿,他那时便好奇,这安邦,是打哪儿跑出来这么一个大哥! 且,一看便不凡。 “您觉得呢?”好月看着里正一笑,笑的有几分深意,“您觉着,跟我应当有什么干系?” 她这笑意,却让里正直直皱起眉头了,“你这丫头,好好回我话便是了!” 恰在这时,正好见得虎子搀扶着虎子奶奶而来。 虎子奶奶将二十个铜板交给里正,里正拿着铜板看了一眼好月,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打住了。 里正要忙活,安月与好月便趁着这功夫,赶忙离开了去。 虎子一见着安月起,那眼睛便一直跟随在了她身上不曾离开去。 这使得安月心里十分紧张与慌乱。 两人寻了空桌坐下,安月将手搭在好越的手上,显得十分不安,“好月,那个浪荡子是不是一直在看着我?” 她能感觉得到得。 这种眸光让她嫉妒不舒适。 好月闻言,朝着的安月身后看去,果见的虎子正盯着她看的目不转睛,且嘴上还扬起几分笑意。 见好月看过去,他便直接走了过来,在长凳上坐了下来,笑着与好月打招呼,“嘿,好月妹妹!好巧啊,你们也来吃酒席!” 村子里就那么几户人家,哪儿还需要他如此废话? 随着他的到来,安月显然更是慌张,不自觉的往好月身边凑了凑,桌下的手紧紧的捏着好月。 这是安月惧怕且不安的模样。 “不巧的很!”好月轻眨着猫眸,“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们讨厌你么?” 她声音清淡,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虎子有一时的僵愣,再下意识的看向安月,“我……讨厌?” 不只一般的讨厌。 好月不想回答他如此弱智的问题,便拉着安月的手,又寻了一个地儿坐下。 可虎子却是缠上了她们一般,她们坐哪儿,他便也跟着坐哪儿。 两姐妹此时本就风头正盛,大伙儿早恨不得她们闹个笑话,见此,便开始有人朝着虎子起了调侃。 虎子倒是好无所谓,安月却急的将要哭了。 好月此时也真是难以忍受,正想要出手教训教训他时,便只见得一个身影挡在了安月跟前。 少年容貌有着几分清秀,身形有些瘦弱,可挡在安月跟前时,却犹如一个骑士一般。 他笑看着虎子,“虎哥儿,今儿个我妹妹大婚,你就别来这闹事了,免得让人瞧了笑话去,对你倒是无甚影响,可对姑娘家家的,却是名誉不好的!” “这有什么?”虎子不以为意,“没声誉便没声誉呗,声誉又不能当饭吃,再说了,实在不行就嫁给我呀,我不嫌弃的!” 他这一番话可谓说的响亮,众人是一字不差的听入了耳,立时便引来哄堂大笑。 安月此时又气又怒,“你别做梦,我便算去死也绝不会嫁给你的!” 说罢,一双手紧紧拉着好月,隐忍着自己此时的愤怒与慌张。 好月更甚,一双眸子冰凉,浑身散发的冷气,让一旁的陈大方都知觉寒毛乍起。 “你最好,去打盆清水来照照你自己的模样!做人,要懂得分寸,识得抬举!” 说着,她拉着好月,环扫了一眼鸦雀无声看着他们的人群,毅然决然的走出了院子,大步的往三里路的方向走去。 “安月!” 陈大方立即追出了院子,朝着姐妹两喊了一声。 脚步顿住,两姐妹回身瞧了追来的人。 “安月!”来到两人身前,陈大方脸上一脸的歉意,“此事是我疏忽了,我替虎子道个歉,快要开席了,你们吃完酒席再走罢!” “不吃了!”安月摇头,抬手拭了眼眶的泪,声音有些梗咽,“我们、我们先回家了,祝晴晴与她夫君百年好合,儿孙满堂!” 说着,吸了口气,拉着好月便走了。 陈大方瞧着姐妹俩远走的背影,站在原地愣了愣。 此时,他心中是满满的无奈。 两姐妹从陈郎中家的院子出来,也没选择回家,而是直接往河边走了去。 今日有几分阳光。 安月蹲在河边看着河里溪流着的水,不禁出了神。 “好月,这事儿以后,你说,村子里的人可要怎么看我呀!” 女子名声为大,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遭虎子调戏,众人定然会在背后大肆的嚼舌根的。 自古以来,对名誉最有影响的,便是女子了。 “没关系!”好月站在一旁,安慰道,“反正姐姐今后也是要招上门婿的,真与姐姐合适的,又怎会在乎流言蜚语?” 她这话,听在安月耳里,只觉得苍白无力。 哪家女子名誉不重要呀。 拿着袖子擦了擦眼泪,安月道,“我倒是挺羡慕你的,木头虽有些木讷,但我瞧得出来,他是真喜欢你的!” 好月皱眉,“什么意思?” “你别多想!”安月伸手去拉好月的手,“我只是想着,若也有一个如木头这般喜欢我的人,便好了,至少虎子欺辱我之时,还能替我出头,教训那个狼那个浪荡子一顿,不让我被人欺辱了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你会明白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你会明白的 “会有的!”好月声音有几分低沉,“娘不是说招上门婿了,那咱们就睁大眼睛,好好的替我与安邦挑个好姐夫出来!” 两姐妹在河边就着这事聊了会子,待安月情绪稳定了之后,这才上了正路,往豆腐坊走了去。 只是,没成想着的便是,在两姐妹到家门口时,却听得官道上下来一群吹着唢呐喜乐得成亲队伍。 最前头的,是一个骑着马身着喜袍的男子。 男子容貌一般,说不上好看,却也不属于难看类型。 在男子的身后,还有两个个一左一右骑着高马的少年。 三个少年身后,则是一支唢呐队,一台大红花轿。 因为好奇,两姐妹便顿住了脚步瞧着迎亲队伍从远至近,在从两人身侧过。 只是,不曾料到的是,新郎官左侧的男子见着两姐妹时,一双眸子便直勾勾的盯着两姐妹看了去。 那眼光太过炙热,让人难以忽视。 见着两姐妹迎上了他的某光,他则一眨眼睛,朝着两人吹了个口哨,再笑的灿烂。 安月见此,忙是低下头来,拉着好月便进了屋子。 两人才进大门,刘氏便出现在了大门口,一边解着围裙一边问道,“你们怎的这时刻便回来了?” 再看着安月哭的通红的眸子,一抹担忧立即爬上刘氏的心头,“咋了?这是受谁欺负了?” 安月摇头,“没事,娘,我去瞧瞧鸡鸭!” 说着,便绕过刘氏,径直便走了。 刘氏回身看了一眼安月的背影,在问向好月,“这是咋回事?” 好月倒也不瞒,吸了口气,便将在陈家院子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刘氏。 刘氏闻言,也不禁怒了起来,“这浪荡子,这是要毁了咱们安月呀,就村里那些人,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风言风语呢!” 刘氏是过来人,那时她初被尹青山休弃之时,村中的风言风语几乎要将她赶往绝路,将她的意志力无情的摧残。 若不是瞧着这三个孩子还年幼,离不开她,她只怕是,早便上吊自尽了。 之后,她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说了闲话去。 好月沉了沉眸子,“午饭时辰了,先做饭罢!” 她,必须得给虎子一个教训,让他今后放规矩点儿。 不能让安月见着他便怕,而要今后他见着安月便恐惧。 得……给他一个深深的教训。 此时已到午饭时辰,一大家子的都等着吃午饭。 刘氏便算再怒,也得先将午饭做好了。 待吃罢完午饭之后,好月便直接拉着苏南溜出了院子。 河畔上,凉风习习,好月双手抱胸,挑眉看着苏南,“我有事儿要你个忙!” “什么?”苏南明显有些惊讶。 好月朝他一勾手指,笑的邪恶,“附耳过来!” 于是,在三天后的一天,虎子在去扬州的路上,被一群从未见过的人群殴了一顿,并表示他日后若再去调侃好月,便将他阉了。 若敢找好月的麻烦,他们便放火烧了他家的院子。 那群人一看便知晓是些凶神恶煞的,虎子到底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儿郎。 经过这一恐吓,老实了。 待这事儿一定,苏南忽然无比的确定,上回狗子与剩子被打,却让他们背了锅的这事儿,是好月做下的了。 当他去追问好月此事想要一个确定答案时。 好月只是笑着回答他,“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杀人,胜在无形,借刀杀人要运用的好!” 这话,无疑是承认了。 苏南一双眸子便更深沉了,“我记得上回,你说过程不重要,‘赢’字才重要?” 好月闻言,只是朝着他笑了笑,“以后,你会明白的!” 话罢,也不在开口。 此事已经落定,刘氏认真的给安月挑着夫婿,好月便去城里再寻合适的地儿开铺子了。 经过了四五日的寻找,终于,在南大街的街口处,寻着了一个合适的铺面。 那店面并不大。 一般的店面后头都会带个小院子,因这铺子只是一间简单的铺面,租金每个月五两银子。 且起租契约为一年。 地理位置倒还算不错,好月与刘君子商量过了之后,便一咬牙,将铺子给租了下来。 为了租这一个铺面,刘氏以及刘老太等人已将所有的银钱都给掏了出来。 整个家,除去了平日的所有开支,剩下的钱,只有七十多两。 拿去交付房租之后,便只剩下十几两用于装修的银钱。 因银钱不足的缘故,便只好自己买木漆来刷一遍前面,再简单的装饰一番。 三月初时,豆腐坊的生意淡了一些。 能卖出的份量,比平日里少了三分之一。 好月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 冬天是菜荒季节,大伙儿家中没菜,这豆腐便成了既便宜又划算的菜品。 但如今已经开春,一旦开春,野菜生长,菜籽下地,对豆腐的生意自然会有影响。 豆腐坊里的量减少了,好月便跟刘氏商讨了新的品种。 麻辣豆腐块、火腿肠,猪血丸子等产品。 而这些东西,好月让刘氏先做好不销售,待店铺开起来时再说。 交代好这些,他将苏南又拉到了扬州城里的铺子里,让他帮着刷漆,而他与刘君子,则去府衙里办相关契约。 如现代一样,开个门店需要办什么工商许可证,有了许可证,才能不被查封。 这契约,足足跑了七日这才办下来。 彼时店面已刷好,需要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妥当,选择了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之日,豆腐坊正式开业。 目前营销的是新鲜豆腐、豆腐干、豆腐丝、豆腐块、拌好的麻辣豆腐块、油豆腐、火腿肠、猪血丸子等豆腐系列。 再过一段时日,待安月喂养的鸡生蛋了之后,她在将蛋上架。 在开业前,她做了十足的宣传。 开业前两天,买二送一。 她这品种稀奇,价格又实惠。 是以,待到开业的日子时,店内所有的东西在顾客品尝过后,便立时一扫而空。 扬州城内缺的不是钱,而是好的产品。 第一百一十二章聘礼 第一百一十二章:聘礼 生意一连好了好些天,刘君子几乎清早要送一车货来上架,午后再得送来一车。 试营业了五日之后,好月结了一下总账,竟纯赚了三十两银子。 虽说不多,但绝对是不少的。 这个店的利益分成是,她与刘君子五五分。 每日从三里路拿来的豆腐也都记了账。 这倒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日后账目更清楚些。 现如今好月所盘的这个店面叫‘刘记鲜味豆腐’,每日拿的货,只需给三里路的豆腐坊成本价以及工价。 铺子里的生意好,刘老太与刘氏也极为高兴。 待到四月初时,店面的生意已经极为稳定,只是不曾想到的却是,天香阁找上门来了。 天香阁的掌柜还识得好月,见着是她的铺子之后,便也一挥手笔,今后所有关于豆腐的材料都从她这儿进。 与此同时,还签订了一张契约单子。 天香阁可是大主顾,既然能主动找上门来,好月倒也大方,给了他一个新的思路。 往菜谱里加个火锅。 她甚至回想着她现代的方子,将火锅底料都用单子一一列好了。 这东西,天香阁可谓是闻所未闻,却又觉得十分新奇有商机。 掌柜的一高兴,一签,便签订了十年的契约。 这十年,天香阁只能用鲜味豆腐的豆腐,除非两家有谁关门。 得到火锅配方的天香阁掌柜,好好的研究了一番之后,火锅这新奇的东西便在扬州城正式上线。 天香阁的产品,必然受扬州城有钱人家的追捧。 是以,待新品一出炉,天香阁内生意爆满,从早到晚都不停歇。 天香阁的生意好了,就连带着豆腐坊的生意也好了。 且先不说天香阁需要大量的豆腐与火腿,便是一般的小饭馆儿,也都在鲜味开始定单了。 等到五月初时,附近村落出了土菜,三里路原本稳定的生意急剧下降了三分之二。 然而,城内的订单,却是之前的两倍。 坊里的人手,几乎忙不过来。 而这……并非最忙的时候。 生意一旦好了起来,好月便乘热打铁,开始‘招商加盟’。 招商加盟这四字,大伙儿开始并不能理解,待好月解释过后,有着不少人开始心动起来。 不用给加盟费。 不用学技术。 只需与鲜味豆腐坊签订一张契约,用着刘氏鲜味豆腐的招牌,从鲜味豆腐进货,并保证质量即可。 现如今这家豆腐的生意极好,大伙儿自然都是想来分一杯羹,踊跃的前来报名。 经过这一法子,豆腐坊所需要的量,便更是大了起来。 直到五月中旬,有人上门来提亲。 提亲指定的人,是安月。 而提亲的人家,是扬州知府唯一的独子。 秦臣。 扬州知府的儿子?怎么会忽然前来提亲? 安月虽说这些日子去城里帮忙,但绝对是两点一线,也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交谈呀。 这知府的儿子,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待好月将城内的店铺关门,坐着刘君子的马车回到院子里时,刘氏此时正焦急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见着刘君子进门,她几乎欲要哭了出来,“你说此事可要如何是好呀,那秦公子是何模样之人,城里的百姓哪儿不知晓呀?” 这是真的! 秦臣在扬州城的名声极差,小小年岁爱流连花所,喜爱美色,且听说府中还有好几房通房丫头。 就这等人,刘氏如何敢将安月嫁给他呀。 可,对方又是权贵人家,刘氏毫无法子,只能焦急在屋内徘徊。 刘君子此时也是一脸正色,“你跟媒人说,便说安月已经定亲了!” “我说了呀!”刘氏急的想要哭,“可那媒婆,让咱们知晓轻重!” 安月的婚事前几日才敲定,也打探了一番男方的人品,这回真真觉着人靠谱之后,便想寻个日子来小定。 只是这还未曾寻日子呢,便迎来了这么一遭。 “那这事……”刘君子此时也无主了,“可应当要如何办呀,安月这何时、招惹上这么一个主儿了,可要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他们家不过是简单的农户之家,可秦家却是身份尊贵的官宦之家。 若是刘氏敢去退亲,只怕会让知府觉着没面子,到时可就更是麻烦了呀。 可若婚事不退,她们又哪儿会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 此时刘氏,左右为难。 忤逆了秦知府的意愿,得罪了贵人,只怕今后……他们一家子,在扬州是要待不下去了。 她们此时要面临的,是安月嫁、一家兴泰安康,不嫁,一家子为了生存,只能背井离乡,放弃这一年来的劳动成果,寻个地儿从头开始。 可是,背井离乡,又哪儿有这么容易呀? 毕竟,看上安月的不是一般人家,而是扬州知府大人的独子呀! 而这件事,唯一能愉快解决的办法便是,牺牲好月一人,让一家人过安稳的日子。 此事,一时间成了众人最大的难题,是以,再晚上吃饭时,一家人都吃的心不在意。 吃罢完饭后之后,众人一一洗漱好,回房歇息。 安月随着好月进了房,来到床边坐下。 “好月,你说,此事,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她的声音极轻,带着难以言表的悲伤之意。 “不知晓!”好月叹了口气,与安月一同坐下,“官大一级压死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们的权势,根本不能与其抵抗。 安月无赖的低下头,仍由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可坊间传言,秦公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呀!” 她那模样,好月心中实在不忍,“你若是不嫁,我倒也可……也可去寻寻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安月闻言,抬头看她,“你有何法子?” 好月摇头,“你别管罢,我明日且去试试!” 她手里,还有北冥夜得牌子。 她还能,去找一次唐五爷。 扬州城里都说,便算是扬州知府,也得卖三分薄面给唐五爷。 虽然,她知晓,不应当拿北冥夜面子去的。 但……此事已无回旋余地,她只能,走走这条道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高攀人家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高攀人家了 “好月!”安月伸手,与好月的手十指相扣,“我虽不知你说的法子为何,但……你别试了,秦知府的势力,又岂是咱们能抗衡的?这是我的命,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没事,没冒什么险!” 只是,她得想个法子,如何跟唐五爷开口。 且这时,她也深深的感觉到了无奈。 之前,她觉着,能让一家人吃饱穿暖有个舒适的地儿住,再赚些余钱让生活过的丰盛些,便能知足了。 可如今,‘权利’二字,又提醒了她。 权啊,权啊,权! 钱在权面前,什么也不是。 “我今夜找你说话,并非是要你帮我想法子的!”安月声音哽咽,“我只是想着、想着与你说说话,我也知晓……知晓咱们没有法子,为了娘跟安邦和你,我也只得嫁了!” 她之前很多次想过,自己到底会嫁一个如何模样的人,可……实在的没想到,竟会嫁给……嫁给一个如秦臣这般的人。 再且,她也想过的。 秦臣是扬州知府之子,不论他待她如何,至少刘氏这一大家子,在今后都不会有人敢来欺负她们。 她……应当答应的。 便算为了家人,委屈一辈子,那也不过是一辈子罢了。 好月看着她,一脸认真与心疼,“你若是不想嫁,咱们还是有法子的!” “我嫁!”安月摇头,眼泪出眶,声音梗咽,“我嫁了之后,便无人再敢欺负咱们家了,也无人敢再背后说咱们的疯话了,好月,我嫁给秦公子,是咱们家高攀人家了!” 安月最让人心疼的地方,便是永远将事情先考虑了家人。 好月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喉咙间又卡住了,如鲠在喉一般。 最终,只得扶扶安月的背,无奈她此时的为难。 这夜,两姐妹睡在了一起,安月无声的在被子里哭了半夜。 第二日天色一亮时,好月便如之前一般早早的起了身。 五月的天气已是带了几分炎热,天也亮的早了些。 再如之前那番,她先是随意的吃了几口早点,在与刘君子坐着马车一同往城内而去。 她今日有事要办,便让苏南随着一道去,替她看管店面。 她在入城之后便将铺子里的钥匙扔给了苏南,交代好铺子的事儿之后,便独自走了。 刘君子本想问她去何处,但左右一想,好月是个懂事的,做事也有分寸,便也压下了话。 好月先是在城内逛游了会子之后,这才吸了口气朝着西街走去。 可到吉祥赌坊门口时,她又顿住了脚步,犹豫着要如何与唐五爷开口。 北冥夜的木牌再好,也只能使一次。 若是以北冥夜得身份去‘逼迫’唐五爷,只怕到时反倒会惹怒了他。 面子这个东西,得省着一些用。 左右权衡了一番之后,好月无比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她从未料到安月的婚事会出变故,牵连出这么一桩令人头疼的事儿出来。 便在她准备再好好想想时,却正好撞着唐五爷从赌坊内走出来。 一出赌坊大门,唐五爷也自然瞧见了好月,见着她眉头深皱,显然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凌冽如霜的鹰眸深了深。 他身着黑色绫袍,双手负立于身后,脸上毫无表情,“有事?” “无事!”好月立时将面上的所有情绪压了下去,“只是闲来无事,随意逛游逛游,倒不想正好遇见五爷了!” 说着,好月朝他一笑,“不知五爷可有吃过早点了?不然一同去吃些?” 此时已经辰时,正好进入巳时初,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正午午饭时辰,哪儿会没人吃早点? “吃过了!”唐五爷看了她一眼,“你若是无事,我便走了!” 说着,不待好月回应,唐五爷便迈下赌坊门口的台阶,错过了她的身边,便走了。 从她身边过时,好月本想叫住唐五爷,可微微张嘴了之后,到底是没能喊出口,任由着他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于街口。 唐五爷一走,好月抬头仰视了匾牌上吉祥赌坊四个大字之后,微微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此地。 相比起与唐五爷开口而言,好月觉着去找找秦臣,会会他更要容易些。 秦臣为人高调,且又是扬州城里有名的花花公子,无需多打探,随意的问过几人之后,便也知晓的了他的去处。 这一大早的,自然是先去茶楼听听小曲儿,听完小曲儿便去天香阁吃顿午饭,吃罢完午饭之后,接下来的安排看心情而去。 可让美人相伴游湖,也可上赌坊赌赌银子,亦可寻个欢乐的乐子。 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委屈了自己,也极会玩儿。 下午玩罢之后,晚上便大多都会云楼喝喝花酒,听听荤曲儿。 这是秦臣作为官二代的一天的日常活动。 可谓是奢靡至极。 好月越听得这些消息,脸上便越是难看几分,她甚至此时都有一种想要揍秦臣一顿的心思。 如他这种玩儿惯了的花花公子,只需接着玩儿便好了,来祸害安月做什么? 最终,当好月打探到秦臣位置时,他正坐在茶馆的厢房之内,与几个狐朋好友正听着说书人讲‘员外与美娇娘’的故事段儿。 这书中,尽是荤腥的词汇,简直不堪入耳。 可偏生如此,整个茶楼之中却是客坐满堂,且听的极为认真,极为用心。 当然,这茶楼之内,乃为清一色的男人。 是以,当好月这个年岁看着不大的小姑娘刚进入茶楼之时,茶楼内的伙计立时将她‘请’了出去。 这些地儿,着实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所能去的。 一抹冷意划过好月眼底,脑中也闪过几分懊恼。 她便算进去了,也是一人单枪匹马的,没有完美的计策,只怕反倒先惹了自己一身腥。 闭着眼大吸了口气,她今儿个脑子里的画面均都是安月无声哭泣的模样,向来护短的她,今儿个你脑子有些浆糊了。 伸手揉了揉眉心,再看了一眼茶楼的招牌之后,她一拂袖,离开了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瞬间移动 第一百一十四章:瞬间移动 刚刚的书听得带劲,秦臣大笑着与两位好友从楼内走出来。 一行三人,各自打着折扇,大摇着步子,所到之处,无一百姓不是退避三舍。 几人不知聊了什么,时而哈哈大笑。 如往昔一般,从茶楼之后走出来后,便往天香阁去用饭。 天香阁属扬州城内最繁华的地儿,从西街走去,需得穿过三条长街。 距离有些远,是以三人各自骑了马来。 茶楼伙计将三人的马牵过来时,秦臣顺手从暗袋里掏了一块银角子扔给他,再接过他手中的缰绳,上了马去。 秦臣最是喜爱深绿色,一身上下,均都是一身神深绿……连着绾发发带,也均都是绿带镶祖母绿宝石。 再加上他容貌也生的不错,若不是沾染这一身流里流气的花花公子气息,倒也算得是个偏偏公子。 三人并列着骑在马上,手中皆挥着折扇,清风吹动长发,显得几人面如春色,好不得意。 出了西大街之后,便要过荣华副街,再到南大街。 南大街属闹市,平日里人也极多,若遇到早晚市时,几乎是人群拥挤着人群。 而此时是正午时分,大街上倒也不挤,三人打马穿过大街,待到街口时,秦臣瞧了一眼街旁的某一处店铺,唇角忽然缓缓勾起。 两旁的好友随着他的眸光瞧去,便见得那由木匾制作的招牌上,雕刻着几个显眼的大字。 刘记鲜味豆腐。 在路过这家店面时,三人均都缓下了马步来。 店铺内有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着了一身浅粉色夏衣,衣襟与衣摆上均都绣着几朵小小的蔷薇花,腰间一根纯白色腰封将她的小腰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姑娘面貌正是在慢慢张开的年纪,她肤色白皙如羊脂白玉,小嘴小鼻子的瞧着极是精致,一头及腰的长发一半绾成花式,一半披散的垂直在腰间。 秦臣左侧的少年公子见着她,拿着折扇转了个花式,嘴角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嘿,这小妮子,等再长两年,还不知晓会成长为何等美人呢,只怕比云楼内的花姬都要生的好看些!” “也是!”秦臣左侧的少年盯着店铺的姑娘瞧了一眼之后,再看向秦臣,“我说秦大公子,你为何不等两年再求下聘礼,说不定这姐妹花都能给你收入阆中呢!” 恰在这时,店铺内的小丫头忽然朝着几人扫了来。 那双如猫一般狡黠的眸子,带着几分如霜般的冷意,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闻言,秦臣立时打了一个寒颤,“本公子嫌命还长着呢,可不敢惹她!” “呀?”张士林与许秋闻言,纷纷带着几分惊讶的眼光看向秦臣,“这扬州竟还有你许公子不敢招惹的人物?” 秦臣脸色黑了黑,“还知晓今年元宵节上的那场事件罢?” 张士林蹙着眉头想了想,“元宵节?你是说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人对战八个大汉,不过瞬间便将人的放倒,且功夫高深能飞檐走壁瞬间移动的那件事儿?” 瞬间移动,功夫高深? 若是听在了当事人的耳里,只怕会翻上两个白眼。 “这事儿可是在扬州城沸沸扬扬传了好些时日的,只可惜那日我在家并未出府,没能瞧见这出好戏!”许秋接话,“不过,那事与她有何牵连?” 秦臣撇了一眼铺子里,正好与那双猫眸四目相对。 明明隔了数丈距离,却仍旧让他有几分说之不出的…… 毛骨悚然! 他收回眸光,看向两位好友,“若众人所说的小姑娘便是她,你们说有没有牵连?” “她!” 两人闻言,显然一股不可置信的模样。 “秦兄,你莫不是在拿咱们打趣罢?别说她是否有那能力还需两说,就她这小身板,只怕咱们一只手她都奈何不了罢?” “你当我开始信?”秦臣白了两人一眼,“我也是让我爹找人调查此事才知晓的,你们还别不信,我当时也是惊着了,但那人,的确是她!” “这……”两人闻言,拿着折扇一左一右的拍着秦臣胸口,“秦大公子,你这是把自己往火坑了推呀,定亲的是她嫡亲姐姐罢?” “她是她,她姐姐与她可不一样!”秦臣脸上立时露出一副傲娇的表情,“本公子瞧上的人,自然是让本公子极满意的!” 说着,又看了两人一眼,“我可告诉你们啊,别瞧着她姿色不错,可最好少招惹她为妙,我爹说,她背后可是有人的!” “背后有人?”两人不屑一笑,挤弄着眉眼朝秦臣道,“她这背后再有人,难不成能还能比得过你这秦大公子?” 秦臣闻言,又撇了一眼店铺内之后,就要打马离开。 他也不知晓她的背后有何人,总之他爹说不能招惹她,他便不能招惹。 平日里胡闹归胡闹,混归混,爹娘的话还是要听的。 恰在三人要离开时,大街上不知从哪儿出来两个汉子。 两人不知是因了何事大打出手,一时间竟引来了不少人前来观看。 迅速聚集的人群,阻挡了三人的去路。 未免不让马踩践了人,三人立时牵着马缰拉着马往后退了几步。 恰好退到了刘氏鲜味豆腐门前,这才停下。 秦臣端正着身子坐在马上,看着前头闹事的两个汉子皱起长眉,“这是发生何事了?” 三人坐在马上,看的也比寻常人要远些,虽能将两个大汉干架的事儿尽收眼底,可到底不知事情起因。 如今人群聚集在了一块儿,将他们的去路也个阻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人!”张士林有些恼怒,“待我下马去将他们拉开!” 说罢,便跳下了马去。 且在这时,不知从哪儿跑车一个乞丐模样打扮的人来,那人手中拿着一个尖锥子,瞧着秦臣三人的马,狠狠一咬牙,便要刺向秦臣的马屁股上。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轻喝声,而后再见得一个颇为有些黑的不明物体朝着那乞丐飞了过去。 这一飞掷,恰好正中重点,乞丐手中的尖锥子一弯,错过了重点。 第一百一十五章撞马 第一百一十五章:撞马 顺着飞物来源看去,便见得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手中正拿一块熏制好的豆腐正冷冷看着那要刺马的乞丐。 有了她这一动作,秦臣与许秋亦是转着马往后看去。 错失了最佳时机,那乞丐却仍旧不死心,银牙一咬,再次握着尖锥朝着秦臣的马扎去。 这一扎,秦臣没防备,便让乞丐趁了机。 霎时,他坐下的马犹如疯了一般,朝着荣华副街飞奔了去。 这是典型的谋害。 许秋眸子大瞪,下意识的便要推将那乞丐踢一脚,而对方却狠狠地看着他。 那眼光,犹如能将他生吞一番。 这使得,许秋的气势又减弱了几分。 毕竟在恶势力之下,怂些又少不了什么。 好月站在豆腐坊房门口,看着乞丐的眼神露着几分深意。 她方才是不想出手的,只是那乞丐若是那一锥子下去,秦臣的马不受控制,只怕是要踩踏着人的。 围着看戏的这群人,均都是一些平日里常在南大街采办的老弱妇孺。 秦臣失控的马,只怕不论是撞了谁踩了谁,重则会有丧命之险,轻则也绝会受伤不轻。 如此一考虑间,她才眼疾手快的拿过了架子上的猪血丸子和一块干豆腐砸了去。 只是没想到那秦臣如此笨,竟还能有让人第二次得手的机会。 她心中随如此想,却又十分好奇秦臣这是得罪了何方人士,竟来扎他的马。 马惊,势必拉不住缰绳。 惊了的马会惊恐不安,横冲直撞。 如此,在人多的地儿,势必会撞伤了人。 撞伤人倒是其次,他若运气差那么一些,只怕还会从马上跌落。 轻则么,断个手脚。 重则,只怕性命难存。 她的确是想给秦臣一个难堪一些教训,可却绝做不出如此狠毒的事儿来。 便算她能下狠手来杀秦臣,好让安月这婚约自动不做数,却无法不考虑马惊之后,会殃及到无辜之人。 她一双眸子冷冷看着那乞丐。 乞丐感受到她的视线,侧头与她对视了一眼之后,迅速转身逃了。 秦臣的马受了惊,许秋与张士林立时骑马追赶而去。 只是此时这受了极大惊恐的马,两人又如何能追赶的上? 马不受控制的见道便钻,一路惊飞许多人,使得秦臣无比惊慌。 幸好,此时是大正午午饭时间,大街上人流不多,否则,定然会伤及不少人。 马一路出了华容副街,再驶过几条大道。 在街道拐弯时,正好与一辆马车相撞。 两马相撞,两匹马均都受了惊吓,霎时,那赶马车的人正紧握着缰绳,极力的掌控着马的情绪。 而秦臣,在马撞上时,他一个不稳从马上摔了下来,马再扬长而去。 从马上摔下来时,他以右臂先着地,霎时,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痛的呼出了声音来。 马车受的撞击并不严重,赶车之人抚慰过它之后,便也安静了下来。 “舅舅,怎么了?” 马车的车帘被掀起一角,一个少女从里探出头来。 少女肤色白皙,五官精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大眼炯炯有神,浅罗兰的衣裙上绣着几朵小花,腰间一根白色的腰带上挂着一块流苏。 她弯弓着身子从马车内钻了出来,那双浅紫色的鞋上绣着小小花纹。 异常的精致。 犹如她的人一般。 “我去看看!”刘君子回应了安月一声,从车上跳下来,朝那躺在地上的秦臣大步走了过去。 “公子,你可是哪儿受伤了?” 若不是秦臣识得站在车板上的人是安月,他此时只怕是要朝刘君子怒喝一句的。 废话,没见他正捂着手么? 嘶了口气,秦臣好了一眼安月,“手、手臂,约莫着、断了!” 手臂断了?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儿。 刘君子当下扶起了秦臣,“我带你去医馆瞧瞧,这手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说着,他让安月搭了把手,先将秦臣扶上了马车。 正好是要去南大街的,是以待秦臣上了车之后,刘君子便直接赶着车往南大街的医馆而去。 马车里,因秦臣受了伤的缘故,安月便也出言安慰。 她的声音软软,容貌精致,且身子看似也极为羸软,直让秦臣越看越是欢喜,越看越是满意。 他不过是之前偶然看了一眼安月罢了,那种感觉,便让他已经魂牵梦萦,势必要娶到她不可。 以她的家境,让她做正房夫人,不论秦大人还是秦夫人都抱着极力反对的态度,是他极力争取着,这才让爹娘给同意了婚事。 相信一见钟情嘛? 秦臣之前本是不信的,可自打看见安月时,他便信了。 秦臣的眸光有着几分炙热,直让安月有些羞涩。 躲避着出了马车,与刘君子一同坐在了车板上。 马车驶到南大街豆腐铺子门口时,方才的闹剧也收了场,一切恢复之前的平静。 豆腐铺的旁边是个医馆,是以,刘君子将马车停在了铺子门口时,便立即带着秦臣去了医馆内。 好月见着刘君子的马车驶来,便迎了出门去,准备着一同卸货。 倒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怎么回事?”待安月拿着食盒下马车时,好月一双眸子紧跟着刘君子与秦臣背影目不转睛。 安月回身看了一眼,“方才那位公子的马似是受了惊吓,与咱们的马撞着了,他从车上跌了下来,摔伤了手臂,舅舅带着他去瞧瞧。” 好月哼笑一声,“恶人果然会有恶人磨!” 闻言,安月不明,“这话何意?” “没什么!”好月收回眸光,接下安月手中的食盒,“你今日怎的也来了?”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了铺子里。 好月将食盒内的饭菜拿了出来,再喊着苏南快些吃饭,吃完饭还要帮着卸豆腐呢。 安月替自己倒了杯茶,与两人一同坐下,喝了一口之后,“娘不用我帮忙,后院的那些鸡鸭都又大了,我响午将鸭子赶去了河边,晚上回家时在赶回来就好,在家闲着没什么事儿,便随着舅舅来给你们送饭。 对了,这几日我看了许久,那些鸡我瞅着这几天可能要下蛋了!” 鸡下蛋的时间为半年。 时间过的可真快,不过眨眼间,已过去半年。 第一百一十六章手脱臼 第一百一十六章:手脱臼 好月闻言,点点头,“嗯,待鸡能生蛋之后,再将蛋上架!” 安月胸中忽然有几分惆怅,“只可惜,我帮不着你!” 好月夹菜的手顿了顿,“怎么会帮不上我,姐姐若是不想嫁,还是有解决的法子的!” 安月摇头,尽量让自己的眼泪不再苏南面前流出来,“今儿个早上,秦家来了人,与娘将我得生辰八字要走了!” 古代女子的生辰八字,只可夫家能要,否则便视为不贞。 一旦,将生辰八字给了之后。 那事情,便已没了回转的余地了。 那这就意味着,秦臣那个花花公子,真的会成为她与安邦的姐夫了? 好月将筷子放了下来,一双眼透过大门口直勾勾的看向了对面的医馆。 本来她也是不识得秦臣的,可有人给她指了本人。 在她乍然看见秦臣时,她似乎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细细想过之后,这才想起来。 可不就是似曾相识么? 那日陈晴晴大婚,她们在家门口遇见的那支迎亲队伍,以及那个对安月抛媚眼吹口哨的少年公子。 那人……可不正是的秦臣么! 既然安月八字已给,只怕这事,真是无回转的余地了。 好月心思沉了沉,忽然问道,“你方才说,那个公子摔着哪儿了?” 她忽然一问,安月摸不着头脑,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他自己说、似是手断了!” 手断? 那还了得? 秦臣本就够花够浪了,若是断了手,安月的日子之后咋过? 如此一想,她立时站起了身来,“你们先坐着,我且去看看舅舅!” 说罢,不待两人回应,她便径直朝着对着医馆跑了去。 安月与苏南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她这是、怎么了?” 以她对好月的了解,遇见这种事情只怕看都懒得去看上一眼的,如今怎的还凑了过去? 苏南也表示不知情,朝着安月耸耸肩,“不知晓!” 说罢,便又开始吃着自己碗中的饭。 他觉着人生做的最没错的一个选择便是跟了好月,不只是奶奶这些日子身体好了不少,他自己也能吃饱穿暖。 好月进了医馆,恰好看见了刘君子正在帮着大夫给秦臣接骨。 这疼痛,直让秦臣疼的大呼喊痛。 可他在闭眼间,又恰好看着好月朝着他走了来。 不得不说,好月着实是个美人胚子。 再让她长个几年,那相貌,只怕在这城中也算是能数一数二的。 只是……她能长得再好,秦臣也只看上了安月。 不过,方才她扔豆腐的姿势,看着可是真厉害。 “你怎来了?”待走到身边,刘君子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又忙活着手中的事儿。 “我来瞧瞧!”好月扫了一眼秦臣,再看向大夫,眉头皱起,“大夫,这手,没有大碍罢?可会留下隐患?” 秦臣如此高调,那大夫自然也是识得他的,听着好月如此问,他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秦臣之后,这才回道。 “秦公子只是手脱臼了,只需好好养些时日便能康复,落不下隐疾!” 如此,好月这才算松了口气。 “怎么?”秦臣一挑眉,与好月道,“你这是在关心本公子?” 好月对秦臣本就有气憋在心中,再听他那自大的语气,不禁哼笑了一声,“你说呢?” 秦臣不理会她的冷意,径自道,“能落得美人关怀,我这手,倒也似是没白伤了!” 这话,刘君子却听着不顺耳了。 “公子,咱们好心将你送来医馆,你若是出言调戏我家侄女,只怕这事儿不厚道了!” 说着,不禁将手中的力道也加重了些。 因秦臣摔了手臂,需得拿布块给包扎起来。 如此一来,便需要刘君子搭把手拖着秦臣的手。 刘君子手中一重,秦臣便只觉着疼入骨髓,忙是改口,“不是不是,我只是方才见着姑娘身手不错,钦佩不已,钦佩不已,绝无别意!” 她本以为,秦臣应当是个仗着自己老子是知府,性子狂傲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倒不想竟是这么一个花花公子。 在性子上,倒是与她想的有些出入。 “定然是公子平日做了不厚道之事,惹恼了人,这才让人想要报复!”好月看了他一眼,“还望公子日后做事要行善积德,再莫去得罪了人……否则,下回还不知晓会遇见何等更恐惧之事!” 她既已知晓了秦臣手上的伤势无大碍,那她便也不想在待下去,将话说罢之后,便转身出了医馆。 再回到豆腐铺子之后,她随意的将饭给吃了几口,再由着苏南与安月一同帮着将马车上的豆腐卸下车来。 待将所有的豆腐摆上架子时,刘君子这才搀扶着秦臣走了出来。 来到铺子里寻了条凳子让其坐下,刘君子这才问,“不知公子家住何处,我正好有些的空了,不如送公子回去!” 秦臣是真觉着刘君子这人还不错,既将他送至了医馆,又见他身上无银子,替他垫付了医药钱,如今还说要送他回去。 “无需如此劳烦了!”秦臣道,“等一会子便会有人来接我的!” 如此,刘君子倒也不再多说。 果然,不出一会子,张士林与许秋便骑着马而来。 当两人见着秦臣时,吊着的一口气这才松了。 二人从马上跃下,跑进了豆腐坊内,深深吐了一口气,“你可吓着咱们了,我去跟秦大人说了一声,秦大人已经派人再寻那叫花子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秦臣被白布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手臂,“你这手,怎的了?” 秦臣此时与安月待的极近,甚至还能闻着她身上自带着的幽幽女子香。 关于这手臂,自然便觉着疼痛减轻了不少。 “无事无事,只是从马上摔下来时不甚受了些伤,养些日子便好了,无碍无碍!”说着,又看了一眼安月,“既人已寻来了,我便先回了,明日再来找姑娘说话!” 若不是真知晓他的手摔肿了,好月倒是真真看不出他这手给摔成了重伤。 瞧这脸上的笑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漂亮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漂亮吧? 安月微微有些窘迫,微敛着眉眸道,“我明日不一定来的,公子在家中好好将伤养好!” “无事,你明日不来我便后日来!”秦臣却不以为意,“那我便先走了,医药费,我明日随着一并带来” 说着,又中规中矩的朝着刘君子道了句谢,这才随着张士林与许秋走了。 待出了南大街,秦臣这才痛的呲牙咧嘴,与方才的模样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兄!”许秋瞧了一眼秦臣的伤臂,又回身看了一眼,“方才那个,不会就是你的‘未婚妻’罢?” 未婚妻三字,说的挤眉弄眼,暧昧之意不言而喻。 “怎么样?漂亮罢?”秦臣异样头颅,一脸傲娇。 “倒着实不错!”许秋点头,“只是我觉着,怎的有一点儿眼熟?” “眼熟就对了!”秦臣一笑,看向张士林,“还记得当初咱们陪张兄一道去娶亲时,在路上瞧见的那两个姑娘?” “路上的那两个姑娘?”许秋闻言,蹙着眉头想了想,“我就说了怎的这番眼熟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之前我还觉着,这两个姑娘生的模样不错呢,没成想秦兄你先下手了!还一举给定了亲!” “既然这两姐妹的模样都不错,秦兄又看中了姐姐……”张士林亦接过话来,“眼下这还未定亲的便只有你许兄了,不如你将这妹妹定下来如何?” “可别!”许秋忙是罢手,“这丫头瞧着瘦瘦小小的,还得等些年头才能成婚呢,我家中爹娘日日都在给我寻合适的亲事,哪儿还等得这许久!” 张士林再笑着打趣,“做不成正房,定下来做小妾也无妨啊!” “你们打消这些念头罢,尹好月过不了些时日便成了我的姨妹,你们竟敢起了这心思,让我姨妹给你们做小妾?” 秦臣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正色,直让张士林与许秋愣了愣,而后忙是笑着罢手。 “说笑罢了,说笑罢了,这丫头一看便是个厉害角色,咱们吃不消!” 三人一路往府衙而去,安月却在铺子里出了神。 这是头回有陌生男子与她这么说话,心中有抹异样,却又…… 她也不知要如何形容的好。 见安月这副神游太空的模样,好月一边忙活给来上门买豆腐的妇人用油纸将豆腐包起来,又一边凑到安月的耳旁轻声说道。 “大姐,你知道这秦公子,是何许人也么?” 她的声音极轻,却又带了几分兴味,使得安月蹙眉看去。 “这人可有来头了!”好月唇角斜勾起,那模样,显得有几分狡黠却又觉着又几分可爱。 “他老爹是咱们扬州的父母官,四品知府大人!” “什么?”闻言,安月明显一惊,“那他……他不就是……” 后头的话,安月直接闭上了嘴不再多说。 好月点头,“是了,他就是秦臣,知府大人唯一的儿子,也是……下了聘礼要娶你的人!” 方才,她一直注视着秦臣,而对方,却一直盯着安月看的目不转睛。 若不是瞧着他受了伤,日后安月还得嫁给他,好月只怕会忍不住将他的眼睛挖出来当弹珠玩儿。 一听着秦臣两字,安月的脸色立时便黑了下来,显然有些难以接受的模样。 而方才对他微好的印象,此时一落千丈直入谷底。 秦臣今日得事儿不过是个插曲。 待将铺子里的豆腐卖完之后,由着刘君子赶着牛车,开始往家中而赶。 第二天,秦夫人又派了人来,说这安月与秦臣的八字乃天作之合,极合,让人尽早完婚。 婚期,是七月初七,乞巧节那日。 乞巧节一直流传着牛郎织女的故事,能在这日成婚,便也象征着这份婚姻日后和和美美,幸福一生。 日子一定,便再无反悔的可能。 好月忽然有些惆怅了,也不知安月嫁给秦臣,是对是错。 是对是错不知晓,然而秦臣,却似乎爱上了她们铺子一般。 也不去逛花楼喝花酒了,整日吊着个受伤的手来铺子里找安月,若是安月没在,便直接带人去了三里路的豆腐坊去寻安月。 这久而久之,安月与扬州知府之子定亲的消息便立时传到了附近村落的口中。 知府之子,不论是地位还是权利,都足以让众人仰视呀。 一时间,上门来巴结刘氏的人便多了起来。 豆腐坊的生意也因此,更是一路飙升而上。 秦臣常去三里路找安月,名声上虽有不好,可到底是身份权贵,刘氏又不好怠慢了他去,只得将他请进了院子里坐坐。 如此一来,村子里便开始有人暗地里风言风语起来。 安月听了实在无奈,只好每日清早都跟着好月去豆腐铺里。 这不,一到正午时辰,秦臣便带着几个随从从天香阁打了饭菜来,再立时让他们将饭菜在桌上摆好,让安月与好月能好生的用。 将饭菜摆好之后,秦臣又舔着脸来到安月身边,一脸谄媚的表情,“这是天香阁的名菜,酱肘子,叫花鸡,烧大鹅,你们来尝尝味道如何!” 安月平日里性子实则柔弱的,可面对着秦臣时,不知为何,反倒能硬气起来。 “你下回莫要给咱们打饭菜来了,舅舅每日都会给咱们带来!” “等舅舅从家里将饭带来都冷透了,从天香阁端来近着呢,且味道还不错,你瞧你这身子骨如此瘦,得多吃些!” “谁是你舅舅?”安月本是欲要去拿筷子,闻言之后却瞪了他一眼,“舅舅也是我舅舅!” 那大大的眼睛以及嘟起的小嘴,秦臣怎么看怎么喜欢,完全不会因她生气而恼怒起来。 “是是是,现在是你舅舅,之后就是咱们两人的舅舅了!” “噗……”好月一个没忍住,扒的一口饭险些要喷了。 这些日子,她真的一改对秦臣的观态。 安月闻声,朝着她白了一眼。 好月见此,立时给苏南夹了一只鹅腿,再不露痕迹的开始吃着饭。 “再过一个月你便是我得妻子了,咱们两之间,不用如此见外!”秦臣笑呵呵亲手给安月倒了杯水,“术士说咱们两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极为合适,唔……还说是那种……命中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 第一百一十八章妻妹 第一百一十八章:妻妹 苏南明明知晓他不该搭话的,可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了。 于是,他一脸正色的开起了玩笑,“那术士该不是你请来的罢?” 这话,立时让秦臣炸毛了。 “你小子怎的说话呢?什么叫那术士是我请来的?本公子像是那种无赖人么?” 苏南看着他,似笑非笑,“难道秦公子,不是那种人么?” “你……”秦臣大吸一口气,将自己要爆发的小情绪给压了下去,“本公子早便看你不爽了,你日日在这里待着,是不是垂涎我家安月的美色?” “噗……”这回笑的却是苏南了,他瞥了一眼安月,再看了一眼秦臣,“倒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嘿!”压下情绪的秦臣立时又炸了毛发,正想单手挽起袖子来给苏南一个教训,却只见得安月将筷子一放。 所有的气势,立刻无存。 安月撇了他一眼,只觉着眉心隐隐有些发胀,“秦公子,咱们这里是铺子,还要开门做生意的,你这番阵势是要做什么?” “我这不瞧着这小子欠揍的很,准备给他些教训了!”对于安月,秦臣的语气要多柔便有多柔。 说着,又看向好月,“妻妹,这小子若不是你的人,我早就瞧不惯他了!” 妻妹? 好月一口老血,险些要喷出来。 安月脸上更是阴沉的可怕。 她放下碗筷站起身来,“秦公子,还望你自重些!” “呃……”知道自己又口快了,秦臣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还有一个多月咱们便要成婚了,这不……先顺顺口么!” “秦公子!”安月由着几分嗔怒,“咱们如今还未成婚,你却日日来寻我,传到人耳中,还不知要说些什么离谱的话儿来,这无论是对你、亦或是对我,名誉都不好!” “怕什么?”秦臣显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你迟早都要是我妻,也得嫁给我,这两口子间说话,还得被人说么?再且……若是谁敢来说,我便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让他今后再说不出来话来!” 闻言,安月真是又气又无奈,只得深吸了一口气,“秦公子不在乎名誉,可我却是在乎的!咱们如今还未成婚,你日日来寻我,着实不像话。” 好月平日里与人说话是极为平淡柔和的,可偏生,这个秦臣却惹得她十分的恼怒,没有半分想要娇羞的想法。 她活了十几年,第一回见着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简直……就是个无赖。 秦臣毫不将她的怒意放在眼里,反而笑着道,“你若是不喜我日日来寻你,我便隔一日来寻你如何?” 安月真是败下阵来了。 瞧着桌上这香气扑鼻的食物,却只觉如何都没了食欲。 叹了口气,她离开了桌边,“我不饿,你们吃罢!” 说罢,便在另一处寻了个地儿坐下。 对于安月的情绪,秦臣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了一眼正认真吃着饭的好月,“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嗯?”好月闻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转移了话题,“秦公子可吃过午饭了,要不一起来吃些?” 这些日子,托了秦臣的福,天香阁的菜色,她几乎都要尝遍了。 “我吃过了!”秦臣缓缓摇了摇头,而后瞧了一眼安月,立时又如打了鸡血一般凑了过去。 “近几日母亲再替你挑嫁衣,你可喜欢什么花式的?你与我说说,我回去再与母亲说说,让母亲选个你喜欢的样式!” 嫁衣本是女方家中应当准备的,而刘氏也是替安月绣了嫁衣的。 但……那嫁衣太过简便了些。 若是普通人家成婚穿着倒正好,可如今安月的夫君是扬州知府的独自,自然不能再穿了。 婚衣是要穿着成婚的,太过寒酸会被宾客笑话了去。 短时间内定然是绣不完嫁衣的。 秦夫人倒也是个想的周到的,早在下聘礼时,便嘱咐了刘氏,嫁衣由他们来准备。 安月在心中又是无声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些,“你喜欢便好!” “那选百鸟朝凤婚衣罢,好看!” 两人在一侧聊着,好月与苏南则对视了一眼。 “这些菜指定吃不完的,你且将没动过的拿回去给奶奶吃!你身上可还有余钱?再去药店买些白参红参天麻的炖鸡。” 苏南每个月的银钱涨到了三百五十文。 好月每个月抽一百五十文来抵他的债,其余二百文招发给他。 马氏需要补养身子,补养身子得需钱。 二百文虽是不多,却也足以让马氏吃穿的好些。 再且,苏南的吃穿,好月都顺带着给操办了。 一说起奶奶,苏南对好月的感激无以言表,“还有的,等晚上咱们店铺关门时,我顺带去买些!” “好!”好月点头,“若是有不够的地方,你再与我说!” 苏南表情十足正色,“够了!” 秦臣一直找着安月说话,安月想搭理了便去搭理两句,若不想搭理便由着他一直叽叽的说个没停。 好月有时很是不明白。 如秦臣这般的花花公子,怎的会如此甘愿在安月面前做小? 难道,仅因他在马上的那一眼,他便认定了她? 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他见过的美人何其多,又怎的会甘愿‘屈服’于一个安月。 好月并非属于悲观者,但她也不相信会有馅饼从天而坠落。 秦臣罢,典型的官二代,模样也还不错,家中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且平日里也是个出了名爱美色之人。 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便是他对安月是一时的新奇。 待新鲜劲儿过了,只怕安月到时在哪个旮旯里,他都无暇去管了。 再且,秦臣这般的油嘴滑舌,更是让人极度没有安全感。 她怕就怕在,此时秦臣在他们面前装二十四孝的好夫君,一旦成婚腻了之后,便将安月抛之脑后了。 而彼时的安月,已对秦臣对了心思。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不动便不痛,不思便不会思。 可到底……婚姻与感情之事,她好月,到底不能左右一个人的想法,也无法去替任何人做抉择。 第一百一十九章契约书 第一百一十九章:契约书 日子步入盛夏六月,天气越来越是炎热了起来,直热的使人有些难以压制的心烦气躁。 鸿雁学院开始放塾假。 塾假等于现代的暑假。 它的来源本是因酷夏之际,学堂内极为炎热,大多的学子会陆续出现中暑现象。 学子一旦连续出现问题,先生便也有责任。 为了避免两方之间的争闹,如此,一到盛夏之时,私塾便会给人开始让众学子回家度过一个酷暑。 再且,因这假期是私塾所放的,便称之为塾假。 熟假流传到了现代时,已经人口相传变成了暑假。 安邦一放塾假,恰好赶上家中的鸡鸭鹅纷纷开始下蛋。 这约莫着是一家子最忙之时。 经过上回说招商之后,有不少人开始前来跃跃欲试,想要加盟鲜味豆腐坊。 再加上每日能捡上近三百个蛋,好月便要忙活着如何制作咸鸭蛋,皮蛋等等等。 因鲜味豆腐的名声越来越大,所需求的量也成了平日的好几倍,且再加上品种又繁多,人手开始严重不够。 一旦缺了人手,想要上门来应聘这份工的人便越来越多。 人一多,竞争力便也大了起来。 于是,便开始有人朝刘氏与刘老太送起礼品,以及给刘君子介绍起姑娘来。 如今刘氏成了扬州知府秦臣的准丈母娘,她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了起来。 不只是南梨村的村名开始前来与她套近乎,便是附近的村里,也会特意来与刘氏拉拉关系。 这被众星捧月的感觉明明是该享受的,可偏生却让刘氏十分不舒坦,日日见着了那些个妇人,下意识的便想要回避。 将城里豆腐铺的生意交给了苏南打理,好月今日留在家中计划着如何招人的事宜。 她正想去豆腐坊内瞧瞧如今的运作模样,却见得刘氏在门口左右度步、久久不进坊门。 “娘?”好月走过去,不明所以,“你在做什么?” 刘氏拿围裙搓着手,“我一进去外头就能瞧着我,现下,我都不知要如何回应她们才好!” 刘氏深知不可感情用事。 招工人自然要招如秋香春香这般的才好,南梨村的小妇子有谁好有谁不好,刘氏心中都个数儿,也能看的真真的。 她要招的是能吃苦能干活的工人,而绝非是来嚼舌根混日子拿工钱的人。 很明显,大多数之人便是抱着与刘氏相识多年的‘情分’来说事,想在这坊内谋一份差事,领些工钱来糊糊口。 刘氏是绝不能开这个口让人留下的,毕竟她深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 届时,只怕还会与人撕破脸皮,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考虑到之后的这些因素,刘氏既不知如何回应也不知晓如何拒绝,最后便只好选择了逃避的下场。 “这还不简单!”好月略了想了想,也不当回事儿,“娘可从里挑选出几个人来,再让其签约一份咱们豆腐坊的‘员工契约’,将咱们的要求均都写好,再签订一个长久的契约,三年、五年、十年均都可……若是她们同意签便招了,若是不愿签,便也不能拿话来堵娘! 其中,更要注重几点,若是有人违反了规矩,便要扣工钱,工钱扣到无下限,若是他们不同意,便拿去报官,让衙门来出面! 当然,在签订这些时,最好让签约人村中0里正也来见证见证!到时好让咱们更能有说服力一些。” 刘氏闻言,一脸的纠结,“这……这怕是不太好罢?” “有何不好的?”好月不置可否,“有罚便有赏,做事规矩且老实又本分的,便能获得当月的月奖、以及半年奖、年终奖。 上工期满一年加工钱,凡是领了半年奖的一旦到了节假日,不只有银钱方面的补贴,更是有礼品可领取。 赏罚分明,做的好的福利很显眼!” “你这法子……”刘氏听在耳里十分心动,却仍旧有些担忧,“可行吗?” “有何不可?”好月看着她,“契约是咱们自己立的,解释权归咱们所有,契约是她们愿意签的,若是做的好,皆大欢喜,若是做不好,有了契约在前,也别怪咱们不厚道!” 再且,若是安月与秦臣成婚了,她们便也开始渡了一层金边。 摇身一变,成了管家亲戚。 届时若说见官,有哪个妇人敢如此不识好歹不要命的去见官? 说到底,若是违反了豆腐坊的规定,那吃了亏还无处去伸冤的,便是那签订了签约的人。 无论事情如何,这对她们豆腐坊,都没多大的影响。 好月这一招,可谓是高招。 这一法子,可真真算是解决了刘氏的难题。 她虽好奇好月这法子是从何而来的,可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轻轻抱了抱她。 豆腐坊需要招的人不在少数,紧目前而言,需得数十人才能轻松忙活过来。 而如今的生意,似乎还在往上涨。 待好月用了半日的时间拟了一份‘契约书’出来之后,刘氏便开始以好月的说法与前来应聘的人说了规定。 一些人听了说要倒扣工钱,自然是不干的,便与刘氏打感情牌,问她可否不签订这什么狗屁契约书。 刘氏自然不得答应。 而另外一部分人见着工钱与奖金一切福利之后,均都起了跃跃欲试的心思。 是以,招人这个事儿,可谓是解决的极为圆满,这不禁让刘氏大松了一口气。 只是没成想的是,刘氏这厢工人之事安排妥当了,却没想着娘家那方的亲戚,后脚便来了。 而来的人,却是最让人头疼、且没有之一的……冯氏。 这一回,来的不只是她一人,还带了一双儿女过来。 这闹剧般的生活,又开始上演了。 直让好月头疼无比,恨不得要将冯氏一脚踢飞到她们的村子去。 第一百二十章官家太太 第一百二十章:官家太太 响午说好了招人准则,午后便与十个妇人签了约。 再待晚上正要做饭时,却只见得卢氏背着大包袱小包袱而来。 她的身侧,则跟着三个孩子。 大的是个姑娘,约莫十一二岁左右,再是一个十来岁与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娃儿。 卢氏带着自家四个孩子进了正门,嘴角咧起高高的笑意大声喊道,“三叔三婶,二妹!你们可是在家?” 她的声音十分洪亮,惹得后院里正细细看着契约书的好月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打寒颤的不只是好月,刘家老两口均都是。 刘氏闻着声音,从住房院子的灶房里出来,朝着前头迎接了去。 可当她瞧着卢氏身上的包袱时,她身子顿住,愣在了原地。 卢氏上前,以她那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她的三个孩子,“快,你们这些小家伙儿,这是你们二姑姑,快些喊姑姑!” 那三姐弟头回见着如此大如此壮观且如此好看的院子,一时间十分新奇,听着自家娘亲如此说了一句,便表示极度不耐烦的同声喊了一声,“二姑姑!” 几个孩子的态度并不好,刘氏作为长辈也自然不会去计较那么多,只是笑着应了一声之后,在退开了身子,“你们都累了罢,快些去屋里坐罢!” “可不就是!”卢氏毫不客气,背着包袱越过了刘氏的身子,一边往大厅走一边抱怨道,“二姐,你可是不知晓啊,这几十里地走下来,我这脚上都起了好几个水泡!” 一看她这阵势便知来者不善,刘氏嘴上挂着的笑意依旧有几分僵硬。 试探着问了一句道,“老弟嫂,你们怎的今日来了?” “嗨,还不是因为咱们家日子过不下去了!”卢氏倒也不欺瞒,进了大厅之后便将包袱码集在了靠椅凳上,“咱们家情况如何你不也是知晓么?光靠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得管一家五口的吃喝,这不,生活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听说你们这豆腐卖的极好,现下正招人呢,我便来了!” 来者到底是客,在她说话之际,刘氏给她以及那三个娃儿纷纷倒了一杯水。 卢氏接过大喝了一口,先是朝着三个孩儿招呼着。 “你们三小家伙去楼上瞧瞧,瞧瞧你们安月姐姐跟好月姐姐在不,你们找她们玩儿去!” 三个孩子早就对这院子十分新奇着,闻言,立时便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 待他们一走,卢氏便又接续道,“呀,二姐,我听人说,你们家安月与扬州知府的儿子定亲了,这事儿是真是假呀?” 乍然听着这话儿,刘氏愣了愣,这才如实回着,“是了,下月初七便要成婚了!” “好啊!”得到确定答案,卢氏一双眸子便立时亮了起来,“这可真是好事儿啊,咱们刘家祖上真是烧了高香了,竟让安月攀上这么一门好的亲事,待安月下月成了婚,那咱们今后就是秦知府的亲戚了,咱们做了官家亲戚,瞧瞧今后还有谁敢来欺负咱们!” 卢氏声音响亮,且木房子又有几分不隔音,故此,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落入了正在灶房烧火的安月耳中、以及在楼上房间正看着契约书的好月耳中。 而卢氏说,安月能嫁给秦臣,是老刘家的祖上冒起了青烟。 这话里话外之意,便是说安月……是她们刘家的人啊。 极品好月见过不少,然、如卢氏这般的却是打头一回见。 她将那话说罢完之后,也不给刘氏搭话的机会,径自又说道,“我今儿个把大丫跟二小子三小子都带来了,安月要出嫁了,自然也就没了时间去照顾这些牲口,这三个娃儿虽然还小着,但喂鸡喂鸭啥的活计还是能做的,这不,也能来帮着些活计么?也不需给工钱,就管这三个玩儿吃好睡好穿好就成了!” “这是谁给你脸了?” 从门外正好进来的刘老太一字不差的将卢氏的话听在了耳里之后,当下便怒了。 解开系在腰间的围裙,她走进门来狠狠看着卢氏。 “咱们家今儿个已经招了一批人,你来晚了也用不上了!” 再当她瞧见卢氏背来的几个包袱时,刘老太的神色更是冷了几分,“我说你,不会是想赖在这儿不走了罢?” 卢氏脸皮向来便厚,哪儿会去管刘老太这语气好不好。 “三婶,你这话可就不是这么说的,咱们是亲戚,亲戚有事儿能想到的自然是亲戚,我听人说你们现如今做的这豆腐生意极好,需要大量的请人,我瞅着,你们反正招别人也是招,不如将咱给一并招了!” “老四媳妇!”刘老太只觉着额头青筋暴起,却到底是将情绪压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平’些。 “你要是是想来这住两天,我便让你住两天,你若是想来上工,就别说咱们不讲情面,这话咱们也不说难听了,你自己是个啥样的人儿,你自己心中十分清楚!也不需要咱们多说!” 若是给一般人,听着刘老太的话说到了此处,只怕连留下去的脸面都没有。 可偏生,卢氏却是个油盐不进的。 “我知晓了知晓了!”她一边点头应着,却又一边去问刘氏,“二姐,咱们今儿个晚上睡哪儿?还是之前那个房么?” 刘氏闻言,也只得带着几分客套的笑意点头,“那床我还没有铺好,等会子我让安月拿被子过去!” “这哪儿使得呀!”卢氏说话间,已是将包袱又给背到了肩膀上,“这安月可是要嫁给官少爷的人,今后可就是官家太太了,哪儿能让她做这些活计?好月在哪儿?让好月把被子给咱拿来罢!” 正在心细收拾着桌案上笔墨纸砚的好月闻言,险些一口老血又笑喷了出来。 这卢氏可真是个喜宝,让人有十足的喜感。 除了赚钱,好月从不干家里的活计。 这、并不是她懒,也并不是她拿捏架子,而是她真真不会做。 卢氏却说,让她去铺床? 第一百二十一章不将自己当外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不将自己当外人 当然,铺床是个非常简单的活儿,好月是会的。 但是她却是绝对不会卢氏去铺的。 安月深知好月的脾气秉性,当下便从灶房走了出来,路过大厅时,与刘氏说了一声她来铺之后,便径自往楼上走去。 “哎哎哎!”卢氏忙是追上了安月,再与她一道并排着步子往楼上走去。 将其上下打量了几眼之后,卢氏接着道,“瞧你这模样,不过小半年没见,这生的可是越来越好了,可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的,难怪惹的那秦知府的儿子如此喜爱你!” 安月最是不喜听人如此说,当下眉头为不可见的皱了起来,展现着她此时的不悦。 可偏生,卢氏是个不知趣不懂脸色的,她又接着道。 “你也马上是要嫁入官府的人了,今后身边还得跟着两个小丫鬟来伺候你,你哪儿能替我去铺床啊,这不是要折咱得寿么?好月也是个姑娘家家的,这床就由她去铺罢,你别管!” 她这话可听着真是不讨喜。 安月顿下脚步来,看向卢氏时,面色毫无表情。 “小舅妈,好月是我妹妹! 再且,我也未觉着嫁给官家,是件如何了不得的事儿!” 若是可以,她是真不想嫁给秦臣。 秦臣太过油嘴滑舌,让人极度没有归属感。 说罢,不再理会卢氏,安月不缓不慢的迈着步子,上了楼去。 自从楼上的仓房里抱了两床被子出来,往卢氏之前睡的那间房走了去。 自动忽视了方才安月说话的语气,卢氏进了房之后,便开始将自己的包袱打开,将里头的东西均都拿了出来。 一边拿且一边说道,“还是你们这房子舒服,宽敞明亮,让人看着便十分舒坦,真不是咱们家那些小土房能比拟的!” 说着,又道,“这一个床铺咱们娘儿四也睡不下,安月,不妨让你大丫妹妹同你睡?也好让你大丫妹妹占占你的福气,今后能寻个好夫婿!给我着脸上争争光!” 安月极为熟练的铺着床,拒绝道,“小舅娘,我睡觉不老实,莫把大丫妹妹给惊着了,同我睡定然是睡不好的!” 说着,她已将床给铺好。 抹了抹被子上的皱子,安月直起身来,“这床给您铺好了,我这便先给娘去烧火帮忙了,您若是有事儿喊我一声便是!” 卢氏此时脚上是真有几个水泡,只想卧在床上歇息歇息,闻言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应了一声,“哎,好咧!你去忙活罢,我先小歇会子!” 安月与之一笑之后,便出了房门。 这间院子呈现的是四合院的模式,卢氏所睡的房属于右侧,在好月房间的右侧。 安月将门给其关好之后,也不着急着下楼,反而先是朝着好月房间内走了去。 推开大门,正好见着好月站在窗户前伸着懒腰。 “这小舅娘也太不将自己当外人了!”一进好月房内,安月先是反身将门给关上之后,这才朝着她走了去。 从她的声音里听得出来,她对卢氏,是真真不喜的。 好月回身看了她一眼,唇角勾着淡淡笑意,“你才知晓么?” 她的声音很淡,几乎听不出来隐藏的情绪。 安月无奈,朝她走了过去,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你看!”好月朝着窗户外一扬下巴,示意安月去看。 透过好月的窗户口,正好能看见二男一女三个娃儿正在院子外头十分新奇的看看这,瞅瞅那儿。 因卢氏的‘教导’,这三个娃儿自小就有几分目中无人,且破坏力又十足佳。 “我定然是不能让他们给我放鸭子放鹅的!”安月一想起卢氏方才的话,不禁也有些紧张起来,“真不放心!” 这里的每一只鸡,每一只鸭,每一只鹅,都是安月辛辛苦苦的养大的,对它们的感情自然是视若珍宝。 “好月,你说小舅娘,不会真要在咱们家做活计罢?” “肯定不行!”卢氏生活邋遢,不懂的看脸色,这样的人在电视剧里就活不过三集。 才签订一匹新人入豆腐坊,她再怎么蠢也不能蠢将一只老鼠放入豆腐坊来。 如今三里路的豆腐坊是所有货产的出场地,这儿,可不能出了问题。 一听着好月说不行,安月这才松了口气,“小舅娘这人,我也有些喜她不来!” 之前她家日子穷困潦倒时,卢氏不只未曾施舍过一荤半腥的东西与他们,更是与她们落尽下石,言语奚落。 如今日子一好过了,她便又上门来,一点都不将自己是个外人。 安月性子再好,也对卢氏起不了好的心思。 “不喜她便不喜!”好月轻叹了口气,瞧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她神思有些恍惚,“到底在辈分上咱们得叫一声小舅娘,有了辈分在前,咱们也不能多言,若是着实恼了咱们,咱们便跟姥姥姥爷说,让他们来出面!” 刘老太是个敢说说做的人,不比刘氏,总觉着拉不下脸来。 “好罢!”安月点头,“想来舅舅与安邦就要回来了,我先下去帮着娘烧火做饭,你便在屋子里歇会罢!” 自打城内的店铺一开业,好月便从未歇息过,好不容易在家一天,自然是希望她好生歇息的。 “一道去吧!”好月将伸手将窗户关上,“老是在屋子里待着也闷!” 话落,已是将窗户关好,而后便与安月一同朝着楼下走了去。 秋香两姐妹因晚上还要回屋给公婆做饭,是以从未留下来用过晚饭,只有偶尔早饭与午饭是与刘氏等人一同吃的。 如此,平日里留下来一起吃饭的,也无非是姚贵与苏南二人。 偶尔刘氏做荤菜时,会特意多做些,再纷纷给两人拿个碗都打包一些,让二人拿回去给就家里尝尝鲜。 因如今豆腐坊赚了不少的银钱,这家里的条件自然也就好了许多。 每顿菜必然有荤腥,每顿饭必是干饭。 且又因刘氏为人厚道,无论是姚贵家还是秋香家,都纷纷对刘氏与刘老太的为人赞不绝口。 第一百二十二章都是小孩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都是小孩子 安邦与刘君子以及苏南是在天色擦黑时才赶回来的,那时正好将方才做好。 卢氏一见着安邦进门,立时便迎了出去,拉过安邦左右瞧了瞧,夸赞着道,“这才半年不见呢,安邦身子骨又长高了不少些,啧啧,生的这白白净净的,一看便是个的读书人!二姐啊,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只可惜私塾这束脩太贵了些,不让我都想让咱家二小子三小子也去认认字!” 安邦被卢氏这拉着赞美了一通,显然是十分的一脸懵意,他看向站在院子里安月与好月,又瞧了瞧刘氏,那圆溜溜的眼睛显然在我问询她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刘君子见此,十分不喜的从她的手里将安邦拉了回来,再与其交代道。 “快到吃饭时辰了,你且先去洗手吃晚饭!” 安邦闻言,点头,在带着几分木讷的神情走开。 众人洗完手,饭菜已上桌。 幸好这大桌子够大,做这一大桌子的人并不拥挤。 今儿个菜色倒挺是丰盛,有鱼有肉有鸡有青菜。 由刘老太开口说用餐之后,卢氏便伸出筷子先给自己的孩子一人夹了一个鸡腿,边夹边说道,“这是你们姑姑家,姑姑与你们是一家人,你们三个也不要太拘束,想吃啥就吃啥,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就好了!” 真是……头一次听见去做客的人如此跟自己儿女交代的。 这三个孩子,不被卢氏教坏了,那真的才是见鬼了。 好月撇了她们一眼之后,又继续默默的吃着饭。 只是,那三个孩子一听了卢氏的话,显然便没有了半分的顾忌,开始伸出筷子对桌上的菜进行了扫荡式的模式,跟哄抢一番的将肉往自己碗中扒。 这让一大桌子的人顿时愣住。 刘老太简直忍无可忍了,她放下筷子,冷冷的着卢氏,“老四媳妇,孩子馋肉知晓,这菜都在桌上呢,你让孩子这样,咱们这一大桌子的人还咱们吃呀?” 卢氏显然不在意,也不拿这当回事儿,“孩子么,不都是这样么,安月三姐弟过了不少好日子,对这肉肯定没这么搀,可咱们家大半年都见不着一次荤腥,这把孩子给熬的,瞧瞧,这一个一个都瘦成啥模样了,您这做奶奶的也担当着些么!” “你这么教孩子,孩子迟早得被你教坏的!”刘老太只觉得心中十分烦躁,“大丫头,你瞧瞧你安月姐好月姐,哪个不是坐有坐姿站有站姿的?姑娘家家的,仪态得注重”! 说着,又朝那抱着碗的两个男娃儿道,“二小子三小子,你们两兄弟也瞅瞅,咱们这桌子上的人哪个不是坐的端正好好吃饭的?你这是跟谁学的呢,成了这番模样!” 三个半大孩子被刘老太点了名,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只是紧紧的抱着碗拉敛着眼睛无声的看向刘老太。 那模样,在卢氏的眼里,便成了自家孩子遭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饭桌上此时一片寂静,静到可听着针落地的声音。 卢氏抬手摸了摸三姐弟的头,“你们吃,你们吃,该吃啥吃啥,被拘着束着的!” 说着,对上刘老太的眸光,“三婶,他们都不还是小孩子么,我知晓安月跟知府的儿子定了亲,之后的身份也铁定是水涨船高的,可咱们家都是农村人,农村娃吃饭可不都这么吃的?咱们没认过字,没有学问没有见识,谁让咱家老四也是个大字不识得一个的呢!” 卢氏的话,听你起来着实有几分欲要吵架的意味。 刘老太闻言,只觉得一气憋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极是难受。 最理解刘老太的莫过于刘老太,立时便给她倒了一杯水,“罢了罢了,孩子爱吃不就多吃些么,你一个老大的人了,跟孩子计较什么,喝喝茶,顺顺气,咱们一家和乐和乐的吃饭!” “哎!我就爱听三叔这话!”卢氏一听,脸上立时笑出了一朵花儿来,“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么,一家人呵呵乐乐的比啥都重要,再且道理也还真是那么个道理,您都是咱们这些孩儿的奶奶,咋的还能跟孩子一番见识?” 刘老太闻言,只觉着心中怒气更甚,大吸了一口气,到底是拿着杯子喝了口茶,没在继续多说,只让大伙儿继续吃饭。 有了卢氏的庇护,三个孩子夹起菜来更是肆无忌惮。 先是拿筷子左右在碗中挑来挑去,菜与菜汁落了满桌。 遇见喜欢的便夹到碗中,若是不喜吃的,夹在筷子上左右看了看之后,又扔回了菜碗里。 这一来一去的,好月是实在吃不下去。 她有轻轻的洁癖,让她去吃他们夹过翻过的菜,真是宁可不吃了。 没了半分食欲,她将碗放下,“姥姥姥爷,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说罢,将碗放下之后,便走出了大厅去。 卢氏瞧着好月吃的那点儿饭,当下便道,“瞧吃的这点儿,比猫吃的还少些,这身子骨怎的长得好呢!” 众人深知好月的习惯,当下听着卢氏的话,众人纷纷低下头来,没一人来理会她。 好月先离桌,而后纷纷是安邦、安月、刘老太……直到最后的最后,这饭桌上只有卢氏母子四人吃着。 盛夏的夜里带着几分炎热,幸好夜风常拂,这才觉着有股子的清凉。 现在的牛车归姚贵管辖,每日从三里路回村时,他都顺带稍苏南一程,再从北家村绕回陈家村。 两人相处久了下来,也有些了几分情义。 刘氏今儿个依旧如往常一般,也给两人留了些菜出来,见着两人要走,便端露出来让他们拿回去。 “今儿个你们定然没吃饱,实在是……”将碗放在了牛车车板上,刘氏显得有几分歉意,“对不住了!” “大姐千万不能这么说!”姚贵忙是道,“咱们吃饱了的!” 刘氏闻言,也只轻声叹了口气,而后再道,“今儿个天色都黑了,你们赶车在路上可要小心着些,莫给绊倒了!” 往常晚饭都早些,只有今儿个才晚到了这个时辰。 刘氏的关心,姚贵与苏南自然是看在了眼里,谢着与刘氏道别之后,两人赶着牛车离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似乎过的不错 第一百二十三章:似乎过的不错 好月沐浴完之后,便换了一身棉布中意,而后趴在自己窗户口上看星星。 在现代时,她似乎一直都沉浸于如何将事做好,如何往上爬的牛角尖里,从未抬头看过星空,也从不知晓,与夜色连天的星月,竟是如此璀璨耀眼,让人目不暇接。 瞧着这片耀眼的星空,她的思绪却越来越能清晰。 知晓自己要什么,应该做什么,自己又如何去实践,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这些日子仔细的查探过了大南朝现如今的状况。 大南朝后靠着大夏,前挨着大周,周边还有不少些自立为王的部落。 国没能统一,天下则不安定。 她们如今手里头是有了些银钱没错,但在这个年代,一旦战乱发生,有多少银钱也买不着粮食的。 这些血淋淋的历史故事,好月读过不少。 是以,她们现下最为紧要的,是得屯粮。 居危而思安。 她得做好一切准备,以备着不时之需。 若是战乱并未发生,有粮有地,也有个保障在。 如此一想,她现下便觉着,买地种粮之事十分重要。 正在她盘算着这些日子家里的家产应当有多少,能够她买多少亩地之后,安邦却是推门进来了。 房间内点着一盏鹅黄昏暗的烛光,好月一身白衣披萨着长发的趴在窗扇上,听着声音回头时,那双大眼里正映衬着烛光,显得她眸子熠熠生辉,如星子一般好看。 “二姐!” 安邦脸上紧绷着情绪,显然一脸不高兴的模样,“我今夜没地儿睡了!” “怎么了?”好月将手放下,款款站起身子,以背倚靠着窗户,长睫轻颤,“发生何事了?” 安邦气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小舅娘非要二弟三弟同我睡,可两人极是邋遢,澡也不洗,脚也不洗,浑身臭烘烘的就往我床上钻,怎么喊都没用!真气人!” 说着,他找了个与好月近些的靠椅凳狠狠坐了下去,“你说,这让我如何再去睡呀,那脚臭味儿可真是难闻的紧!整个屋子里都是那股味儿了,我实在待不住!” 好月闻言,也只觉着十分头疼。 可她此时也毫无办法,总不能将他们赶出去罢? “不然你今儿个睡我的床,我去跟大姐睡罢!” “不用!”安邦显然是气着了,难以平复好自己的心境,“我就是气不过!” 说着,又看向好月,“二姐,小舅娘不会真是想来咱们豆腐坊上工罢?那这样,岂不是今后都要住在咱们家了?” “不能!”好月轻笑道,“她想来上工,姥姥定然是不同意的,姥姥不同意这事儿就成不了,你也莫多管,能忍忍便忍忍罢,今儿个你在我屋里睡,我去大姐屋里!” 安邦闻言,也只得无奈叹了声气。 最后,安邦睡在了好月的房间,而好月便与安月挤睡了一晚。 第二日天色微亮,她与安邦便起了身,待姚贵带着苏南与春秋二香来了之后,便再由刘君子赶着马车拉着今日的货去了扬州城内。 酷夏之时阳光炎热,东西便容易坏。 大伙儿的东西本是应当少拿些货,可偏生,好月铺子里的豆腐却常常一售而空。 只因秦臣秦大公子给身边的狐朋狗友给下了命令,日后买豆腐只能买好月家的,且还要多买。 于是,这张家、许家以及扬州城内好几户人家之中的下人,便开始了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做豆腐吃的生活。 在迎来豆腐热潮时,却又迎来了一个意外的人。 正午之时,铺子内所有的豆腐均都卖了个空,好月拿笔认真的记着今日上午的账目,而因实在炎热,她忍不住灌了三杯茶水下肚。 铺子的货卖完了,刘君子便又回三里路去运下午的货来,而苏南则带着安邦去买零嘴儿了。 是以这铺子内,便只剩她一人。 一边拿着毫笔认真的做着账目,一手又拿着蒲扇替自己煽了煽风。 听着有脚步声正稳稳的朝着她走来,她看都未曾抬头看便脱口道,“安邦,你来,我教你如何算数!” 这个年代的人还打着算盘,算盘有些复杂,她便也正好借着每日结账时,跟安邦提提加减乘除法。 “你是在叫我么?” 忽然,一声带着三分戏谑、三分打趣,四分邪魅的声音传入了好月耳里。 轰隆一声,好歹脑袋之中有一时间的空白,猛然抬头看去。 便见得她的面前,此时正站在一个身着紫袍的男子。 男子身着一身淡雅紫袍,紫袍上金线滚边,袍摆边缘绣着繁杂精致图案。 沿着衣摆往上,是一根白净无暇的腰封。 腰封上又别着一块上好的流苏和田玉。 再再往上,则是他隐藏在夏衣之间,却仍旧隐隐可见的、壮硕的……胸肌。 随着胸肌往上,先是滚动的喉结、尖瘦的下巴、薄唇的唇瓣、高挺的鼻子,以及……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眸。 北……北冥夜? 乍然见着这人时,好月着实十分惊讶,将笔放下,她站起身来,“你何时来扬州的?” 见着小丫头眼里闪过的惊讶,北冥夜对此十分满意。 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好月之后,眸子里笑的带着满满邪魅,“近有一年不见你了,唔,瞧你这一年似乎过的不错,可越发……长得好了!” 说着最后那四字时,他撇了一眼好月的胸口间。 本以为她会恼羞成怒,却没成想她只是极为认同的点头,“那是必然!” 北冥夜嗤笑一声,在好月的身侧坐下,拿着折扇替自己煽着风。 “瞧你长得这么好,也不枉我这日夜赶来,一到扬州便来寻你的心思了!” 好月无形的白了他一眼,替他倒了杯茶,“你来寻我作什么?” “当然要寻你了!”接过她的茶,北冥星眸子发亮,“本公子得来瞧瞧,我家这貌美如花未过门的小娘子,可有人来垂涎她的美色,下了先手!” “貌美如花我也就认同了!”好月送他一个大白眼,“可谁是你未过门的小妻子呢?” “除了你还能是谁?”北冥夜笑,“一年不见本公子,如何,可有在梦里梦见过本公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念念不忘 第一百二十四章:念念不忘 “梦见老王八也梦不着北冥公子您呐!” 好月拿着蒲扇替自己煽着风,又灌了一杯茶水下肚。 北冥夜闻言,又是嗤笑了声来。 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说他还比不上老王八呀。 可却仍然不觉有半分的生气,反倒是凑了过去,看着她记录的账本。 而后,抬眼与她对视,长而卷翘的睫毛煞是好看。 “我之前还当你不认字呢?不过……你这是什么?” 这是好月自己的账本,为了能方便记载着,便用了数字这个东西。 好月不着急痕迹的将账本给合了起来,“没什么,只不过我闲的发慌,拿来消遣乱画的东西罢了!” 北冥夜显然不信。 倒也没再多问,只是接起了方才的话题。 “你这个没心的小女子,枉我这一年对你心心念念,牵肠挂肚,你竟是一点都不挂念了,真是没想你没肺!” 他这话,竟让人听的有几分委屈感。 “……”好月着实无语。 好在,安邦不多会子便与苏南从街上一道回了来。 乍然见着的北冥夜,安邦竟是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那人张大嘴巴。 对于小安邦这副表情,北冥夜更是极为满意,他撇了一眼安邦身后的苏南,再一挑眸,风华无限。 “小安邦,快来,让我来瞧瞧!” “夜哥哥!”安邦的声音几乎激动到不敢置信,两步上前来到他的身边,“夜哥哥,你回来了!” “回来了!”北冥夜唇角勾起,笑容灿烂,“来,告诉夜哥哥,一年不见,你可是有想我?” “想的,自然是想的!”安邦用力的点头,“好几次做梦都梦见夜哥哥回来找我玩儿了,竟没想着,你真的回来了!” “还是你乖!”北冥夜伸手,摸了摸安邦的头,又撇眸看了一眼好月,“不像某些小女子,竟如此无心无肺,枉我如此对她念念不忘!” 这话,可不正是对好月说的? 好月继续整理着桌上的账本,将他的话仿若未闻一般。 苏南是识得北冥夜的,去年……他见过。 北冥夜对人也向来是过目不忘,而苏南那时欺负过好月,他也自然记得他。 如今瞧着他出现在了铺子之中,那双本是邪魅的桃花眸不禁又深了深。 他勾唇一笑,看向好月,“瞧着你们俩,倒是不打不相识了!” 北冥夜自带着极大的气场,苏南只觉得此时竟是不知要如何接话。 好月手上的动作顿住,看向苏南,“想来舅舅应当要送午饭来了,你可是饿了?” “不饿!”苏南摇头,深觉自己此时待在三人之间是多余,便道,“我正好要给奶奶抓些药膳回去,那我先去了,你们先聊着!” 话罢,不待好月回应,径自便走了。 待他一走,北冥夜便更是来了精神。 将头往好月身边凑了去,“本公子怎的觉着,你们之间有奸情?” “北冥公子!”好月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你说的奸情,是何意?且不说我苏南没关系,便算是有干系,那也是男未婚女未嫁的,又碍着了谁的事儿?” “碍了我得事呀!”北冥夜伸手,将安邦揽在了怀里,“小安邦,你来,你告诉夜哥哥,你是喜欢夜哥哥还是喜欢……唔、喜欢方才那个男人?” “北冥夜,你这是得有多无聊?”好月表示很无奈,“安邦年岁还小着呢,你与他说这些是做什么?要教也教些有用的东西,可好?” “罢了罢了!”北冥夜一挥折扇,“此回我来扬州没有地儿可落脚,瞧着刘姨也挺喜我得,不如随你们一道住住新院子如何?” “北冥公子挥金如土,扬州城内客栈万千,怎的就看得上咱们那个穷乡辟窑的?”好月冷冷看了他一眼,“可莫要来打趣咱们了!” 平日里,好月并非如此的,可瞧着北冥夜,她便是压制不住的想与其斗嘴。 “你这丫头真是小气!”北冥星敛了眸子,不在理会尹好月,反而与安邦聊了起话来。 “去年我送你的匕首,你可是喜欢?” “喜欢!”安邦说着,从怀里将它掏了出来,笑着回道,“平日里我去私塾了,便将血饮交给二姐替保管,这些时日二姐耐心的教导我,我如今已会用些了!” 说着,他握着匕首在手上转了一个简单的花式。 “血饮?”听着这二字,北冥夜一双眸子深了深,“这名字、倒是贴切,谁起的?” “二姐呀!”安邦笑的灿烂,“今年元宵……” “安邦!”不待他将好月的光荣事迹说出口,好月便朝着他喊的了一声,“大姐可是与你说过,让你替她买些针线回家?” 话被打断,安邦立时回过了神来,深知自己似乎说多了,忙是改口。 “昂,是了……” 可好月的小心思,北冥夜又怎的不知晓? 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些,“你不让小安邦说,我也知晓,不就是以你一人之力,用血饮割了八个汉子的手腕么?” 好月惊讶,着实不知晓他是如何知晓的。 北冥夜便又笑着,“我虽对这扬州城内不熟悉,可消息却能灵通的紧!不过……那几个大男人也真是没什么出息,竟连你一个小女子都奈不何,不知他们主人养了他们做什么?圈养着做宠物么?” 从这话间,便能看出北冥夜的心思来了。 他的手下,从不养无用之人。 那势必,人人都是厉害的。 北冥夜得身份她从未问过,他也从未说过,可一年不见,他不仅仅是容貌俊朗了些,身上的气势……似乎也邪魅了些。 “要这么厉害做什么?”好月声音淡淡,却似话外有音,“又不是拿来打家劫舍,也不需上战场撒热血,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看护好自己的院子不久好了么?” 闻言,北冥夜竟是轻笑出了声音来,眸光毫不隐藏的看着她,“小刺猬,我可真是喜欢跟你说话!一年不见了,还跟之前一般,话说的处处要扎人!” 好月不置可否,替自己倒了杯茶喝下,懒得再去理会他。 第一百二十五章也得有本事去比呀 第一百二十五章:也得有本事去比呀 北冥夜又回了扬州,与安邦聊了不多会之后,刘君子便赶着马车而来。 乍然见着北冥夜,刘君子先是愣了愣,而后两人便一见如故般,开始有了说不完的话题。 两人谈天说地道南论北的聊了一个午后,直到铺子内的东西卖完,依旧有几分未曾聊到尽兴。 但时辰已不早,两人便算再有不舍也只得各自离去。 好月上马车时,北冥夜牵过他那枣红大马,朝她笑的异常灿烂。 他以唇形的口吻说,“小刺猬,明天见!” 好月撇了他一眼,眉头一挑,转身去了马车内。 放下车帘,将他阻隔在了马车外。 马车驶出杨州城,一路回道的三里路。 此时不过酉时一刻,天色还尚早。 回到院内之时,刘氏与安月已将饭菜做好。 而卢氏,瞧着他们回来之后,立时便凑了上来,拉着好月的手便笑着一脸关心道。 “哎哟,你可算是回来了,这饭菜都已经好了,怎么的?今儿个累不累?” 铺子内生意极好,哪儿能有不累的? 可好月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卢氏的手里抽了出来,好月眉头微蹙,显然对她这近乎的模样十分不适应。 到底是不能失了礼数,好月语气淡淡,“我也无需做什么活计,累不着!” “哪儿能累不着呀!”卢氏道,“你每天起的比鸡都要早,又到这时候才回来,啧啧,可真是个懂事的,能知晓帮着家里干活计,也知晓理账,我家大丫头若是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我就得给刘家列宗列祖去烧烧香去!” 彼时刘氏的三个孩子正在院子的墙角边捣鼓个花花草草。 那大丫头刘美丽闻言,立时带着几分不悦的眼光看向卢氏,“娘,你要夸二姐夸就是了,老是要说我做什么!” 说着,一吸鼻子,将鼻子里要掉出的两条浑虫又给吸了进去。 这副模样,让素来有几分洁癖的好月不寒而栗。 “你这孩子!”卢氏不悦的朝着刘美丽喝了一声,“你瞧瞧你自己啥模样,还跟你二姐比呢,也得有本事去比呀!” 刘美丽显然不屑卢氏,这回却是连声都懒得应一声了。 好月此时真不想与卢氏多说什么。 恰好刘氏与安月已将碗筷摆好,让大伙儿快些洗把手,赶紧的吃饭了。 昨儿个吃完晚饭之后时辰有些晚了,今儿个刘氏特意的赶早了些,免得苏南与姚贵回屋时又黑了天。 洗手、吃饭。 今儿个未免再发生昨夜的事儿,刘氏特意拿碗将菜乘了两份。 本以为如此便会让刘家三姐弟收敛些。 可不成想,三姐弟依旧如昨夜那般,先将自己跟前碗里的菜扒到自己碗中之后,又将魔爪伸到了另外的菜肴里。 三姐弟对卫生方面极不讲究,鼻涕流的在脸上结成了疙瘩也不理会,使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也沾了下一些在脸上。 再加上三姐弟吃饭时的狼吞虎咽,这样子,真是越看越觉着像个许久未曾见过食物的小花子。 早上与正午时,三姐弟也是如此吃饭的,刘老太瞧不过眼又对着孩子训斥了几句。 可没成想到这三姐弟是个油盐不进的,早上跟他们说完正午就忘,正午跟他们说的好好的,晚上又如此。 这……着实让刘老太都只觉着又好气又想笑。 这顿饭吃的依旧如昨夜那番,好月吃到一般着实咽不下去了,便先行放筷离了席。 好月一走,安邦与安月也都待不下去。 顺序又如昨夜那般神同步的,一个一个接着走。 三姐妹一同出了院子,便想往后头的河边走走吹吹风。 今夜银月高照,将周遭照的犹如天色刚破晓一般。 百虫夜鸣,夜风徐徐。 日间的炎热随着夜风而散,凉快的恍如能将胸口的闷气吹散。 安邦鼓起腮帮着,摸着自己尚未饱腹的肚子,“也不知小舅娘何时走,咱们连吃饭,都吃不好了!” “你们不在家中,还少受了些!”安月满是无奈,“他们三个今日在家中闹翻了天,小舅娘又非要上豆腐坊去帮忙,最后还是姥姥说了许久才没让她进了,这一天,家中可谓是鸡飞狗跳的,我头疼不已!” 安邦闻言,声音里满是惆怅,“不知小舅娘何时能走!” “看小舅娘那意思,只怕现如今是不会走的!”安月接话,“我今日赶鸭子去放,回来时,少了一只,到处寻了都没寻着!” “怎的会少了?”安邦十分惊讶,“往常都未曾少过呀?莫非是落了单,寻不着路了?” 鸭群在一处,怎的会落单? 安月摇摇头,“这事儿从未发生过,只是今日便少了!” “那大姐,你的意思是……”安邦眨着眼,“莫非是他们三个?” “没有!”安月摇头,“这我倒是没怀疑的,只是咱们家的牲口不少,放到河边的芦苇荡里也不能随时看着,说不定村里有谁去祸害也不知晓!” 说着,她的脸上已是一脸的无奈,“我之前只想多养着些,倒没想着,养了这么多之后,反倒顾忌不上了!” 话间,三姐妹已是走到了河畔边。 银月倒映在水面上,夜风吹拂间,竟是显得湖面上波光粼粼,泛着一片涟漪。 好月静静的听着安月与安邦的话,忽然也觉得很惆怅…… “大姐,不然你把这些鸡鸭鹅都带着一起嫁过去罢?” 闻言,两姐弟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在好月说出这句话时,两人似乎已经脑补了花轿之后,那一群慢悠悠跟着一同前进的鸡鸭鹅群。 知府家的儿子娶亲,女方陪嫁品竟是一群牲口。 “说笑的!”在河畔寻了处干净的地儿坐下,“我只是想着,待你嫁了之后,家里的牲口便没有人去随时的打着招呼了!” 好月手中还有事,自然便没有那么多的经历的去照顾这群鸡鸭。 刘氏也如此,她的精力几乎都投在豆腐坊中了。 每每做出的豆腐,她都均得仔仔细细的检查,以免哪儿出了错处。 而安邦就更指望不上了,每隔七日才能从私塾回来一趟。 第一百二十六章国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国事 安月一出嫁,这群牲口便没了人专门去管辖。 “娘会看好的!”一说起嫁人之事,安月便只觉着有些发闷,“我得空时常常会想,为何非需嫁人不可呢?之前咱们家家境穷困得吃不饱饭时,我总是盼着自己快些长大,好让娘来给我寻个好夫家,待我嫁了之后便能救济着家中,让你们能吃饱穿暖…… 可……自打咱们家好了之后,我却是……不想着嫁人了!” 她一想着,日后嫁了人,连回趟娘家都需通知公婆,且还得来去匆匆时,她这胸口,便时时发紧。 一想着自己嫁的人是秦臣,而秦臣家中还有几房同房丫头,且为人又爱喝花酒喜爱美色时,她便已幻象着日后自己的生活应当何等凄惨了。 秦臣如今对她百依百顺,可安月不傻呀。 人人都传这个男人性子是个花心的。 如今他在她面前做小,哄她欢心,那只不是想要哄的她的心罢了。 只怕,他对每一个有些姿色的女子都是如此罢? 感情与婚姻,好月搭不上话,也给不了建议与经验。 毕竟她自己……都从未体验过。 好月坐在最中间,左侧是安邦右侧是安月,她伸开双手,一左一右的牵着两人,缓缓的躺到了地上。 银月如此明亮,纯净的恍如是一块上好的玉。 偶有星子在空中调皮的眨着眼睛,一切,竟是如此的祥和惬意。 “你们觉着,今夜的天色,可是美?” 夏季的夜色夜夜如此,今日也并无不寻常,与平日相差不几。 沉默了小半响,好月便又道,“你们知晓国事么?” “国事?”两姐弟显然十分惊讶,为何好月忽然说起了此事。 好月一笑,继续道,“从扬州往南三百里,便是大南朝与大夏的边境,且还不说边境之处,有多少小族自立为王的部落。 在北都安城三百里以外,又是大南与大周的边境,被称之为北疆。 北疆气候干燥,土地多为硬土,时不时刮起黄沙风暴,一旦沙尘暴来临之时,若是一个不防备,便极有可能是一道口子。 那道口子若是打开,便会有无数的苍蝇往里钻!” 安邦与安月从不知晓这些,也是第一回听说。 闻言,安邦忽然陷入了沉思,“二姐说的苍蝇,是不是方才说的,边境的小部落?” “对!”对于安邦的认知,好月显然十分兴味,“我在书上大约数了数,记入书中的部落约莫着十二个之多,如今这天下本就不大,小族部落又不少,且还分为三大国……这是一个、战乱的时代啊!谁也不知晓……战争何时会爆发!” 一听着好月如此说,安邦与安月忽然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 好月继续道,“一旦那些小部落联合起来攻入大南朝的北疆,立时便有在后的黄雀来争夺这片土地,届时,大夏与大周若达成协议,统一发兵来讨伐大南,只怕南朝到时会前后难顾,城池攻陷,成为两国的战利品了!” 细思极恐。 安邦的心都差些漏了半拍,“那整个大南朝的老百姓呢?会如何?” “会如何?”好月一笑,笑的有几分无奈,“两国达成统一,为了立威信,必然是要杀一城百姓,到时还能如何?成为两国之间的刀下鬼,以血来祭祀被灭亡的大南!” 这话说的两人均都不寒而栗,安月搓了搓手臂,“这,那战乱,会何时发生?” 好月依旧笑,“现如今的情况,只要咱们大南没有内忧没有外患,大周与大夏,便算是虎视眈眈,也拿咱们没办法的……” 说着,语气里又带了几分惆怅,“如此好的夜色,谁能知晓,它何时便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了。” 后面那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两姐弟都没听明白,可听着好月说了这些之后,两人心中不寒而栗。 “二姐!”安邦轻唤出声,“你为何,忽然说起这些?”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儿女情长在战争面前、在死亡面前,都太过渺小了!”好月话外有音,“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件事情是合心合意的?” “今日大姐的夫婿若不是秦臣而是别人,亦或是同那人夫妻和睦美满,可谁能保证那人一辈子不偷腥,不逛花楼不喝花酒呢?今日的美满,在对方去偷腥之后便成了背叛,只怕到时伤心更甚!” 说着,好月又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想表示,不能太过依赖任何人,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女性不应当是个弱者,咱们要自立自强不依附不期盼!” 好月是真不懂感情,但是以她自己的认知,女人,一定要自立自强,不依附不期盼。 如此,才能强大自己的内心,不心穷。 心不穷,处事才能泰山崩塌而不惊。 好月要嫁给秦臣之事已无法改变,既无法改变,便只能让安月将思想莫放在秦臣身上。 以免伤了自己。 而之所以想跟他们说国事,好月只想让他们心中做好心理准备。 她不知大南朝何时会发生战乱,但无庸置疑的是,天下不统一,战乱定然会发生。 大南朝是三国之中最大的国家,大夏与大周也势必想要将其瓜分。 好月今夜的话,深深的落在了安邦与安月的心中。 那番话,让两姐弟的心高高悬起,而又似乎,知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才好。 在河旁边躺了半个时辰,只觉着身上凉了,三姐弟这才起身朝着院子里走了去。 一回到院子,刘氏便轻着声音将两姐弟叫去了灶房里。 知晓不隔音,她的声音与步子都放的极轻。 “知晓你们定然没吃饱,娘给你们三煮了碗面,快来吃!” 一进灶房,便能闻着面条的香味……以及煎蛋的香味儿。 三人一人端了一碗,拿着筷子立时便吃完了。 刘氏煮的面条味道很是不错。 先是用鲜肉熬个汤,再煮些小面,待面煮的不硬不软时捞出来,撒些葱花,煎个蛋。 味道可口,三姐弟都极是爱吃。 三人将面条吃罢完便各自回了房歇息。 第一百二十七章未过门的妻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未过门的妻子 第二日起身时,天色竟然下起了绵绵的细雨。 明明昨日还是艳阳高照,热到让人难以忍受,可这晨间下了细雨,却忽然凉快了。 随意吃了些早点之后,便搬了今日得货往城里赶去。 今日间,刘氏招的那批人会纷纷前来豆腐坊上工。 苏南知晓如何磨豆腐,为了能刘氏安排的过来,今日便将他留在了豆腐坊之内。 又怕店铺里的事儿忙活不过来,是以安月今日便也随着一道去了城里。 才将豆腐纷纷上架,便有好几乎人家的采纳厨娘均踩着点儿的上了门。 纷纷买一筐的豆腐之后,那几个厨娘也表示十分无奈。 “小姑娘,你可还有别的做法不?这天天炒着都吃了近一个月,虽说你们家这豆腐味道着实不错,但也禁不住天天这一个吃法!” 一个吃法吃多了,总会让人有几分腻。 好月也十分无奈。 这些厨娘的主人,似乎都是受了秦臣的‘淫威’,这才不得不屈服,每日一到辰时,便上门来采购豆腐。 “婶子,您不必日日来买,等想吃了再来买,您要是想要换着法子炒,我回头给您写两个方子出来!” 好月嘴甜,态度也十分好,这些厨娘是打心眼里的喜欢她。 “成!”闻声,厨娘笑着掏钱给结了账,“你这姑娘倒是个会做生意的,等你教了咱们些别的做法,咱们就天天换一个花样,保准大伙儿吃不腻!” 好月笑笑,与她们又说了会子话。 待这些厨娘离去之后,架子上的豆腐也卖完了三分之二。 剩下的三分之一,不多会子便也卖完了。 才将豆腐卖完,便见得秦臣手拿着扇子小跑了来。 今日的细雨一直未曾停过,他没打伞,便以扇子遮住了头。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永远跟着的两个小仆从。 仆从手中提着几包糕点,秦臣是以他们将糕点放在桌上之后,便让他们站在门外‘看着大门’。 秦臣一见安月,笑魇如花。 安月一见秦臣,头疼欲裂。 “我就知晓你今日定然会这儿的,这是我在五味斋买的糕点,桂花糕,杏仁酥,芝麻糕……不少女子都爱吃这些,你们也尝尝!” 五味斋是扬州最出名的糕点铺子,味道不错,价格高,有钱人消费的地方。 安月眉心跳动,“秦公子,咱们平日里吃的那些糕点味道也不错,您别在废银子了!” “只要你爱吃,谈何银子不银子?”秦臣显然一脸不在意,“你且尝尝,保准你吃了五味斋的糕点,便不想吃别家的了!” “那我便更不能吃了!”安月道,“我这嘴若是养叼了,日后真不喜别家的糕点,公子这不是害了我么?” “这如何叫你害你?”秦臣一摊折扇,在安月边上坐了下来,“若是你爱吃,今后我日日便买来给你吃了!” 若不是知晓这秦臣是个花花公子,安月只怕真会让自己不受控制的掉入了他的温柔乡里。 安月只觉着胸口有些闷,深吸了一口气后,瞥了他一眼,“秦公子,哄姑娘倒是真有一套!” 秦臣长眉一挑,好不傲娇,“我哄的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如何了?” 这马上要成为两口子的两人在一旁吵嘴,安月与安邦便只能对视一眼,极为识趣站到了门边。 瞧着细雨绵绵的,只怕今儿个也是难得停了。 恰在这时,从拐角处走来一个紫衣少年。 那少年一身紫衣长袍,身形玉立,手上打着一把雨过天青色油纸伞。 唇角轻轻勾起,犹如似笑非笑,他说,“小刺猬,你们这是在门口等我么?” 好月静静看着他,脑中恍然冒出一句话。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少年紫衣随着微风而摆动,垂在腰间的墨发上飘落了细雨,成了水珠。 “夜哥哥!” 一见着北冥夜,安邦便小狗一般,欢舞着尾巴迎了上去。 待他到跟前,北冥夜将伞往他那方移了些。 替安邦遮了雨,却淋着了自己的后背。 他对此,显然毫不在意。 眨着他的那双桃花眸看了一眼店铺旁站着的两位‘守门大将’,他头一偏,打趣了起来。 “好阵势,好月姑娘知晓自己貌美如花,以免被贼人惦记了去,便请了两个大将在门口当个护花使者!” 好月白了他一眼,“是了,最先防的人应当是你罢?怎么?北冥公子今日无事来寻小女子开心的?” “怎能叫寻你开心!”北冥夜显然不满意她这个说词,“本公子大老远的来这扬州,可就是为了来瞧你的,以免你被贼人惦记了去!” 说着,他笑意扬起,“可是感动着了?要不你考虑考虑,同我一起浪迹天涯罢?” 闻言,好月却是连白眼都懒得赏赐给他了。 一转身,便进入了铺子之内。 “唉唉唉!” 北冥夜一手替安邦打着伞,一手拉着他便追了上去,“好歹我也是客人,你这哪有不将客人请进门的道理?” 话落,北冥夜已是追了进去。 收起了伞,他瞧着秦臣安月,眸子一转,笑的更是灿烂了些。 “小刺猬,你可真是不识趣!”他笑着,“走罢,我带你们去逛逛去!” 北冥夜自打一进了门,便震惊了安月,以及……秦臣。 安月初心萌动时,便喜欢上了这个少年儿郎,虽知晓自己与他绝无可能,也让自己断了这分心思。 可再见着她时,她的心依旧有几分紧张、几分难以言表的激动,以及…… 心疼。 一年不见他,似乎更是要硬朗了些,可偏生他那笑意,却让她如此熟悉。 而秦臣…… 是昨夜才认识他的。 他眉头一敛,显然没了对安月时的嬉皮笑脸,眼睛微微眯起,显然十分不高兴他的出现。 “你怎的会这这儿?” 北冥夜正想拉着好月出去呢,乍然听着秦臣与他说话,立时便看了过去。 长眉一挑,“你认识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等我回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等我回来 北冥夜这模样看似漫不经心,秦臣却只觉得他不将他放在眼里。 当下便不悦,“你与我装什么傻,昨夜在吉祥赌坊,你可没少赢本公子的钱!” 闻言,北冥夜盯着秦臣的脸看了约莫小会子,他这才似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而后笑的越发灿烂。 “原来是琴公子啊,秦公子好记性,没成想过了一夜,都还能记得在下!” 他越是这样,秦臣便越是不悦,“你少与我装傻!” 北冥夜看了一眼秦臣,又看了一眼安月,再一回想唐五爷就着与他说过好月姐姐与扬州知府儿子得婚事。 当下便也明白了。 笑着道,“秦公子莫急莫急,虽说昨夜我手气好是赢了些,你若是想赢回来,我陪你去报仇便是了!” 秦臣闻言,挑着眉头有几分不可置信,“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北冥夜笑,“你这不都要与好月大姐成婚了么?那今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一家人还有什么欺骗的!你若是不信,我现在便带你去!” “谁与你是一家人?”好月浓眉皱起,“北冥夜,好的不教你尽教这些!” 秦臣本就喜赌,虽不说能让他戒掉毒瘾,但北冥夜与他如此‘苟合’,还不得将人越带越歪了去? 若是别人她也就不说了,可安月今后要嫁给的秦臣的。 “男人嘛!”北冥夜朝她笑的无赖,“赌赌怎么了?哪个男人不爱赌的?赌对男人而言,不过是舒缓舒缓的玩物罢了!” “对!”这番话让秦臣极为认同,方才本是敌对着他的,立时便与他站在了一块儿。 “就是舒缓的玩物,走,兄台,咱们再去赌两把!” 北冥夜笑的极为开心,立时便与秦臣开始称兄道弟起来,“秦兄先请!” 秦臣立时来了精神,轻咳了一声,一脸正色的朝着安月道,“娘子,为夫与这位……北冥公子出去玩玩,等会子再来寻你!” 在北冥夜面前,被秦臣称之为娘子,安月只觉着脸色刷的一下便红了。 “秦公子,咱们如今还未成婚,你怎可如此称呼?” “这有何问题?”秦臣不置可否,“下个月我便要迎娶你了,你不就是我得娘子了?” 说罢,便朝着北冥夜打了一声招呼,两人便并列着走了出去。 好月心中有几分气,抡起桌上毫笔便想朝他的后背砸过去。 却不想,对方却是回了个身。 她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尴尬的拿着笔不知该放好还是该如何…… 这动作,使得北冥夜忍俊不禁,“等我回来!” 说罢,两人便走了。 待人一走远,好月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再拉过安邦,“你可瞧见了?你这个夜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人,爱赌的男人十个有九个败家,你可不能跟他学了去!” 安邦一抿嘴,“我知晓的,再且夜哥哥也没带我去赌呀!二姐放心罢!” 放心,她能放得了什么心? 安月是她的姐姐,秦臣便是她的准姐夫了。 北冥夜竟然带着他的准姐夫去赌。 这两人……简直是狼狈为奸,天作之合。 她抬头看向安月,却见安月此时正低着头,垂落的长发挡住了脸上的表情。 “大姐,你若着实不欢喜秦臣,觉着嫁给她你委屈的话,咱门便不嫁,便算他老爹是咱们扬州的父母官,咱们也能有法子的,着实不行,咱们便上报朝廷,说他秦臣强抢民女!” “没有!”安月忙是摇头,将头抬起来看了一眼好月,“是咱们高攀人家了,哪儿有什么不欢喜的?秦公子虽说花心了些,但却也从未强抢过民女,咱们不能这样!” 似乎……刚刚北冥夜从进门之后便未看过她一眼。 他称呼她也是……好月的大姐。 他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 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失落啊。 好月不懂安月的心思,可听着她这么说,也只得在不说话。 刘君子的活计也十分忙碌。 最近城西有几人加盟了鲜味豆腐这个招牌,刘君子便要每日给人送货,再检查货物可新鲜。 总之……他的一天,都在忙碌的路上。 今日晚了些,过了正午之后,才将午饭送来。 而北冥夜与秦臣,在他们正好将午饭吃完便回了。 他们回来时,刘君子正好去了茅房小解。 秦臣显然赢了个满钵,脸上的喜悦难以掩盖。 一入铺子大门,便哈哈笑着,“今儿咱们去天香阁吃饭罢!吃罢完饭咱们送你们回去!” “不必了!”安月瞧了一眼两人,第一个拒绝,“我娘给咱们煮了饭的,就不去了!” “也是!”北冥夜同着点头,“我今儿个早间给刘姨传了信去,晚上去刘姨家吃晚饭,秦兄,不妨下回再一道去天香阁吃罢!” “这可不行!”一听北冥夜说要上好月家吃饭,他当下便也不干了,“既然秦兄要去,那我便也一同去,正好尝尝丈母娘的手艺!” 北冥夜被这一声丈母娘逗笑了,又偷瞥了好月一眼,转眼再去看安邦。 这一群人…… 懂礼节么? 好月眯起一双眸子,十分狐疑的看向北冥夜,“你何时与我娘说了?” “早间!”北冥夜一挑眉,露出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刘姨与我说,让你早些回去钓鱼,刚从潭水里现杀的鱼,肉质吃起来十分鲜嫩!” “我怎么不知晓?” 好月越听越是不相信,“我娘若是说了,又怎的会没让舅舅同我说一声?你莫不是胡诌瞎编的罢?” “骗你做甚?”北冥夜朝她笑的极为狡黠,“待舅舅来了,你一问便知!” 北冥夜与刘君子本是称兄道弟的,可辈分又乱了,昨日两人交谈间,好月着实听着不顺耳,便顺嘴提了一句。 结果便是,北冥夜直接唤刘君子舅舅了。 刘君子本是有些不适应,但一听安邦又唤他夜哥哥,于是,这左右一寻思,便也应了。 两人这才将话说完,刘君子便方便了回来。 才进门,不待好月问话,他瞧着秦臣与北冥夜均都在场时,便朝好月道,“对了,我险些忘了,好月,你娘让你今日早些回去,让你去潭水边钓两条鱼回来,晚上北冥公子要在咱们家吃晚饭!” 第一百二十九章吵了要死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九章:吵了要死的东西 好月简直惊呆了。 让她早些回去钓鱼? 就是为了给北冥夜吃? 刘氏到底是她亲娘还是北冥夜得亲娘?这待遇…… 她之前不是最怕自己去潭边钓鱼的么? “听着了罢?”北冥夜显然很得意,再看向秦臣,“秦兄,你既也决定随着一道去吃,不然咱们早些出发如何?” 秦臣一点,“自然是好了!” 北冥夜便一扫午后才上架,并卖出多少的豆腐道,“那这事,就由你来搞定了!” “小事!”秦臣一挤眉,大袖一挥,朝着随从招呼道,“你们将这些豆腐都运到府上去,再与父亲母亲说一句,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他本来便极少在家中吃饭…… 两人随从朝着他纷纷应了是之后,便习惯性的要吩咐老板,让其将东西送去府上。 老板两字才出口。 秦臣便十分气急拿折扇拍了拍两人的脑袋,“你们两个蠢货,去喊辆马车运回去!” “喔!”挨了打,两个随从这才恍然大悟的一前一后出了门去,再朝着路边等着生意的马车车夫一招手。 于是……这才上架子摆好的豆腐,便又转移了地方,纷纷搬运去了秦府。 好月简直大张嘴,这样也行? 按道理而言,这样做着实有些不厚道。 但……于情而言,当她见着那张五十两的银票时,她怂了。 像秦臣这种钱多人傻的角色,每天都来一个罢。 卖豆腐本就是为了赚钱,那管是卖给了谁?卖了多少价钱? 豆腐卖完了,除了刘君子以外的人,便都纷纷往三里路赶了去。 刘君子还要跑好几处地儿,本是说送他们回去,但北冥夜早便已备好了马车。 如此,他便先继续去忙活着,只等晚上回去吃饭便成了。 事情落定,安月、好月、安邦三人坐着马车,北冥夜与秦臣骑马。 秦臣在扬州无人不识,北冥夜则容貌非凡。 这两人一左一右的护驾在马车两侧,使得无数人纷纷好奇,这马车内到底是何人物。 直到马车出城,安邦掀开马车车帘看了一眼两人,这才看向两位姐姐道。 “咱们那些豆腐,不能值五十两银子罢?” 他总觉着,好月收了这五十两银子,让他有些过意不去。 如此单纯的小弟弟,好月摸了摸他的头,“既然人家钱多人傻,咱们为何不要?” “可……这是不劳而获的东西!” 先生说,做人,不能不劳而获。 “不劳而获也得分与何人说的!”好月瞧了一眼安月,“像你夜哥哥这种,别嫌多,他给你什么就拿着!” 也如秦臣…… 反正……她们若是不要,也会给别人。 如此,为何不要? 安邦显然还有几分不明白,可他也不知道要如何问。 到达三里路时,也不过申时一刻。 时辰还大早。 雨也早便停了。 刘氏豆腐坊的窗扇口见着北冥夜与秦臣均都来了时,起先是愣了愣,而后才立时从大门口出来,将人迎了进去。 “刘姨!”北冥夜跳下马来,便极亲切的喊了一声刘氏。 刘氏对北冥夜的印象极好,见着他便笑容灿烂,“这一年不见的,你又长高长壮了些!” 北冥夜一笑,“劳刘姨挂心了!” “你这孩子呀!”刘氏道,“你之前怎说的就走了?也不与咱们说一声的!” 刘氏对北冥夜,是打心眼里的好。 北冥夜自然能感受到。 “家中出了些事,来不及亲自上门道别,刘姨可莫要见怪了才好!” “怎的会见怪呢!”刘氏笑着,“瞧,我净顾着跟你们说话了,北冥公子,秦公子,赶紧去屋里坐!” 说着,又与好月道,“北冥公子最爱吃咱们河边那潭水里的鱼,你今日既回的早,便去钓两条回来罢!” 自然不能忤逆了刘氏的意思,好月点头应声,“我知晓了!” 说话间,众人已是一道走进了大门口。 刘氏便又吩咐安月,“你去给两位公子泡壶茶来!” 这泡茶之事,向来如此,有客到,由家中长女给客人斟茶看酒。 家中无男人,安邦又年岁小,酒就免了。 只是让众人未曾想到的却是,还不待踏入正院之内,便见得院子里正有三个孩童争闹着。 也不知最前面的孩童手中拿了个什么东西,使得另外两个孩子连连追着不放。 这一追一跑间,便撞上了人。 “唔!” 刘美丽撞在了北冥夜身上,少年硬朗的身子,反而将她的鼻子撞得生疼。 她一停,二小子与三小子便追赶了上来,两人再合力的去抢夺她手中的东西。 刘美丽自然是不干,三人立时便在地上闹成了一团,而后刘美丽大张口,将手里的东西张嘴便咬到了嘴里。 “你们这三个吵了要死的东西!” 卢氏的声音从灶房里传了出来,“吵什么吵?你们喜欢吃我再给你们做就是了,抢什么抢,真是,都成什么样……呀,二姐,这是谁呀?” 卢氏叉腰咧嘴的从灶房里骂出了声来,可当见着院子门口的这一大群人时,她立时便惊讶着了。 被秦臣与北冥夜看到这么一副画面,刘氏面色僵了僵。 看了眼卢氏,再看着地上那三个闹成一团的孩子,她干哑着声音问道,“老弟嫂,这……是怎么回事?” 卢氏先是打探了北冥夜几眼,再盯着秦臣看了看,而后才道,“方才给他们三烤了几个蛋吃,这不,最后一个了么!” 这么一说,大伙儿明白她的意思了。 还剩最后一个,三姐弟就哄抢成这模样了。 若是只有北冥夜一人在场倒好,可偏生秦臣也在。 刘氏的脸色有几分发白,“孩子喜欢吃,你就多给孩子做些罢,免得这番哄抢,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就知晓二姐大方!”卢氏笑着应了之后,便朝着三个孩子喝了一声,“听着没,你们这些个贪嘴的,跟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快些从地上起来,我再给你们做些去!” 闻言,三姐弟这才从地上一一都起了身来。 二小子三小子没抢着,对着腮帮子鼓鼓的刘美丽不屑的吐了个口水,而后轻蔑的瞧了众人一眼,便缩进灶房了。 第一百三十章难看到不行 第一百三十章:难看到不行 好月惊呆了。 北冥夜惊呆了。 秦臣惊呆了。 “安月!”刘氏低垂下头来掩饰自己的窘迫,“你……去给两位为公子泡茶!” 安月此时脸色也有几分不好。 应了一声之后,便带着秦臣与北冥夜往大厅里走去。 北冥夜倒是个通情理的,二人进入大厅之后,他将手搭在了秦臣肩上,“秦兄可垂钓过?” “垂钓?”这么废耐心的东西,他摇头,“自是没有的!” “那倒正好!”北冥夜一笑,“我去年跟小刺猬学了半个月都未曾学会怎么钓的,现下还早,咱们一道去瞧瞧?” “好啊!”秦臣当下拍手,看向好月,笑道,“我之前只听人说好月妹妹身手了得,竟未曾想还会钓鱼,那自然是要瞧瞧了!” 他秦臣好歹也一直混在温柔花乡之中,非常明白什么叫识时务为俊杰,什么叫看人脸色,只是…… 这赌之事,实在难以改了。 有着北冥夜如此一说,安邦与好月便拿了鱼竿竹篓带着人往潭边去。 这回好月是带的心甘情愿。 北冥夜出面将秦臣带出来,也是为了给刘氏一个时间去处理好此事。 毕竟,未来女婿瞧着自家这丢脸的模样,难免人家心中会有想法。 待人一走,安月收拾着屋子,刘氏则将卢氏叫去了灶房里,和气着说道。 “老弟嫂,今儿个咱们家里有贵客,你瞧着,不妨让三个娃儿另外吃罢!” 卢氏一听,当下便有几分不悦了,“二姐,你这是在嫌弃咱们家三个娃儿么?你可是娃儿的亲姑姑呀,怎的可嫌弃娃儿?” 刘氏只觉得无比头疼,“不是我嫌弃他们,着实是……这些都是贵人,咱们得罪不起的!” “贵人?”卢氏眼睛一亮,“二姐,他们都啥人啊?我瞧着他们与安月三姐弟关系听好的!” 为了能让卢氏安分点,刘氏叹了口气,便也将他们的身份给说了。 “那穿紫衣的少年,是唐五爷的侄子,而那绿衣少年么……是秦知府的儿子!” “秦知府的儿子?”来头果然不小。 卢氏大感惊讶,“这不是二姐你的准女婿么?” “我也不多说别的,老弟嫂,你自己的孩子什么样你也是知晓的,晚上我做些菜,给他们三留些,你没意见罢?” 卢氏心中升起小算盘,当下便与卢氏笑着挥手,“没意见没意见,自然是没意见的,那什么……二姐你先忙着,这三个小子今儿个吵了一天,我去喊他们去洗个澡!” 着实如此,这三个孩子一点都不讲究,今日有北冥夜与秦臣两人在,是应当要体面些的。 当下便点头,“去罢,该洗的!” 卢氏闻言,便朝着灶房外头走了去。 待出门时,似又想起了什么,退身回来看了一眼刘氏,“二姐,我那丫头的衣衫洗了还没干呢,她与好月身子差不多,要不,先在好月丫头那儿借穿一身,你看行么?” 好月衣衫本就不少,刘氏想了想,便也应了。 “你去挑罢!” 得了刘氏的应允,卢氏唇角勾起,心情极好的朝着楼上好月房间走了去。 好月与安邦将人带到潭水边之后,让安邦去挖蚯蚓,她则开始整理鱼线鱼钩。 她已是近一年未曾来钓鱼了。 拿的鱼竿自然不是北冥夜送的那一支。 对此,北冥夜对此很是不高兴。 “怎的?难不成你看不上本公子送你的鱼竿?” 竟然还用她这自制的。 一想起那鱼竿,好月便忍不住想要酸酸北冥夜。 “北冥公子出手阔气,梨木能随手可得,天蚕丝也寻得容易!” “呀?”北冥夜十分好奇,“你竟是识得那些?” 说罢,便起了几分兴致,“我与你写过一个书信,你可是见着了?里头的东西,可在你身上?” 东西,说的就是那木牌。 乌木牌好月从未离过身,一直放在怀中的暗袋里。 但她若是如实说了,指不定还会被如何取笑。 手上忙活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她淡淡道,“那黑乎乎的东西难看到不行,我给随意仍在柜子里了,北冥公子既然想要要回,等回去之后,我便还你!” “既是送人的东西,哪里有再要回的道理?”对她的‘随意’两个字表示十分不满,“我还当你这丫头是识货的呢! 唔……北冥公子听着着实别扭,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北冥夜!不如你日后便叫我名字罢!” 好月头也不抬,“好的,北冥夜公子!” 北冥夜听着险些要一口老血要喷出,无奈的看着她,“你呀你,真是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 好月闻言,将头又压低了些,缓缓勾着唇笑了。 待安邦挖来蚯蚓之后,好月便开始钓鱼。 垂钓这事儿需得耐心,显然,这完全只有好月能胜任。 秦臣本就无心来看什么钓鱼,他只想与安月待在一处。 安月没来,他这心思便减少了好大一半,只寻了个地儿瞧着潭面上的水发愣。 北冥夜则与安邦在一旁聊着天儿。 偶尔他会抬头去看犹如老僧入定一般的好月,那张绝代风华的脸上,咧起的笑意比初春的阳光还要灿烂许多。 潭水里鱼多又傻,不过半个时辰她便钓了两条。 将鱼钓好之后,四人再一同回家。 这地儿与南梨村毕竟不远,且又是六月农忙之际,这一路上自然引得许多人观看。 十三岁的好月如今长开了不少,再加上个子也猛蹿了些,倒颇为有股子初长成的味道。 只是…… 好月一家最近风头不小。 这豆腐坊生意极好,又招工又招什么商的。 安月也一跃,与秦知府的独子定亲了。 明明之前一家子连吃饱穿暖都成了问题,如今却生活的让村里人人都羡慕。 一旦羡慕,便会嫉妒。 一旦嫉妒,就犹如种子在雨后的土里一般,疯狂生长。 于是,村子里数百双眼睛纷纷都盯着她们家,只要她们家一旦有任何做不对的事情,就会被村子里人的添油加醋大肆说一遍,闹得附近村里人人知晓,人人嗤谈。 第一百三十一章叫卖的小曲 第一百三十一章:叫卖的小曲 彼时,四人从潭水边往三里路赶回。 这一路,三男一女。 不管这三个男的是谁,这女的,却是好月无疑了。 在现代的农村里,男女一同玩耍尚且会被传流言蜚语,更何况在这落后了几百上千年的古代? 这一路上遇见的人,正面会笑着与好月安邦打招呼,一到了背面,便会凑过去朝着好月的背后指指点点。 这些,她看不到,她听不到。 一路回到家中,刘氏与安月正好将杀好的鸡鸭拔完毛。 见着好月手上的鱼,刘氏便又让她去灶房烧火。 北冥夜与秦臣,便让安邦招待。 着实不曾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早,刘氏显然有些凑手不及,这鸡鸭鱼还得现杀。 左右一忙活,约莫着开饭的时辰,只怕比往日还要晚些了。 好月去了灶房烧火,安月帮着刘氏打下手,北冥夜与秦臣闲来无聊,便让安邦前头带路逛逛这院子。 他方才随意的看了一番,竟发现这大院子着实有几分趣味。 这间院子坐北朝南,院子对面是官路大道,左侧是开了一扇大窗口的豆腐坊,来买豆腐之人无需进宅院门,便可站在窗口外买着豆腐,进行交易。 右侧是一堵围墙,围墙沿右则是一条大河。 那河很是宽敞,河畔两岸均都长满了芦苇。 约莫着河水也有些深,一眼看去,只觉着有几分碧绿青黑。 从宅院的大门口进入,右侧则成了豆腐工坊。 豆腐工坊倒是挺大,大到可容纳至少三十人做工。 左侧,则变成了一条弯曲着的长廊。 那长廊不长,只是在这座刚入门的最前院子绕了一个弧形罢了。 从大门往前走,便是一道被休修葺的石墙,石墙上开了一个拱形的大门。 过了这条拱形大门,这才能见着一个犹如四合院般的内院。 院子两旁均都种了些小植物,看着倒着实的欢心。 内院大门口则又有一道进院的门。 不过,这门倒像是个虚设。 内院的院子里种着一些花草,此时正是盛夏六月,花开灿烂之际。 院子里花香阵阵,直扑人鼻。 在这座的内院的院子之后,又有一间后院。 不过,那间后院倒是专门供作牲口养殖之地了。 挨近后院的,则又是那条河畔。 这院子内,无处不是种植着花草,看起来……竟是生机勃勃,犹如春色常青。 北冥夜与秦臣都是头回见着这样的院子,不禁有几分好奇起来。 从后院的门出去,到了河畔。 午后才停雨的天气,竟还带着几分凉意。 北冥夜拿着折扇的双手负立,站着河畔边上,享受着迎面吹来的春风将他的衣摆吹起,任由长发被吹的肆意飞舞。 他挺直身子站立着,河案边上的山水、以及还带着几分烟雨之色天色,正好衬托的犹如画中仙子一般,气质清冷且高雅。 秦臣看了一眼河畔对岸。 清风吹弯了芦苇。 耳边百虫欢鸣。 “这院子是谁的建的?倒是有些趣味!” “我娘找村里王老建的!”安邦对图纸之事并不知晓。 “王老?”北冥夜闻言,侧身看了安邦一眼,唇角缓缓勾起,桃花眸中带着几分邪魅。 “咱们都这么称他的!”安邦点头,“咱们这院子,便是王老找人给搭建的!” 闻言,北冥夜也不再搭话,又将眸光放在了河面上。 忽然,他又偏头朝秦臣问道,“这条河,叫什么河?” 一般的大河,均都会被起个名字。 秦臣对这倒是明白几分的。 当下朝着北冥夜凑了过去,带着几分傲娇的笑意,“这条河叫乌河,听说名字是有河水而得来的,但也有人说,乌河的水会一直流入乌江里,与乌江的水混做一团!” 乌江,在安城以北之地。 两者相隔,好几千里。 甚至,还会跨过国度。 “乌河!”北冥夜闭着眸子,将这两个字轻念叨了一遍。 秦臣忽然对他的来历感兴趣了。 “北冥兄,你与我都是兄弟了,我还不知晓你祖籍何处呢!” 男人之间成为兄弟很简单。 可以是一起嫖过。 一起打过架。 亦或是一起赌过钱。 秦臣对赌钱极有兴趣,对北冥夜得赌术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今日他不只将昨日输的赢回来了,更是将这几日所输的钱都一一赢了回来。 这份情,在秦臣的眼里,可是能比上‘过命’的交情了。 “祖籍么?”北冥夜眸子一闪,笑道,“你我既是兄弟,又问祖籍做什么?我之前倒常听人说江南烟雨,如今一看,江南烟雨果真不错!” 后面的话明显是将话题转开,秦臣是个懂脸色之人。 当下便大笑着接话,一脸的得意,“什么烟雨不烟雨的都是些虚晃子,要体验江南乐趣呀,还得是去听听花姬的琵琶,茶楼叫卖的小曲儿,云楼内的吴侬软语!” 男人嘛。 北冥夜与秦臣挤眉弄眼一笑,“秦兄倒是会玩的紧!” 秦臣不置可否,“我打小在江南长大,自然知晓什么更好玩些儿,若是今夜回去的早,我晚上带你去云楼坐坐,让你知晓知晓什么叫正宗的‘吴侬软语’!” 最后那四字,说的意义非凡。 “咳!”北冥夜低头轻咳了一声,撇了眼安邦,“不必了不必了,那地儿虽能偶尔乐乐,但绝非长久待滞之地,秦兄可听过一句话叫,一点朱唇千人尝,一双玉璧万人枕?” “嗯?”秦臣一愣。 北冥夜便接着道,”那些女子都绝非良家女子,也不知晓与多少人共眠过,秦兄若是常去游逛花丛,那岂不是自降身份,与一群人分享着一个人么?” “呀!”秦臣深深一想,惊呆了,“经北冥兄如此一提点,倒真是这么一个道理,幸好,幸好我平日也只不过是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儿罢了,不然……这还不知晓是被谁给绿了呢!” 或者,是将谁给绿了。 男人,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生物。 便算逢场作戏,便算露水情缘,都忍不住的想去占有。 若是她又待别的男人同他一般了,这占有欲,便会跳出来作祟。 第一百三十二章威信 第一百三十二章:威信 “所以呀!”北冥笑,“秦兄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 “懂,懂!”秦臣正在努力的想着此事,这脑子里便有几分木讷,“那今后……不能去云楼听小曲儿了?” “除了听小曲儿,难不成秦兄便无其余之事可做?” 若不是秦臣将来会是好月与小安邦的姐夫。 若不是好月与安月的关系极好。 北冥夜着实是懒得来讲绕这些弯子的。 “其余的事?” 秦臣左右想了想,“其余的事,便是去茶楼听听书,赌坊赌赌钱,再与好友赛赛马之外,似是、着实无事可做了!” 北冥夜忽然头疼。 难怪会被人城中百姓称呼为浪荡子了。 瞧,一天到晚的,就没干过正经事儿。 “秦兄!”北冥夜看了一眼乌河对岸,声音带着几分沉色,“你若是离开秦大人,要怎么生活?” “离开?为何会离开?”秦臣不置可否,“我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又怎的会离开父亲?北冥兄,你这说法是不存在的!” 安邦闻言,却忽然想起了昨夜好月说的话。 他抿了抿唇瓣,忽然说道,“二姐昨夜与我说,咱们大南朝的天下被各国各族虎视眈眈的望着,只盼着有一天寻得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咱们大南朝的一举歼灭,再瓜分大南天下! 届时,若是大夏先行攻入,第一个遭殃的城池,便是咱们扬州了!” 若是他这番话当着秦知府或是任何一个朝廷命官的面说,只怕会被定一个危言耸听的罪责来。 可落入秦臣与北冥夜的耳里,却让两人在不同的角度均都惊讶了一番。 秦臣道,“你哪儿能信你二姐如此哄骗你,咱们大南边境安然,哪里会有什么战争发生!” 可北冥夜却深了深眸子,“这些话切不可在人前说了!” “为何?”安邦一脸不解,“二姐说,若是战争发生,咱们扬州的百姓,只怕是要被大夏屠城以立威信的,这画面,光是想想便觉着不寒而栗!” 他越说一段,秦臣便越是心惊。 “安邦,你可莫再听你二姐胡说了,咱们大南朝繁荣昌盛,哪儿如此容易被大夏攻破?” 他说虽是如此说,也抚慰自己童言无忌,可这跳起的心,却始终都稳不下来了。 尽管他面色影藏的极好,可向来便在人精堆里长大的北冥夜,自然将他小动作收纳在了眼底无疑。 哈笑了一声,缓解这略微变得称沉重的气氛。 “秦兄莫将此话放心里去,小刺猬与小安邦年岁都还小着,这番话也不过是胡诌的,过不了一月,你就是这两个小家伙的姐夫了,日后就是一家人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今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今日得话,不论是对也好,是错也好,均都不可跟秦知府说了去。 否则,好月与安邦只怕是要因此话被抓进大牢,吃牢饭的。 两人的脸色均都有些不对劲,安邦便算反应再慢,也知晓了他说错了话。 当时,便立时跟着的北冥夜的话道,“也是昨日我与大姐二姐睡不着,闲着无事瞎聊的,再且、二姐也没上过私塾,怎的知晓这些国事呢,这些都是我不了解情况而胡诌的罢了,秦大哥,你莫放心里去!” 这番话下来,他将好月给摘了个一干二净。 这一切,都是自己胡诌的。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秦臣闻言,朝两人轻笑着,“我知晓的。” 说着,又将话题转移了,“咱们出来时间挺久了,似乎都有香味儿飘来了,不如回去瞧瞧去!我这还是头一回在这儿从吃饭呢,也正好尝尝我家娘子的手艺!” 他的话,成功的化解了方才微僵的气氛。 北冥夜赞同的点头,“那我可比秦兄先有福了,去年便来吃过了不少回!” 话间,由着北冥夜拉着安邦手,三人一路往院子中走去。 北冥夜是个极会聊天之人,待回到内院时,便已让秦臣又恢复了之前的哈哈大笑。 三人一进院子,便见都一个身着丁香色衣裙的少女蹲在院子中的花草前,她以背对众人,头颅垂的极低,偶尔再听得她吸鼻子的声音传来。 这衣裙北冥夜认得,安邦认得。 可不就是去年在清河落水之后,北冥夜替好月买的那套么? “二姐!”安邦想都未想便走过去,“你这是做什么?” 平日里,好月似乎从未摘过花草。 这不禁,使得安邦有了几分好奇。 闻言,那身着丁香色衣裙的少女极不满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安邦,“别乱喊叫,我可不是你二姐!” 这……这是……刘美丽? 安邦的脸色十分瞬间十分难看。 比安邦更难看的,还有北冥夜得脸色。 “刘美丽,你怎的穿我二姐的衣服?”安邦有些急了,他知晓好月素日里最是讨厌人家动她东西。 还莫说是衣服! 刘美丽闻言,朝着安邦翻了个白眼,“我娘说了,都是自家姐妹,自家姐妹的衣服有啥不能穿的?” 这理直气壮的! 北冥夜那双如星的桃花眸,此时却极为深沉,黝黑的瞳孔犹如夜潭里的潭水。 黝黑的不见底。 刘氏与安月在灶房里听着了声音,便从灶房门口探出了头来。 “你们回来了?菜快些要做好了,你们都洗洗手,洗洗手便能开饭了!” 今儿个有北冥夜与秦臣在,刘氏便安排了本应一同吃饭的众位工人回家去吃。 与此同此,还给每人补贴了十个铜板。 有补贴,众人也就乐了,对刘氏纷纷都赞不绝口。 比起吃饭,安邦此时对刘美丽有极大的怒气。 “二姐!”他大步来到灶房门口,瞧着正在淡然烧火的好月气道,“刘美丽穿了你的衣衫!” “我知晓!”好月也很是无奈。 “你知晓?”安邦愣了,“你知晓还让她穿?” 不然能有什么法子? 此时安月也烦的紧。 卢氏之前与刘氏打了招呼,说要穿身她的衣衫。 没成想,卢氏却是将她衣柜里所有的衣衫都翻找了出来,最后再寻了这件质量最好,价格最贵的衣裙。 等她发现时,房间里已经乱成了一团,而刘美丽,已将她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这时,她还能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三章严重不严重 第一百三十三章:严重不严重 着实可惜这件衣服了。 她才穿过两次。 本想着去二手市场换些银子的。 这下可好,刘美丽这一穿,着实毁了。 她此时已对卢氏极为不耐烦,若是刘老太与刘氏再不出面…… 她就要,自己出手了。 好月吸了一口气,尽量压制了自己的情绪。 “嘿,安邦你怎的说话的呢!” 就在这时,卢氏的声音又院子里传了来。 一听着卢氏的声音,好月便觉着极为头疼,恨不得此时就将她赶出去。 “刘美丽刘美丽,这是你改叫的么?这怎么着说也是你姐呀,你读私塾一年了,先生难不成还没教你要兄弟姐妹间相互友爱尊敬么?你是弟弟,得叫一声姐姐,哪儿还能喊名字呀,这没大没小的!” 将话说完,又笑看着站在院子里不动的北冥夜与秦臣,“两位公子这是去哪儿逛去了呀?大丫,你快过来,见过两位公子!” 秦臣虽生的不如北冥夜好看,但也绝对是不错的容貌。 将近十三岁的少女此时对异性充满了无限的幻象。 再加上……北冥夜刚进来时,她撞了他一下,看尽了他的容颜。 便、更是要娇羞些了。 听了卢氏得话,刘美丽站起身来,低着头红着脸的喊了两人一声‘哥哥’。 好月听了着实心烦的紧。 也不知晓卢氏吃什么长大的,脸皮竟能如此厚。 简直是厚到拿锯子都锯不断的地界了。 虽说在刘氏家中做客,应当懂些礼数,要客气些。 可北冥夜与秦臣看着刘美丽脸上一脸鼻涕的模样便心生欢喜不起来。 刘美丽像极了卢氏,身形有些……丰满! 再加上她的肤色偏黑,一张大饼脸上五官极为普通…… 容貌虽是给人第一印象的建立感,可除却容貌,让他们更反感的是…… 一个将近十三岁的姑娘,脸上竟然十分邋遢。 干了的鼻涕疙瘩粘在了脸上,使人看着极为不舒坦。 再加上……好月的衣裙在她身上明显小了,却仍旧被她硬塞进去的模样…… 让人如何,对她欢喜得起来? 卢氏想做什么幺蛾子,名眼之人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北冥夜最是讨厌女人,特别是不自重女人。 而秦臣……最是讨厌不讲究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总之,两人对卢氏以及其三个儿女,映象都十分十分差。 淡淡的应了一句之后,两人便统一的借口着以洗手为由,躲避了卢氏。 洗罢完手,安月与好月将所有的菜端上桌。 菜才上桌,刘君子便神赶趟的赶了回来。 饭桌上,卢氏倒十分信守承诺的没让自己三个孩子上桌。 没了那三个‘混世魔王’的扫荡,一大桌子人吃的极为欢畅。 刘氏的手艺果然一绝,秦臣吃了简直便停不下嘴来。 一桌人吃得开心,男人间便少不了酒。 刘君子也是十分爱交谈之人,同北冥夜、秦臣二人喝了些酒之后,便聊的更是欢畅了。 作为未出阁的女流之辈,好月与安月吃饱之后,便先行离席了。 安月也正好要去将鸡鸭进牲口栏里。 两姐妹一同出了内院往后院而去,安邦见此,放下碗筷跟了上去。 今日间他在河岸上说的那席话,总让他心中有些不安定。 是以跟上好月之时,他便犹豫着要怎么将话说出口。 小安邦的那几个心思,哪儿能瞒得住好月? 当下知晓他有话要说,便让他速速道来。 “二姐!”安邦瞧了她一眼,“我今儿个似乎说错话了!” 傍晚之后的天边竟是有了几朵彩云,耳边虫鸣的声音一直叫喧个没停。 道上铺着的是青石板。 石板上的水迹已干凅。 “说了什么?”好月十分好奇。 安邦瞧了瞧好月,又瞧了瞧安月,在心中思筹了许久,这才道,“我将昨儿个的话,说给秦大哥与夜哥哥听了!” 好月当下本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着好笑,“咱们说了什么话?” 安邦一脸的为难之色,“昨夜的……河岸边……” 哐当一声。 好月笑意顿住。 她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安邦,脸色微变。 “你说了什么?” 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忽的让安邦有了几分心中无底,压低了声音,将方才在河畔上所说之话,又说了一遍。 好月闻言,大吸了口气,简直头疼欲裂。 “安邦啊,你怎的可如此糊涂?”好月扶着额头,“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你这些话,不该与任何人说呀!” 见她神色异常,安月与安邦均都看向她。 好月便接着道,“这些话,咱们不能乱说,秦公子的父亲是朝廷命官,你这番话说出了口,若是他又与秦大人说了,只怕是要治你个危言耸听之罪,届时,咱们全家,均都会随着你这句话,而入了牢狱。” “如此严重?”安月显然也有几分惊讶。 “自然是了!”好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安邦,“这些话若是流传了出去,只怕到时会造成百姓无故的恐慌,一旦恐慌了,朝廷便会产生内忧! 内忧一出来,外患便也随着而来了!届时两国之间便会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这片土地!你来说说,这发展情况,严重不严重?” 严重,的确很是严重。 安邦对自己方才的话,产生了后怕。 “那……咱们……” 他只觉着脑子里现下一片哄乱,连话都不知晓要如何说了。 “你只需记住,之后切记不可与任何人再说此话!”好月轻叹了口气,“不只这些,还有很多很多话与事都是如此,心中得藏事、也能藏话,对一个人不可太过信任,否则哪一天,说不定就怎么翻船了!” 是她错了,她昨夜不该同他们讲这些的。 安邦听了,陷入了深思当中。 直到三人走到后院牲口院的大门口时,安邦这才复又问道,“现如今国泰民安,大南也是物产丰盛,难道就如此,不堪一击么?” “不是!”安月摇头,很认真的看着安邦,“如今天下没有统一,皇帝必然寝食难安,在大周、大夏对大南虎视眈眈时,大南皇帝也同样对大周与大夏觊觎着!只要任意开了一个口子,便是一场充满硝烟、极为血腥的战争!” 第一百三十四章鸡鸭毛都未瞧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鸡鸭毛都未瞧见 话既已说到了此,好月便也干脆将话都说了出来。 “大夏、大周、大南,这三国鼎力,没有谁不觊觎对方的国土,可没有哪一方敢妄自行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旦任意一方起了战乱,势必会两败俱伤……届时,第三方介入,坐收渔翁之利,他们这皇朝,便完了!” 好月说的话通俗易懂,这让安邦也起了几分深思。 “那二姐的意思是,若是让大夏与大周发起战争,两国之间势必会两败俱伤,到时大南率兵直入,便会统一天下,从此让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了么?” “理论上是这么说!”好月点头,“不过这些都是朝廷考虑之事,咱们不过是些平民百信,国家大事还轮不到咱们来操心,你现下只需记住了,不要对任何人太过信任,话不可与人说的毫不保留,更是要谨言慎行,否则容易祸从口出,这些,你可都能记住了?” “知晓了!”安邦极为认真的点头。 听着两姐弟的话,安月忽然轻笑了一声,她看向好月,眸子里有几分闪烁。 “若是由你来教安邦,倒不比先生要差的!” 一家人朝夕相处,好月隐藏东西越来越暴露了。 “大姐可莫要打趣我了!”推开院子门,三人走了进去,“我如何能比拟得过先生?我知晓的这些也不过是些皮毛罢了,在先生的学问面前,简直不值得一谈!” 安月笑笑,拿起赶鸡鸭的长棍道,“我来数鸡,你们两帮我将鸭跟鹅的数点点!” 这是安月每回必要做的事儿。 早上放牲口出栏的时候要点点数。 晚上关进牲口栏时需要点点数。 依旧如之前那般,好月点鹅,安邦点鸭。 数完之时,三人均都觉着数量不对。 于是,便又数了一道。 如此连续数过三道之后,安月脸色白了几分。 她看向姐弟两人,“你们数的,也少了?” “少了!”安月与安邦异口同声,“我怎么觉着,少了三只鸭?” “鹅也少了一只!” 安月急了,“我得鸡也少了三只!” 昨儿个她数数时,明明只少了一只鸭。 便算今儿个杀了一只鸡一只鸭,那也不能一下子不见了这么多呀。 并且今儿个下雨,她明明没将牲口放去河边的。 在院子里被关了一天的鸡鸭,竟然少了? 安月将手中的赶鸭棍一放,“说不准是跑院子里了,我去寻寻!” 说罢,便出了院子。 安邦跟在她身后一道跑了出去,“我也去!” 瞧着两人都跑了出去,好月只得先将牲口给赶到栏里去,再关拉好院门一道跟着去寻。 一下子少了好几只,安月急到不行,在院子里急的到处找了起来。 动静不小,惊着了院子里喝酒的人。 刘君子先跑出来,见着安月脸上如此焦急,便有几分好奇,“安月,你在做什么?” 安月急的险些要哭了。 “我的鸡鸭鹅都少了,今儿个我没将他们放出去的,我寻寻它们,是不是子跑前头来了!” “你莫急!”刘君子道,“少了几只?我也帮着你去寻寻!今儿个既然没放出去,那定然在院子里的,丢不了!” 安月摇头,“院子里我都寻遍了,没寻着……舅舅不用管我,我跟好月再找找!你且先喝着!” 两人对话间,将灶房里的刘氏与刘老太句都都招了出来。 知晓鸡鸭鹅都少了之后,便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帮着寻了起来。 大伙儿纷纷将院子里寻了个遍,连旮旯角落未曾放过…… 可别说寻着牲口,便是一根鸡鸭鸭毛都未瞧见。 事情有些诡异了。 若是平日放在了外头寻不着了,倒也怀疑是人偷了去。 可在家不见了,让人匪夷所思。 且,在卢氏来之前,家中从未发生过的丢家禽之事。 如此一想,待刘老太与刘氏帮着寻了几圈在还未曾找到时,刘老太便将矛头转向了卢氏处。 卢氏今儿个倒是十分安静,吃完饭之后便带着几个孩子上楼了。 一上楼,就没下来过。 卢氏平日里就最爱往热闹里钻,今儿个却能如此安静? 事出蹊跷必有妖。 刘老太转头朝着卢氏的房里狠狠剜了一眼,若不是此时秦臣与北冥夜均都在场,她只怕是要控制不住拉着卢氏出来对质。 “肯定是一些人给做的!”刘老太心中气急,“她个不要脸的,这鸡鸭要真是她给糟践了,明儿个立马让她滚回去!不,不管这鸡鸭是不是她糟践的,明儿个也必须给我滚回去,咱们家这脸面,都要被她个丢尽了!” 要不是她带来了三个孩儿,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看不着路,她真恨不得现下就要将她赶走。 卢氏本是说来豆腐坊上工的,可刘老太如何都不同意…… 退而求次,她便也只得先找了理由住下来。 这理由找的冠冕堂皇。 许久不曾见过刘老太了,来看看三叔三婶儿。 刘氏是个性子软的,见此,便算再有不满,也只好让卢氏先住着。 没成想,竟出了这档子事儿。 刘老太着实忍无可忍了。 这一场酒,他们一喝便喝到了半夜。 秦臣喝了个烂醉如泥。 毕竟,秦臣与好月如今还未成婚,若是让其住下,只怕传到人耳里是难听的。 身为家中的唯一的壮年,刘君子赶着马车,打着灯笼的赶着夜色将秦臣送了回去。 离去之时,北冥夜跨身上马,朝着好月的房间笑得灿烂如阳。 待北冥夜与秦臣一走,刘老太便气势汹汹的朝着楼上走了在,在卢氏的房前用力的拍打着门案。 “老四媳妇,你给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此时才不过戌时中旬,天色也不过擦黑不久的时辰,却听得刘氏困魇的声音响起。 “三婶呀,我这都睡着了,你有啥事儿明儿个在说罢!” “你给我出来!”刘老太用力的拍着门,“说清楚,咱们家院子里的鸡鸭是不是你给糟践了?藏哪儿去了?快出来给我说清楚!” “什、什么鸡鸭的,我哪儿知道!” 卢氏得声音听不太真切,“有事明儿个再说,我今夜困了,睡了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鸡飞狗跳 第一百三十五章:鸡飞狗跳 “嘿!”刘老太闻言,怒气更甚,“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准是没错了,老四媳妇,我瞧着咱们是亲戚,这才让你在这住几日,你可别给脸不要脸,非得一家人撕破了脸皮来说事儿!” 显然,卢氏并不再回答她的话。 这让刘老太只觉着心中怒火中烧,若不是将门损坏了要自掏钱腰包宿修葺,她只怕是恨不得要将门给劈碎了。 继续叫唤了几声,卢氏还未理会之后,刘氏只得先抚慰刘老太的情绪。 “算了!娘,我看老弟嫂也不会开门了,你别敲了,这件事儿,明日早间再说罢!” “真是给了脸不要脸的东西!”无法子,卢氏不开门,久耗也毫无意义,刘老太只得随了刘氏的搀扶,转身下楼去。 “我就不应该让她进来,这给我气的,明儿个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你别将身体给气着了!”刘氏也满是无奈,“说不定老弟嫂只是真困了,有事儿,明日当面说罢!”“你呀你!”刘老太对刘氏此时真是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你就是拂不下这面子,老四媳妇也就吃准了你这点,让人人都觉着你好欺负!杏儿啊,娘得告诉你啊,这人啊,得刚强些,不然会被某些人给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了去!惯坏了人,就总觉着你的她好是理所应当似的!还能蹬鼻子上脸了!” 这人,不就是说的卢氏么? “我知晓的!”刘氏声音低低,“我记着了,娘放心罢,你也别气了,气坏了自己身子不值当!” 刘老太闻言,又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总之明儿个说什么我都不能再让她们住了,竟出些幺蛾子,真是……” 两母女说话间,已经搀扶着往楼下走了去。 等听不着声音了,卢氏才从被子里将头给探了出来。 大夏天的捂在被子里,的确有几分炎热,使得汗水湿透了她的头发。 秉着呼吸的听了听动静,而后再推了推一旁的刘美丽,“你听,是不是走了?” 闻言,刘美丽也细细听了听,朝卢氏点头,“走了!” “真是!”卢氏将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拿着手煽了煽风,企图让自己凉快些,“热死我了,这天气真要命!” 刘美丽瞧了卢氏一眼,“娘,你躲着三奶奶作甚?抓那么不承认不就成了?她们又没个证据的!” “你知晓什么呀!”卢氏不白了她一眼,“你这个三奶奶可是个厉害的,这事哪儿能给他们知晓呀,这家里吃的好穿的好,哪样不比咱们自家要好?可不能给她抓了什么把柄,将咱们赶出去!” 说着,她从怀里的暗袋之中掏出了一把铜钱,“咱们得好将它给藏好了,这钱要是给发现了,你三奶奶铁定要赶咱们出去的,丽姐儿,你说说你这些几天吃的好不好?满不满足?” 刘美丽翻仰个身,“二姑姑的手艺真好,啥都好吃!” 而且这院子也好玩儿。 卢氏便道,“你既然也知晓这比咱们家要好,嘴巴子就得严实点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也心里要有个数,不然咱们就只得回家了!” 一想着家里那狭小的院子,家里既乱又臭烘烘的,刘美丽便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忙是表示此事定然跟谁都不提。 卢氏得如意算盘打的好,可刘老太却是打了主意的要将她赶出院子里。 才来不过两天,这院子里就被他们母字四人闹的鸡飞狗跳了。 毕竟这院子连着豆腐坊,也算个门面。 显然这卢氏是个替人丢脸的,到时只怕被人瞧见了去,会损了她们豆腐坊的门面。 也别再拿亲戚这两字来威胁了,刘老太决定了,明儿个她卢氏若再是不走,这门亲戚也不必认了。 这种亲戚认了能做什么?之前落魄时落尽下石,如今家中日子好过了,就让她来打秋风? 如此一想,第二天一大早,在卢氏出了房门之后,刘老太便将她赌了,与她说了一通,让她回家。 卢氏当然是不干,当即就拉着三个娃儿要在地上哭起来。 刘老太只是冷冷扫了母子四人一眼,冷冷道,“你别以为你干的那档子事儿咱们不知晓,老四媳妇,我前儿个瞧你也是我家侄媳妇,也没赶走你,可你实在太得寸进尺了,一点都不懂什么叫好歹,咱们这家是容不得你了,你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三婶子呀!”卢氏还坐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刘老太,“您这啥意思呀?咱是来这上工的,来做工的,你好歹也是咱们亲三婶呀,咋的还帮着外人不帮自家人呢?那三百文钱一个月的工钱你宁可请了别人,也不来请咱!” 卢氏一边说着,刘美丽以及二小子、三小子则在一旁看着。 三人偶尔吸个鼻子,将要溜出的鼻涕吸进鼻里去。 “我敢请你么我?”刘老太啐了她一嘴,“你自个儿德行你不知晓?当咱们家是亲戚收纳所呢?咱们这是豆腐坊,是做豆腐的地儿!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埋汰!” 说着,瞧了一眼三个孩子,刘老太道,“你也是个做娘的,别在孩子面前失了德行,我已将面煮好了,吃了面你赶紧着走!” 卢氏还欲要说什么,却正好见得好月与安月两姐妹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六月的青石板上晾凉的,倒是有几分舒服。 瞧了两姐妹一眼,卢氏又看向刘老太,“三婶儿,咱们好歹也是亲戚呀,你咋的就非要赶咱们走呀!” “你也知道叫我一声三婶,也知晓我比你年长一辈是罢?”刘老太真是气急了,“既然知晓,我让你回去,你就收拾了东西回去!” 说着,瞧了一眼好月,声音比起之前柔和了许多,“我给你们煮了面,你舅舅在前头搬豆腐呢,你们吃完面条就能上城里了!” 好月看了一眼卢氏,而后再似做没瞧见的一般的,又拉着安月去了灶房吃面。 刘老太也懒得在与她多纠缠,狠狠看了一眼卢氏之后,招呼了三个孩子,“你们跟我进来,一人端碗面吃罢!” 说罢,便进了灶房。 第一百三十六章大义灭亲 第一百三十六章:大义灭亲 外头的动静好月与安月也不管,只将自己碗中的面条吃罢完之后,便去了前头的豆腐坊。 此时刘君子与刘氏等人恰好将城内店铺需要的货装上了马车,而那些个招进做豆腐坊的妇人也均都一一前来到了院子里。 今儿个安邦需要在家复习,苏南又得在作坊里还帮着忙活几日。 怕好月忙活不过来,便让安月今儿个也随着一道去帮忙。 上了马车,两姐妹一左一右的坐到了车板上,而后由着刘君子坐上马车,拉着马缰一呼,马车转了个弯儿,朝着城内走去。 这一幕,是每日清早都会重复着的一幕。 “嫂子啊!”有个小妇子瞅了一眼远走的马车,再瞧了一眼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的刘氏,“好月这都满十三了罢?” 刘氏回头朝着那小妇子瞧了一眼。 她是陈家村一户人家的小媳妇儿,看似也不过二十来岁。 刘氏点头,朝着小妇子轻点头,“满了!” “唔!”那小妇子沉吟了一声,“满了十三,这也可以寻夫家了罢?” ‘寻夫家’三字,听在了刘氏的耳里,不知为何,总有几分的……心燥。 纵管她知晓女子大了是需嫁人的,可这三儿孩子呀,都是自个儿幸苦拉扯大了,如今一到年岁,一个一个便又要出嫁了…… 这种感觉,竟是让刘氏心中生出了几分闷气。 小妇子见她的脸色有几分不好,便马上解释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嫂子你莫多想,只是觉得好月也到十三了,这还未曾定亲的姑娘,总归是不好抛头露面!” 不然……会被人说成不懂规矩的。 说着,又觉着自己这话说的太过赤裸了,忙是又要解释,“我不是说好月不好的意思……” “我知道!”刘氏朝着她浅笑了一声,“去忙活罢!” 说罢,便进了作坊里去。 见刘氏不太高兴的模样,小妇子瞧了瞧身边的妇人,蹙着眉问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妇人看了她一眼,“不该你说的事儿,你瞎说什么?走罢走罢,该上工了!” 说罢,便也进了作坊。 卢氏赖在了尹家院子如何都不肯走,刘老太真是气到了险些要吐血。 最后,还是刘老爷子抚慰了她。 刘老爷子近些日身体硬朗了不少,不仅能下地走路,还自个儿在河边捣鼓了一块小菜园子。 “三叔,您是咱亲三叔,孩子亲三爷爷呀!”卢氏只差要抱住刘老爷子的大腿哭了,“这事儿您得说道说道呀,好歹您也是家中一家之长,咱们都是你正族上的亲戚罢?这亲戚都不帮,简直是要大义灭亲呀!” 卢氏没上过学,不晓得说什么词汇,想到了什么便脱口而出。 ‘大义灭亲’这四字,听在刘老太的耳里,却让她脸色一沉。 “既然你说大义灭亲,我今儿个还真就要大义灭亲了!”刘老太怒了,随手拿起了一把扫帚,一边指着卢氏一边举着扫帚骂道,“你说,你说,你自己说,你把咱们家的牲口都整哪儿去了?” 闻言,卢氏到底有几分心虚,眸子一转,气势矮了些,“我、我咋晓得呀,我又没数你们这鸡鸭有多少的,再且,咱们也没动什么手脚呀,三婶,你这丢了鸡鸭就怪咱们,不合适罢?” “不合适?”刘老太怒极反笑,“你们没来之前,咋咱们家的鸡鸭没丢过?就你们来了就丢了?这还用得着明说?你做事儿能动动脑子么?这么摆明了的事儿,谁都知晓!” 刘老太越说,卢氏越是心虚。 这厢吵闹的不可开交,那厢好月等人却已到了城里。 由着刘君子帮忙将货物摆好只好,她又小心翼翼将那些个蛋给另放了一角。 鸡鸭下了半个月蛋了,每天加起来约莫能捡三百左右个蛋。 这些好月将其分化好,再动用刘老太与刘氏的巧手,将鸭蛋变成了松花蛋,鸡蛋则变成了咸鸡蛋。 松花蛋是个新品,市场上目前无有一家去买。 再且……这味道,给不喜欢的人吃起来也不喜欢,给喜欢吃的人,这种味道吃了却能上瘾。 目前拿来展销,不仅要做好的推销,还要废各种经历去解说。 好月没有这闲功夫,是以,她又更好的选择。 将皮蛋装好了篮子,在忙罢完上午的活计之后,她便让安月先守在店里,等刘君子送午饭过来。 她则提着一篮子的松花蛋去了天香阁。 她到天香阁时,正好刚过午饭时辰,店伙计正用心的收拾着客人走后留下的残羹剩饭。 站门口的店小二识得她,见着她手中提着的东西时,便朝她笑得喜笑颜开。 “姑娘,你怎的,又带了什么新产品来?” 好月扫了一眼大堂,笑问道,“你们掌柜的可在?” “在呢,在呢!”店伙计朝她回的客气,“掌柜的如今后院厨里呢,我给你去叫一声去!” 他可是知晓的,这店内的生意爆好的新品火锅,可是这小姑娘白送的方子。 掌柜说了,天香阁内的所有伙计,都不得怠慢了她。 “不用了!”后厨她也不是没去过,好月道,“我自己去罢,就不劳烦大哥了!” 闻言,店伙计瞧了她手中的篮子,心中也猜想到了。 眸子一转,朝着她做了个请的姿势之后,便也任由着她往后院走去。 过了院子,好月与天香阁的掌柜正好后厨门口撞了面。 掌柜的一瞧见她,也略有些惊讶,“姑娘怎的来了?” 说罢,又瞧着了她手中的提篮,“这、带的什么?” 一见她手中的提篮,不用多说,掌柜的也能猜着她的来意了。 “这叫松花蛋!”好月将提篮上的布拉开,“也是按照咱们自家祖传秘方给腌制的,可适合做上菜前的凉拌菜,简单容做,味道也不错,您要不要尝尝?” 上回好月送的火锅配方,着实让天香阁赚了一笔,对这姑娘的落落大方也着实欣赏。 如此,掌柜的连想也未想,便让开了些身子,让好月进去试试。 做菜,好月是不擅长。 如此,她只得随意拉了一个厨子来忙活。 由着她说,厨子在一旁忙活。 第一百三十七章叙叙 第一百三十七章:叙叙 先拿出三个松花蛋,再剥壳,切瓣。 再将辣椒面过一遍油,熬出红油。 之后,再用一个大瓷碗装些许油、盐、以及少许调料,再将葱花切碎末,撒上葱花。 将其一切配料均都放好之后,再开始搅拌。 搅拌好后,再拿一个碟子将其装好。 凉拌松花蛋,就由此完成。 待厨子做好之后,掌柜的拿起筷子尝了一个。 味道……还算不错。 他便又纷纷让厨内的所有厨子均都来试试味道。 这味道,着实不错。就是…… 掌柜皱眉,“吃在嘴里,怎的有股子怪味儿?这味道……说不上来!” 好月便道,“这叫松花蛋,是咱们家祖传秘方而做的,客人开始吃肯定有些不习惯,但这道菜的优点在于方便,能做下酒菜。 当客人点的菜还未上来时,便先吃凉拌菜来解解搀,这东西,越吃越是有味儿!” 说着,她又是笑道,“若是您觉着这蛋毫无应用价值,您也可不买的,我就是给您瞧瞧!” 小姑娘性子随意,嘴巴又甜又会说话,掌柜的也不是什么刻薄之人。 他并不知晓客人是否会喜欢,但这小姑娘的声音,他铁定是要做的。 于是便道,“这样罢,我也不知晓这蛋是否能卖好,不如我先批五百个,等这五百个用完了,我再继续买,如何?” 五百个,也算不错了。 好月点头,此事成交。 市面上的鸡蛋是一文钱一个,鸭蛋是三文钱两个。 松花蛋需要制作,腌制也需要时间,是以,便定价在了两文钱一个。 价格也算公道。 三个松花蛋切瓣之后份量便看着不少,以天香阁的物价,定在四五十文一碟,价格不贵。 这个年代就是如此,富人可富可敌国,穷人可穷到只吃得起野菜稀粥。 士农工商,士农工商,最富有的,是商人。 松花蛋的事儿一敲定,掌柜的又知晓了她们家喂了不少鸡鸭鹅之后,便又干脆,将每日所以要的鸡蛋都找好月拿货了。 新鲜尔等生鸡蛋的是一文钱一个,一天所需要的量,大概是一百个左右。 这可是送上门的是生意,好月自然乐意的便与掌柜的签了,并约定好了,明日将五百个松花蛋与一百个鸡蛋均都送来。 鸡蛋与鸭蛋都有了销路,好月心中十分开心。 只是没想到,她从后院出来之事,却见着了…… 杜长空? 此时他正站天香阁的柜台内,低着头正翻看着天香阁每日的账本。 他依旧如往昔一般,总穿着一身似雪的白衣。 低敛着的头,正好能看着男子长如蝶扇的长睫。 在好月看着他时,他恰好也听着脚步声看了过来。 四目相度,两人有了近半载未曾会过面。 白皙如玉的手将舍账本缓缓合上,唇薄蝉翼的唇瓣缓缓勾起,他看向她,笑意荡漾。 “许久不见姑娘了!” 此时他正站在柜台之内,一旁的伙计待他十分恭敬。 好月一双眸子深了些。 难道……这天香阁的老板,是杜长空? 似乎为了验证她的想法一般,掌柜的从后头出来,见着他便也喊唤了一声公子。 杜长空朝着掌柜一点头,再将账本在原来的地儿放好,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好月虽有些震惊此刻看见的,却不曾忘记礼仪。 也与着杜长空笑了一声,收纳眸中所有的疑问,笑道,“我也许久不见过公子了!” 听着两人对话,掌柜的极为惊讶,“公子与这位姑娘、认识?” 杜长空瞧了一眼掌柜,“识得!” 掌柜闻言,便也笑了。 “待老朽去泡壶茶,公子与姑娘楼上雅间坐着叙叙!” “不必了!”尹好月忙是喊着,“我铺子里就姐姐一人在,也不放心的,得需赶回去了!” 杜长空倒也不拦,只道,“在下送姑娘一程罢!” “不必如此劳烦!”好月露齿一笑,“两者相隔间也是不远,我走两刻钟便能到了,天气炎热,公子便好生歇着罢!” 她本来是个不爱多话之人,但与杜长空也算见过了数次,两人间虽是萍水相逢,但杜长空对她,也着实尽了礼数。 她虽无心与人来往,但态度上,也是改变了些的。 “不碍事!”杜长空朝着掌柜的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执意着要送她回铺子。 只是上马车要与车夫交代地名之后,他却顿住了。 回头看了一眼好月,“你那铺子,在何处?” “南大街!” 杜长空点头,再与车夫交代了一句,便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地毯已撤,软榻亦是不在,简简单单的,倒看着很是简便。 两人入了马车内,一左一右的对立而坐。 马车前进,杜长空先行说道,“正月时,接到京城亲戚送来的书信,在下去了京城半载,倒是不知晓姑娘也开了个铺子!” 好月笑意客套,“家里有个豆腐坊,便想着来城里卖些,公子没在扬州,不知晓也实属常事,只是……我也没成想着,公子竟是天香阁的东家!” “这天香阁,是在下祖父的!”杜长空仪态有礼,“祖父年迈,在下便替着祖父打理着些!” 好月闻言,只是轻着笑笑,也没了话可接。 杜长空便又道,“上回我邀了姑娘一道品茶,却不想时光已过半载,如今姑娘可是有空?” “铺子正忙!”抬头,正好看见他那深邃的凤眸正盯着她看,四目相对,好月仿佛在对方的瞳孔里见着了自己的倒影。 马车内似乎有一阵清香,在这炎炎的夏日,使得清凉了两分。 少年容貌绝佳,堪比角色女子。 那眸光深邃,笑意又得体,竟让好月这活了半辈子的人,忽然的有了些许的心跳。 她忙是将眼睛移开,看向了别处,“铺子此时正忙,实则没有空闲!” 这算是拒绝他的意思。 杜长空闻言,倒也只是笑笑,没再多问。 二人一路沉默了几许,再待杜长空复又开口时,只听得外头的车夫吁了一声。 马止步,车夫道,“公子,到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用词要得当 第一百三十八章:用词要得当 好月与杜长空道了一声谢,再出了马车,下得车来。 杜长空撩起帘子,看着她。 “劳烦公子相送!”对方的注视让她有几分窘迫,好月朝着杜长空一笑,正欲要客套的留他喝杯茶时,却只听得后头有声音传来。 “唷,杜公子!” 话落人道,好月瞬间只觉着肩膀一重,鼻翼被一股男人特有的薄荷清爽味给笼罩。 杜长空的眼落在了好月的肩膀上,那笑意里带了几分僵意。 “北冥兄!”将眼移开,杜长空唤道,“北冥兄何时回的扬州了?” 此时北冥夜的手正搭在好月的肩膀上,这姿势……在外人眼中瞧着,十分暧昧。 这大街上人实在多,好月挣脱了两下,可根本挣不脱他的‘禁锢’。 北冥夜与马车上的男子灿烂一笑,“倒有两日了,杜公子既然送了小月儿回来,不妨进来喝杯茶?” 说着,又低头看了一眼在他怀中的好月,笑的十分有深意。 “你怎的如此不懂事呢?既然人杜公子送了你回来,你怎的也应当请人家喝杯茶呀,否则,这都不礼数?” ‘小月儿’这个称呼让好月冷不丁的在这炎热的三伏天里打了个冷颤。 挣脱不了他的魔爪,好月便也不挣扎了,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儿。 不待她回话,杜长空瞧了一眼两人,便先径自道,“茶便不喝了,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说着,又看向好月,浅笑着,“告辞!” 对比北冥夜,好月对杜长空显然有礼的多。 回以一笑,“公子慢走!” 两人相视浅笑,烈阳之下的瞳眸闪动。 一白一藕粉,瞧着竟是……好一个郎才女貌之意。 北冥夜瞧着两人,不知为何竟有了心烦。 越是如此,她搂着好月的肩便越是紧了些,朝着杜长空笑的灿烂如花,“那便不送公子了,公子慢走!” 说罢,便直接锢着她的肩膀,走入了铺子内。 幸好刘君子此时不在,只有安月正捧着水杯喝着水。 而两人的一幕,全然都落在了安月的眼里。 此时安月微敛着头,那模样,自是有几分的不自然。 好月愣了愣,恍然想起她喜欢北冥夜之事,立即挣脱出了他的爪子,佯怒着,“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大庭广众之下,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 “你个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北冥夜哼了一声,“枉小爷想着你,瞧着天热,给你弄了个冰镇酸梅汤来,你倒是好,竟与人家相会去了!” “你用词可要得当!”好月眯着眸子,怒看他,“什么叫我与人相会?何时相会了?” “呵!”那从未与她发过怒气的北冥夜,此时竟是与她冷笑了一声,“你与人从同一间马车下来,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瞧了着,不会让人说你们相会了,还会说什么?” 好月顿时哑口无言。 “罢了!”他一挥着折扇,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盒里,“走了!” 说罢,他拿着折扇,给自己煽了煽风,大步走出了铺子内。 只偌大的铺子,此时只剩下安月与好月两人。 此时正好是未时中旬,一天之中最热之时,烈阳在空中笼罩了整片天空,使得连空气也炎炎热起来。 好月盯着北冥夜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这心里竟然生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他在铺子里等你许久了!”安月瞧了她一眼,将手中的水杯缓缓放下。 那动作极轻,放在桌上时,没发出半分响动。 她继续道,“这冰镇酸梅汤是夏日最为解暑的东西,既然是北冥公子的好意,你也莫再等冰化了!” “大姐!”侧过身,好月在安月对面坐下,情绪有几分不真切,“北冥夜将我当朋友,我与他也未有别的情愫!” 方才北冥夜如此搂着她,她这是在对安月解释。 “你这傻丫头!”安月倏忽笑了,“我知晓的,你无需解释,咱们姐妹之间何须解释如此多?我也知晓,北冥公子与我并不合适……再者,我下个月便要嫁人了,我之前的心思,你也莫往心里去,也莫在提起!” 北冥夜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少年,也曾在最喜欢他时,于他魂牵梦萦数次。 可她知晓的,她知晓两人之间的差距,也知晓,自己的性子,绝不可能管束与驾驭好这个桀骜不羁的少年。 他对好月如何,她如何会瞧不出来? 心中虽有失落,却绝无妒忌不甘之意。 好月性子强,是个有主意有想法的,且看起来,也能将他吃住……若是两人真在了一起,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了安月的话,好月轻笑了。 打开桌上的食盒盖,一股冰凉感瞬间袭来。 嘶……这败家子。 食盒里有一大块冰,随着炎热的空气,冰已渐渐化成了水。 冰水入手极凉,凉凉爽爽的,似乎减轻了夏季的炎热。 食盒里放了一个大瓷杯,瓷杯里盛了一碗酸梅汤。 酸梅汤里头,还有几块未融化的小碎冰。 所有的闷感在触碰到这份凉爽之后荡然无存,好月高兴的从里头将瓷杯捧出,再给安月与自己分别倒了一杯。 冰凉感入口,简直回到了现代喝冰水的感觉。 本想给刘氏等人均都留些,可冰化得快,只怕到时拿回家之后,都要融了。 如此一想,她便与安月两人,将那一大杯冰镇酸梅汤喝了个见底。 只是……好月没想着的是,这酸梅汤才入腹不久,便只觉着肚子疼痛难忍。 于是……好月穿越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拉了肚子。 因隔不了几分钟便要跑茅房,于是这铺子内的生意便重担落在了安月身上。 安月性子本是有几分羞涩,但经过这一年的耳熏目染,再要她独挡一面时,也没了含糊。 好月一个午后跑了十来次茅房。 本就是夏季,身体缺水的厉害,再加上她腹泻脱水,整整一个下午,整个人的活力都急剧下降。 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时,才去医馆里找了大夫。 大夫给她把脉问询几遍之后,这才给她开了三日的药。 待下午刘君子来接她时,她已虚脱到脚步虚晃,浑身无力的地步。 第一百三十九章生病 第一百三十九章:生病 这模样,不禁惹得刘君子好一阵担忧,紧张到不行。 她忙是将手搭在了好月的额头上,却只觉着她额间微凉。 “你这响午还好端端的,怎的成了这个模样?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莫不是正午的饭菜吃坏了肚子?来,你且上背,舅舅带你去医馆瞧瞧!” 正午的饭菜她根本没吃。 好月虚弱的趴在桌上,摇了摇头,指了指在架上的三贴药,“瞧过大夫了,大夫让我好生先喝着药!” 刘君子急到不行,又看向安月,“你们正午吃了什么?怎的成了这模样?” 安月撇了一眼桌上的食盒正欲说,好月却抢在了她前一步。 “没什么,可能是天气缘故,我正午去了一趟天香阁!” 安月也同她一道吃了酸梅汤,可她却毫无一点事儿。 瞧来应当不是酸梅汤的缘故罢。 再者,北冥夜好意给她们送来解暑,若是说了,只怕还有责怪的意思。 这事儿,反正不说罢。 “你这丫头!”刘君子只得心疼的唤了她一声,“既然瞧了大夫抓了药,那咱们便先回去将药给熬了喝些,你瞧你这脸色……” 如此,好月只得点头。 刘君子先搀扶着好月上了马车,再利落的将店铺门锁了,而后再驾着马车快速驶出了城。 马车一颠一晃,平日里倒也无事,可偏生这回好月身体脱了虚,便只觉着脑子晕眩,十分想吐。 这一想着,胃里便开始泛了酸水。 觉出了不对劲,安月立即让刘君子停下。 于是……好月从车厢里出来,趴在车板上吐了个稀里哗啦。 这模样的好月,刘君子还是头一回见,只觉着紧张到不行。 吐完之后,刘君子又快马加鞭的回了三里路。 当刘氏与刘老太在窗口上见着安月是被刘君子从车上背下来之时,立即便出来询问怎么回事。 刘君子此时十分焦急,“不知晓怎的,泻了一个下午肚,方才在回来的路上还吐了一回!” 一听着好月病了,刘氏立时焦急的不行。 连围裙都来不及解开,直接便出了作坊大门去。 将好月放置在床上,刘氏忙是探她的颈窝与额头。 安月此时着实十分无力,可肚内却又犹如排山倒海一般捣腾了起来。 于是,她从床上爬起来,又跑了一趟茅房。 这样子是不行的,人都受不了…… 安月忙是将药给熬了,再给好月去熬了些稀粥。 好月一病,家里人立时都担心得不得了。 瞧着一家人在她面前忙活来忙活去,好月的眼中滑落一滴热泪。 想来……这就是家人罢。 会在生病时,如此的紧张她,照顾她。 在现代时,她生病了只能自己买药自己吃自己熬,如此,才导致了上回发烧,吃多了药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睡着穿越了。 她实在虚脱的无力,待天色将黑时,安月与安邦两人分别一人端着药与粥的来了。 由着安月扶起她,喂了她喝药之后,安邦再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了粥。 本是如此有活力的一人,此时却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让人看了着实心疼。 喝罢药之后,安月拉肚子终于有好转。 但……在这炎热的夏季里,她竟感觉到了冷意。 再当刘君子进来瞧看她的情况时,却见只得她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 纵管如此,仍能觉出她在瑟瑟发抖。 见势不好。 刘君子立时探头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烫,滚烫。 烫的让刘君子惊了一跳。 忙是去推那睡着了小姑娘,轻喊道,“好月,好月!” 好月此时只觉得浑身发冷,脑袋一片浆糊,眼皮沉重。 便算听着了刘君子的喊叫,她也只觉着喉咙干哑,难以应声。 浑身,更是动都不想动。 连着叫唤了好几句之后,仍旧不见回应。 刘君子急着了,立时去喊刘氏。 这个年代,哪儿知晓什么物理降温?酒精擦拭? 刘氏摸着好月滚烫的额头,只觉着心中焦急的不行,忙是让刘君子快去将陈郎中叫来。 陈郎中来时已是戌时中旬,天色已晚。 她替好月把脉了之后,又问了好月今日进了什么食。 事已至此,安月也不敢多有隐瞒,将下午喝了冰镇酸梅汤的事儿与陈郎中说了一通。 陈郎中听后,心里也有个底,叹了一口气,“想来好月应当是正午本就中了暑,再吃了凉的,两者一相冲便导致了腹泻,给我瞧瞧你们抓回来的药!” 闻言,刘氏不敢耽搁,立时将今日抓回来的药给陈郎中过目。 陈郎中拿着左看右闻之后,便也说这药无事,的确是止腹泻的。 她此时发热则是由腹泻引起的。 于是,陈郎中又开了一帖药,交代一日喝三次,将止腹泻的药先停用。 别的法子他也没有,只是交代着让刘氏拿一块湿手巾,再将手巾搭在好月头上。 待陈郎中走了之后,一屋子的人瞧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好月难受。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响午还好端端的人,如今说病就病的如此厉害。 着实……让他们心疼。 好月这一觉睡的十分不安稳,她一会儿觉着自己床边有人晃动来关心她,一会又觉着自己躺在冰冷得床上,迷蒙睁开眼时,看见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有人在她的耳边喊着她尹月,又有人在耳边唤着她好月。 尹月这个名字,是她在现代的名字。 那种喊唤,明明在眼前,却又似乎在远不可及之处。 似有温热的液体低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好月听见了刘海梗咽的哭泣声。 她说,“娘的好月啊,你是娘的心肝啊,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这是刘氏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惧怕,这热的程度,比起之前的安邦要严重多了呀。 又偶能听见安月与安邦在喊唤着她,喊她喝粥,喝水,起东西。 她想说不吃,不饿,不渴。 可这喉咙就跟冒烟似的,根本发出声音来。 她看见了刘老爷子、刘老太、刘氏、以及安月与安邦这五人,在她的房间里来回度步,揉着声的喊唤着她的名字。 这就是被家人的关怀么? 感觉……真好。 第一百四十章给你做蛋羹 第一百四十章:给你做蛋羹 待好月醒来时,天色已是大亮。 脑袋还极是昏沉,手臂也有些酸涩。 她正欲将手抬起来揉揉时,却觉着自己手正握在一只温热的手里。 侧头、抬眼,她看见的是趴在床沿上睡着的了安邦。 小小少年肤色颇白皙,恬静的睡颜犹如犹如乖巧的小白兔。 察觉手中有了细微的动作,安邦立时惊醒了过来。 看着睁开眼睛的好月,他立时兴奋的跳了起来。 “大姐,大姐,你快来,二姐醒了!” 这声音着实不小,使得满院子的人都听着了。 刘老爷子与安月同时进得门来,见着安邦那高兴的模样,便轻拍了他的脑袋,“你这孩子,声音小些,你二姐还发烧呢!” 说着,又来到好月床沿边,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烫,还是滚烫。 老人粗糙的手摸在她的额心,手上开的叉刮动着她额头上的肌肤,微微有些疼痛。 可她瞧着刘老爷子那担忧的模样和满脸的慈祥和蔼,便忍不住的热泪盈眶。 安月进来时端了药,她仔细着将好月扶起,再慢慢给她喂了。 苦涩的药汁入口时,好月却没了半分的味觉。 吃罢完药之后,安月又小心的喂了她些粥。 好月实在没食欲,一丁点儿都没有。 可她知晓,自己若是不喝些,身体只怕承受不住的。 如此,便闭着眼睛逼着自己喝了小半碗。 喝罢完之后,刘老太与刘氏听着她醒来的消息又来看了她一番,前后的关心她是否有哪儿不舒服,哪儿难受,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等等。 这种感觉让好月觉着有过从未满足与踏实。 昏昏沉沉的脑袋总想睡觉,刘氏便也给她足够安静的地儿。 未免她出了什么事儿,便安排了安月与安邦轮流在房里守着好月。 此时安月正拿着针线筐缝制着肚兜,安邦则坐在了好月的床边看着她,一双圆溜溜的眸子一眨不眨,十分有趣。 若不是好月只觉得浑身无力,她只怕是要来与小安邦打趣两句的。 这模样……实在是……跟哈巴狗……很像! “二姐,你若是想喝水就跟我招个手儿,我喂你喝……你若是想吃鸡蛋,我也能给你做个蛋羹来吃!” 小安邦的体贴让好月只觉得十分暖心,十分舒坦。 她摇了摇头,嘶哑着声音。 “好!” 安邦便又道,“二姐想睡罢?我先前发热难受时,也只想睡的,要不二姐睡会罢,说不准一觉起来便好了……不,不行,若是二姐再跟昨夜一般,睡着叫不醒可如何是好?” “不会的!”好月朝他轻笑,缓缓闭上了沉重的眼睛,“我怎会不醒呢!” 她现在头很沉,眼皮很重,只想睡觉。 是以,当安邦再与她说话时,她昏昏沉沉的毫无回答之力。 再之后,陷入昏睡当中。 睡的依旧是不安稳,她梦见她躺在医院冰冷的床上,养母站在床边毫无情绪的看着她。 站在养母身边的,是她的亲身儿子,好月的弟弟。 他站在养母身旁,看着病床上的自己眼眶通红。 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能通过唇瓣,大概的辨别出他说…… 尹月,你醒醒吧。 正在她想伸手去替他拭泪时,安邦、安月、刘氏不知如何又站在了她面前。 安月手中拿着一件鲜红色嫁衣,在身前比了比,笑着看她,“好月,你给我瞧瞧,这嫁衣可是好看?” 安邦则拿着血饮,在手中转了一个漂亮的花式,回头问她,“二姐,可是这么耍的?” 她正想夸赞着他学的真快时,刘氏又拿着托盘端了三碗面来。 “你们三个小家伙可真是玩疯了,快些来把面吃了!” 画面转变,他又见着弟弟坐在病床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尹月,尹月。 忽然,一个巨大黑洞朝她袭来,将她吞进了一个无边无际黑暗的深渊里。 耳旁绵绵不休的有人在喊着她。 一声尹月。 一声好月。 头疼欲裂,狂躁不安。 身子开始变得冰凉。 冷,她冷,很冷。 “小月儿!” 不知是谁在她耳边轻柔的喊了一声,她的面前突然出现淡淡紫色的光线。 随着紫光一同出现的,是一个紫衣少年。 紫衣少年站在他的身侧,朝她笑的灿烂如阳。 “北、北冥夜……” 一叫着这个名字,好月乍然从梦中醒来。 入眼的,是最为熟悉的床幔。 这是她的床。 “我在!” 身边传来幽幽两个字,一双微凉的手搭在了她的额头间。 好月立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里挪了挪。 脑袋依旧还晕着,身子也有几分发冷,约莫着,还在发烧。 这更像是做梦一样。 北冥夜……怎的会在这儿? 难不成,她还在做梦? “二姐!” 安邦的出现的让她知晓这绝非做梦,他盯着一双红如兔子般的眼睛,略带幽怨的喊了好月一声。 “怎么了?”这是好月第一回见他的眼睛红如此番模样,不禁愣了愣。 “二姐说只睡一小会的,为何要哄我?” 他着实吓着了。 好月闻言看了看外头,却见着屋内点的灯光有几分昏暗。 “现在什么时辰了?” 那一直坐在床边凳子上的少年脱口而出。“亥时中旭!” 亥时中旬? 放在现代的时辰而谈,就是晚上十点。 这一觉,倒着实睡的有些久。 安邦吸了吸鼻子,“二姐醒了,我去喊娘跟大姐一声!” 说罢,便走了出去。 头依旧还晕着,好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似乎也还在烧着。 “是我得错!”北冥夜见她那要爬起来的架势,忙着帮着扶了一把手,拿起一个枕头往她身后靠了靠。 他今日白间去了一趟好月的铺子里,只瞧见了苏南一人看着店铺。 他一询问才得知,好月病了。 且导致她病的重要因素,是喝了他昨日送去的冰镇酸梅汤。 病症从腹泻到之后高热不退,更是一夜昏睡不醒。 也不知,今日白间如何。 北冥夜闻言,立时便拉了一个城中大夫上了尹家院子。 那大夫来了之后,给好月左右把了脉,又让刘氏给她用温手巾给擦了擦身子。 也如陈郎中一般,先是检查了之前所开的药膳,再交代好个隔些时辰给她擦一次。 她这模样是中暑了。 且中暑之后又贪了凉的,这才使得她出现腹泻,再由腹泻导致了发热。 第一百四十一章自责 第一百四十一章:自责 因中暑而丧命的也有不少列子,且好月一直高热不退,大夫便又开了一贴药膳,交代刘氏熬来之后,兑稀水来给好月擦拭身子。 待她醒之后,再拿来泡澡。 内服外用。 好月本一直昏昏沉沉醒不来的,刘氏给擦了一次身子,安月给擦了一次身子,这会儿却是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安月顺着坐起,脑袋晕乎乎的看着北冥夜。 这是不是……太不符合礼数了? 好歹她也个未及笄的姑娘家,北冥夜作为外姓男儿,且这房中又无长辈…… 若是给人传了出去,可指不定得要怎么在背后对她说三道四呢? 少年眉头一挑,昏暗的烛光似是燃到了尽头,光影有些飘忽不定。 此时这偌大的房内仅有两人独处。 北冥夜瞧了她一眼,不去回答她这问题,转而桃花眼一转,“你方才叫我名字,怎的?竟是梦梦中梦见我了么?” 他说着话时,嘴角噙着几分笑意。 长臂一伸,他将一旁还温着的水拿了过来,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喝些。 好月着实有些渴,便也接过喝了一口,待得嗓子好些了,这才道,“我梦见你作甚?你还没与我说,怎的会在这儿?” 还不大少年回话,便见的刘氏安月等人纷纷都进了房来。 而在众人最前的,是一个背着木医箱的老郎中。 老郎中年岁已约莫过了五十,两鬓均都泛白。 一双浑浊的眸子在昏暗之下看不太真切。 烛光摇曳,蜡油显然要燃完。 刘氏先从柜子里翻找了两根又点上,这本是昏暗的房里才明亮了些。 老郎中先是坐在好月床边给她把了把脉,再翻动了她的眼珠子,观看了她的舌苔,左右都查看过了一番之后,这才站起身子。 “这小姐儿身体已无大碍了,虽说仍旧发热,你们只需按时给她吃药擦拭便好,过不了不少时日,定然是可完好如初了!” “劳烦大夫了!”刘君子闻言之后,松了口气,朝着郎中道谢。 老郎中瞧了一眼北冥夜,显得极为无奈。 摆摆手,背了自己的木箱子,“已无大碍了,老朽先去歇息了!” 刘君子便立时站在一侧引路,“我送您去!” 由着老郎中轻嗯了一声之后,刘君子带着人下了楼去。 好月无力的靠座在床上,以刘氏为首,刘老爷子刘老太、以及安月安邦都在床边红肿着言记看她。 “你这丫头,怎的说不病就不病,一病就病的如此严重?” 刘氏瞧着她,一双眼眶早已通红,梗咽着声音似哭出来。 瞧着这一家子的画面,北冥夜后退了几步,极为识趣的退出了门外。 他将手搭在栏杆上,仰头看了眼夜色。 那圆月不知跑去了何处,偌大的一片天空,只有满空闪烁着的星子。 房门之外是一身紫衣的少年独依栏杆仰头观星。 房门之内的好月被一家人左右围绕的关心着。 众人纷纷前来询问她身体如何,可是觉着要好些,想吃什么,想喝什么。 好月摇摇头,她现在只觉着浑身骨头都似散架了一番,难受到不行。 众人关心了一顿之后,便也只留下安月与安邦在房内瞧着好月的情况,其余人跑去熬粥熬药,烧水给她泡澡。 待房内只剩下了三姐弟,好月这才看着安月与安邦好奇问道,“北冥夜……怎的会在这儿?” “这得多亏了北冥公子!”安月吸了口气,将北冥夜如何来的缘告诉了她,再道,“那大夫来了之后给你开了擦拭身子的药便要走,可北冥公子见你烧的厉害,便硬是留下了他……他觉着,你是喝了他送来的酸梅汤而导致了如此,便一直自责不肯离去,非要守着你醒来!” 闻言,好月这才算明白了。 她抬手自己摸了摸额头,依旧是有些小小的发烧。 “这哪儿能怪人家,是我自己底子虚!” 她来这大南朝一年时间,自去年初醒来时虚弱了一阵之后,便是连咳都没咳过半声。 倒不曾想,这一中暑,着实要了她半条小命去。 安邦此时眼睛通红,“二姐你不听话,你说只睡小会的,竟睡了如此久,害得我好是担心!” 他那时左右喊叫她二姐,她都不答应,可着实把他吓着了。 安邦知晓的,人生病生的重,是能要命的。 “我就是睡会,没什么好担心的!”好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轻一笑。 三姐弟一直聊着,待刘老太与刘氏一人端了药与一碗清汤面来,她先喝过药之后,又逼着自己吃过了些面。 肚子有了个三分饱之后,刘君子又将熬好的药给她兑了洗澡水。 由着安月搀扶着她泡了一个澡之后,好月这才感觉身子解乏不少。 泡罢完澡,她便又趴了床上,继续睡觉。 这一觉却是舒适了不少,一夜无梦,睡的安爽。 待醒来之时天色微凉,她先伸手去探了探自己额头。 额头上微凉,显然是退烧了。 只是这身子,却仍旧觉着浑身无力,不舒适。 瞧着外头天色,她复又想起昨儿个她没去城里的铺子,还有天香阁定制的五百个松花蛋之事也没与刘君子说。 如此一想,心下便道两声遭了。 做声音之人都得讲究诚信,她答应了天香阁的货没送去便是她的失职。 如此一想,她便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要起身去。 她的动作虽轻,却依旧是将身边人给惊醒了。 安月揉了揉迷蒙的眼,看着坐起身的安月沙哑着声音道,“你做什么去?” 闻言,好月这才注意到了安月。 她先是愣了愣,而后也明白了过来,起身拿起床梁上搭放的衣衫,无力且缓慢的替自己穿好。 “今儿个还得去一趟城里,我得赶紧起了!” 安月也坐起了身子,将她的手放在好月额头上量了量,见她确定不复烧了,这才道,“你身子还没好呢,城里铺子有苏南打理,没出错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劳心 第一百四十二章:劳心 好月摇头,“前儿个我与天香阁做了松花蛋的生意,昨儿个也没给人送去,这事不可耽搁了,日后与人还要长期合作的!” “你放心罢!”安月拉住了要穿鞋的她,“你担心的这些事儿都处理好了,昨个儿苏南给天香阁送去了五百蛋!” “嗯?”好月好奇,“这事儿我未曾跟你们说呀,怎的知晓的?” 安月便道,“昨儿个响午天香阁见你没送去,便差遣了个伙计过咱们铺子问话了,午后舅舅便给人送去了!” 原来如此。 好月松了口气,却仍旧继续穿着鞋,“也得起身了,今儿个还要去铺子里的!” 现如今家里正缺着人手,她一病倒,这铺子里的事儿便均都落在了苏南身上。 店里生意忙,且还要做账目,她怕苏南一人也忙不过来。 “你才退热!躺着好生歇息罢!”安月满是无奈,“铺子里的事儿,都忙活得过来的,你且好好的将自己身子先养好!” “睡了一天两夜,我这身子有些酸涩!” 无论安月如何劝她起身,好月便是打定了主意般要起。 将衣衫穿好之后,又将绣鞋仔细着穿好了。 准备着从床上正欲起身时,她又偏头看了一眼安月,“昨儿个,北冥夜、可是走了?” “没呢!”见着好月非要起身,安月便也干脆随着一道起了来,“北冥公子昨夜睡在了客房之中!” 客房,好月房的斜对面。 也就是……卢氏睡的那间屋子旁边。 说着卢氏,好月不禁又有些好奇。 “我怎的没听见她们的动静了?如此安静?” 从她前日从的城里回来之后,似就没听着她们一家四口的动静了。 “走了!”安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替好月耐心解答,“前日被姥姥赶回去了,家里那几只鸡鸭都是被她卖了,二十文一只的鸡鸭卖给了陈家村的几户人家……那么多一只鹅。卖了三十文!” 现如今,白鹅的价格极高。 买回来时,安月便花了十八文一只买的幼崽子,眼瞧着马上要下鹅蛋了,卢氏竟为了捞钱,三十文一只买了一只。 好月闻言,这是意料之中答案。 只是仍旧难以隐藏对卢氏得厌烦。 安月便又道,“走时,将你那套衣裙收在了包袱里要顺走,给姥姥给瞧着了,小舅娘说,今后与咱们家再无瓜葛了,今后再也不舔着脸上门,两家人之后老死不相往来则好!” 这番话,倒是像卢氏恼羞成怒时说的。 她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两姐妹小谈了几句,便各自均都穿戴整理好的出了房门。 天色还大早,天空才不过翻出鱼肚白来。 好月头还晕着,浑身又极为无力,这一步一步走着,便只觉着十分吃力。 灶房里,刘氏已开始生火煮起了早饭来。 苏南今儿个也来的极早,一同帮着刘君子正在前头搬着豆腐上马车。 待两姐妹走到了灶房里,便见得刘老太正在烧着火,刘氏系着围裙在灶台后忙活。 两母女瞧见脸色一脸苍白的好月,均都朝她看了过去。 刘氏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瞧着烧退了,这才道,“你咋的现在就起了?身上可觉着舒坦些了?可是饿了?想吃什么?” 刘氏一连串的几个问题问了下来,语气中的担忧不难听出来。 “好些了!”好月轻晃着脑袋摇头,“不用担心,我知晓自己身体的,待吃了早饭,也随着舅舅一同去城里!” 毕竟做账目这事儿,少不得她。 “不行!”刘氏当下拒绝,“你瞧你这都什么模样了,还去城里做什么,再且城里也忙活得过来,你就在家中好生歇着便可了,莫要多去劳心!” “是了!”刘老太亦在一旁接话,“赚钱重要还是你这丫头身子重要?等你身子好了你要如何咱们不管,可你现下这个模样却是不行的!” 于是,刘老太与刘氏两母女,你一言我一语的拒绝了好月今日要出门的请求。 一家人都反对她出门…… 无法子,她便也只得收起了这心思来。 因着在床上睡了许久的缘故,好月只觉着浑身酸疼似要散架一般,打水洗漱过后,便干脆在院子里开始溜达溜达。 虽说已经不烧,但这脑袋的昏沉却仍旧没减少,每走一步她都直觉得十分吃力。 可被清晨这风吹的,又十分舒适。 安月抱了两团野菜去了牲口栏,先是拿着刀将野菜剁碎,再加了些谷糠搅拌着,搅拌均匀之后再将鸡鸭鹅均都放了出来,开始给它们喂食。 喂食时,安月总是习惯性的去数数。 待数的数儿与昨日一样了,她便一边瞧着它们吃食一边与它们说话。 若是数量不一样,她则会连续着数两三遍,非要将数量弄清楚不可。 在着一点,安月着实挺是执着。 好月待在门口看了一整,看着安月这恬静的模样,竟是觉着有几分可爱。 牲口栏里多少都是有味道的,此时安月着实不舒服,闻着那味道也只觉着有几分难受,便与安月说了一声,就想去河边吹吹风。 只是没想到的是,后院通往乌河的大门此时正开着,而在河岸上,则是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形正在比划着什么。 好月盯着两人的背影瞧了一阵,再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的步伐与动作都极轻,又加上早间风大,本该不能听出她的动静,可那人,却仍旧是听着了。 回头,四眸相对,那双黝黑的瞳孔里正映衬着她的倒影。 察觉身旁人神色顿了,安邦随着回头看去。 “二姐?” 见着好月时,安邦明显愣了一愣,而后立即小跑着朝她迎了来。 好月看了看安邦,又看了看北冥夜,不禁有些好奇。 “这一大早的,你们在这做什么?” 安邦闻言,便将手中的血饮给她看了一眼,“夜哥哥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要练功便必先要早起!” 话了,不禁低下头来,对自己有几分自责,“之前是我怠慢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这话是对的。 好月抬眼看了一眼北冥夜,此时晨风正好将他的衣摆吹起,少年身姿挺直的背立在河畔边,河面上河水青乌,波澜涟漪。 第一百四十三章好胚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好胚子 好月没接他的话。 安邦便又道,“我觉得夜哥哥说的对,这个世道,只有强者才有说话权,二姐,我要做强者,我要保护你跟大姐娘亲还有姥姥姥爷舅舅……保护咱们一家人!” 小小少年此时正是雄心壮志时,他想做很多,他想要自己力所能及的让一家人过的好。 好月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没有怀疑他的不切实际,也没有打击他的信心,只是安静的与他轻笑着。 “王者的路必然铺满荆棘,如咱们这等身份,更是不易,后路艰辛,你可想好了?” 安邦闻言点头,“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 好月无力的轻眨着眸子,任由晨风吹起她苍白的脸色,她缓缓勾唇,“好,我信你!” 她那本是一直灵动的眸子因生病的缘故,变的也有几分干涩,没了先前的生气。 整个人看起来,给人一种病恹恹的视觉。 北冥夜瞧了一眼好月,漫步走到她身侧,如大伙儿一般,先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你这身子正虚着,不好生歇着来河边吹冷风作甚?若又是反复热了起来,你不觉着难受?” 他的手应当是常年摸兵器的,掌心覆在她额头上,她能感受到那上头的茧子。 发烧时本还觉着冷的不行,可退烧后便只觉得有些热,身体也开始流起虚汗来。 好月并不在意,随意寻了个地儿便坐了下去,“歇着?什么叫好生歇着?难不成要躺在床上才叫歇着呢?睡了十几个时辰,也该来通通风了!” 她一屁股坐下去,也不管那石子上是否干净。 对于这点而言,北冥夜倒是十分赞赏的。 干脆,利落。 他方才教了安邦几个简单的招式,让安邦自己接着去练练之后,他则也在好月身边坐了下来。 “你昨夜醒时唤了我名字,老实说,你昨夜夜里,可是梦着爷了?” 他脸上的笑意一脸灿烂,桃花眼笑的弯弯。 可他越是笑的灿烂,好月心中对他便更是无语。 直直的白了他一眼,一副显然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北冥夜倒也不恼,瞧了一眼安邦,接着道,“小安邦倒是不错,是个习武的好胚子,耐心教导个几年,不说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却也是常人欺负不得!”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这话,倒显得有些狂傲了!”好月一双眸子看着安邦,微眯了起来,继续道,“文、武、谋、这三种若是选其一,我倒觉着,有谋略,更要厉害些!” 北冥夜一双桃花眼深了深,嘴上却仍旧笑着道,“哦?此话何意?” 若是平日,好月定然不会与他讲这么多,可今日不知怎的,也止不住了话。 “自古将军身边有军师,军师为谋略,出谋划策,洞悉人心,观察入微,这种人,很可怕!” 北冥夜便问,“可怕到什么程度?” “你说呢?”好月反问他,“能洞悉人心,观察入微的人,会怎么可怕?” 她这话说的认真,说时也一眨不眨的盯着北冥夜得眸子。 这让北冥夜竟有了一时的不自在。 可安月又将眸子垂了下去,继续道,“武者,有勇无谋有何用?文者,纸上谈兵有何义?真正的强者,应当是要及谋、文、武为一身的!” 这样的人,身份岂能不高贵? “那你呢?”耳侧传来男子隐有的笑意,“小刺猬,那你属文属武还是……有谋略?” 好月心中一跳,垂下头来幌做平淡,“我?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你这话倒是抬举我了!” “抬举?”少年公子笑弯了一双眸子,“哪家的弱女子会能一人对付八个壮汉?哪家的弱女子会去关心国事,且还如此头头是道?又哪家的弱女子,如你一般……?” 好月一惊,却仍做面不改色,“北冥公子有没有听过,居安思危这个词汇?再者,每个人面对危险时,潜能都是无限的!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生死面前,错落一步则死无葬身!” 她的话着让北冥夜愣了愣。 而后他轻笑着,凑到她的耳边,“小刺猬,你真是让人、越来越喜欢了!” 他温热的气息垂在她的耳上,好月只觉着耳朵酥痒无比…… 这种感觉很陌生,很异样,却似乎……并不讨厌。 好月立时移了移身子,与他拉了些距离,“那我何时能让北冥大公子越来越讨厌呢?” “这辈子恐怕都是不能了!”北冥夜与她笑的狡猾,“我可是说过要娶你的人,你若是嫁给一个讨厌你的人,岂不是今后下半辈子都要在水深火热中度过?” “你这还没完没了了?”好月侧头白了他一眼,“北冥公子,难不成是这世上没有女子了,让你执意如此同我说这玩笑话?” 北冥夜不置可否,“这世上的女子,哪能及你万分之一!” 若是别的女子,只怕真是要被北冥夜这时不时的情况给撂倒了,可她本就不是情窦初开的女子,更不曾满怀爱情的种子…… 自动……便将北冥夜的情话忽略了。 毕竟,这俱小小的身子里,住着的是一个已近三十岁的老女人。 北冥夜在她面前,顶多算个未成年的小弟弟…… 三人在河边待了好一阵,直到安月来唤他们回家吃早餐时这才一路四人往院子里走去。 刘君子与苏南因要开城里的铺子,是以随意吃了一碗面便便赶往了城里去。 本身大伙儿早上均都极为忙活,便也习惯性的在早间吃面。 可今日不一样,老郎中与北冥夜均都在。 是以,刘氏与刘老太便做了早饭。 好月身子虚弱,吃饭却是吃不下的。 是以,在大伙儿吃饭时,她为了让体力恢复的快些,便也逼着自己喝了一碗稀粥。 吃罢完早饭后,刘君子正好将豆腐送至城里又折身了回来。 这回,却是特意来接老郎中,送老郎中回城的。 待老郎中走后,北冥夜便也告了辞。 只是离开时,与刘氏说了一声,若是好月再有情况发生,便记得来寻他。 刘氏将他的好看在了眼里,心中对北冥夜的印象便越发的好了些。 第一百四十四章明哲保身 第一百四十四章:明哲保身 家里不许好月跟着入城,也不许她去作坊忙活。 秉着身子着实还虚弱,她便干脆趴在了屋里的窗口上,对着外头开始发呆。 安月则在她的房里拿着针框绣着肚兜。 粉嫩色的底布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蓝色蝴蝶,蝴蝶正嬉戏在两朵蔷薇花上。 好月喜欢粉色,好月喜欢蔷薇。 她这个肚兜,是绣给好月的。 好月连针都不会拿,更别说会绣兜肚。 但刘氏近些日子为了作坊之事忙活得睡觉时辰都减少,又哪儿来的精力给好月做兜肚? 且自己过不得些时日便要嫁了,她怕自己出嫁之后,好月的兜肚也需去买才又得穿了。 如此一想,安月便恨不得日夜加工的替好月绣十几块出来,好让好月每年都有得换。 安邦早上去河边练了身子,响午则窝在了自己房内背书习字。 刘老爷子身子也康复了不少,吃罢完了早饭之后便去捣鼓着他的菜园子。 似乎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事可做,似乎每个人都满意着现在得生活。 好月看着外头的阳光有些出神,她对生活的意义,似乎没有定义…… 之前她想着让自己努力些,让家人在物质上过的丰厚些,不至于今后再不能吃不饱穿不暖住不好。 可目前家中的情况明明已经能吃饱穿暖,能稍稍富余的过着生活。 但……她却似乎仍旧不满足。 他们到底只是小门小户之家,若是今后在权势面前,只怕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人家小小的一个动作而荡然无存的。 之前好月并不会去如此想这些问题。 她觉着,只要生活在物质上好了,平日里过的平平淡淡些也成。 但自打安月莫名其妙的被秦家下了聘礼来定亲时,她深深觉着权势的重要。 安月不想嫁,刘氏不想应,但在权势面前,她们没有拒绝的本事,只能乖乖接受。 这回是秦臣,下回呢?这家里,还有什么东西能给予? 越是如此想,她便越是觉着权势的重要。 脑袋本就有些晕眩,再因着她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便更有些头疼欲裂。 抬手以指腹给自己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的不知现下要走哪一步。 见着她的异样,安月放下手中的针线来到她的身前,伸手替她按了按太阳穴。 “可还是头疼?” 感受着安月纤细柔软的手指尖传来的力道,好月缓缓翕上了眼,享受着她带来的舒适。 “倒也不是疼,只是有些发胀!” 日早间她喝了药,只觉得舌尖还是发苦的。 安月便道,“你可想吃什么?有想吃的你与我说,我去给你做来!” “没有!”好月声音轻轻,转移了话题,“今日六月十四了罢?” 突然说起日期,安月没反应过来,“是了,过了这三伏天后,天气便也该凉快下来了!” 好月忽然轻笑出了声,“距离姐姐出嫁,也不过二十几日了!” 闻言,安月立时愣住。 这出嫁的日子,怎的就这番快? “我嫁的近,秦府也在扬州城,今后想要见面,那也是极为容易的,你莫担心,待我一有空便回来看你!” 安月的声音低低,像是在宽慰好月,又似是在宽慰自己。 “姐!”好月抬手,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安月的手上,再将她的手缓缓拉下来,示意她坐在自己旁边。 “嫁入秦府之后,不必胆怯,若是由丫鬟婆子敢给你脸色瞧,你定要拿出正房的身份出来,莫要独自忍受莫要忍让,人啊,越是退步便越让人得寸进尺,一味忍让绝非是个好法子。 咱们也不知晓秦夫人为何,但想来,应当也不会太好相处……姐姐不必太过讨好,也不必太过疏离,风不必害怕,她又吃不了人……做好自己应当做的,尽量与她相处的相敬如宾便好。 秦臣么……我倒觉着,需得一物降一物,姐姐是女子,该软时刻得软,不该软时绝不可手软,对于男人那套,吹枕边风……很受用!” 好月一口气说了这些,直听的安月愣了愣。 话了,好月又继续补充道,“但姐姐无论何时不可将心底话与府中任何说,也不可去信府中任何一人,特别是男人,姐姐更是莫要轻易相信,否则伤了的则是自己!” 有多少深闺的妇人因错付了真心而在那重重强院之中不得自由? 秦府是官家,官家的后院再如何也不会不存在宅斗。 再且,还听人说,秦臣在府中还有好些个通房丫鬟。 既然能做通房丫鬟,那里头定然也不会有什么善茬。 她希望安月能明哲保身。 说道最后,她语气加重了几分,“但姐姐需得记住,无论何时,咱们家都是你的避风港,我将是你永远的后盾……只要我在这世上一日,我便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这句话,让安月没来由的泪眼汪汪。 她伸手抱着了好月的肩膀,在将下巴搭在了肩膀上。 “你放心,我不会受欺负的,也绝不会让你们再受欺负……今后我嫁入了秦家,便是秦知府的儿媳妇,今后看还有谁敢来欺负你们!” 好月闻言,感慨万千。 他们这一家子啊。 刘氏努力的做好豆腐,她想尽自己的力量来让一家人今后有房可住,有衣可穿,有食可吃。 安月同意嫁入秦家,想因自己让一家人不再受人欺负,有后盾。 安邦读书认字习武,是想有朝一日,能够以自己的本事来庇护一家人。 而她好月,也是如此,想让一家人今后更能生活的安康些。 每个人的出发点都不一样,可每个人的意愿却是一样的,都希望一家人好,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负。 两姐妹就着坐在窗边说了许久的话。 好月这回再无顾忌,将自己所看见与所体验过的勾心斗角均都与她说了一遍,只希望今后安月遇事时,能够有足够的本是自理。 安月听的认真,没怀疑,没疑问,只是静静的用心听着。 这一坐,姐妹便坐了一个响午,直到阳光晒定,正午时辰到时。 第一百四十五章拉你们去见官 第一百四十五章:拉你们去见官 何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好月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她这身子忽的一病倒,可这恢复却是慢悠悠的。 从她退烧醒来已过了三日,好月仍旧只觉着精神恹恹,兴致欠缺。 这些日子北冥夜来过好些回,且回回都给她带来些人参灵芝之类的补品,可偏生她胃口欠佳,这些东西碰都没碰。 不是看不起,而是…… 这些东西着实是些好东西,她不过是中暑罢了,待过了这阵子便好了,无需用如此好的补药。 北冥夜送的东西当属上品,她想收留起来,以备日后的不时之需。 六月十七的响午,安月实在待的百无聊赖,便选了一个话本子在屋里看了起来。 只是没看多会,便听见了作坊外传来了喧闹声。 这使得好月十分好奇,连放下话本便下了楼来。 来到作坊前时,一群人围集在一起,待好月挤进去看时,便见得一个年约三十多岁,身形偏高身形颇瘦的男人子与刘老太正争吵着。 男人衣着邋遢,胡子约莫着是好几日未曾刮了,有些杂乱。 好月此时身体不舒服,对于味道之事十分敏感。 显然这个男人酗了酒,浑身一股难闻的酒味儿。 此时他正怒指着刘老太与刘氏,“他是我儿子,他的工钱我这个做爹的如何不能领?你们这番扣了着我家小子工钱,我可是能拉着你们去见官的!” 刘老太也不是个善茬,闻言之后朝那男人冷笑,“你可还要脸不?这世上有你这么做爹的?今儿个这钱我还就不给你,来做工的是你家小子,领钱的也只能是你家小子!” “儿子的就是老子的,这是天经地义!”男人显然怒极,说起话来也因气愤而喷溅了口水,“这钱你们今儿个能给也得给,不能给也得给!” 好月只觉得这男人的声音耳熟,不知是在哪儿听过。 且他还一直说着儿子。 刘老太与他一直对怼着,好月却是忽然想明白了。 莫非这人,是苏南他爹? 似乎为了应证她的想法一般,身后这群看戏的妇人纷纷小声说苏南这么好的孩子,摊上了这么个爹真是不值了。 这就是苏南那个没人性的爹? 好月看着他,眸光森森。 这场闹剧很快罢休,毕竟苏南他爹只有一人,刘老太身后却是整个作坊的人。 待晚上苏南回来时知晓了此事,那张俊秀的脸上顿时一黑,连着与刘氏说了几声抱歉之后,连饭也未吃便跑了回去。 他跑的匆忙,刘氏怕他有事儿,便让刘君子驾着马车顺带跟了去。 这一去,他直到夜色已深之时才回来。 与他一道回来的,却有苏南与苏南奶奶马氏。 刘君子将老人请进了大堂,拿着倒扣的茶杯给老人倒了杯水之后,与刘老太招呼了一声,让她去将饭菜热热。 刘老太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仍旧是照做了。 好月一直未睡,便也去帮着刘老太烧火。 待刘君子在大厅里与老人说了好一阵话之后,刘君子这才进得灶房来将此事儿说清楚。 此时刘氏、刘老太、安月等人均走在灶房内。 刘君子一进来,思筹了片刻才与刘老太以及刘氏道,“娘,这回我自作主张,将人给接来了!” 刘老太表示一脸懵意,“这是怎的一回事?” 刘君子看了一眼自家娘,将事情的经过均都交代了一遍。 他本是送着苏南回屋的,却不想回屋之后正好看见了苏南他爹正在院子里大骂着马氏,又将无力翻了个底朝天,非要她交出钱来。 这些日子苏南寻了正经事儿做,且又因好月借了十两银子给他,生活上自然便丰富了许多。 这一些自然也是瞧在苏南他爹苏大宝眼中的。 苏大宝前些日子没输钱还好,今些时日输了钱,便总是来找马氏问钱。 那剩下的八两银子苏南只拿了一两交给马上,剩下的便寻了个隐蔽的地儿藏起来。 在加上苏南每月也能领些工钱回家,领回家的钱,自然也都给了马氏保管。 早在好几次之前,苏大宝便已找马氏要了钱。 马氏自是不给,可在家里东翻西找之后便也找着了。 马氏无奈,可怕与苏南说了此事又惹得他徒担忧,于是便一直闭口不提此事。 可不曾想,这苏大宝反而是一回恶过一回。 昨儿个赌钱赌输了,欠了人二两银子,于是便又来找马氏要钱。 马氏手头已经被败的没有了一个铜钱,哪儿还有钱再来给他? 如此,苏大宝便先来了一趟豆腐作坊,找刘氏等人要钱未果之后,便又回去将家里找了个底朝天。 马氏哭着说实在没了银钱,苏大宝不信,反而将老人推倒在地。 苏南回屋时,正好瞧见了这一幕,于是父子二人便吵了一大架。 苏大宝言语间对苏南以及马氏都骂的极难听,刘君子是个重感情的,当下便将老人给接了出来。 事情,也就是如此一个过程。 刘老太闻言之后啐骂了一声,“这苏南他爹也忒不是个人了,简直狼心狗肺啊他,人都道这养儿能防老,养了他这么个儿子,简直比死了还要遭罪!” 刘老太这话虽狠,却也有几分道理。 可不就是么。 苏大宝对马氏从未尽过孝道,反倒是处处逼压她么? 刘君子便又道,“我瞧不过眼,就把苏南跟奶奶一道接来了,娘,你看这个事儿……” 他的意思便是想问刘老太,既然人他都接来了,她们怎么看。 刘老太也是个软心思,再且对苏南也颇为满意,觉着这孩子是个能干的,当下略一思索便看向刘氏。 “杏儿,你觉着呢?” 刘氏掀开锅盖,拿着瓢掺了一瓢水,再拿了个竹架子搭在锅上,将菜给放了进去。 听见刘老太与她说话,她便再将锅盖盖好,拿手往围裙上擦了擦。 “我倒是无甚意见!”刘氏又看向好月,毕竟苏南是她带来的,“好月,你怎么觉着?” 好月手中拿了个小棍子,左右手拿住棍子两头,将膝盖抵在中间,用力一折,啪的一声便断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想睡哪儿睡哪儿 第一百四十六章:想睡哪儿睡哪儿 她本一直听着她们说话,见刘氏提及到自己,便看了过去,“咱们家的院儿也大,空房又不少,留下也不过是多添一双筷子一副碗罢了,既然舅舅将人带来了,便留下罢!” 刘君子想要的可不就是这答案? 当下便朝着她笑了起来,“我也是这么个意思,既然好月同意了,你们大伙呢?可是同意?” “那就如此决定罢!”刘老太也点头,又觉得有几分好笑,“你将人都带来了,可不就想让咱们都同意么!” 刘君子便也笑着,“这不,大伙儿都心地善良么?那什么,你们忙活着,我去大厅跟苏南说说话儿去!” 说罢,便走了出去。 待他一走,刘老太又叹了一声气,有些惆怅,“这苦命的,咋就这么多呢!” 她声音似是低喃,让人听不太真切,还来不及让人细问,她便又转了话题。 待将菜热好之后,刘老太与刘氏两母女便一同将菜均都端去了大厅里。 好月与安月则端着热饭上桌。 “刘姨!”见着刘氏出了门,苏南立时追了出去。 刘氏闻声,回头看了一眼。 屋檐上挂着的灯笼的灯光昏暗,少年身形被拉的修长。 “怎么了?” 苏南抿了抿唇,“刘姨宽心,明日我便去城里寻个地儿安排奶奶,断然不会劳烦你们的!”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呢!”刘氏朝他那走了几步,“既然你唤了我一声姨,那咱们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也莫说两家话,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尽管住着便是,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我……”苏南心中一热,竟是不知要说什么了。 刘氏便朝他温和笑了笑,“咱家空房也多,你安心住着罢!想来你也是饿了的,快去吃饭罢,我去烧水,待你们吃了饭便洗漱洗漱,好好睡觉!” 说罢,又宽慰了他两句,便转身去了灶房。 苏南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心中五味陈杂。 转身正欲再往大厅时,便见得好月双手抱胸斜斜的依靠在屋柱上。 少女身子一半影藏在阴影当中,轻拂的夜风吹起她的群摆。 水蓝色衣裙衬托得少女有着几分灵动俏人,那懒懒倚靠的模样,更让人觉着有几分随性之感。 “我倒是不知晓,苏公子也会窘迫!”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却不似嘲笑,反而是玩笑的打趣。 苏南静静看着她,脑中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狂傲,她说,“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那时的他,觉着眼前这少女真是好生的狂傲,他尚且不敢如此夸下海口,她却说的似是轻而易举。 他是欣赏好月的,尽管觉着这小丫头片子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本事,但他向来欣赏强者。 他……也想做强者。 苏南本以为,这样的少女,应当是个性子高傲的冷淡的。 特别是过年那夜,她那冰凉的眼神与凌厉的身手…… 可不想,是这个少女,在他最无力最慌张时,不留余力的救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当她毫不迟疑借了他十两银子时…… 再当他领到人生中第一份工钱时…… 苏南对她,彻底折服了。 一双星眸静静看着他对面的少女,苏南只觉着喉结滚动,想道声谢,可又似张不开会口,发不了声。 “这么瞧我作甚?”好月轻巧一笑,偏了偏头,“大姐再给奶奶铺床,奶奶年岁大了,住楼上自然是不方便的,便睡楼下罢,你么……想睡哪儿便睡哪儿!” 苏南哑然,到底,还是朝着好月极为认真的道了一声谢。 “谢什么!”少女一挥手,正起身打了个哈欠,“时间不早了,我得睡觉去了,你安排妥了之后也好生睡罢!明日还需得早起!” 说罢,便旋身背着他挥了挥手,朝着楼上走了去。 苏南瞧着她的背影出神了片刻之后,这才复又去了大堂。 苏南与马氏就在这院子里住了下来。 待第二日好月起身时,刘老太与刘氏依旧不许她去城里,她便只好又窝在了家中。 苏南与刘君子一大早便走了,众人吃过早饭便也各自去忙活各自的。 今儿个一早起来时好月觉着身子好了不少,总算是没有出虚汗。 吃过早饭之后实在闲来无事,便准备去河边试试北冥夜送她的那竿鱼竿。 这么久了,她还一直不曾用过呢。 只是才下了楼,便见得马氏正在院子里来回度步,脸色瞧着有些焦急。 好月以为她有事儿,便走了去,“奶奶,您有事儿?” 马氏识得好月的。 见着好月,她脸上焦急不减,“小姐儿啊,这家里可有什么活计是我能做的?” 好月闻言,愣了一愣,复又笑道,“家里没甚活计,我与大姐都在家,有啥活儿也能顺手给做了,您好生歇着便是!” “这哪儿能行呀!”马氏道,“我这吃你们的,住你们的,不做点活计,这心中实难安心!” 老人家年岁大了,顾忌的人情世故便也多了。 她深深知晓何为寄人篱下,吃人嘴软,她年岁又大了,深怕刘氏一家子嫌弃她只吃不干活儿。 好月在现代时被养父母收养,也深深能体会什么叫‘寄人篱下’。 没得到好月回话,马氏便又道,“你们这院子扫的干干净净,我去灶房里时,碗也给洗了,要不……小姐儿,你将家里要洗的衣衫给我罢,我虽是一把老骨头了,但洗衣好歹也不成问题的!” 瞧着马氏面容如此焦急,好月心中轻叹,脸上却笑着道,“奶奶若真想做事儿,倒也有,我家里养了几百只牲口,正好我大姐一人也忙活不过来!” “几百只?”马氏愕然,却也没问什么,“养牲口这事儿我擅长的,先前我家里也养了两条猪跟些家禽,都养的肥大一只!” 那本是焦急的脸上,也终是露出了些笑意。 她瞧了一眼好月的鱼竿,又道,“不然,小姐儿你带我去瞧瞧?” “成!”好月点头,“正好我也要打那儿去,您随我来罢!” 马氏闻言,俩身总算是松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七章小白眼狼儿 第一百四十七章:小白眼狼儿 好月带着马氏一路往牲口栏里去。 老人家身子本是虚弱的,但这半年受了些补,缓缓也养了过来。 她年岁也并不算大,比刘老太年长不了几岁,只是向来操劳,这乍然一看着,便觉着比刘老太大了不少。 二人到牲口院里时,安月正好在心细的喂着鸡食。 鸭子跟白鹅一大早就放了出去,院子里便只有这些鸡在叽叽咯咯的叫着。 本来是有二百多只鸡的,但这些日子家里也杀着吃了些,约莫着还有一百七、八十只左右。 头回见着这么多的鸡,马氏脸上笑意展现,“可真多呢,我可头会见这么多的!” 安月闻言,便也回过了头来。 见着马氏时甜甜的唤了声苏奶奶。 马氏对这两姐妹印象都极好,两个小姑娘样貌都生的不错,且嘴又甜,做事瞧着也端庄。 由着马氏瞧着这群鸡,好月则拉着安月在一旁说了此事。 闻言,安月眉头皱起,“这怕是不好罢?苏奶奶年岁也大了,这些牲口咱们也喂得过来!” 好月便道,“若是不给老人家找些事儿做,只怕是住不安心的,喂牲口的活儿也不重,给老人家图个安心罢!” 她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安月埋头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成罢,那我多做着些!” “也别!”好月提醒,“莫让老人家察觉你啥活儿都不让她干,免得再要多想,牲口栏的事儿你熟,给苏奶奶一些轻松却时间长的活计罢!当时消遣!” 有了好月这一层提醒,安月恍然大悟,与她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话了,又瞧着她的竹篓与鱼竿,“你这是要去钓鱼去?” “娘不然我去城里,不得给自己找些活计么!”好月笑着,“苏奶奶的事儿你看着罢,我去河边钓鱼了,也不知晓这河里有没有大鱼,先试试手!” 如此,两姐妹再无多话,各自去忙活。 河里放了一群鸭子一群白鹅,动静太大,自然不适合垂钓。 好月便又往前头上游寻了寻位置。 约莫往上游走了个半里路,好月将高高的几把芦苇折弯了腰,搭成了一个拱形的遮阳处,在随意折了些草来往地上的一铺。 她坐在了铺好的草地上,将鱼钩鱼竿摆弄好之后,寻了几条蚯蚓,盘腿坐在草地开始垂钓。 头顶阳光极烈,只她躲在芦苇丛里也晒不着,鼻翼里满是绿草的芬芳味儿。 清风偶尔拂来,吹起她的长发。 水面上倒映着的阳光耀眼,波光粼粼且刺眼。 好月静闭上眸子来,认真的想着自己的处境。 如今她身子已好的差不多,不论是出于关心还是……别的想法,她看的出来,刘氏与刘老太并不希望她再跑城里的铺子了。 虽说两人如今不说,对她向来敏感,对这些也察觉的出。 只怕这两日,定然要来替这些事的。 刘氏与刘老太是长辈,若是两人不让她去了,若是铺子里忙活的过来,她也能接受。 只是,势必要做些别的。 现如今,她最应该做的,是要将所有的钱均都拿来买地。 她将钱算过了,这些日子作坊生意好,铺子里的生意也好。 作坊这两个月销路宽了,每个月所赚的纯利润大约有一百来两。 这些已除去了所有成本。 作坊的分成是刘老太与刘君子占四成,刘氏与好月占六成。 纵管好月没去帮着做任何活计,但大伙儿都知晓,没有好月的钱,就没有豆腐坊。 如此,对她的分成,无一人反对。 铺子里则是好月私人与刘君子五五分成。 铺子里生意极好,上下午均都能卖不少货,再加上天香阁的单也算铺子里的,铺子里稳定的进账是每月约莫八十来两银子。 不算刘老太与刘君子的银钱,现在她与刘氏身上的钱,大约有了个五百两银子。 从去年至今年,短短一年内,既建了院子又开了作坊,还有五百两的存款,在方圆百里的村里而言,着实算是有钱人家了。 但这些是不够的,远远不够的。 若是到时有战事发生,这五百两的银钱,只怕就跟纸一样不值钱了。 战乱年代,粮食金贵。 种粮得需地。 眼下,买地成了重中之重。 下等旱田为四两银子一亩,中等良田为六两银子一亩,上好肥沃水田为八两银子一亩。 现在安月出嫁,刘氏的意思是,秦家所下的聘礼添给安月做嫁妆,再添上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在有钱人眼中算不得什么,可在农户人家里,却是一笔巨款了。 如此,一家人可动用的钱,便只有四百辆。 四百两,可买五十两肥沃水田了。 按照产量稻谷出产,一亩肥沃水田可产约莫四百公斤稻谷,捣鼓去糠皮又减少了份量。 正在她计算着此事之事,却只听得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好月睁眼,一双眸子瞬时凌厉,迅速一个翻身警备的往后看去。 “倒是让人好寻!”紫衣少年看着她迅速的模样,一双眸子深了深,可脸上笑意却是不便,“这芦苇丛林的,也不怕有蛇虫!” 见着他,好月顿时放下防备,懒懒看了他一眼复又坐下。 “怕什么,我百无禁忌!” 北冥夜一笑,上前几步挨着她坐了下来。 见着她用的是自己送的钓鱼竿,不禁也笑了起来,“还是本公子送你的好使罢?” “未必!”好月侧头白了他一眼,“我在这约莫着坐了两刻钟,也未见得有鱼儿上钩,定然是你的鱼竿不行!” 北冥夜不服气了,“我之前还只当你是只小刺猬呢,如今才知晓你竟然还是只小白眼狼! 他好心好意的特意定造了一杆鱼竿送她,她倒还嫌着钓不上鱼儿来? 好月拿起鱼竿,扔到了北冥夜面前,“喏,那还你罢!” 她那随意却傲娇的模样,竟是让素来脾气也不好的北冥夜有些想笑,可面上却板起了脸来,装不高兴的骂了一句。 “小白眼狼儿!” 便在这时,水面上荡漾起一圈波澜来,天蚕丝鱼线随着左右动荡。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同时扑向鱼竿。 第一百四十八章爷们来做 第一百四十八章:爷们来做 显然北冥夜的速度等要快一些。 好月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两人相识许久,可除了第一次相见时肌肤碰触之外,这是第二回。 少女的小手软如无骨,搭在北冥夜手上时,他只觉得,恍如一团软软的棉花,却又滑嫩。 那双邪魅的桃花眼含笑的看着好月,笑意弯弯。 手下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在这夏天里,竟是难得的微凉。 鼻翼里,似乎还能嗅到他身上的淡淡清爽薄荷味。 好月颇为有些不自在,不着痕迹的将手收回,佯怒的看了一眼那笑的莫名的少年公子,“还愣着做什么,你莫不是想着要它跑了才好?” 北冥夜又是一笑,提起鱼竿便将鱼随着拉了上来。 那鱼着实不小,竟弯了鱼竿。 提出来是尾巴左右卷翘,在空中荡来荡去。 北冥夜将鱼装进了竹篓里,笑的一脸开心,“瞧来这河里的鱼认人,竟是要我来才肯上钩!” 好月无语的瞧了他一眼,“你倒是何时都忘不了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子!” “小爷脸上处处是黄金,哪儿着需要来贴?”北冥夜不以为然,又鼓弄着鱼钩,将一旁的蚯蚓挂上了勾,在将鱼线投入了河里。 做罢这些,他一卷着的袖子,就着河水洗了一把手。 这姿势,这模样,哪儿有富家公子该有的讲究?与他身上这身绫罗绸缎哪儿搭了? 待北冥夜复又坐过来时,好月头一偏,忽然问到,“土豪,家里是暴发户罢?” “土豪?”北冥夜对这两个字意不甚了解,可对暴发户这三字却听的明白的,“小爷家中金山一座银山一座,怎的,小妞儿,你可是看上大爷了?趁着大爷如今高兴,你若与说两句好听的,我便收了你,如何?” “不如何!”好月白了他一眼,只当他说的是玩笑话,“劳烦北冥公子您高抬贵手,看在小女子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绕了小女子罢!” 若是在之前,好月是绝不信自己也能如此说玩笑话的。 北冥夜听了,笑的更甚,“你这丫头却是不知好歹,不知有多少女子想爬上爷的床呢,如今爷给你机会,你却是拒绝了!” 他的话里带着笑意,在这炎炎夏季里,却恍觉着清风醉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到小小一会子,便又钓上来了两条草鱼。 这河里的草鱼着实不小,开始那条约莫有个五六斤左右,后来的两条约莫着小了些,只有三四斤左右。 便算如此,也算挺大一条了。 瞧了眼天色,快要到正午了。 好月正想着要回家时,才猛然又想起来,侧身问向身边的男子,“你今儿怎的来了?” 似是后知后觉。 这话明明很欠揍,难不成他就不能来么? 可瞧着她那‘天真无邪’的双眸,他便又觉得愉悦。 “见你几日都未曾上过城里,我便来瞧瞧你是否好些了,瞧你今日这气色,倒是好不少了!” “怎么?北冥公子见我好了,不高兴?” 她明明知晓北冥夜没这意思,就是忍不住的想要怼他。 “唔,本公子倒着实喜欢你病态的模样,至少这嘴巴不刁!” 说着,便站起了身来。 “快要正午,日头要烈了,你身子才好戏,可莫要再受了暑骑!” 好月也正有此意,起身将鱼钩收了起来,倏地又想到,“你去年究竟做了什么?为何我那半月不曾钓着一条鱼?” 她倒不是计较北冥夜耍她玩儿,就是好奇他撒的什么东西,为何有如此功效。 北冥夜闻言,一双眸子朝她笑的弯弯,“你若真喜欢钓鱼,待有机会了,我带你去我家,那里鱼可多了,有数种鱼且又大!你定是喜欢的。” 好月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见他不愿意说便也不继续追问,只自己去背竹篓,声音轻轻。 “垂钓,可以让人静心,心静则能思能虑!” 这鱼着实有些重,她去背时一个不甚险些要摔。 旁边一只长臂伸出,恰而及时的楼主了她的臂膀。 身形稳住,少年嗤笑的看了她一眼,“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此等重活,还是让爷们来做罢!” 说罢,便直接躲过竹篓,让她拿着鱼竿快些上来。 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后院,回屋时,恰好闻着屋子里传来的菜香味。 北冥夜将竹篓提到院子里,正在灶房忙活得刘氏听着声音出来一看,再瞅着竹篓里的三条大鱼,当下便笑道。 “这鱼倒是大条,正好能杀了做午饭菜!” 说着,又看向北冥夜,“可是热着了?快些去屋子里坐着,好月,你洗手去给北冥公子倒杯茶!” 此时安月正在灶房帮着做午饭,家里端茶倒水的活计自然是由她来做。 好月应了一声,顺带拉着北冥夜一起去洗了手。 一起洗罢完手,好月规规矩矩给北冥夜倒了杯茶后,安邦便从楼下下来与他聊着话。 好月得了空,便也去了灶房。 可一进灶房,刘氏便拉着她小声的训斥了一顿,道她不懂事,让人老太太去喂鸡。 老太太年岁大了,她们家里生活好了,且苏南又是个能干的,不就是吃个饭添副碗筷么,哪儿能让人干活儿? 好月闻言扶额,便又将与安月说的那套说辞给说了一通。 刘氏闻言,倒也觉着是这么个礼儿,仔细想了想,便也跟着好月低了头,说自己考虑不周。 刘氏能对她如此,好月是没想到的。 吃罢完午饭,阳光正烈着。 空气里都只觉着十分闷,整个人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来。 北冥夜闲着无事也不急着回城,便与安邦一道聊着天。 安月在屋里绣花,马氏闲不下来,则剁着晚上鸡鸭要吃的菜梗儿。 好月却是闲了,干脆坐到了书案前开始画着它的图画。 偶尔听的隔壁北冥夜与安邦的话,她放下笔来呆了呆。 北冥夜与安邦说的,是如何为人处事之道。 时间一过,便又是几天。 第一百四十九章那个男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那个男人 六月二十七,二伏天。 天气比前几日又热了些,连着好些日子未曾降雨,整个空气里炎热到使人窒息。 好月的身子早已恢复如初,但刘氏几番与她说,让她莫再管铺子里的事儿,一切交由苏南便好。 好月对此,倒也没有多大意见。 最开始的步骤已经走完,铺子里的货是谁去卖由谁去守,对她而言,都无关紧要。 苏南现在是刘记鲜味豆腐铺的门面老板,他做事有分寸,嘴也会说,铺子里的生意不只没下降,反而还好了不少。 毕竟苏南模样生的不错,换身好一些的衣衫,稍稍打理一番,倒也着实算是个偏偏少年公子。 再因前来买菜的大多都是妇人,苏南样貌又称得起门面,自然而然便引得许多人前来上门。 天香阁一开始试着推销松花蛋时,本也没几人去吃。 可过不了几天,便只见卖的越来愈多,销路也慢慢畅销了起来。 ‘凉拌松花蛋’这道菜,一时间又成了整个扬州城内的焦点。 天香阁卖的不错,连带着安月的蛋也卖的不错。 这些日子,光是鸡鸭蛋便让她进账了十来银银子。 虽说路子是有好月找的,但钱却着实是自己赚的。 捂着这些碎银子,她只觉着十分安心。 再有十日,便是安月出嫁的日子了。 许是最近炎热了起来,秦臣倒再也没出现过,北冥夜也终是消停,好些日子没来上门。 南梨村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说起好月的疯话来,道她是个小姑娘家家的便如此不要,日日有男人上门来寻她,小小年纪便学会了与男子私会。 刘氏听了直气的吃不下饭,大骂这些人嘴上缺德,这是要将人往死里逼。 名声被说成如此,想要找个好夫家定然是难事了。 幸好好月对嫁人之事本就未抱着心思,且吃的也是自家饭,喝得也是自家水,嘴又长在人家身上,可不就是任由人家怎么说? 见着好月是真不在意,刘氏的心里,这才稍稍的放心了几分。 二伏天里,好月俯案看书,安月拿针绣花。 屋子里本是静的能听着针落地之声,却不想安邦急匆匆的跑上了楼来。 二人不明所以,瞧着他满身的汗,便皱着眉头道,“这夏天的,你不热么?跑这么急做什么?” 安邦脸上一脸焦急,任由汗水滑落他的脸颊,“大姐二姐,那个男人来了!” “什么!”闻言,两姐妹俱都一惊,“你是说……尹青山?” 安邦点头,“是了,现在正在前头呢!” “他来做什么!咱们去瞧瞧!”好月站起身,将话本往书案上一放,同着安月三人便一同下了楼去。 尹青山站在作坊大门外,身子挺直双手负立的站在烈阳下,里头与他对视的女人是他的结发妻子刘氏。 两人隔窗户而站,她的身后有不少妇人,有他识得的,也有他未曾见过的。 二伏天的烈阳极大,不多会,一层细汗便从他额头垂下。 他眯着眸子又瞧了一眼眼前的大宅子。 这宅子,从外头看去,倒是极大。 与他们之前所住的小屋,简直是有着天差地别。 只是这大宅门上,却未曾见得挂上匾额。 不多会,从里跑出来两个少女与一个少年。 少年一身月牙色夏袍,因是跑过缘故,只见得他额头汗水如露珠一般洒下。 模样,倒是生的与自己相似,不过满十一岁的年纪,已能看出他的俊秀。 年岁最长的少女穿了一袭白蓝相间的百褶夏裙,白色腰封将少女的身形勾勒的十分的出挑。 她的样貌像极了发妻,那眉眼,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那个么,尹青山见了她只觉得脑袋隐隐做疼。 她今年二月便满了十三罢?少女的肤色极为白皙,容貌也挑了两夫妻最好的地儿长。 那眉青黑又好看,一双眼跟猫儿似的,十分灵动。 身上着的是浅紫色罗裙。 少女身材出挑,肤色白皙,浅色的紫罗裙反而将她衬托的犹如优雅的千金小姐一般。 看着明明是如此无害,如此善良。 可是他知晓,就是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女,在那十五元宵夜时,有多冷血。 甚至,让他觉着,这个少女,已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尹青山将眸子移开,看向一旁的少年,朝其挥挥手,“来,安邦,过来让为父瞧瞧!” 二伏天里无风荡漾,可安邦却只觉着的瞬间跌入冰窖。 浑身不自觉的散发着冷意,“你不是我爹,我爹死了!” “你胡说什么!”尹青山只觉得心中怒气升起,十分不悦,“你爹明明站在这儿的,又哪儿死了?” 说罢,他从窗口朝刘氏看去,便见得对方正冷冷的盯着他。 这路上偶有来买豆腐坊的,见着他时便要忍不住打量几眼。 他是读书人,对门面看的极为极为重要,再且此来也是有事要说,当下便也不请自进了。 瞧着他要进门,安邦下意识的想要去关门,可好月却是嘴角斜斜一勾,阻拦了安邦的动作。 入了大门,脚踩在青石板砖上,内里的设计让他立时有些惊讶。 进门的左侧是一处走廊,走廊上用瓷盆种了些花草,此时六月,月季花开的正好。 再踩着青石往里,过一道拱形门,便见得一间大院子。 这院子呈四合院模样建设,只是却建了两层。 院子旁边,是特意种着的小花小草,一眼看去,竟是生机勃勃一片,在视觉上,看着十分舒畅。 不过短短几年,一切……似乎都变样了。 不请自进,他入了院子大厅,也不唤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 看着那三个跟着他身后的孩子,又看了一眼匆匆而来的发妻,他唇角勾起,俨然是一副读书人的优雅。 “你来做什么?”刘氏匆匆进了屋,看着尹青山,十分不悦。 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尹青山一愣,怒气从中升起,“你给好月订婚之事,为何不同我来说一声?” “同你说?”刘氏冷笑,不知为何面对他时,自己也终是能硬气起来,“你既已将我休弃,将儿女双双抛弃,为何要同你说?你不是已说咱们断了个干干脆脆?再无瓜葛?” 第一百五十章要自重 第一百五十章:要自重 同她说一句,她便会回三句。 这让尹青山十分不爽,怒气更甚,“再如何这也是我的孩子,血浓于水,这份亲情是断不掉的!” “你将咱们抛弃的时候,这份情便断了!”刘氏也见不得他那模样,“你今日来这,是让你家婆娘同意了?还是自己擅自而来的?尹青山,我真不想看见你!” “你!”尹青山一拍桌子,瞪大一双眼睛看向刘氏,“你如今怎的变成了这等泼妇模样,枉我之前教导你女子要三从四德,知书达理!” “三从四德?”这回却是好月笑了,“何为三从四德?当娘变成你想要的模样时,你却为了银钱将她抛弃么?你这心里看重的应当不是三从四德,而是钱罢?” “你!”被说道痛处,尹青山心中怒极,却又无话可反驳。 只得站起身,以食指指着刘氏,语气气愤,“你瞧瞧你,你瞧瞧这些个女儿都被你教导成什么模样了,安月若是如此嫁入秦大人家,我只怕也是要随着你们一同丢脸!” “原来你是知晓大姐要嫁秦大人的公子,这才上门来的啊!”好月冷笑,“那你来是想做什么?或者……想说什么?” “你这个逆子!”尹青山闻言,只觉得怒火中烧,抬手就要去给好月一个巴掌。 好月闪身躲过,眸子一凌,从安邦怀里掏出血饮。 血饮在手中转了个花式,她动作迅速的将匕首一扔。 迎面而来的冷气让尹青山瞬间僵冷在了原地。 血饮刀刃锋利,往他而来时,他大眸圆睁开,脑子内一片空白。 刀刃擦过尹青山的脸颊,他只觉着左侧颈脖上一凉,垂在两鬓的长发缓缓垂落。 ‘嘭’的一声,匕首插入了他身后的门板上。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呆了在场众人。 尹青山腿有些受不住惊讶,颤抖着往屁股底下的凳子上坐去。 他正想指着好月大骂一顿,却见着对方一个脚踩在了他坐着的凳子上,与他笑的一脸森森,“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不是你尹青山的地盘,记得,在人家的地盘上,要低调!” 她的声音极轻,却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若是不会做人,我可以……随时教会你!” 话了,她起身,一脸玩味之意的看着尹青山,眸子里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尹青山颤抖着身子,本想大骂她几声不孝,可脖子上似是有温热的东西流下,侵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你、你……” 他想骂的,可只觉得舌头在打转,根本说不出话来。 方才、方才若是再偏些,他是不是……是不是就要成为刀下魂了? “尹举人!”好月替他理了理胸前的衣襟,笑的十分灿烂,“记住,这不是你撒野的地盘,更不是你显摆指挥的地儿,秦大人……很快就与咱们是亲家了,你、要自重!” 说罢,笑着绕过茶几,用力的将插在门板上的匕首拿了出来。 那匕首发散着淡淡寒光,直让尹青山条件反射性的不敢睁眼去看。 好月将匕首拿着一块帕子擦了擦,往手上把玩了一阵,而后抬眼,笑看尹青山道。 “尹举人,请罢……” 尹青山此时只觉着牙齿都有些打颤,哪儿还再敢说来时之事,看了一眼刘氏之后,从凳子上颤抖着身子起身,再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待他走到门口时,好月便又加了一句,“这门槛不好迈,下回、就不是见点血丝这么简单了,好之为之啊尹举人!” 尹青山闻言,身形顿了顿,而后大步着离开了院子。 直到他走远,刘氏与安月、安邦三人才看向好月。 她们也很是震惊好月方才的举动,看着她的眸子里有几分莫名的情绪。 但见过她元宵夜那夜之事,到底也能淡然一些。 “二姐!”安邦跑过来,再不见方才焦急的模样,反而带着一脸崇拜,“你真是厉害!” 好月看了一眼仍在震惊中的刘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对于这种人,你无需与他讲道理讲公平,他是读书人,肚子里墨水不少,反而会越说越理直气壮,越说越有理……到最后反倒觉着自己是有礼的了。 暴力,有时候解决问题,更好使,更有用,也最快!” 她说的这些,似是对刘氏而说,又似是对安邦而说。 安邦觉着她那话甚是有理,便将此话记在了脑子里。 刘氏颇为无力的看了一眼好月,半响,动了动唇嘴,“你是个姑娘家家的,别动不动便是打打杀杀!” 话了,又转移了话题,“我先去忙活,你们玩罢!” 说完,便走出了大厅。 整个大厅内霎时只剩下姐弟三人。 安月愣了愣神,倒也没就着方才的话再有多说,只叹息了口气,“以后他若是再找上门来欺负娘可怎么办?” 好月倒是不以为意,“他若敢上门,就敢让他来一次怕一次!” 安月缓缓摇头,似是无奈,“他到底那句话是有几分对的,血浓于水,咱们若是回回如此,只怕落在了邻里眼中,今后家里的闲言碎语便更要多些了!” “他先抛弃在先,三年来不闻不问,如今见着你要嫁给秦家了,倒是主动上门了!”好月冷笑,“家里的闲话本就不少了,又何惧她们在多说些?” 两个姐姐观点不一样,安邦眉头皱的深深,“我倒还是觉着二姐说的对,是他不义在先,就莫怪咱们不仁在后!” 安月又深叹了口气,想起这两日外头的风言风语,她便只觉着揪心,“我只怕这些人再多说什么,于你名声不厉,毕竟,你过完年之后,便该十四了!” 十四,就该寻亲事,定下来的。 北冥夜是个好儿郎,安月看的出,她也是真希望二人能定亲,今后能一起过生活。 但若是北冥夜家境非凡,关于好月的流言蜚语越多,只怕对她越是不好罢。 好月没往多处想,闻言,只是罢了罢手,“说亲之事且还早着,待日后再议罢,这天气热的,我有些困了,先去歇会!” 说罢,朝着两姐弟打了声招呼,便出了房门上了楼。 瞧着她走去的背影,安月无声的轻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五十一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第一百五十一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七月初七,乞巧节。 安月大婚。 天色还未亮透时院子里便已是一片灯火通明,作为新嫁娘的安月一大早便被喜婆给唤了起来。 穿衣梳发上妆。 喜袍是七日前秦家送来的。 上回秦臣说,他喜爱百鸟朝凤的喜袍,结果这送来的,倒真是一套百鸟朝凤喜袍。 除了喜袍之外,又另备了一套纯金头面,只待成婚时带的。 从这些细节上而看,倒是瞧得出那秦夫人是个爱面子的。 由着喜婆帮着穿好喜袍之后,便又极为耐心的给她上了妆。 擦胭脂上粉之后,再是描眉点唇涂腮。 这是安月头一回上妆。 铜镜中的女子没了清纯的模样,反倒是有些娇艳。 这模样,惹得一旁的喜娘都忍不住夸赞,“难怪秦家公子非姑娘不娶了,老身服侍过不少新娘,如姑娘这般容貌的,那也是数一数二!” 被喜婆子一夸,安月微微低下头来显得有些腼腆,“多谢婶子夸赞!” 这喜婆子,也是秦家找来的。 秦家怕刘氏家中不丰厚,请不起好的喜婆子,倒是出了她的丑。 这在不明理人眼里瞧着是秦家抬爱,可好月知晓,这是秦夫人在变相的给安月一个下马威。 也是……看不起她们这农户家。 喜婆子笑着,又拿着木梳子开始给安月梳头,边梳又边念道。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的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十梳梳好,安月挽起一个鬓发,再由喜婆子帮着带了头面,盖了红纱。 此时已是天色大亮。 新娘子的事儿差不多已准备了妥当,喜婆子与她闲扯了两句之后,便也坐不住了。 “离你出门的时辰还尚早,你且在屋子里端坐着,老婆子我瞧瞧外头去!” 安月此时也正好想与好月说说话,便与她清脆的应了一声。 待她一走,安月便忍不住颤抖的去拉了好月的手。 “好月,我总觉着,这些似在做梦一般!” 好月轻笑,“待你嫁过去了,体验到了真实感,便不觉着这是在做梦了!” 她昨夜是与安月一道睡的,今儿个早上,她便也一直陪在她身边。 安月心中极为紧张,“我都不知晓要如何是好,总觉着这十分不真实,就好像做梦一般,梦醒之后,我还是我喂我的鸡鸭!” 好月将手搭在她微微出汗的手上,“莫怕,莫紧张,平常心对待就好!” 安月点点头,便又与她扯起了秦夫人来。 头上带着的是赤金步摇,她有几分不好意思。 “我倒是没想着秦夫人想的如此透彻,将这些都替我操办好了!” 安月这丫头的心思,明显还单纯的很。 她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以小人之人度了秦夫人的君子之腹,秦夫人是真想待安月好的。 “大姐,你可千万要记得,去了秦家之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对公婆尽自己本分,对下人要拿出少夫人的身份,不可将心底话掏出来对任何人说,也不可随意信任了他人!” 好月的交代很是严肃,安月心中感动,“你呀,倒是我让觉着,你更像是一个姐姐!” 好月失笑,她的真实年纪,比她可要大了一半去。 安月心性单纯,她总是不放心的。 “大姐要记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受了欺负,出不来府里,就拿钱打发个丫鬟小厮来南大街给说了一声,我知晓了之后,定然会第一时间去看你的!” 知晓自家妹妹对她是真关心,安月吸了吸鼻子,“我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妹妹,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今后我一定一心向善,祈祷下辈子、下下辈子、咱们还要做姐妹!” 好月被她的话逗的失笑,两姐妹便又在房里聊着话儿。 身为安月的亲身妹妹,好月今夜是需要随着一道去秦府的。 这朝代有个风俗。 女者,出嫁时势必要有个未定亲的妹妹随着一同去夫家,再待第二日时由男方家人送回。 这叫‘送亲’。 今日好月也穿的喜庆了些。 一袭浅橘色百褶棉裙,裙上绣着清雅小花,外头一件同色披纱,腰间又是同色腰封。 腰封上且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衣上有花,腰上有蝶,不但不显花销,反而让人的觉着赏心悦目。 不得不说好月肤色白皙,能驾驭住任何颜色。 这一袭罗裙加上偶尔飘飘的轻纱,反倒衬托的她脸色极好,像极了可爱的精灵仙子。 好月大婚,她不能穿红色与新娘撞了色,又不可太过淡雅朴素,于是……这选来选去,便选了这套衣裙。 两姐妹在房内一直聊了一个多时辰。 卯时已过,入辰时。 上回陈晴晴出嫁时是在正午,好月那时便将以为新妇出门是正午。 结果不然,循规蹈矩的时间是在早晨。 正是辰时。 此时院子里已摆满了十多桌酒席,因迎亲的时间是辰时二刻,是以前来喝酒席的村人纷纷都聚集在了院子里,想要目睹这秦公子的风采。 辰时一刻一到,便听的安邦从外头兴奋的跑进了院子里,朝着院里的刘氏喊道,“娘,娘,娘,花轿快到了,花轿快到了!” 花轿快到,就得放鞭炮迎接新郎。 立时,只听得外头喜乐的唢呐声响起之后,再是听的院子大门口开始放起了鞭炮声。 按照常规,本应当是由新郎官过关斩将,一道门一道题过的,但由于秦臣乃秦知府之子,大伙儿谁也不敢去冒犯了,如此,这便免了。 待花轿在大门口停下,围观的人便围城了一团,纷纷来打探着这秦家的公子……安月今后的丈夫。 第一百五十二章你怎的在这儿 第一百五十二章:你怎的在这儿 秦臣今日着了一身大红喜袍,胸前测挂着一个红色的绣球。 他身形有七尺多高,样貌又生的俊俏,坐在马上时身姿端正,倒也真让人觉着有股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之感。 秦臣坐下的黑马极是高大,不过是单单的打了个响鼻,便让人有些惧怕的不敢靠静。 新郎官在大门前翻身下了马来。 新妇不能着地,是以闺房以外的路需得家中兄长或是弟弟来背去花轿。 但安月无兄长,安月年岁又小着,这等责任事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刘君子身上。 刘君子在安月闺房门前将她背起,再背着她下了楼梯。 那一路上,她盖着大红盖红,看不见任何人,只能听见嘈杂的欢叫声。 但不用她见刘氏也知晓,此时她定然是躲在哪个角落里流眼泪的。 不论是为她嫁给秦臣、嫁入复杂的官宦家庭也好,还是真心替她高兴也罢。 仍有刘君子背着她下楼,出院,安月只觉得心中竟是一片淡然了。 新郎官进了院子,迎接了新娘之后,便由着刘君子将新娘背送上花轿。 待安月上了花轿,便由着苏南赶着马车到来,姚贵与春香秋香几人的开始帮着将嫁妆搬上车。 嫁妆丰厚,直惊呆了众人。 除了秦府本来的聘礼均都作为陪嫁之后,好月又做主将去南北冥夜送的那几匹料子也均都添给了安月。 虽说那是去年北冥夜送的,但这料子属于绫罗绸缎,用给安月做嫁妆,着实不显得小家子气。 除此之外,又给了一百两的银子。 不论这嫁妆秦夫人会不会嫌弃,至少他们银家的,已做到最好了。 新娘子上轿,新郎官上马,聘礼装车。 由着礼官大声一喊启程之后,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 在这鞭炮声中,由着新郎官带路,一路往城里而回。 好月作为送亲之人,自然是随着轿子走。 待着喜乐的声音远去,刘氏目送着她们走远,那眼泪,总在人看不见的地儿忍不住长流。 新娘已被接走,刘君子又放了一条鞭炮。 开席时辰到! 迎亲队伍一直从三里路回到扬州城,又绕着扬州城绕了个圈儿之后,这才开始往东大街而去。 东大街秦府门口,礼官见着迎亲队伍远远而来,便让随家丁立时放鞭炮,迎接新郎入门。 喜轿在秦府大门口停下。 秦臣下得马来,由着喜婆子拿了根红绫来,头端给秦臣,尾端给安月。 由着轿帘被掀开,安月牵着红绫尾端,缓缓的迈着步子走出。 她一从轿子里出来,好月便立时来搀扶着她。 由着秦臣带路,安月在后小心翼翼跟随。 秦府门口有一处石阶,安月每上一布,便只觉得脚有软一步,心更慌一步。 一旁的好月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不着痕迹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在身后,让她放宽心。 安月轻轻舒缓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有好月在,她总能踏实不少。 待到台阶上完,便是先跨火盆。 跨过火盆后,便随着秦臣步上走廊。 安月盖了盖头瞧不见府中建设,可好月却是能看见的。 这是她来这大南朝以来第一回见着官家的院子。 秦府从入门起便能看见屋檐上挂着的大红喜庆红绫,这红色,入眼皆是喜庆。 进门左侧是一条长廊。 而现如今秦臣带她们走的,便是这条长廊。 等走过长廊尽头,又拐到了另一处园子。 那园子里有假山有池塘,有拱形石桥。 池塘里种了些许藕,又养了不少的金鱼,这乍然看去,倒煞是好看。 过了石桥之后,又七七八八走了一些路,这才总算是到了大堂之中。 此时院子里早就已是宾客满足,众人一瞧着新郎新郎到了时,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在鞭炮声中,秦臣牵着安月入了正厅大门。 按照礼官的喊叫,两人开始拜堂。 好月静静站在一侧看着两位新人拜堂,又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那高堂上坐着的秦大人与秦夫人。 秦大人年岁约莫四十,模样生的算是不错,正宗的国字脸,板着脸来,看着很是严肃。 下巴处留了一戳胡子,且眸光深邃而又暗沉。 这一看,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厉害角色。 而秦夫人么…… 许是保养得当的缘故,这么一看过去,倒只觉着她只有三十来岁的年纪。 身上着了一件橘蓝相间的华服,脚上着了一双蓝色的绣花鞋,绣花鞋上的花纹精致,一看就是个讲究的人。 头上挽着一个妇人鬓,鬓发两边则是两支镶宝石的步摇。 身上衣着简单,却又不显得寒酸,再加上那一言一行间,倒真是有股子的优雅贵气感。 有这份气势本也是无错。 秦大人为扬州知府数载,她作为知府夫人,定然是有不少的宴会要赴。 作为秦大人唯一的女人,自然是少不得受追捧。 但想来这秦夫人应当是个有手段有心机的。 在这男人三妻四妾盛行的年代,秦夫人却仍旧能保证后院干净,无论如何,手段还是有的。 在她不着痕迹打探秦夫人时,秦夫人也正看着她。 二人四目相对时,好月脸上带着浅笑朝着秦夫人低头以示礼仪。 秦夫人愣了一愣,而后也朝着她回笑,再将眸光移开,不理。 拜完堂已是申时左右。 送入新娘入洞房之后,好月这个娘家妹妹被便请入了宴席之上。 酒席碗筷已摆好,只待新郎官送新娘回房之后,便开始开餐。 开餐的时辰,定为了申时二刻。 宾客过多,整个秦府之内上上摆了竟是不下八十桌。 而十分凑巧的是,好月没想到,他随着丫头入席时,却无比巧合的看见了北冥夜。 北冥夜自然也是见着了她,与她笑的一脸灿烂,再不顾礼仪的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空位坐下。 本来,这宴席,是男女各一桌的。 那丫鬟起初还有些为难,但经不住北冥夜那张巧舌如簧的嘴,最后只得让好月自己做决定。 可北冥夜哪儿有让她拒绝的机会,当下便挥退了丫鬟,将她拉到了身边坐下。 在这宴席上见到北冥夜,好月着实有些惊讶,朝他一挑眉,直言问道,“你怎的在这儿?” 第一百五十三章敬酒 第一百五十三章:敬酒 北冥夜替安月倒了杯茶,再瞧着她被汗水浸湿的长发几把几把的粘成了一团时,便拿自己的折扇替她扇了扇风。 笑着,“为何我不能在这儿?今日可是秦兄大婚!” 一口一个秦兄的,想来两人这些日子没少混在一块儿。 凉风吹来,空气都似乎凉快了些。 可好月却仍旧皱着眉头瞧了他一眼,“今后他便是我姐夫了,北冥公子,你莫将人带的越来越偏了!” “怎么会呢!”北冥夜抿抿鼻子,眼睛垂下转动了几下,而后再与好月笑的灿烂,“你放心罢,便算是因为你,爷也不能将秦兄往偏了去带呀,再且……” 说着,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极为暧昧,朝着好月道,“若说带偏,也该是秦兄将我带偏罢,好歹爷也还未曾去喝过花酒!” 好月显然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你说没喝花酒便信你没喝花酒?你们两个为何能一见如故?那必然是同流合污!” 这显然就是在骂他。 北冥夜不只不觉着生气,反而更是往她那边凑了些。 “若说同流合污,爷只就只看上了你,怎的?可是考虑以后跟爷一道混混?” 好月白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他,只是抬眼去打量了一眼众位来宾。 来的可谓是鱼龙混杂,有为官之宾、有举人、秀才、商户、商贩。 秦知府之子大婚,这扬州城内能排的上号的人物均都来了。 今儿个日头极盛,好月一路是走着的,只觉着又渴又累。 瞧着桌上的水,拿起杯子便喝了个精光。 北冥夜见此,便又给她续了一杯。 好月照常喝下。 一连喝了三杯,再加上北冥夜一直拿着折扇给她扇着风,这才算好了些。 如今她坐的这一桌上只有还只有两个少年儿郎一同坐着。 这两位儿郎好月是识得的,二人曾经跟着秦臣来过好几回她的铺子里,听秦臣介绍,这两人好像一个是唤张士林,一个唤许秋罢? 之所以对二人有些印象,也是这张士林便是陈晴晴的夫君。 在好月朝着二人看过去时,二人也正好在看着她。 此时她挨着北冥夜而坐,而北冥夜又似是殷勤的给她扇着风,倒着茶。那眸子倒映着二人的颇为暧昧的姿势,嘴角笑的极高。 好月与他们算不得多熟,只是见过几回,以好月的性子,对二人自然是没多理会。 不多会,鞭炮声起,丫鬟上菜。 且在这时,又有来迟的宾客入了府门,先是与秦知府见喜随礼之后,便由着小厮带路,去寻地儿坐。 本应当是上座的。 可那上座之中,坐的皆是上了年岁的男人。 来人懒得去应付许多,便寻了个人少的地儿去坐。 恰好,便来到了好月这一桌。 “北冥公子!” 北冥夜此时正没个正行的小声逗弄着好月,乍然听见有女子唤他,他便下意识的侧头看了去。 入眼的是少女笑的一脸灿烂的面容。 少女容貌出挑,标准精致的鹅蛋脸上凤眸撩人,小鼻小嘴,柳叶眉弯弯。 鹅黄色的锦衣罗裙将少女衬托有几分俏皮可爱,又显得几分灵动勾人。 这女子,不正是去年跌落下水的那个女子……杜宣若么? 杜宣若的旁边,自然是跟了杜长空。 他显然也未曾料到会在此处瞧见好月与北冥夜,微微愣过之后,与两人勾唇浅笑着点头,算是打过了见面招呼。 他身上穿着的,依旧是百年不换色的白衣长袍。 而后,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 本来,男女是不应当同席的。 好月是现代人,也从未吃过酒席,更未有人与她说这些,对这方面的认知本就不深。 再且,那些个女眷的桌子都围满了一团,她一个人挤进去,也着实有些感觉不自在。 可杜宣若是知晓这些礼仪的,但这桌有个北冥夜在,她的脚难以挪动,便也央着一同坐留下来。 她坐的位置间,与北冥夜只隔了一条凳子。 若不是不符合规矩,只怕这一条凳子她都不想隔的。 从头至尾,杜宣若都未曾看一旁的好月一眼,只一直笑的灿烂如花的与北冥夜搭话。 北冥夜对其兴致缺缺,礼貌的回过两句之后,便也不再与她说话,转而看向了好月。 直到此时,杜宣若才算终于注意到了一旁的好月。 “咦,尹姑娘!”瞧着她时,杜宣若幌做了一脸惊讶的模样,“你怎的也在这儿?是与北冥公子一道来的么?” 她也知晓好月一些情况的,知晓她名字,家住何处,以及如今家中还有一个豆腐坊。 “不是!”好月淡淡撇了一眼她,语气里的疏离淡漠显而易听。 杜宣若一笑,做了个颇为俏皮的表情,“我还当你是与北冥公子一道来的呢!” 好月闻言,只是朝着她淡淡一笑,不予理会。 杜宣若与好月也着实无话可说,见她一脸的毫无表情,便认为她是在给自己摆谱。 脸上虽然笑着,心中却有了几分冷却。 不就是下水救过她一命么?过年时给了她那么多的谢礼,也应当是扯平了。 好不容易逮着了一回北冥夜,又是要一同进餐,杜宣若自然也就没了多的顾忌,对着北冥夜开始谈天说地起来。 这方北冥夜被杜若萱硬拉着闲扯,那方好月与杜长空对视了一眼,两人均都浅浅一笑,礼仪且各种都有着淡淡疏离。 待丫鬟婆子们将菜上齐,酒席正式开始。 秦臣送着新娘入了新房,而后又折身回来与众人举杯敬酒。 这场喜宴可谓是热热闹闹,一片唤声。 先从位高者敬起,秦臣在小厮的引领之下,带人一杯一杯敬了过去。 他平日里爱喝花酒,且现如今的酒又是秦夫人特意挑的温和酒,连着将所有宾客一桌一桌敬完时,这才有了醉态。 一桌一杯敬去,也有八十几杯。 直到最后来到许秋与张士林身边时,他只觉着人影都出现了几个,虚幻的厉害。 虽说没注意到杜长空与杜宣若,但他却也是认出了北冥夜与好月。 此时时辰已入了酉时。 第一百五十四章不胜酒力 第一百五十四章:不胜酒力 秦臣将白瓷高颈酒壶摆在了桌上,就着北冥夜与杜宣若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唤着小厮给他斟了酒,而后一扬酒杯,带着浓浓醉意道。 “是兄弟的将杯子举起来,今日本公子大婚,高兴的厉害,今儿个一定要不醉不归,你们不喝醉了,统统不许走,否则就是瞧不起我!” 他的声音虽大,但此时宴席上熙熙攘攘,倒也没让旁人多看了去。 许秋也张士林自然是第一个举起了被子,北冥夜替自己斟了酒,也不缓不慢的抬起手来,“祝秦兄新婚愉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自是!”秦臣被他这词夸的十分满足,脸上笑意深深。 杜长空亦是优雅的替自己倒了酒,“祝秦公子早生贵子,夫妻和睦,白头偕老,一世无忧!” 秦臣对杜长空这号人物自然也是知晓的,当下哈哈笑了起来。 好月作为女子,本就不该同饮酒,也不该掺和,便任由着他们一群男子喝着。 只是,秦臣却是不满了。 他偏头,绕过北冥夜的身子看向好月,浓浓的眉头皱的极高,“妻妹,你怎的不喝?” 这一声妻妹唤的,杜长空朝她看了过去。 当然,不只是杜长空,桌上的几人都朝她看了去。 张士林与许秋的眸光倒也没恶意,只是瞧着她面前的杯子,笑的颜面如花。 好月伸手要替自己去倒杯茶,“未曾喝过酒,不胜酒力,不妨以茶代酒与姐夫喝一杯!祝姐姐夫恩恩爱爱,白头携头,风雨同济,子孙满堂!” “好月妹妹!”许秋与她笑的挤眉弄眼,一脸的不怀好意,“今儿个是你同胞姐姐大婚,如今又是你姐夫亲自来敬你,你这做妹妹的,怎的好以茶代酒呢?” 好月倒茶的手一顿。 北冥夜就见不惯他如此的表情看着好月,当下放下杯盏来,拿她的杯子倒了一杯,自己端起。 脸上笑的倒是的一脸无害,只是看着许秋的眼里暗含深意。 “既然小月儿不胜酒力,我便替她喝了罢!” 这声小月儿,唤的可谓是酥软至骨。 “这可不成!”张士林也凑了来,“这好月妹妹是秦兄的妻妹,做姐夫的与妻妹喝杯酒,北冥公子,你凑这热闹做什么!” 他的笑意深深,带着几分打量与试探。 好月深知他们是什么心思,当下也不扭捏了,从北冥夜手中接过酒盏,便也随着举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祝姐夫与姐姐婚后生活美满,节节高升!” 见此,几人这才算是满意了。 杜宣若倒是真不胜酒力,且秦臣似乎也未曾见着她,但她心思一动,替自己倒了杯酒,举杯与众人一同敬酒。 喝罢完这酒之后,秦臣已是醉的有些迷糊。 一旁的小厮见此,立即招呼了人将他送回新房当中去,在与桌上的人说了声歉意,让大伙儿继续吃,好好吃。 可一旦兴起了酒,又哪儿能好好吃? 这桌上坐的人不少,可菜又多,大伙儿都是吃腻了山珍海味的,对这菜色倒是兴趣缺缺。 只是这酒么…… 许秋先是倒了一杯,与北冥夜、杜长空纷纷敬起。 一旦敬酒,这桌上便没了人动菜,只拿着杯子喝酒。 好月任由着她们去喝,自己从早上至今一直未曾吃什么东西,早就饿的不行,便埋头自己吃起来。 杜若萱是真不胜酒力,一杯颇为有些酒兴的清风酿下肚,便只觉着肚子里似乎有些儿烫,而后连带着脑袋也有些迷糊。 此时天色已是擦黑,秦府里点了灯笼。 柔和的光影照在了北冥夜身上,使其本就白皙的脸上似是度了一层暖玉一般,让人看着久久难以收眼。 杜宣若将手搭在了桌上,再将下巴拖起,侧着头呆呆的看着北冥夜。 这个少年,是让她魂牵梦萦的男子,她曾自己暗自发誓,这辈子定然要嫁与他的。 彼时她正与许秋以及张士林划拳喝着酒,脸上的笑意爽朗,直让人看到了心坎中去。 越看越是好看,直让她看了入神。 杜长空性子淡,自然是不会参与他们的划拳,只是也难免被几人以各种理由灌了些酒。 不过他酒量甚好,小小几杯,倒也不放心上。 看着他们喝,他撇了一眼对面认真吃东西的小姑娘。 这是他第一回瞧见她吃东西,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可爱。 明明是一张不过樱桃大小的嘴,可吃起东西来却将腮帮子塞的满满,不少一般千金少女所有的矜持,却更是就觉着可爱。 好月察觉她的头顶有一道视线,随着抬头时,恰好与杜长空四目相对。 霎时,她嘴里的嚼咽的动作一停,与他微微一笑,又继续埋着头吃。 许秋与张士林平日就是个有几分不着调的,且这桌上又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杜宣若他们识得,可不敢拿来打趣。 便将眸光放置在了好月身上。 有人替她倒了一杯酒,笑说道,“好月妹妹,仅你一人吃多无趣,不如同咱们一道饮个痛快!” 北冥星最是护她,当下眸子一深,“许兄,咱们男人喝酒,拉她作甚?” 许秋与张士林如今正喝到了兴致上,平日里也与好月在铺子里打了不少照面,偶尔也痛她说几句玩笑话。 虽说……她并未给他们一个正眼,也未回答他们。 今夜倒是一个正好时机,可不能错过了去。 “北冥兄可就不知晓了!”张士林瞧了一眼好月,“咱们这好月妹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比汉子还要厉害,自然在酒上也不能败了去,好月妹妹,怎么着,来走一个试试?” 秦府宴客,每张桌席之间隔了一道屏风,倒也叫旁人看不着这桌的情况去。 好月眉头一挑,直接不给张士林面子,只是淡淡道,“不胜酒力!” 这很尹好月! 对于自己毫无好感之人,她既不会客套也不会近乎,直接是连理都不想理会。 张士林一愣,不见她的傲慢看在眼里,又继续的道,“好月妹妹,你这是不给咱们面子了?” 好月脖子一梗,正想将那句‘为何要给你面子’的话说出口时,又猛然想起了铺子的豆腐生意还需要他这两大家子照顾了。 这是客户,客户是上帝,不能得罪。 第一百五十五章何须与他们置气 第一百五十五章:何须与他们置气 如此一想,她倒也放下了筷子来,将嘴里最后一口饭吞进,眨着一双猫眼看向两人。 “给,定是要给的!”好月微微偏头,与二人笑的天真,“既然二位公子想要喝个尽兴,这小小杯子能装多少?以我之见,不如咱们换碗罢?也能喝的爽快些!” “啊哟?”许秋与张士林对视一眼,脸上立时露出兴奋的表情,“还是好月妹妹爽快!” 话了,朝着小厮唤了一声,让他拿几个大碗上来。 北冥夜起先倒是惊讶了一番,可见着她那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时,便也以为她是个能喝酒的,坐下身子抱在一旁看起来戏来。 待碗上桌,好月替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站起身子端着碗,敬道,“这碗酒我敬许公子与张公子抬爱!” 说罢,一仰头,将酒半滴不撒的喝下了肚。 待她喝完,又瞧着二人喝完。 两人本就未曾吃东西,再加上方才与北冥夜又喝了不少,这一碗酒下肚,打了个饱嗝。 “呃……好月妹妹果然爽快!” 好月却是不给两人喘气机会,又倒满了酒,端起来与两人笑的笑魇如花。 “这碗酒我祝两位公子日后逢赌必赢,节节高升!” 说罢,又喝下。 喝完第二碗,又来了第三碗。 喝了第三碗,又来了第四碗。 一连喝了六碗,好月将所有能说的说辞都说了出来。 两人终是不挡酒意,坐趴在了凳子上。 “不、不喝了!”张士林软着手一罢手,“我、我服输了!” 酒已袭遍了两人的整个神经,视物已经极为模糊,胃里似是练功一般,排山倒海的极为难受。 “别啊!”好月尽力的稳住自己,笑道,“这还没喝尽兴呢,两位公子莫怂啊,继续喝呀!” “怕了怕了怕了!”许秋忙是摆手,“服输,服输,咱们服输,好、好月妹妹好酒量!咱们服,真输!” 她哪儿来的好酒量?若不是她意志力坚定,早就受不住了。 只是她秉着不出击则已,一出击定要他们产生惧怕的态度,深深硬逼着自己喝了这六碗。 好月将碗放下,自己暗暗呼了口气,笑说道,“既然两位公子不喝了,那便罢了!” 头隐隐有些做疼,她胃中也十分难受,只是面上却仍旧装作一脸的风轻云淡。 “我吃饱了,出去透透气,你们满吃!” 说罢,便正了身子,尽量让自己脚步稳如平常一般的离开了宴席。 此时她的眼前只觉着是一团模糊,人影也觉着多了几个出来,脚下的路似是在转动,着实难受的紧。 杜长空瞧着她离去的背影,狭长的凤眸往上佻了几分,长眉却微不可觉的皱起。 好月走了几步,让一直候在一旁的小丫头带她去了恭房。 路上她步子有些不稳,小丫头连是扶住了她。 鼻翼中问着了浓浓的酒味儿,小丫头皱眉,“姑娘,你怎的喝这么多酒儿?” “无碍!”她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脑袋经过她这一摇晃,又觉得晕了几分。 小丫头见她那样子又几分不好,“不然我去给姑娘寻间客房歇下罢?” “不用!”好月摇头,“先带我去如厕罢!” 闻言,小丫头叹了一声,扶着她的身子转了几个弯儿,这才到了茅房。 一进入,好月便再也忍受不住的呕吐了起来。 这一吐,她将所吃下的饭均都吐了个干干净净,又将胃都给吐疼了。 瞧她吐的难受,那小丫头进来给她拍背扶额。 “姑娘,我去给你寻客房罢,厨房里还有醒酒汤,我去给你打碗醒酒汤来!” 总算吐了个舒服,好月只觉着浑身都有些瘫软无力。 摇了摇头,“不用,我等会歇息歇息便好!” 可看着她如此难受的模样,小丫头也有几分心疼,“姑娘若是不想去客房住也成,那我替你去打个醒酒汤来!” 对这小丫头的关心,好月会心一笑。 离了茅房,在一处僻静的假山出坐着歇了会。 此时已月上了中天,空气中飘来了几许清风,吹散了她些许酒意。 这顿酒,她喝的着实有些狠了。 这具身子没沾过酒,对酒精没有抗体,六碗酒下肚,她便只觉着世界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一人在这夜色里待了多久,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她便以为是那小丫头又来了。 直到那人在她身后站定,轻叹了一声气,伸手替她揉了揉眉心,这才听得声音响起。 “你既喝不了酒,又何须与他们置气?” 闻言,好月顿时身子一僵。 忙是从原地站起了身子,咬牙让自己清醒些。 “杜、杜公子,你怎会在这儿!” 她此时不只是有些惊讶,更是有些慌乱。 “怎么?我有如此可怕?” 月光下,白衣男子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一袭白袍映着银月,衣摆轻动。 他的声音很是柔和,柔和的很温柔。 银月当空,星子闪烁,美男在前。 “没、没有……”好月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了些,“时辰不早了,我、我需得回了!” 今儿个苏南替安月送来了嫁妆,晚上她倒是可以就着他的车回去了。 杜长空轻笑一声,“我送你罢!” “不用不用!”她连是往后退了几步,朝着杜长空挥手,“我自己知晓路的,那、不打扰公子赏月了,我先走了,回见!” 说罢,朝他一点头,便朝着来路走了。 还未走上多远,却与迎面而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 她的鼻子不撞在了来人的胸膛前,竟是让她痛的轻嗯了一声。 “你怎的乱跑呢!”来人声音有几分不爽,“害得爷好寻你一通,真是不乖!” 这声音分外耳熟,连带着他身上的味道,都只觉着十分熟悉。 “要你寻什么!”不知为何,好月只觉着心中似是有一团无名的焰火,“我自己有手有脚有脑子的,哪儿需要你寻了?” “嘿!”听出她语气里似乎有股怒气,北冥夜也不愉快了,“我瞧着你如此豪爽,还当以为你是个能喝酒的呢,敢情儿你喝了这酒,便来与我耍酒疯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宿醉 第一百五十六章:宿醉 “谁乐意跟你耍酒疯谁就耍去!我何时与你耍酒疯了?”好月吸了吸鼻子,“让开,别挡着我的道了!” “说你是只小刺猬你倒还真浑身的刺头!”北冥夜不仅没让开路,反倒是直接牵着她要走,“走,带你回去!” “谁稀罕你带了!”好月眸子一眯,柔手在他手中手腕一翻,立时捏住了他上手的筋脉,在用力一捏。 北冥夜显然没想着她明明已经醉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攻击力。 一个没防备,手上吃痛的放开了她。 可纵是如此,却让他起了几分兴致。 “好啊好啊!爷倒正想试试你的身手如何呢!” 说罢,他身子一旋,便朝着好月攻击了来。 好月喝了酒,此时脑袋很是迷糊,反映自然就迟钝了不少。 他的拳头邻近她的脸时,她只觉着一阵凌厉的风袭来,吹起了她的几许碎发。 她当下调教反射一躲,身子一转,想要一记鞭腿踢去。 奈何的脑袋里似是一团浆糊,她才一转,便只觉得脑袋一晕。 脚下一软,身子凌空,便要朝地下扑倒。 她本以为自己定然是要摔倒在地的,只是未曾料到,身后传来一只手,从她的腰身圈过,抱住了她的身子。 霎时,好月只知觉自己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滞。 脑袋十分晕眩,胃里也经她这一翻转而又折腾起来,一个没忍住,她又哇哇大吐了起来。 这回却是连苦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北冥夜此时是从她的身后环抱着她,她一吐,便立时扶着她给她顺背。 待她吐完了,再掏出一块手帕给她擦了擦嘴。 一边擦着,北冥夜又觉着这姑娘有几分不知好歹,方才还敢攻击她,“明明酒量差成如此,叫嚣的本事倒是不小!” 又吐过了一番,好月此时只觉着脚步徐晃,脑袋一团迷糊,浑身再没了半点儿力气。 她此时只想随处的去寻个地方躺着睡一觉,哪怕是路边也好,只要没人来打扰她。 “出息!”看着她图软弱无力的模样,北冥夜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而后一弯身,便将他横抱了起来。 少女身子极轻,轻的让他便算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却仍旧还能健步如飞。 好月此时没了多少意识,只觉着自己身子此时正一晃一晃催着她进入了睡眠。 此时秦府内正在宴客,府中走动的人便极少。 北冥夜寻了个人少的地儿出了秦府大门,在出门时,从怀里仍了一个银锭子给了一个小厮。 “你去与秦大人说一声,你们秦少夫人的妹妹被唐五爷送回屋了!” 那声音里的淡漠,同平日与好月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 银锭子约莫着有十两左右,小厮得了赏,自然无比开心,连带着说了几声好之后,便朝着内院走了去。 北冥夜出了府门,又回想起了苏南,便又让一个小厮去寻了他,交代他寻个地儿住下。 他之所以做这些,到底是考虑到了好月的名誉。 一个女子与人喝酒喝多了,安月才嫁入秦家,秦家是官宦人家,难免会有所意见。 但若是说唐五爷送人回去了,便也变相的说明尹安月等人背后是有唐五爷这个靠山的。 唐五爷在扬州陈内是有些名气的,秦大人都得需礼让三分,这后台,倒算硬。 北冥夜横抱着好月上了马,怀中娇弱的女子已经陷入了睡梦,身上浓浓的酒味儿使得他皱起了眉头。 本想送她回三里路,可瞧着她醉成如此的模样,却终究转了个弯儿,去了唐府。 一入府门便立时有小厮上来迎他,再瞧着他怀中抱着的女子时,微微愣了愣。 北冥夜却是不管,直接让那小厮去打来水,再吩咐了两个婆子拿身干净的衣衫来。 好月醉的太死,对这些全然不知。 第二日醒来时她只觉着头是无比的疼痛,抬手揉了揉,缓缓睁眼。 入眼的是挂在床顶的天青色床幔。 因床幔是由上好软罗烟绸缎而制成,轻软的无风自飘,仙味十足。 这,是哪儿? 她揉了揉眼,有些无力的从床上坐起,又猛然发现自己身上只着了一层中衣。 这中衣是由上好丝绸而制成,穿在身上极为舒服。 这莫非,是在秦府? 一想着自己竟然在秦府喝醉,便立时恼怒的恨不得去将自己拍死。 若是被秦大人等知晓了,岂不是对安月不利? 毕竟她是个女子。 这回是她错了,她不该意气用事,不该与那张士林许秋来置气,最多不过就是自己做个低便是了,她怎的能如此糊涂的跟他们拼酒? 正在她恼怒时,房门被打开。 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妇人端着托盘进了房来,托盘上摆放着一个碗,也不知碗里的是什么东西。 妇人将托盘放在了房内的桌子上,再将撒下来的床幔那金钩往两旁勾起。 见着坐在床间的好月时,妇人笑道,“也料想姑娘该醒了,昨夜姑娘酒喝了不少,定然会头疼,我熬好了醒酒汤,姑娘来喝了罢!” 说罢,妇人将床幔均都勾起之后,又去替她端了醒酒汤。 好月从床上缓缓挪到床边,接过妇人端来的碗,皱着鼻子喝下之后,这才朝着妇人说了两声谢。 “姑娘这番客气做什么!这些都是老婆子应当做的事儿!”妇人笑着接过空碗,“姑娘昨日穿的衣衫脏了,我顺带给姑娘洗了,今日要穿的衣衫我已放在了床尾,穿好就成了,老爷与公子还在一同等着姑娘用早饭呢!” 老爷?公子? 难不成是秦知府与秦公子? 她是女眷,便算要吃也应当是秦夫人与安月罢? 她略想了一想,只觉得左右都想不通,便又干脆不想了。 朝着那妇人应了一声好道了一声谢后,便自己又摸索着衣衫穿好。 穿好衣衫之后,又洗漱了一番,而后才由妇人带着她一脸往府内的大堂走去。 当她出了房门,跨过长廊瞧着园子里时,又觉着有几分不对劲。 秦府她昨日也随意看了看,很大。 可是这院子与秦府而言,便显得朴素了许多。 莫不是,这是秦府的另一个小院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以身相许 第一百五十七章:以身相许 可当好月进入大堂,看着桌边的两人时,她瞬间顿住了步子,冷吸了一口凉气。 这两人…… 唐五爷? 北冥夜! 此时北冥夜正坐在餐桌边,朝着她笑的一脸灿烂。 而唐五爷,只是淡淡撇了她一眼,冷漠尽显。 这,她怎么会在这儿? 见她愣住了,北冥夜尖削的下巴轻轻一扬,“还愣着做什么,快些过来吃早饭!” 见此,好月亦步亦趋的走了过去。 见着唐五爷时,她敛下了眉眼,朝着他行了个礼。 这个小女子平日见了她时,她均都是一副波澜不惊,不惧不怕的表情,然而此时却明显的觉出了她连吐气都带着紧张。 唐五爷抬眸瞧了她一眼,竟是难得的挑了眉,“坐下吃罢!” 好月只觉得此时浑身都是不自在,心中犹如万只蚂蚁在挪攀一般。 却到底还是中规中矩的坐下,拿起了身前的筷子却不知要如何下手。 早饭吃的很是朴素,白粥馒头与几叠小菜。 若是换做平日,好月在唐五爷面前也不觉有何惧怕,可此时她却觉着哪与哪儿都不舒服。 毕竟她身为一个女子,醉的不省人事便有失了德行,如今又是在自己毫不知晓的情况下出现在了他这府上,便更是觉着心中无底。 幸好,唐五爷在自己吃饱了之后,与北冥夜打了一声招呼,便放下筷子走了。 待他走远了之后,好月这才感觉大出了一口气。 她的表情落在了北冥夜眼里,少年朝她笑的一脸愉悦,“竟不知晓你也有如此怂的时刻!” 对待北冥夜,她永远也没有拘束感。 当下放下了筷子,眯着一双眼眸看他,“是你将我带来的?” “怎么?”北冥夜看着她,“你也感谢爷?以身相许?” “你要脸么?”好月眉头一皱,“不行,我得去一趟秦府……” 北冥夜道,“你是想告诉秦夫人,你昨夜喝多了,被‘野男人’给带走了?而后让她再对你大姐也抱着异样的眼光?” 好月心下漏了大拍,脸色僵住。 那张小脸上本就因喝过酒的缘故而显得苍白,此时因他的话变得煞白。 “罢了,瞧你身子不舒适,爷也不逗弄你了!”北冥夜给她夹了些菜入碗里,“我已让五爷与秦大人打了招呼,你这事儿就此揭过了!” 好月此时的确很自责,听着他如此说,又忍不住问了一声,“唐五爷与秦大人,是如何说的!” “怎么,怕了?”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带着几分笑意,“昨夜你喝酒时,怎的如此豪爽,不见你有半分怕意?” 好月扶额。 其实昨儿个晚上,她虽然醉着,可神志却是清醒的,若不是后来遇见了北冥夜,她定然也能坚持到底。 但此事到底是她自己的错,不该去喝那些酒。 她是个现代人,对封建思想的观念不深,但此时酒醒再回想时,便也知晓此事对女子的名誉而言,有多大的损坏。 她并不怕自己名誉不好,毕竟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任谁去道东道西,她听听就过。 可如今不一样,安月嫁入了秦府,秦府是官宦之家,自然不能让人有了话语权来说她,牵连了安月。 不管唐五爷是如何与秦大人说了,但至少秦家的嘴堵了,也不能说什么来。 心下松了一口气。 今后她们一家人的举动,只怕都会与安月息息相关了,这种感觉似乎被拘束了一般,让人很不舒服,却又难以改变。 见她沉默了,北冥夜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好好吃饭,吃完饭带她去玩儿。 好月胃里还难受着,实在吃不下任何东西。 可肚子又饿。 实在没办法,她一鼓腮帮子,让自己随意喝了两口。 吃罢完早饭之后,两人出了大厅,北冥夜笑着看她,“可还是难受?” 废话! 这俱身子本就没喝过酒,着实是不胜酒力,昨儿个一连喝了六碗,哪儿能不难受。 见着她不说话的模样,北冥夜更是有几分开心。 从怀里掏了一个小瓶子,又从瓶子里倒出一枚药丸来。 将药丸塞入了她嘴里。 舌间与口腔之内,瞬时只觉得十分凉爽。 不待好月问他是什么东西时,对方与她道。 “让你也涨涨教训,可看下回还敢这么喝么!” 那药丸入口清凉,清凉味似是直入了大脑,袭遍了她整个神经。 脑袋犹如被凉风吹过一般,立时减少头疼感,只觉得清凉无比,甚是清醒。 似是知晓她要问这是什么东西时,北冥夜与她仰头一笑,“这是解救丸,效果奇佳!” 话了,又转移了话题,“今日天气倒是不错,可要再去游游湖?” 天气不错? 好月抬头瞧了一眼正烈着的阳光,一脸的黑线。 这哪儿是不错,这是艳阳高照好否? 如今恰是三伏天,空气都似能将人闷熟一般。 “不了!”此时感觉脑袋里清醒了不少,好月摇摇头,“家里应当还担心我的,我得回家瞧瞧!” “唔,早间我瞧见那什么、叫什么来着……唔,好像叫苏南的罢!”北冥夜暗自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而后才似做一脸风轻云淡道,“我让他回去跟刘姨说了,你在城中有事……唔,至于他怎么与刘姨说的,理由应当不会太差!” 好月又扶额。 不过昨夜之事的确是要感谢她的。 想了想,便道,“那就去游湖罢!” 得到她的同意,北冥夜勾唇笑了起来,一双眸子闪闪发亮,极为璀璨。 到底是陪他来再次游了清河。 清河水翡翠,两岸皆是景。 这回两人是租了一条渔家小船,船中搭建了一个木棚,足够遮阳。 木浆在水中划游,还能听见水的哗哗声。 好月闭着眼睛轻轻去感受此时的美好。 北冥夜此时双手负立的站在了船尾,少年身板挺直,双眸深沉,再无平日嬉闹的模样。 只是,这本是大好的艳阳天,忽然不知为何阴了下来。 江南的雨,说下就下。 天阴下来没多久,又刮起了一阵风来,雨轰轰而下。 北冥夜立时从船尾板上又入了船棚来。 当她见着好月正坐着闭目养神时,那深沉的眸子忽又变得轻快。 “小娘子,小生可有幸同你一道遮遮雨?” 第一百五十八章投怀送抱 第一百五十八章:投怀送抱 这情景,竟是忽然让好月想起了新白娘子里的白娘娘与许官人来。 缓缓睁开眼眸,那双如猫儿一般的眼睛静静看着他,红润的小嘴轻轻张起,“没幸!” 北冥夜微微一愣,没想着好月竟然同他一起玩闹,心中觉着好笑,脸上却做出了几分轻浮的模样,“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竟是如此不给面子,你可知晓小生是谁么?” 好月挑眉看他,“阁下莫不是天皇老子?” “呃……”外头雨势渐大,北冥夜入了船内,在她对面坐好。 “天皇老子算什么?本座乃九天大帝,如何,小娘子可有动心?” 动心你老大爷! 好月只觉着此时有点幼稚,又有些好笑。 偏生她脸上却是满脸的正经。 “阁下生的太过丑陋,实入不了小女子的眼,动心不了,动心不了!” “嘿!”北冥夜不干了,“我这张脸让多少人羡煞,竟入不了你眼,你说,你是何方妖怪,审美竟是如此异常,道来听听,让本座好收了你这小妖精!” “实不相瞒,在下本是男儿,误食了丹药而成了女子,如今虽是女身,心却仍旧是个男儿,阁下实入不了在下眼!” “哦?”北冥夜眉头一挑,轻浮之色显而易见,“本座倒从未见过男儿女身是何等模样,来来来,让本座好好瞧瞧,好好摸摸,瞧瞧是不是与寻常女子无二!” 若是换了平常女子,只怕会羞了个满面通红,偏生尹好月是个不会脸红的主。 “好啊!”她眉头一扬,“阁下摸过之后,可要送我美女万千!” “这却不行!”北冥夜复又满脸认真之色,“本座口味重,恰好喜欢小娘子这一款的,不如与我结伴做对闲云野鹤,从此相伴江湖可成?” “美得你!”好月没了与他再玩闹的心思,伸脚正欲踹他一脚。 不想对方眼疾手快,在她脚踹来之时,却伸手接住了她的脚,而后笑的眉飞色舞。 “小娘子这是迫不及待要投怀送抱么?” “送你大爷!”好月眉头一拧,另一只脚又快速与他扫了去。 这渔船虽是不大,却也足可坐十几人,倒也不小。 好月另一只脚扫去时北冥夜正欲要接,不想她又转了个弯,直接朝着他身下踹去。 明白了她的动机,北冥夜放开她的脚身子一滚,脸上一脸贱兮兮的模样,“小月儿可莫闹,你若伤了我,日后你可要守活寡了!” “谁跟你守活寡!”好月皱眉,毫不客气的扑了上去。 她身子小巧又灵活,手腕间几个翻转,处处袭击的是他的脉搏。 北冥夜本事如何无庸置疑,可好月朝他攻击时,他只会一而再的躲,躲的游刃有余。 渔船因两人的战斗而有些轻晃。 正在划船的船家透过拉着的纱帘瞧了一眼里侧,而后又别开了眼,继续着他的活计。 好月手脚并用的去攻击北冥夜,北冥夜却是一脸的轻松,仿似与孩童嬉闹一般。 这模样惹恼了她,手上的动作更显得有几分凌厉。 五指被对方攥在了手中,仍由她如何都挣脱不开,好月眉头微蹙,犟挣着身子脱离这束缚。 恰而,外头忽然雷声大作,大雨倾盆,打落在船棚上时发出嗒嗒嗒的大声。 两人微微有一愣,好月又用尽余力的去挣脱。 却不想北冥夜手上却没了力道,她这一用力,身子便往后仰去。 眼看着身子就要摔在了船板上,却有一只长臂从她身前绕至背后,再紧紧的将她搂进了怀中。 鼻子撞在他坚硬的胸膛前,鼻翼里闻着的是他身上独有的清爽味,明明外头大雨喧闹,她却似乎仍旧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种感觉,很异样,很陌生,让她有些……不喜欢。 “罢了罢了,不闹了!”男子颇有磁性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她能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待两人身子坐好,北冥夜放开了她的腰,脸上难见的有几分窘迫之色。 那模样不过是一闪而过,好月敛着头并未瞧见。 脸上又恢复了那不正经的模样,北冥夜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笑道,“小月儿,你这是欲擒故纵么?” 男人的笑声竟让她升起一股子恼怒,身子挪开了些,再往对面坐去,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若说欲情故纵,那也该是对别人!” 北冥夜向来只看到她浑身带刺的模样,从未见着她恼怒过。 此时一见,反倒让他觉得有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心下竟是有几分的愉悦。 知晓在接话下去会更让她恼怒,便也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收敛了方才的嬉闹,听着外头滴滴哒哒的声音,他的语气里有几分正色。 “我明日便要离开扬州了,日后我不在城中,你若是遇了事,还是如我说的,去找唐五爷,我同他已打过了招呼,他自是不会对你不管不顾!” 话题被忽然转开,好月乍听着他的话时,有几分诧异。 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对方的眸子里是难见的正色,深沉的犹如一潭深水,瞳眸深邃。 尔后,又听得他继续道,“之前我送你的木牌可还是在?你定要收好他,若是遇上了连唐五爷都荆手之事,便拿着它去找李记钱行!” 李记钱行! 好月心中一跳,对他的身份越来越是好奇了起来,不禁脱口问道,“你、是谁?” 北冥夜没想到她会问的如此直接,忽而温和的笑了,“如今我还不能告诉你,此回离开之后不知何时在能来,下回若是再遇见时,再告诉你!” 他既是不愿说,好月便也不欲再问,只是轻轻点了头,道了一声好。 那乖巧的模样竟是惹得北冥夜有了某些欲动。 克制住自己的心境,他又道,“杜长空便是扬州杜家的小公子,他府中后院杂乱,你、自己斟酌!” 杜长空便是扬州杜家? 好月曾经暗自猜测过两者之间的关联,再当从北冥夜口中听道这答案时,便似是恍然大悟了。 “杜公子家的后院与我有何干系?”好月狠狠看了他一眼,“应当与你才是最有干系的罢?杜家小姐,不是喜欢你么?” 北冥夜闻言,拿手抿抿鼻子笑出了朵花儿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回门 第一百五十九章:回门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待两人下了渔船时,雨已停了。 被大雨洗过扬州城里有了几分难得的凉爽,北冥夜带她去吃了一碗阳春面之后,便叫了一辆马车送她回家。 马车驶出杨州城时,她忽然掀开车帘往后看了看。 此时少年正双手负立的站在原地,一袭紫与白相间的衣袍衬的他容貌绝佳,墨黑的长发以一根玉簪盘束,剩下一半随着雨后的凉风而飘荡。 他站着不动,犹如精致的雕像。 待马车渐渐远去,他的身影慢慢成了一个小点,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那一刻,她心中似有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升起。 缓缓放下车帘,坐正了身子,闭上眼眸,努力着让自己将心思静下来。 回到三里路时刘氏在窗口上看着了她,便隔着窗口与她说,饭菜给她热在了锅里,交代她去吃了。 好月应了一声,便进了大门。 来都内院里,安邦本正与马氏说着话,见着她便迎了来,“二姐,你怎的此时才回来?” 此时已过了未时,着实不早。 她朝着马氏唤了一声苏奶奶之后,才回答安邦的话,“突发遇见一些事儿,耽搁了!” 说罢,便朝着楼上自己房里走去。 安邦在后头跟了上来,“今儿个早间苏哥哥说你与夜哥哥有事儿要处理,唔,何事呀?” 好月好奇,顿下脚步回身看了他一眼,“那你苏哥哥,是如何说的?” 安邦眨眨眼,“苏哥哥说,夜哥哥明日要回家了,见你正好在城里,便让你带他去逛逛!” 如今北冥夜与一家子早就已是很熟了,自然不担忧什么男女之事。 没料到北冥夜竟是如此与苏南说的,好月愣了了了那个,便也再回道,“那就是如此了,唔,还是去逛了清河,结果下了大雨,便又上岸吃了碗面,回来了!” 话了,她再继续走着。 安邦跟在身后轻叹了一声气,“夜哥哥要回家竟与不与我道别!” 此时好月已到了房门前,闻言推开房门,再与他笑了笑,很认真的道。 “别将谁都看的很重要,也许现实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然,会显得自己很是自作多情!” 安邦愣住,脸色一僵。 好月又笑道,“我并非是说北冥夜,只是告诉你这么一个道理,他倒是交代我了,让你好好念书,好好念功,等他空闲了,自会回来看你,希望届时的你,成为了一个男子汉!” 这话,的确是北冥夜说的,她没简说,也没多说,原话复述。 如此,安邦才算输了一口气。 好月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语重心长,“人心难测,对谁都不要信任的毫无保留,你可是懂?” 安邦有些懵,那时他并不是很懂,他觉着,对信任之人就该打心里对其好,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明白了。 当然,这是后话。 好月与他说完这些之后便入了房里,坐在书案上看起了话本来了。 一切,看似都看似寻常,可好月心中,却总觉着落了什么。 安月出嫁,旁边的房里已是空荡荡,她坐在书案上看书,也没了她在绣着女红。 心忽然的有些烦躁。 打开窗户,外头的天空被大雨洗礼过,很是透亮清新。 微风拂过她的面容,吹起她的长发,她缓缓阖上眼眸。 她、该做下一步了。 第三日清晨,安月的回门日。 刘氏知晓今儿个安月要回门,起的比往常要早了许多。 先是将院子的里里外外都扫了个一尘不染之后,又将家里的器具均都擦了个干干净净。 待一切做好之后,又做了些家常小卤,盐沾花生。 等好月与安邦起身时,只觉得家里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闻着了香味儿的安邦凑到了刘氏的跟前,好话吉祥话说了一大堆之后,刘氏笑骂她几声油嘴滑舌,却是给他先夹了些来解解馋。 今日刘君子留在了家里。 毕竟刘君子是家中长辈,外甥女儿、女婿上门得作陪。 待大家伙儿吃罢了早饭之后,刘氏又收拾了一通,连带着自己也换了身喜气洋洋的新衣。 这模样,惹的好月连连笑了她几声。 刘氏也开心,笑着与好月道,“你也莫来笑,今后你嫁人了回门,娘也还得这么一回!” 好月笑意不减,抓了一把干果啃咬着,“我嫁人还早着呢!娘这折腾的比大姐还要兴奋!” 刘氏理了理衣袖,“等你以后有了女儿了,你也就知晓了!” 好月不置可否,生儿育女之事于她而言还遥不可及,更别说女儿出嫁回门之事。 两母女说说笑笑的下了楼,上了大厅里。 此时刘老爷子、刘老太以及马氏与刘君子都坐在了堂上。 女儿女婿回门,马氏本是不凑这热闹的,可马氏也是这院子里的老太太,刘氏也没将她外人,便也一道让她坐了席。 马氏此时也高兴,与刘老太在一旁说说笑笑。 刘氏到大堂没多久,便见得安邦从外头跑了进来,到了内院之后喊道,“娘,姥姥姥爷,大姐跟大姐夫来了!” 闻言,一家人均都站了起来,在内院大门口站着起身想要去迎接。 直到好月无奈的提醒他们,安月与秦臣如今是小辈,他们是长辈时,大家活的这才复又坐下。 大门口,秦家的马车在大门停下。 作坊里今日也正常的做的伙计,好些个妇人爬在了窗案上来看着这一对新人。 由着小厮将下车凳放好,秦臣踩着下了车,又立即回身来牵安月的手,将她从车上扶下来。 新作妇人的她头上绾了一个妇人鬓,一张精致的脸上此时看着更要有了几分韵味。 身上着的是一袭鹅黄色绸缎百褶罗裙,裙上的花案精致又细腻,一看便是绣中好手而缝制的。 头上带着一支赤金打造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步子,步摇轻轻晃动。 才三日不见,果真是好大的变化。 秦臣搀扶着她,脸上笑意荡漾,两人举足之间尽显恩爱。 二人相互搀扶着上了门,身后则是几个抱着礼品的小厮。 瞧过小厮手中抱着的东西,作坊里的几个妇人均是大惊。 秦知府家,果然是好不阔气。 第一百六十章莫替我担忧 第一百六十章:莫替我担忧 小两口进了大门,到了内院,便见得刘君子与安邦、好月迎了出来。 刘君子则与秦臣交谈,笑着与他道幸苦了。 秦臣与刘君子早就识得,二人间也不算太过生疏,聊的话儿也没有拘束。 好月则到一旁拉住了安月,瞧着她如今的模样笑意盈盈。 一行几人进了大厅,由着秦臣先是个众位长辈见了礼,纷纷喊了一声。 刘老太与刘氏等人也纷纷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封给了秦臣。 秦臣接过红封,脸上笑意盈盈。 作为新婿,他自然也要给好月与安邦看礼钱。 好月与安邦接了他的红封后,朝其甜甜的唤了一声姐夫。 这声姐夫喊的秦臣更是高兴,忙是摸了摸安邦的脑袋,直道他几句乖。 秦臣落了座,一家子陪着坐了会子之后,刘氏便拉着安月上了楼上谈话。 自然,好月也是跟了一道去的。 回道了刘氏的房里,三人一同坐在了床上。 瞧着大女儿如今身上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刘氏却只觉着眼眶一热,眼泪险些要洒落。 好月在一旁便立是提醒道,“娘,今儿个大姐回门,是个开心的日子,你莫要哭!” “对,不能哭不能哭!”刘氏拿衣袖拭泪,再紧紧拉着安月的手问道,“安月,你说说,秦臣待你如何,你婆母待你如何?公公可是讲理?” 说道婆母时,安月显然愣了愣,而后再是笑着。 “娘莫要担心,秦臣待我是极好,您也瞧着了,他很是顾我,公公衙门事多,也就早晚见一次,没有多话。 婆母也待我极好,像亲身女儿一般,您瞧,身上这行头都是婆母替我背的,您莫替我担忧!” 听着她如此说,刘氏又仔细的打量着她。 而后,这才似点点头,信了。 又拉着她说了大通为妻之道,为媳之道,让她莫要与人正面交锋,能低头就低头,退一步风平浪静云云。 好月在一旁听的唉声叹气,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待刘氏说完之后时日又是不早,已到了午饭时辰。 她便又将空间留给了两姐妹,自己则下楼去做午饭。 待刘氏走了之后,好月牵着安月的手,抬眸看向她,眸子里是满满正色,“大姐,你与我说实话,秦臣母亲到底待你如何?” 安月一愣,而后笑着道,“方才我不是都也娘说过了么,婆母待我是真不错的!” 闻言,好月低头,轻叹了一声气,“莫要瞒我了,你撒不了谎!” 是了,好月向来心细如尘,她又如何能瞒过她呢? 安月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夫家一切都好,只是、我毕竟出生低微,婆母……有些瞧不上我!” 这是在好月猜测之内的。 她一时间,竟是不知要说些什么。 安月便又道,“其实我自己心中也有数,我出生贫寒,秦家又是官宦之家,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塞进门,却偏生让我这个农家寒女占了这个便宜,婆母心有怨意也是该的,毕竟是她唯一的独子!” “那秦臣呢?”好月又问道,“秦臣待你如何?” “他……倒是待我还不错!”安月道,“你莫要担心我,我知晓该怎么做的!” “大姐!”好月拉着她的手紧了几分,“还是那句话,只要有我在,不论何时,我都将是你的避风港,有什么事你可以同我说!娘方才的话是对也不对,你莫要太过忍气吞声,以免给人助长了焰火,不惹事,但不要怕事!” 之前她想着的是一家人吃饱穿暖便好,可如今为了安月,她似乎又想要做的更多了。 “好月!”安月忽然抱着了好月肩膀,将下巴搭在了她小小的肩膀上。 任由着眼泪溢出,脑海里响起的是秦夫人罗氏这几日私下里与她说的话。 “你自己出生你应当知晓,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家,既入了我秦府,就要识大体,懂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要知晓,不可善妒!” 上不得台面的家。 上不得台面。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可她只能受着。 感受到她身子的颤抖,好月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忽然想起了寒山与使得的一段话。 “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她!” 她的声音轻轻,却让安月愣住。 安月又继续道,“咱们家在秦家眼中的确上不得台面,莫因她这话而气,日子只会越过越蒸蒸日上,谁知再待几年光景如何?秦夫人应当是个爱面子之人,你不论在人前人后都要顺着她,任由她说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便是,这才是眼前要紧之事!” 再后宫大院生存,必须得先会讨好主母,才会有好日子过。 “嗯!”安月似是恍然大悟,脸上的眼泪止住,坐直了身子看着好月,忽轻声道,“有时候,我觉着,你应该才是姐姐!” “姐姐妹妹有何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安月将好月的手紧紧的攥在了手中。 两姐妹又说了一些闲话,不多会刘氏便在楼下唤她们下楼用饭。 吃罢完午饭之后,安月与秦臣便要回去了。 这顿饭,安月吃的自然是依依不舍。 她舍不得这么快吃完,这么快离开这个家,只想与刘氏、与好月与安邦与一家子人多待会。 嫁入秦府,秦府便该是她的家,可她却感受不到家的暖意。 不论是她想回不想回,待午饭吃罢完了之后,秦臣便提出了告辞。 刘氏立即将他们送拿来的做了回礼,又添了有些家里的家常菜。 村户人家淳朴,家中也着实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 送了两口子出门之后,安月忽然回身与安月拥抱了一个。 她在她耳旁轻声道,“你且放心,莫要担忧我,我会很好的!” 好月闻言,笑着轻声道,“不论如何,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我在一日,便是你的倚靠!” 两姐妹这不依不舍的模样落在了旁人眼中,直叹两姐妹的感情真好。 直到安月松开她,上马车离去,好月那时心中有了一个疯狂的意念。 她,势必要获得权利。 第一百六十一章这是胡闹 第一百六十一章:这是胡闹 扬州八月,已入秋。 今年庄稼的收成并不大好,不少的庄户人家都开始叹气。 李家弯子的百亩大田田埂上有一个身穿青色罗裙的少女正蹲在地上,田间有一个少年正在田里不知捣鼓着什么,偶尔挖出一个大坑里,在坑里胡乱翻找着。 时不时会听得少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连同着山风一道,竟是如此悦目。 “那里那里,你别让它跑掉了,快些快些!”尹好月指着田里那正要钻入泥土当中小东西大声呼喊道,“跑你脚下了,脚下!” 苏南无奈的又摸向了自己脚下,将拇指粗的泥鳅摸到之后,放入了她旁边的竹篓里。 “你叫嚣的倒是厉害,怎的不自己下来翻找?” 好月看了他一眼,看了看竹篓里这约莫将近有三斤的小东西,又看了一眼满身是泥巴的苏南,笑呵呵的道,“田里的活计应当由你们男人来,这些也大约着能够咱们吃一顿了,你上来罢,别翻了!” 苏南闻言,倒是没客气,直接上了田埂上来。 将手上的泥巴在水田里洗了洗之后,再提着鞋子,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田边的小溪边。 待苏南将脚上的泥巴洗了个干干净净之后,好月这才将竹篓放在了溪水里,将边上的泥巴搓洗了。 这片田是她们前些日子买下的。 本来刘氏与好月的钱也只够满打满算的买个五十几亩,但李家弯子这片田刚好有一百亩,又不分卖。 刘老太见此,便也将自己的银钱均都掏了出来,先借给她们将这田买了。 于是,前几天在衙门办好相关手续之后,这百亩良田,此时就是她们家的了。 苏南如今成了城里铺子的掌柜,今儿个货卖完的早,便也回来的早。 好月买田是在田埂上见着了泥鳅,起了童心。 这不,待他一回家,便拉着他来翻找泥鳅了。 二人回道家时正好是酉时中旬一刻,刘氏以将饭做好,正犹豫这晚间要吃什么菜。 待好月将泥鳅提回去时,刘氏先叹了这大一条,再看着苏南浑身是泥巴,又轻骂了好月几声。 “你说你这做的什么,南哥儿从城里回来本就累了,你还拉着人家去折腾!” 苏南如今人勤快又懂事,最近还主动开始识起字,使得刘氏连连夸赞这少年是个懂事的,心中满意的很。 “不碍事!”见着好月一吐舌头,尽显少女可爱,苏南笑着道,“那田里的泥鳅倒着实大,下回若是再想吃了,再去搬一回!” 之前他们家吃不上东西时,他便去河里摸鱼,去田里摸泥鳅,这等活计可谓是信手拈来。 刘氏瞧着他那笑眯眯的模样,心里也舒爽,“好月没事干闲着胡闹,你倒也跟着闹!” 她这话里有满满的宠溺,那坐在靠椅凳上圈针的马氏听了,也不觉的跟着笑了起来。 她来这院子许久,瞧着这一家子每日都和和气气的,对待她与苏南又不错,很是窝心。 “哪儿是胡闹了?”好月不干了,“娘这胳膊肘,可是越来越往外拐了!” “你这孩子!”刘氏娇嗔了她一声,“你倒是越来越会凭嘴了!” 好月朝她做了个俏皮的表情之后,便招呼着苏南快些去洗澡,她自己则去灶房里帮着刘氏烧火。 考虑到家中有老人,这小三斤的泥鳅刘氏均了一般煮着做汤羹,一半又过油炸了一番吃煎炒。 待晚饭上桌时的,刘君子也恰好赶时赶点的回了屋。 如今安月出嫁,安邦去了学堂,屋子里虽没了以往热闹,但一家人坐在一块儿倒也呵呵乐乐,有说有笑。 只是这说着说着,刘老太就不禁恼火了。 本是好好的吃着饭,她却直将碗筷给放了下来,指着对面的那吃的正香的刘君子道。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马上都快二十一岁了,这婚事连点头绪都没有,如今安月都嫁了,你这个做舅舅的也得赶紧抓着点儿!” 刘君子吃饭的动作戛然而止。 “娘!”他缓缓放下碗筷来,“我这不、也才二十一呢嘛,还早呢,不急不急!” “还不急?”见着他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刘老太便只觉着心中怒气似泼了游般的上蹿,“你都二十一了你还不急,你瞧瞧你瞧瞧,同你这般岁数的,有几个还没做爹的?有几个不是儿女成群的?就你如今还在这儿说不急!” 越说越气,越说越怒。 刘君子有几分心虚,也不敢劝慰了刘老太了,只应从道,“成成成,我今年一定给您寻个儿媳妇,这不今年还有四个月么!” “我信你的鬼话!”刘老太朝着他狠狠看了一眼,“明儿个我就去找媒婆,定要将你婚事敲定了!” 刘君子不敢反驳,只是轻声呢喃了两声,“找了也得我瞧得上!” 这些话刘老太听不着,可坐在他身边的好月却是听了个真真实实,显得要将嘴里的饭给喷出去。 刘君子见此,侧过头来与她一挑眼,显然知晓她听着了。 “大妹子你莫气!”马氏见刘老太这模样,便来宽慰道,“我家南哥儿今年也十七了,明年开春便也该十八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的!” 闻言,刘老太叹了一声气,“老姐姐,你说的这些咱都知道,可是安月都出嫁了,他这个做舅舅的连个婆娘在哪儿都不知晓,要是安月生孩子了,他连爹都还没做,就该是舅爷爷了!” 刘老太与马氏两人说着,越说便越起劲。 刘君子听了些,便也听不下去了,直说自己要去洗澡,忙是放下碗便溜了。 好月也对这些没几分兴趣,吃饱了之后便也溜出去了院子外头。 快入九月的天气已有了几分凉意,好月站在内院外仰头看着天空那轮弯月,轻声呼了一口气。 明日,她要去一趟城里,找一趟唐五爷。 顺带,去接安邦一起下学。 月光将她的影子缓缓拉长,秋风吹拂,凉意袭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只信得过您 第一百六十二章:只信得过您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之后,好月便坐着刘君子的马车去了扬州城。 先是在豆腐铺子里帮着忙活了一阵之后,她再直接拿着一个布包裹的东西去了西街。 此时还尚早,赌坊才不过开门。 守门的大汉对好月的映象很是深刻,见着她来了与她连是打了招呼。 好月来找唐五爷也是有正事,当下倒也不含糊,直接朝那汉子问道,“五爷可在?” 这是唐五爷的场子,他自然是在。 汉子连着点了头,“不知姑娘找五爷是有何事?” “唔,有些小事儿!”好月眉头一凝,“不知大哥可否替我去通传一声?” 那汉子本是有些犹豫,可一想着她与北冥夜关系不一般,北冥夜与唐五爷关系又不一般,两者一掂量之间,倒也应了下来。 “行罢,那你这这儿等我会子,我就去通传一声!” 好月与他灿烂一笑,“多谢大哥!” 她笑起来时一双眸子都清亮,说不出的乖巧。 汉子与她一罢手,便入了赌坊里。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汉子从赌坊门口走出来,再与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月心中一喜,忙是进了赌坊去。 由着汉子将她带去了二楼,便见得唐五爷正躺在老爷椅里轻闭着眸子。 依旧是一袭万年不变的黑色儒袍,尽显得这三十多岁的男人儒雅彬彬。 “你找我?” 在好月进门那一刹那,椅子上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眸。 那双眼如鹰一般犀利,眸中毫无任何波澜。 也不过片刻,他便敛尽了眸中所有的情绪,复而是难得的温和。 好月在心中暗自吸了口气,直接开门见山,“有些事儿,想与五爷商讨商讨!” “哦?”男人显然十分好奇,“倒不知是何事!” 好月便将手中的东西双手捧着,递到了唐五爷的面前,“您瞧瞧!” 唐五爷看了她一眼,伸出那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接过,再缓缓将包裹的布松开。 见着一打宣纸时,他愣了愣,而后再一张一张的将其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哼笑了一声,“你这是何意?” 这些东西,他看不大懂,却也能猜了个大概。 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好月不慌不乱,一双眼与唐五爷的眼对视着,缓缓解释道。 “我查阅了史记,一到入冬十分蔬菜皆无,需得等第二年才可种植食用,陛下每年食用蔬菜,便得生火不止,日夜加温,才方可种植一片享用,但造价太高!” 这些,在正史的西汉时期也是出现过的,而在这大南朝,也有典列。 便是如今,大南朝的大宫廷里,仍旧保留着这个方法。 这些都是她翻阅史记得出的结论。 每一季下来大约需得花费几千万铜钱。 在这个年代,一千铜钱为一两,几千万变是几万两。 这花费,可谓是比巨资。 仅仅是拿来种植蔬菜,够一个季度的享用罢了。 唐五爷闻言,看了她一眼,微仰着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好月便又道,“如今我有个法子,也不敢说成功与否,只愿试上一试,唔,只需人力与物力得当,不出一千两银子,足可在冬季,让蔬菜遍布扬州城!” “倒是好狂傲的口气!”唐五爷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既知晓皇帝造价蔬菜如此高,竟敢夸下如此海口,果然是小儿信口雌黄!” 他这话明显的看不起她,好月倒也不生气,“信口雌黄与否,不如五爷同我打个赌如何?” 唐五爷将手中的宣纸放入了桌上,缓缓闭着眼眸,声音淡如凉水,“赌什么?” “就赌我有无有这本事,在冬季让这蔬菜反季节生长出来!” 唐五爷复又睁眸,紧紧看她,“我为何,要与你赌?” 此时的二人四眸紧紧对视,谁也不让谁。 那种感觉,竟让唐五爷产生了一种棋逢对手之感。 好月淡淡道,“事情若是成了,定然会惊动朝廷,皇帝自然会重视,届时,这些功劳都是五爷您的,得到皇帝嘉赏,您无上荣耀!” “那你呢?”唐五爷不解,“你从中得到的好处,又是什么?” “只需您护我们一家周全!”少女声音明明柔软,却又掷地有声,“我只需您在这扬州城内,护我们一家人的周全,以及、庇护我大姐!” 唐五爷倏地笑了,“我若是没记错,北冥离去之时,应带给了你一个木牌罢,有了它,还不够护你们一家周全?” “不!”好月轻轻摇头,“这些并非是我要的,北冥夜能护我一次周全,又如何护咱们一世周全!” “一世周全?”唐五爷又笑了,“你这开口,倒是不小!” “也不大!”好月回道,“等我大姐在秦家稳住脚跟,等安邦长大成人,等我娘寻了依靠! 以皇帝的荣耀,换您来庇护我们一家十年,您、觉着如何?” 十年,时间不多不少。 十年后,安月届时有了子女,定会站稳脚跟。 安邦十年后也长大成人,定然会有本是来庇护安月,庇护刘氏,庇护一大家子。 唐五爷在心中稍稍一想,便也猜出了她的动机。 心中不的惊讶着实不少,这小女子,城府够然不浅。 他便又问道,“你为何不直接去找秦知府,他堂堂一个知府,又岂会不比我更要可靠些?” 秦知府? 好月从未想过。 “五爷向来是个信守承诺之人,我信不过旁人,只信得过您!” 这话好月的确有些拍马屁的成分在里侧,可却也不全无尽是抬举。 秦知府是朝廷,唐五爷是地头蛇。 她从未与秦知府打过交道,第一次会面也不过是安月的大婚之日,且还不说秦知府对她这个小人物有无记忆。 她贸然去找秦知府说此事,只怕反倒唐突,如唐五爷方才那番道她是小儿,信口雌黄,将她赶出府。 若是应了她,与她达成合作,也难免不怀疑他将功劳独自占领,再背信弃义。 他不了解秦知府,半点的都补了解,又如何敢贸然去找上门? 可唐五爷不一样,他混在道上讲究一个仁义,一诺千金。 再且,最重要的,他是北冥夜信得过之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你妹妹? 第一百六十三章:你妹妹? 她说,只信得过您。 唐五爷向来不是个受人拍马屁的人,可对面那小姑娘眸子清澈,犹如猫眼一般狡黠,又满是诚意。 忽然的,没有来由的,软了。 他眼睛一挑,面上却仍做毫无表情,“既如此,我倒信你一回,与你做回交易,你说罢,需要什么?” 见着她应了下来,好月心中顿时便轻快了下来。 “您只需给我三十亩田地,再雇二十个干活好手,其余银钱方面所需要的,我会写个折子一一与您说清用途!” 直到此时,唐五爷都只觉着她是天方夜谭。 罢了罢了,他这生活也许久没了乐趣,便算费些银钱与她玩一把又如何? 挥一挥自己儒袖,他闭上眼淡淡道,“你所要这些,后日早上你去我院子里!” 唐五爷的院子在何处,她是知晓了的。 好月闻言,连是朝着他道了一声谢。 还想与他寒暄几句,对方却已是颇为不耐烦的罢了罢手,让她先行离去。 待好月出了赌坊大门时,她觉着空气都似乎变得很是轻快。 此时时辰还尚早,先是在街上逛游了一阵子之后才回了店铺里。 彼时铺子里正有一个小妇子正提着藤篮与苏南说着话。 那妇人约莫不过十七八岁模样,明明都快后秋了,却仍旧只着了夏衣。 身材倒是不错,上凸下翘很有韵味。 脸上抹了胭脂,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 好月进来时也没甚在意,只当她是个来买豆腐的,径自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 “这个是你、妹妹?” 那小妇人却是将她上下打探了两眼,看着她这自来熟的模样,试探着问道。 苏南回看了一眼好月,而后点头,“是了!” 小妇人便笑了,轻声与苏南道,“长得倒是挺标志的!” 苏南陪着笑一声,不再搭话。 好月回身,回看了她一眼。 四眸相对时,小妇人立时收回了眸光,与苏南道,“还是老样子,两块新鲜豆腐,两根火腿肠,两块香干!” 豆腐与香干一个铜板一块,火腿两文钱一根,一共八文钱。 小妇人那处荷包数了八个之后,将钱交到了他苏南的手里。 放钱之时,特意坲过了他的手心。 “你们家这豆腐味道不错,我明儿个再来!”小妇人与苏南一笑,再看了一眼尹好月之后,便旋身走了出去。 待人走的远了,好月忽然朝他笑道,“有情况?” 苏南将铜板仍在了屉子里,扬着眉与她回着,“什么情况?不过是个买豆腐的罢了!” 好月笑的隐晦,“正好你卖她买,然后顺带吃吃嘛!” 苏南自是听懂了她的话,少年的脸上难得的有一丝窘迫,“你莫瞎说了,我是个男人不在乎名誉,人家已做人妇,可万万不能坏了名声!” “不错,倒是越来越会替人着想了!”好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过是与你说说罢了,这些我自然是明白的!” 苏南知晓她话无恶意,便转移了话题,“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去找唐五爷了!”一想着方才的事儿已成了落定,好月便只觉得心中无比喜悦,“从明日起你记得要好生念字,好生算账,豆腐铺的事儿今后就全然交给你打理了!” “你要做什么?”苏南不解。 她这些时日虽不进铺子了,但账目每天晚上仍旧会过目。 如今听着她如此说,自是不解。 好月与他笑笑,“以后你便知晓了!” 而后,也不在与他搭话。 不多会,刘君子便送了两人的午饭以及午后所要的豆腐来。 待豆腐上架,午饭吃哇,好月便又去了鸿雁书院,接小安邦下学。 约莫着在书院门口等了两刻钟模样,便听得里头钟声响起,众学子蜂拥而至的出了学堂。 好月等的地方并不显眼,可安邦却仍旧是一眼便瞧见了她。 待他走来时,好月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与他同岁的小少年。 一见着好月,安邦便十分豪爽的将那小少年与她做了介绍。 “大姐,这是我在学院的同窗,柳来之!” 介绍完那少年,他又冲着柳来之介绍起了好月,“来之,这是我二姐,如何,可是漂亮?” 好月的容貌是数一数二的,他在学院里同不少人夸过他大姐二姐的容貌,众人还当他信口胡说。 如今一见着本人,少女眼如含波秋水,郎目疏眉,倒真真是,好姿色。 柳来之脸色微窘,朝着好月一拱手,“小生柳来之,见过二姐!” 小小少年躬身作揖的模样十足滑稽,好月与之轻笑了一声,“不必多礼节!” 安邦也笑了一声,将手搭在了柳来之肩膀上,“我也二姐正要去街上逛逛,来之可是一道去?” “不、不了!”柳来之偷瞥了一眼好月,脸红至耳根,“家中已有人来接我,我在此等等便好!” 如此,安邦倒也不再多说,与他行了一个学子礼,“那来之等着,我与二姐便先走了!” 柳来之亦是同样回了一礼,“安邦、二姐慢走!” 瞧着两人这一来一去的,好月只觉得十分有趣。 待两人寒暄完了,好月便拉着安邦一道往南大街走了去。 路上,与他笑道,“你与这来之,情义倒似匪浅啊!” “那自是!”安邦一仰头,显然是十分的得意,“我与来之那是相见恨晚,甚是投机!” 瞧着他那模样,好月倒只觉着不错,安邦的确该有自己的朋友圈。 想了想,便交代道,“与人相处,不可占人便宜,要有君子风度,与人也要礼尚往来!” “我知晓的!”安邦将手搭在了安月肩上,而后愣了一愣。 自己,竟是比她要高半个头了。 心中又十分高兴,跳跃了起来,“二姐说的那些我都知晓的,君子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小安邦越来越懂事,好月心中也十分高兴。 两姐弟一说一笑着,先是去买了些干果零嘴,又在街上逛游了多会。 他们晚间定然是要坐刘君子马车回去的,时辰对她们而言还尚早。 待将南大街都逛了个遍,两人这才入了店铺里。 午后的铺子里生意爆满,苏南一人忙前忙后的看着倒是有些累。 好月红唇轻咬,该是再招些人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不能亏待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不能亏待人 瞧着苏南正忙不赢,好月与安邦便也进去搭了把手。 他们这铺子的名声如今在扬州城里已经打了出去,生意好自然无需多说。 再加上苏南这个‘门面’不错,嘴巴会说,惹得不少妇人欢喜。 这生意,自然也就蒸蒸日上,一日好过一日。 前些日子她尚管理这铺子时,也不过才每月八十两左右的紧张,他一来,每个月便约莫能赚到就是两左右。 且口碑也越来越是要好。 这一切,好月都是瞧在眼里的,心中一番盘算,她便又生了个主意。 待忙完了铺子里的事儿之后,三人又坐着等了会刘君子,等他来了铺子里汇合,四人再一道往回赶。 在吃晚饭时刻,好月趁着大家伙儿都在,便放下碗筷来,正色着说道。 “我今日去了城里,与唐五爷商量了冬天种植蔬菜的事儿,从后日起,我便要日日跑城里了!” 这消息太过突然,众人不敢置信的看向好月。 “冬天种植蔬菜?好月,你这不是说梦话罢?” 冬天天冷,菜籽种只怕芽都难发,哪儿还能长出来? 这大冬日的,可不就是说梦话呢么? 好月并不理会他们的想法,“这些事儿你们无需操心,我自然有主意的,再且我也决定了,今后我定然是无暇管辖铺子里的事儿了,苏南勤快又肯做生意,每月拿着这点月钱也屈才了,我想了想…… 我与舅舅在铺子里个人均有五成的分成,决定从我五成里与苏南对半而均!” 嘶…… 对半而均。 苏南现如今每个月的工钱也过一两银子。 而铺子里每月可赚到约莫九十两的利益。 九十两折半就是的四十五两,四十五两折半便是二十二两五。 这工钱,简直猛然上涨啊。 起先第一个不同意的便是苏南与苏南奶奶马氏。 苏南站起了身来,看着好月显然不解,“这一半我不能要!” “是了!”马氏也道,“如今祖俩均都吃住在了这儿,又如何再能要着分成?拿不得,不能拿!” 好月她这么一说,定然会有人会反对。 只是没想到反对的反而是的苏南自己与马氏。 她道,“苏奶奶,这是苏南靠着自己本事应得的,我已做下了决定,就是下定了决心!” 话了,她又看向刘君子,“舅舅可是有何说法?” 毕竟这个铺子,她是与刘君子合伙的。 刘君子看了一眼好月,“我觉着你说的很对,铺子里的事儿全然都是苏南一人打理,且也做的有声有色,这都是他的功劳,而我也着实没帮着铺子里什么,这份红,该给的! 只是这分成,不是从你一个人的分成里扣,咱们两人一同承担!” 说着,刘君子又看向刘老太以及刘氏等人,“你们,可是有想法?” 想法?这铺子里的事儿都是刘君子与好月管辖得,不受他们管理,又哪儿来的想法? 众人均都摇头。 刘看看了一眼好月,道,“此事你们自己有主意便好,南哥儿为人勤快,与咱们又是一家人,该有的也必然要有!咱们不能亏待人!” 这便是同意的意思了。 好月朝着刘氏勾起嘴,笑了笑。 此事就此敲定。 苏南再是拒绝,好月也只当不曾听见她的话,自己匆匆吃过了饭之后,便洗漱去了房里。 大晚上的,苏南又是外姓男子,着实是不好去她房里敲门说此事,可是第二天,他早起时便将好月堵住了。 少年眼里带着血丝,眼下也有几分青黑,一看便是没睡好的模样。 好月摇头叹息,“你倒是执着!” 苏南看着她,眼眸十分认真,“此事我不能答应,我奶奶的命是你救的,这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且刘姨与舅舅待我与奶奶也是十分不错,我若拿了这分成,便是忘恩负义。 我苏南之前虽说是混了些,但也绝不会占了便宜,你们一家的好,我铭记在了心里!” 听着她的长篇大论,好月忽而朝他笑了,“南哥,忘恩负义不是这么用的!再且,这也是你该得的,不必觉得受之有愧,再且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昨儿个夜里苏奶奶不是说了,你如今也快十八岁了,好好挣钱,挣钱好好娶妻生子!” 话了,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时辰不早了,你好好收拾一下罢,既然我话已说出了口,自然是不会反悔的!” 话罢,便从他的身子旁越了过去。 苏南呆呆的待在了原地,不知做什么反应。 分成之事,尽管苏南全力推脱不要,可刘君子与好月却依旧是执行了。 吃过早饭之后,好月又随着一道上了城里。 由着刘君子与苏南往货架上摆东西,她则拿出文房四宝刷刷的写了大大的‘招工’二字。 在这两个大字下,又标注了几行小字。 不限年龄,不限性别,只要人品好能说会道会做生意即可。 写罢完之后,便贴在了大门上。 结果显而易见。 有不少人瞧见这两字,都纷纷前来询问自己可否胜任。 好月到底是女子,这种场面她也没有直接主持,而是将此事交给了苏南,由苏南来做这面试‘主考官’。 来的人不少,可每当苏南问完几本情况之后在看好月,却见得她只是撑头表示不行。 来了一匹又一匹的人,又走了一匹有一匹的一人。 直到最后再无一人进门,苏南这才颇为头疼的看向好月。 “我方才倒是瞧着有几个还不错,你为何要摇头?” “看人不能光看外表,还得心细!”好月白了他一眼,“你满意的第一个,倒是能说会道,你说一句他能回你三句,可是有什么用?你可瞧着他的眼光了?他自从进了这个店铺开始便一直在打量我,打量这个铺子,这等人,小聪明多!” “你这是……”苏南生生无奈,“你长得好看,难不成还不才能让人瞧了?” “能啊?为何不能?”好月挑眉看他,接着道,“看人看神,第二个你满意的,长得也不错,嘴巴子也甜,但是他眼神有些漂浮,举目不定,不好!” 第一百六十五章一寻一载多 第一百六十五章:一寻一载多 “第三个,看见我之后说话便有些结巴,我是什么?我莫不是老虎,能吃了他去?” “第四个……” 好月将方才所有前来应聘的人均都一一说了个遍,而后喝了茶来顺顺口。 苏南与她一笑,“我竟是才发觉你这记性不错!” “唔,发现的也还不算晚!”好月毫不谦虚,“招工之事不急,咱们可慢慢来,现如今粥少僧多,自然是可以挑一个满意的。 寻员工嘛,其实会不会说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对服从命令,为人实在,让人有踏实感!” “嗯?”苏南觉着自己听不懂了,“怎么说?” “很简单,打个比方,你最常用的就是米,买米有两家,一家是里头伙计虽是能说会道,也会说好话哄你开心逗你乐呵,但每回你去买东西都会少你的称。 但另一家伙计老实靠谱,不会缺斤少两,但嘴笨些,你会去哪家?” 苏南几乎想都未想便回道,“自然是不缺斤少两的了!” “是了,可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好月难得耐心,“油嘴滑舌虽是嘴甜,但办起正事来没人敢去依靠,可话不多却能字字到重点的人,肯定能让人更有信任感!” 苏南一想,倒果真是这么个理儿。 “可是,咱们招工,与这有何关系?” “为何没干系?”好月觉着他简直是孺子不可教也,“咱们店里能说会道之人有你一个撑这门面就足够了,你需要招的是一个踏实肯干能听你差遣的人,同时又能让人觉着这人老实靠谱! 在门面上给人的感觉好了,那顾客就越来越多了,这是生理效应!” 说了这么一通,苏南似乎这才懂了些。 他缓缓点头,“那现如今都无人上门来应聘了,可要如何是好?” 好月回道,“不急,咱们这铺子里不限男女,其实我觉着,最理想的还是招个老实肯干的妇人上门来!” 这回不用好月再说,苏南也是明白了,“前来买豆腐的大多都是女客,你这想法,倒是真好!” “凡事得将眼光放长远些,莫要急!”好月与之一笑,正想说再等等时,却听见门口传来男人略带沧桑的询问声。 “请问、你们这是招工么?” 二人闻声朝着大门口看去,便见的大门口处此时正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约莫四十几岁,衣衫有些褴褛,头发有些凌乱,胡子因许久未刮的缘故而显得十分凌乱。 脸上有些些的脏乱,约莫着是许久未曾歇息好,那眸子里看似十分疲惫不堪。 此时他正微躬着身子站在大门前,显得有些忐忑与胆怯。 这模样,的确是可同街上那叫花子相提并论。 苏南瞧了他一眼,忙是要带着笑意的赶他走。 男人生怕他拒绝,忙是又说道,“无需给银钱,您管我一顿饭吃就成!” 这汉子身形倒是壮硕,只是此时身子佝偻,干涩的唇角却让他显得十分沧桑。 苏南回头,下意识的看了好月一眼。 好月轻抿唇,淡了声音,“进来说罢!” 闻言,那一直站在门外的男人这才朝着他哎了一声,进了门来。 好月便又让他坐下,拿起桌上倒扣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茶。 茶摆在他面前,男人朝着她点头道了一声谢,动作有些拘束。 待他一口气将茶饮罢,好月这才看着他,似做无意问道,“听大叔口音,北方人?” 闻言,那汉子愣了愣,承认,“北方人!” 好月点头,又问,“南与北相差数千里,不知大叔怎的就到了咱们这江南来!” 小姑娘的声音轻且软,可这话中却又暗藏玄机。 男人便回到,“我本是安城人,二十年前刚成婚时北疆战事袭来,我便随着入了军队,一入便是数二十载!也在军中当了个百夫长。 前年身子受了风寒,将军便许归家,不想,我回家之后,家中已是空无一人。 听人讲,我新婚娘子带着我爹娘来了扬州,我便开始在扬州寻起她们来,不想一寻便是一载多,我身上的银钱,也都花了个光! 实在难以挨下去时,不得已又将战马给卖了,这一寻半载多,仍是未能寻着爹娘妻儿!” 他说着时,一双眸子变的十分晦暗。 好月闻言之后,又仔细盯着他的手看了一番。 对方手上满是茧子,一看的确像常年舞抢弄棍之人摸出来的。 在看他臂膀有力,身形虽然佝偻却不虚晃,倒也将他参过军之事信了个七七八八。 其余的,她没有办法考证,自然也不会信他一张嘴,由他说她便信。 “我们这铺子里招的是个卖豆腐的伙计,每月工钱不多,不管住,只管中午一顿吃,你觉得如何?” 男人闻言,抬起眸子看她,“可否不要工钱,管我吃住便成!” 语气里有几分急切,看的出来受了不少的苦儿。 好月有几分为难,“同您说实在,我们一大家子都没在城内,睡是着实不方便,吃也之能每日正午管一顿!您要是不满意,不妨再去看看别家?” “成!”生怕好月会拒绝他,男人立时就点了头,“就按姑娘说的办!” 如此,好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拿着笔墨询问男人的名字,年纪,以及家中本来住址,又任职在了那个军营哪个将军麾下。 一切,问的可算详细的不能再详细。 男人一双眸子深了深,对这个小姑娘细腻的心思暗自感叹。 待男人将这些一一均都报出之后,便听的外头响起了马车声。 马车在外偶停下,刘君子的声音传了来。 他提着食盒满面兴奋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你们今日招工招的如何了?” 待他走近时,正好与坐在桌上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刘君子瞧着他,一张脸上露出难得的惊讶,“大哥,你怎的在这儿?” 好月闻言,更是惊讶。 她侧头去看了看那男人,却见得那男人也是十分惊讶。 “你怎的,也在这儿?” 从两人的对话里不难知晓,两人是认识的。 好月更是奇怪了,这两人,能有什么牵扯? 第一百六十六章小奶娃娃 第一百六十六章:小奶娃娃 刘君子似是知晓了好月的好奇,便先行与她解释了。 “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我买马之事?” 好月一愣,记忆翻涌,而后木讷点头。 刘君子脸上显然十分激动,“嘿,我那日那马就是在这个大哥手中买的,本以为与大哥今后再是无缘分了,竟没想着在这儿又给碰见了!” 竟然他,那马竟是他的。 好月看着宣纸上方才自己落下的两个大字。 向松。 男人叫向松。 刘君子走进,将食盒放在了桌上,在男人的对面坐好。 “大哥怎的来了这儿?”而后,又瞧着好月正在记录着的宣纸,再看向了男人,“莫不是大哥是来应聘的?” 向松脸上倒也没多余的尴尬,只是朝着刘君子淡淡一点头。 “是了,上回卖马的银钱已花光,瞧着贵铺上正写着招工,便想来试上一试!” 刘君子闻言,倒也没直接豪气的让好月应了他,只是抬头看向她,“好月,这事如何?” 他话问得隐晦,实则是想问向松可是应聘上了。 好月一点头,与向松道,“既然如此,那向大叔明日便上工罢,若实在没有住的地儿,唔,我去拿两床棉被来,往里侧搭一个床,您以为如何?” 这铺子虽是不答,但里侧有个小仓房。 小仓房里也没堆什么东西,搭个床倒也是可得。 向松闻言,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意,“好,能有个地儿住就成了!” 瞧着一个铁血汉子沦落到如此地步,好月心中也微微有些泛酸。 见他就要走,好月又唤住了他,“你今夜,住哪儿?” 向松回道,“城外两里地有一个破庙,倒也能遮风挡雨的,我现如今在里住了半月有余!” 刘君子还记得他十八两将那匹好马卖给自个的事儿,看了眼好月,径自道,“反正大哥迟早是要住的,不妨如此,我等会子就回去拿两床棉被来,今儿个就给大哥搭床罢,现如今天气凉了,夜里更冷,莫是着凉了!” 向松年过四十,为人本就是个懂眼色的,知晓这事儿的得由好月做主,便又下意识的瞧了一眼好月。 四目相对,他那眸子里满是血丝,瞧着十分疲惫。 “就按舅舅说的办!”好月没有意见,便又招呼着向松坐下,“正好午饭来了,大叔也坐着一道吃罢!” 向松自然是拒绝不肯,但好月与刘君子都劝着他吃,如此,这才复又坐了下来。 想来向松许久未曾吃过东西,不过是一顿很平常简陋的饭菜,他却吃的极香极香。 知晓他吃不饱,好月将自己那份给了他。 苏南见着也不忍心,亦是将自己那份也给了他。 如此,他才是将将吃饱。 待腹中有食之后,那本是萎靡的人瞧着也有了些许的精神。 午饭过后,铺子里陆续有人上前来买东西。 刘君子送完这趟货之后又要回三里路再运来豆腐补别处的货。 顺带着,从家里拿来两床棉被,再给向松拿了两套自己换洗的衣衫。 向松见此,对苏南极是感恩。 只是瞧着那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好些年的马,如今被人用来拉货物之时,心中泛酸的厉害,却又无能为力。 向松住在了铺子里,好月又顺带安排了他的三餐。 早、中两餐顺带由刘君子带来,晚饭则让他自行解决,以及每个月工钱三百文。 一切就此落定。 待晚间回去时,刘君子忽然与好月问道,“咱们家院子里也有空房,为何不让人一同上咱们院子里住着?仓房那处窗口小,一入冬后又有几分潮湿!” “舅舅!”好月实在无奈,“心地善良也不是你这样的,向大叔年过四十孤家寡人一个,家里一院子老弱妇孺,且我娘又是一个人的,贸然去住了咱们家院子,且先不说他为人好歹,便是名誉上,对我娘也是不好的!” 听她这一解析,刘君子这才拍了拍脑袋,朝好月笑的窘迫,“是了,我怎的将这给忘了,办事还是你想的周到!” 好月摇头轻笑,一路上回的轻快。 回到家后,刘君子又将向松之事说了。 大伙儿觉着刘君子与好月心中有底,便也没有什么看法,也觉着有个人帮着店里很好。 第二日,好月一大清早的便直接去了唐五爷的院子里。 唐五爷家院子住在北大街,是一个三进的大院子。 她一入院门,便见的院子里正整整齐齐的站了约莫着二十来个身形挺直的汉子。 而最前头,则是双手负立气势凛然唐五爷。 一见着她来,微微朝她扬起了头,语气毫无波澜,“接下来,便是你的事了!” 与她说罢,唐五爷的一双眼环扫众人,鹰眸里满是凌冽,语气掷地有声,“从此刻起,你等便要随这小姑娘任意差遣!若有违抗者,按规矩处置!” ‘按规矩处置’这五字,让众人心中一惊,连带着站姿也更是挺直了些。 好月踏着沉稳的步伐缓缓上前,直到站至唐五爷身侧时,众人这才彻彻底底的将她打量了清楚。 倒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明眸皓齿的,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真是水灵。 便是如此,他们才觉着惊悚。 就这么一个小姑娘,瞧着还是个奶娃娃,能干啥呀?听她的差遣?这不是胡闹呢么? 好月能看得出这些人眸光里的不屑,唐五爷自然是能。 这些汉子都不是些好屈服的主儿,可好月若是连驯服他们的能力都没有,又让他如何相信她是个有本事的人? 他并不在意好月是否能种植那什么蔬菜,也并不在意种植的蔬菜能否遍布整个扬州城,他只觉着生活平平无奇,这小姑娘有几分趣味,他起了玩心。 成也好,不成也罢,他得瞧瞧她有多大能耐,多大本事。 瞧着这二十来个汉子,好月脸上很是严肃,没有半分玩闹的意味。 “接下来要与大家朝夕相处一段很长的时日,我希望各位好汉都是些能拧得清的,干活时不带马虎之势,若是私下里你们觉着我年岁小,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欢迎大家空闲时间来挑战,不论是文也罢,武也好,只要不在背后下绊子,我都奉陪到底!” 末了,又补充道,“倒不是怕你们背后下绊子,我只是觉着男子汉大丈夫,应当光明磊落,要敢作敢当,勇于负责任!” 第一百六十七章比试 第一百六十七章:比试 她这一席话,听得众人面面相觑。 而后,里头有个汉子瞧了一眼唐五爷,见唐五爷脸上面无表情,便也大着胆子站了出来。 “姑娘,并非咱们瞧不起你,只是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只怕还承受不住咱们一个拳头,你这话,倒是说的有些大了!” “是了!”立时便有一个人出来附和,“咱们都是些莽夫,胸无点墨,不会什么诗词歌赋的,也就两个拳头在手,一切靠拳头解决!” 这就说想要武斗了? 好月摸不清楚他们的实力,不敢大言不惭的让两人一起上。 她瞧了一眼众人,眸光清澈有神,对着方才说话的男人一仰头,“既然如此,来,你出来!” 她想好好的研究她的棚子菜,搭温室。 定然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在与他们内斗,让他们瞧着不爽,明面上因唐五爷的缘故而不得不屈服,背面则又是一套给她暗里下绊子,对她不服气。 她需要的是众人对她服,毫无条件的服气。 那现如今,就要让他们足够的服气,自己给他们足够的震慑力。 方才那汉子倒是说的不错,拳头,能解决一切问题。 那被点名的男人下意识的瞧了一眼唐五爷,见唐五爷仿似未见一般,倒也出了列,来到好月面前。 汉子身形高建,好月身躯才不过及他肩下。 两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好月在他的面前,瞬间便没了优势,只觉着如个小娘们一般,给人一种小鸟依人弱不禁风之感。 微微仰起头,好月眸子里一片清凉,看着那汉子,语气掷地有声,“从此刻起,你来攻击我,不许留余力!” 汉子闻言轻蔑一笑,这小丫头,果真是不识得好歹。 瞧了一眼唐五爷与众人之后,他挑着眉与好月冷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若是伤着了哪儿,你可莫怪!” 好月眨眼,“不怪!” 话落,说时迟那时快,便见得汉子长臂一伸,本想揪起好月的衣服将她吊在半空而吊打,却不想小姑娘身子一偏而躲过。 汉子微讶,她速度的确不慢。 于而,再继续进攻。 汉子攻,好月闪躲,一躲一退,便到了院墙角。 瞧着她已到了角落,退无可退之处,众人纷纷等待着好戏出场。 他们得好生瞧着,这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是如何被吊打的。 却不想,事情发生了转变。 退到墙角处时,好月再也不退,开始朝他进攻起来。 瞧着汉子伸来的臂膀,她侧身躲过,再用自己那软弱无骨的小手快速攀爬上了他的手腕。 手腕翻转,好月每每落手之处皆是他的穴位。 她每按下一处,汉子便只觉着那处既麻又痛,反应便有了半分的迟钝。 他一迟钝,好月却占了上机。 贴近了他的身子,手间用力摁在了他的腹部。 汉子只觉着腹部顿时胀痛且麻木。 趁此机会,好月又是一记鞭腿扫在了他的腰间。 小小姑娘明明力道不大,可踢腰间之时,却着实让人腹痛难忍。 鞭腿罢,她身形快速,又是一记弹腿袭来。 腿速快、准、狠,至袭汉子的面门。 那一刹那,汉子下意识往后退去。 好月不急不慢,身子忽然凌空而起,一记连环退直踢到了汉子颈脖。 那一刹那,他并未防备,被她踢了个正着,身子连连退去。 好月身形站定,手间并用,处处攻击着他的穴道,让他疼痛的无可反击。 最后,伸腿,一脚踢在了他的身前,将他踢的后退,脚下不稳倒了地。 那一刹,他本想再爬起来,可好月却依来到他的身侧,手指掐住了他的喉结。 一场比武结束。 看待了众人。 好月看着那汉子,眸光明明是如此的冷冽犹如嗜血,可却见着她嘴角笑意勾勒仿似风轻云淡。 “得罪了!” 她声音淡淡,犹如入秋湖水,潺潺动听。 可在那汉子耳里,便觉着她语气里是满满厉色。 好月说罢,便收回了手,站起身子来,拍了拍身上沾的些许灰尘。 汉子从地上站起,捂着脖子表示很不满意。 “你投机取巧,不算!” “投机取巧?”好月侧头看他,“若此时你是与人生死决斗,你已经没命来与我说这四字了,武为德,我知晓在场众位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希望众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后要共事一段时日,现在对我有看法的,请站出来。 有事咱们先解决,解决完事咱们在好好共事,一同迈向成功的道路!” 这是之前领导最是喜欢说的话,如今她这么一说,倒也有了当领导的错觉。 难怪,他们总是在讲台上一讲就是喋喋不休。 好月的话在字字清晰,句句清楚,连带着一旁的唐五爷都对她开始刮目相看。 而后,又见得她面色老沉的看着众人,“现在还有谁要与我来比拼比拼身手么?想来比试比试便上前来,过了今日就再无机会了!”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好月身边被打败的汉子看了两眼,而后面面相觑的对视了几眼,又有一个汉子站了出来。 “方才你一直只守不攻,才让罗德没注意而败了,现在我你攻我来守,如何?” 好月看着他,轻轻睁着自己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伍成!” 五成? 好月点头,以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嘴角冷冷一笑,朝他一勾手指,“你来!” 闻言,伍成踏着步子上前来。 待到她身前时,好月看了他一眼,嘴上才吐口“接招”两字,身子便已朝他袭击了去。 好月自小被人欺负,后来知晓强者需要拳头够硬,便一直坚持着练柔道、散打、跆拳道、跆拳等等一切武术,那时总有人来欺负她,她可谓也算实架经验吩咐。 再者,为了让人看不出被打的痕迹,她刻苦的钻研了五年多的穴位。 伍成就算力道大那又如何?到底是没经过正真的培训,浑身只有这一股蛮力与狠劲。 不是习武之人,反应自然就要慢些。 好月连连去攻击,他连连防守,可纵算如此,他却依旧退无可退,守无可守。 第一百六十八章种植 第一百六十八章:种植 好月没有逗弄着他玩的心思,一旦他防守出了漏洞时,她便是直接一脚攻到了他的命门,再绕身到了他的身后,往后膝盖脚处一踢,快速抓过他的两手。 伍成后膝盖被踢,他一个不稳跪在了地上,而手又被好月从脖脊入绕了过去,再翻转了手腕。 手腕处的疼痛,让伍成再没了任何的力气的反抗。 听着他痛哼了声出来,好月这才放开他,看了一眼众人,眸光冷冷。 “若我手上有匕首,你们五个做一团上来,我也不怕!” 伍成得了释放,揉着酸疼的手腕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与方才的汉子罗德站在了一起,两人对视了一眼,似是从对方眼里各自看到了忍辱。 好月方才的话,众人自然是不信的。 唐五爷倒是难得的看了众人一眼,语气淡淡,“想要命的,就别做尝试了,想想今年元宵夜之事,好自为之!” 说罢,从衣袖里掏出来一张黄旧的纸递给了好月,“这是你所要的地!” 待好月接罢之后,他又道,“剩下便是你的事了!” 话罢,甩甩衣袍便进了屋子里去。 好月缓缓地契瞧了一眼,城外东郊处,三十亩良田。 她瞧着纸上的字有些微微发愣,而众人却因唐五爷发方才的一句话爆了。 他说,元宵夜之事,好自为之。 众人心中顿时似是炸了一番。 莫不是,眼前这小姑娘,就是元宵夜过后,那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姑娘? 是不是他们没追着问了,也没人再上前觉着她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而要求着比试。 五爷说听她的便听她的,违背五爷的意思,是要被按规矩处置的。 太血腥,太可怕。 好月带着一干等众人来了唐五爷的田契所在地。 倒是一处好地方。 与城里约莫着有七八里的路程,背靠两处大山,且在两山交汇处又有一条小溪流水。 山林间还能听着鸟儿清脆的叫声,溪水潺潺,好不清静。 着实,是一处好地儿。 三十亩的田地从此处远远眺望才能将其尽收眼底。 才收割完的庄稼,田地里还有谷子的老根。 好月先是让众人拿着砍刀在山林间砍了些树木,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小屋,再跟唐五爷申请了三条牛,将田地给耕了两遍。 从那日起,好月便天天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模式。 大伙儿先是在城里吃了早饭再往地里走,午饭是由早上带来的干粮,酉时上旬一刻左右回城。 搭建的小屋大约花费了六天的时间。 小屋共搭建了三个房。 一间是单独给好月的小房间,其次再是一间大厅,够众人遮风避雨歇息之处,再有就是一间小灶房。 冬季快要来临,只吃干粮定然是长久之事。 为了方便,好月干脆穿起了男装,束起了长发,打扮成了少年儿郎的模样。 平日进出城也不方便,她便又干脆买了匹马,以方便日常来回。 将木屋搭建好了之后,好月将整个设计图按照地形又给重新画了又画,改了又改。 安排人将地里翻耕了两遍之后,好月便带领着大伙儿一起上了山,砍了不少竹子,再让大伙儿垒起了土墙。 她做事能肯干,又能吃苦,自己所能到的事儿绝对不会劳烦旁人,久而久之的相处下来,众人便也对她开始有了改观。 时光一晃已快入了十月。 这二十人在干活方面可谓是一把好手,用了二十天,将这三十亩地均都用土墙给垒了起来。 好月这日正好去村里收了干草回来,再将干草码集在了小屋旁,便见得伍成朝她走了来。 近一月的相处,他对好月已没了什么看法,再加上她日日着了男装,倒是将她当作男人看待了。 “我方才去检查了一遍,地里的土也均都堆积好了,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好月拍了拍手,瞧着这两几堆高高的干草,又回看了一眼那已初步形成的菜棚子,声音淡淡。 “我那里画了图,等会子给你们看看!” 按照现代而言,土墙垒起来之后是要搭钢架的,但是现如今这年代不仅没有钢架,用铁还得与官府做备报,成本造价太大,只能先用又柔性行的竹面来替用。 她将众人叫坐在了一起,拿着图画纷纷与众人说了如何搭建如何制作之后,又跟大伙儿说了声幸苦。 一开始唐五爷将人叫在院子里时,大伙儿着实是不知晓她要做什么的,现如今知晓她要挑战冬季种蔬菜时,心中对她不仅没了不屑与比试,反而跃跃欲试想要尝试尝试。 听见她说幸苦之后,众人纷纷一扬手,道她要如此客气做什么。 接下来的三天之内,大伙儿都在研究了如何搭建架子。 好月亲自上场给大伙儿指导了之后,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知晓了如何下手。 先如今这个年代没有塑料布,好月便跑遍了了整个扬州,买下来了布店里最便宜的布匹。 时间一晃到了十月中旬,已是霜降之时。 南方不比北方,气候要好的多,只是见着了霜降,却也没见着有纷飞的大雪。 扬州城外的东郊处,所有的棚子都已盖了顶。 今日是菜种子的播种之日,大伙儿来的比往常都要早了些。 前段时日好月大肆的在乡野间买了许多的干草,今日,也终是到底有用之时。 所种植的蔬菜很是寻常,大白菜、韭菜、大葱、黄瓜、辣椒、胡瓜等蔬菜。 待菜种子下地之后,好月先是让众人施肥,施肥过后便让众人在种子上盖了一层薄土,在往土上铺第一层干草。 这层干草一铺上便用火点燃,再等火全然熄灭之后,重新又蒲上一层厚厚的干草。 三十亩的地不少,事情做起来又需要十分仔细。 如此,待忙了两天之后,才算忙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炒菜 第一百六十九章:炒菜 恰好待忙完的第三天,天边竟然开始下起了冬雨来。 与落在身上十分冰冷。 好月吃过了早饭便一路往东郊外赶了去,待她到时,已有不少人在木屋里避雨。 好月将马栓在了屋檐下,解开身上的蓑衣放在了门外晾架上,搓着手进了屋子里,见着众人时不由得笑了。 “大致已差不多些的做好,咱们现在就只需等着它发芽了,等发芽之后,事情便算成功了一半,你们今后也不必日日往这边跑了,只需有人照看就可!” 他们往屋子里烧了一团炭火,小木屋里竟是十分暖和,与外头的冽冽冷风成了鲜明的对比。 伍成给她倒了杯热茶,看着好月十分激动问道,“这样真的可以让种子发芽么?” 好月结果茶,在凳子上落了座,“咱们南方不比北方寒冷,我有九成的把握能让其发芽生长!” “倒真是有趣!”旁侧一个汉子接着搭话,“倒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儿,我听人说,皇帝吃新鲜叶子菜都得废极大的财力物力呢,要是咱们这事儿成了,可不得惊动了皇帝老儿?” 这汉子便是之前第一个上来挑战好月的罗德。 好月将茶喝尽,润了润嗓子,“嘴上要把门,皇帝老儿可不是你能叫的,幸得咱们这没有外人,若是落入了人耳,岂不是因你一句话便要找来杀身之祸么?” 好月做事谨慎,大伙儿可是算见识到了的。 罗德笑笑,“我这不瞧着咱们都是自己人么!” “自己人也不可乱说,祸从口出的道理要谨记!”好月道,“我也并非要说你,只是提醒提醒你,你们都在这儿了,方才都去棚子里看过了?” “瞧过了!”一个称老七的汉子回道,“咱们方才都去瞧过了,虽说这雨是有些冷,但棚子里暖和着呢,不受半点影响的!” “这就好!”好月点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来,万不可掉以轻心了,虽说大致上的工程完成了,但最重要的还是接下来的时日,所以,为了不出差错,我建议晚上也有人轮守在此,五人为一轮如何?以免出了什么意外!” 三十亩地的棚子菜着实不小,若是晚间刮大风大雨的,着实让人不安心。 众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而后一同点头,“五人为一轮倒也好,咱们这正好二十人,分配均匀!” 大伙儿对于她建议没有意见,好月心中也算是舒适了不少。 心中毕竟还担忧着棚里的情况,她便又带着蓑衣出去看了看。 多雨的江南,便算是冬日也不列外,那淅淅沥沥的雨竟是下了一天还依旧在下着。 踩在田埂上时,稀泥脏了她的鞋面,不多会便被露水给打湿了个透。 为了怕冷风灌入,好月只是挑了几个棚子看看情况。 两侧是搭建的土墙,上头是一竹子搭建的钢架,先是用布料当成现代的塑料布一样铺了一层,又往上头扑了几层干草。 着实够暖和,也没有雨水侵入。 一脸查看过几个均都是如此之后,她便又回到了小木屋里。 还不待进屋,便见有两个汉子手里一人拎了几只野鸡来。 那野鸡羽毛色彩缤纷,煞是好看。 “这家伙,你们是在哪儿捉的?”屋里的众人见此,便都纷纷出来围观。 两人手上共有六只。 野鸡又被称之为斤鸡,斤鸡斤鸡,一斤一只得鸡。 “别说,咱们也真是好运气!”捉着野鸡的汉子排名老六,大伙儿都叫他李老六。 李老六道,“方才不过就是闲着无事去山里看看,倒没想着真让咱们寻着了一窝,咱们这不是正好有锅么,正好炖了,大家伙儿来吃个够!” 老气闻言,便从小木屋里钻了出去,“那我先去生火拔鸡毛!” 众人闻言哈哈一笑,直道这屋子里最贪吃的就是老七莫属了。 有了鸡,便有人开始提议上城里去买些酒,买些花生来。 大伙儿最是爱喝酒,都已经熬了将近两月没喝痛快了。 只是平日要做事,喝酒却是万万不允许的,是以,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好月。 好月忽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约莫五两的银锭子扔给伍成,“去罢,只要这银钱够,想买什么酒就买什么酒!” 伍成接过了钱,脸上的笑意如花的拿了一个斗笠就要走。 好月便又叫着了他,“骑我得马罢,快一些!” 对好月如此大方的态度,伍成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应着,“得咧!” 应罢,披上蓑衣骑了马便往城里而去。 待伍成一走,大伙儿便都忙碌了起来。 烧火的烧火,煮饭的煮饭,杀鸡的杀鸡,接血的接血。 看着他们一边忙碌一边聊着天,好月不禁发起愣来。 这样的生活多好,和乐一团的。 她正想着摘下斗笠去自己的小房里看看图画,却不想才转身,便被人叫住了。 “好月姑娘,你会炒菜罢?” 闻言,好月回身,眉头微蹙,大眼上佻,“你说什么?” 炒菜? 那人以为她是没挺清楚,便又道,“咱们都是些大老粗,杀个鸡煮个饭烧个火还成,这要煮鸡,可就为难了!” “是了!”李老六附和道,“我竟是差些将此事忘了,咱们可不会煮鸡呀,好月姑娘,不妨你I来?” “你们确定?” 看着她挑眉的模样,众人只觉着她似乎……并不靠谱。 可女子不都应当是会下厨的么。 如此一想,大伙儿便也均都点头,“确定!咱们杀好剁好,你来做就成了!” 好月缓缓将兜里取下,挂在了墙壁上,“我不会炒菜!”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罗德道,“你不会是不想炒故意找的借口罢?” 好月笑了,“罢了,罢了,炒菜我是真不会,不然你们换种吃饭,吃火锅如何?” 火锅? 这个词汇似乎在天香阁听过罢! 众人却是不信她能做什么火锅的,但他们自己又着实不会炒菜,是以,到底还是将最后如何吃的重任,全然的交给了好月定夺。 只要她做熟了,不论什么都成。 第一百七十章以酒敬我,以茶回你 第一百七十章:以酒敬我,以茶回你 来到这大南朝一载多,这是好月第一次下厨。 幸好生火与砍剁之事无需她来做,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将挂在灶房布袋里的香料找了一遍。 因这灶房本就是为了冬日来搭炉子做菜的,是以菜料什么也均都备了些。 从里拿了五香、八角、鱼香叶、姜、干红辣椒等配料出来之后,又过水洗了两遍。 而后,她再往大锅里加了油。 先是让油泡泡蒜,再将那些香料均都放盐巴炒了一遍。 待炒出香味之后,掺水,再下姜片,辣椒。 再待水翻滚之后,她便直接将剁好的鸡给放了进去。 盖好锅盖,她拍拍手,一切搞定。 只等鸡熟了便可。 等她做好这一切,从灶房里出来时,伍成正好骑着马买了酒回来。 待他下马之后,才发现他竟是足足买了两大坛。 除了买些酒,又买了花生瓜果儿。 他一吆喝,立时有不少人前来替他搬酒接花生瓜果。 时间一道,鸡也炖熟了。 刘老六将鸡全然装入了一个大瓷盆里,再将瓷盆端到了锅上去。 老七与罗德便开始盛饭,摆碗、倒酒。 他们到底是记得好月此时是他们‘老大’的,是以将主位让给了她坐,而后众人围坐在一起吃这顿午饭。 既然有酒,自然少不得要来敬好月。 特别是罗德,对于之前之事可一直都记得。 便见得他倒了满满一碗酒,朝着好月站起身敬了起来。 “我罗德敬姑娘是一条汉子,这碗酒聊表我得心意,我干了!” 话罢,一饮而尽,毫无洒落浪费半滴。 好月抬眼看了她一眼,他这小子,是明显的逼迫她也喝一碗的。 她不喝,就代表她瞧不起他。 酒局这种东西最是烦人,还别说她不胜酒力。 一想起上回之事,她便仍旧心有余力,当下一挑眉,着实的不给他这个面子。 “我不胜酒力,不妨以茶代酒罢!” 说罢,替自己倒了一碗茶。 “这怎么能成!”罗德道,“之前姑娘不是说论文论武也好,都不怕咱们放招么,不过区区一碗酒罢了,这怎的能怂?” “我既知晓喝酒误事为何要再喝?”好月静静看着他,一双眸子似清澈,又似深邃,“江南风俗,以茶会友,你以酒敬我,我以茶回你,也不算失了礼数!” 话罢,站起身来,就着那满满一碗茶喝了下去。 罗德干裂着嘴巴抿了抿,想说她耍赖,却又觉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伍成见此,就忙是出来打圆场。 “咱们喝咱们喝,这酒可是好月姑娘出钱买的,我可买了两大坛呢,可定能将咱们喝个尽兴!” 老七也接话道,“是了,菜也是好月姑娘炒的,咱们快些吃,这天儿冷着,可莫给凉了!” 于是,这小木屋之内,又恢复了一团哄闹大笑声。 好月没有什么胃口,随意小吃了两口饭之后,便只觉得失去了食欲。 而她今儿个煮的鸡味道着实不错,大伙儿尝过之后均都赞说好吃,简直比得上天香阁的厨子了。 瞧着他们吃的尽兴,喝得痛快,好月放下碗筷便要让大家伙儿吃好。 然而,伍成见着她的动作,便将话题往她身上转移了去。 “好月姑娘,你与咱们说说,元宵夜那夜,你是怎的一个人撂倒八个汉子的?听说血溅满地,足足有八个大汉不过在眨眼之间便倒在了你的匕首之下,身形犹如鬼魅,堪称武林高手!” 说着,他又露出一脸满是可惜的表情,“只可惜当日我并未在场,这么精彩的一幕竟然是没瞧见!” 好月嗤笑一声,“你们觉得我有这么厉害?” “自然是有的了!”老七道,“那天咱们都是见过你身手的!不过……你能徒手一人打咱们两人不?” “你这问的什么事儿!”李老六又将他推开,“咱们两个要是两个小姑娘都打不过,今后还要不要在道上混了?” 末了,又看向好月,“好月姑娘,你既然如此厉害,不如咱们扳手腕如何?” 扳手腕讲究的是死力,好月哪儿是他们的对手? 当下讨饶道,“各位大哥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罢,小女子上有老下有小的,服输,服输!” 正色起来毫不马虎,如今玩闹起来也带了几分少女的俏皮。 众人见了,也哈哈大笑着,聪明的没有再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 大伙儿一直喝着酒,吃着菜,最后喝了两碗热乎乎的汤下肚,驱散了出动的寒冷一片。 偶尔本想让他们吃喝个痛快,奈何每回见着她要走,伍成与老七都会找话题将她留下来。 待众人酒饱饭足之后,冬雨不知何时停了。 今儿个的酒有些许的烈,两大坛喝完之后,醉醺醺坐在了一道儿聊着天。 好月走出了小木屋的门,外头寒风有些刺骨,使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近些日子为了方便一直都是穿安邦的衣服,衣衫倒是不薄,里头加了些棉絮,只是山间的小风的确冷的很。 站在小屋前静静看着那用土墙堆垒起来的温室,心中默念老天莫戏弄人。 约莫站了一刻钟的模样,她便又折身回了属于她的那间小屋。 先是画了一张表格,写好四天为一轮的值班夜,再将哪五人为一组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待写罢之后,她又拿着去了大厅里跟人均都说了一遍,在将表格贴在了木墙上,让众人记好自己职责,莫要失职了。 她会每日早间都来这边查探。 认真起来时,她带着几分厉色,全然不是一个小姑娘该有的表情,直让众人心中也有着几分发怵。 交代完这些之后,又看了一眼天色,正好到了申时中旬。 拿了晾架上的蓑衣,将其搭在了马鞍上,再交代众人定然要好好看看这些棚子,有任何事都要去三里路找她时,这才翻身上了马,告辞离去。 她曾在现代骑过马,但那是在马场里。 如今乍然骑着充当交通工具,还是有几分的不适应,路上也不敢骑的太快。 第一百七十一章一手遮天 第一百七十一章:一手遮天 回到扬州城内,她便下了马来,再牵着马亦步亦趋的朝着南大街走去。 一走,便约莫走了两刻钟。 走至店铺门口时,她先是将马系在了外头的树上,而后才进了铺子大门。 此时店内的东西均都卖了个差不多些,苏南正站在架子旁与一个小妇人聊着天,两人说说笑笑,瞧着倒是好不开心。 随着好月进来,那小妇人回身看了她一眼,而后朝她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妇人姓江,年岁才将将满十九,嫁给了城西的一户农户家中,如今丈夫去了临城做工,只有她在家中服侍公婆一家子。 江氏,好月倒是见过不少回了,差不多每隔一天,她便会来铺子里买东西,再与苏南交谈许久。 久而久之,也与好月打了几次照面。 她性子是个开放的,每回都与好月主动打招呼,这一来二去的,好月便也对她有了几分映象。 因是一路走来的,倒也不觉着有多冷。 铺子内的桌子下生了一团火,刘氏又特意做个棉桌罩,这烤着,的确十分暖和。 向松此时正坐在桌边,见着她便朝他挥了个手,示意她去烤烤。 向松如今在铺子里约莫着待了将近两月,平日虽不爱多说话,但做事却着实是个踏实肯干不马虎的人。 好月瞧的上眼,便与他也有了几分交谈。 恰好在她对面坐下,向松便替她倒了杯热水,笑道,“这天气可着实有些冷,今儿个还下了雨,这比下雪还要冷上了几分!” 好月接过他的茶,道了一声谢,“还不知晓北方的冬天如何过呢,一到这个时节,定然是下大雪了!” “可不就是!”向松笑回道,“不过家里烧炕,炕一热,屋子里也就暖和了,倒也是没觉着太冷,反倒是南方,冷起来又没炕,倒是真冷!” “向叔若是觉着冷,就往屋子里烧盆火烤着,炭火不过,我们村那边多的是,我明日进城里来的时候顺带给你带些来!” 晚上她回家,屋子里必然是要烧炭火的,不然屋子里冷冰冰的,她怕冷,受不了。 “不用!”向松回道,“我在军中这数年倒也抗寒,哪儿用得着烧这炭!” 说着,又朝她仔细打量了两眼,“你这模样倒真是有几分男儿模样!英气!” 女装时的她站坐有样,容貌出色,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 男装时则身子挺立,步伐从容,眉宇间自有股英气,像个小小男子汉。 好月一笑,不知要如何接话。 向松便又道,“你种植的那菜,可是如何了?” 冬天种植蔬菜,这对不少人而言,着实听起来像是在痴人说梦一般,让人不可置信。 对此,好月也不瞒,“才恰好种上呢,还需得一些时日才知晓,这回建的温室晚了些,只怕也要到过年时才能长成了!” 若是早两个月架势,现在只怕已经发芽成长了的。 但不论如何,只要成功了便好。 向松依旧笑笑,语气温和,“我在军中,每年入冬了便也只有腌菜揪着馒头吃,若是边疆无战事,馒头也少有的吃,都以白粥为主!” “呀?”好月有几分的好奇,“咱们大南朝的国库,如此紧张么?” 她对这个朝代情况,大抵也是从书中知晓的,书中自然不会将这些写上。 “倒也不是紧张!”向松道,“朝廷颁发下来的粮食,要经好些人的手中,这些当官的,便是铁公鸡都要从上拔一身毛下来,何况还说这粮食?一层剥一层的,到了咱们军营时,便只够口存活的余粮了,若是实在吃不消了,倒也可去后山狩猎!” 好月闻言虽有震惊,倒也更多的只是无奈,“历史向来如此,现如今也并非是个先列!” “可不是么!”向松也极是无奈,“别说是咱们这些小军士,便算军中的元帅、副帅、前锋、将军校尉,又哪个没糟扣军饷的?朝廷内,奸臣一手遮天,咱们呀,也只能遮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月这是第一回听人说这些事,心中既十分好奇,又想打探更多的消息。 “那咱们大南朝,就只有谷子这一重主粮么?若是收成不好,粮食短缺,这岂不是很容易养成内患?” “呵!”向松冷笑一声,“如今盛世之时,朝廷文官横行,武将被排挤的毫无地位,皇上每每拨下的军饷被一层一层扣掉,再拿着粮饷换了银钱!他们这是在给自己自掘坟墓啊,如此下去,咱们大南朝……堪忧啊!” 他声音极为小,也仅够好月一人听着。 好月看过不少史书,在加上自身本就是从职公务员,对这些多少自然了解。 她之前不了解朝廷,如今听着向南说出这些来,她这心也没来由的跳动了。 只怕如此下去,这泱泱大南朝,着实堪忧呀! 她现如今处于扬州,城门失火,必受池鱼之灾。 普天之下又莫非黄土,战事起,三国必然是一同出手,届时,若是周边小部落再来插上一脚,那这天下,必然大乱。 届时亲人之间会流离失所,无一处地界安宁的。 考虑到了这些,好月心中大惊。 到时真是如此,她们一家子该往何如去迁移?该去往何处?应当如何? 现如今这个世道看着倒是安宁平静,可平静的背后,总会有暴风雨要等待着来领。 向松见她不说话,又叹了一口气,“我今日也不过是与你在这处扯着闲话,你莫要放心上,便算有战事起,百姓是受保护的!” 受保护? 史上屠城之事还少么? 为了建立一国威信,必然要屠一城以振士兴,遭殃的,何不是那些老百姓? 好月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想法。 “我只晓得!”她扯着唇与向松笑着,“这些都是当官应当考虑之事,咱们不过是些寻常百姓罢了……火好像要灭了,可要再加些炭?” 她现如今脑子里有太多的思绪,一时间也只能转移了话题。 “我去加罢!”向松一笑,便起了声。 第一百七十二章囊中羞涩 第一百七十二章:囊中羞涩 苏南与那妇人不知聊了些什么,聊到这时才买几块豆腐,一同凑着过来烤火。 好月此时已恢复了脸色,瞧着他笑了一眼,略带几分打趣道,“这大姐每回来寻你买豆腐都要与你说上一通,怎么着?莫不是人家瞧上你了?” “胡说什么呢?”苏南白了他一眼,“你这嘴何时也与他们一番没个正行呢?这玩笑话可莫要乱说!” “如何怪我乱说了?”好月道,“你说你哪一日不是与她聊的这许久?不知晓的人说你两有关系,给谁不会如此想?” 苏南哑口。 好月便又继续道,“我并非要与你说教,只是要提醒你几分,要有男女观念,毕竟人家是个有夫婿的人了,你莫要越矩了!” 不知为何,听着她如此说,苏南心中竟觉着有几分不舒适,连带着语气也有些冲意。 “她不过是来咱们铺子里买豆腐的罢了,哪儿会有如此多的牵扯?你多想了!” 他语气中有几分不快,好月自然是听的明白的,当下眉头一蹙,有些莫名的想笑。 “罢了罢了,你不爱听,我今后便不再说了!相信你自己心中会有分寸。” 正巧她话落,向松便拿着碳来,往火堆旁缓缓添了进去。 添罢完之后,又倒水将手戳洗了一番。 向松方才也是听着好月的话了的,将手擦干之后,便又坐回了方才的凳子上,与苏南笑着道。 “好月这一番话倒是没错的,我瞧着那姑娘对你倒是有几分中意,这事儿,不管你中意不中意人家,都是不能做的荒唐事儿!” 他的语气极是平和,并没有半分说教的意味,反倒像是在闲谈。 苏南深吸了口气,“向叔,你怎的也跟着好月一道来说我,对铺子里的客人,我对哪个都是如此,人家来咱们铺子买东西,找我攀谈,我怎的不能拒绝人家,爱理不理罢!” “这倒也是!”向松点头,“只是那姑娘,哎,我终究也是个外人,你自己知晓分寸便好了!” 苏南心中着实有些闷,他不过是想好好做铺子里的生意罢了。 与人交谈,乐呵着去迎合。 他自己心中也不喜这番的,但他若不如此,只怕又会得罪了人。 没生意经验,只能靠着自己摸索。 如今这番,却又让人起了这份错觉。 他知晓那江氏约莫着对他也有几分意思,但他却是万万不会对江氏有半分意思的。 旁人若怎么说倒罢了,从好月嘴里听着,着实是不顺耳。 好月撇了一眼苏南,将他眉头拧成一团,明显有几分不悦的模样,忙是转移了话题。 “唔,向叔,今后你可有何打算?若是再待一些时日的话,我去你寻个小院子罢,毕竟仓房潮湿,一入冬只怕更是阴冷的!” 一说到今后去向,气氛便有几分沉重起来,“我既然来了江南,便想再寻寻,这二十年了,发妻便算改嫁了,爹娘却是不能不能寻!” 好月轻轻点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瞧了一眼向松,缓缓道,“江南如此大,以你一己之力寻也不是个法子,不如这样,你说说你爹娘的情况,在贴个寻人启事,若是提供有用线索者,便给些赏银,有了钱还怕没有人帮着一同找?你觉着如何?” 闻言,向松那本是晦暗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你这法子道是可行的,只是……贴告示得通过官府才可,得有官府的印章!” 还需得官府同意? 好月对这倒的确是不知晓,二十一世纪,若是寻人,寻人启事可贴的满城都是。 “再且……”向松的眸子又暗了下来,“俗话言,衙门八字开,有钱无礼莫进来,找官府办事,自然是需给一些银两,我如今……如今也是囊中羞涩!” “钱倒是好说的!”好月宽慰道,“此事我去打听打听罢,也不敢说能成!你觉得如何?” 好月既然答应了说帮忙,也不管她能否帮到什么,向松都很是感激。 当下便道,“若是打听到了此事,无论是做牛做马,我向松今后都要报答姑娘的恩情!” “不必如此!”好月道,“此事我也没有几分把握的,再且,大叔,你也要做好准备,毕竟时隔二十年……” 眼见着向松黯下来的神情,好月话转了个弯儿,“时隔二十年,也不知又搬去了何处,天下之大,寻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我只是希望、向叔心里……平淡些!” 平淡些,不要抱着太大的期望。 期望太大,失望太大。 向松心中明白,朝着好月感激的笑了一笑。 回家的路上,苏南突然问她,为何要帮助向松找家人。 好月叹了口气,心里满是惆怅,却到底是什么话都没说,选择了沉默。 她要如何说呢? 她要说,她在现代时,曾经被一个当兵的救过,所以,她对当兵的与生俱来便有好感? 还是说他肩膀上曾经挑起的是国家,是一国的希望,是百姓的希望? 亦或者,她是个孤儿,不知生父生母是谁,对此事很有感触? 不,不,不,这些都不能说。 她明明知道,事隔二十年,能寻着的机率十分渺茫。 可若是,向松的爹娘也正在寻他呢? 他当年新婚,便去了边疆。 镇守边关,苦寒二十载,刀里来,血里去。 如今归来,家中空空再无一人,该是何等的悲凉? 好月不是个性子软的人,可人性还在,怜悯还在。 若是力所能及的事儿,帮一把手又如何?结局是喜是悲,也该有个结果的。 回到家中时,天色正好黑透。 前些日子好月总是早出晚归,让刘氏着实担忧,这两日稍稍回的早些了,逮着她便要说上两嘴。 “你到底是个姑娘家家的,成日穿男装做什么?” “过完年你便马上要十四了,届时便该寻夫家了,好好收收你的性子!” “你便是再强大也不过是个女子,今后还是要靠男人来顶半边天的,娘是过来人,深知其中感受,你莫做糊涂事!” 第一百七十三章出事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出事了 刘氏的关心好月懂,可要她十四五岁的年纪就嫁人,而后与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相夫教子过一生。 她做不到,她着实做不到。 是以,刘氏在一旁说着,她便也只静静听着,不反驳,不顶嘴,不应声。 刘氏见此,便总是摇头,知晓她没听进去,不知要如何是好,最后只能闭嘴,希望好月自己能将此事想清楚。 好月倒是想清楚了,反而想的更清楚了。 待此事落定,刘氏一家人有了唐五爷的庇护,且靠着这个豆腐作坊,他们今后生活的丰衣足食的资本还是有的。 她趁着还年轻,不妨去游历一番风景,去海外见识见识。 语言,她倒是懂俄罗斯语、外语、印度语、以及一些朝鲜简单的语言。 不然,总是听着说她要嫁人之事,她心中实在不愿。 好月悄悄做好了这番打算,刘氏却是不知。 吃罢完晚饭之后,她便回了房间去休息。 第二日仍旧是天色才亮,她随意吃了几口早饭便骑着马去了东郊,使得刘氏拿着一个披风从屋子里追了出来,朝她大喊道,“你这孩子,也将披风穿上再走呀!” 可待她话落,哪儿还能瞧见好月的影子? 从这日起,好月便日日都是如此,一大清早赶往东郊,到夜黑晚饭时分才归家。 刘氏见她身形也日渐消瘦,既心疼又感叹。 十一月初三,许久不曾见过阳光的扬州竟然放晴了起来。 好月一大早便上了东郊,招呼着众人将棚顶给掀掀,给这些小东西晒晒阳光。 李老六却是十分疑惑好月的做法,“你这一晒阳光,冷风不就进去了么?” 好月瞧了他一眼,“不打紧,趁着时间还早,快些去罢!” 李老六还欲再说什么,好月却是不想作答,如此,他眉头一拧,便带着大家伙儿去干了活儿。 好月双手负立站在小木屋前,看着他们忙活得身影,心中则在计算着何时才能发芽。 从播种至今,已约有七八日了,寻常季节的种子这时该也约莫着要发芽了。 虽说现在是反季节,但好在江南天气还不算酷寒,应当也会在这两日要发芽了罢。 不论如何,她这回已经大动了干戈,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若是失败了,还不知晓唐五爷今后会如何看她,她之前说的信誓旦旦,又有何脸面再见唐五爷? 是以,此时只许成功,必然要成功。 等着他们将棚顶掀开时,阳光正好罩在了当空。 好月进了每一个‘温室’,确定着阳光能晒着阳光之后,这才让大伙儿歇着,只等日头要落下去时再盖严实便好。 好月恰从最后一个棚室里走出来,伍成便来到她身后,瞧了一眼日头,面上是满满的疑惑,“姑娘,你说这大冬天的,真的能长出来新鲜菜?这都这些日子了……” 不怪他如此疑惑,他方才偷偷掀开干草瞧了瞧。 只觉得毫无起色,与平日一般无二,根本没有种子要破土而出的迹象。 这些日子虽然他们虽也一直忙活着,心中也念念期望此事儿成真,但都过了这许久还不见动静,自然是着急的。 “着急什么!”好月淡淡瞧了他一眼,而后越过的他的身子走入小木屋里,“凡事都要耐着性子来,莫急,咱们且等着便是!” 话间,已走到小木屋旁的简水边。 这水是从小溪那处用空心竹筒接过来的水,也是为了平日里用水方便。 将手戳洗干净之后,她甩了甩手,任由水花四溅,在阳光之下晶莹剔透。 伍成脸上被溅了些,下意识退了一步,擦了擦脸,“昨儿个咱们回去时候,五爷给问了一嘴这事儿!” “嗯?”好月看向他,“五爷问什么了?” “倒也没什么,只是问咱们这边进展如何了!”伍成声音低低,眉头拧起,“咱们折腾了这几个月,若是连芽都发不了,姑娘要怎么跟五爷交代呀?” 好月轻笑,“你这是在担忧我无法和五爷交代了?” 瞧着她那一脸风轻云淡毫不在意的样子,伍成只觉着脑袋有些些的疼,“姑娘如今到还是笑的出,这几日若是再不发芽,只怕五爷也是要来问的!” “无事,我明日正好找五爷去喝喝茶!”好月说着,便又转移了话题,“唔,你们之前便是一直跟着五爷的?” “那是!”伍成眉头一扬,显得十分自豪,“咱们跟着五爷都好些年了!” “倒没想着,你们这手竟然也能如此巧!”好月声音淡了下来,眸光看向了田间,“搭建的不错!” “这些都是小东西!”伍成笑意咧咧,“别说是这个,就算是搭建房子,咱们也能成!” 好月便又笑看他,“倒是厉害!” 而后,脑中念头一闪,又问他道,“既然会搭房子,那可会建船?” “船?”伍成顿住了,想了想,“这玩儿没接触过,不过、若是有图画,应当也不是个难事儿!” 好月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个数儿之后,也没在继续追问下去。 伍成见着好月心中有掂量,便也没继续再说下去。 午饭是在小木屋煮的。 大伙儿见自从吃了上回煮的野鸡之后,便陆续的开始上山里打些野味来煮着吃。 野味加烈酒,这日子倒过的是好不逍遥。 等着未时中旭左右时,好月闲来无事,便想着上哪个山间瞧瞧,却不想安邦竟然跑了来。 少年身上因剧烈跑着的缘故,便算是在这大冬天也让汗水侵湿了一声,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至脸颊,胸口一起一伏的大口喘着气。 见着好月,他忙是朝她喊道,“二姐,二姐!” 彼时好月正好从小木屋里出来,见着他脸上的焦急模样,不禁有几分好奇。 待他跑到了身前时,好月便嗔道,“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安邦大呼几口气,让自己气尽量顺好,“出事了,二姐,咱们铺子里出事了!” 好月眉头一拧,“出了什么事儿?你别急,慢慢说!” “苏……苏南哥哥,出事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其中有诈 第一百七十四章:其中有诈 安邦此时正是上气不接下气,好月便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背,替他顺了气。 他这才将话原本的整理了一遍,“好像是城外有谁死了,苏南哥哥被指认为、为……” “为什么?”好月皱眉。 那两字难以启齿,安邦压低了声音,“为奸夫……现如今,已被抓进县衙大牢了,舅舅已经跟着过去瞧了,我就跑来先寻你!” “怎的会有这回事?”好月心下跳了跳,“死的人是谁?怎的又会与他牵连上干系?” “那人姐姐见过!”安邦道,“就是那经常来找苏南哥哥聊天的小嫂子,二姐,你说此事要咋办才好?” “还不知晓情况,先去看看再说!”好月说着,便将伍成再叫过来吩咐道,“再过半个时辰你们便将棚顶给封严实了,我现下有急事儿要去一趟城里,这边交由你负责,待晚间我再来检查一道!” 伍成见她脸上是难得的露出焦急之色,便也猜想应当是真有何重要之事,当下点头,“好,我知晓了!” 交代好了之后,好月便载着安邦快马加鞭的去了城里。 先是去的铺子里。 因方才官衙来过一趟,此时铺子已关了门,待好月推门进去时,便见得向松正在屋内来回度步。 一见着她与安邦进来,便看了过来。 好月倒是直入主题,“向叔,这是如何一回事?” 向松也不含糊,“今儿个午间咱们在铺子里好端端的,便有一拨官差来抓走了南哥儿,说是城西的一桩命案与他有干系,别的我也不知晓呀,刘老弟先去衙门看了,我又不知晓你那处在哪儿,恰好安邦来了,我便让他去唤你一声!” 好月很是狐疑,“他早间是与舅舅一道来铺子里,来了铺子又从未出去过,又怎的会有时机去杀害人?向叔,你与我说实话罢,衙门若是没有半点凭据,如何会直接上门来抓人……” 且安月如今嫁去了秦家,秦大人自然知晓这铺子是归安月娘家所属,碍于这层面子,也绝不会来动苏南的。 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铁板钉钉的证据。 近些日子她日日起的早,在刘君子等人出门之前先去了东郊,晚上回的也是晚了些。 算起来,倒是有五六天没曾与他们一同回家了。 “我……”向松有些为难,“此事我也是真不知晓的,就昨日午后,南哥儿出去了半个多时辰,其余的,我是真不知晓了!” “昨日午后?”好月吸了一口气,“我还是去衙门瞧瞧去罢,您就在这铺子里等着,剩下的豆腐也先不卖了!” 说罢,她便出了门,拉着安邦翻身上马去了东街府衙。 不想,在半路便遇上了刘君子。 刘君子此时正想赶着马车回铺子里,两人一碰面,便停了下来。 安月坐在马上身子端正,她牵着缰绳看向刘君子,眸子一片深沉,“舅舅,结果如何?” 刘君子此时也有些苦恼,紧拧的眉头不难看出他此时的心情。 “我连衙门大门都进不去,并不知晓什么情况,只听说苏南被收监了,实在没办法,我便想着回去铺子里,与你商量一下,要不去找安月问问?” “不能!”好月立即否决,“此事定然不能去找大姐的!她才嫁入秦府不久,此事儿咱们从长计议!” 这些日子也没有安月的消息,且她才嫁入秦府不久,就插手这些事儿,难免会让秦夫人有看法。 对她不利。 想了想,她又道,“咱们需得先去找苏南,先问清楚他是什么个情况之后,才好下定夺……若此事是真事呢?咱们还要操劳着伸什么冤?” “怎么可能是真?”刘君子显得有几分激动,“南哥儿为人如何,咱们都是知晓的,哪儿会做出这等事儿来,我觉着,其中定然是有诈,他定然是被冤枉的!” “舅舅!”好月忽然叹了一声气,“咱们现在不是感情用事之时,一切还需得见着了苏南之后才好下定论,你先带安邦去铺子里等我罢,我去找找别的突破口!” “不行!”身后的安邦立时拒绝,“我是家中的男子汉,苏南哥哥是咱们家里人,此事我需得承担!” 好月只觉着有些头疼,“该你承担的东西少不了你的,但绝对不是现在!” 说罢,她先从马上跳了下来,仰头看着安邦,“乖,你且听话,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安邦眉头拧皱,显然是不同意。 刘君子也道,“那你现下准备要如何?我方才试过了,根本进不去牢狱,反将我赶了出来!” “我自有主张!”好月眸子沉了沉,“容我先去找一趟西街,晚些再与你们商议!” 纵管安邦再不同意,却到底是拧不过好月,最终只得不情不愿下了马来。 待他一上刘君子的马车,安月便又翻身上马,打马离去。 见着好月远走的背影,安邦咬下唇来,显然十分委屈,再回头看了一眼刘君子。 “舅舅,是不是我还不够大?二姐才不愿带我?” 刘君子闻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莫要多想,你姐是个有主意之人,咱们先去铺子里等等罢,一切之事等她回来再议!” 安邦便算再有多不甘,也只得点点头,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声好。 好月架马来到西街,却并非去找唐五爷,而是入了赌坊之内寻着秦臣。 不知上回北冥夜与秦臣说了什么东西,他成婚之后便极少逛花楼,反而来赌坊的次数逐渐增多。 十天起码有八天会窝在赌坊,是以,好月便一找一个准儿。 此时他赌的正欢,乍然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便只觉得极为扫兴的怂了怂肩,且不悦道。 “边儿去,没瞧见本公子正赌着呢么!” “姐夫!”好月眉头轻蹙,淡淡喊出声来。 闻声,秦臣这才回过头来。 乍然见着好月时还有些不可置信,于是又上下将她打探了几眼,而后惊叹道。 “呀,好月妹妹,你咋的穿成了这样?” 好月声音淡淡,“嗯,为了方便!” 第一百七十五章杀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杀人 秦臣却不管她是不是为了方便,只挤开着眉眼笑道,“你这样子穿着,倒真是有几分少年儿郎的样子,怎的,你特意来找我得?还是你想去看你姐姐?” 好月看了一眼正拥挤着喊大喊小的人,“不然咱们出去说?” 秦臣回头瞧了一眼桌上开出来的骰子,又瞧了一眼好月,似是做了一个极大的决心一般,“行罢!” 话罢,两人便走出了赌坊。 好月并未直接秦臣说事,而是先问道,“我姐如何?” “倒是不错的!”秦臣笑道,“你若是想你姐姐了,便上我府里去看她呀,无需通传,你只需去便是!” 好月如何不想去呀,她上个月递了帖子入秦府,想要瞧瞧安月如何,却是被秦夫人直接拒绝了。 说是有女先生正在教安月念书认字,有事找她下回再去。 如此,好月便再没去了。 当然,她自是不会拿这事与秦臣说,只是又侧面打探了他与安月如今如何。 秦臣虽是爱玩爱赌,但也绝不是个扯谎的,从他言语间,倒能听的出来,小两口应当是没有多大的矛盾。 待闲聊了一些之后,她本想开口让秦臣带她去牢房一趟,可话到了嘴边,却又难以再开口。 说罢完安月的近况,秦臣便又道,“好月妹妹,你找我可是有事儿?有事儿你尽管同我说便是,且不说你是安月的胞妹,就冲着你是北冥兄的人,有事儿咱我得帮的!” 北冥夜得人? 她何时是北冥夜的人了? “没有!”她摇头,“我娘最近念叨着想着我姐了,让我来问问情况!” “嘿!”秦臣笑道,“我自家婆娘我定然会好好待好的,你回去告之岳母一声,让她无需担忧,待过几日得空了,我便带着安月回娘家来瞧一趟!” 如此,好月才点头,又深看了他一眼,“赌到底不是个好东西,平日玩玩便罢了,莫太过认真!” 本来这话她是不应当说的,可安月嫁给她,她自然希望安月过的好。 话罢,又道,“那我先走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家!” 秦臣点头,“行!我再小玩会儿便回去!” 好月到底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与他说了声告辞之后,便又骑马走了。 她本想找秦臣,从秦臣身上找突破口,可当见着他那一刹那,又作罢了。 大不了她花些银子好了。 换了十几两的碎银子,来到衙门之后便将马栓在了一旁。 那本是挡住她去路的衙役在收到她赛来的银角子时,便换上了满满一脸笑意,再将她往牢狱里引。 这一路她花了将近十两的银子,这才得以进入了牢狱里。 府衙的牢狱在地下室,乍然进去时,只觉着里头阴暗湿冷。 里头关押着不少的犯人,有些疯癫的,瞧着她路过走到时,会伸出手来想要去拉她。 火把鹅黄的光线将牢狱照的十分昏暗,冬天的地下室则更是冷到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一路往前走,终于来到关押苏南的所在地。 得了好处的狱头看了好月一眼,声音带着几分冷漠,“小公子,我可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有什么话,赶紧说了!” 说罢,便又原路返了回去。 苏南受了刑罚,身上被抽过了几辫子,且因此时又穿着单薄的白色囚犯衣,嘴唇被冻的十分苍白,干涩。 好月蹲下来看他时,他正依靠在墙上瑟瑟发抖。 那本是十分壮硕的少年,此时却看着如此颓废,苍白。 苏南显然也见着了她,抬眸瞧了她一眼,又缓缓的垂下了眸子来。 好月注视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你能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南声音有几分无力,“我没杀人!” 好月的声音犹如这狱房里的温度一般,“我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将经过与我说说,伸冤也得知晓你冤在哪儿!” 越是此时,好月越是冷静。 苏南身上疼的使他呼吸都难以顺畅,“昨日,大约未时一刻左右,她来铺子里与我说,她家里的屋顶漏了一个大洞,公婆年纪又大了,无法修葺…… 找、找人修,又得需要银钱,便让我、让我去帮忙。 我想着,她日日来咱们铺子买豆腐,算是熟客,有了事,我能帮一把便帮一把…… 没成想,到她家中之后,她家里只她一人,她关上门便……便抱住了我……” 接下来的事,便是江氏与他诉说丈夫常年年不归家,她又年岁正好,对于房事总会有些向往,且她看的上苏南,瞧着苏南也没厌倦之色,才胆敢以这借口引他来院子,再行……夫妻之事。 不想苏南闻言之后便怒了,一把甩开了江氏,道她要自重些之后,便愤怒的离开了院子,回了铺子里。 这一来一回一耽搁,也恰好半个多时辰。 不想,今儿个有人报官,说是他奸杀了江氏。 官府一查探尸体,江氏死的时辰恰好与苏南离开的前后对的上,如此,才有了将他捉拿归案之事。 说道最后时,苏南显然有些歇斯底里,“当时我便回来了,我连江氏碰都未曾碰过,又如何来的奸杀?我是冤枉的!” 听完他的复述,好月心中也有了几分底,“若不是你做下的,你且放心,我定然会想办法还你的清白!不让你背这黑锅!” 苏南一直觉着自己是个男子汉,有泪不可轻弹,可此时眼泪却忍不住的滑落,流至了他的嘴里。 眼泪的味道,有点甜,有点咸,十分陌生。 “此事,我希望你先替我瞒住奶奶,毕竟是老人家了,难免……难免会……” 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再说出口,可好月却是懂得。 她一点头,缓缓站了起身来,“你且放心,这些我明白,至多两日,你便能安然出狱!” 对方的眸子时满眸的坚定,那时的苏南恍然觉着,自己的能力与她相比,着实还相差了甚远。 好月没再牢房之内多待,只是出去时,又掏了一个五两的银锭子交给狱头,让他给苏南备一条棉被。 狱头得了好处,自然是满足的应了,而后再从仓房里找了条废弃许久的被子扔进了他的牢房里。 第一百七十六章证据 第一百七十六章:证据 好月出了府衙大门时,已是酉时中旬。 冬日的天入黑的快,已然有了蒙蒙灰色。 骑上马后,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扬州府衙四个大字,心中暗暗一叹。 她总算亲身体验到那句话了。 衙门八字开,有礼无钱莫进来。 她不过是去探了一次狱,便足足花了十几两银子。 十几两在庄户人家里,拿着能过上不错的小日子了。 而她紧紧是去了一趟衙门。 回头,拍马,离开。 先是回了一趟铺子里。 刘君子与安邦正焦急的等在门口,见着她回来之后,忙是上前来问道,“如何?你可是见着苏南了?” 好月从马上翻身而下,入了铺子里,“见着了,此时天色不早了,舅舅你早些回去,我再处理一些事儿!” 铺子里的暖和与外头的冷风刺骨,形成了两片天地。 刘君子跟在了她的身后,“这事儿没处理好,我哪能放心的回去?你就说说,苏南怎么说的?” 好月先是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之后,才道,“苏南说他是冤枉的,他同我说,此事先不要告诉苏奶奶,毕竟老人家年岁大了,以免她多担忧!” “我就知晓他是冤枉的!”刘君子听着后,松了一口气,“若他是冤枉的倒好说了,毕竟秦知府怎么着与咱们家,也是亲家!” “舅舅!”好月喝了茶,看了他一眼,“咱们若能自己解决的事,就不要与秦知府拉上干系了,你放心罢,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且先带着安邦回去罢,唔,回去与苏奶奶就说、就说我棚子里需要人看守,现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我信不过旁人,过了这两天他在回来!” 这番说法倒是说的过去。 可刘君子却仍旧不放心,“你到底是个姑娘家家的,这些事儿你怎么来处理?既然苏南是冤枉的,咱们找到突破口,定然是能还苏南一个公道的!” 好月便道,“可也只有舅舅回去才能稳住苏奶奶,若是我先回了,留着舅舅在城里,苏奶奶定然会起疑心的,现下还是先将老人稳住罢!” “我留下来陪姐姐!”安邦忽然道,“晚间回去定然天黑了,我陪着姐姐罢,也免得娘担心!” 好月闻言,轻舒了口气,却到底是没拒绝。 刘君子本想拒绝,可左右一想,好月的话也没错处。 于是,三人分了两路,开始行动。 刘君子赶着马车回了家,好月则骑马带着安邦去西街。 最好的突破口,还是唐五爷。 毕竟,她还有北冥夜的木牌在手,便算唐五爷拒绝了,她仍旧可以去找……李记钱庄。 这种时候,她不得不承认,北冥真的……是她的救命稻草。 夜晚的吉祥赌坊比起白日来更是要热闹些,好月入了赌坊时,只觉得里头人声热闹,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唐五爷正坐在二楼处看着账本,对她的突然到来也觉出了几分意外。 待人将她与安邦带上楼来时,他才缓缓将账本收起。 男人鹰眸打探了她两眼,又看了一眼安邦,淡淡道,“找我何事?”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着实让人有几分发怵。 好月回看他,让自己尽量显得平和,“我想劳烦五爷一遭,替我伸冤!” “伸冤?”唐五爷看着他,尽管知晓她所说何事,却仍旧是故作不明,“难不成你被谁冤枉了不成?” 好月吸一口气,“我店铺的伙计,被冤枉杀了人,如今入了狱,恳请五爷帮我一回!” “你的伙计,与我有有何干系?”唐五爷冷冷看她。 好月顿时噎住。 她料到唐五爷会拒绝,却没想到拒绝的让她不知再要如何接话。 紧紧的篡着衣袖中的木牌,她要以北冥夜得名义来说么? 可……真到了此时,她却觉着举不起手来。 正在她纠结之间,却又听得唐五爷的声音传来,“说罢,你想怎么做!” 闻言,好月带着几分诧异的眼光看向唐五爷,“您……” “你倒不像个废话多的人!”唐五爷的眸光变得淡淡,“讲重点!” “我……”好月将所有思绪在脑中整理了一遍,而后道,“寻找线索倒是简单,主要是秦大人那边不好办,现如今他直接判苏南为杀人,且又有人证见着他的确是从死者家走出来的。 咱们不过寻常老百姓,现又有证人指正,咱们就算有线索也无法面见秦大人,势力单薄,无法翻案!” “寻常老百姓?”唐五爷缓缓将手负立在了身后,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胞姐,不是秦大人家的儿媳么?怎么?这个面子都不卖?” 好月又是一噎。 只得恭敬道,“秦大人办案秉公执法,不偏己之私!” 唐五爷却是倏的笑了,“罢了,你若是寻了线索,我便带你走一趟罢!” 没想着他竟是如此应了下来,好月心中一喜。 唐五爷又道,“不过你可要拿出十足的证据出来,否则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不会!”好月保证道,“您且放心,绝对不会丢了您得脸,不管任何事情,便算看着再圆满,也总会有漏洞,何必说杀人这等事情,我定然是可寻着证据的!” 说着,便又道,“时辰不早,我便不叨扰五爷了,告辞!” 唐五爷一挥手,示意她快些走。 可待她走后,那本是一脸冷峻的男人却忽然轻笑出了声,“这小东西,倒是果然不客气!” 好月出了吉祥赌坊大门之后,天色已经全然黑透。 安邦方才在唐五爷面前有些紧张得无法呼吸,如今一到了外头,只觉着十分清爽。 “二姐,那咱们如今是要去做什么?” “现如今都已经天黑了,咱们还能做什么?”好月淡淡瞧了一眼天色,“先去一趟东郊,而后再回去罢!” “唔!”安邦表示不明白,“咱们不是要去找线索么?” “找线索?”好月看着他不禁笑了,“你该是话本子看多了罢,大晚上的怎么找线索?再且现场多半是破坏了的,有什么好看?” “那……那咱们要如何?” 第一百七十七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第一百七十七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好月翻身上马,再将他拉了上来,“等明日天亮了之后,咱们先在周边问问江氏为人如何,可与什么人有过什么交道,将她身边的人际关系都调查一遍,再看看那些指正的又是什么人!” 安邦更是不懂了,“可若是光从旁人身上打探消息,若是撒谎了怎么办?” 好月回道,“撒谎了就证明多半有鬼!” “那……那说不定那人是胡说呢?只为了瞎忽悠咱们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胡扯不胡扯的,咱们自己不是有谱呢?心里哪儿会不知晓?” 听得好月说了这一大通,安邦这才点点头,“我大概知晓了!” 好月便夸赞了他一句,“还不算太笨!” 二人一路说着,在大街上买了盏灯笼,而后再朝着东郊走去。 总管她已经交代好了伍成,可自己没亲自过眼之后,心中总是不安心的。 来到东郊小木屋时,时辰已正好是戌时中旭。 好月到得木屋门口,便听得屋子里传来欢笑声。 五个汉子正在屋子里喝酒玩骰子,瞧着竟是好不乐乎。 待她敲门时,听的老七大声问了一句谁之后,这才来将门从里打开。 当瞧着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尹好月,他立刻惊讶道,“姑娘这大晚上的怎的来了?” 好月看了他一眼,又环扫了屋子其余四人,淡淡应了一声。 “我来看看!” 说着,带着安邦进了屋子里。 小木屋内点了好几盏油灯,可说是灯火通明一片。 地上是随处可见的瓜子与花生壳,瞧着倒是十分邋遢。 此时罗德与李老六均都在。 在这二十来个大汉中,若说对好月最有意见的人,绝对非罗德莫属。 若不是听从五爷吩咐,他很想再与好月一较高下,之前在五爷院子里之事,成了他的耻辱。 与他恰恰相反的,却是伍成。 伍成刚开始对她还不服气,可试过她的身手又见着她的手段以及见她做事利落之后,心中倒有些佩服这个小姑娘。 此时她一进门,罗德便十分不悦起来。 “看看?竟然对咱们还不放心?”罗德撇了她一眼,拿着自己的酒杯又喝了一口酒,“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信不过咱们还用咱们做什么?”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一旁的李老六立时拿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你说什么呢,姑娘是不放心这些菜,你别瞎叨叨!” 罗德喝了酒,胆子便比平常也便大了些,心中的不瞒也就更多了些。 “既然叫了咱们在这守夜,又有何不放心的?真不放心为何不自个儿来守?” 安邦听得出来,这个满面胡子的大汉对自家二姐言语间满是怨气,他瞧了一眼好月,又瞧了一眼众人,眸子里也是满满的怒气。 可好月却当做未听见一般,只与老七招呼道,“老七,你给我找个火把来,我去地里瞧瞧!” 见她没有追究罗德言语之事,老七哎的应了一声,随即跑到了小灶房里,去点了一根早就备好的火把。 点燃之后,就等在了门外头,“姑娘,好了!我陪你一道去罢!” 好月嗯了一声,就要出了屋子。 恰在这时,又听的罗德大声道,“李老六,你老推我作甚?我道什么歉?我需得道什么歉?难不成我哪儿说的不对了?” 好月的步子顿住。 缓缓回身,如猫般的眸子冷冽的看向罗德,声音冷的犹如这寒冬腊月的天气一般。 “你说的很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记得我当初也说过,若有不满之处早些解决,你对我,倒是怨言颇深?” 她的语气越是冷,罗德便越是怒,“输在你手中,老子不服!那日是我没防备才让你有机可乘,老子就是不服!” “不服好说!”好月睥睨着罗德,“那我今日,便给你个重新爬起来的机会!” 众人嘶声。 罗德却凳上站起了身来,“好,今日我若是还败给你,我给你磕头认错,今后彻底服帖于你,若是你败在了我手中,你就给我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罗爷爷,如何?” “你欺人太甚!”那一侧的安邦听了,十分愤怒的指着罗德。 欲要再说,好月却是伸手示意他打住。 “好!”她看着罗德,“我若输了,何止三声,今后见着你都要恭敬喊你罗爷爷!”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好月又道,“选择权给你,拿刀?徒手?棍棒?或者你们几人,还有谁不服的,一同上!” 一同上? 好狂傲的口气。 罗德不屑,“对付你这个小奶娃子还要两人,岂不是笑我堂堂男子汉不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说着,他便与老七道,“你们去外头,多点两个火把,好好睁大眼睛瞧瞧!” 好月自然毫无意见。 地点定在小木屋的大门口,老七与李老六手上均都拿了一个火把,将周遭照的竟是犹如白昼一般亮堂。 好月身穿了一身男装,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口。 对面的罗德,瞳孔中倒映着火把的亮光,十分亮堂……带着几分凶狠。 两人定的是徒手。 罗德撇了她一眼,见她不出招,自己则先朝着她开始攻击。 一脚踢去,侧身躲开。 先前的两招,罗德攻,好月便整着袖口躲。 待第三招时,好月袖子已经弄好,便反守为攻。 只见得罗德一腿踢来时,好月侧身一躲,她的脚却又快准狠的踢到了罗德的胸口。 速度实在过快,罗德还来不及反应便觉着胸口一疼。 好月眸子一狠,每一招罗德的攻击,她都借力使力的反弹回去,而后再如软蛇一般,盘绕至了他的身子。 手上每落一处,便处处落再在了他的穴位上。 神阙、中级、关元、气海、章门……等等等等。 她的近身攻击,竟让罗德毫无了招架之力。 最后,好月借着木屋的梁柱,身子凌空而起,狠狠的踢在了罗德胸口上。 力道之大,使得他脚下不稳往后一倒。 不过片刻,他却又站直了在好月跟前。 好月勾唇冷冷一笑,那便好好玩玩! 好月不守反攻,一边鞭腿踢着他的腰间之后,弹腿又快速扫向面门。 罗德吃痛,再要攻击,好月便直接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上轻唔几声。 再爬起来,好月再摔。 接着爬,接着摔。 直到最后再爬不起来,卷的在地上嘶声。 第一百七十八章人不可貌相 第一百七十八章:人不可貌相 好月身子站的犹如挺拔的白松,俯视着那倒在地上再难爬起的男人,眸子里冷若冰霜。 “可还来?” 罗德抬眸看她,满是不服气,咬着牙齿从地上缓缓撑站起来时,好月一记旋身踢又将他踢到在地。 动作利落又带着几分狠劲。 罗德吃了痛,再难爬起来,可似又是不罢休,眸子里是满满不服气。 好月与他对视,“如今我已是给过了你机会,事实证明,是你技不如人!” 最后那四个字,说的缓慢而又有力。 罗德只觉得喉咙猩甜,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站在一侧‘看戏’的几人面面相觑了几眼,而后由李老六的上前来将罗德扶起来,扶往屋内去。 好月从老七手中拿过了火把,牵着安邦便往田里走了去。 其余两人忙是点了火把来跟随。 土墙堆垒的温室里有了几分凉意,好月大概将每个棚子都检查完了之后,时日已是亥时中旬时。 时光,的确是不早了。 几人从田埂上往小木屋走去时,老七十分好奇道。 “这些咱们都已经做好了,姑娘为何还要亲自来检查一遍?莫不是信不着咱们的能力?” “不是!”好月小心着脚下的步子,回道,“我并非信不过你们,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再且现如今又是非常时期,自然不能出半些差错。 难不成,你也觉得,这大冷天,我与弟弟不好好在家睡觉,跑来这特意遭罪么?” 而且到如今,两姐弟连饭都还未曾吃。 老七哑然,不再问话。 待回到小木屋前时,她又将来时的灯笼点燃了,准备着要走。 罗德休息了会子,此时也有了些力气,见着好月要走,便主动的朝她跪了下去。 “成王败寇,我罗德输的心服口服!” 好月正点灯笼的身子愣了愣,看着跪在地下的他,再将灯笼给了安邦拿着。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希望你能明白,真正有能力者,不是靠武就能解决的!” 知晓自己与他这多些,他也未必听的进去。 挥了挥手,示意老七将他扶起来,再道。 “我不知晓我若输了,你是否会不依不饶的让我跪在地上与你磕头,再喊你几声罗爷爷,但是的确没想着让你下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好自为之罢!” 说着,又瞧了余下的几人一眼,“我希望此等事,莫再有下回发生!罢了,时辰不早了,我得回了!” 话末,她牵着安邦上了马,再打马的离去。 众人目送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时,这才各自回了身,入了小木屋里去歇息。 这五人当中,心思最复杂的,莫过于罗德。 身上的疼痛让他着实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好月回道家时,天色已是极晚。 刘氏担忧俩姐弟的安危便一直不曾去睡,当听着他们回来了时,立即迎了出去。 此时好月牵着马已过了正门,正往内院而去。 今夜没什么月光,空中是一片墨色,伸手不见不见。 小小的纸灯笼并不亮堂,只够勉强的视物。 深怕将院子里睡下的人吵醒,刘氏的出门的声音极轻。 晚间十分刘君子偷偷把苏南的事儿告诉了她,是以,她对好月与安邦并没有责骂的意思,只是心中有些疼惜。 “你们怎的此时才回来?天色都这般晚了,可是让我在家里好等!” 好月要将马往后院的牲口栏里的马厩去,刘氏便从家里点了一盏亮堂些的登楼跟着一道去。 待到离得内院远些了时,好月这才笑回道,“被一些事儿耽搁了,娘不用担忧,咱们都能好好的!丢不了!” 刘氏便也不瞒,直接将话入了主题,“南哥儿的事,你舅舅回来时便与我说过了,哎,我也觉着那孩子是冤枉的!” “我也相信他定然是冤枉的!”好月回道,“娘莫要太过担心了,苏奶奶可是睡了?没起疑罢?” “没有!”刘氏道,“苏婶子见你与安邦也一道没回来,便没多起疑,早就睡下了的,此时怕是早睡着了!” “这就好!”好月点头。 说话间,三人已是到了牲口栏处,将马关进马厩又拿了把干燥喂了它之后,这才又走向了内院。 “娘早些睡罢,你放心,此事定然没事的,只要苏南没说谎,他的确是冤枉的,两天之内此事便能解决好!” 好月道,“我给安邦煮些面来吃,你明儿个还需要早起,莫睡晚了!” “你这小丫头,说的什么话呢!”刘氏朝她叹了口气,“我是你们娘,担忧你们是应当是之事,只恨我自己没那能力,处处需要你们来出头,怪我无能!” 话间,已是入了内院里。 安邦一直在一旁不语,静静的听着刘氏与好月说话,不插嘴。 “娘说这话做什么,你既生了咱们就是该享福的,哪儿需要你来操心?” “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福德,竟然生了你们这些个儿女!”刘氏一咧嘴,将自己的失落影藏在了笑意里,“锅里给你们热了饭的,快些吃了睡觉罢,你们今儿个也累了一天了!” 有饭吃,好月自然也懒得再煮面。 与安邦一同随意吃了些之后,又洗漱了一番,而后再是各自回房睡觉。 刘氏见着好月略显疲惫的小身影,心中那股压下的无奈又升了起来。 哪家的孩子在十三四岁便承受了这么多?到底是她的无能,才让孩子如此幸苦。 可是,她又该如何替儿女分担呢? 尤其是好月,她的心思,并非自己及的。 这厢刘氏心中因觉着自己无能而自责,那边好月却也是在反复翻身难以睡着。 她现下脑子里要考虑的事儿不少。 苏南之事应当要先如何寻找突破口,在打理这些上又得花费多少财力。 其次便是棚子菜之事,还不知晓何时发芽,若是这三天内再不发芽,只怕也是无脸对待唐五爷了。 一旦反复的想来想去,她那寥寥无几的睡意便更是没了几分。 待将这两者的念头抛下之时,今儿个罗德之事又入了她的脑海里。 第一百七十九章玩玩 第一百七十九章:玩玩 其实不服她的人,除了罗德还有不少些的。 纵管她只是他们临时的‘主子’,纵管他们因为唐五爷的面子而不得不‘屈服’于她。 但在有些人心中,她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无关手上做的任何事,他们就是单纯的觉着,让他们这些个块头的汉子去服从一个小小姑娘,着实难做到心服口服。 心中有想法,但又绝不会说出来。 是以,平日里做事时,也只当她当作一个娃儿般看待。 这不是好月想要的。 不管现在是不是他们的临时‘老板’,既然他们不折服,便是说明自己做的并不到位。 一个好的领导人,断然不会有这些事儿出现。 她并非想要这些人对她顺从,恭敬,但在做事方面,她向来便想做到更好。 而罗德今日得挑衅提醒了她。 罗德今日不提出来,只怕明日也会说出来。 现如今大家伙儿还在一处‘共事’时,她得给他们一些威慑力,做到杀一儆百的效率。 想罢完罗德,她又想着了唐五爷。 唐五爷向来不是个爱管闲事之后,可今日却又为何如此反常的应下来了。 这是处于她种植棚子菜的缘故,还是因……北冥夜得缘故? 脑子里一直想了个没完没了,是以直到天际传来第一声鸡鸣声时,她才知晓时间不早了,得放空一切抓紧时间休息几个时辰。 因第二日还有重要之事,好月只觉着没睡多久便被安邦的敲门声拉回了现实。 洗漱吃过早饭之后,她先是跑的东郊棚子菜之地。 今儿个比昨儿又冷了些,天际不见太阳。 她到小木屋时,伍成恰好从屋里赶来。 他今儿一早到小木屋之时便听的老六说了昨夜之事,对于好月便又敬畏了一分。 如今见着她来,便忙是迎了去。 好月没有功夫与他闲扯,直入主题,“咱们之前不是剩下了许多的废柴么?今儿个你们将这些柴禾都拿去田里头烧了,务必要将土墙给烧热!” 伍成闻言,十分惊讶,“要将土墙给烧热?这三十多亩地的,可不得烧个一天?” “那就一天!”好月的话不容置疑,“此事交于你们负责好,上回你们已经见过怎么烧干草了的,这回只要注意好,莫将干草给烧着了,烧火的时候要挨远些!” 伍成舔了舔嘴角干裂的唇,“我知晓了!” 仔细的看了她两眼,觉着怎么都不像一个如此厉害的,只怪自己昨儿个夜里回去了,不然定然能看着那场精彩战斗的。 觉出了伍成得眸光,好月很是好奇,“莫不是我脸上有花东西?” “没有,没有!”伍成立时道,“不知姑娘今儿个要忙活什么!” 好月对地里从来不敢放心将事情假手以他人,今儿个要做这么重要的事情,却直接将事情交给了他们。 好月想了想,“我对你们从未有过不放心,只是也总要自己亲眼看了才更安心的,烧火暖地的事儿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你们这么大群人,若是连这个活计都做不好,五爷又怎的会挑你们交给我?” 昨儿个夜里她来检查一遍,也绝非是因她不信任,只是他们初次接触这个东西,她多家小心些总是没错。 难得的解释,伍成愣了愣,而后立时低着头回道,“我懂姑娘意思的,懂!” 好月瞧了他一眼,“这是咱们辛辛苦苦努力的成果,你记得烧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着些,我今儿个有要事需要处理,得先走了!” “好!” 伍成郑重点头。 如此,好月又交代了他几句之后,便复又骑马离开。 一路来到城里,她买了些糖块、换了些碎银子之后,便去了城西。 江氏所在的村子是一个叫付家村的村落。 而她嫁的男人是一个叫付四郎的男人。 付四郎家上头有三个姐姐,他排行老四,如此才有了这个称呼。 打听这些倒是不难。 好月先是问的村东的一户人家,那人家里仅有一个老婆子与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她随意给了老婆子孙女儿一些零嘴,她便将知晓的都说了。 “四郎在邻城打工,三两个月才回来一次,听说是给人种什么药材,倒也赚钱,家里头的环境可是咱们村里头数一数二的人家,他勤劳又肯干,的确是个顾家的孩子!” 好月听了之后点头,“那付四郎的婆娘江氏呢,您可是知晓?” 老婆子一愣,又上下打探了两眼好月,“小哥儿,你问这些做甚呀?” 好月便道,“唔,想来江氏昨儿个遇害的消息,婆婆定然已是知晓的,我乃是衙门秦知府的侄子,我伯伯疼我,知晓我对这类事件有兴趣,便特意允许我来打探打探! 再且,事情如今也落定,城里的那个小哥儿也收监了,此事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只不过我与弟弟好奇,便跟伯伯通了个声儿,让他许我暗里查探着玩玩!” 说着,便从怀里掏了一个银角子,“您放心,这些话就咱们知晓,不会再落到旁人耳里去的,我发誓!” 老婆子收了人家的糖,又掂量了手中的银子,两者一权衡之下,也觉着此事的确没有见不得人的,便道。 “要说这江氏呀,倒也不是个什么安分的主儿!” 好月一听,与安邦对视了一眼。 而后,再听得她又继续道。 “别人不知晓,我却是瞧在眼里的,付四郎两三个月才回来一趟,一趟也就回来个一两晚上儿,有些事情呀,你们小孩子不知晓……这江氏在家里,哪日都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上还要抹什么香,所到之处呀,都是香味儿啊!” 老婆子的话说的很是隐晦,但好月从她的话里听出意味来了。 江氏日日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平日也不爱在家里待,到底做什么去了,谁知晓呀? “要我说,她相貌倒是的确生的还行,昨儿个她公婆又上了大姐儿家去了,城里那小哥儿好像也正是血气方刚时候,年轻人,难免也会有冲动时候,这才犯下了错误来!” 第一百八十章杀咱们灭口 第一百八十章:杀咱们灭口 好月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又问了些话,也大概知晓了江氏在她心中为人如何。 说好听些是有不少男人被她迷的勾了魂,说的难听些便说她生性放浪,明明自己男人不在家中,却日日要抹香抹胭脂,将村里的好些男人都迷了个团团转。 听说,她在村子里是有个姘夫的。 只是这姘夫是谁,老婆子却是如何也不说名字。 直到好月又掏了一两银子给她,她才说王家的老二。 再问下去也没了什么线索,好月便又以此说法,均都再问了些人。 她问的都是落了单的妇人,给些银钱,她们也就将知晓的全然都说了。 安邦见了,便十分好奇,“二姐,你为何不找些男人问问?” 好月便耐心与她解释道,“你可有听到细节?” “细节?”安邦表示不懂。 好月便看着他,语气十分认真,“重点是江氏是被奸杀的,那凶手必然是男人,且大抵还是这村子里的男人,你说,咱们若是随意上前拉了一个男人去问,恰好又问到了凶手头上,会如何?” 安邦一愣,“那、那会不会来杀咱们灭口?你放心,二姐,我定然会保护你的!” 尽管好月比他的身手要好的多,但不影响他作为男儿应该有的担当。 他的小脸上是一脸的正色,手还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好月便轻笑了,“你当是看话本子呢?杀人灭口,咱们两个是两个活生生的人,杀害之后必然要做到万无一失,抛尸要做的很好很隐蔽,哪儿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让人得逞?” 又顿了顿,认真道,“但也不排除那人心虚,知晓咱们在打探消息,怕事情败露便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但这种可能是极为渺茫的,如此一来,有了另外的命案,反倒会让他自己更快的暴露了自己!” 他们现在要做的,还是不要太打草惊蛇了。 这些妇人她都是过了一遍眼的。 得到的结论都相差无几,都是说江氏是个不守妇道的。 一共花出去了五两银子,好月得到最关键的线索便是王老二。 作为江氏的姘夫,无论如何,她都是该去问问话的。 当然,并非是她与安邦直面去问。 好月心中有了想法,便拉着安邦想要先去一趟东郊,只是路过江氏家时,却正好见着一个青年男人正在院子里打扫着庭院。 隔着篱笆她望了过去,而那男人显然收到了她的眸光,立即朝她横扫了来。 那眸子里还带着几分愤怒,全然没有半点悲痛之色。 好月立刻将视线收回,拉着安邦似做无意的出了村子。 二人出了村,安邦这才朝着身后付四郎的院子瞧了一眼,拍了拍胸膛,“二姐,你说,他婆娘都死了,他为何不挂白布发丧呀?且瞧他那眼神,怎的就没有一点悲痛之色呢?” 按照常理而言,不应当呀。 好月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别拿你书里瞧的用在现实里,不发丧不悲痛且愤怒才是正常的,他在外头幸苦挣钱养家,他婆娘则被人奸杀而亡,哪个男人脸上挂的住?” 作为男人的面子上,是真真过不去的。 安邦闻言,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是了,是我先入为主了,我以为,人死了应当悲伤才是!不过二姐,我发现你懂得真多,比书本里的还要多!” “书本里的究竟是书本里的,与现实到底还是有些差异,看看就好,不用太过在意!”说着,又道,“你先去铺子里等着我罢,我得去地里一趟,晚些时刻来找你!” 安邦下意识问道,“你去做什么?” “虽说帮苏南洗刷冤屈重要,但地里我还是得去看一趟的,你在铺子里等我便是了,至多一个半时辰我就来寻你!” 安邦知晓她绝非只是去地里一趟如此简单,可到底是什么都没问了,应了下来。 好月先是将他送去了铺子里,她则再赶去了一趟东郊。 彼时大伙儿正在棚子里烧着火,好月前去观看了一番,又感受了里头的温度,温度的确是给人呢温暖如初感。 她去又复来,李老六便凑了过来。 “咱们正好要做饭了,不知姑娘可是吃过了?还是随咱们一道吃?” 好月来是有正事的,便瞧了他一眼,“不了,我便不吃了!” 她语气淡淡,声音轻轻,“六哥,我有桩事儿,想劳烦一趟!” 一声六哥,唤的李老六有些心花怒放,脸上的笑意高高扬起。 “姑娘有事儿就说,只要是咱能做到的,定然毫不推辞!” 好月便也没见外,“我想让六哥带个人,随我去一趟王家村,找个叫王老二的人!” “王家村?”刘老六眉头一拧,“你说的是扬州城外往西的那个王家村?” 她点头,“嗯!” 刘老六便嘿了一声,“姑娘去找那什么王老二是有何事呀?可是那人惹着姑娘了?” “怎么?”好月眉头一挑,“莫非六哥识得他?” “怎么说呢,算是识得罢!”李老六道,“姑娘可能不知晓,咱们这里的老九,就是这王老二的堂家哥哥,咱们之前一起混着喝过酒,那厮嘴是个油腔滑调的,嘴也甜,不过为人爱色了点…… 姑娘就说那人是不是恼了你了?要真是,瞧我不把他眼珠子给挖咯!” “没有!”好月道,“只是听说他有个姘头!” “姘头?”李老六嗤笑一声,“你还别说,这厮长得倒和个泼皮样,可偏生也招女人喜欢,姘头哪儿只有一个,可是有好几个的……唔,不会是姑娘认识的人,是他姘头罢?” 对于他的猜测,好月只觉着被他逗弄的有几分忍俊不禁。 只是问着正话,便也敛了笑意,“几个姘头?胃口倒是不小!昨儿个王家村一个姓江的小妇子被杀害了,官府抓走了我铺子里的一个小哥儿,且死者,恰好是王老二的姘夫!” “呀!”李老六一副震惊的模样,“虽说这厮是个的油腔滑调的,我与其也打过几分交道,但若说真杀人放火这事儿,只怕也是做不出来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一人做事一人当 第一百八十一章:一人做事一人当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都不晓得!”好月道,“我铺子里的小哥儿也是被冤枉的,我不能坐视不管!此事六哥若是觉着与那王老二相熟无法出手,我再去寻寻别人!” “不是!”李老六一挠头,“姑娘误会了,我决计不是这意思……这样罢,王老二最是怕老九了,不妨咱叫上老九一起去问个清楚?” 好月有几分迟疑,“毕竟是一家人,两者间,会不会……” 话不用说的明白,李老六自然是懂。 “姑娘若是不放心,那咱们在叫一个?” 好月摇头,“地里的事儿离不开人手,但我铺子里小哥儿的事情也急,牢房那个地儿,多待一刻都可让人疯魔,我信得过你,你再去寻一个随我一道去罢,劳烦你了!待此事解决了,我请你喝酒!” “姑娘客气了!”李老六道,“这些都是咱们份内之事,哪儿需得着姑娘一个谢字?姑娘且等着,我这就去将老九寻来!” 说罢,便走了。 不得不说李老六做事是个快的,三人一路到了王家村村,王老九便将王老二给哄了来。 此处三面环山,前有一条正在流畅的小河,景致倒是十分的好。 山间的风有些冷冻,好月双手负立的眺望着河对岸上的绿山青山,思绪神游。 不知何时王老二已到了身后,瞧着好月时候,又纷纷看了自家哥哥和李老李几眼。 语气里有几分虚意,脸上的笑容也有几分僵硬,“大哥,六哥,你们这是……这是怎么的?找兄弟喝酒,咋的来这儿了?” 老九只是在那二十个汉子当中排行老九,在王家则排行老大。 老九其实年岁也不大,不过二十三四的模样。 好月闻言,缓缓回身。 清澈却如寒光的眸子紧紧注视着他,虽不言语,气势却已让王老二有几分发怵。 王老二年岁约莫二十一二的模样,身形并不高,身子也有些瘦弱,身上那身袍子着在身上时,竟是有些松垮。 借用李老六之前的话,用‘泼猴儿’来形容他,实为恰单。 在好月打探王老二时,王老二也正打探着她。 对于女人,王老二了解的可谓算是各种好手,好月虽然着了男装,但身板、样貌都均像个娘们儿。 再且她没有喉结,耳朵上亦有两个久已扎成的耳洞。 无庸置疑,这就是个模样俊俏的小娘们儿。 王老九见他那眸光赤裸裸的盯着好月再看,便咳了一声,“老二,咱两也是兄弟,你自己将事情老实交代罢,若真是你做的,我定然会给你求个从宽处置的!” 王老二身子一软,“什、什么处置……” 见他那虚心的模样,李老六与王老九对视了一眼。 王老二的性子他们可谓是清楚的很,只怕此事,十之八九有他有干系了。 当下,王老九恨铁不成钢的便揪起了王老二胸襟,“你说你怎的如此糊涂啊你,女人如此多,你为何非要在一颗树上吊死!” “我……”王老二在王老九跟前,永远都是惧怕的,“大哥,我、我知晓错了……今后定然不会再犯了,至多、至多我赔些银钱给她们家便是了!” “银钱?”王老九脸色阴沉,“你犯下这等错事儿来,哪儿是银钱能解决的?你真是……你真是糊涂啊你!” 说着,一把松开了他,又来到好月跟前,满脸气愤道。 “姑娘,此事既真是他犯下的,我自然也不能包庇了他去,拉去见官或是如何,都由你的想法来,毕竟一人做事一人当,做了错事,就该有承担!” 老九能说出来这番话,直让好月对他另眼相看了几眼。 “见、见官!”听着这两字,王老二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变得几分苍白。 “大、大哥……这、这就别、别去见官了罢……她、她们家要多少银子,我、我赔还不成么?” 王老九眼眸一冷,“赔?怎么赔?人命关天的事儿,你怎么赔?” 一旁不曾插话的李老六也道,“老二,我之前还当你就是个耍耍嘴皮子的人,倒没想着你竟是真的能如此狠心,竟敢真的去杀人,还做出奸杀之事来!” “奸杀?什么奸杀?”王老二显然懵了一脸,“我何时杀人了?” 由此,他的语气也恢复了几分镇定,“我何时杀过人了?” “没杀人?”王老九皱着眉头,“既然没杀人,你认了做什么?” 王老二此时才叫有苦说不出,也不管这大冬天是否冻的慌,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哥哥耶,你可是误会我了,杀人之事,你就算借我千儿八百个胆我也不敢去做呀。 我认的是,就李家村那个老娘们儿,有了新欢就将我给甩了,还出言辱骂我,我一个没忍住,就喊人打折了他哥哥一条腿,可那腿也没啥大碍呀,大夫说修养个百把日就能恢复如常了……” 王老九只觉得气血上涌,怒看向王老二,“为何你不早些说?” 王老二只觉着甚是委屈,“方才我一来,你就不分青红皂白的问我,也没与我说杀人之事呀,就说要我承认……我这不全都交代了么……再且……” 说着,他撇眸瞧了一眼好月,“再且我以为这小娘子是那老娘们家里的亲戚,找你们来替她出头了,我这才怵的慌么?” “小娘子,你叫哪个小娘子呢!”李老六用力的拍向他的头,“这位是尹姑娘,你可不得出言不逊!” 头上吃痛,王老二捂着头摸了摸,“是是是,我该掌嘴,我该掌嘴,是我出言不逊亵渎了姑娘,还望姑娘海涵,姑娘海涵!” 好月站在这一片溪流之前,静静的看了王老二几眼,而后才轻轻出声问道,“我想知道,你与江氏,是什么关系!” 江氏! 听着两个字,王老二身子一顿,做了个吞咽动作。 “此事和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 第一百八十二章与我无关 第一百八十二章: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好月眉头一挑,尽显冷冽,“怎么个与你无关法?你且……道来听听!” 她的语气缓慢,气势却又尽显。 王老二也见过不少形形色色之人,深知好月定然身份斐然,不然连帮着唐五爷做事的自家哥哥都要尊称她一声。 王老二理了理头绪,而后缓缓道,“此事与我是真无干系的,虽说我与那江氏之前有过一些情事,但她生性放浪,不止与我,与好几个都有着关系呢,听说前段时间,他还与城里一个卖豆腐的小哥给勾搭上了!” 说着,有撇了一眼好月,“那豆腐小哥我远远见过一眼,模样倒是真生的俊俏!” “喔?”好月敛眉,“你见过他,在哪儿见过?” “在城里豆腐铺子呀!”王老二道,“咱们村子里谁不知晓她每隔一天都要去城里那家新开的豆腐店里去买豆腐呀,这一买就是老半天的,还穿的跟躲花儿似的,和人小哥一聊就聊好半天儿,谁瞧不出她打的什么心思?” 好月继续问,“那你……又是怎么知晓,他们两人勾搭上了呢?亲眼见着了?” “这还需亲眼见着?两人聊的那叫一个欢快,还有啥要说的?明白都人都已经明白了!”说着,他话语又转了个弯儿,“姑娘,你问这些,是要做什么?这不衙门都说了么?是那个小哥奸杀了江氏的!” “那你觉着……那个小哥儿,是凶手么?” 好月声音依旧如那入冬溪水,表面平淡,实则冰凉入骨髓。 “我……我怎么知道……”王老二眼神有些闪躲,从地上缓缓坐起了身子来,“大哥,六哥,这事儿真真与咱没干系,一点干系都没有,我对天发誓,若是江氏的死与我有任何关干系,我就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古人对于誓言向来看的极重。 “这……”王老九也十分为难,“姑娘,你瞧这事儿……” 既然王老二真是什么不知道,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就有几分想要给听开脱。 好月将负立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看着王老二,眼神笃定,“我信你与此事无关,既然你与江氏如此熟识,且你都来了,不妨……说说罢!” 从他的眼里不难看出,他知晓此事有内幕。 “说、说什么!”王老二有些语结,“我该说的都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真的,我再三保证,江氏之死,我的确什么都不知晓,也的确与我无干!” “那咱们不说江氏!”好月道,“说说那指正小哥儿是凶手的,是什么人!” “那人啊……”王老二嘁了一声,“那人是咱们村里有名的两口子,家里穷,饭都吃不起了,还偏生生了四个娃儿,娃儿可怜的吃不上啥东西,在村子里那是又偷又抢的,可是让人窝火了!” “是……哪户人家!” “你上村里一打听就知晓了的!” 好月点头,“哪个位置?我等会去瞧瞧!” 这号人物,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老二直接道,“住在村子尾,家里破烂的跟什么似的,很是好找!”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好月话锋一转,“付四郎家,是在入村口第一家罢?我方才倒闲来无事,也去村里逛了逛,村头到村尾,有不少路程罢!” 王老二心中咯噔一跳,“姑娘,你说的这些,我是真的不懂了,此事与我无干……” “与你无干么?”好月忽然笑了,“我若是告诉付四郎,你与江氏有染甚久,他如今……会对你如何?” 王老二不敢去想这个后果,只觉着浑身无比寒冷,禁不住的打了几个冷颤。 朝着好月讪讪一笑,“姑娘,这江氏都已经死了,案都已经定了,这事儿,咱们也……也没必要扯了罢?” “不!”她眼睛轻眨,凌厉的让人不敢直视。 可偏生,她又紧紧的盯着王老二,“我想要听,你全部所知道的!” “全部……”王老二噎住。 一旁的王老九与李老六见他那婆婆妈妈的样子也替他心急着,“既然此事与你无干,你有啥事儿就好好说了,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两位哥哥,不是我不说啊!”王老二也为难了,“着实是,我不知晓要如何说……毕竟这事儿事关人命,我哪儿能乱言呢!” “你说了是你的事儿!”王老九道,“姑娘心中自然有分寸知晓如何分辨的,你就莫要如此婆婆妈妈了!” 听着自家哥哥都如此说了,王老二便也银牙一咬,干脆和盘托出。 “前儿个不是付四郎他爹娘都去他大姐家了么?我本来也想去找江氏……好好聊聊的,但我恰好也见着那卖豆腐的小哥儿从她那屋子里走出来,就又躲了会……然后、然后……” 说道此处,他又支支吾吾了起来。 直到李老六说了他一声之后,他才又道,“然后我本想去奚落她一番的,可不曾想,付四郎回来了……我就、我就没敢再待下去……前儿个傍晚时候,我又瞧见了他与那对夫妻不知说了什么……这不,第二天江氏便被回家的付家老两口给发现尸体了……再之后的事儿,都明面上了!” 话说到此,好月抓住重点,“也就是,那个小哥儿走时,江氏还是活着的了?” “那当然!”王老二道,“活的好好儿的……这事儿我也就在这跟你们说一嘴,可别给人说了,不然这付四郎可不得要了咱得命么?” “你这个没出息的!”王老九拿手戳了他的脑袋,“你没杀人你怕什么,他敢要你命?当你这些哥哥们都是吃素的么?” 王老二弓着身朝着王老九一笑,“这不,我也是怕为难了各位哥哥们么,再且……这事儿本就与咱没甚干系,那自然是多也是不如少一事了!” 王老二的话好月差不多听明白了,缓缓闭上眼眸,将所有的思绪都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 从头至尾,好好过滤了一通。 最后,再睁眼时,那双眸里,清澈犹如碧绿湖水。 也许,她有证据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有冤 第一百八十三章:有冤 好月得到了头绪,便也没再问王老二,朝他道了一声谢就放他离去。 待他走后,她便与李老六跟王老九二人道了谢,而后再去了吉祥赌坊内寻了唐五爷。 彼时唐五爷正在二楼小间里写着书法,见她来了微微有些诧异。 男人缓缓放下笔来,抬眸看她,“怎么?你寻着证据了?” 他黑色襦袍袖子宽大,执笔时一手捻着袖口,倒是少了几分冷冽感,柔和了许多。 “有头绪了!”好月看着他,“不过我得证据也不过是口头上的,还得去衙门看看那仵作是如何说的!” 说的自然是尸体。 五爷已站定好了身子,双手惯性的负立在了身上,眉头一挑,“见着了仵作,你有几分把握?” 好月回答的毫不迟疑,“十成!” “那好!”唐五爷缓缓点了,嘴往上撅了撅,静静看了她小片刻之后,便也点了头,“我便带你、走一趟!” 到得府衙门口时,好月跟在了五爷身后,这一前一后,倒像是一个随行小厮模样。 进了府衙大门,与衙差见了面上的礼仪,让其进去通知秦大人一声后,不多会,秦大人便请了他进去。 彼时秦大人还着了一身绛红色官服,已坐在了衙门的花厅之内等候。 待见着唐五爷正缓慢走了来时,便站起了身子,上前来迎接了两步。 “五爷今日倒是有这闲情来找秦某喝茶啊!” 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笑意,说罢完,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而他在唐五爷面前的自称是‘秦某’。 本来黑白两道不同路,但唐五爷在黑道许久,秦大人又不是个什么正廉的官儿,总会有些把柄握在他手中。 一旦让人捏住了命门,自然而然的,就得礼让三分。 再且,秦大人是个聪明人,给了唐五爷面子,他会省下许多事来。 “我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秦大人也是了解!”唐五爷坐下之后,鹰眸看向他,带着几分玩趣的笑意。 秦大人愣了愣,又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好月,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是何人来。 倒也没再多想,只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又继续与五爷道,“既然五爷如此说,只要是秦某所能办到之事,还请明言!” 此时已有看茶丫头上来替五爷斟了茶,他一手握着盖碗,一手以茶盖捋了捋杯上的泡沫,轻抿了一口,而后才道。 “听闻,府衙最近有个小哥被指认杀了人?” “这……”秦大人一愣,没想着他有此一问,一时间竟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在脑中过滤了三遍之后,这才道,“莫非那小哥儿是五爷您手下之人?” 唐五爷看着他,唇角弯翘起,可笑意却不达眼里。 “想比起来,大人你与那小哥儿的渊源倒是要深些!” 苏南是刘氏家的人,而刘氏与他如今是亲家,两者一掂量,可不是更亲? 秦大人面色僵了僵,而后才道,“五爷说笑了,秦某身为扬州知府,自然要遵守法不容情的道理,那小哥儿既然杀了人,也自该去承担责任,受该有的刑法!” 唐五爷却是笑了,“大人与我说这道理,不觉得有几分可笑么?” 秦大人身子僵住。 唐五爷又轻喝了一口茶,而后才将盖碗放下,声音淡淡,“我倒是对这案子起了几分兴致,秦大人不介意,唐某来掺和一脚罢?” 秦大人闻言,以自己那僵住的面容再与他笑了笑,“不介意,不介意!” “那好!”唐五爷看着他,越觉着他脸色不好,他便越是觉着好玩,“那就劳烦大人您,将仵作请来罢!” 秦大人便算心中再有不甘,可最终也只是哑口无言,挥手喊来一个衙役,让其将仵作叫来。 待仵作来了之后,五爷便又挥手示意好月,“想问什么便问,可要问清楚了!” 闻言,秦大人便又盯着好月看了几眼,越看越是觉得眼熟,可又着实想不起来,记忆似是一下子便卡在了一个点上。 好月上前,与五爷以及秦大人都拱手作揖之后,这才朝仵作问道,“劳烦先生将江氏尸体的信息与我说个一二!” 仵作许是与尸体打交道久了,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闻言之后,深深看了好月一眼。 倒也不瞒,将自己知晓的讯息都说了一通。 死者,女,年岁十九,未曾生育。 死前有被猥'亵,残有精液。 发现死者时为十月十八日巳时三刻,但经过查探,死者约莫是死于十月十七申时左右。 时隔一日,具体时间已不能计算准确。 而死者,是窒息而死,应当是被某种东西捂住了口鼻……比如枕头之类的东西。 生前有过挣扎痕迹,但无留下皮屑发丝。 知晓了这些情况,好月对此事的底气又增加了个几分。 待仵作下去之后,秦大人这才看了看好月,又看了看唐五爷,嘴上的笑意有几分挂不住,“听五爷的意思,这是……要给那叫苏南的小哥洗刷冤屈?” “听大人这么说来……”唐五爷朝他一勾唇角,笑不极眼,“大人也是知晓这小哥儿是有冤的了?” 秦大人又是一僵,不知要如何作答。 半响,他抿了抿鼻子,“证据已摆在了明面上,五爷这是何意?那苏南离去的时辰与江氏的死亡吻合,且又有杀人动机,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 不待唐五爷搭话,好月便朝他一拱手,“请问大人,苏南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秦大人看着好月,“杀人动机岂不显眼?他猥亵未成,便起了杀害之心,将江氏先奸后杀,王家村里有谁人不知那江氏近些日子勾搭上了那小哥儿?” “大人也是如此说的,是由那江氏勾搭上的小哥儿!”好月语气听不出情绪,“既然如此,大人方才所说的猥亵未成,又是如此来的呢?” 秦大人话语一噎。 好月躬下了身子来,埋头作揖,行了一个礼,“恳请大人重审此案,还死者一个公道,还苏南一个清白!” 秦大人闻言,只觉着无比的烦闷。 下意识的侧头看向唐五爷,便见得对方竟是与他轻笑着,“大人以为如何?” 第一百八十四章你前日在做什么 第一百八十四章:你前日在做什么 不如何又怎样,秦大人还能说什么? 他只庆幸并没有多余的人在场,否则他堂堂一届知府要被唐五爷牵着鼻子走,传出去了可要怎么见人? 最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此事非同小可,关乎人命,小公子,你可莫拿来玩闹!” “自是不敢玩闹!”好月声音不卑不亢,“我定能揪出真正凶手,还江氏一个公道,还苏南一个清白!” 秦大人只觉得今日不是个黄道吉日,他不是被唐五爷的话噎的不知如何回答便是被好月的话气着。 如何叫真正的凶手,这是隐晦的骂他是个昏官,断错了案子么? 可见着唐五爷那本是冷峻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笑意时,便只得挥挥手,警告味十足的看了一眼好月。 “此事若是没有个结果,便算是你唐五爷的人,本官……也绝不会留有情面!” 好月继续躬身作揖,“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让五爷失望!” 唐五爷看着好月,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意。 他就是喜欢看秦大人这吃瘪的样子,果然是个好玩儿的小姑娘。 秦大人又重审了此案,差遣了衙役将一干人等均都带至后厅时,他坐在公堂之上,手里拿着惊堂木,狠狠的拍了一拍。 堂下一方跪着的是一身衣物单薄却遍体鳞伤的苏南,一方是跪着一对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两口子。 唐五爷毕竟是地头蛇,不能公然与坐在大堂之上,便站在了公堂大门口。 而大堂门口,则有着许多围观百姓,其中包括了安邦与刘君子。 尹好月站在苏南的旁侧,挺胸收腹,身子端正。 秦大人又一拍了板惊堂木,一双眸子凌厉的看向好月,顿了顿,而后才道,“你说此案凶手另有他人,便来说说,那人是谁?可要拿出十足的证据来!” “启禀大人!”好月一拱手,“还请将死者丈夫付四郎请上公堂!” 秦大人一挥官袖,不多会,付四郎与其爹娘便上了场。 见着秦大人之后,便朝着其行了跪拜之礼。 秦大人并未唤其平身,只示意好月开始她的表演。 好月道了声是之后,再看向付四郎的爹娘。 “你们十月十七那日,何时出的门?” 付四郎的爹娘看了一眼好月,显然不过觉着她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公子,眼里有着几分不屑于不悦。 但上头有秦大人在,自然也只得恭敬回道。 “辰时!” 好月继续问,“去了何处?” “我大女儿身子不适,我们两口子一道去看看!” “那何时归的家?” “昨日巳时二刻左右!” 好月又问,“那时江氏已死了?” 这话问得付四郎连连狠着看向好月,“大人说前日我婆娘便已去世了,我爹娘昨日回去见着,自然是……是没了!” 对于付四郎的眼眸,好月自是不放心上,反而笑着问他道,“既然如此,你前日在做什么?” “我……”付四郎眸子一闪,“我那时正在清州做工,昨日收到消息才归了家……” 好月点点头,又浅浅笑了一笑,将眸光锁在了那作为证人的两口子身上。 “你们两昨日来衙门指正,说是苏南将江氏杀害了,请你们二人,再将证词原本的说上一遍!” 两口子闻言,战战兢兢的抬头看了一眼秦大人,在秦大人的怒目中,他们又撇了一眼付四郎,而后才道。 “昨日我们两口子本是要去城里添些布匹,给孩子做一套衣衫,路过付四郎院子时,便听得里头传来声响。 那时,我们两口子有些好奇,便躲在了院子旁边看个究竟,不多会,便见着城里卖豆腐的小哥儿边系着腰带边慌张的跑了!” “你胡说!”苏南被人诬赖,只觉着十分愤怒,“我是去了付四郎家,但并不曾碰过江氏,何来系腰带,慌张之说?” “你自己坐下的事,还不敢承认了?”付四郎狠狠看着苏南,“敢做就要敢当,你见色起义,杀害了我婆娘,如今还要辨别什么?” 苏南反驳,“公道自在人心,我清清白白,从未做过!” 二人有些吵闹,秦大人又是一拍惊堂木,声音凛凛。 “肃静,公堂之上,岂能容得你等吵闹?” 惊堂木一拍,付四郎与苏南一同闭嘴。 秦大人无声的看了站在堂外的唐五爷一眼,再看向好月,“你继续!” 好月应了一声是之后,再看向那对夫妻。 “你确定你那日真见着了苏南?” 两口子噎了噎口水,“的确见着了!” 好月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有几分玩味,“那你们说说,他那日穿了什么衣衫?” 两口子一顿,由那男人道,“那日……那日,我有怎的会去在意那些细节?便见得他系着衣带从江氏屋里出了来!”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好月嘴角轻勾,“大人在上,你们若是说了谎话,或者又隐瞒了什么知情不报,可是要一同降罪的!” 男人舔了舔唇,朝着秦大人低了低头颅,“自是不敢,自是不敢!” “那好,我且再问你,你那日除了见着苏南之外?还见着了什么人?” “什……什么……什么人,那日我两口子只见过这买豆腐的小哥儿,再之后,便再未曾见过世面人了!” “未曾见过么?”好月笑道,“既然未曾见过,你们当日为何不在苏南走了之后,再进去瞧瞧江氏,反而待付家二老回来后发现江氏已经死了,你们才来做证人?” “做了如此之事,咱们若是再去探问江氏,只怕她会觉着颜面尽失,想不开……”男人回道,“我与我婆娘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儿想着她、她当时便死了!” “说谎!”好月收住了笑意,冷下了眼,回身朝着秦大人拱手启禀,“大人,这两人在说谎!” 两口子一惊,忙是辩解,“大人,草名之话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察!” 一个说说谎,一个又否认,秦大人只觉着有些烦闷,直接看向好月,“你既说他说谎?哪儿说谎了?你且好好道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失手 第一百八十五章:失手 好月道,“他说他见着了苏南系腰带,可若是在系腰带,又怎的会不注意着他穿的什么衣服?那日苏南着的是一身月白袍子,好记的很! 退下一步来说,便算他夫妻二人见着苏南真在系腰带,慌张而逃,人之常情,又怎的会不进去瞧一眼? 最大的谎言就是……他们那日并没有见过苏南,这一切都是捏造而成!” 捏造而成…… 两夫妻心中都吸了口气。 又听得秦大人道,“捏造?如何捏造?” 好月便看向了付四郎,“你说,你是昨日才回来的是罢?我已让人去清州伍记药庄问过,前日便已登记了归家,怎的昨日才听到消息呢?这一日,你去了何处?做了什么?” 付四郎心中诧异,声音也有了几分梗咽,“我、我去了何处,还用得着与谁说么……怎的,只允许她江氏偷汉子,不许我去找姑娘?” 好月继续道,“这么说,你也是承认你前日便离开了药庄了?” “我……我便算离开了又如何?与此案又有何干系?” “干系大的很了!”好月眸子一冷,“你们口口声声说的是苏南将其江氏杀害,动机是见色起义,那么请问,若不是江氏意愿,又怎的会带苏南回屋?” 说着,又看向苏南,“我且问你,你是因何缘由而去的江氏家?” 苏南仰抬起头,看着好月深沉的眸子,语气也变得镇定了许多。 “江氏在我铺子里买豆腐许久,平日也会闲聊上几句,她前日与我说,屋顶漏了一个洞,让我帮着补补…… 我本也不会修葺屋子,她说只要盖几片瓦片就成,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敢上房顶!我想着我正巧也无事,能帮则帮!” 好月盯着她,又问道,“那再此之前,你可是去过江氏家?” “不曾!” “你在她说此话之前,可知晓她公婆不在家?” “不知晓!” “谎话!”不待好月继续再问,付四郎便抢话道,“我家屋子好好的,哪儿有什么漏洞?这简直就是谎话,胡乱瞎编的是你们!” “你着急什么?”好月冷冷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秦大人,“大人,方才苏南说,从未去过江氏家,那苏南怎的又会的知晓那就是江氏的家?” 付四郎道,“说不定是苏南对我家婆娘见色已久,尾随而来!就为对她起歹心!” “你在说这话时,明显没了解过真实情况!”好月回道,“苏南自打来铺子起,过的生活是一成不变,从早上来到铺子之后,一天的时间都留在了铺子之内,从未出去游逛过……待午后豆腐卖完了,就会坐上马车回家,这一点,不论是来买豆腐的客人,还是周遭铺子的掌柜,都能作证! 既如此,又哪儿有这个时间去尾随江氏?” 付四郎一噎。 好月又道,“事实的情况,并不是苏南杀了江氏,而是你付四郎,亲自杀了你的婆娘,付江氏!” 付四郎闻言,顿时睁大一双眸子,“你胡说,我怎的会杀了自己婆娘,你这根本是没有任何证据就来胡乱捏造!” “胡乱捏造?可要我说说此事的经过?”好月本是清澈的眸子此刻却是一片深沉。 “你前日领了工钱,兴冲冲的归家,不曾想,你那日正好见着苏南从你家院子出来,于是,你的高兴成为了愤怒……再见着你婆娘江氏那哭捏的模样,你便想起了村里人说的留言,说你家婆娘江氏,在你外出做工时,常常私会野汉子…… 而后,你便进了院子,愤怒的打了她一顿,再撕碎了她的衣衫,强行……行了房事! 江氏自然是要挣扎,难免要喊叫……你为了不让了人知晓,又为了泄愤,便拿过了一旁的枕头捂住了她的口鼻……于是,你的婆娘江氏,便被你活生生的……捂死了!” 好月将这些话说出来时,付四郎一双眸子明显的慌张了。 好月便忽然蹲下了身来,注视着他的眸子,缓缓道,“那时江氏应当有跟你求饶罢?跟你说……让你饶了她,此事不会再有下次……可你那时在愤怒上啊,哪儿会绕了她呢?你不管不顾,只想泄了自己心中的愤怒。于是,她便被你一个失手……捂死了!” 好月的眸子清澈又明亮,付四郎在她的眸光中看到了倒影,所有的画面接踵而来。 他慌的跌坐在了地上,条件反射的否认,“你胡说,你这些话都是没有证据的!” “没有证据?没有证据我又岂会在公堂之上乱说?”好月继续看着他,眸光不变,“那日你将江氏杀害之后,心有惧怕之意,可你一想着方才的苏南,再一想着江氏平日的德行,又立时觉着她是活该……于是,你便将一切都伪造成了这是苏南见色起义的模样,将一切的锅推给了苏南…… 你知晓这需要证人,可是你不敢去找别人,怕暴露了自己,便又买通了王家村中生活最是穷困的王富贵两口子。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没让人主动去报官,而是又回到了清州,等你爹娘归来时才发现江氏已死,两老口报了官,在请人去清州通知你……一切顺理成章,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所有得罪责,便退给苏南担当了!” 一切说的,似乎说目击了现场经过一般。 付四郎只觉着头上布起一层细汗,“你说我买通了王富贵两口子,有什么证据?谁瞧见了?” “自然是有人瞧见了!”好月眉头一挑,缓缓站起身来,“不过倒也不需证人到场,最有用的证据,便是去王富贵家中搜一搜,可否有银钱! 王富贵家中贫困是村里人众所周知之事,家里唯一能养家糊口的便是那一亩三分地,那一亩三三分糊口尚且需要节俭,若是在家中搜出了可疑的银钱……那此事,也就定结了!”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本就有些战战兢兢的王富贵两口子忽然就开始颤抖了起来。 好月笑了,垂眸俯瞰着付四郎,轻笑的让人发毛。 “你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江氏死的如此不洁,你作为丈夫,自然不会给其发丧,以表示你的愤怒!但你千算万算,算漏两点!导致了此事漏洞重重!” 第一百八十六章聪明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聪明人 付四郎抬眸与她对视,嗓子里忽然很是干哑,他张了张嘴,半响才发出声音来。 “哪两点?” “其一,你最不该将锅推给苏南,因为你不了解苏南的行踪!其二,你不该让王富贵两口子充当证人,他们家一旦多了银钱,很容易让人察觉!” 好月笑,“杀人之事么,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你多此一举了!” 她的话一落,付四郎再无反驳之力。 闭上眸子,男儿刚健的脸上缓缓滑下一行清泪。 “江氏嫁给我四年,这四年我从未嫌弃过她不能生育,所有银钱给她保管,待她更是呵护有加,她竟是背着我偷汉子,一而再,再而三,我如何能忍,如何忍得?” 这便是……承认了。 付四郎的话一落,付家老两口直骂他糊涂。 那公堂之上的秦大人一拍惊堂木,面色铁沉,“付四郎,你还有什么好说?” 付四郎紧闭双眼,唇瓣颤抖,“草名……无话可说!” 既然无话可说,那便是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他所为。 最后,秦大人只能一拍堂木,宣判王富贵两口子做假证,打二十大板子。 付四郎杀妻之后推推卸责任,立即收监看押。 苏南……无罪释放。 此事就此落定,待苏南被好月搀扶着出了公堂时,他抬头仰望天色,只觉着似乎许久未曾见过晴天一般,如今一看,却是刺眼的很了。 将苏南交给堂外的刘君子和安邦之后,她便又随着唐五爷一道再去见了秦大人。 此案被推翻,真正的杀人凶手成了死者丈夫,而他又将无辜的苏南当成了杀人犯,面上,自然挂不住。 是以,待唐五爷与好月见着他时,他面色还有几分铁青。 可偏生,唐五爷却最是喜看他这幅模样,嘴上也难得的勾起了笑意。 秦大人将唐五爷请入了座,唐五爷笑看他,“大人办案,倒还是这么鲁莽!” 一个‘还’字,让秦大人面色悻悻。 尽管心中不喜,可面上却仍旧笑道,“多亏了五爷!” 唐五爷一挑眉,将身子靠坐在了靠凳上,“的确,你此回倒的确是多亏了我!” 秦大人赔笑两声,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他不过是客气两句罢了,他倒是真不推功。 瞧了身后的好月一眼,他眸子深了深,开口问道,“瞧着小公子倒真是眼熟的紧,莫非在哪儿见过?” 好月见他问道了自己,便也上前一步回答的恭敬,“大人的确见过我,家姐正是令公子的夫人!” 秦大人顿时觉得思绪一涌,记起了她是谁来。 他就说了,他向来记人有几分本事,又怎会想不起她是谁来。 原来……原来是女扮做了男装。 摸着鼻子干笑了两声,“倒与你姐姐性子相差了不少!” 自家儿子成婚那夜,听下人说她随着唐五爷走了,那时他本还是有些狐疑。 在瞧着如今唐五爷为她出头,他这才觉着,两者关系是真不错。 眸子,也不禁深了两分。 好月声音不卑不亢,“家姐性子向来恬静,连我娘都夸大姐比我要懂事端庄的多!” 她这是在夸安月,秦大人又如何听不出来? 当下只是笑了两声,“我倒是、还不知晓你名字!” “回大人,民女姓尹,名好月,花好月圆的好月!” “好月!”秦大人照着念了一声,而后点头“这名字倒是不错!” 说着,又看向了唐五爷,“倒不曾想,五爷与这丫头关系倒是不错!” 唐五爷喝了一口茶,十分散漫,“这么伶俐的丫头,谁都喜欢!” 这话里,就是承认了他与好月关系不错,很是中意这小丫头。 好月闻言,有些讶然。 秦大人却是聪明的没再继续问下去。 此事到此便算是了解了,唐五爷与秦大人喝了会子茶之后,便也道辞。 出了府衙大门,好月仍旧是跟在了唐五爷身后走着。 唐五爷见此,故意放慢了步子,等着她上来一同走。 双手习惯性的背在了身后,瞧着倒是沉稳。 待她上前与自己步子一致时,唐五爷打开了话题,“倒没想着,你这丫头还是有几分本事!” 好月观察入微,知晓唐五爷这是故意在等她,便也没让自己步子落后。 唐五爷紧接着又问道,“才不过短短一日,你真去清州查了?” “自是不曾去的!”好月轻笑道,“只是跟人问了问,才知晓付四郎是在伍记药庄做工,也知晓来来去去是需登记的,我便瞎说了一道。 付四郎心中有鬼,自然是不会多猜测!” “那你怎的知晓杀害江氏的,就是付四郎呢?” “其实这不是难事儿,付四郎是失手杀人,并非是先有预谋,如此、这件事自然就会漏洞百出,且……着实有人在江氏死的那日瞧见了他,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只是……关于他杀人的经过却是揣测的,也许我说对了个七七八八,他又心虚,便承认了!” 好月严肃起来时,那眸子沉静且深邃,的确有几分杀伤力。 唐五爷笑了,“你这丫头,倒是将人观察的细微!” “没有,这一切归根究底还是付四郎心中发虚,又没考虑因由得将苏南拉扯了进来!”好月道,“其实此事,他不将责任推给苏南,不去多此一举的找人来指认苏南……我想,更要完美些。 也许责任就会推卸在人家身上,再当江氏与其奸情一查,此事只怕是有冤枉,也无人来伸冤了!” 唐五爷听完,认真的想了想。 而后忽然轻声笑出了声来,“难怪北冥如此喜欢你,与聪明人打交道,活的也的确要聪明些!” 说道北冥夜这个名字时,好月心中忽然闪过一抹异样。 “不敢,好月不敢自居聪明,但好月能得五爷青睐,是好月毕生修来的福气!” “你这丫头,拍我马屁做什么,我不过是夸你几句罢了!”唐五爷挑眉看她,“唔,来说说你现如今的种植,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好月咬唇想了想,“估计这两日便能发芽了,待发芽之后,我定请五爷去观赏!” “好!唐五爷点头,“那我便静候佳音了,希望你、不会让人失望!” 第一百八十七章我二姐担忧你的伤势 第一百八十七章:我二姐担忧你的伤势 月与唐五爷一路聊一路走,最后在岔路口上分道扬镳。 他回他的吉祥赌坊。 好月回豆腐店里去。 一回到铺子里时,刘君子、安邦、苏南、向松四人都在。 她推门进入,铺子里一片暖和。 此时苏南已换回了衣衫,刘君子与安邦正在给他仔细的涂抹着药。 她一进门,便见到了少年背上那血淋淋的鞭痕,一眼看去,只觉着触目惊心。 好月回身将门轻声合上,与屋外的冷风隔绝。 再返过头来时,苏南已是拉起衣衫正在系着腰带。 好月面色无情绪,待她走过来,向松替她倒了一杯茶。 她在公堂之上的气势,让刘君子与安邦都觉着……有些陌生。 是以,二人谁也未曾说话。 好月便看了苏南一眼,眸光清澈,“经过此事,你可是长记性了?” 苏南此时唇瓣煞白,唇上也起了不少皮。 “今后,再不会犯这等错误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干哑。 好月喝了一杯热茶,润了润嗓子,“人的善意,也是该分情况的,好好养伤罢,等会子回家,你别在苏奶奶面前穿帮了!” 说着,又站起了身子,看了一眼刘君子,“舅舅,你先捎带着安邦与苏南回家罢,我还需得去一趟地里!” “我陪姐姐一道去!”安邦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你晚上定然回去的又会晚些了,路上黑,我陪你!” 闻言,好月挑眉看向安邦,见着小小少年那满是认真的神情,便也点了点头。 “那,走罢!” 而后,又与刘君子交代了两句之后,她便带着安邦骑马走了。 出城之后,她一直未曾听着安邦发出半点声音,只觉着十分好奇。 轻笑出了声来,“莫以为我没发现,你与舅舅对我似乎……有看法?” “没有的!”身后的安邦吸了吸鼻子,“我与舅舅只是觉着……咱们才是男子汉、结果却都不及二姐本事好……此事若是没有二姐,单凭我与舅舅,只怕是要折腾一段时日的,且还不知道,能不能帮苏南哥哥翻案,替他洗刷冤屈!” 好月今日,的确是让他深思了更多。 论身手,好月比他们好太多。 论头脑,好月依旧比他们好太多。 二人不论是论哪样,都只觉着比不上好月万分之一。 明明好月才是女子,明明他们才是家中的男子汉……这种感觉,很难受……安邦不知要怎么去说。 但心中却是更加的认定了,一定要让自己成长起来,不要事事都让好月来出头。 听得他说这些,好月忽然沉默了。 也许,是她太过强势了,忽略了安邦的看法。 这一点,看来今后,她得注重了。 好月一手握着缰绳,一手轻轻的搭在了安邦的手上,“安邦想多了,此事换做你与舅舅,也不会比我要慢,我相信你……等你到了我这个年岁,定然会比我更要厉害,更要聪慧!” 她的手有些凉意,可她的话落在安邦的心中,却只觉得暖意融融。 “是的,总有一日,我会比二姐厉害,保护二姐,保护一家人!” 如此,好月这才满意笑了笑。 二人一路骑马到了东郊外,彼时伍成已指挥着大伙儿将火灭了,温室也封闭了起来。 好月先去感受了一番温度,又摸了摸土墙。 的确暖如深秋。 待她将一切都整理完成时,又亲自朝着王老九与李老六道了一声谢,而后才带着安邦又回了家去。 到家时,天色已深黑。 一家人正在等着她与安邦吃饭。 进了屋子,刘氏将饭摆在她面前,朝她嗔道,“你个姑娘家家的,怎的天天比男人都要忙些!天一亮就不见你人,回来天色就躺黑了!” 好月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笑道,“忙些才充实,娘不也天天忙活着呢么!” 说着,又朝着苏南看了一眼。 苏南受的皮肉伤的确不轻,可此时为了不让马氏察觉,强忍着痛坐在了凳子上与大家一道聊着天。 “我最近倒是不忙!”刘氏挨着好月坐了下来,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你那法子倒是挺管用,也没几个偷懒生事的,我倒是空下来了……待何时我去城里扯几匹布匹,给你做两身衣衫去!” “那正好呀!”好月笑道,“娘若是何时有空,不妨去去东郊去瞧瞧去,这几日我那叶子菜约莫着要发芽了!” 闻声,刘老太狐疑的看向好月,“冬天真能种菜?还能发芽长出来?” “那自是了!”好月吃了一口饭,“姥姥,你们要是好奇,待长出来了,让舅舅赶车带你们去瞧瞧!” “好啊!”刘老太满嘴应道,“要是真能长出来,咱们自然是得去看看,我还真不知晓这大冬天还能长蔬菜呢!” 围绕着这个话题,一家人聊的极为和乐。 待吃罢完饭之后,好月又上自己房里将北冥夜送给她的金疮药拿去了苏南房里。 苏南睡楼上,睡的是好月斜对面那间房……也就是卢氏之前睡过的那间。 拉着安邦一起,背着一家人的面,溜入了苏南房里。 彼时苏南正欲脱衣给自己上睡前药,见着好月,立时又将衣给穿了上来。 “你们怎的来了?” 安邦一耸肩,“我二姐担忧你伤势,给你送药来了!” 闻言,苏南看向好月,而好月则给安邦猛的敲了一个爆栗。 “说话要说的清楚些,不只是我担忧伤势,咱们大家伙儿都担心!” 说着,便走到了他身边,将手中的瓶子交到他手中,“这是去年北冥夜给我金疮药,效果倒是真好,你涂抹个两天,定然能结痂的,结痂之后便也差不多了……唔,这里面还有不少些,你结痂之后记得要还我!” 苏南瞧着手中拿白玉药瓶,手上紧了紧。 “不必了,大夫给我开了金疮药,这东西金贵,你且留着罢!” “呵!”好月看着他,大眸一挑,“你倒是觉着自己还不如这药金贵!” 苏南一噎。 好月便又道,“还不知打你的鞭子在此之前打了多少人,伤口若是受到感染了,你这小命,只怕也就交代在你这几个鞭子上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二姐这小妖精 第一百八十八章:二姐这小妖精 安邦在苏南跟前坐了下来,“是了,苏南哥哥,夜哥哥这药是真好的,你要是涂抹了,至多两日就能结痂,到时就能快些康复了!” “嗯!”好月拿着舌头抵了低下唇,“替你打点了这一通,差不多些花了我近三十两银子,你可要快些还我!” 说罢,又摸了摸安邦的头,“我去睡了,你给你苏南哥哥好好抹好罢!” 安邦点头,“二姐,你明日何时起,我明日得早些去学堂里,你若是比舅舅要早些,我便随你一起走!” 好月应道,“那我明日早间唤你起床!” 两姐弟说罢,好月便要出了门去,在她打开苏南房门的瞬间,听着了少年低声且带着诚恳的一句谢谢。 好月出了门,在大门关上那一刻,她俏皮一笑,与苏南道了一声,“想谢我就快些把身子养好,还我钱!” 说罢,她便朝着自己房里走了去。 苏南静静的盯着门口,忽然轻笑了一声。 安邦见着他这笑的如沐春风的模样,挤弄着眉眼的偏着身子看了一眼苏南,“苏南哥哥,你不会是……欢喜我姐姐罢?” 闻声,苏南回过神来,盯着安邦看了看,“没有,你二姐性子太强,并非一般人可拿捏得住,拿捏不住她的人,她瞧不上!” “哟?”安邦咧嘴一笑,“苏南哥哥对我二姐,倒是狗了解呀!” 苏南不置可否,拿着瓶子在手中仔细看了看,而后缓缓道,“靠脑、靠眼,许多事情看得出来!” 安邦闻言,瘪着嘴缓缓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那苏南哥哥,真不欢喜我二姐?” “不欢喜!”苏南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二姐不论是男是女,适合与人做‘兄弟’,且……你苏南哥哥我,喜欢的是性子柔弱的,能将我视为天的,而绝非是你二姐这种不服输的人!” 安邦认真的想了想,“那如此听来,苏南哥哥的确是不喜欢二姐了……不过,我也觉着是如此的,而且……我觉着能将二姐这小妖精降住的,非是夜哥哥莫属了!” 苏南忽然笑了,“你小小年纪,倒是懂得不少!” “也不小了,我马上也要十二岁的年纪了,懂不少的!”安邦拿过苏南手中金疮药,“时辰不早了,我给苏南哥哥把药上了罢!早些休息!” 苏南朝着他一笑,应了一声好。 第二日一早,好月将安邦喊起之后,便一起洗漱直接出门去了城里。 就着在路边摊贩买了几个包子当早饭,再将安邦送至了书院,好月这才又大肆的在城里购买了一番。 先是买了半边羊肉,再买了几大坛好酒,而后又买了下酒花生、以及一些配料等等。 买罢完之后,又去了铺子里拿了些油豆腐、新鲜豆腐、火腿肠、豆腐丝等东西。 待一切弄好之后,马背上已是不能坐人,她便干脆牵着马去了东郊。 待她到了小木屋前时,便见得伍成与老七兴奋的朝她跑了来。 “发芽了,姑娘,菜种子真发芽了!” 闻言,好月眸子一亮,“真的?” “真的,是真的!”两个汉子脸上激动的表情无以言表,“你若是不信,可去看看!” 好月哪儿还顾得上这马?当下撇开了马缰便跑去了温室里。 伍成掀开了一层干草,亮着一双眸子道,“姑娘你瞧,这小苗儿长得多好!” 好月蹲下身子来,便见得那不过一夜之间成长的秧苗,精致的小脸上笑出了花儿来。 “长出来了,终于长出来了!” 老七道,“咱们今儿个一大早来瞧时,顺带翻开干草瞧了瞧,竟发现它们发芽了,于是便将所有的地都看了一番,真是全部长出来了,都长得极好!” 好月闻言,一张脸上也笑开了花儿。 于是,便又亲自将那三十亩地都给看了一番。 待她看完时,心中沉着的气总算是舒缓了! 今日得温室里还正暖和着,她便一挥手,将大伙儿招了过来,正午她亲自来下厨,让大伙儿吃一顿好的。 地里发芽的事儿扫空了众人近来的一切狐疑,个个脸上均都是喜笑颜开。 如今再一听着好月说吃一顿好的,自然就更是欢呼跳跃了起来。 好月做别的不行,但是做个羊肉火锅却是在行的。 喊了两人帮她将马上的东西卸下来之后,再让他们帮着剁碎,她则自己开始研究起了底料。 待羊肉砍好,她的底料也正好熬好。 将所有的羊肉均都放进锅里之后,便开始盖上锅盖。 等肉质熟了个七八分,好月便从铺子里带来的配菜下进了里头。 待肉质熟透,这才拿了两个陶瓷大盆来装好。 羊肉出国,她便做了几碟凉拌松花蛋。 一切做好时,正好是正午时分。 桌上酒菜全部摆好,所有的人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月这回再不扭捏的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杯酒,是我敬各位哥哥,这两个月来幸苦了!” 她唤众人为哥哥,直让众人愣了愣。 可见着她将酒喝下,大伙儿便也不含糊,随着一道将酒喝了。 好月便又道了第二杯,与众人再笑道,“我知晓各位大哥见我年岁小,觉着我没本事,五爷交代你们随我差遣,不过也是陪着我玩闹罢了……其实不然,我对此事并非抱着玩闹的心思!很认真,很认真!” 说着,她忽然看着了罗德,举起酒杯来,“罗大哥,这酒我敬你,之前我有做不对的地方还请海涵,望咱们也能一杯酒抿恩仇,从此和乐相处!” 小姑娘的眸子里清澈见底,满是坦荡,罗德忽然愣住了。 他是真的从未想着,好月会跟他如此说话,会在众人面前给他台阶下。 手中的酒杯不禁紧了几张。 “姑娘莫如此说,此事也是我有错,我本以为我在咱群人里算是能打的,没想着遇见了姑娘,我罗德真的是,心服口服了!” 说罢,郑重举了杯子,一杯酒喝下。 好月见此,笑容灿烂,犹如冬日的暖阳,能融化一切冰雪。 第一百八十九章儿女情长 第一百八十九章:儿女情长 好月又陆续与大伙儿喝了几杯,只觉着酒精上头之后,她便招呼大伙儿喝好,自己则出去吹了吹风。 今日天际无风无雨无晴,那本是冷冽的风也忽然变得柔和。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将手高高抬起,从指缝里去看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心境大好。 她呵笑出了声来,却不想耳侧忽然听到男人凉凉如水的声音响起。 “唔,瞧着倒是闲情逸致!” 闻言,好月伸在半空的手僵了僵,而后扭头看向了旁侧。 便见得那青山之中,一袭黑衣的男人正挺立着身子坐在马上,男人墨发轻扬,面容冷峻,一双鹰眸散漫的盯着她,看不出喜乐。 好月收回手,“五爷怎的来了?” 唐五爷翻身下了马来,将马缰随意扔在了马身上,回道,“听说种子发芽了?我来瞧瞧!” 消息知道的的确是快,应当是有人在她之前便去给他传信了。 好月缓缓点头,又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小木屋里,此时屋子里正传出欢快的大笑声,一看便知晓众人此时应当吃喝的极好。 “他们倒是乐呵!”唐五爷看了一眼,又将手缓缓背在了身后。 好月便回道,“前些日子大伙儿都累的极了,该是放松放松的!” 五爷便又瞧着她,见她脸色绯红,眸子不似寻常那般有神,便微挑了长眉,“你又喝了些?” 一个又字,让好月顿时想起了那日。 脸上有难见的窘迫,“没敢多喝,瞧着大伙儿兴致高,便也陪了几杯!” 唐五爷见此,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子递给她。 “我倒是忘了,北冥离开那日,让我将此交于你!” 那瓶子是由翡玉打造而成,面上光滑透亮,好月只觉着分外眼熟。 她身手接过,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番,而后轻笑道,“北冥公子倒是阔绰的很,随手的一个药瓶子,都是由玉打造的!” 唐五爷不置可否,却也未曾接话。 好月打开瞧了瞧,一股清凉瞬间袭鼻,让她只觉得神清气爽,舒畅的紧。 她说怎的如此眼熟呢,原来是上回她喝醉时,北冥夜给她了丸药的瓶子。 这东西,的确是好东西。 见她微微失神的模样,唐五爷又道,“北冥倒是想着你,好东西都不忘给你留下一份!” 好月眸子一闪,将手中的瓶子别入了腰间,客气道,“能得北冥公子如此厚爱,实是好月之福!” “你们年轻人的儿女情长,我也是不懂!”唐五爷理了理自己宽大的儒袖,再看向那一片一望无际的土墙棚子,“我去瞧瞧罢!” 倒也不是关心发芽与否,只是日日在赌坊待着也有几分烦闷了,恰好听着有人禀告他地里的菜发芽了,他便在午饭时出来瞧瞧。 好月闻言朝着他嗯了一声,“我带五爷去罢!” 因大伙儿吃的欢心,好月也不忍去打搅了。 唐五爷自然是毫无意见,由她带头,往地里观看了一番。 他先是看了这搭建的土墙结构等,而后才认真的去看棚里的菜芽。 那小小的生命从地里破土而出,奇迹般的在发着它的小芽。 好月认真的给五爷讲解了这是什么品种菜,约莫多久能熟,大概产量如何。 “虽然反季性的叶子菜比平日里的成本要高些,但胜在它价钱也要高出了近两倍,弥补了它的成本!当然……无论如何,这都比皇宫深庭当中的要成本低了很多很多!” 到底低了多少,好月已将所用的成本均都给了唐五爷一个列表,唐五爷心中自是有数。 待大抵看完之后,唐五爷站在田埂上,双手负立的仰望着山间的青山绿水,忽然觉着那青天白云也要柔顺了许多。 那小木屋里还传出男人们哈哈大笑劝酒的声音,他身后的小姑娘正在认真的将地里的干草盖好,再将这由土墙垒出来的……温室……大门给关的严严实实。 待她做完这些,唐五爷悠悠转身看了她几眼,而后忽然道,“你倒是、比我形象中的要厉害许多!” 他的声音极轻,恰好又飘来一阵风,使得好月并未听清楚,不禁仰头问了一句,“什么?” 唐五爷却是不肯再说了,只是摇头,“无事!” 末了,又道,“时辰不早了,我回城了!” 好月挽留道,“五爷可否要喝杯茶再走?” 唐五爷忽然笑了。 硬朗的脸上不见冷色,许是因身后的青山绿水做陪衬,那双本是毫无情绪的鹰眸有了几分柔和。 冷汉因你而柔化他心中的万座冰山时,只觉着世间一切都恍如阳春三月。 他只轻轻说了一句话,“你、让我坐何处?” 好月忽然一愣。 男人却已是放下了手,拂了拂自己那宽大的袖子,“罢了,他们吃的正开心,我便也不打扰了,下回罢!” 说罢,他便旋身朝着小木屋走了去,而后瞧了一眼好月那平平无奇的小马,再是翻身上马,打马离去。 待去的远了,罗德忽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着好月正在田埂上发愣,不禁走了过去。 七尺多高的汉子摸了摸脑袋,显得很是腼腆。 “姑娘,之前是我不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今后但凡姑娘有吩咐,我罗德、定然任凭姑娘差遣!” 好月本正看着五爷离去的背影发愣,闻言收回目光,朝他笑道。 “罗大哥,我知晓你是个汉子,也敬重你是条汉子,说什么差遣不差遣的?之前我也有不对之地,咱们冰释前嫌,只看今后!” “好!”难得好月说出这番话来,罗德郑重一点头,“只看今后!既然姑娘赏脸唤我罗德一声大哥,今后我定然会拿出一个大哥该有的样子!” 好越闻言,又与他笑了笑,“今日可是吃好了?” “吃好了!”罗德回笑着,“姑娘的手艺比起天香阁来,只怕也是有多无差了,味道是真的好……” “唔,天香阁的火锅,本也就是我赠送的方子罢了!”好月一挑眉,“这哪儿需要什么手艺,将汤底调好便成了,只可惜少了锅,不然一边吃一边煮,味道才是最滋爽了!” 第一百九十章年轻 第一百九十章:年轻 “天香阁的火锅竟是姑娘的赠送的方子?”罗德闻言,睁大了一双眸子,“姑娘未免也太大方些了罢,天香阁吃一顿,可得好些银钱了,姑娘说赠便赠,这可亏大的!” “这东西本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好月回答,“天香阁推出了火锅,用的豆制类的配菜都是由我们的作坊的,带动了咱们豆腐的生意,唔……各取所需罢!” 对于好月这淡然的说法,罗德忽然蹭过去了些,“姑娘手中可还有没有别的方子?也赠我一个,好让我去捞上一笔!” 他这话本就是说着玩闹的,好月自然看得出来,便也笑着回道,“有啊,赚了钱记得分我一半!” 二人聊着,自动忽略了前日晚间的事,交谈的不亦乐乎。 自从地里的菜种子发芽了之后,好月连早饭都不曾在家中吃了,一睁眼洗漱之后便上了东郊,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菜地里。 将要进入十一月的天气里开始冰天动地了起来,偶尔见的天边飘落几朵雪花,温度直降。 好月日日早起查看地里的温度,若了冷了就将土墙里烧柴禾,将土墙给烧热。 几日之后,菜苗的趋势越长越好,好月便撤去了干草,越来越注重地里的温度。 这漫山遍野都是柴禾,随意花个一两文钱就能在村里子买上一担子,倒也废不了多少银钱。 当菜苗逐渐成长,毫无枯萎之意时,好月这才舒了口气,紧张的心稍稍的放松了些下来。 这日她正在地里勘察着温度、湿度,再与大伙儿畅聊了大概多久之后就能出土时,却听得有人来通知她,有人来寻她了。 “寻我?”好月眉头一皱,“谁寻我?” “是个漂亮的小娘子!”王老九哈哈一笑,“外头冷,我将她请到姑娘屋里去了!” 好月还有几分疑惑,却到底还是朝着小木屋走了去。 在水边洗了个手,冰凉的水简直冷如骨髓。 洗罢完手,将手甩了甩,这才往自己那小房里走了去。 一进门,便见得刘氏正坐在她的书案前,认真的给她收拾着书案上她随意扔下的图纸。 好月笑着入了门,“娘怎的来了?” 刘氏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又替她将笔墨纸砚摆整齐,笑道,“我本是进城去给你们买两匹布匹的,想着反正不远了,就顺带再来看看你!” 好月将门轻轻合上,走了过去,“娘放着罢,这些东西我一会子来收拾!” 刘氏闻言,继续着自己手上的事儿,“这些都不过是顺手的事,累不着什么!” 话间,那本是凌乱的桌上已是整整齐齐。 刘氏又侧头问道,“地里的叶子菜可是长成了?” “长成了!”好月笑,“娘若是想看,正好还没关门,我带娘去瞧瞧!” “好啊!”刘氏立时笑了起来,“我还没见过大冬天的蔬菜呢,倒正好想瞧瞧!” 二人说罢,便由好月将刘氏请出了屋子,再带去了地里。 好月所到之地,皆让那些个汉子面带恭敬的唤她一声姑娘。 这使得刘氏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觉。 待她入了地里,老九、老七、罗德等人还正在烧着柴禾,一见好月扶着刘氏进到室内来,便也均都起了身,朝她唤了声姑娘。 好月笑着应了一声,“你们不用管我,该怎么忙活怎么忙活罢,我带我娘瞧瞧!” 老九闻言则呀了一声,“这是婶子?怎的如此年轻呀!” 刘氏这两年来在好月的监督下,也注重了些保养,将近三十二的年纪,看着倒是像个二十四五岁的小妇人。 这身段样貌的,哪儿像三个孩子娘? 刘氏闻言,朝着老九笑了,“你们倒是嘴甜的!” “咱可没说瞎话!”老九道,“方才老六说来了个小娘子,咱们还当是好月姑娘的姐姐呢!” 从异性的嘴里听到自己年轻,刘氏便算是再封建,也仍旧忍不住心中开放了花儿。 好月便笑着挥手让他们去忙后,她则带着刘氏好生的看地里的菜苗。 刘氏见那些菜苗长得正好,心中不禁宽慰,且看着那些个汉子对好月言语上又带着几分恭敬……身为娘的,瞧着女儿如此优秀,自然而然便觉着很是骄傲。 将地里差不多些逛完时,刘氏伸手拉住了好月的手,“你呀,比个男人还要厉害,也不知是好是差!” 好月一怔。 刘氏又继续道,“女孩子家家的,哪个将来不是要相夫教子么?你呀,也就是性子太要强了……” “娘也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见着好月缓缓敛下了眉眸,刘氏便又道,“你能做出这些,娘很是为你骄傲……时辰不早了,我得去城里买些布匹,给你跟你弟弟做两套过年穿的小袄,且鞋子也该做两双的……” 一说着两姐弟,刘氏不禁又有些惆怅了起来,“也不知你大姐如何,可缺什么东西!” 安月自从上回回门之后,便也没了什么音讯,刘氏心中自然着急。 好月无声的叹了口气,“娘莫要担心了,秦知府家什么都有,岂会缺了大姐的?定然无事的!你放心罢……再且马上要过年了,过完年大姐便得回来拜年,届时娘不就能见着大姐了么?” “虽是这么说,但有哪个做娘的不担忧自己儿女呀!”刘氏握着好月微凉的手,两人并行着从田埂上往大道上走去,“你大姐生性乖巧,也是个能吃亏的……哎,罢了,跟你说这些做甚呢!” 知晓刘氏的担忧,好月又道,“娘若是真担忧,不妨我明儿个去找找姐夫,让姐夫带姐姐一道回个门,吃顿饭?” “可别去早你姐夫!”刘氏忙是摇头,“咱们家到底是娘家,这样不好……别到时让你姐夫心中也多想什么,觉着是我担心安月在秦府过不好,多起了什么心思!” 话间,两人已到了小木屋前。 听着刘氏说完,好月倒没再多接话。 刘氏对自己三个儿女的好,那是无庸置疑的。 从东郊至扬州陈有个七八里的路程,好月便骑马送了她一程。 第一百九十一章萧门 第一百九十一章:萧门 到达城里之后,刘氏先是去铺子里瞧了瞧,而后才去布庄扯了一匹天青色布匹,又扯了一匹淡紫色布匹,再买了些棉絮针线等东西。 买罢完之后,便又就着家里缺的东西买了些。 如今她手中的银钱不缺,田地也有,自然没了之前那般的经济紧张,想买的东西自然也不用再如之前那番精打细算,想买则买。 好月陪刘氏买完东西之后,便再将她送到了铺子里,让她晚间坐刘君子的马车回家,她则要回东郊再将剩下的事儿处理完善。 只是,她才出了扬州城,便见得一辆马车在她身后迅速极快的使了来,在马车的身后,则是几个骑着马追赶的几个黑衣大汉。 那马车好月认得……那马夫,好月也认得。 不正是……杜家公子杜长空的么? 只见那马车行驶速度极快,不过眨眼之间,便从她的身边掠了过去。 而后,再是那些黑衣汉子。 再之后,她骑着马愣在原地,显然不知晓这是什么情况。 而他们去的方向,似乎是东郊之地? 好月一愣,一扬马鞭,快速的跟了上去。 他们的速度过快,且又都是好马,好月自是跟不上。 待到东郊地里,便见得小木屋前围绕了许多人。 她打马上前,见着众人脸上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禁紧张了几分。 翻身下马,她看向老六,“你们在这做什么?” 李老六瞧了远处的大道一眼,再看向好月,声音是无与伦比的严肃。 “方才我似乎看着萧门的人了!” “萧门?” 好月对这两个字极为陌生。 伍成便解释道,“萧门是咱们这里的一个帮派,属黑帮,干的都是杀人的勾当……不过他们势力不小,也不知晓背后人是谁,秦知府拿其也是毫无办法……” 好月一愣,“我怎的……从未听说过?” 罗德接话,“你不知晓也是正常的,萧门属于江湖门派,咱们不算江湖中人,唔……只是他们追的那辆马车,若是咱们没看错,应当是……” “杜家!”好月捋了捋小马的长发,“那马车是扬州杜家公子的!” 毕竟此事也是事不关己,众人的脸色缓缓的纾解了些。 “杜家我知道!” 老九将手搭在了旁侧汉子的肩膀上,脸上露出笑意道,“他们家是朝廷世代的武将,听说杜老爷子前些年才从战场上告老还乡,如今是由杜老爷子的长子在镇守边疆呢! 这种世代为武将的大家,在咱们扬州可是非常有份量的,不是咱瞧不起秦知府,只怕杜家跺跺脚,他这知府的乌纱帽,就得抖一抖了!” “嘁!”老七白了他一眼,“你说的这些咱们谁不知晓呀?还需要你在这卖弄?” “其实有时候想想,秦知府这知府当的还挺是窝囊的!”老九的脸上显然那有几分的幸灾乐祸,“这扬州成有杜家,有咱们五爷,还有一个萧门,他这知府,还怎么当的乐呵?也就是震慑震慑一些小老百姓罢了!” “唔……”好月听着他们的话,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个想法,“不是说杜长空是杜家的小公子么?怎的他还有个妹妹?” “妹妹?”伍成闻言,一挑浓眉,而后笑了,“看来姑娘对杜家是一点都不了解,那我便给你说道说道罢!” 理了理顺序,他缓缓道,“杜家一直就是武将世家,杜老爷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也就是这杜小公子的爹,如今呢,正镇守着北疆! 次子本是南疆的大将军,但那些年南疆大乱,他被敌军活捉,凌迟而死……女儿却是进了宫廷,当了贵妃……唔,次子死的时候,还没子嗣呢。 杜长空是杜家的小公子,上头还有一个哥哥,那大哥如今正在京城,至于她还有一个妹妹的事儿……似乎那妹妹是他姨娘的女儿,只是托付在了杜家,不算杜家的孩子!” 好月眉头轻蹙,“那为何也姓杜?” “这是杜夫人的意思!”老九道,“将她改姓杜,当自己亲身女儿一般养……其实啊,这也都是那些深宫庭院人家的心思!” 伍成闻言,显得十分好奇,“怎么说?” 老九卖关子的一笑,而后道,“你们想啊,表兄妹毕竟隔了一层啊,杜家小公子打小就是个优秀的……难免怕亲上加亲的事儿出现!所以咯,得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最妙的计策也就是将那姑娘改姓,将嫡亲女儿一般养……” 李老六闻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这么说来,我咋听着这里头的弯弯道道不少啊?” “这些大户人家的弯弯道道哪里能少得了?”老九挤弄一笑,“不是咱说,就咱们这几个水平,要是去了那些门高院深的后院里,只怕还真奈何不过那些个女人,一个一个心机深的,咱们还真就不是对手!” 话听到了这里,好月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对这些事儿知晓的不少!” “那是自然!”老九笑道,“扬州城里的事儿哪儿能逃过咱得耳朵呀?对于谁家谁家的小私密,咱可是清楚的不得了……来来来,今儿个有想问的都来问问,过了今儿个,下回可求我都不说了啊!” “你是咋知道的?”罗德不禁眯着眸子好奇,“我与你相识这么久,怎的从来不知晓?” “哈,你这就不懂了罢!”老九朝着罗德一扬下巴,“也不想想,就咱们这扬州城里的事儿,有啥能逃过五爷耳的?我日常做的可就是整理讯息的活儿,这点儿事情,哪里会不清楚?” 唐五爷为地头蛇,在扬州城里能混的如此风生水起,那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不论谁家的信息,他都必须掌握的极为精准。 好月想了想,深深觉着没有哪一个有权位者,生活里是轻松的。 她看向老九,“我倒是很想知晓,林家是个什么情况!” “林家?”老九皱着眉头想了想,“姑娘问的是那个商户林家?” 好月点头,“正是!” 第一百九十二章归你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归你了 “扬州林家祖上三辈都是商户,这家大业也大的可谓是财大气粗啊,不过财旺却人丁兴少,林家几代单传……到现在的林老爷子这一代,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了……” 老九看向好月,“四五年前罢,林家的女儿看上了一个小举人,那举人本是有室有家的,但那林小姐使了些小手段,让那尹举人抛妻弃子,带着父母一起入住林府,做了上门婿!” 末了,顿了顿,又继续道,“这也不是啥辛秘史,林家本来祖上辈辈出人才,可到林小姐这里就没落了些,现在那小举人也放弃了功名,一心帮着林家打理家业! 不过还别说,这上门女婿也不是好当的,林小姐生性刁蛮,林老爷又觉着自己家大业大,对小举人那是处处打压着!” 好月对这些都不甚了解,只知晓尹青山去了林府做上门女婿,林家小姐又是个其貌不扬,身材……丰腴的。 接着又问道,“那两人成亲这几年,可是有孩子?” “孩子?”老九嬉笑道,“哪儿还有什么孩子呀,若不是知晓那小举人有过三个孩子,只怕大家伙儿还当是那举人无能呢,这成婚四五年,肚子里愣是没有一点儿动静!” 说着,便又看向好月,“不过那举人的名字与姑娘倒是一样的,也是姓尹,好像……也是南梨村人罢,跟姑娘是同一个村子,姑娘应当有些印象!” 好月缓缓点头,“自然是有映象的,我便是随着他姓的!” “哈哈,这么说,你们应当是……”老九说着,忽然睁大了眼眸,“随他姓?姑、姑娘……这尹举人……不、不会就是……” “你猜!”好月眉头一挑,一脸的不在意,“南梨村就这么一个姓尹的,还需多说?” 众人闻言,均都面面相觑几眼,而后老九将搭在人家肩膀上的臂膀放下来,“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咱们就是一起随便聊聊,没有说谁坏话的意思!” “那么拘束做什么!”好月轻笑了一声,“他是他,我是我,我在意他做什么?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晚上轮夜班的人好好坚守岗位,要赶着回去的,也赶紧回去罢……免得天黑,路不好走!” 众人听了差遣,便也各自散了。 时光一晃,便到了十二月。 地里的菜已经长成,好月邀来了唐五爷仔细的看过之后,便跟他商讨着贩卖之事。 彼时二人正站在田埂上,好月高兴的终于有了孩童般的模样。 “我觉着这些菜,可以找菜贩子来贩卖……如今叶子菜难求,高出平常一倍的价钱贩卖也并非难事,五爷觉得如何?” “自然是要卖的!”唐五爷眸子一晃,“而且,要卖的远些!” 好月一愣,五爷便又道,“销路之事你无需多管,明日起,所有来你这边批叶子菜的,便都要好好登记!” “明白!”好月点头,“咱们的东西卖的让全城人都知晓了,约莫着必然会惊动朝廷的!” “着急什么!”唐五爷嘴角一勾,“咱们先贩咱们的,至于别的事儿,那该是朝廷自己要想办法的……” 好月想了想,点头,“我相信五爷自有定夺!” 唐五爷闻言,侧身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还不及自己肩膀高呢,低垂着的模样正好能见着她卷翘的睫毛,瞧着竟是十分的乖巧。 “你这本事倒还真不小,我还当……你不过是玩玩罢了,倒是不成想,真种了出来!” “我从不做无把握的事!”好月抬眼与他一笑,“这事儿若是成了,还望五爷今后、多多照拂我们一家人!” 唐五爷轻应了一声,“我既已答应,必不会食言!” 如此,好月这才又朝着他笑了一声。 二人聊了不多会,唐五爷便将她一起叫去了城里。 来到他那院子里时,便见得马厩中栓着一匹枣红烈马。 那马十分健硕,鬓毛柔顺,打起响鼻是气势冲天,一看便是好马。 唐五爷示意小厮将马牵来,伸手摸了摸它的毛发。 “这是北疆的烈马,十分难得!” 好月不知如何接话。 唐五爷便又道,“我瞧着你那马倒是太过寻常了些,不过是普通人家拿来拉货物的马匹罢了……这马叫雁风,虽说性子烈了些,但认主,十分忠心……今后这马,便归你了!” “归我?”好月诧异,“五爷这是?” 唐五爷将手伸回来,在看向好月,“这马如今还无主,你若是驯服了它,今后……马便归你!” 好月一愣。 “若是它不听从与你,那便……怪不得人了!” 好月慎重点头,“好月知晓!” 那马十分健壮,小姑娘瘦小的身子才不过及他腹上,远远一瞧,倒觉着雁风气势更显磅礴。 唐五爷轻嗯了一声,便让她牵着马走了。 的确是十分难得的马,但这何尝,又不是给的好月一个考验? 若是她真将这马驯服了,今后唐五爷与她的关系,只怕是要更近几步了。 这些道理好月都懂,都明白,也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 乍然牵着雁风出院门时,它性子烈的很,完全不听从好月的话,一双马眼紧紧瞪着好月,防肆在警告她一番。 好月实在无奈,左抚摸又哄骗,用了整整半日的功夫才将它哄到了东郊。 当大伙儿见着好月牵着的马时,均都惊讶了一番,纷纷问这是哪儿来的,可着实是一匹好马。 再知晓这是唐五爷送给她时,不禁纷纷对好月又另看了几眼。 唐五爷能在道上混下去,讲究的也是一个诚字。 但他从不会随意施舍,所做的事儿,皆是有利可图,或是出于欣赏才能。 对于好月,大伙儿接触过了这段时间,可谓是知晓的。 若说在她身上图利益,那绝无可能的事。 才能么,的确是有的。 她身手好,该狠是绝不手软,脑子反应快,点子多,且为人又谦虚,从不将自己退至风口浪尖上,进退有度。 这些优势,是他们这些大男子汉,都不一定能做到得。 众人唏嘘,好月姑娘、的确不是一般女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财大气粗 第一百九十三章:财大气粗 自打好月得了这匹马之后,便将精力又分成了两股。 东郊菜地有蔬菜的事儿一经传扬,不少人便纷纷前来观看。 但这菜,只批发,不零售。 且价格比寻常季节的要高出一倍不止。 便算如此,却仍旧让人争先恐后的排着队去买。 好月一要统计数量,登记前来购买的人的身份,又要日日驯马。 精力疲劳,体型便下降的厉害。 刘氏心疼她,日日替她将鸡汤熬好,早上喝了汤出门,晚上回来时又得喝汤。 待到十二月中旬时,扬州城内青菜遍布了全程……直引得周边几座城的百姓纷纷前来购买。 最后,的确惊动了朝廷。 秦大人作为扬州的知府,自然是在此事出来的第一时间便打探了清楚,再知晓了这被后人是唐五爷时,不禁眼眸又深了深。 他深知此事若是朝廷知晓了,会带来多大的动荡。 可这叶子菜如今遍布了扬州城,他便算想压也压不下去了,不过半月,定然会传到圣上耳里去。 届时那功劳还不是他的。 如此一想,他便立时写了个折子,快马加鞭送去了朝廷。 那天朝的主位者得知了此消息时,显然十分震惊。 立时唤来了大南朝的丞相大人顾宴。 御书房中,一袭龙袍的年轻皇帝正坐在龙椅上,双手交叉着缩进了衣袖里,身子往后微微依靠,倒真是……十足的气势。 年岁已将近花甲的宰相候在一旁,等候主位上人的问话。 果然,不过片刻,便听得声音传来。 “顾爱卿,你可知晓江南最近的大事?” 顾宴微微低头,“回禀陛下,老臣近来倒也着实听说了些,听说今年的江南,种植出了新鲜的叶子菜来!” 皇帝点头,“那你可知,成本几何?” “这……”顾宴闻言,那双精光的眸子闪了闪,而后才笑道,“江南为富庶之地,不缺乏财大气粗的商户人家!” 皇帝的眸子却冷了冷,“财大气粗?你可知小贩批发的价钱为几何?” “这……”顾宴一愣,“老臣不知!” 皇帝便扬扬头,示意他将桌上的折子看看。 顾宴瞧了一眼皇帝,再缓缓上前拿起折子,瞧着上头的东西之后,着实又积分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小葱才几文钱一斤,比平常的价钱也不过高了一倍多些,这……这莫不是哪户商户人家,闲着无事干,做下的罢?” “闲着做下的?”皇帝冷笑一声,“便算得商户人家,那银钱也并非是大风刮来的……朕区区不过几亩田地,每年种植反极性菜便要花费千万银钱,而这三十多亩地……足足三十多亩地,所花费的成本,却不及咱们的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啊,这得省下多少银钱?顾丞相,你可算过这笔账?” 顾宴一慌,“老臣惶恐!” “你也知晓如今这天下三国鼎立,国库充实对朕这江山有多大底气,若此事真如所叙述一般,朕……得走一趟江南!” “陛下万万不可!”顾宴忙是躬身朝他作揖,“国不可一日无君,且这年关底下事务本就更要繁忙,陛下要三思!” “国不可一日无君,可不是还有你顾宴顾丞相么?”皇帝勾唇一笑,“这朝廷之事,哪样不在顾爱卿的掌控之中?” 顾宴一愣。 年轻皇帝却又道,“此事朕已意决,不可更改,不日便去往江南……” 说着,又深深的看了顾宴一眼,“朕这些时日会朝外宣布,偶感风寒,需得修养……顾爱卿,朝廷之事,便劳你多费心了!” 说罢,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绕过御书案,走至顾宴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臂膀,而后与他笑的有几分了冷冽,“想必,顾爱卿,决计不会让朕失望的!” 说罢,便大迈着步子出了御书房。 十二月二十三日,距离南方的小年不过一日,江南却下起了鹅毛小雪来。 这天,一天冷过一天。 训了雁风将近一月,它总算是勉强的接受了好月成为他主人的事实。 这日她正从东郊入城,想去置办些小年的东西,却不想一入城,便见得两个衣衫褴褛的人正使着眼色,轻轻的撞了一下人群中一个年轻公子的臂膀。 立时,那两个年轻小乞丐手中便多了一个蓝边的钱袋子。 好月看的明白,可那年轻公子却浑然不知。 此时将近年关,城里便开始也有些乱了起来。 好月本是不想理会,毕竟此事无关乎自己。 可偏生,好月认得他们。 可不就是南梨村的狗子与剩子么? 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她到底是从马上翻身下来,手一翻转,立时抓住了狗子的后衣领。 “就这么拿了人家东西,怕是不好罢?” 狗子闻言,回身看了一眼,见着是尹好月,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怒气来。 这怒气,是新帐旧账一起算。 他立时凶狠的看了一眼好月,后肘子往后一拽,“我这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好月冷笑的看了他一眼,“算账?我倒不知你还要找我算什么帐!” 话间,手中狠狠一甩,将他甩至了那年轻公子身旁。 那年轻公子的身姿也被他这忽然的重力往前趔趄了几步,而后回身有些不悦的看向身后的好月以及狗子二人。 正待他欲要发怒之时,便见得对面那身着浅紫色小袄的小姑娘朝他一仰头。 “看看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年轻公子闻言,往身上摸了摸,而后一双眸子恍然睁大。 好月一笑,又快速的从狗子怀中摸出了一个钱袋。 狗子还欲去抢,好月却直接一脚踢上了他的小腹。 作为同伙的剩子自然是见不得狗子被欺负,立时便上来与要从背后抱住好月的身子。 好月冷笑,一记弹腿便踢上了他的面门。 两人在她手底下,竟是走不过一招。 好月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朝着二人笑的冷冽,“就你们这三脚猫都比不上的人,如何来找我算账?” 说罢,便将钱袋子扔给了那年轻公子,“大过年的,可要谨记钱财不外露的道理!” 说吧,又冷冷瞅了一眼狗子与剩子,再是牵着马走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小生意 第一百九十四章:小生意 好月的身手如何,狗子与剩子是见过的,自然是不敢去继续追她,只得两人相互搀扶着走了。 而那年轻公子,瞧着二人落落荒而逃的背影,却忽然追上了好月。 见好月目不斜视,只牵着自己的马前行时,年轻公子便瞧了她的马一眼,再与她搭讪道。 “倒不想你年岁不大,身手却是不错!今日这事多亏了你!” “举手之劳罢了!”好月抬眸看了一眼前方,“听你口音,倒不像扬州人……扬州是富庶之地,过年时便偷儿猖狂,你自己长些心!” 年轻公子眸子一闪,“在下杨曦,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问了名字作甚?”好月瞧了他一眼,眼见着豆腐坊就在前头,便将马栓在了树上。 杨曦一愣,而后轻笑,“我在这扬州城内也是无一相识之人,今日有缘认识姑娘,今后……便多劳烦姑娘指引指引了!” “指引之事,公子还是另寻他人罢!” 话间,已是将马缰系好,入了铺子里。 向松与苏南正好将铺子的所有东西均都卖完,见她来了,便与她打了声招呼。 好月昨儿个晚上便与苏南商量好了,让他今儿个陪自己去置办些东西,此时自然已是准备好了。 小年一过,旁些铺子都要关门了,可豆腐年年在年底时卖的却是最好,只怕也要到大年三十才能关门的。 再且一到年关底下,大部分铺子里的东西都涨价了,偏生就他们这铺子里不曾涨价半个铜板。 好月一进来,杨曦便也跟着进了来。 苏南打量了他一眼,而后笑说道,“公子来晚了,咱家的豆腐卖完了,公子明儿个赶早来买!” “我并非来买豆腐的!”杨曦将整个铺子里上下观看了几眼,而后再瞧了一眼好月,“我想问问,你们这听说有个地儿卖叶子菜的,在哪儿?” 一听说这,好月便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年轻公子约莫二十四五的年岁,身上一袭青色上等棉袍,脚上着的是黑色锦靴,长发以一根白玉簪子绾着。 而他露在外头的手白白净净,右手有明显握笔的痕迹,手上有一层茧子。 看得出,这人倒是常年握笔,应当是个……文人? 好月正打探着他,苏南却已经与他笑着介绍起了好月。 “你倒是问对人了,菜的事儿,可一直是由她打理的!” 杨曦明显一愣,“她?” 好月瞧着他是直奔着蔬菜而来,倒也没了方才的生疏,只是挑眉看他,“公子看着倒是像个文人,竟也想做这小生意?” “小生意?”杨曦一愣,“这哪儿是小生意,如今年关底下,叶子菜价格大涨,我虽是个文人,却也希望好好赚一笔的,毕竟没有谁嫌弃钱多!” “唔……”好月继续看看他,“杨公子应当知晓一个规定,凡事来我地里批发叶子菜的,都得先进行登记,且价格也有规定,不可过高……否则我便不卖!” “竟还有这样的规定!”杨曦显然不知晓,“我也是今日才来的扬州,对这些并不知情,可为何……价格上也有规定?” “公子这就不知晓了罢!”苏南笑着与其解释道,“现如今蔬菜难求,若是不规定好价格,定然会被炒成天价,这并非我家姑娘的本愿! 姑娘说,并非要挣富人的钱,而是要让百姓也能吃得起,抛去成本挣些小利润便好,菜是每家每户的必需品,并非拿来挣银钱的!” 杨曦闻言,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好月。 那小姑娘年岁看似不过十三四岁,身形显得有些瘦弱,且又是大眼浓眉,五官精致,倒真是有种小家碧玉之感。 早就听闻说江南地带出美人,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听说我大南朝的皇帝食用反季节性的菜,需得几千万铜钱才可……姑娘那地里种了几十亩,花费的银钱岂不是更大?这么做,不是摆明了是赔本的买卖么?” “谁说我要几千万银钱了?”好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想买,便拿上路引,明儿个来东郊与我登记,唔……不零售!” 说罢,便与苏南一招手,“走了,舅舅等会子便要来了,咱们还许多东西没买呢!” 苏南便回头与向松招呼了一声,“向叔,您先看着,咱们就回!” 随着向松应了一声好,两人便走了出去。 待两人远走之后,杨曦看了一眼好月的背影,又看向向松,“这位大叔,这姑娘,是何人?” 向松闻言,又打探了一眼杨曦,而后才挑眉道,“你既是来贩菜的,就应当知晓,你若是想问,不如明儿个自己去东郊瞧瞧就知晓了!” “唔……”见向松不说,杨曦便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银锭子,“我倒也没有别的意图,就是想问问这姑娘是什么人,我瞧着她年岁不大,倒是有几分本事……再且,那菜还是由她管辖不成?” 那银锭子约莫着有十两的模样。 向松看了看他,又瞧了瞧钱,眼眸一沉,“公子怕不是来买菜的罢?” 杨曦一愣,“何出此言?” “公子手上这银钱,只怕买一车菜都赚不回来这些!”向松看着他,眸子里没见波澜,“你说罢,打探咱们姑娘,到底是图的何利益?” 杨曦一笑,显得有几分温文尔雅,“我家境殷实,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钱,贩菜也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那且放心收下这钱,我只想与你打探打探,这姑娘是什么人。 再且,你若是不说,我问旁人,也自会有人说的。 那姑娘既然如今管理着菜的事儿,那自然……并不南打听罢!” 他说的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 向松看了看银钱,想着这十两银子的确不少,又想了想杨曦方才的话,觉着事实也的确如此。 便道,“这姑娘如今是五爷的人,那菜地里也是五爷的意思,背后的人也是唐五爷!” 这钱不赚白不赚,可他不知晓对方来路,的确不可能将好月往风浪推的。 “唐五爷?”杨曦将银子放在桌上,轻念了一声这个名字之后,便与向松一笑。“不打扰您了!” 说罢,便走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挺有规矩 第一百九十五章:挺有规矩 待好月回来之后,向松将银钱之事跟好月说了,再将银钱给了好月。 好月自是不收,让他拿着。 “那叫杨曦的说得对,这钱不拿白不拿,且大伙儿都知晓,这菜地的确是归唐五爷管辖得,向叔没说错什么!” 向松却仍旧惶恐,“我瞧着那人似是特意打探姑娘的,姑娘要当心防着些的好!” “怕什么?”好月一脸的不在意,反而朝着他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说,他说的的确不错,整片菜地如今都是由我照看,想打听我,绝非难事儿!” “可……”向松还欲说什么,好月却将今儿个买的东西整理了一番,打断了他的话。 “明儿个向叔去咱们家一起过小年,热热闹闹的!” 她已经让苏南给向松在外头找了个小院子,又亲自给他置办了些木炭,且这些都是他们私自出钱置办的,对向松,倒也够阔气了。 向松知晓好月不想再听下去,便也没再多说,只是点点头,“我相信此事姑娘定然有定夺的……过小年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家人聚着,我一个外人,去了不大合适!” “哪儿什么外人不外人呀!”好月与他笑着,“向叔自打入了这个铺子以来,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哪儿能说是外人呢?就这么决定了,明日我让舅舅捎您一块儿来。 我明儿个地里应该忙着的,恐是不能来铺子里了,您可别让我再绕道弯儿的来请您!” 说罢,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便与苏南一道走了。 如今好月骑得是唐五爷送她的雁风,而苏南便骑了她闲置的马。 苏南对那马倒深是喜爱,还给它以自己的名字娶了个小名。 小南。 每每听着苏南唤它小南时,好月总忍不住的觉着有一阵喜感。 十二月二十四,南方小年。 一大早天色还未亮,好月便骑着雁风到了东郊地里,此时已有不少菜贩开始再排着队等待着买菜。 好月到时,也不过卯时初,距离辰时还差一个时辰。 小木屋里,老九执笔记录着来贩菜的小贩身份。 之所以要登记,也是怕那些个小贩借机将价钱炒的天高,失了市场平衡。 如今这三十几亩的地,目的并非在赚钱身上,那自然……就得谨慎的预防着炒价的事儿发生。 若是一旦发现有菜贩高价售卖等,便立即停了他的购买的权利。 这大冬天的种菜,且价格不过高出一倍的事儿,仅此一家,再无其它。 那些个小贩又绝非是个傻的,其中的厉害关系,哪儿会不清楚? 是以,这些登记结果,到底是起了不少的震慑作用。 待好月来时,老九便将笔与账本交给了她。 这是整个运营中最为重要的事儿,自然是得由她来登记。 且每个菜贩所能运买的菜也是又数量的,得从好月这边拿了印章之后才能去地里找罗德等人称菜。 所有的一切,仅仅有条,毫无生乱。 待好月记录了不少人之后,便见得男人拿着路引递到了她的面前。 那上头,写着一个显眼的名字。 杨曦。 “唔,给我将每样菜种,都来二十斤罢!” 二十斤,是最大的量。 好月看了他一眼,接过路引仔细的记录到了账本上。 再拿了一张宣纸,在上头刷刷的划上几笔之后,盖上了印章。 “那着这张单子去买!钱也在那儿给!” 杨曦认真的瞧了一眼单子上的字迹,而后笑道,“你这倒是挺有规矩!” 好月抬眸瞧了他一眼,“公子若是嫌弃这规矩繁杂,大可不必再买!” 那模样,倒是十分傲娇的很。 杨曦忽然笑出了声来,“你这丫头,倒是好大的脾气,若是天朝的小贩都与你脾气一般大,只怕也没几去做你的生意了!” 好月白了他一眼,“杨公子若是不买,就请将手上的东西还我!” “我何时说过不买了?人人都道这将冬季新鲜叶子菜难求,今儿个能有此荣幸买着这些,哪儿会不买?” 好月一挥手,“要买就赶紧下去买,莫在这里浪费时辰了,下一个!” 待那人将杨曦挤开时,杨曦这才回身看了一眼好月,而后唇角高高扬起,拿着手中的东西去了罗德那处。 待好月将早上的事情忙完,已是辰时三刻,天色大亮。 大伙儿都等着拿这些银钱菜去卖钱,自然要赶上早市……如此,来批菜时自然得赶早。 每个人每天的限量是每样二十斤。 三十亩地不多,若是没有个限制,只怕要买的人绝对不少。 再且她这地里种的菜有六七种,每样二十斤叠积在一起,着实也是不少了。 每斤的利润他们大约可以挣到两文钱,每日光是卖菜就能卖赚到个一百三四十文钱,对于普通的商贩来说,这着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且这些菜,几乎一到市场就得卖空,也不过小半日的事儿。 再加上如今进入年关,好月也准许他们在合理的范围内涨些价钱,于是……便也挣的更多的些。 一般,半日也足可挣个二百文铜钱。 对于一般百姓而言,这的确是不菲的收入。 瞬间,带动了整个扬州城的经济。 将今儿个准备的量卖完了之后,好月便再与罗德等人一一对账。 所有的活计一忙碌,便忙到了辰时末。 每日大约卖出的菜约莫着有两千多斤,每日所挣的银钱每斤为三文钱,这两千多斤下来,每日所能纯赚的利润便在六七两左右。 这样持续着也买了二十多日,手中纯赚的利润也有了一百多两。 虽说一百多两在唐五爷眼中看着并不多,但对好月而言,这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且现如今仍旧还有不少人菜在缓缓结果,还可以持续卖到二三月左右。 如此下来,所挣的利润绝对不可小觑。 待一切都整理好,好月安排四个汉子巡逻着这一片田地,其余的则赶紧吃了早餐,该回去过年的便回去过年。 她挑出来那几个巡逻的汉子,都是皆有自己不乐意回家过小年而选的。 为了补偿,她给每人发了三百文的‘全勤奖’。 他们每个月都会在唐五爷那儿领一份工钱,是以这些也纶不着她来操心。 第一百九十六章礼数 第一百九十六章:礼数 好月将地里的事儿安排好了之后,便骑马回了城里。 只是不成想,在城门口便遇见了杨曦。 对方正挺立着身子站在城门口,见着她来,便朝她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意。 那模样,不难看出是在等她。 她本想直接忽略对方骑马入城,却不想他站在了大路中间,拦住了她的去路。 好月显得十分无奈。 一拉马缰,坐在马上俯头看他。 “你挡我路作甚?” 对方的笑意灿烂,“我已在此等候姑娘多时,姑娘难不成不下马来?” 好月眉头一挑,“你等我作甚?” 杨曦回,“跟姑娘聊聊这种菜之事!” 好月心中升起几分不悦来,“有甚可聊?你若是想买便明日早些去东郊,我如今要赶着时间,还望公子让让!” “姑娘倒是傲气的很!”杨曦身形不动,“我还偏生就想与姑娘聊聊!” 好月简直想抚额,“公子怕是找错了人,这事儿全然由唐五爷负责,我的确是什么都不懂,您若不是要买菜,而是想问些别的什么,只怕是问错了人!” “姑娘辩解什么!”杨曦笑,“我不过想与姑娘随意聊上两句罢了,我且好生与你说话,你却骑在马上俯视于我,只怕这不和礼数罢?” 礼数? 什么叫礼数? 今儿个正是年关底下,好月并不想多生事端。 且看这年轻公子又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她只觉着极为头疼,无比的头疼。 到底还是翻身下了马来。 两人对面而站,好月才不过至他的胸前,需得抬眼看他。 杨曦笑了,转而又瞧着她的马,“我瞧着你这马,倒是好马!” 好看眉头轻蹙,牵着马缰往城内走,不去回答他的话。 一直待在城门口自是不好,杨曦见她走,倒也在她旁侧跟了上去。 “我想与姑娘讨教讨教,这冬季的新鲜叶子菜,是如何种出来的!” 好月侧头看了他一眼,“公子以为,我便算是知晓,也会将这方法告之于你?” “不会么?”杨曦一抿唇,认真想了想,“也是……我只是觉着姑娘有些傻罢了,新鲜的蔬菜多有价值,却只不过区区卖几个银钱罢了,好好致富的机会平白的不要!” 好月冷笑一声,“公子莫非没发现?杨州城内虽然富庶,两边地区却依旧如此贫寒,那食不果腹、衣不避寒者有多少?那些个人家日日只吃稀粥梗菜的又有多少?前来批菜的再都是什么人? 你才来这扬州城,先瞧见的自然是这城内的一片富庶,便只觉着江南好,繁华。 但公子肯定不知晓,不论是杨州也好,或是京城也罢,富庶的人家瞧着富庶,可穷苦的人家却太过穷苦了!” 这番话,好月本是不想说,可听着他那散漫的语气,只觉得卡在喉咙里不吐不快。 末了,又打量了一眼杨曦,继续道,“一看公子穿着便知晓公子家境殷实,自然是不懂得什么叫饿肚子,什么叫被生活逼的无奈,在你眼里,贩菜不过是玩玩闹闹图个新鲜名堂罢了……但在那些百姓人眼中,这却是一个难得的挣钱机会!” 杨曦唔了一声,认真想了想,而后再道,“那姑娘的意思,是将菜卖给穷人,再让穷人卖给富人?” “这样有何不妥?”好月道,“凡是来东郊贩菜者,必得拿上路引,再登记身份,每日限量……且还需得早起! 从中的利润也不过一两百文罢了,家境殷实的人家自然不会去省区区一百多文钱如此折腾……他们想买菜,可从小贩手中购买,这并不影响什么!” “你这法子倒是不错!”杨曦朝她笑道,“前来贩菜的必然是条件寻常的人家,先带动穷人生活,唔……这法子的确不错,的确不错!” “所以,公子还有什么可问?”若不是她怕麻烦,杨曦又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她真的不想说那么多话。 “嗯?倒也没什么可问,只觉着姑娘懂得真是不少!”杨曦道,“寻常如姑娘一般的人家,只怕不是在家绣花便是养在深闺之中,哪儿有姑娘这般干练!” 好月忽然顿下步子,侧头认真的看了一眼杨曦。 “这个世界上,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儿家如何,一样能顶半边天,只不过被你们的封建思想束缚着,以为自己很柔软罢了!” 说罢,她忽然翻身上了马去。 那马高出她不少,而她身手矫健,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坐在马上,好月牵着马缰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素来是南方小年二十四,北方小年二十五,公子听着像北方人,不如瞧瞧咱们南方的小年!” 说罢,便牵动着马缰驭马而去。 杨曦瞧着她缓缓远去的背影,立在原地认真看了看,而后再认真的回味了那句话。 让富人带动穷人。 而后嘴角缓缓上钩,眸子里含着明媚的笑意。 他倒是,该去会一会那叫唐五爷的! 好月先是买了些酒去了吉祥赌坊里。 唐五爷正在二楼的小间内看着账本,见着好月来,便回身看了她一眼。 如今五爷特许,好月入赌坊来找他,无需通报。 再见着她手中的东西,便道,“你今儿个倒瞧着不忙!” “小年到了,有什么可忙碌的?”好月一笑,将酒放在了桌上,“知晓五爷喝过不少好酒,但今儿个过节,这是我得一点点小心意,还望五爷莫嫌弃廉价才好!” 那酒,倒真是寻常不过的酒,不值什么银钱。 唐五爷将账本合上,一双鹰眸认真的看着她,“你让我莫要嫌弃,却是头回有人给我送豆腐送酒!” 二人的关系如今也算近了不少,五爷对她也没了先前的冷漠。 好月噗嗤的笑了一声,再从怀中将账本拿了出来。 “这二十多日来的每一笔账目我都计算的清清楚楚,唔……我算过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再过不久就可以回本了!” 唐五爷眉头一挑,接过她的账本,所以的翻阅了两页,而后才看向她。 “回本?” 第一百九十七章还能吃了你不成? 第一百九十七章: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所说的回本里,包括了买地的钱!”好月道,“地是六两一亩,三十亩地则是一百八十两银子……地钱咱们已经差不多些要挣回来了……之后便是人工成本,菜种成本,以及柴禾成本! 这笔账目我细算过了。 五爷给他们每个月发的工钱为二两银子,一月便是四十两,菜种倒是便宜,所有下来的菜种也不过为二两银子左右,柴禾更是便宜。 两文钱便能买一担,我细细算过了,花在柴禾上的银子不超过三两! 每日地里有限量的菜出批,一斤菜的纯利润每斤赚了三文钱,一日能赚七两多的银子,很快就可以除去全部成本,开始进行盈利模式!” 她将所有的一切都精打细算到了极致,五爷眉头一挑,“你这一月能赚着的钱,我们这赌坊内,一日便能赚上了!” “这不一样的!”好月道,“五爷赚的钱是赌徒的钱,咱们做的事,是让穷人赚了富人的钱,在如今这个年代,生活要想过的好,便得先让一部分穷人先富起来!” 五爷将张本子放在桌案上,“这应当是要由皇帝考虑,而不是你考虑的事儿罢!” 好月便笑道,“这个理由说的也不过是有些冠冕堂皇罢了,这么做的主要目的,还是想控制市场行情!毕竟这批新鲜的叶子菜一出来,头回见了世面,价钱定然会被一些想趁机捞钱的人炒的天高。 这是日常里人人都要用的东西,若只真对富人,咱们现在做的,就没什么意义了!” 朝廷每年会在宫廷里种植温室蔬菜,但那价钱极高,非一般高官所能食用。 而她控制了价钱,掌控了价位,连平常百姓想尝尝鲜也有这个能力吃的起。 必然就会惊动朝廷。 惊动了朝廷,必然就会有人来询问是如何种植的。 且她敢保证……朝廷知晓了之后,定然会利用她的法子,再利用她的办法,让一部分穷人开始富起来,拉扯生活水平。 她的法子一旦由朝廷征纳,她必然会有嘉奖…… 不不不,是唐五爷必然会有嘉奖。 由朝廷亲自嘉奖过的,今后的身份又岂止是一般人? 必然会水涨船高,到时……让唐五爷来护刘氏一家人的安危,也不过是区区小事罢了。 唐五爷考虑到了这层,便又认真的盯着好月看了两眼。 “不过是让你将每个来贩菜的人,登记好身份罢了,你倒是……主意不少!” 他说这话时,看不出是喜是怒,好月回答的便也谨慎了些。 “只求万事做到更小心谨慎一些!” 她此时眉眸低敛,红唇微抿,看得出来有几分紧张的模样。 唐五爷却是笑了,“你如此表情是作甚?莫非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没有!”好月抬眼看他,“今儿个是小年,我娘还在家中等我回去的,五爷若是没了什么吩咐,我便得先行回了!” 唐五爷微微一扬下巴,“走罢!” 见她转身要走,便又问道,“雁风骑的如何?” 好月回道,“多谢五爷厚爱送了如此好马!好月感激不尽,日后做事定会更要努力!” “呵!”冷峻的男人轻笑出声,“我不过是随意问问罢了,时间不早了,回罢!” “是!”好月朝他低头以示恭敬之后,便退出了吉祥赌坊。 出了赌坊大门,她直奔回了三里路。 今儿个好月难得的早回了家,刘氏与刘老太正在杀鸡杀鸭,安邦则在一旁偏头看着。 见着好月进了院子来,三人都均为惊讶的看了好月一眼。 “你今儿个怎的回的如此的早?” 好月手上提了些叶子菜,闻言,一边回话一边往灶房里走去。 “地里的事儿忙活的差不多些,我便早回了些!” 话间,已是将东西放入了灶房里,瞧着正蹲着旁侧看着她们杀鸡的安邦笑道,“你蹲在这做什么?有什么好瞧的!” 安邦无奈的怂了怂肩,“我是想帮忙来着,但姥姥非说君子远庖厨,我闲的慌,便在一旁瞧着了!” 刘老太闻言,嗔了他一句,“你这孩子,你是家里的男子汉,且又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就该有个读书人的样子,这些活计都是女人该做的,你读好你的书便成了!” 这番话听在了好月的耳里,只觉得几分的……不顺耳。 毕竟安邦是自己的亲弟弟,她着实不希望他被刘老太等人惯的太过傲气。 “姥姥,你不能如此想,虽说有句话叫君子元庖厨,但也不能将安邦给惯坏了……” 刘老太闻言,瞧了一眼好月,“哪给惯坏了?这家务活计,本就不是读书人该做的!” “姥姥应当瞧过不少读书人罢?哪个不是眼高于顶的?个个都傲气的认不清现实,觉着自己是读书人便了不起,安邦如今还小,不能将这些坏习惯给养成了,到时咱们家也来一个大爷,那可要如何是好?” “唔……”刘老太显然不认同她这些话,“向来现实就是如此呀,哪儿有读书人去干家里的活计的?再且,这些咱们都能干,安邦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将来能有出息!” “可好好读书却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用做!”好月扶额,“读书一样可以做活计,且哪个规定做活计又非是女人做不可?若真当咱们大南朝国难来临,届时安邦被你们调教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只会来去的几句之乎者也,那要如何生活?” “你这话可莫要再说了!”刘老太忙是道,“什么国难不国难的,你可莫要在外头说,要是传出去了,你可得受刑法了……好月,姥姥知晓你厉害,但这些活计咱们也能忙完……你且去跟安邦去玩儿罢,这里不用你们帮忙! 再且你今儿个也难得的早回来,好好去歇息歇息!” 好月忽然不知再说什么了。 安邦闻言,倒是朝着刘老太甜甜一笑,“姥姥,那咱们就去玩儿了,您有事儿就唤咱们一声!” 说罢,便拉着好月出了院子里。 第一百九十八章一年拖一年 第一百九十八章:一年拖一年 待安邦将好月拉至乌河边上,这才放开了她的衣袖。 “二姐,你说的那些我都知晓的,你放心,我将来不论如何也不会变成你口中所说的那些文人!” 安邦的眸子黑黝黝的,看着是十分的认真。 好月轻叹了声气,“并非我看不起文人,但光是会读书不行的!你且瞧见了,那些个读书人是家中的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到头来也不过会念几句诗,写一手字,却总觉得自己很有优越感似的,觉着自己是个文人,瞧人都得从鼻孔里瞧。 且不说旁人,最明显的比喻便是咱们的爹,你说说,他除了些墨水之外,还会什么?生活里哪样不是咱们娘子啊周顾? 他自命清高,连带着爷奶都瞧不起娘,觉得娘配不上这个男人……” 说着说着,好月的思绪忽然乱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除了只会读书外就只会读书,生活方面也得有足够的能力去自理,要谦和待人,做人要谦虚……” “我知晓的!”安邦伸手将好月的手窝在了手中。 他的手暖洋洋的,温了她微凉的指尖。 “我知晓二姐的意思,放心罢,我绝不会自命清高,待人也定要谦虚!” 瞧着他如此懂事的模样,好月心中宽慰了不少。 抬眸眺望了乌河的对岸,任由凉风将她的长发吹起。 “方才是我将话说的重了些,不该与姥姥争执的,待会子回去之后,定要跟姥姥认个错!” 安邦闻言,轻笑道,“姥姥不会与二姐生气的,说不定还会觉得二姐所说的这些是对的……” 好月回头,认真的看着他,“姥姥与娘认为我这话是否对错都无所谓,但安邦你心中一定要记着,做人,一定要懂得低调与谦虚!今后你得撑起这个家来,你得庇护大姐、娘、姥姥,已经整个一家人……你得有能力!” 她忽然说的如此沉重,让安邦愣了一愣,“二姐怎的突然说这个?” “只是活在这个世界中,越来越懂得能力的重要性!”好月轻叹了一声气。 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不知何时自己会突然离开,又回到了那个现实的世界。 并非她想走,而是她快到了年岁,刘氏等人必然要催着给她寻夫家。 于她们而言,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 这个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能反抗了第一次,却不一定再能反抗第二次,第三次。 让她嫁人,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儿。 待她将一家人安排妥当了,她便要去游历游历一下这个大世界。 她心中瞧瞧有了如此打算,安邦却是不知晓。 此时他听完好月的话之后,眼神,也更是坚定了些。 今儿个刘君子等人也回来的及早,女人们在灶房里生火炒菜,男人们则坐在大厅里烤火、嗑着瓜子聊着天,偶尔听得大厅里传来几声爽朗的欢笑声,连带着大伙儿的心情都极好。 小年菜吃的倒是不简单,有荤有素,有酒有肉。 饭桌上,大伙儿围坐在一起,纷纷都倒了些小酒,举起杯子来迎新一年的到来。 而往往,这顿饭前半顿吃的极为欢畅,后半顿便成了刘君子的批斗会。 刘老太简直气急了。 瞧着那一脸跟个无事人一般的刘君子,她越发觉着气不打一处来。 “你去年就跟我说,跟我保证,今年定然要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可倒好,这一年眨眼就过来了,你倒是没有半分动静!” 刘君子正与向松、苏南喝酒喝得正欢畅了,闻言,动作僵了僵,眼神变得有了几分的小心翼翼。 “娘莫着急……这不是还早着呢嘛!”刘君子呵呵一笑,将酒杯放在了桌上,“一年,再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定然给你寻个乖巧懂事又孝顺的媳妇儿回来!” “一年拖一年的,还能有多少个一年?我如今跟你爹的年岁也大了,你再不成婚生子的,还不知晓今后有没有这机会瞧着孙孙出生啊!” “娘!”坐在刘老太旁侧的刘氏轻轻推了推刘老太一眼,“这大过年的呢,你说这话做甚?多不吉利?再且了……君子人才样貌都不错,如今又是个能挣钱的,想要寻个媳妇还不是一挑一大把么?你就将心放肚子里去,莫要操心!” 可刘老太就是委屈。 “你说说,哪年不是一年拖一年的,过完这年就二十多了,哪年不是给咱们保证着要寻个儿媳妇回来?咱们老刘家,也几他不曾成婚了……你瞧老大的孩子,也都快能娶媳妇了!” 一旦到了年岁,最操心婚事的莫过于自己的爹娘。 好月瘪瘪嘴,无比同情的看了一眼刘君子,而后与安邦不着痕迹的吃着饭。 刘君子闻言干笑了一声,与刘老太道,“娘,您这个咱们晚点再说,这不家里还有向大哥在呢嘛,咱们得高高兴兴过了这个小南!” 刘老太闻言,这才看向了向松,语气里略带了几分歉意。 拿起筷子往向松碗里边夹肉边道,“在咱们这儿你莫要拘束,跟自家一样就成……我方才也是没忍住将这臭小子给妈了一同,你可莫要介意,多吃一些,先吃什么便夹什么!咱们都是自家人!” “婶子不必夹了!”向松将碗口堵起来,不让她再继续往碗中夹,再笑着道,“我知晓的,婶子也是着急君子的婚事,做父母的,都能理解,能理解!” 见着向松向着她说话,刘老太这才算是安慰了些。 “可不正是,孩子小的时候咱们做爹娘的要想着如何将孩子培育成人,待长大了,又要想着如何给孩子娶个好媳妇,两夫妻和和美美的过上一辈子,待孩子的孩子出生了,咱们又得操心着孙子的事儿……这呀,有了孩子呀,操心的事儿就止不住了!” 向松点头附议,“懂,婶子的心思咱们都明白!” 如此,刘老太这才算没在说刘君子,只是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之后,再招呼着马氏与苏南吃,莫要客气了。想吃啥吃啥。 第一百九十九章一大家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一大家人 吃罢完了这顿小年夜饭,向松便告辞离开了三里路。 本来刘老太与刘氏等人觉着天色黑了,还尽力的挽留了他一番。 但向松也是个明事里的人,知晓刘氏如今是单身一人,且院子里又都是些老人小儿,他一个壮年留宿,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对刘氏的名声也不大好的。 如此一想,便执意离去了。 好月洗漱完了之后便到了房里,坐在书案上认真的绘画着船只。 她势必不会遵从刘氏的意愿,小小年岁便成了婚。 而出海……必须要有专业的船只。 海上海浪大,一般的船只只怕难以越过浩瀚的海洋。 为了安全起见,她得自己好生的绘画出图案来。 安邦恰好睡不着,想与好月聊聊天,是以,一进门便瞧着她在认真的作画。 将门关上,他轻着步子到了好月的身侧,认真的看了一通之后,显得十分疑惑。 “二姐,你这是在画什么?” 好月自打安邦进来之后,便连眼都未抬。 闻言,依旧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了自己手中的笔与宣纸上。 “船!” “船?”安邦好奇,将脑袋又凑过去了几分,“画船做什么?” 好月本想说出海,可话到嘴边,却到底只是说了一句,“好玩儿!” 好玩? 安邦眉头一扬,到底是没了几分兴致,“原来二姐喜欢作画!不过你这船倒是画的真好,很逼真!” “怎么?你找我有事儿?” 好月将最后一笔勾勒了出来,而后将笔放下,撇了一眼安邦之后,便拿起宣纸好生的吹了吹。 “倒没有事儿!只是睡不着!”安邦坐在了好月对面的依凳上,“我知晓二姐这些日子累,只是方才瞧着你房里的灯还亮着,便过来瞧瞧……唔,你若是要睡了,我便先不打扰你了!” “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待墨吹干之后,好月又仔细的瞧着上面的船只仔细的看了看,“你想找我聊天随时聊便是,何时都补打扰!” 安邦认真的瞧着她,忽而将嘴给撅了起来,一脸兴趣缺缺的模样。 “只是今儿个吃饭时,我想起了大姐来……往常咱们一家人都是一块儿吃饭的,从未分开过,也不知大姐过的如何,在姐夫家与姐夫他们吃的年饭可还好,是不是也如咱们家一般这么融洽!” 好月手上动作一顿。 安邦便又继续道,“再过一年,二姐便也会出嫁了,届时咱们三姐弟三个家,还得逢年过节的才能聚集在一道坐着吃顿饭……不知为何,我一想着这些事儿,便只觉着心中堵的慌,有些不知要如何办才好……若是可以,我真不想一家人分离!” 好月将手中的纸放咋了书案上,抬起眼认真的看向了安邦。 “人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责任与使命,大姐成了家,今后你我也许都会成家,但无论何时,咱们都还是一家人,咱们并没有分散,只是将家都变得更庞大一些罢了! 今后你成婚了,会有妻子,孩子。 大姐成婚了也会有夫君孩子,我成婚了,亦是一样的会有夫君、有孩子……届时咱们三个人就是一个大家庭。 你的孩子、大姐的孩子、我的孩子,那都是兄弟姐妹,都是一家人,那是生命的延续……所以没有分离,一直都会在一起!” 安邦闻言,睁着一双黝黑的眸子看向好月。 “二姐说的,倒好像也是有些道理!不过……我的确有些像大姐了!” 好月便宽慰道,“不只是你想大姐,我也想,娘也想,今儿个已经是小年了,再过几天过完大年,姐夫定然会带着大姐一道回来拜年,届时,咱们就能见着大姐了!” 安邦低着头,“我从未与大姐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不见面,都快有小半年了,也不知道大姐过的是胖了还是瘦了,过的可还好!” 好月闻言,胸口似乎被一块大石头压了一番,只觉得呼吸都有些沉重。 “再熬几天罢,熬几天大姐就能回来了!” 两姐弟聊了没多会子,安邦知晓她明日还得早起,便也退出了房门去,交代她早些休息。 待安邦离去,好月这才又将注意力落在桌上的图案上。 这船儿,总感觉画不好似的。 可重新画过又觉得没了那么多的精力。 打了个哈欠,将图纸放入了屉子里,直接上床睡觉了。 腊月二十五。 好月将地里的活计忙完之后,便计划着过几日大年,地里该由谁来守着。 毕竟大伙儿都需要回家与一家人团聚,让人来地里守着都不像话,不成规矩。 可这三十多亩地,不守着只怕恐遭人偷窃。 思来想去之后,他与大伙儿开了个会议。 从大年三十至初二这三天,凡是自动留下来守在地里的,则额外嘉奖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并不多,但也着实不少。 这事儿其实好月不说,五爷也自会有安排,可大伙儿瞧着好月做事公道,便也各自相互看了一番,最后老九、李老六、罗德以及另外三个汉子同意留下来,负责过年这三天的看守。 这三天地里不卖菜,几人也就在小木屋里守着,莫要让人来偷窃了去便成。 待事儿一落定,便恰好有人来寻好月,说五爷让她速速去一趟赌坊里。 五爷从不主动找她,这回让人来传达口信,那定然是有重要的事儿要与她相商。 当下再不敢多逗留,只是交代众人一定要好生看管之后,她便骑马入了城。 一路上她总是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着。 五爷找她究竟会因为何事?且方才来给她传信之人的脸色也较为焦急。 一路上想过无数种可能,待入了赌坊二楼时,便见得唐五爷正坐在茶几旁喝着热茶。 在他的右侧还摆着一碗将将才斟好的热茶……显然,便是在等她。 好月拍了拍身上风尘,入了小间内,在他面前站定。 “五爷找我?” 唐五爷捧着盖碗喝了一口茶,微微偏头示意她,“坐!” 好月认真的瞧了一番他的脸色。 无喜无怒,看不出情绪。 心中有几分没底,却终究是在他旁侧坐了下来。 第二百章心眼儿太多 第二百章:心眼儿太多 好月坐下来不说话,唐五爷倒也不急。 幽幽缓缓的喝了些许茶之后,这才开了口,“你这丫头,倒是沉得住气!” 好月一愣,偏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五爷有何吩咐!” “吩咐?”五爷将盖碗放入了茶几上,侧着头与好月对视了一眼,而后缓缓道,“我今儿个早间,被杜家请去府上喝了杯茶!” “杜家?”好月疑惑,显然不明白这是何意。 唐五爷轻轻点头,忽而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没有料错,朝廷果然来人了!” “来人了……”好月眼眸大睁,“与五爷说了什么?” “你觉得,应当与我说什么?”唐五爷忽然笑的狡黠,“朝廷中人,说话做事的心眼儿太多了,我懒于应付,便将你推了出去!” 好月一怔。 “五爷,这是何意?” 唐五爷唇角缓缓勾起,“我已给你备好了衣衫,午后,自会有人来接你去杜府!” 这消息,好月听的却恍如晴天霹雳。 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之前与五爷说过,这事儿的功名与否都在五爷您,您如今这是何意?” “怎么?”男人那双鹰眸认真的看着她,“如今将这些功名给你,你为何反倒不乐意?” “不是我不乐意……”好月气的拍了拍额头,“这是我与您先前早就说好的,只要您来护我们一家周全便好!” “太麻烦了!”唐五爷一甩袖子,“我懒于照拂你们一家人,也懒于应付这朝廷的虚伪……你还是快些去下头准备罢,否则耽误了时辰,便是你的不敬了!” 好月只觉着此时,似是喉咙里卡了一根刺一般。 到底,她还是朝着唐五爷拱手作了一揖,而后下了楼去。 一下楼,便见得大门口正候了个老妇人。 那妇人好月是识得的。 可不正是秦五爷院子里的管事婆子么? 妇人见着她之后,便朝着她笑了笑,“姑娘随我走罢,老婆子伺候姑娘去沐浴换身衣衫!” 好月朝着她道了声谢之后,便也没了声。 “姑娘不必客气,今后唤我牛婶便成了!”牛婶与她笑的得体。 再一招手,一辆马车便与两人驶了来,“这距家的路程有些远,姑娘上马车罢,这马让小子在后头牵着!” 好月摇头,“我这马性子烈的很,只怕一般人是牵不动的,你上马车便好,我骑马跟着来!” 牛婶闻言,瞧了瞧那大马,又瞧了瞧好月,最终还是硬着点头。 “那成罢!姑娘当心着些!” 说罢,她便上了马车,让车夫慢些的行驶。 好月则骑着马跟在了马车旁侧。 一路来到唐五爷那院子时,时辰还不到正午。 院子里早就烧了热水,待两个小厮替她将水倒好之后,牛婶便要伺候她沐浴。 好月忙是挥手拒绝,再将人关在了门外。 待自己洗了一通之后,再将搁放在屏风上的中衣穿了。 穿罢完中衣,这才复又开门去问牛婶她如何穿外衣。 牛婶早便将衣物都置备妥当,从柜子里将衣衫拿出来之后,便又伺候着她穿了。 颜色……是紫罗兰的颜色。 紫罗兰色的罗裙由上好丝绸而制成,中间缝制了一层棉絮,穿在身上倒觉着十分暖和。 衣襟与裙摆上以白色的绣线绣着一些繁杂且让她看不懂的图案。 腰间是一根白色的腰封。 衣服简单,却也显得大气。 梳妆时,牛婶又特意给她梳了一个较为英气的发型。 再加上好月的站有站姿,习惯性的挺胸收腰,乍然一看去,倒的确是有了男儿家的风范。 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好月愣了愣。 “这是……五爷的意思的!” 那镜子里,分明着像个男儿家的模样。 又有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牛婶替她将衣物都整理好,再拿了一双紫色锦靴给她穿上之后,这才道,“姑娘要见的不少一般人,自然不能穿的太过典雅,如此穿着倒正好,显得豪气!” 好月闻言,缓缓点头,“我知晓了!” 牛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之后,便又笑道,“时辰不早了,姑娘快些吃些午饭便出发罢!” 好月点头,朝着牛婶说了一声谢。 午饭吃的很简便,一些小菜,一个馒头一碗粥。 吃罢完之后,由几个小厮骑马送她去杜府。 这些都是唐五爷安排好的。 好月必须穿的不能如千金小姐一般端庄,也必须得骑着她的雁风。 这样,在气势上,便已让人眼眸一新。 待到杜府大门口时,好月看着那由镀金打造的两个字微微发了发愣。 朱红色的大门旁侧摆放着一左一右的两座石狮子,狮子嘴大张,一看便觉着十分骇人。 杜府果然是……门高院深啊! 待她翻身下马来之后,不多会便有一个小厮迎了来。 见着好月的穿着打扮之后,小厮哈腰讪笑着问询道,“敢问姑娘可是唐五爷引荐的人?” 好月看了他一眼,而后缓缓点头。 “正是!” 闻言,小厮便又笑得更是灿烂了几分。 “我家老爷已在院内等候多时,姑娘请随我来!” 好月轻应了一声好,将马缰交给了一旁随着她来的小厮之后,便随着他入了内院。 之前她见过秦府的风华,如今再入了杜府之后,便只觉着真可谓是大巫见小巫了。 杜府内长廊深院,雕梁绣柱,水榭楼亭。 进入正门,一直往南走,便见得一处鱼塘。 鱼塘里种着一大片荷花。 两侧则是屹立着的假山。 这一番瞧过去,倒觉着竟是好生的有意境。 随着引路小厮左拐右绕了半柱香之后,好月这才终是到了大厅。 仍由她在大厅门口候着,待那小厮进去禀报了主人一声之后,这才有人将她请了进去。 入了大厅,好月不敢乱去打量,只得正式着正前方。 在那大厅的主位上,此时正坐在一个头发已发白的老爷子。 光是看年纪,那老爷子约莫着是近七十的模样,可身子骨却瞧着十分硬朗。 在老爷子的右侧客位上,则坐着一个年岁约莫四十……脸色却偏颇有些发白的男人。 第二百零一章低调 第二百零一章:低调 好月不敢多打探,只得朝着那主位上的人拱手作揖,低头行礼。 “民女尹好月,见过杜将军!” 上回她听老九说过,如今杜家,杜老爷子正住在府里。 且看他坐于主位,且言情之间均都带着一股子大气,应当就是杜老爷子无疑了。 杜老爷子在好月进来时,一双浑浊却满是精光的细眼里,也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 见着她与自己行礼,便笑道,“姑娘不必多礼,我如今已经告老还乡,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 “杜将军此言差矣,您在战场护我大南几十年安危,不论何时,您都是咱们大南朝的将军!” 这话使得杜老爷子爽朗一笑,旁侧那客座上的男人也跟着轻笑了一声。 “你这小姑娘,嘴倒是会说话的很!” 这男人说起话来有几分的拿捏嗓子,可仍旧听着觉着与寻常人不一般。 再看他食指微微翘起的动作。 好月眼眸一晃。 联想到了朝廷来的人。 当下将知晓了他应当是个公公。 果然,杜老爷子伸手,替她引荐道。 “这是皇上身边的郭公公,皇上知晓咱们江南蔬菜大出,特意让郭公公前来探探!”杜老爷子笑着道,“上午已将唐五爷请来府上坐了一遭,唐五爷倒这事儿均是姑娘的主意,瞧着,倒是应当要好好与姑娘聊聊了!” 好月低头,“民女见过郭公公!” 郭怀轻嗯了一声,也不拿架子,反而朝她笑道,“姑娘不必多礼,你这蔬菜之事已传入了圣上的耳里,如今圣上对此事甚有兴致,还望姑娘能赐教个一二啊!” 对于郭怀这番的表情,好月只觉得十分惊悚。 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这江山都是皇帝的。 郭公公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此番话说的……也未免太过于……低调了些罢? “民女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郭怀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 让她坐在左侧的客座上时,便也打开了话匣子。 “听闻姑娘家境贫寒,是这两年才改善的!” 听闻? 好月眼眸一深。 只怕不是听闻,而是特意的调查了一番吧。 好月低头,语气显得十分恭敬,“回公公的话,正是!” 郭怀便笑道,“今儿个早上,咱家听那唐五爷所说,这种地之事,都是一直由你在打理,咱家就是想问问姑娘,你这大冬天的,是如何让蔬菜这番打量出产的?” 好月回话几乎没有停顿。 “南方气温稍微温和些,若是好好利用一番土地,倒也确实能实现冬天种菜之说!” 说着,好月便将温室的原理与他说解了一二。 有些地儿她并没有说全面,到底还有有几分保留的。 那郭公公却是有些听不懂,“不知姑娘何时有空闲,带咱家去瞧瞧如何?” “但凭公公差遣!” 越聊着,郭怀便越是觉着这小姑娘是个聪明人,态度好,会说话,他在宫里那么多年,最是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不累。 此时看茶丫头将茶给添了杯热的,郭怀抿了一口茶之后,再看向好月,“咱家听人说,这让富人带动穷人的想法,是姑娘的意思?” 好月眼眸一深。 “回禀公公,民女之前生活穷困,食不果腹,衣不避寒,身无长物,深知穷苦人家的幸苦,如今多亏唐五爷给了民女这么一个机会,自然便先想着了我之前的生活,只愿大南朝今后越来越繁华,不在受贫穷之苦!” 这些话的确说的冠冕堂,但却是每个领导人都喜欢听的话。 拍马屁,的确是拍在了点子上。 她不知为何唐五爷要将她推出去,也猜不着里头的缘由。 但是……此时她的确是有过从未有过的慌乱。 她不想做这个出头人,可她着实猜不着,唐五爷这是什么意思。 郭怀显然对她这个态度很是满意,笑道,“尹姑娘身为一个女儿都能如此会考虑,倒显得咱们大南朝的男儿无能了!” “公公此话差矣,不论是男儿女儿,都应该为国效力,为国尽忠!” 对方明明是拍马屁的,可脸上却是一脸的正经。 倒使得郭怀愣了愣。 “若是圣上知晓了姑娘的心思,定然会好好褒奖一番的!人人都说,江南女儿家回过日子,是个能干的,如今一见,倒果真如此!” 好月低头不应,任由着他继续说。 “待此事成了,咱家必然好禀告圣上,圣上向来圣明,定然会好好奖赏姑娘一番的!” 该装的还是需要装。 好月面上依旧是毫无情绪,“这本是民女分内之事,无需皇上奖赏,只愿我大南朝补补繁荣!” 尽管知晓这小姑娘有些装,可郭怀瞧着就是舒坦。 再与其畅聊了之后,杜将军便留她一同用晚饭。 好月自然不留的,连连说家中刘氏在等候,怕其担忧之后,这才放了她离去。 但在离去前,郭怀公公明说了,明日,定要她带路去瞧瞧那东郊菜地。 因早晨需要贩菜,便将时辰定在了响午。 巳时一刻。 一切说定,好月随着引路小厮就要出府去。 只是没料到,才出大厅不久,便在路上见着了杜长空。 上次一见似乎还在秦府之时,如今再见……却见得那本是意气风发,情绪毫不显露的公子哥儿,身形明显的消瘦了不少。 脸色,也有微微苍白。 跟在他身后的有两个丫鬟。 那两个丫鬟,模样倒也不错,只是见着好月时,均都纷纷睁大了眼眸。 好月不识得她们,自然自主将她们忽略。 “杜公子!” 处于礼貌,好月轻唤了他一声。 杜长空见着她,嘴角笑意微微勾起,可他此时脸上略显病态,反倒显得很是无力。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月嘴角勾起笑意,又问道,“公子病了?” “倒也不是!”他依旧笑的风轻云淡,“上回惊了马,受了些小伤,调养了一些时日了,想来不日应当可痊愈!” 上回惊马……受伤…… 好月脑中不自主的闪回了那日在城外,他的马车极速而过,萧门的人紧追在后。 莫不是…… 第二百零二章服侍杜家小公子 第二百零二章:服侍杜家小公子 萧门的人在追杀他? 不过倒也说的通……杜长空属于武将世家,也难免会得罪一些人。 这些在高位者的人,定然会有不少的仇人的。 好月看着他,“那公子好生修养,我便不打扰了!” 说罢,便要走。 “等等!”杜长空却是叫住了她,“如今时日不早了,不妨姑娘吃罢完晚饭再走?” 还不待好月拒绝,他身后一个穿绿衣的女子便站了出来。 “公子,您伤势还未曾好呢,夫人还在前头等您去的,可莫耽搁了时辰!” 说罢,又愤愤的看了好月一眼,“尹好月,你要知晓你自己的身份,也要知晓自己几斤几两!” 听着自己的名字,好月十分惊讶。 这二人识得自己? 惊讶的不只是好月,杜长空也是同样惊讶。 二人方才的话,让少年心中有几分的不舒爽,却到底还是皱了皱眉头,朝那绿意女子问道。 “你识得尹姑娘?” 绿衣女子点头,“回禀公子,自是识得的,尹家在咱们村子里出了名的,尹好月她娘也是咱们村里有名的弃妇!” 咱们村? 好月大眸缓缓眯起,难不成她们二人也是南梨村的? 绿衣旁侧的黄衣女子接话道,“我听咱们村里人说,她娘为了养活她们三个姐弟,尝尝与男人有纠葛呢!” 说她可以,说起刘氏,好月便不能忍了。 她一双眸子渐渐变冷,看向那黄衣女子。 “你说什么?我方才耳背,不曾听的清楚!” “怎么?你还要否认不成?”黄衣女子无视她的冷意,径自说道,“不然凭着你娘和你几分地,怎的将你们给养大?” 好月忽然冷笑出了声,抬头看向杜长空,“杜公子,府上的丫鬟,若是没调教好,也是要遭人笑话的!” 此时杜长空的面色阴沉的有几分可怕,再见着好月那模样,便大呼了一声官家。 不多会,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跑了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 那男人好月见过一次,之前送过礼品到过她家。 杜官家先是哈腰喊了声公子之后,杜长空这才阴沉这脸色道。 “想来这两个丫鬟还不知晓杜府规矩,拉下去,好生的教导教导!” 他那话说的有几分冷冽,杜管家瞧了那两个丫头一眼,而后点头哈着腰道,“是,是,是,老奴定会给好好调教调教这连个丫头!” 说罢,朝身后的几个家丁一挥手。 “将她们两带下去!” 黄衣女子与绿衣女子见此,均都惊的连连大叫。 “公子,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您莫要被这小贱蹄子给蒙蔽了双眼!” 杜长空只觉得她们两个耳燥的很,一挥手,便示意他们快些将人押走。 待人群一走,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杜长空看向好月,“是在下教官不严,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有什么怪好见?”好月眉头轻蹙,“时间不早了,我瞧着杜公子应当也是要去忙活,我便先不打扰了……告辞!” “我送姑娘罢!”知晓她不会留下来用饭,杜长空便转了个身,走至了她的身旁。 好月自然是要拒绝,却不想杜长空也是个执着了,挥退了小厮之后,便执意着要送她出去。 好月无奈,只好由着他。 二人一路往大门走去,而因杜长空受了伤的缘故,步子便显得有些慢了。 “公子还是不必送了,这路我方才来过了一回,还记得的,能自己走!” 杜长空却是朝她一笑,“不碍事,许久不曾走过了,倒也正好活动活动身子的……姑娘与方才那两个丫鬟……熟识?” 好月看了他一眼,也将步子放了下来。 “不熟识,应当是咱们村的罢!”猛然的,她脑中又想起了一年多前,她刚穿越来的时日。 那时伍氏还特意来她们家,想要将安月与她卖给杜府的事儿。 不禁好奇道,“莫非公子是去年招的这两个丫头?” 杜长空缓缓点头,“去年祖父告老还乡,在下才陪着祖父一同回了祖宅,府中缺人,自然是得买些!姑娘怎的知晓此事?” “我自是知晓了!”好月忽然觉着有几分好笑,“那时我们村里有个婶子,便是想将我与我大姐一同卖入杜府的,说是服侍杜家小公子!” 她最后那几个字说的有几分俏皮。 杜长空不禁笑出了声音来,“倒可惜服侍在下的,不是好月姑娘!” 好月回道,“我这人自由惯了,哪里懂得服侍人?莫将公子的院子弄得鸡飞狗跳便已是不错了!” “若将我院子扰乱的是好月姑娘,那在下便也认了!” 二人一笑一说间,便已到了杜府大门处。 好月站定身子朝他惯性的作了一揖,“劳烦公子相送了,公子身子未好,好生修养!告辞!” “好!”杜长空朝他浅笑,“那在下便不留你了,路上小心!” “我知晓的!”好月与他一笑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杜府大门。 此时那两个小厮正在大门口处等着,见着她出来之后,便唤了她一身,而后三人一同架马离去。 杜长空站在府门口,待好月的身影再不见踪影之后,这才旋身,入了府中。 待走的远了,好月又忍不住回头看了杜长空一眼。 之前见着他时,总觉得他家世显赫,绝不是一般人家,她最好是与其关系越生疏越远便越好。 可知晓他身为武将世家时,心中到底还是有了几分一样的情愫。 那不是爱慕,也不是崇拜。 只是觉着,他忽然变得很伟岸。 守卫国家的战士,都很伟岸。 好月骑马并未再回唐五爷的院子里,而是直接去了赌坊内。 对于她的到来,唐五爷可谓是在意料之中。 再当瞧着她侄儿一身穿着打扮时,也显得很是满意。 “果然,你就该是这样的子的!不显女儿家的娇态,瞧着很是利落,爽快!” 好月简直无语。 这唐五爷何时在意她的穿着打扮了? 倒也再没了之前的拘束,一屁股坐在了椅凳上,一双猫眼微眯着看他。 “唐五爷,你好像,违反了咱们之间的约定了罢?” 第二百零三章义女 第二百零三章:义女 “违反规定?”那本是冷峻的男子却笑的很是狡黠,“咱们之间?有什么规定?” 那模样的唐五爷,好月从未见过,却觉着比起板着脸的他要有生气多了。 好月道,“早前我与五爷有规定,此事幕后由我管理,但五爷需得出面,如今朝廷来人了,五爷却是将我推了出去是作甚?” 唐五爷闻言,便认真的看向好月,“我之前可是有答应你了?我连答应都未曾答应你,如何来的违反规定之说?” 好月一噎,只觉着胸口似乎有口气憋住了。 唐五爷便又道,“你且放心罢,响午我去过杜家了,瞧杜家的意思,这回不是坏事……也许你会因此事而身价大涨,届时,你哪儿还需要我得庇护?” “可是我不能一直窝在扬州呀……” 当话说出口时,好月才知晓自己失言了,忙想着要改正,可唐五爷却已经抓住了她的话。 “不能窝在扬州?”他鹰眸半眯着看她,“莫不是还要去何处?” 好月只觉着自己十分头疼,本想将这话题绕过,可唐五爷明显的要揪着不放。 不得已,她便只得说了实话。 “我过完这年便要满十四岁了,再过一年便要十五,按照我娘的意思,那定然是要给我寻了人家成婚的!人生往后还有几十年,我不想这么早就成婚,不想嫁给一个连面都不曾见过的男人。可我若是不成婚,我娘定然会不肯……” “那你便想着离开扬州?”五爷认真看着她,“离开扬州你去哪儿?” “去哪儿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得在这一年之内将一家人安顿好,不能再让我娘受了人家欺辱去,她这半辈子走来太幸苦了,我希望今后她能有依有靠!” 唐五爷点点头,似乎一切的思路都明了。 “所以,你便提出要我护你一家人十年?待十年之后,你弟弟成长?” “果然一切都逃不出五爷的法眼!”此事说了出来,好月心境反而倒平和了些,“所以这些荣誉与我而言,起不了什么作用……皇上给的荣誉的确是无上光荣,可咱们一家并没坚硬的靠山,相反可能会引起不少人的嫉妒,反而会将我娘她们陷入险地!” “唔!”唐五爷伸手摸了摸下巴,“我不得不说,你这心思的确深沉!” 好月不语,只觉着此事有些儿乱了。 五爷继续道,“我开始便也知晓你有些心思,倒没想着竟谋算到了这种地步,连将来之事都计划好了,远光的确长远……至少在我见过的人中,你胜却了无数男儿!” “这有何用?”好月只觉得此事有些无力,“现如今五爷以将我推了出去,若是在反复说这与我无干,便等于是犯下了戏耍君王之罪……罢了,罢了,此事我得好好想想,好好再计划计划!”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唐五爷道,“若是成了,不仅今后十年,只要有我在这扬州一日,我便护你们一家安危……与此同时,还能让你拖个几年成婚,你可是想试上一试?” 好月狐疑,若是有这种法子,她怎会不知晓? “五爷请讲!” 唐五爷将眸光沉了沉,撇了一眼窗扇之后,再无比认真的看着她。 “认我为义父!” “噗……”好月一口老血险些要喷了出来,“您、您这是在开玩笑罢?” 他收她为义女? 这事儿的确是自己高攀人家,好月简直是连想都不敢去想。 五爷蹙眉看向她,“怎么?不乐意?” “不是不是!”好月忙是挥手,“倒不是不乐意,只是这事儿我得同我娘商议才成……再且……五爷又怎的会有收我做义女?毕竟比我优秀的,要多了去!” “多么?我倒是没瞧着!”唐五爷道,“此事准许你回家问过你娘……不过我觉着,只要你想做的事儿,你自有你的法子,此事,你自己决定罢!” 好月显然是心动的。 “那……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家了,明日再来寻五爷!” 说罢,与其行了个礼后,便出了赌坊,骑马往城外而去。 她在思索在唐五爷的话。 不得不说,唐五爷的话让她心动了。 据她所知,唐五爷一直未曾娶亲,膝下自然也是无子。 她若成了唐五爷的义女,这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只怕到时她将手再伸到秦府后院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现在门款低,入不了秦府高墙内院,连安月是个什么消息都不知晓。 再且……对于今后的家庭而言,那都是妥妥的利益啊。 对于现在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的她而言,没有理由她不心动。 正在想着,却忽然听得身后有马蹄声传来,不过片刻,便已停了她的身侧。 好月偏头看去,便见得那骑在马上的男子朝她笑的十分灿烂,“正巧,倒没成想,在这儿遇见了姑娘!” 那男子青衣墨发,容貌俊秀,狭长的眸子里含着浅浅笑意。 好月斜看了他一眼,“想遇见一个人,随时都巧!” 这话说的有深意,杨曦抬手抿了抿鼻子,“我来这扬州城内无一相识之人,到此为止,也只识得姑娘……姑娘可是赏脸,与在下交个朋友?” 好月牵着马缰,让雁风在慢慢往前走,“如今将近年关底下了,公子竟还不回家去?” “实不相瞒!”杨曦与她并肩一道走,“在下是从家中离家出走的,自然是不想回去……当初听闻江南风景好,便一直想来瞧瞧,只是不成想在这江南无一相识好友,住了两日客栈,身上的银钱也都花的差不多了!” “那公子的意思是?”好月看向他。 杨曦便道,“你也别唤我公子了,就唤我名字罢,大名杨曦,字恒之!姑娘如何称呼?” 好月想了想,到底还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尹好月,花好月圆的好月的!” “花好月圆?”杨曦照着念了一遍,而后笑道,“果然是好名字!若不介意,我唤你好月如何?” 好月神情淡淡,“随你!” 两人说话间,便已出了城。 第二百零四章你要找我借钱? 第二百零四章:你要找我借钱? 好月自是不信他没了银钱的,便道,“上回你光是想问我是谁,便舍得花上十两银子,你如今却说没身上没银钱了?” 杨曦闻言,干笑一声,“我家境殷实,这区区十两银子自然是没当回事儿,又是头次来这江南,对一切东西都新奇,难免就花费的多了些,再等我瞧身上身上的银钱时……只剩下一个空钱袋了!” 说着,未免她不信,便将钱袋从怀里掏了出来,左右倒了倒。 果然是无一个铜板了。 好月不禁好奇了,“你是买了什么东西?竟花费的如此快?” 一个富二代出门,身上的银子总得带足罢? 这才不过两日呢。 一说着此,杨曦便更是显得有些窘迫了,“我也不知晓,如今我那客房里堆满了东西,住过了今晚,明日便没地儿睡了……俗话说,在外靠朋友,咱们既是朋友了,可否……” “借钱?”好月蹙眉看他,“你要找我借钱?” “不是不是!”杨曦罢手,“借钱我难免再拿着花了,不然,你可瞧你家方便?收留我几日如何?” 好月闻言,停下马来,转着马绕了个身子与他对视。 “杨公子,咱们才相识不过两日,你便提出要来我要收留你,这不妥罢?”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吃亏,待过完了这年,我便联系我家里人,定然不亏待了你们!” 好月浓眉皱成一个川字模样,“如今年关底下,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连深交都不算,我怎的知晓你是不是歹徒?” 杨曦眸子一闪,“你放心,我有路引,也可将家中地址写于你,你若是觉着可以,便拿着路引去官府查看。 你放心,我绝非是歹徒之辈……好月,你就通融通融罢!过完年,我可十倍还你!” 好月看着他那诚恳的小眼神,吸了口气。 “咱们家非比一般人家,一院子都是老弱妇孺,公子若是去了,难免会被人说闲话的!” “说闲话怕什么!”杨曦更是不在意,“咱们行的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闲话?你若是今日解了我得困,待日后你去京城,我定然当东道主,盛情招待!” “这不是我去不去京城,招待不招待的事儿!” 好月垂下眼眸来,“你身上真没有银钱了?” “真没有!” “你扬州城的确没有认识的朋友?” “如今认识了你!” 好月只觉着头疼,“罢了,你将路引给我,明日我去官府核对一下你的身份!” 杨曦见此,忽而开心的笑了。 从怀中暗袋里将路引摸了出来,交给了好月手中,“如假包换,绝对不会造假!” 好月接过他的路引,仔细看过了之后,再抬眸看向他。 “我可是要与你说清楚啊,不能收留你太久,等过完年,你可莫赖着不走!” “不会不会!”杨曦笑道,“过完年我便走!” 好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再将他的路引踹进了怀中。 这是她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 也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她不过十二岁,养父养母带着他们的亲身儿子去旅行过年,将她一人仍在了家里。 家中没有米没有菜,没有任何的粮食。 那时她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 邻居的一个小哥哥,便偷偷的从家中拿了食物给她。 杨曦有一双和他一样的眼。 将人带到三里路时,杨曦显然对这院子十分新奇,左右都看了看。 刘氏等人见着好月带了陌生男子进屋,虽有疑惑,但茶水招待方面却没失了半点礼数。 杨曦倒是不胆怯,瞧着这一屋子的人,不仅没有半分的拘束,反倒是十分自在,彷如在自家一般。 瞧着刘氏与刘老太都在,好月便直接说了。 “将近年关,他身上没了银钱,想在咱家借助一段时日,唔,住到过完年!” 刘氏与刘老太在善良方面从来都是楷模,再见着杨曦样貌也不凡之后,便也毫无意见。 “住罢,咱家空房多着呢,想怎么住都成!” 好月点头,便再看向杨曦,由他自己去挑房间。 楼上楼下都成。 而他挑的,自然是楼上……挨着苏南的房间。 安顿好了他之后,好月便帮着刘氏烧火一同将晚饭做了。 晚饭很热闹。 而刘君子显然也很是欢迎杨曦的到来,怕他觉着人多会尴尬,便一直在陪着他聊天。 吃的是很寻常的家常便饭。 待吃罢完晚饭之后,好月先是洗漱一番,再去了刘氏的房里。 将唐五爷想收她为义女的事儿与刘氏原原本本说了,刘氏闻言很是惊讶。 “唐五爷收你做义女?好月,这事儿,与你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传闻唐五爷做事向来狠厉,如今却忽然说要收好月为义女,刘氏最担心的便是里头是否有诈骗。 是否会对好月不利。 好月摇头,想了想,认真道,“这对于咱们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五爷若真收了我做义女,今后咱们家在扬州自然是无人再敢来欺辱,自然而然的也是水涨船高……” 至于唐五爷为何要收她做义女之事,好月却实在不明白的。 若说在她身上图利益呢? 能图个什么? 现如今那么大的利益摆在了他的面前,他都不要。 那还能图她什么? 是真的觉着她心思聪慧而起的心思,还是因……北冥夜? 不不不。 她连北冥夜得身份都不知晓,唐五爷又有什么可图? 再且,相比起来,他与北冥夜应该更是要熟识一些才对。 所有的猜测,只有一条能解释的通。 便是唐五爷是真心想收她做义女,不图任何利益。 可唐五爷为人如何,仅仅是真的如此么? 事情有些头疼,好月便不想考虑的过多,与刘氏说的,也都是一些好处。 刘氏闻言,认真的思虑了一番。 “唐五爷我倒是见过一回的,他在扬州势力颇大,咱们若是不同意,会如何?” “倒也不会如何!”好月道,“目前与咱们而言,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说着,她又说起了今日得事情来,“朝廷今日下来人了,我去了一趟扬州杜家,见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公公!” 闻言,刘氏惊讶更甚。 第二百零五章不委屈 第二百零五章:不委屈 “这菜地之事,不是唐五爷的意思么?” 好月说起此事也十分无奈,“五爷如今将我推了出去,说这地是我得法子……我如今便算有千万张嘴也再难辩解,若是再跟那郭公公说是唐五爷的法子,那唐五爷便会犯了戏耍君王之罪,朝廷一怒,说不定就会直接将五爷压入大牢了!” 押入大牢做什么? 押入大牢斩首啊! 好月没敢说那棚子菜是她自己的想法,当时便将这锅丢给了唐五爷。 没成想唐五爷如今又将她推了出去,在刘氏那方,她也只敢如此说。 “这么严重?”刘氏听完好月的分析之后,不禁愣了愣,“五爷对你倒也的确不错了,上回元宵夜时还帮了咱们一回! 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你若是不承认,只怕不只连累了五爷,你可得也会受到牵连的!” “嗯!”好月点头,“我与五爷如今的现状,说的难听些……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深知此时好月的为难,刘氏只觉着自己这个做娘的却是如此无能为力。 将她的手拉入了自己掌心,“那你、如今可要如何是好?” “娘莫要担心!”好月反握了她的手道,“这些我都能应付得来,只不过这几日会特别忙碌罢了……再且,待此事落定,咱们家的门院,也定然会水涨船高的,倒是不论是大姐还是安邦,都会好上不少!” 瞧着她如此乖巧懂事的模样,刘氏便只觉着心中更是堵的慌。 “我啊,常常在想,究竟是何德何能,才能有你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说着说着,眼泪便夺眶而出,“是娘无能啊,让你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多些的压力,应付这些人!瞧瞧哪个同你年岁一般的孩子能做到你所做的事儿?那些个生活好的,哪个又不是过的比你要轻松许多!” “娘莫如此想!”好月抬手去给她擦了擦眼泪,“能成为娘的女儿,也是我的福气……再且,这些都不算什么,我能应付得来,也不觉着累,只要咱们今后一家人过的平平安安幸幸福福便好!” 她越是如此说,刘氏便越是觉着心酸。 “你若是不想认唐五爷做义父,娘明儿个便去城里替你回绝了他!” “这是好事!”好月分析道,“五爷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但从未娶妻,院子里莫说有妻妾了,便是连个丫鬟都没有……由此看出他的秉性绝对是个洁身自好的。 再且说,凭借他的身份,想要认个义女义子的,哪儿是什么难事?这等好事降落在咱得头上,的确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儿!” 刘氏听着她如此说,心放下了不少,可却仍旧有几分质疑。 “可我总是觉着,这心中不踏实……咱们家,似乎也没利益可图罢!” “娘莫要想多了,我将此事告诉你也没有别的意思……你莫替我担忧,没事的,五爷待我确实不错,只是毕竟认他为义父之事不是小事,得娘同意!” 刘氏轻叹了一声气,“我便算不同意又能如何呢?到底还是比不过人家权势人家!只要你觉着不委屈,那便认了罢,若是觉着委屈了,娘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受这份委屈的!” “没有!不委屈!”好月浅笑,“这是好事儿,咱们应当开心,哪儿来的委屈?若是娘也同意,我明儿个便去跟五爷说一声!” 刘氏一个好字卡在了喉咙里,只觉得无法说出来。 最后只得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声音极为无奈。 “但凡有半点办法,娘都不想让你这么累!” 刘氏的怀抱极为温暖,似是能暖入她的心扉一般。 两母女而后又细说了话,好月这才从刘氏房里出来,往自己房里走去。 推门的瞬间,却正好见着斜对面那俯身在窗案上的男子正朝她挥手无声的打着招呼。 好月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推开门入了房里。 熄灯,睡觉。 想着明儿个那郭公公会地里勘察,好月在床上却只觉着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便算再镇定,也总有些紧张。 毕竟此事绝非小事儿。 越想着她便越是睡不着,所有的思绪干脆都混合到了一起。 唐五爷收她做义女之事。 她如何离开扬州之事…… 想着想着,不禁又去想这大南朝的趋势,何时会打仗,等等等等…… 越想越混乱,直到最后筋疲力尽闭上眼才睡着时,便听得外头响起了鸡叫声。 第一声鸡鸣声是在寅时三刻。 因要管辖地里菜的事儿,第一声鸡鸣声她便需要爬起来。 因是才睡着便要醒的缘故,她只觉得脑袋十分昏沉。 到底还是凭着毅力爬了起来,再点上灯盏,穿衣下楼洗漱。 骑马……打着灯笼往东郊骑。 这是好月的日常生活。 便算她的动作再轻,却仍旧是惊动了屋子里的某人。 好月将早上的活计忙好之后,天色这才渐渐亮了起来。 她到底是没忍住的打了个哈欠。 罗德替她倒了杯热茶放在她的桌前,看着她脸上没几分血色,不禁担忧起来。 “姑娘脸上怎的如此苍白?莫不是病了?可需要回家休息?” 好月将那热茶捧在手心暖了暖手,缓缓摇头,“不用在意,只是昨儿个夜里没睡好,不打紧!” 罗德闻言不禁叹了一声气。 自打好月开始种植这棚子菜以来,便从未歇过。 不论是天晴下雨,寒雪风霜,她日日都不曾迟到过。 这份毅力,的确很是让他震撼了。 “活计都差不多些忙完了,姑娘不如早些回家去歇着?补个回笼觉?” 好月摇头,“今儿个午后朝廷有人要来,咱们得先开个会议,好好商讨商讨,莫要到时出了差错!” “朝廷今儿个要来人?”罗德一怔,“确定是今儿个?” “我也是昨日傍晚才知晓的!”好月吸了口气,喝了口热茶,“不用担心,万事还有我在,你们只管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就好了!” 一句万事还有我在,听在罗德耳里却只觉着有几分心酸。 明明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 他轻叹了一声气,“那我先去通知大伙儿一声,姑娘趁此机会先休息一番!” 说罢,见着好月应了一声,便走远了。 第二百零六章不要乱动人家的东西 第二百零六章:不要乱动人家的东西 罗德聚集了大伙,好月给他们开了个‘会’,分化谁要做什么,谁该怎么做。 一开便是一个时。 好月瞧了眼天色,正准备着要小眯一会时,便听得有马蹄声传来。 不多会,则传来安邦喊唤二姐的声音。 好月又从屋子里退出来看了一眼,便见得安邦与杨曦均都从马上跳了下来。 这马是好月之前骑的,性子温顺。 本瞧着苏南来去城里不大方便,便留给了他骑,但自打安邦从鸿雁回来之后,便也一直在练习着骑马。 如今虽是能骑,但却仍旧是小心翼翼。 见得他二人前来,好月有些惊讶,站在了原地等待二人上走上前。 “你们怎的来了?” 不待安邦回答,杨曦却是先扬了扬手中提着的食盒。 “你的午饭!” 安邦侧头看了一眼杨曦,再朝着她跑了来,笑着道,“娘让我给二姐送鸡汤来,杨曦哥哥在家也是无事可做,便随我一道来了!” 话间,已是到了好月跟前。 好月看了一眼杨曦,又看了一样安邦。 “去屋子里坐罢!” 说罢,便先径自入了屋子里。 整个小木屋本就不大,而她的房间除了她之外,平日里极少有人进门,自然就很是小。 杨曦随着她进门,上下打探了两眼。 很是狭小的小房间里只摆放着一张书案与一张木桌。 书案上很是凌乱,作着图画的宣纸随意的铺在桌上,毫笔与炭笔摆放的好无秩序。 房内生了炭火,一进门,便暖意融融。 好月替两人倒了杯热茶,再示意两人坐下。 待杨曦将适合放在桌上时,安邦便笑嘻嘻的替她将食盒打开,从内里将食物拿了出来。 饭菜均都还热乎着。 “咱们吃完就给你送来了,路上可快了,定然是热着的,二姐你快些吃!” 好月拿起筷子,瞧了一眼安邦,“不用这么劳烦给我送饭,咱们这每天都会做的!” “我上回吃过你们这儿做的饭!”安邦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一脸的嫌弃,“那些饭菜真比不上娘做的好吃……二姐,你瞧瞧你,都瘦了这么一大圈儿!” “我又不累!”好月朝他一笑,端着鸡汤喝了一口,“你可还要吃些?” “不用了!”安邦忙是挥手,“咱们都吃饱了,吃好了!” 他一笑,回头又看了一眼杨曦,“杨曦哥哥,你吃饱了没?” 杨曦此时已坐到了好月日常办公的桌凳上,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点儿,“嗯,吃饱了!” 话间,手上却已拿起她的图画看了看,嘴上却仍旧道,“等会子我便去城内找个车夫,替我将东西搬去你家!” 好月将热汤喝尽,又抬眸撇了他一眼,“别人的东西,不要随意乱翻看!” 杨曦闻言,抬头与好月对视,而后笑道,“你画船做什么?难不成能你喜欢船?” 好月懒得理会他,移回头来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可对方仔细看过之后,却更是疑惑,直接拿着图纸坐到了好月跟前的凳子上。 “唔……你这船画的……与一般的船却是不一样,你画了做什么?” “正如公子所说,我划船的确是因为我喜欢画些无用的东西,闲着无事打发时间的!” “是么?”对方却显然有些疑惑,“那你倒……是真的好兴致!” 好月扒了一口饭,看了他与安邦一眼,“等我吃完饭你们便去搬东西罢,等会子地里要来贵客!” “来贵客?”杨曦却来兴致了,“来什么贵客?” “怎的?”好月挑眉瞧了他一眼,“你也想见见?” “自然!”杨曦笑道,“我的确想见见你口中的贵客,回是贵到何种地步!” 许是昨夜未曾睡好的缘故,好月只觉得此时已经饱了。 当下便放下了碗筷来,认真的看着杨曦。 “杨曦,此事并非闹着玩儿的,你等会子带着安邦先去收拾东西罢,晚些回去再与你们说!” 声音很是低沉,似乎带着几分疲倦。 杨曦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而后转了转眼眸,从凳上站了起身来。 “也成,你告诉我,这个船画了做什么用的,我便带着安邦回去!” 好月问道,“你对这有兴趣?” “有几分兴致!”杨曦一笑,“我自幼便对奇异的东西感兴趣,你这船与一般船只做的不一样,自然是有几分兴致的!” 好月认真的想了想。 造船之事并非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也没有什么招祸不招祸。 “我画的这船,是航海的船只,与平日那些船只自然是不一样!” “航海?”杨曦眼眸一深。 好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咱们大南的船大多都是在大江上的,自然就与航海的船只不一样……想来咱们大南朝也并未有人去过海外,这船只自然也是见得少!” 杨曦更是好奇,“那你画这航海的船只作甚?” “当然是……”她本想说是拿来今后出海用,可见着杨曦那一眨不眨的眼神,话到嘴边便又转了个弯儿。 “当然是闲着没事随意乱画的了,再且说了……我只不过是在一些游记上见着一些笔者文字叙述过这些东西,也并未真正见过,还不知晓自己这画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 末了,未免他不信,又示意他多去翻看几张,“你仔细瞧,就能发现我每张画的都不一样……只不过是平日里瞎闹着玩儿的罢了!” 杨曦半信半疑,可再翻上几张,仔细对比她每一张所画的大致相同,却有极小部分不一时,便也放下了手中的宣纸。 “没看出来,你这画倒是画的很不错!” “不过是随意画的罢了!”好月幽深着眸子看来他一眼,“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去收拾东西罢!” 闻言,两人见着好月已将午饭吃完,安邦又知晓她午后是真有正事要做,便也没再多留。 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好月盯着杨曦的背影某光深了深。 这个杨曦,看来不简单……不管他是否故意接近她的,但他这么做,肯定有目的。 不管如何,她倒是想瞧瞧,杨曦意欲为何! 第二百零七章诓人 第二百零七章:诓人 郭怀等人是在未时一刻来的。 除了郭怀与四个内侍、四个卫士之外,还有杜长空带着几人。 好月早便让罗德等人做好了准备,待郭怀与杜长空下马车之后,便先将其引入了小木屋,让二人先喝了茶。 好月曾在现代看过不少电视,电视里皇帝身边的红人宦官,大部分都有股子盛气凌人之感。 可郭怀,显然没有。 他与好月说话时,眼里与嘴角都含着笑意,任凭她如何看的仔细,也未曾见到有半分的不屑。 莫不是,是因这棚子菜对她们而言,太过重要?如此……才以礼相待? 她猜不透,便也不再多猜,只在一旁给他与杜长空添茶。 “姑娘坐罢!”郭怀将杯盏放下,笑着看了她一眼,“添茶之事下人来做便好,无需姑娘亲自动手!” 好月微怔。 郭怀这番话,她若是说不坐,只怕就是自己承认自己是个下人了。 眼眸微不可觉的瞧了一眼杜长空之后,便也在二人对面坐了下来。 “姑娘无需拘谨,咱家与杜公子今儿个前来便是想来地里瞧瞧,瞧瞧姑娘是如何种出冬季菜来的!”郭怀朝她笑的几乎不见眼,“要知晓,朝廷要种冬季菜,所花费的银钱可着实不少!” 好月将头低了些,“公公若是有不明之处,民女定然详解!” “好!”郭怀很是满意的一笑,“那时辰不早了……咱们便也别坐着浪费时辰了,去地里瞧瞧罢?” 好月又立时站起身来,朝着郭怀与杜长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郭怀见得她如此懂事,朝着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好月却只觉着有几分无语,既然要去地里了,还要她坐下作甚?一坐下,便又让她起来。 如今地里的菜已经全然长好,好月走在郭怀的左侧,与他讲着土墙得原理、钢架的原理、温室的原理。 这些郭怀并不甚懂,便很是了断的问好月,“南方与北方的温度到底有些诧异,咱家且问姑娘,就姑娘的法子,可否去北方种植?” 好月闻言,回答的几乎毫不犹豫,“自然是可得……北方温度虽比南方要冷冻些,但想要低沉本种出冬季才,也绝非难事!” “喔?”郭怀瞧了一眼那生长的正好的蔬菜,又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好月,“尹姑娘,你未曾去过北方,可不知晓北方的寒冷,说话可莫要诓人!” 在现代东北三省的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种植温室菜,她又如何没有这个自信? 当下便又慎重点头,“民女既说能,便一定能!” “好!”郭怀大笑一声,“若是姑娘你真能让北方也种出冬季菜来,这对朝廷,这大南,可都是大好事!那在大南朝开朝以来,便算第一位女才人了!吾皇圣明,定然会给你无上嘉奖的!” “民女不求嘉赏,只要能为国效力便成!” 郭怀闻言一笑,也不继续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毕竟这世上,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人,他可见的多了去了。 眼眸一转,那双精光的眸子里又满是深沉,“若此事是姑娘夸下的海口,那便是等于犯下了欺君之罪,罪责如何,想必姑娘应当清楚!” 好月身子一怔,又将头低的更深一些,“民女知晓,定是不敢夸海口!” 此事若是成了,她今后也许会有皇帝的嘉奖,可护刘氏一家好些年……若是不成,则会被说成是戏耍皇帝,实在是大逆不道,要被拉下去砍头…… 或者说……戏耍君王乃为欺君之罪,理应当诛灭九族。 这种后果,好月分解的很是清楚。 但是……富贵是险种求的。 列如朝廷之上的高官,边疆守候大南的将军,他们看似风光,可实则的惊险,又岂是旁人所能理解的? 好月心中有十足的把握。 郭怀见此,嘴角的笑意笑的越发灿烂。 与杜长空一道将这地里逛完,好月又仔细的给他们讲解了一番之后,郭怀这才准备要往京城而去。 只是在她要送二人上车时,杜长空忽然将她拉至到了一侧。 对方的神情严肃,那美如女子的面容上带着十分的正色,不再似平日里那番浅笑如风。 他紧紧卡着她的眸子,盯了片刻之后,这才使那苍白的薄唇轻启。 “你昨日,收留了一个陌生男子?” 好月一愣,显然不知他是怎的知晓此事。 眸子与他紧紧相对,一片深沉,“你认识?” “不识得!”杜长空敛眸,压下自己眸中的所有情绪,只交代道,“现下大年关头,你收留陌生男子本就不大安全,可要记得做好防护措施,莫要乱说话,莫要多说!” “我收留那杨曦,不过就是昨日之事,杜公子又怎会知晓?”她的眸子清亮,犹如初生的海上明月,“再者,他的路引也再我手中……” 杜长空情绪不变,“恰好昨日我家管家瞧见了姑娘,便与我说了一声……你莫多想,我只是瞧着不过几日便要新春了,你家中忽然多了一个陌生男子,有些担忧罢了……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定不可不防人……那男子也毕竟是一个外人,你们莫要多说了什么,也莫要食言,难免说者无心,人家听者却有意!” 他这番话说的在好月心中瞧下了一击。 “我知晓了,多谢公子提醒!”好月认真的看向杜长空,见他脸色依旧苍白,连纯白都泛着白色。 “公子伤势还不曾好全,外头风霜又大,回去要好生歇着!” “好!”杜长空点头,“我见你今日脸色也并不大好,应当是太过操劳了,早些回家休息,若是府内有何风吹草动,我再来知会姑娘! 你且放心,不必太多担忧!” 他的声色里带着几分温柔,眸光里深邃且黝黑,黑不见底,不见波澜。 脑里不自觉想起某人的一句,‘别怕,有我在’。 紧绷着的心,瞬间似乎舒缓了不少。 她点头,朝着杜长空浅浅一笑,应了一声好。 而后,再随从的喊唤之下,二人再是道别。 瞧着马车远走的背影,好月缓缓的闭上了眸子。 有时候她有种错觉,似乎她的身边,处处都是危机四伏。 第二百零八章上哪儿去 第二百零八章:上哪儿去 待人均都走远之后,好月这才同大伙儿收拾了一番,再骑马去了城里。 一路上,她骑马的速度是从未有过的慢。 此时她脑子里有很多的疑惑。 比如,她本来是与唐五爷达成协议,冬季菜若是惊扰了皇帝,所有的繁荣富贵都是他的,他只需庇护刘氏一家十年安危便好。 可偏生唐五爷最后违背了协议,将她给供了出去。 这到底,是真的唐五爷懒得去应付朝廷,还是因他知晓,皇帝定然会想让冬季菜流传到京城去。 南北差异大,气候更是寒冷上几分。 若真种不出来,只怕本来的好事许会成了掉脑袋的大事。 她不得不去考虑,唐五爷是究竟想她好,还是不信任她,不敢轻易冒险? 可如此的话……他收她做义女做什么? 还有那杨曦。 杨曦究竟是何人,为何连杜长空都要出面让她提防着他一些? 真是如他自己而言,家中为商人? 她知晓他是有意靠近她的,可是为何而来?棚子菜?还是别的什么? 她承认自己确实没有什么是值得好去靠近的,可今儿个杜长空的话,也绝非是一般的提醒。 身边所有的所有加起来,好月只觉着自己的脑子此时似乎已经不够使用。 她无心揣测别人的心思。 可却又觉得十分的头疼。 在这思绪间,却已经到了城门口。 还不待进门,便见得一辆马车从城内缓缓而驶来。 而在马车一左一右骑着马的两人,不是安邦与那杨曦,又还能有谁? 好月瞧着了他们,他们自然也瞧着了好月。 安邦牵动着缰绳快走了几步,来到好月的跟前笑道,“二姐,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好月瞧了一眼那坐在马上,身子挺的笔直的男子。 对方见她看去,却缓缓勾唇,朝着她优雅的笑了一笑。 好月这才收回眸光看向安邦,“我去城里找一趟五爷,这马车是怎么回事?” 偌大的马车内,均都被塞了满满的一马车东西。 “杨曦哥哥买了许多些的东西!”安邦回身看了一眼杨曦,“本来还不只这一马车呢,实在装不下了,便挑了些价钱贵重的拿上了……” 好月黑线。 难怪他的钱,用的如此快了。 微微一点头,“那你们先回去罢,我得先去一趟五爷那处,过不了会子便能回家了!” 安邦问道,“那可要咱们等你?” “不用!”好月摇头,“你们早些回去罢,我办好事便回来!” 安邦本欲再说些什么,好月却是直接的与他挥了挥手,再进了城去。 见着唐五爷时,他才处理好赌坊的事儿。 听守门的大汉讲,今儿个有人输了些银子不服,大闹着道他们出老千,豁出去了要闹的赌坊鸡犬不宁。 可唐五爷哪儿是泛泛之辈?当下便打断了那人的腿。 那人不服,便躺在了赌坊门口要求讨公道,还扬言说要报官,让官府处置。 官府?这等事儿赌坊每天都几乎在上演。 输钱输的多了时,便怪他们赌坊出老千,赢了时,便拿着挥霍不当钱花。 于是……唐五爷便又让人断了他一只手。 如此,那人知晓了唐五爷的狠厉,这才不甘不愿的爬走了。 这回唐五爷在后院见的好月。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一般,五爷已坐在靠凳上等着她,待她坐下之后,这才开口问道。“如何?” 如何?是问的何事? 是说郭怀公公去地理的事儿?还是问她昨日说的……义女之事? 好月认真想了想,随即回道。 “今儿个郭公公与杜家小公子一道去了地里……” 还不大她讲话说完,唐五爷便打断了她。 “我并非问旁人,我是问的、昨日我们之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那便是说收她做义女的事儿了? 好月站起身,朝着唐五爷埋头拱手作揖,“义父抬爱,好月自当领情!” 义父两个字,让唐五爷那难见笑颜的脸上忽然笑的灿烂,一双冷峻的眸子也变得十分璀璨。 “好,好,好!” 他从靠凳上起身,连道了三声好字之后,便将手搭在了好月的手上,“我唐五爷混迹江湖三是多载,也终是有了义女,今后只要我在一日,便定当护你一日!” 好月将头又低的更深了些,“多些义父!” “好月儿!”唐五爷脸上的激动不难看出,“待过几日,我定要昭告这扬州城,你尹好月从今而后,便是我唐五爷宠爱的义女!” 好月不作答。 唐五爷是聪明人,自然知晓好月心中此刻的想法。 他便又道,“你且放心,便算有仇家,也绝不敢找上你的门去!” “好月并无此意!” 尽管心中却是如此考虑,但嘴上自然不得如此承认,“好月知晓义父厚爱,定然不会让我受着委屈!” 唐五爷轻笑一声,“你且坐罢,过几日我便在天香阁请上几桌,唔……你倒是同我说说,今日东郊之事如何?” 好月复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看了他一眼之后,再将今日所有的事儿款款道来。 见着五爷那认真听着的模样,好月心中无声的叹了一声气。 这个世界,本就充满了无数的虚弱与客套。 她在唐五爷说要将她昭告给扬州城时,的确是想着唐五爷会不会有敌人,而后再来找她不快。 可她否认,则是考虑到她若是承认了,定然会让唐五爷心中有几分不悦。 正如她明明渴望得到朝廷的嘉奖,却仍旧说那些‘深明大义’的话一番。 她承认自己的确很虚伪,无比的虚伪,但往往虚伪的话,却更让人心中舒畅。 待唐五爷听完好月的叙述之后,剑眉缓缓皱起。 “这宫里人,果然是不好惹得,伴君……如伴虎呐!”他看着好月,“只怕,你明年,就得去一趟京城了!” 好月想了想,“皇上若是想要种植技术,我自然是得去一趟京城的,毕竟我若是以单单的图画教导他们如何去做,难免会有差错……” “那此去京城,你又有几分的把握成功?” “依旧是时辰!”好月忍着道,“既然能在咱们扬州种了,那京城也是一样可以种植的,把握,我倒是有十成!” 第二百零九章你看我东西了? 第二百零九章:你看我东西了? “你若是有十成的把握,那此事倒也不难!”唐五爷道,“京城鱼龙混杂,届时你去时,我便将挑几个有本事的人去照拂你!” “此时说着还早呢!”好月浅笑,“要去也定然是下半年之事了,今年这一季已经完了,马上便又是开春,一到开春冰雪融化,便能正常种植,无需要去多花费银钱!” 闻言,唐五爷缓缓点头,“虽说如此,但瞧来你此去京城之事再难更改,咱们也要多做些准备的好!” 瞅着唐五爷如此忍着为她考虑的模样,好月的心不禁暖了几分。 不论唐五爷到底是因为什么收了她做义女,但此时她看见的关心,感受到得是温暖。 二人没说多会子话,见着天色已是不早,好月便朝着唐五爷告了辞,而后再去了南大街的店铺里,与刘君子苏南一道回了家。 冬天的天色躺黑的快,一行人到家时已正是天色黑透。 屋里的饭菜已经准备妥当,只待他们回来吃。 好月将雁风栓在牲口栏,再回身去院子里时,却不知何时杨曦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天上无月无星,只有她手中微弱的灯笼发出的淡淡昏暗光线。 好月回身乍然看见一个人影不禁吓了一跳,再当看清那人是杨曦时,不禁拍了拍胸膛。 “你走路不带声音的?人吓人可是会吓人的!” 杨曦的眼睛在夜色之下看不太真切,恍如他那眸子就衬了这夜色一般。 “这样就能吓着你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趣味,“我还当你是个堪比男子汉还要厉害的!” “这跟厉害不厉害没关系!”好月白了他一眼,“你来找我作甚?我娘不是喊着让大伙儿吃饭了么?” “唔,我今儿个闲着无事,安邦给我瞧了瞧你那个……船只的图案……” 好月一怔,一双眸子忽然变冷。 “你看我东西了?” 听的出她此时语气里的冷冽,杨曦长眉微蹙,语气里尽显得轻松。 “我今日在你那小木屋里见着你画的船只……便与安邦随意扯了几句,他与我说你家里画的更是要好看些,便给我看了看!” 说着,他看向好月,嘴角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笑意。 “怎么?莫不是这船只,与你而言十分珍贵?” “杨公子多虑了!”好月低垂下眼眸,“我这人向来有怪癖,不喜人家翻我东西……下次若是对什么感兴趣,可直接找我要便是!” 杨曦闻言,抬手抿抿鼻,干笑了一声。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为何如此热衷于画航海的船只呢……你莫非,心中有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好月提着灯笼往院子的方向走了去,“不过就是出于新奇罢了……杨公子若是如此问,我倒想问问你,你难不成也是有别的想法?” 没成想着这个包袱本丢了回来,杨曦唇角一勾,倒也不再继续此事问下去。 “今儿个我见你起的挺早,你莫不是你日日早间都要起的如此早?” “当然!”好月回道,“俗话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一天之计在于晨,定然是要早起的!” 一天之计在于晨! 杨曦轻轻一笑,也随着同她一起去了内院里。 饭桌上。 好月的食量本就不大,是以随意的扒了两口饭就再吃不下。 而比她饭量更小的,却是杨曦。 桌上的菜比起一般农家而言丰盛了不少,而他却仍旧是不知如何下筷子。 刘氏以为他是不敢去夹菜而拘束,便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要给他夹菜。 好月见此,熟知脸色的她自然知晓杨曦这是有些嫌弃,便立时阻止了刘氏的动作。 刘氏见着好月给她使眼色,便也懵懂的猜到了几分。 手上的筷子放下不再夹,直让他自己多吃一些。 对于刘家一家人的热心,杨曦笑着接受,最终却只是喝了些汤。 好月一脸好笑的看着他,到底是没多说什么。 唐五爷是个办事利落的人,自从好月答应认他为义父之后,便已开始于扬州有些门面的人下了帖子,将于正月初八这个好日子,在天香阁大摆宴席。 马上接近年关底下,叶子菜的用量便又大了一些。 好月见着菜地里有不少的菜,便又加大份量,每人可每样购买三十斤,一百斤起批。 如此以来,她便越发的忙碌。 每日寅时起身去地里,记完账目之后又与大伙儿将明日要用的蔬菜一同摘好。 每天三千多斤的量并不小,往往一忙碌便是一天,待好月回家时又到了晚饭时辰。 她日日如此忙碌,而眨眼间,似乎就到了过年这天。 向松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刘老太等人便商议着要他一同来过年。 向松本是不同意,觉着不该去叨扰人家,可奈不住刘君子的软磨硬泡,只好去了。 好月昨日便停止了售卖菜,东郊的小屋里里留了六个人看守,直到正月初三大伙儿再继续。 如此,大年三十这天,她总算是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一觉起身时已经辰时三刻,待她起身时,大伙儿均都已经吃完了早饭。 刘氏知晓她这些日子累,便也没让人去唤她。 灶房里给她温着饭菜,待她洗漱吃完时,便见得安邦提了两条鱼大鱼回来。 好月十分好奇,却依旧拿了个木桶来给他装下,“你这鱼是打哪儿来的?” “陈郎中家给的!”安邦笑到,“陈大哥今儿个去河里摸鱼了,好几条呢,方才在路上碰面了,便非给了我两条!我本来正想去买两条呢,倒也省了!” “陈大方给你的?”好月瞧着木桶里那约莫三斤一条左右的鱼,“这大过年的,你怎的能不给人家钱呢?” “你放心,我给了!”安邦挤弄着眉眼看了一眼好月,又去伸手摸了摸桶里的鱼,“如二姐所说的,无功不受禄嘛,弟弟受之有愧,自然给了银钱……陈大哥虽然不要,但我将银钱给他便跑了!” 安邦越发长大,眉眼便越发的长开了些。 一开始瞧着与刘君子有些像,可当她见过尹青山之后,便觉得安邦越长越像尹青山了。 眉眼均像。 第二百一十章甜酒汤圆 第二百一十章:甜酒汤圆 认真的盯着安邦看了一会子之后,好月眸光一闪,脑中便又想起一个人来。 “杨曦呢?你可瞧见?” “你说杨曦哥哥呀,方才去河边了的!”安邦道,“我方才要去买鱼,本是想叫杨曦哥哥一同去的,可他说要去瞧瞧乌江,我便自己去了!” 说着,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好月,“怎的?你问杨曦哥哥做什么呀?” 好月朝着内院大门看了看,咬了咬红唇,在脑中认真想了一通之后,便又与安邦问道。 “这几日他可是去了哪儿?” “没有呀!”安邦一脸的肯定,“这几日我都在家看书,杨曦哥哥也一直待在房里极少出门去城里,而且,他还教我念书呢!” “教你念书?”好月眉头一挑。 “是呀!”安邦笑道,“他问我读书是为何,我说读书是为出人头地,为了有本事保护咱们一家人!” 杨曦一看便像读书人,会念书也不足奇怪。 可好月便又想起了另外一桩事儿。 “我都与你说过多少次要长点脑子,你为何就是记不住?杨曦说喜欢船只,你便从我房里拿给他看呀?” 安邦闻言显然懵逼,“怎么了?” “对一个人不能太信任,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对一个人不可太过信任,不可太过信任!你一定要记住!”好月看着他,脸色是无比的认真。 “可姐姐都将杨曦哥哥带回家中住了,还是不能信任么?”安邦显然不理解,“我一直觉着,姐姐信任的人,便是我能信任的!” “这无关信任!”好月瞧了一眼院子里,见着内院里并无一人,这才与安邦认真说道,“比方这样罢,若是有一个人想要打探你,你说,你最应该采取的措施是什么?” 安邦显然不懂。 好月便道,“若是我,我在不知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又知晓对方在自己掌控之中时,便会将那人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那二姐的意思是……杨曦哥哥?” “说是也不是!”好月道,“我拿着他的路引去官府调查过了,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我并不知晓他找我的意欲何为,但是我肯定,他是从地里的事儿而开始注意接近我得!” “那听二姐这么说,莫非杨曦哥哥是因为想知道二姐是如何种植棚子菜的?想从二姐这儿套取方子?可是我觉着杨曦哥哥人不错呀,还特别认真的教会我念书呢!” “我得好安邦!”好月无奈了,“脑子是个好东西,你得随时带着……我也不知晓杨曦到底是为何而来的,总之,你莫太缠着人家了,也莫不给自己老底!” “可是……二姐你若是这么说的话,杨曦哥哥岂不是很可怕?他若是杀人犯如何是好?” “噗……”好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你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你且看他右手指尖有茧子,一看便知晓是常年摸笔而有的,那他便是读书人……且再看他腰间的流苏玉佩一直往左别着…… 咱们大南朝一直便有一个说法,左文右武,由此可证明他的确是个文人…… 再看他吃饭……很是挑剔,一看便知晓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最重要的一点,是咱们家并没有这种死对头,便算是为了我的种植技术而来,那也绝对不会杀人……所以,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咱们不知晓,可却绝对不会伤及咱们性命!” 听着好月说完这些,安邦显得十分目瞪口呆。 “二姐你真厉害,就这么一点儿线索,便看出来这些!” “这些都是小儿科,只要心细一些就会发现也能想到的!”好月看着他道,“这些事儿我跟你说了,你也别告诉娘跟姥姥们,免得她们心中有担忧,反而对杨曦防备起来,让人察觉了什么…… 再且这些到底也不过是咱们的猜测,说不定人家只是真的将银钱花了,让咱们家收留一段时日呢? 但不管如何,不管是对杨曦也好,别人也罢,该不信的还是不能信,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有事儿放心里就好,谨记祸从口出的道理!” 安邦听得认真,“我知晓了!” “对了,娘她们呢?去哪儿了?” “苏奶奶跟姥姥在抓鸡呢,今儿个大年,自然得丰盛些……娘还在前头,作坊里今儿个没人上工,但这些日子大伙儿都要用到豆腐,生意可忙了,娘说怎么着也要卖完响午的,午后再准备晚饭也不迟!” “不着急!”好月点头认同,“咱们家人多呢,大活儿帮把手一会子就能做好了,不急!既然前头将娘一人,我去帮帮忙去!” “成!”安邦点头,“我也陪你一道去!” 刘氏本是不许安邦进入作坊的,总觉着那不是读书人该进得地儿,可见着她是好月由着好月拉扯着来的,到底是没多少什么。 偌大的作坊内就刘氏一人,今儿个已是大年三十,前来买豆腐的人自然就不少。 不过准备卖的也不多。 待卖完之后,这才将作坊的门给关紧了。 整个铺面休息一段时日,待年初四才开门正常运营。 今儿个的午饭吃的很是简便。 甜酒汤圆。 北方大多吃的饺子,杨曦这是第一回吃着农家的甜酒汤圆,吃着吃着,倒也觉着味道还算是不错。 刘氏知晓他是打北方来的,便也不禁与他笑说道。 “我听闻北方过年过节都吃的饺子,而在咱们江南,则大多都是吃的汤圆,汤圆汤圆,团团圆圆……你可觉着这合不合你的口味,若是喜欢吃便多吃些!” 杨曦这几日来的饭量显得比好月还要小,刘氏瞧在眼里,也只得给他多备些零嘴儿。 “很好吃!”杨曦喝了一口热汤,甜甜暖暖的汤水直让他的心也起了几分涟漪。 “虽说北方吃的饺子,但南方的汤圆也很是好味道,不过好东西不得多吃,吃多了便觉着无味了!” 刘氏闻言,也没多往别处去想,只回道,“若是喜欢吃便要多吃一些,之前我们家呀,三个孩子嘴上爱吃这汤圆了,但之前家中穷困,便是连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得起这糖酒汤圆!” 第二百一十一章邙山 第二百一十一章:邙山 杨曦瞧了瞧碗里的汤圆,又看了看刘氏,“这小小的一碗汤圆,怎的会连过年都吃不起?” 刘氏便笑了,“公子出生在富贵人家,自然是不知晓咱们农村人家的穷苦,这村里百姓,有多少是连饱饭都吃不起的?” “娘!”好月见着刘氏还欲再说,忙是打断了她的话,“这大过年的,你说这些做什么?大过年的应该是喜庆,说些开心的事儿……你瞧着晚上咱们做几道菜,咱们做?可要做条红烧鱼?” 话题被打断,刘氏倒没多想,只是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这些我跟你姥姥还有你苏奶奶好生安排,你好不容易能歇上两天,便好好在家里歇着罢,莫要操心了!” “唔……年夜饭上都是油腻的荤菜,咱能不能加道素菜?” “胡闹!”刘氏娇嗔了好月一声,“大年夜的自然得先祭祖先,祭祖哪儿能见上青菜?你这便是胡闹么你?家里有你昨个儿拿回来的大白菜,明儿个再吃!” 好月不知晓现代的江南有没有这个习俗,但扬州却是有的。 朝着刘氏嘟了嘟嘴,显示了自己平常没有过的女儿家一面时,好月这才没再开口说话。 吃罢完汤圆之后,刘氏、刘老太、马氏三人便开始准备着大年夜的饭菜。 其余的一大家子人,则坐在大厅里认真的听着向松讲故事…… 讲军营里的故事。 向松在边疆二十多载,自然是对那些故事十分熟悉,且说的,还是自身经历过的。 比如现在正在说的,过邙山以我军少胜敌军多。 “不知大家听过邙山没!”向松讲的可谓是津津有味。 “当年在邙山一战,我军不过数千人,敌军却有足足八千,我们将军带着咱们借着地势熟悉,生生的以少胜多,以咱们大南不费一兵一卒之力,剿灭了大周八千敌军呀……那一仗,打的可谓是让自己满腔热血,士气大鼓……而后凭着这顾冲劲,咱们越挫越勇,夺了大周的郦城!” “那一战是在十二年前罢?唔……那时的皇帝还是蔺珉!”杨曦听着,将自己的手肘搭在桌上,再以为指腹轻戳着自己的下巴,“那一战的将军,也是杜将军罢?” 难得遇见个懂得,向松既有几分激动,又有几分悲悸,“可不就是杜将军么!可恨那贼人,将咱们将军掳了去……最后……若是我能代替将军有多好!” “杜家军向来英勇善战!”杨曦道,“你既在军营好生生的,为何要回来?” “不瞒公子说啊,我在军中数二十多载,先皇在世时,咱们军营军饷克扣的还算好些,自打如今的宣文帝一上位……” 好月听着,生怕向松说错话,便连是在一旁喊了一句,“向叔,你的茶凉了,喝口茶再说!” 向松闻言看了一眼好月,而后才似是恍然大悟一般。 端着茶杯喝了口茶之后,再笑看杨曦,“说这些就扯远了,咱们可是聊着之前行军打仗之事呢!” 杨曦可看的真切,是好月给他使了个脸色的。 可偏生,他对向松的话又有几分好奇了,他倒是很好奇,宣文帝在人眼中如何。 于而,他便不依不饶的想继续问道,“宣文帝如何?我之前在京城也是听人说过,这宣文帝可算是个明君呀!” 向松的脸色有些僵硬,“这是朝廷之事,咱们这些做小老百姓的,就不要多加评论了!” “怕什么!”杨曦笑的一脸风轻云淡,“咱们如今在这也没什么外人,都是……都是一家人,亦不存在隔墙有耳之事,今日过年,大家也不过聚集在一处聊聊罢了!” “当今天子,岂是咱们寻常小老百姓能够议论的?”好月看了他一眼,“杨公子,你怎的如此好奇天子之事呢?要说,你在京城长大,比向叔应当是要了解一些罢?” 杨曦眸子一闪,“我家在京都世代从商,哪儿能知晓文帝之事?瞧着这位大哥从军中出来,不过想随意问问罢了……在京都,有不少人夸天子,便想随意问问罢了!” 好月显得很是无辜,“向叔便算在军营,那也不过是一届将士罢了,哪儿能知晓文帝呢?” 杨曦闻言,认真看了她一眼,而后忽然笑道,“好月如此针对我,莫不是怕我将听了这些,再与人说了出去?” “这个世界如此!”好月低了下头来,“管住自己的嘴才能稳住颈脖上的脑袋!” “嗨!大过年的你说什么呢!”刘君子闻言,立即呸了两声,“好月,舅舅可知晓你向来是个懂事的,如今这是大年三十了,你怎的可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儿?别说先帝文帝了,咱们好好坐着听向大哥继续说……听的我都想去从军,护卫咱们大南的大好江山了!” “从军之事哪儿能说的如此轻巧?”向松闻言,看向刘君子,“你如今还不成娶妻生子,若是你去从了军,该是叔与婶子伤心了……保卫江山包围家园的确是了不起,可咱们老百姓,却终究是有南出头之日呀!” 向松说着,将手臂上的衣袖拉卷了起来,“你且瞧我手上的伤口,这还算是小伤了,身上比这伤口要深的,多的不可计数…… 我在军营二十余载,参军那年才不过弱冠之年,如今……也不过才爬到一个百夫长的位置,可却我失去的,却是我妻子与我爹娘下落不明…… 君子啊,安稳的生活,是每个军营里的男儿,梦寐以求的生活呀!” “可若每个人都向往着安稳,那又有谁来守卫江山呀?”安邦忽然站起身道,“待我长大了,我定要去参军,定要去守卫江山,定要将大周与大夏打的落花流水,帮助皇上统一天下,让天朝百姓再不受战乱幸苦,安居乐业,吃穿不愁!” “你呀,将来便算做官也不许做武官,得做文官!”刘君子的想法却有分歧了,“武官多为危险呀,文官只要有脑子,有计谋,一样可以成为国之栋梁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活不过两集 第二百一十二章:活不过两集 “我才不要成文官呢!”安邦反驳道,“书读的再多念的再好又有何用?最重要的是必须要知恩图报,心怀感恩才可!” 两舅甥一人一句说的津津有味,旁人听了却只是轻轻笑笑。 不论是安邦要当文官也好,武官也罢,至少此事现在摆八字还没有一撇。 安邦如今才不过十二岁的年纪,上私塾也不过年多,连童生都没有资格去参考,又哪儿来的这本事做官? 也不过是大过年的,两人图个玩乐罢了。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争论拉!”见着两人争论的不可开交,好月不禁觉着有几分好笑,“无论是做文官还是做武官,现在都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儿,如今咱们唯有修身养性,达到不骄不躁……否则,就小安邦你如今的本事,上了朝廷也活不过两集……” 活不过两集? 安邦十分好奇,“何叫活不过两集?” 好月挑挑眉,“你以为官场有这么容易得吗?官场就是战场,现如今跟你说了你也未必懂得,待以后你就知晓了!” 说罢,干脆转移了话题,“今儿个大过年,咱们就不说打打杀杀的事儿了,说些开心的事儿……杨公子,你自打京城长大,可咱们都没见过京城,不妨跟咱们说说京城趣事?” 杨曦乍然被好月一点名,眼眸转了转,而后从脑子里挑了两个不大重要的事儿说了。 一说,便正好到了饭菜上桌。 由着刘君子与安邦收拾了桌面,好月则跑到灶房里去个刘氏端菜。 年,与去年过的自然一样。 不过今年家里有客,刘氏与刘老太便也干脆没祭祖了,只饭菜上桌之后,便从衣袖里掏出口红封给大伙儿压岁。 再当刘氏给杨曦时,显得也显得有几分窘迫。 “这是咱们这儿的习俗,得给小辈压岁……钱不多,公子可莫要嫌弃了!” “婶子哪儿话!”杨曦缓缓伸手,将红封接了过来,“谢谢!” “说什么谢呀!”刘氏笑着,又分别给好月与安邦封了压岁钱。 年夜饭……吃的可谓是十分热闹。 往年过年时都有安月,今年虽说没有,却也多了一个向松与一个杨曦,虽是客,但也不显得拘束。 刘老太总算在今年没有怒斥刘君子,毕竟有外人在,她这做娘的好歹也会给他留些面子。 吃罢完饭时,已经是酉时下旬三刻。 大伙儿吃的可谓是酒足饭饱,待刘氏等人撤去了碗筷,大伙儿便又坐着继续聊天说话。 只是好月吃的太饱,便去了院子里溜达溜达…… 随着一同出来的,是杨曦。 今夜无月,但好在整个院子里都挂着灯笼,倒也能看得清眼前的路。 好月走在前侧,撇了眼身后跟上来的杨曦,不禁笑道,“怎么?你也积食了?” “从未体会过江南风俗,这还是有生之来第一回!”男子双手负立,抬头看了眼布满乌云的天空,“倒是让人……舒适不少!” “舒适不少?”好月笑道,“过年么,就是这样的!” 说着,她懒懒伸了个懒腰,“人都说,每逢佳节胖三斤……我得趁着这两天就将三斤给养起来!” “唔……你的确是该养养!”杨曦表示很认同她这句话,“你这身子,约莫着风稍大些便能将你卷走!” 好月轻轻一笑,却也不再接话。 此时她还能和他玩闹似的说上两句,想来这年过完,他便也应当要走了。 杨曦来院子住了好几日,也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再且好月并不讨厌他,与其说话便也自然而然的轻松了许多。 不似对杜长空的客套,也不似对北冥夜的刁嘴,就是觉着……将人当作朋友了罢。 毕竟在她来这个世界一年多,从未有人主动与她说过做朋友,也未曾有人来当她是朋友。 杨曦是第一个。 “唔,我上回听你说,这繁杂的扬州,还有不少的人家吃不起饭?”杨曦看了他一眼,似做无意问道,“我倒是瞧着城内很是繁华呀,不像你说的那样!” 好月记得自己似是说过这些话,可一下子又忘记了自己有没有跟他说过。 本是不想往这个话题上牵引,却到底是没忍住,轻叹了口气道。 “扬州唯一盛产的是茶叶,但好茶难炼,一般的农户家没有这个田地去种茶树……便算有,也买不起茶树……是以赚钱的也是那些买了山的茶商……再且咱们大天朝的主食只有谷子、高粱、小麦,江南又多雨,若是遇些小小的天灾,只怕粮口都已不足!” 末了,她又道,“还不仅仅是这些……每年又需给朝廷纳税,遇上地少、收成不好的年头,百信只会越来越穷……这就造成了现如今的这个状况,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 “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乍然听得这两句话,杨曦眉头缓缓皱起。 好月一想,这也并非是不能言说之事,趁着此时心情不错,便也与他细细讲了。 “每个地方都有富人,你出生富贵人家,自然更是懂得这些道理,十两银子与你而言算什么?连你身上数毛都比不上,挥霍起来哪儿会心疼? 可将这十两银子换给村中的穷困人家,却是一笔巨款…… 十两银子可买两亩一般水田,有了这田一家人的生活更是宽敞……便算不说田,换做粮米细面的,又能换多少回来?” 为了让他明白这个换算道理,好月做了一个最简单的比喻。 “咱们讲十两银子细化,一两银子为一千铜钱,十两便是一万,糙米一斤为三文,细米为四文,精品粮米为五文,这一万铜钱便算买粮米,又能买多少!” 杨曦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今日由着好月这一说,不禁紧紧闭上了眼眸,“你继续说!” 第二百一十三章先扶持商 第二百一十三章:先扶持商 “而富人赚的却又是穷人的钱,如此就导致了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的事!”好月道,“再且,富人圈里也有一个圈子……唔,就拿天香阁来打个比喻罢……他们一顿饭钱就是好几两银子,在你们富人眼里是不是觉着并不贵?恰好的消费?既显得自己有钱又能彰显自己品味高? 如此,你们就会习惯性的选择去了天香阁,制造了一个富人的圈子,让有钱人越来越有钱。 而穷人,吃上一顿饭得多少银子?只怕好些年积蓄也抵不过一顿饭钱!” 好月说完,看了一眼杨曦,“当然,我并不是说天香阁的事儿,只是拿来打个比喻……不只是天香阁,许多地方都有这种事儿的存在与发生,这就导致了富人与穷人形容了一个不同的圈子!” 杨曦将她的话仔细想了想,在脑内消化了一番之后,便又问道,“那依你之见,要如何让穷人富起来呢?换换大南朝的风气,让穷人也跟着富起来?” “这话……我就不方便讲了罢!”好月眨了眨眸子,“毕竟话还是不能乱说!” “此处就咱们两个,你怕什么?”杨曦不禁笑道,“咱们只当闲话聊聊,不扯其他!” “倒也不是怕……既然你想听的话,我便说手我得看法罢……不过也就是随意说说,你莫做多想,听听就好!” “成!”杨曦点头。 好月想了想,这才复又继续道。 “想要国富则先要民富,想要民富则得先有政策……咱们这大天朝有手艺的人吃饭香,没手艺的人连个苦力都没地儿去做,与此,想要民富,便得先解决没有手艺之人的生计问题…… 这么说罢,毕竟能学起手艺的,也算是小康家庭……能读得起书的,也并非一般人家…… 解决生计,皇上虽不能直接开立什么铺子什么什么来招工,但是可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比如先扶持商人……” “扶持商人?”杨曦不解,“士农工商,商人不是排最后么?皇上便算要扶持,也应当是农罢?” 好月闻言,便朝他耸了一肩,“所以这就是传统的观点与错误……科举人才固然重要,但解决百姓生计问题,却并非是百姓大官就可解决的…… 按照我得想法,便得反着来!” “反着来?”杨曦眸子一深。 好月点头,“先扶持了商人,商人有了更大的需求,便必然得大量招人……这样一来就解决了穷困人家的生活来源,一解决穷困人家,有手艺的人自然不愁,民富了则能国强! 所以这就是我得思路,先扶持商人,让商人带动农民,再让农民有了需求而养活有手艺之人,如此再来带动朝廷!” 杨曦这些话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在他的观念里,是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此时从好月的嘴里说出来,他只觉着无比的震惊,似乎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心境在一直跳动。 将这些仔细理清楚头绪时,杨曦复又问道,“可这些观念早已入了人心,若是皇上重点扶持了商人,岂不是等于昭告天下人,商为先?” “你傻呀?”好月恨不得大力拍拍他的脑子,“皇帝与商人‘勾结’要拿放在明面上来说么?自然是不能,不是有一个词叫暗中行事么?再且,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商人占据最后一位,也不得不承认钱财还是需得从商入手…… 这些事儿也并非一时半会我能与你说的清楚的,但你若是仔细想想,虽说我得想法的确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道理还是存在的!”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这时间不早了,也得该睡觉了,明儿个早起闹新春,你可莫起迟了!” “等等!”见着她就要走,杨曦立时叫住她,尽量收复自己此时心中的震惊,语气里又变得有几分风轻云淡。 “你这些道理,是谁告诉你的?” “这还需要人教么?” 昏暗的灯光之下,好月朝他的一脸灿烂。 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子,“一切都得靠它,脑子是个好东西!时间也不早了,外头又冷呢,你早些回房去!” 说罢,便也再不理会他,直接进了内院上了楼。 可杨曦,却似乎依旧移不开脚步,只在原地怔怔的站着,脑子里仍旧回想着好月方才的那番话。 先扶持商,再让商带动农,让农养活工,最后所有的收益都在朝廷。 不得不说,着是一个妙计,只怕有此想法者,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若不是他亲眼所听,亲眼所见,他哪儿会相信这竟然是由一个小姑娘嘴里而说出的? 杨曦缓缓将手负立在了身后,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好月的院子,气势凌冽的犹如君王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这一趟的江南,这一回的尹家院子,他只怕是……来对了。 好月回到院子之后便直接上了楼上的自己房间去。 睡自然是睡不着,她便又坐到了书案前,从屉子里将所有的图画均都拿出来瞧了瞧。 这搜船她画了许久,却觉着怎么都画不对,并不是她想要的模样。 不过如今反倒又是不急了,按照如今的走向……五爷说有办法让她在这几年之内不成婚……若是五爷的话刘氏反对,也还有郭怀做挡箭牌。 若是不出意外,她下半年就也许会进京城。 到时再从京城回来,她应当有十五岁了……到时怎么着也是面见过圣上的人,找起夫婿来,刘氏应当也没这么鲁莽罢? 不管如何,最快还能拖上一年。 对于如今她马上到了及笄的年岁来说,能拖一年则是一年。 翻着翻着,不禁又看见了温室架子的手稿图。 看着看着,她不禁又想着再过不了多久便要去京城了,京城啊,那又是一个什么环境呢? 而且再过一日,安月便要回来拜年了,有半年不见她,也不知她是瘦了还是胖了。 明明在一个城里,却连见个面都不容易,她有时候想想,还不如早些将安月许给一般的人家,至少能让她有绝对自由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愿者上钩 第二百一十四章:愿者上钩 第二日一大清早便是闹新春。 几乎天色未曾亮透,安邦便去院子里将所有人都叫了起来,而后聚集在一起大放鞭炮。 今年比去年的鞭炮买的又要多些,足足放了一刻钟。 炮竹的硝烟味弥漫着整个空气,红色的炮屑将整个院子里堆积的到处都是。 越是如此,便越让人觉着喜庆,一大家子均都笑的合不拢嘴来。 放完鞭炮便是开始做早饭。 好月与安邦将炮屑扫在院子一角,堆积了起来,再等明日早上将其扫出院子里去。 呵呵乐乐吃过早饭之后,便开始陆续有人上门去拜年。 好月最是懒得去应付这些东西,又无事可做,便干脆去了河边钓鱼去。 苏南也没什么亲戚,便也随着好月一起去了乌河。 待杨曦跟上来时,便见得她坐在靠椅里,双手抱胸的看着眺望着乌河对面,旁边是驻在地上的钓鱼竿。 那钓鱼竿却是不同,是以上好梨木竿子打造。 杨曦不禁眸子深了深。 “我倒是见过春夏垂钓的,可偏生没见过冬季垂钓的!”他负立着双手走了过去,唇角勾着淡淡笑意,“怎么?可有收获?” 好月坐在靠椅里,而苏南则在一侧发呆。 “唔,我又没下鱼饵,怎么会钓得上鱼?”好月抬眸瞧了他一眼,“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 杨曦便又将眸子移到了她的钓鱼竿上。 “你这垂钓杆,看着倒是比较贵重!” “怎么?你看上了?”好月脸上露出一抹奸笑,“不如这样,我这鱼竿也没用过几次,你若是看上了,我再转卖给你如何?给你算半价?” 杨曦显然没料到的好月会如此说,愣了一愣。 “我要了作甚?” “你问,我不就以为你喜欢咯!”好月一摊手,做了个耸肩的姿势,“正好我如今缺钱呢,我看你又是什么东西都去买……” 其实她这话也不过是混淆视听罢了,这鱼竿的贵重,她自然是买不起……难不成还要跟他解释这是的北冥夜送的? 不不不,肯定不能说是人家送的,特别还是北冥夜。 而杨曦闻言,倒也着实没再接话,只是想起她方才的话,“你没用鱼饵,又怎会有鱼上钩?”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月看向杨曦,笑的十分狡黠,“有句话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嘛,我不过是撒个勾,说不定还真的有鱼会想不来而来自寻死路呢?” 杨曦不置可否,只是看着这条大河深色沉思。 忽然,他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好月一怔,她觉着现在说年龄就是一个敏感词。 “唔,还小着呢,公子问着做甚?”好月瞟了他一眼,“我这辈子的愿想啊,就是努力走向人生巅峰,用自己可用的能力,保卫着世界的和平!” 她现在年岁马上十四,难免不会多想杨曦问这话的意图,若是说个最扯淡的比喻……说不定看上她了怎么办? 不管是这不是她的遐想,她得先表露自己的立场,让他心里连这个芽都不能发呀。 “保卫世界和平?”杨曦眯着眸子看她,却只觉着好笑。 “对啊!”好月一本正色,“你瞧瞧,这个世界不论是物质还是银钱都不甚发达,我自小就立志,一定要改变这个世界,让百姓能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若是不是实现这个理想,我这辈子呀,势必生死不出嫁!” 她此时的豪言壮语,却不成想在今后却是成了真。 杨曦听了不禁一笑,“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又怎的会有这个能力改变这大天朝呢?” “谁说女子不如男?”好月傲娇一笑,“女子一样可顶半边天,现在我不是正在这么做了么?先是研究温室冬季菜的种植!” “唔,那你不是说,这都是的唐五爷的法子么?”杨曦道,“我之前明明听你说是唐五爷的法子,怎的如今却是你的法子了?莫不是你与唐五爷关系好,他告诉你的?” “你这话可就问的有些多了!”好月眸子不着痕迹一深,“不论这法子是谁的,最后能让朝廷收益,这就够了!” 杨曦深想了一番,而后点头,“你这么说……也对!” 便在两人说话时,好月便见得鱼线动了动,苏南在一旁立时兴奋的开始拉杆。 这一拉,便果见得一条约莫着有两斤左右的草鱼嘴角勾在了鱼钩上。 由着苏南将其扯下来,好月朝着杨曦笑的灿烂,“我就说了罢,就算没有鱼饵,也总会有些傻鱼来上钩的!” 杨曦瞧着那条尾巴左卷右翘的草鱼,再看着好月脸上那灿烂的笑意,忽而的笑了。 此时还尚早,再加上作坊的生意极好,那些个请的工人见两家近,便也纷纷都前来送礼喝茶。 送了礼就得吃饭。 人数太多,且又因好月快到了年岁的缘故,又有不少的人开始替她说着婚事。 好月听不得那些,自然也就不想与众人一道吃饭……懒得去敷衍。 于是便干脆骑着马去城里转转,瞧瞧大年初一的扬州城如何,再准备着着买些酒去东郊瞧瞧众人,毕竟这大过年的。 不仅是好月想去扬州,便是杨曦也想去扬州瞧瞧。 于是二人便干脆一同结伴出发。 大年初一的扬州城并没了往日的喧闹,大街上的铺子关闭了不少,因家中有客要招待,反倒是显得有些冷清了。 市场冷清,但西街的茶楼、酒肆、赌坊、烟花之地,却依旧是热闹的很。 见此,好月不禁要感叹一句,男人啊,是群居动物,喜欢一块儿寻欢找乐子。 好月买了些礼品,准备去给唐五爷拜个年,可身边又有杨曦在,总觉着有几分不方便。 不过这杨曦倒是个识趣的,见着好月有事儿要忙活,便让她先去了,待申时左右,城门口汇合。 于是……两人便各自去忙活。 瞧着他骑马离去的背影,好月的一双眸子深了深,他身上……应当没有银钱了罢? 第二百一十五章知足 第二百一十五章:知足 好月入了赌坊里,果然见的唐五爷在。 而此时的赌坊里人生热闹,大堂的所有赌桌上均都围绕了不少人,开大开小的声音震耳欲聋。 五爷是在后院接待她的,她穿过赌场大堂时随意撇了几眼,便见得秦臣与许秋张士林这三人均都在。 三人许是输了的缘故,脸上有几分沉黑。 她没去上前叫人,只是随着带头的汉子一直往前头走。 待见着唐五爷时,他正在翻看着去年一年的账本。 显然没知晓好月今儿个回来寻他,见着她时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好月与五爷也算是熟悉了,也摸着了他的几分脾气秉性,别看他整日里板着一副脸,眸光也很是冷漠疏离让人不敢直视,可其实是一个豪爽,讲究一个义字与一个诚字的人。 只是他这人城府也不浅,好月不敢去猜测他的心思。 将酒放在了桌上,好月笑着看向男人,“幸好我没去义父的院子里去,不然肯定还得再跑一趟赌坊的!” 唐五爷吩咐小丫头看茶,将手中的账本合了起来,轻笑道。 “你今日怎的来了?” 两人已是熟识,且一句义父又唤的唐五爷有些心花怒放,身上所有的冰霜自然而然的便替她融化了。 “这不想着您没人陪着过这大年初一,我从家中赶来陪您过了么!”好月笑的俏皮。“可是吃过午饭了?” 此时还不到正午时辰,一般情况下自然是没能吃午饭的。 唐五爷便也笑着回道,“不是想着你会来陪我这个义父么?自然还是未曾吃饭的,如何?一道吃午饭?” “我正有此意!”好月瞧了瞧桌上那大大小小由油纸包裹着的东西,“这是我给义父带的过年礼,都是一些吃的,不是啥贵重东西,还望义父莫要嫌弃了!” “嫌弃什么?”唐五爷从凳上起了身,“你有这份新意,我心中便知足了!” 二人闲聊着,待丫鬟上了茶,好月浅浅喝了几口之后,便一道出门去吃了饭。 这算起来,也是第三次与唐五爷共同在一张桌上吃的饭。 地点依旧是在天香阁。 而这回的好月吃起来比起之前却是有礼仪的多,坐的端正,吃的也端雅。 如此,不禁让五爷想到了第一回见好月的情景。 “我记得那时你吃东西可没这么优雅!”一想起第一回她吃饭的模样,唐五爷不禁莞尔,“毫无女子风范,当真是我见过从未有过的豪放女子!” 好月道,“义父这是在打趣我了?当时我家家境穷困,一年到头都难见半些荤腥,连顿饱饭都吃不起,且北冥夜又是非要请我吃饭……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哈哈!”唐五爷接话,“北冥过完这年,也是十九了,该到成亲娶妻的年岁了……” 好月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唐五爷看在了眼中,又继续道。 “唔,你过完这年,似乎也该十四了!” “我还早着呢!”好月轻咬下唇,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瞒义父说,今儿个家里来了许多人,大多都是给我说媒的,真真是头疼的紧!” “你一直说你不愿成婚,我倒是想知晓知晓缘由!” 唐五爷瞟了她一眼,捏着袖子拿起筷子给好月夹了一筷子菜,那动作十分优雅。 “我志不在成婚!”好月道,“于长辈而言,及笄成婚本就是合理之事,可于我而言,我年岁还小着,有许多的人未曾接触过,有许多地儿未曾去过,有许多事儿未曾做过,婚姻是一道束缚,会囚禁我的身与心!” 唐五爷一愣,声音有轻了几分,“你这想法,倒不似一般女子所想!” “一般女子?”好月忽然抬眸注视着唐五爷,“嫁个好夫婿,而后生个孩子,一辈子就过着贤妻良母,相夫教子的生活么?” 那双眸子黑白分明,清澈亮透,如一潭春水,潺潺微闪。 “这样的生活,莫非你不喜?” “自然是不喜!”少女的回答斩钉截铁,“我绝不会嫁给一个自己从未谋面之人,便算要嫁,也得嫁给爱情,爱情若是来了,何时都不会晚…… 可在这之前,我更想去游历这大好的江山,看遍世间的美景!” “女子么,谁不渴望嫁给爱情?”唐五爷的声音很轻,“可是爱情这东西,又岂是想得便能得到的?罢了,今后你若是心仪上了哪家公子,便与义父说说,义父定然会替你结亲!” “不必!”好月平复了方才的心境,语气也淡了下来,笑道,“爱情不爱情的,我也不过随意说说罢了,若真遇见了爱情,又怎的会需要义父出面? 唔,今儿个大过年的,咱们也别说这些了,不妨小喝几杯?” “罢了,你这酒量还是别喝了,城里与你家的距离有几分远,可别喝多了回不去!” 好月知晓自己的酒量,当下只得干笑了两声。 脑中一闪,不禁又想到了秦臣,于是将脑袋朝着唐五爷凑过去了一些,好奇问道,“哎,义父,秦家公子经常在你们这儿赌钱么?” “秦家公子?”唐五爷想了想,“你是说秦知府的儿子?你姐夫?” “嗯!”好月点头,“我来十回能见着他八回!” “你自己不都说了么,你来十回能见着他八回,难道不能证明他是常客?”唐五爷道,“我先前见过你姐姐姿色,唔……嫁给这么一个纨绔子,倒着实有些可惜!” 好月夹了一筷子菜,闻言轻唔了一声,倒也没再继续说话。 两人吃过午饭之后,好月便又去铺子里买了些东西,一路骑马去了城外东郊。 大过年的物价也涨了些,买的东西将将是平日的一倍。 几人显然是没料到好月大年初一竟会有时间来瞧他们,当下只觉着心中无比高兴,便要拉着好月小喝两杯。 不胜酒力的她自然是没敢喝,只与几人一道喝了几盏茶,而后再瞧着天色正好差不多,便骑马折身去了扬州城门口等杨曦一道回屋。 第二百一十六章待新姑爷上门 第二百一十六章:待新姑爷上门 二人一同回到家时正好是晚饭时辰,待吃过晚饭之后,刘氏便将好月叫去了房里。 所聊的内容与好月想的差不多了多少,果然是已有人开始给好月做起媒来。 除了好月,还有刘君子。 “今儿个你村子里那些婶子都跟我说了一通,哪家公子不错,哪家儿郎还成!” 房内,刘氏坐在床上,一手拉着好月的手,显得有几分惆怅。 “娘知晓你是个主意正的,自然也就没去应了她们,但你过完这完这年就十四了,明年开春便要十五,该是及笄了!” 好月瞧了刘氏一眼,手心里还握着她暖暖的温度,“这两年内我定然是成不了婚的!” “为何?”刘氏眉头轻轻皱起,“你可知,女子及笄嫁人是历来便有的规矩?你若是这两年内不定亲,那再过两年,必然就是人家口中的老姑娘了,届时若是再寻夫婿,便没条件好的了!” “娘!”好月将她的手握紧了些,示意她安心,“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前些日子应了朝廷,约莫着今年入秋便要去京城了,这定亲的事儿自然便要耽搁,一耽搁便要个几年…… 不论到时能不能嫁出去,对我而言,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在一起便好!” “娘知晓你认了五爷为义父,背后有了人,可女人总归是要有一个归宿的,娘便是再陪你,也不能陪你一世呀……像你舅舅,你姥姥着急也是有道理的呀! 过了这年便该是二十有一了,你瞧瞧,寻常如你舅舅般年岁的男子,哪个不是孩子都好几岁了?可你舅舅连亲都未曾定下!” “娘莫要着急!”好月轻叹了一声气,“舅舅心中有自己的想法,您与姥姥着急也是无用的,届时若是寻了个舅舅不喜欢的人可咋办?毕竟这婚姻之事非同儿戏,一过便是一辈子呀!” 刘氏声音也软了几分,“你说的这些娘都明白,娘也知晓你自己是个有主意的,婚事上定然要你自己应允了才成,可女儿家,值钱的也就这两年!” “娘莫要担忧了!”好月知晓刘氏是一门心思的为她好。 可这些,却不一定是她所要的。 她无法与刘氏明说这些,只得柔着声音道。 “娘且放心,今后我定然会娘寻个如意女婿,此事咱们先不着急,无论那些婶子如何给我来做媒,您都先不要如此快的应允下来便成了!” 知晓好月是个有自己注意的,刘氏只觉得自己满心的惆怅,可却又不知晓要如何劝说好月。 这个女儿,总是让她欢喜,也让她有几分头疼。 “罢了罢了!”刘氏又叹了一口气,“此事便先搁着不谈,你说五爷初八在天香阁摆酒,今后你便是五爷的义女……像五爷这种黑道上的,虽然名气大,但肯定也有不少仇家,你可是彻底的想清楚了?” 一旦五爷摆酒认了她,那今后她们便是绑在一条绳上的了。 好月略微想了想,随即认真的点头,“此事我自有考虑,娘不必太过担忧,时间不早了,明日大姐与大姐夫还得回来拜年,早些睡罢!” 这些事儿,她不愿与刘氏说,但她所做的所有事,定然要先考虑刘氏一家子的安全。 一想着安月明日便要回来,刘氏这心也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成,明日我早些起,将院子上下给打扫一遍,再让安邦瞧着些,待新姑爷上门,便在大门口放鞭炮,一定要热热闹闹的!” 好月噗嗤一声笑了,“您不必早起,大姐与大姐夫定然要在家中吃过早饭才来的,到咱们家也不早了,您今夜只需好好睡便成了! 时辰不早了,我也困了,您早些睡!” 于是,在刘氏叮嘱她晚上盖好被子之后,好月便出了刘氏的房间,回了自己的房里。 此时已是戌时三刻,往日她也睡了,一到此刻还真有些困魇。 再一想着明日安月回来之事,她沾上枕头一个侧身便入了梦里。 翌日,刘氏起的果然早,天色才不过微微亮,她便已是起身将院子前后均都打扫了个干干净净。 这模样,直使得刘老太大笑,与她说起了之前她回娘家时,她也是如此心急又激动的。 待将院子里打扫干净之后,刘氏这才开始做一院子人的早饭。 待众人吃过早饭,刘氏便又与刘老太以及马氏在灶房里开始捣鼓着一些小食。 与此同时,又交代安邦去大门口瞧着,见得新人时,定要回院来与她们喝一声,再让刘君子拿大红鞭炮出去给放了。 刘氏这激动的模样,倒使得杨曦十分好奇。 “看得出来,你娘很高兴!” 彼时,好月正在院子里拿着从地里摘回来的黄光啃着,嘎嘣脆一声,她鼓着腮帮子瞧一眼的杨曦。 “当然,哪个做娘的见着女儿回门会不高兴的?你有姐姐么?” 杨曦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眸子里闪过几许失落,声音也变得十分低沉。 “去世了!” 好月咬黄瓜的动作戛然而止,瞟着他眸中的悲痛,瞧的出来他与他姐姐应当关系是很不错的。 “对不起……我多言了……”说着,将那还剩了大半截的黄瓜颁成了一半,“虽然是反季节的黄瓜,但是味道依旧很清爽很甜很爽口,你吃吃!” 那站在院子里的小姑娘一声紫衣罗裙,精致的五官上一双大眼清澈见底,脸颊上有着一个浅浅的酒窝,笑起来时,仿似能将一切冰雪融化。 他将这一刻印在了眼底,不自禁的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一半黄瓜,而后浅浅的咬了一口。 “我倒是不知晓……胡瓜还能生吃!” 是了,在这个年代,黄瓜还叫青瓜。 好月朝着他嗤了一声,“能生吃的可多着呢,说个你可能不知晓的,一般的叶子菜,生吃会让人身体的血液达到循环的作用,会使得身体更健康,脸色更好……不过生吃的确比较难吃……” “还有这样的功效?”杨曦显得有几分好奇,“我怎的从未听说过?” 第二百一十七章受了风寒 第二百一十七章:受了风寒 为了转移方才的话题,也为了让杨曦不继续去想那故去的姐姐,好月便替其普及了一下。 “在咱们这大南的境外,越过浩瀚的海洋,有那么一群人,喜将菜生食!” “唔……”杨曦又优雅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青瓜,“那你是如何知晓的?” 闻言,好月忽儿对他挤眉弄眼了一番,而后笑道,“说明我博览群书呀,什么游记杂记我没看过?若是等终有一日我混不下去了,便干脆执笔写写其闻怪谈,养活自己定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杨曦被她那俏皮的模样逗的一声轻笑,而后故作惊讶道,“呀,原来好月姑娘如此能文善武,还会写呢?” “那自是了!”好月的脸上好不得意,“技多不压身,我浑身都是技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如我这般有才华的人,到哪儿都会有人赏识!” 初见她时,她还是一副故作老成的模样,而如今与其熟了,倒终是露出了那本性的一面。 杨曦心中的阴霾忽而扫空,“你若是个男子,朝廷定然会有你一席之地!” “是个女子又如何了?”好月眨眼,“能力不分男女,只看这能力够不够,再且了,投胎这事儿又不是自个能决定的?” 杨曦缓缓点头,“你这番话,倒也是不错!” 于是,两人今日都闲着无事可做,便在院子里聊了大半日的天。 待将近午时时,仍旧不见安月与秦臣上门,而彼时的刘氏已换上了新的衣衫,在院子里左右来回度步的焦急等着安月的到来。 这着急的,拜年忍不住去问安邦,可是见着马车来了。 安邦正认真的盯着那官道呢,听着刘氏问,一次又一次的回答着未曾见着。 直到未时左右模样,这才见得一个身着秦府家丁服的汉子骑马而来。 而他一来到院子,便是先告诉了刘氏,安月昨日染了风寒,只怕今儿个不能回门了。 纵管如此,可回门礼却仍旧是没落下。 刘氏闻言,所有激动的心情在一瞬间瞬时被浇灭,脸色不禁苍白了几分。 “小哥,你说我家安月病了,可是严重?” “这小的就不知晓了!”那家丁道,“亲家太太,小的是外院家丁,内院极少能去,只听着说少奶奶昨儿个染了风寒,今儿个似乎是发热了,实在回不了门,我家夫人说,待少奶奶身子好了,再让少爷随着一同来拜年!” 再问下去,那家丁也是不知晓。 说罢完这些,小厮急着要回去,刘氏强拉着他下来用饭,对方却只道府中有要事要处理,骑马回程了。 今儿个刘氏费了一般心思,知晓安月不能回来时,心中失落之余外,不禁又担忧了起来。 她拉着好月,神色是满满的担忧。 “怎的正好在这个时候病了,咱们也不知晓情况到底如何,我这心里总是担忧!” 已有半年光景未曾见到自己的女儿,刘氏自然是无比的担忧。 好月便宽慰了她一番,“人本就不是铁打的,生病也是正常,娘莫要担忧,我明儿个上秦家去瞧瞧!” “不可!”刘氏摇摇头,“安月是嫁出去的闺女,还未曾给娘家来拜年呢,你这个娘家人便去了她夫家,面上说不过去!哎,我这心里总是觉着不安心!” 刘氏说的倒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刘老太与马氏见此,便也纷纷来宽慰的刘氏,让其将心放宽,说不定安月明日身子便好了,这两天也就能回来了。 依好月的话而言,人不是铁打的,定然会感染风寒。 再且这几日天气也着实有些冷。 有两人在一旁宽慰,刘氏的心倒也放松了不少些。 只盼着安月身子快些好起来便好。 安月在这个关键时刻生病了,人家不曾怀疑什么,可好月却是能觉出几分不寻常的。 如安月而言,她性子虽然十分柔和,但若决定了一件事儿,自然要一根筋的进行到底的。 莫说她们在家便一直思念着安月归来,安月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那必然更想着回到这个院子,见见自己的家人。 在这个时刻,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生病,更不会沾染风寒。 再或者说……她的确是感染风寒了,可让她在初二不曾回门拜年的理由一个。 她的确病的很重,无法下床。 否则,以秦夫人那爱脸面的性子来说,未曾回门都要将回门礼送来,那定然是安月病重到无法下床。 考虑到这些,好月只觉着自己心中越来越是不安稳。 但她又不能在大家面前表露出什么情绪来,免得让大家一块儿担心。 于是,她将所有情绪压下,只等明日一早时,她亲自去秦府瞧瞧情况。 带着浓浓的担忧,好月心绪不宁的在床上捻转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天色还未曾亮透时,她便洗漱骑马要往城里去。 只是没成想着杨曦也起的甚早,知晓她要去城里,便也非要分跟着一道去。 他的理由是,要入城感受感受江南过年的气氛。 好月有重事要做,便也由得他去了。 入了城之后,她先是去了五爷的赌坊里。 如刘氏所言,好月是娘家人,安月都未曾带着秦臣一道回娘家拜年,她直接去了秦家不好,而秦臣十回有八回都窝在赌坊里,想要找他,似乎倒也并非难事。 安月作为他的妻子,若是在她病了期间,依旧还见着秦臣在赌坊,好月只怕真是恨不得要剁了秦臣的手。 而杨曦,在入城之时,便与好月分道扬镳。 唐五爷今日也是难得的没在赌坊里,好月一入赌坊,便有人前来招待她。 她今日不是来寻五爷,自然也就没让人去寻他,只是与那汉子问道,“昨儿个秦家公子可是来赌坊了?” 秦臣可是吉祥赌坊的常客,哪个不识得? 当下便回道,“不曾的,昨儿个却是没来,咱们还当他是随着夫人一道回门了,怎了?姑娘问他作甚?” “无事!”好月认真想了一通。 按照那家丁的说法,安月是初一受了风寒的,初二秦臣没来,倒是极有可能是在家里照顾她。 紧绷的脸色到底也好了些。 第二百一十八章你还嫌弃少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你还嫌弃少了? 思虑到这些,好月便又看向那个汉子,“这样罢,你若是今儿个见着了秦公子来赌坊,便去我们南大街的铺子里跟我说一声,可成?” “自是没问题的!”汉子笑道,“姑娘要不再坐会,想来五爷过不了多会子便回来了!” “不必了,我还有些事儿,就不打扰您忙活了!”说着,好月便要往外头走去,“这事儿还劳烦您了!” 那汉子自然是已知晓了好月与五爷如今干系的,自然不敢接受好月的谢意。 忙是挥手道,“姑娘说这话就太过客气了,这都是小事,您就去铺子里等着罢,若是秦公子今儿来了,我便立时派人来通知您一声,若是没来,待申时三刻左右再让人来与您说一声!” 好月闻言,连连道谢。 从吉祥赌坊出来之后,她今儿个也没什么心思去地里。 豆腐铺今儿个便营业了,东郊菜地从明日起也是恢复正常卖菜。 大过年的,吃了几日的油腻,这时的叶子菜自然便成了十分抢手的东西。 但此时还尚早,好月现如今的心思不在铺子里,便干脆在街上随意逛游了起来。 她无法直面入秦府,可秦府老将她挡在门外,这便说明了秦夫人是不希望她去寻安月呀。 原因呢?是什么? 果真是瞧不起她们这小门小户的人家么? 便算是她爬墙去内院瞧瞧,可又不知晓秦府内情况,秦府下人又如此多……若是被抓了包,则更是替安月丢脸了。 古代啊,这万恶的年代啊,就是有如此多让人恼怒的规矩。 一逛游,便已到了巳时初。 扬州毕竟是一个大城,过完初一初二,城内的商铺大多都已开始了正常营业。 时辰不早,好月只觉着有些饿,便随意寻了个面摊喊了碗阳春面。 面才不过上桌,还不待开吃,便又见得杨曦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见得好月,当下便凑了过来。 仔细的瞧了瞧她对面的长凳是干净的时,这才一撩袍子坐了下来。 好月夹了一筷子的面吹了吹,而后瞟了眼杨曦,“可是吃过早饭了?” “唔……吃了两个包子!” 好月闻言,又大口吃了两筷子面,再将自己的钱袋子拿了下来。 “我就这么些个家当,你要是方便,就给我打个借条,记得回了家之后要寄还给我!” 话间,她已是将碗中的面几大口的吃了个光。 不过是一碗极为普通的清水煮面罢了,可她那模样却瞧着吃的极香,仿似吃的是山珍海味一般。 杨曦瞧着桌上的钱袋子愣了愣,“借我的?” 好月又捧着碗喝了一大口面汤,“你连我家的菜都吃不过习惯,想来市面上的这些你更是吃不习惯,好不容易来一次江南,做为朋友,我也本不应该刻薄对待你呀!” 说着,又喝了一大口汤。 杨曦瞧了瞧她毫无女子该有的端庄模样,又瞧了瞧桌上的钱袋子,总觉着心中似是有股子难以说清的情绪。 “干嘛?你还嫌弃少了?”将面汤喝完,好月将碗放在了桌上,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我现如今还欠我姥姥几百两银子呢,身上也就这二十两银子了,你若是不要我便收了!” “当然要!” 在好月将手伸到那钱袋上时,杨曦更快的将钱袋子攥入了自己手中,“我正好还在想着身上没了银钱呢,成,待我回了家,便给你双倍寄还回来!” “双倍就免了!”轻打了一个饱嗝,好月十分满足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能还就成了!” 杨曦一笑,将钱袋子收入袖中之后,又见着她那空空如也得碗底,“这清汤煮面,好吃?” “当然!”好月一偏头,“这清水煮面在你们富贵人家眼里觉着是难吃的东西,可在许多穷人家的孩子里,便是想吃都吃不着呢,我跟我大姐第一次吃这面的时,她都少不得吃!” “唔,你跟你大姐,感情倒似乎挺好!” “那自是了!”好月点头,“咱们家小,都是相依为命过来的,不似大户人家,兄弟之间大多只想着如何挣多权利与家产……” 杨曦便道,“那昨日,你大姐的夫家小厮道你大姐病了,你为何不上门去瞧瞧?” 一说起此事,好月便似乎跟焉了气一般。 “如我娘所说,若我此时上了秦府,只怕秦家会更觉着咱们家没什么礼数的……我之前有一次去了秦府大门,想见见我大姐,可却被秦夫人寻了理由搪塞了回来,自打我大姐嫁去之后,我便连秦府的大门都未曾进过!” 杨曦疑惑,“娘家妹妹上门去探亲,不应当是合情合理之事么?” “那秦夫人是个爱脸面的,许是觉着咱们是小门小户家罢……”好月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你在咱们家住了几日,也应当知晓了咱们家的现状罢,如今大姐嫁入官宦家,看着倒是十分风光,可咱们却是相聚都困难! 我弟弟安邦年岁还小着,姥姥姥爷又年岁大了,且我娘又还是孤身一人……家中唯一能顶住天的就只能数我舅舅了! 可他一个人,哪儿能拉得起这一家人来?” 故此啊,这偌大的一个家,她得用尽自己一切可用尽的法子呀。 杨曦对好月之事自然是知晓了个通的,可如今听着她说出来,这心里,便又多了几分感慨。 还不待他说话,便又听的好月道。 “想来你初来扬州,对这地儿也不甚熟悉罢,瞧着此时光景甚早,不妨我带你逛逛?” 杨曦一愣,显然还没从上个话题跳出来,却又被她带入了下一个毫无相干的话题里。 点了点头,“倒也正好,我来扬州还未有人带我游逛过,那便劳烦好月姑娘替小生带路了!” 说着,还做了一个有模有样的书生礼。 使得好月轻笑了一声。 生怕赌坊会有人来找,好月也没敢走的太远,便干脆带着杨曦去游逛了清河。 因是冬季的缘故,河岸上自是不比春夏秋这三个季节盛旺的季节,且又因今日才不过正月初三,停靠在河岸上的船只也不过仅仅数只。 第二百一十九章小产 第二百一十九章:小产 两人寻了一搜小木船,上船之后,由着船夫在船尾划船,好月与杨曦则站在了船头。 河水碧绿,两岸树木倒映在水面上,店铺的喧闹声将整个河畔喧扰热热闹闹。 好月笑着与他做了一番介绍,“每年元宵都会放花灯,届时围着河岸边上都挤满了人,咱们扬州有一个说法,若是谁猜字谜得了河灯,便可许下心愿,待河神见着了,便会实现愿望!” 杨曦听了也不禁嗤笑道,“不成想你也信这些!” “我自是不信的!”好月道,“若是有这么多神明可帮助人来实现这些愿望,还要努力做什么?直接躺在家里供奉神佛不好些?” 近几日的天气着实冷,二人又站在船头,寒风吹来不禁便使得好月打了寒颤。 杨曦见此,便也只匆匆游逛了一会子,随即二人便上了河岸。 上岸之后,好月便又带着他去游逛了街道,瞧着一些好吃的便想着要吃。 可如今她的钱却又借给了杨曦,所吃的东西便自然是由杨曦来付账。 直到她吃了个撑时,杨曦这才觉着有几分好笑。 “你的钱虽说借给了我,可这大半都被你吃了!” “哪有这么夸张?”好月此时手中还拿着一个冰糖葫芦,咬了以后之后,将山楂籽吐了出来。 “我吃的这些可已算是替你省钱的了,我可算的清楚了,加上游河所花的钱,还不过三两银子呢!” 杨曦无奈,“你倒是算的清楚!” “唔,你想想,就你来扬州买的那些杂七杂八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东西,哪样不比咱们这玩了大半天的贵?钱啊,花起来容易赚起来难,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你以后啊……要好好打理自己的钱财,别仗着家里有钱就当不要钱的花!” 好月说完小半响,见着杨曦没接话了,便回头看了过去,干笑道。 “我多嘴了,你别见怪哈,我这人嘴巴一熟就管不住,你别放心上,这钱是你的,你想如何花便如何花,这是你的开心!” “我觉着你说的很对!”杨曦认真看了她一眼,忽然道,“感谢这些日子你的收留,我明日,便要回京了!” “这么快?”好月咬冰糖葫芦的动作一顿,“早回去也好,免得家中有人担忧!” “嗯!”男子轻点头,“今后你去了京城,你若是喜欢吃,我便带你去吃扬州不曾有的美味!” “好啊!”好月笑道,“你也算是我尹好月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我去了京城,定然要去寻你做东!” 杨曦笑笑,又与她说了些话。 二人正在街上逛着,好月随意瞧了一眼前方,却正好见得一个小丫头从药铺的门口出来。 那小丫头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模样生的有几分可爱,可脸上却有着几分不难忽略的焦急。 那人好月有些印象,不正是安月出嫁那日,她喝醉了,带她去茅房的哪个小丫头? 再见她手中又拿着药。 那整个秦府之中,能让丫头来药房抓药的,那必然是主子呀! 而生病的主子,初了安月又能是谁? 思至此,好月的脸色忽然沉了几分,与杨曦说了声等她之后,便立即追上了那个小丫头。 显然,那小丫头也未料到会在这见着好月,且好月容貌出色又好认,她自然还记得。 “姑娘怎的这这儿?上回我给姑娘端去醒酒汤,却不曾见着您了!” 好月无心回答她的这番话,再瞧着小丫头手上的药膳,开口问道,“你这些药,是给你们少夫人抓的?” 小丫头名叫翠绿,上下瞧了好月一眼,见着她不像是有恶意的模样,便点头。 “是了,少夫人前日晚间在家中小产,这几日身子……” 还不待翠绿说完,好月听得那声‘小产’之后,脑袋忽然似是炸裂了。 “小产?什么小产?这是怎的回事?” 瞧着她脸色不大好,翠绿忽而觉着自己说错了话,“姑娘,我得该回府给少夫人熬药了!” 可好月哪儿会放她走?当下便挡在了她身前,“我是你们少夫人的妹妹,此事是如何回事?你且与我说说!” 翠绿听着好月说是少夫人的妹妹,只觉着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为难,“我……二姑娘,我也不知晓要如何说……” “那就你告诉我,你们少夫人小产,是怎么回事?” 本是十分娇软的小姑娘,此时此刻却犹如是这寒冬腊月里的天气一般,浑散发着冷冽且让人惧怕的气息。 翠绿手抖了抖,“少夫人待我也是极好,我便不瞒二姑娘了,前日晚间少夫人忽然跌倒,导致了小产……可我仔细看过的,那地上明显是被撒了豆子,这才导致了咱们少夫人跌地小产!” 被人撒了豆子! 阴谋! 这就是赤果果的阴谋。 好月只觉着自己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冷冻了起来,手中冰糖葫芦的签子被她生生折断。 一双眸里早已冻结成了冰霜。 秦府!秦臣! 今日,她若是不出了这口恶气,她尹好月枉在这个世界又白活了一遭。 当下,再顾不得许多,让那小丫头带路,一路往秦府走了去。 见着好月脸色不大好,杨曦略深思了会,便也跟了上去。 那小丫头带好月是走的后门,一路也有有意避开府中下人,弯弯绕绕走了一通之后,这才到了安月的院子里。 杨曦是男子,自然便只停留在院子不曾进门。 好月此时心中挂忧着安月,也无暇去管杨曦。 待小丫头领她入了安月的房中之后,只闻得屋子中药味十分刺鼻,且偶尔伴随中药味传来的,是安月一声又一声的轻咳声。 此时她正卧躺在床上,垂下的床幔遮住了床上的人儿。 待翠绿将药膳放下,过去将床幔以两旁的金钩挂起时,两姐妹这才四目相对,各自眼中闪过了惊讶。 安月几乎自己眼要花了,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眼里慢慢积出了泪水,深怕眼前的人儿只是自己的幻觉。 半响,这才敢轻声唤出她的名字。 “好、月?” 第二百二十章好歹也是客 第二百二十章:好歹也是客 床上躺着的人瘦骨嶙峋,本就不过巴掌大的小脸上此时更是小了几分,一双大眼骨碌碌的,大的让人有几分可怕。 这模样,竟是比之前她初来这个年代时见着的安月更要瘦一些。 此时她脸色苍白,唇瓣上也白如蜡烛一般,让好月心中升起无限的愤怒来。 她牙关一咬,手用力的篡成了一个拳头。 不理会安月的话,她直接利落的一个旋身便朝着院子里走了去。 “秦臣呢?秦臣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出来,老子今儿个不将你们秦府剥层皮誓不为人!” 安月是知晓好月脾性的,见着她那怒不可竭的模样,知晓只怕是要出大事,忙是让翠绿搀扶着她,披了件披风便要追上去。 可好月此时怒气攻心,恨不得将整个秦府的人捏在手里,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秦臣,你给老子滚出来!” 她从安月的屋子里一路大声的嚷嚷出了院子,在从院子里一直到了中厅。 一路上,自然是引得无数下人的观看。 杨曦见着好月那暴走的模样,再看着追出来的安月,好看的剑眉皱了皱,便也跟了出去。 秦大人与秦夫人本是在大厅待客,一听着吵闹声,便让官家出来瞧瞧。 可好月身形矫健,又加上她此时在怒气上,只觉着身上的力气似乎用之不尽,那些个家丁仆人哪儿是她的对手? 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来一群灭一堆。 直到秦大人与秦夫人暗道不好,匆匆赶出来时,便见得那地上已是躺了一大片的人。 而好月,却是身姿挺立的站在那些人当中,气势冷如冰霜。 秦夫人初见时微微愣了一愣,而后大声喝道,“哪里来的不要命的野丫头?竟敢来我秦府放肆?” “不要命的是你们!”好月环扫了一下秦府内的所有人。 此时她在的地儿,正好是上回醉酒遇见北冥夜得地儿,左右两侧都有些假山水榭,瞧着,倒是好看的很。 而在旁侧,则已有不少穿着艳丽的几个女子结群作伴的围在了一起,远远的看着好月,显然不知晓是出了什么事儿。 秦夫人怒道,“来人啊,这野丫头藐视王法,在朝廷命官家中大打出手,来人,押下去,乱棍打死!” 秦夫人是识得好月的,有过一面之缘,只所以说这番话,就是想置好月与死地。 “老子正好许久不曾活动筋骨了,今儿个若是不将你们秦府上下剥蹭皮,便也证明我是个孬种!” 说罢,她狠狠看了一眼秦大人与秦夫人,嘴角缓缓斜勾,笑的无比冷冽。 秦夫人不知晓好月如今身价几何,秦大人却是知晓的。 听说她已见过了郭怀郭公公,再且棚子菜之事,也是由她一直在管辖,若真将她乱棍打死,且不说唐五爷那方会找他麻烦,只怕朝廷知晓了,也会对他官位不利。 瞧着府中一众家丁要扑去攻打好月时,他沉着声音喝了一声,“住手!” 霎时间,所有蓄势而发的家丁停止了动作。 秦夫人不知晓秦大人的意欲何为,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秦大人此时面色铁青,一双纵横官场多年的老眸冷冷看向了好月,“尹姑娘,这大过年的,你若是想上门探你姐姐你从正门来便是,那好歹也是客,咱们秦府对姑娘也能好生招待,你如今,这是为何?” 话落之时,正好见得翠绿扶了安月缓慢上前,在两人的身后,则是一袭青衣的杨曦。 此时大伙儿的所有注意力均都落在了好月身上,自然无人去理会他这个多出来的人。 “好好招待?”好月看着秦大人冷笑一声,“只怕咱们门槛太小,秦大人看不上……之前我与你们府中投过帖子,你们以我大姐要习字念书为由将我拒之门外,如今来与我说什么大道理?” 好月的话一落,安月便上前,站在了好月的身旁,“父亲,母亲,我妹妹不懂得什么规矩,还望你们莫要见怪!” “莫要见怪?”安月越是如此低声下气,秦夫人便越是觉着怒气攻心,“你瞧瞧你的好妹妹,将咱们秦府闹成什么样子了?这模样还莫要见怪?” “闹成什么样子?这样子么?”好月狠狠看向秦夫人,“这还只是微不足道!我姐姐当初嫁入你们家时是什么模样?现在又是什么模样?你们秦家还口口声声的满嘴仁义道德,面子里子,结果就是这样对待你们儿媳妇的!” “好月,你别说了!”安月听着那些话难受,可此时她又深知再这些人面前,好月继续说下去,只会让火越烧越大。 “怕什么!”好月侧头,见着安月那瘦的弱不禁风的模样便只觉着心口疼痛难忍。 “我若是不出头,真当咱们就没人在背后撑腰么?你们秦家如何待我大姐的,我今儿个便要你们秦家双倍奉还!” “放肆!”秦大人闻言,只觉着面上也受了损,当下便喝道,“别以为你背后有唐五爷当靠山,咱们秦府就不敢拿你如何,咱们这好歹也是堂堂知府家,又岂容你放肆?” “呸!”好月毫不客气的朝着秦家两口子吐了一口唾沫星子,“你当老子与他们一样吗?民不与官斗?去他娘的狗屁理论,老子不过是烂命一条,死也要拉你们秦府上下当垫背!” 好月是真怒了,将她惹毛了,别说这什么小小知府,就算是天王老子她也不怕。 “放肆!”秦夫人大惊,“简直是放肆……” “老子放你麻痹!”好月忍不住爆了粗口,又环扫了此时围集在一起的所有人,“是谁害得我姐姐小产,给老子站出来!” 此时好月除了脾气大,明显显得弱势,她仅仅是单薄一人,且安月如今又是如此一副不堪的模样,只怕风吹便能让其倒地,自然而然的,让众人没有半分惧意。 在众人眼中,此时只怕是好月不识得好歹,偏生的要往死路上走。 而其中,有为了讨的秦家两口子欢心的妾室,悠悠的从那些人群中站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做主 第二百二十一章:做主 “你来撒野也只怕是来错了地儿!” 一袭玫红罗裙装扮艳丽的女子缓缓踏步而来,便算是身上着的是厚厚的棉衣,也仍旧能瞧出她身材的妙曼。 “你们家本就上不得什么台面,如今却又胆敢来朝廷命官府邸撒野,是不是太不将大人放在眼里了?” 好月闻言,朝其冷冷一笑。 秦夫人厉害,这些姬妾自然不是秦大人的,而这偌大的秦府府邸之中,唯一的男主子仅有两位。 秦大人不敢有妻妾,那这姬妾是谁的,还用得说明说? “难不成,让我大姐小产的幕后凶手是你?” 什么门户不门户,她不在意这些人现下是如何说的,只在乎到底是谁害的安月小产,成了如今这模样。 那女子名唤红杏,是秦臣的妾侍。 听着好月如此说,再且看她那眸子又只觉着十分阴冷,当下脸色微变,身子缩了缩。 “少血口喷人!”红杏的脸色的明显有着几分心虚,“只怪你姐姐这个身子太瘦弱了,留不住胎儿,你能怪谁?大年初一的便出了这档子事儿,夫人都还没来将你们问罪,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末了,又深深觉着自己这想法太对了,朝她冷冷的哼骂了一声,“不知好歹!” “你们也知道我大姐身子瘦弱!”好月冷冷的看向了秦夫人,“当初我大姐加过起来时什么模样?不过短短半载,又成了何等模样?也就你们这群不要脸敢拿此事说事! 今儿个,你们秦府必须给咱们家一个交代,否则……” “否则什么?”秦夫人这些年的贵妇也不是白做的,再加上这半年对安月左敲又打,她就不信这两小姐妹还能翻了天去。 冷冷的看向了安月,“你说,今日之事,你作为秦家少夫人,让秦家颜面何存?” 安月闻言,当下便低下头去。 那模样,极度懦弱隐忍。 好月只觉得胸口发紧,安月那模样,比先前她出来这古代还要显得打胆怯了几分。 她辛辛苦苦诱导安月一年改变了些性子,不过半年,却更比先前还要过余了几分。 再看她身上衣着单薄,脸色苍白的模样,好月胸口的怒气更是增加。 嘴角噙起几分冷笑,“老巫婆,你也敢说秦家颜面?” ‘老巫婆’两字,不论是秦大人还是秦夫人,瞬时都只觉着颜面无存。 赶在秦夫人发怒之前,秦大人先是一双眸子深了深,“既然你敬酒不吃罚酒,就莫要怪本府不念五爷的面子,不估计亲家的情分!” 说罢,他一杨手,示意身后的家丁齐齐上前,将她制服。 好月见着这群人上前,却是连眼都没眨,只是冷冷一笑,说了一句找死。 而后,她让翠绿好好的搀扶住安月,她瞧着那些家丁拿着棍棒上前,则是左避右攻,顺带躲过一棍木棍敲的那些家丁个个痛呼。 她如今每日起早,做的又是农活,再加上她有意去练练身手,自然比先前的身手就更是要矫健多了。 这一众家丁,在众人惊讶不及的情况之下,便均已败在了她手中。 好月来到秦家两口的身边,明明眸子冷的犹如寒冬腊月飞舞的霜雪,可嘴角的笑意却不禁让人渗得慌。 秦大人实在是没聊到她的身手如此好,简直让他有些心惊。 “颜面?什么颜面?秦大人,颜面两个字,你应该明白不适合你们来说!”她语气里满是玩味,“我能做五爷的心腹,自然知晓你做下的那些破事,至于颜面二字,你有什么面子站在这儿与我说?” 秦大人闻言,只觉着身形有些不稳,往后退了两步。 秦夫人见此,心中一个咯噔,正欲要骂。 好月却睥睨的看了她一眼,“我此时若是将我大姐带去大街上,说她是秦府的少夫人,你觉得你们秦家还有什么颜面?” 越说,好月便越是觉得怒不可竭。 她环扫了众人一眼,“到底是你们谁,害的了我大姐小产,有种的,便给我站出来!” 众人亲眼瞧见她的身手,又见识了她的冷冽,谁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她们不说,好月便只看了一眼翠绿,“你且说说,害我大姐的人是谁?” 翠绿在府中受过不少欺负,这半年才来伺候新夫人,新夫人比她大一些些,平日里待她也是真如亲妹妹一般的看待。 她见识过了好月的气势,也知晓了夫人实在吃了不少苦。 闻言,她心中再无多想,连是跪在了地上朝着好月哭道。 “二姑娘,您可一定要给咱们夫人做主!” 小丫头的说完这句话后,眼泪便止不住的留了下来。 “翠绿!”安月连是想要去扶起翠绿,顺带焦急的瞟了好月一眼,“你莫要乱说话!” 可翠绿却着实不愿见到安月再受欺辱,再且今儿个的事情已是闹到如此地步了,万万再没有回旋的余地,她一定是要说的。 不理会安月的拉扯,翠绿哭着道,“夫人嫌弃少夫人娘家寒酸,平日里那些姨娘便也时不时来奚落少夫人……少夫人若是写不出字来,夫人便不给饭吃,让咱们少夫人做的是最下等的活计,一大家子的衣服都要少夫人亲自来洗…… 我亲眼见着的,红杏姨娘跟柳絮姨娘在路上撒了豆子,故意害得少夫人小产,二姑娘,您可一定要为咱们少夫人做主啊!” 好月听着那些,只觉着一股怒火从心口烧到了脑子,当下再顾不得许多,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她直接伸手便狠狠的掌掴了红杏一耳刮子。 那声音着实响,清脆的一声啪,便见的红杏那张白皙的脸上立时出现了巴掌印子。 “你竟敢……”打我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红杏另一个脸上又落下了一个巴掌。 “老子打的就是你,咱们家小门小户又如何,你当我不知晓你们家?你不过是你爹和外室生的野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是的,她将秦臣的几个妾室都调查了一遍。 而这个年代,外室的地位还不及妾室。 第二百二十二章打入牢房 第二百二十二章:打入牢房 红杏捂着脸显然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个贱人……” 话未落,好月又是一巴掌落到了她的脸上。 若说好月气,秦夫人定然也是气到了不行,见着好月在她秦家还敢如此放肆,当下便只觉着一口老血险些要喷出口。 “秦府岂是你个没教养的丫头能撒野的地儿?”秦夫人手握成了拳头,却乍然撇到了那一直双手负立一袭青衣的男子。 当下,她一双眸子深了深,“这么小就知晓勾引男人,果然是个狐狸猸子!” 说罢,秦夫人见这些个家丁是个无用的,便朝着管家喝了一声。 “还不快去将捕快给找来?今儿个,就让世人见识见识这尹家到底是个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那官家闻声,冷冷的朝着好月笑了一声,而后再是出了府去。 秦夫人今儿个算是豁出去了,她可是知晓尹青山是个什么东西的,要闹就干脆闹大一些。 秦府与衙门,挨的非常近。 叫捕快便叫捕快呀,她怕什么? 她现在就是光脚不怕她们穿鞋的?今儿个她必然要为安月出口气,然后大不了和离。 安月如此好,不怕今后嫁不了人。 退后一万步,安月还有她,还有刘氏,还有安邦,还有身后得一大家子。 但秦家将安月折磨成了这番样子,她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好月将红杏左右反复的甩了几个大耳光,小小得脸上肿起了老高,疼得让她顿时大哭了起来。 教训完红杏,好月又看向柳絮。 柳絮一直立在假山旁,见她忽然看了过来,瞬时只觉着浑身的汗毛都束了起来。 果见,好月一步一步朝她缓缓走来。 而她得公婆秦大人与秦夫人二人则只远远的站着,看着她由自己缓缓走近。 “婆、婆母……”柳絮身子一颤,缓缓往后退了些,再将眼睛扫向秦家二老。 那两人自是知晓好月得身手,再加上秦夫人也的确知晓安月此回落胎,也皆是她与红杏做的幺蛾子。 虽说愤怒,但这层窗户纸她也没去捅破。 可看着好月那气势,秦夫人就是觉着气不打一出来。 冷冷撇了一眼好月,“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秦府叫嚣,我秦府的儿媳妇自然有我这婆母管教,你别得寸进尺,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月此时已经来到柳絮身旁,瞧了一样她身后得池塘。 当下呵笑一声,直接一个漂亮旋身踢便将柳絮踢入了池子里。 随着柳絮尖叫一声,立时有不少得家丁跳入鱼塘开始去救人。 秦大人怒了。 “尹好月,你屡次三番来我秦家训人,你将本官这堂堂知府放在了何处?” 随着他的话落,一大队衙役涌进了院子来。 秦大人一挥手,“将这目无王法得东西拿下,打入牢房!” 众衙役闻言,拱手抱拳应了一声是。 “公爹不要!”那些衙役都是练家子,且又有十多个,如何是自家没么那小胳膊小腿能拧得过的? 安月当下便跪在了地上朝秦大人磕头。“家妹年幼不知事,还往公爹高抬贵手!” “大姐!” 依旧还是冬季,地上十分寒凉,安月本就才小产,再加上她衣着又单薄,本是苍白的嘴上又冻的青紫。 她哪儿还能让安月下跪? 当下再顾不得许多,连是跑去将她扶起来。 可为了好月的安全,她一边拧着好月,一边继续磕头。 “求公爹婆母开恩!求你们开恩!” “起来!”眼见着那些衙役站在原地不知要如何动手,好月硬是大着力道将安月扶了起来,再将她交给翠绿,“扶你们夫人回去好生躺着!” 翠绿心疼安月,又哪儿会忤逆好月的话? 当下便拖着她要回房去。 安月身子骨此时虚弱的紧,便算要犟脱,也完全是动弹不得。 恰在此时,柳絮被人从池塘里捞了出来。 她身上、脸上、发上,均都沾满了泥巴,且又因池水刺骨,冷的她开始浑身发颤。 秦夫人见那一众衙役都停了下来,便又一挥舞袖子,“你们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将这不识抬举的东西抓起来打入天牢?” 话罢,一众衙役又开始朝她蜂蛹而来。 好月能打赢那些家丁,的确是因那些家丁只是寻常的护院,而这些捕快却是实打实得练家子。 且又有十几人,她打不过。 的确打不过去。 由着他们围城一个圈,将好月围了起来之后,好月瞧了一眼一直站在外头不曾说话得杨曦。 “你个呆瓜,赶紧跑!” 杨曦是个书生,而这群衙役十几人,她打不过,自然也互不着他。 唯一之际,便是让他赶紧跑,莫要被她连累了。 反正……今儿个她豁出去了。 “跑?”秦夫人只觉着好笑,“还不知晓这男人是不是尹安月在外头得情夫,来人,一并将这野男人拿下!” “是!” 一时间,秦府的院子里,闹成了一片。 这本是她家的事情,好月自然不能让杨曦卷了进来受了连累。 且人家都说明日便要走了。 她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棒,瞧着那些个拿着刀的捕快,她银牙一咬,便欲要创出一条血路来。 毕竟她是棍棒人家是钢刀,在兵器上人家便胜过了她。 可是她不怕呀,大不了就一死,在难受些就是生不如死,可她就是拼了自己这条命,她也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 如此想着,她猩红了一双眸子。 衣衫不知如何被划了一刀,腰上有吃了一记踢,好月咬紧牙关,无所畏惧。 杨曦亲眼见着她束起的长发变得凌乱,亲眼见着她吃了一记又一记的打,再亲眼见着她的眸子变得猩红,嘴上的笑意勾的越来越高。 简直便是越挫越勇。 他心中似乎有个莫名的情绪呼之而出。 便在他要上前之时,便有两个衙役已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杨曦眼眸一冷,瞧着那双手负立权当看向的秦大人,忽然缓缓的勾起了唇角。 “秦世泽,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他说那话时,中气十足,脸上表情风轻云淡,可却又是如此得震慑了人心,让秦大人当即愣住。 第二百二十三章虎口夺食 第二百二十三章:虎口夺食 “你是何人?竟然直呼本官名讳?” 随着秦世泽话落,杨曦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牌,再将玉牌扔至了他的脚下。 “你说,朕是何人?” 他冷冷看向秦世泽,眸子是冷了又冷。 秦世泽将地上的玉牌捡起来,当瞧清楚上面的图案时,一双眸子大惊。 “怎……怎么可能……” 便在此时,官家匆匆而来,不知在秦世泽耳边说了什么,当下他便吓得大惊失色。 还不待回身去,便见得一大行人浩浩荡荡得进了这院子。 那为首之人一袭绛红袍子,头戴高帽,手执拂尘,面色有几分不自然的白。 而这人,除去内侍郭怀郭公公之外,又能是何人? 再郭怀身后跟着的,则是一袭白衣的杜长空、以及一众御林军。 “大胆!还不住手!” 郭怀一入院子便瞧着了这么个模样,再见着那几个捕快将刀架在了杨曦的脖子上,又是一惊。 “尔等刁民,见着圣上竟敢如此无礼!” 圣上二字落入了众人之耳,使得一众人个个是大惊失色。 便是好月,也十分惊讶。 她此时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连口腔里都只觉着有一股铁锈般得猩甜味。 她看了一眼杜长空,忽然明白了,他为何跟自己说,莫要乱说话啊。 一众衙役纷乱的将刀扔在了地上,跪地大呼皇上万岁。 秦世泽显然未料到事情如此,哐当跌坐在地,六神无主。 杨曦整了整自己的衣袍,再看了一眼此时已是狼狈不堪的好月,朝秦世泽冷哼了一声。 “野男人?秦世泽,你倒与朕说说,这野男人、在何处?” 秦世泽跪地磕头,“圣上恕罪,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扰了圣上” “恕罪?”杨曦又是冷哼一声,“你让朕如何恕你的罪?是要朕恕你将到架脖子上得罪,还是让朕恕你口不择言得罪?堂堂一个府衙,难不成府衙官差都是拿来让你办私事的?” 不说别的,光是拿刀架在杨曦脖子上,便已是诛九族得大罪了。 秦世泽闭上眼眸,眼前忽然变得一片昏暗。 也许,他是真要走到头了。 此时胆颤的不止是秦世泽,便是秦夫人李氏,也未曾料想到会如此,脸色已吓得白了个透底。 “知晓她是谁么?”杨曦示意秦世泽看向好月,“尹好月是朕的人,竟被你这小小知府伤成如此!” 说罢,他看向好月,“此人要如何处置,好月,你有何意见?” 一声唤好月与寻常一般无二。 她咽了咽口水,将唾沫中的血腥味给缓缓咽了下去。 此时也不管这人是不是皇帝,也不管用不用行礼,用不用礼数招呼。 扫了一眼这众人,她一字一句缓缓道,“秦家如何对待我大姐的,我便要如何加倍的讨还回来,再让我大姐执笔,休了秦臣这个败类!” 上一世她不曾体会到爱情的滋味,只在电视与书本里见过男人开始得花言巧语到后来的背叛。 她以为,秦臣对安月不错,应当是个值得托付的。 可到现在她才知晓,错了。 她大错特错,她一开始就应当要抗衡这秦家,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安月嫁入秦家。 便算倾尽她的一切都无所谓。 让安月休弃秦臣,不仅仅是证明了安月的身价,更不会被人说成弃妇,比和离要好太多。 杨曦瞟了她一眼,“按大南法律,秦世泽以下犯上,其罪当诛九族!” 秦世泽与秦夫人闻言,浑身一个颤栗,连连要求饶。 “死?死有什么好玩?”她冷冷一笑,“我得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说罢,她忽然朝着杨曦跪了下来,“皇上,请您将秦夫人交于民女!” 秦世泽是朝廷命官,她再任性,也不敢在杨曦面前给得寸进尺了去。 可秦夫人却是不一样了,说到底,她身上也没有诰命。 杨曦闻言,深深看了好月一眼,不明白她的意图,可到底还是轻应了一声,“好,朕便允了你!” 见他应了,好月便又道,“民女斗胆,再请您放了这一众衙役!” 此时那些个衙役知晓杨曦竟是皇帝,已吓得浑身都打颤,明明还是个寒冬腊月的正月里,那冷汗却一滴一滴得流落入了青石砖上。 只怕,他们的罪名,无论如何也都是难逃一死的。 杨曦冷了几分,他眯着狭长的眼眸看向好月的头顶,“好月,你该知晓,朕、是这大南的皇帝!” 既是皇帝,若不杀人,何以立威? 他们的刀,都已架入他的脖子上了。 好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显得更是冷静了几分。 “皇上,新年新气象,大南朝有句话叫不知者无罪,再且、他们也是受命于秦大人,忠于秦大人,由不得自己做主,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大伙一命!” 随着她的话一落,众衙役心中十分唏嘘。 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尹好月会替他们求情的。 反倒是杨曦,浑身的气势更是冷冽了几分,“尹好月,莫仗着朕宠爱于你,便得寸进尺!” “民女不敢!”好月压低了自己的头,声音却是不卑不吭。 “不敢?那你现在是做的什么?”杨曦道,“你瞧瞧你身上的伤,哪一处不是这些个人打的?竟未他们求情?难不成要朕来夸你一句深明大义?” 伴君如伴虎,帝王喜怒摸头不透,好月今日总算是体会这句话的意思了。 之前不知晓,如今却已经是深知其意。 她也知晓皇帝都是爱面子的,这些人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的确是该诛。 可这些人的身手的确不错,瞧的出来是些个练家子,在武术上发费了一些功夫。 若是就此死了,也的确有些不值当。 杨曦此时想要诛他们的心意已决,而好月的求情无非是从虎口夺食。 “皇上,您方才还是杨曦,大南皇帝皇姓蔺,这些衙役并不知晓……再且您也瞧的出来,这些男儿死了您虽解气,却有损失,不如您让他们将功补过,好好为大南效力如何!” “好一个不知者无罪!”杨曦冷冷一笑,“那你倒是说说,如何为大南效力?你若是说的不合朕意,朕一样要他们掉脑袋!” 第二百二十四章十三年 第二百二十四章:十三年 掉脑袋三字,又让众人冷冷的打了一个寒颤。 “边疆!”好月道,“扬州三百里以南是南疆,他们都是热血男儿,身上有些本事,与其杀了不如让他们去南疆从军,为我大南效力,为皇上镇守江山,将功折罪,您以为如何?” 她的话,杨曦想了想,却忽然笑了。 “好月啊好月,朕倒没想着你心思如此玲珑!”说罢,他一挥舞袖袍,“也罢,朕便依了你得意思!” 如此,他们的人头,却是保住了。 众衙役齐齐跪地,朝着杨曦磕头,“多谢皇上不杀之恩,我等定要将功折罪,为这大南江山效力!” 杨曦一抬眸,“要谢,便谢好月替你们求情!” 于是,众衙役便又谢了一遭好月。 此时他需要再好好的问罪秦世泽,自然而然的便让这些衙役快些退散,他们一众人则去了花厅里。 花厅内本是招待着几个前来拜年的富家商人,瞧见皇上来了,他们便也只得低着头纷纷跪拜请安,再一众溜走。 好月身上有些伤,他本让御林军去请了大夫来,可奈何请了大夫之后,好月便将大夫赶去了安月房里,让他们先替安月看病。 瞧着她那似乎还很是精神的模样,杨曦便干脆将她也一并带入了花厅。 由着皇帝坐在主位,郭怀则候在一旁。 而后,再是一左一右的分别坐了尹好月与杜长空。 跪在花厅正中央的,则是秦世泽与秦夫人二人。 杨曦把玩着手上得茶具,冷冷瞧了一眼已是颤颤巍巍得秦世泽。 “若是朕估算的没错,秦大人在这扬州,当了十几年知府罢?” 他的声音明明很淡,淡得犹如潺潺寡水,可却让人只觉着十分有气势,不怒自威。 这……才是王者之气呀。 秦世泽磕头,“回禀皇上,罪臣在扬州已任职十三年!” “唔,十三年!”杨曦缓缓点头,而后笑道,“那时先帝正当壮年呢!” 提起先帝,秦世泽则再是点头,“罪臣在先帝爷手中任职共二十四年!” 他如今也是将近五十岁。 “先帝爷如此圣明,乃为明君,如何到朕这一届,秦大人却成了如此模样?”狭长眼眸缓缓看他,“莫不是,这是变相得骂朕,管教臣子无能?” “皇上!”秦世泽心中大惊,忙是磕头,“臣绝无如此之意!” “呵!”杨曦笑道,“大南元宁十二年,秦大人以探花入职翰林院,那时你年方不过二十二,真谓得上年轻有为! 大南元宁十五年,秦大人二十五岁,被先帝爷赏识,在安州担任要职。 元宁十八年,在京城又担任了户部侍郎之位。 元宁二十三年,先帝让其去扬州担任知府,一任职,便是十年……” 秦世泽显然没料到杨曦会将这些说出来,浑身又颤了颤。 “如今为建新三年,朕登基恰好三年,曾屡次瞧过扬州政绩……唔,政绩无功无过,便一直留在了扬州!”杨曦说着,顿了顿。 而后再道,“那时朕本在想,你秦大人短短几年从翰林院爬到从三品侍郎,的确不失为一人才,可去了扬州十几年却是无功无过,这是为何? 起先,朕、的确是不知晓……直到瞧着这扬州繁华得堪比京城,瞬时便恍然大悟了!” 由着他一直说,秦大人的心却越是如死灰。 他调查的很是仔细,那他在扬州做下得,又岂能瞒得过去? 说至此,皇帝怒了。 “莫不是在这繁杂的地方让你蒙了心?当年那与先帝口口声声说要为好官的人却执意留此不肯回京?知晓做不了皇帝,便要过着着土皇帝得瘾? 秦世泽啊秦世泽,你当真以为天高皇帝远,朕就鞭长莫及?” 说罢,他站起身来,狠狠将手中的杯盏扔在了地上。 那嘭的一声,碎片四散。 让在场众人均都纷纷吓了一大跳。 “你莫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你还在朕的这片江山里,就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有句话为,三年清州知府,十万雪花白银,秦大人,你倒是与朕说说,这十三年,你敛了多少雪花花的银子?” 该来的,始终来了。 秦世泽跪拜在地上,只觉着嘴似是被线条缝上了一般,完全不知晓再要如何辩驳。 他先前在年前便知晓内侍王公公来了,可却的确不知晓皇帝来了。 这一次,皇帝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恰好在今日,又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秦世泽无话反驳,只得闭眸磕头,“臣,知罪!” “既是知罪,念你在先帝爷手中为官二十载,恰又缝新春,朕网开一面……便罚你,将你所有贪图而来得银子上缴国库,继续做你的大清官。 若是再有贪图,你应当要知晓,下回、便不是罢官如此简单了!” 让他继续为官? 秦世泽一时间本有几分不可置信,可抬头见着皇帝那一脸的正色,他心中一喜,“臣定当,戴罪立功,不让皇上所望!” “好!”杨曦看着他,“那朕、便拭目以待!” 说着,他又看向秦世泽夫人李氏,“朕既已应允好月,将你交由她处理,那便无反水之道,今后起,李氏,在入秋之前,这半载多,你便得听好月得话,若有违抗,便是违抗圣意!” 违抗圣意要做什么?自然是要杀头得。 秦夫人既害怕又憋屈,可为了保命,最后不得不就此应允。 待得杨曦欲要带着众人走时,好月便道,“望圣上恩准,准备家姐将秦公子休弃!” ‘嘶’得一声,秦夫人正想骂好月,但却也知晓此事不合时宜,只能干瞪着眼怒气冲天的看她。 自古以来都是由男子休弃女子,这女子休弃男子之事倒是头回听说。 杨曦闻言,本欲想说此事是她家之事,可一想着刘氏等人待她着实不错,又回想起刘氏昨日苦等安月不来,那极为不开心的模样。 到底,他只是道,“你若是不考虑你娘意见,朕允你此事又有何难?” 那便是同意了? 好月当即谢恩,并且表示刘氏那方她自有说辞之后,她便直接让管家端来文房四宝,刷刷将休夫之书写下,最后在杨曦的注视下,秦世泽替自己的儿子,颤颤巍巍得签了字。 第二百二十五章入朝为官 第二百二十五章:入朝为官 待好月将休书给安月看时,安月虽是惊讶,却是抱着她哭了。 彷如有种终于要解脱之感。 皇帝一大队人留在了秦府用饭,好月便与安月说了一会子得话。 之后,便有人来传,皇帝要传她。 而在她出门之后,翠绿忽然跪在了院子里,求她们带她走,她可以一辈子服侍一家人。 好月对她本就有几分喜爱,闻言之后,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没再多说什么,便去了秦府的书房见了杨曦。 彼时那书房的院子里仅杨曦一人,而他站在院中央双手负立,抬头仰望着天空。 “民女参见皇上!” 好月见此,便要单膝跪地行礼。 “免了!”男子的声音很是清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而后,再是缓缓回身,一双狭长的眸子紧紧盯着好月,“知晓朕唤你来,所谓何事?” 好月将头垂的低低,“民女不知晓!” 杨曦道,“那你便猜猜!” 猜猜?她哪儿敢猜?便算是知晓两分也是断然不敢说出来的。 否则,便会被说成妄图才揣测圣意,一不小心又是个罪。 杨曦忽然轻笑出了声,“无需如此见外,你与我,是朋友!” 朋友?她哪儿敢如此作死的和皇帝交朋友? 不待她再回答,皇帝便又道,“那我便再推让一步,你且说说,我为何要赦免的秦世泽的罪!” 好月本又是不知晓,可皇帝再道,“你便将我当成杨曦,随意说说你的观点!” 如此,好月到底是吸了一口气。 “那民……”民女两字欲要脱口而出,可再见着杨曦那本是好看的剑眉轻蹙起来之后,便又及时的改了口。 “那我便说了……若是说错了,唔,还望莫见怪!” 杨曦轻嗯一声,示意她说下去。 “皇上先前说过,秦大人二十二岁高中探花,入了翰林院!二十二岁能中上探花,便说明此人的确有才华……而从翰林院爬至从三品侍郎,仅仅花了不过六年时间,那时秦大人不过才二十八岁,的确是年轻有为,证明他有能力! 一个有才华有能力的官,若是有一颗清廉得心,不愁大南会越来越好!” “哈哈!”说至此,皇帝忽然大笑,“小好月啊,你果知晓我得心思啊!便如你的建议一般,让十个官差去前线将功折罪,受了你的启发,我的确举着处死一个人简单,可若让他再为我效力,为这大南效力,我又有何损失?” 他的称呼,变成了我。 好月忽然想起前身看见的一个段子,缓缓道,“若是让死犯上战场,杀一敌免一年灾狱,杀十人当场释放……” 后面的话她没在继续说下去。 杨曦却忽然眼眸亮了,“你倒是法子多的很,不如你随我入朝为官,我特设你入朝堂,如何?” 他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 他其一是想到,好月在年夜与他说的那番话。 其二又是想瞧瞧,好月会有如何表情。 果见,她忽然愣了愣,“皇上,民女不过区区一届小女子,怎可入朝为官?您莫要再逗弄了!” 见着她那似乎紧张的模样,杨曦笑得不禁又开心了些。 “郭公公与我说,你入秋之后便会来京城,那朕便在京城等候你的到来!希望你到时,不会让朕失望!” 好月忙是将头垂下,拱手作揖,“民女定不会辜负圣望!” “罢了!”杨曦挥了挥袖子,“正如你所说,朕姓蔺,杨不过是初来扬州随意扯的姓氏罢了,倒也不曾诓你,朕虽姓蔺,字倒是恒之!” 好月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他便又道,“朕大名蔺希,字恒之!” “民女知晓了!” “退下罢!”杨曦、不……是蔺希。 蔺希道,“你身上受了些伤,去歇着罢,莫要忘记吃药了!” 好月闻言,便再次朝他拱手,欲要退出院子门口时,她却又忽然回过身来,看了一眼蔺希。 日光下,她淡淡笑了,脸上的浅浅梨涡轻陷,如猫的眸子明明是如此幽深,却又显得十分清澈。 她忽然道,“杨兄,我信你定是个仁德兼备的明君!” 说罢,不再等蔺希回应,她便跑了。 她哪儿还敢在原地等着他的回应呀,若是对方一句,“朕难不成还要你教朕如何做皇帝不成?” 那她就真的是犯了大罪。 她这些话,本欲不想说的,的确有冒犯之罪,可从处理秦世泽的方面上,看的出来他的确是个明君。 待她走远之后,蔺希反倒没有怪责之意,反而是轻轻笑了。 “那朕便让你再磨砺磨砺!” 是了,借她那句话,谁说女子不如男? 只要尹好月是真有本事,什么女子不能入朝堂,那一切都是浮云。 毕竟,规矩是人定的。 好月回安月院子的路上,所有的思绪都拧到了一块儿。 自从杜长空跟她说,在家莫要乱说话之后,她那时便怀疑杜长空是使得杨曦的…… 若是不识得不会说那话,若是坏人,他会直接提醒她。 当时她本在想,杨曦是不是京城得哪个高官之子,却不曾想,竟然是皇帝。 而对于他得接近,怕是有两处缘由。 其一,是想暗地里调查一番秦大人,否则他也不会敢如此断定,再没有任何证据之时说秦世泽贪图了钱财。 其二,便是真的对冬季菜好奇。 结合着两点,他寻了个借口,让她收留了他入住。 如此,既能让人不注意,又能暗里亲自打探一切事实。 这皇帝…… 难怪他总要往城里跑呢。 待欲要入安月的院子之后,她便又恍然想起翠绿之事。 此时秦大人知晓了她与皇帝关系不错,再加上他此时被皇帝敲打了一番之后,心境本就有几分萎靡。 好月找他要个翠绿,他当下便也只是略做了一番考虑,让管家直接将翠绿的卖身契交给了她。 没成想事情如此顺利,好月准备的万千话,到底是没能再说出口。 只是没成想,出了秦大人的院子之后,便又撞上了杜长空。 第二百二十六章技不如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技不如人 杜长空显然是在等她。 方才她在安月院子里换了身安月的衣衫,再梳好了头发,倒也没显得有多狼狈。 “尹姑娘!”男子常年挂在嘴上的笑意此时却已消失不见,那微微蹙起得眉头更显得他得担忧,“方才见你受了伤,可还有大碍?” 当着皇帝与郭怀得面,他自是不好多去担忧好月。 “无事!”好月轻轻一笑,“劳烦公子挂碍了,不过小事罢了,不足挂齿!” 杜长空见她那笑着的模样,心中却只觉着十分心酸。 轻叹了一口气,“怪我没早来一些!” “哪儿能怪你?” 这是在担心她么? 好月只觉着心口似被添了些异样,“这本就是我自己惹下得祸事,其实冷静下来想想,此回若不是皇上在,若不是你们赶来,也许……” 后面的话她只是轻笑了一声代替,虽未说下去,但杜长空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姑娘切莫如此说了!” “方才在气头上什么都不曾想,只靠着一股气怒气行事,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见什么笑?”杜长空眉头轻蹙,“我府上有个医术精湛的大夫,之前是在太医院里当差的,待晚些,我让他来替你开些药!” 所谓无功不受禄,好月张口欲要拒绝,但一想着安月……最后便朝杜长空道了谢。 既然在宫中做过太医,那医术必然精湛,妇科只怕也更是手到擒来。 毕竟后宫,最多的戏码便是今日谁小产,明日又谁小产了。 又与其聊了会子之后,好月这才去了安月的屋子里。 因着休秦臣的休书以落,安月今后便再也不是秦家少奶奶,自是要收拾东西回去的。 可安月身子骨实在太过虚弱,只怕会让刘氏更是自责和担忧,她便干脆喊了个小厮,让其去给五爷送了封信。 信的意思是,想在他的院子里暂住两日。 如今她与五爷也是义父义女的干系,唐五爷闻言之后,便立即让人赶了马车去接安月。 待三人将东西收拾妥当之后。 便大摇大摆得从正门给搬走了出去。 唐五爷得院子虽然没有秦家的大,可也不小,再加上院子里由着牛婶种了些花草,倒也显得有几分温馨。 牛婶给安月安排的是好月先前睡过一碗的房间。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牛婶给她安排的则是北冥夜住过的房间。 提到北冥夜这三字,好月只觉着似乎许久未曾想起他了。 两姊妹一安顿好,唐五爷便风风火火赶了回来。 他作为这扬州的小灵通,秦府所发生的消息自是第一时间便知晓了得。 当下他便带了一个大夫来给好月两姊妹诊病。 安月伤了子宫,大夫得慢慢琢磨,好月却是受了小些内伤,替其开过几幅药贴之后,唐五爷便将她唤去了书房。 五爷脸上的怒气不难看出,他一甩袖袍,“爷的人,他们竟也敢动,可真是活腻了不成?” “义父莫动气!”好月走去,轻声道,“我这伤倒还真是我自找的,不怨他人,只是我大姐的仇,我却是一定要报的!” 五爷道,“你且说想要如何,义父定然不留余力助你!” 好月心口暖暖。 她觉着,这一个穿越穿得真值,不仅有家人关爱呵护,便是唐五爷都对她如此宠爱。 如此,她可还有什么怨言的? “不用!”好月摇头,“此事皇帝也参与了其中,秦大人是朝廷命官,若是动了他,便等于是打了皇帝的脸子,此事做不得! 我倒是和皇帝请求,要了秦夫人……打明日起,我定要让她好好受受虐待的滋味!” 好月做事一向有主张,五爷虽是知晓,但一想着秦世泽依旧还做着他的知府之后,便不服气。 “若我顺手推一把,他这官不仅做不得,只怕还要掉脑袋!” 好月一听,便只觉着十分好奇。 之前她与秦大人说她知晓他的秘密,可那不过是随口一说的罢了,五爷哪儿会与她说这些? 如今,却是真让好月好奇了。 虽是好奇,但好月却是不会去问。 这是五爷与秦大人之事,还轮不着她来插手。 “义父!”好月轻道,“好月知晓你是为了我好,想要为好月出口恶气,但我今日受伤之事的确怪不着秦大人,只是我当时在气头上罢了…… 我虽不是个大度的人,但却是能分辨是非的,换个立场想想,若我是官,有人如我这般不要命的闯入,还大闹了我得府邸,我也定是难咽这口气的! 我身上的伤,无怪他人,只怪自己本事不够……” 但安月的伤势,她却是一定要喝秦家人算的。 既然蔺希已当着众人面将秦夫人交于她,那日后,这口恶气,她定会慢慢出。 好月这一番话,让五爷愣了愣,而后轻叹,“不愧是我唐五爷的义女,有气度,明事理!” 说罢,他便又道,“那个女人,也的确是该吃些苦头了,否则……还真当自己是母仪天下得皇后娘娘了!” 不难听出他语气的轻蔑,好月十分好奇。 这本也不是什么不能说之事,唐五爷便将秦夫人李氏的事儿告之了她。 秦世泽本是有一正房夫人,而她也不过是秀才之女,只能成为秦世泽的妾室。 那时,正房夫人本有一个大儿子,但不知李氏使了何种手段,让那一对母子纷纷感染了所谓的瘟疫而亡。 不过两年,李氏便被抬为了正房。 那时,秦臣已出生。 秦世泽之前倒也是一个好官,可好官得有好妻子呀。 起先有些下官巴结他,便送了美女…… 但李氏是个手段高明的,那些美女不过几日均都被遣送回了去,而以秦世泽的口吻,则说得是他只钟情于李氏一人,之后切莫再送女人了。 可瞧瞧那些个做官的,哪些达官贵族不是三妻四妾? 这其中,别人许是觉着这两口子恩爱,可实际,是离不开李氏那些手段的。 不久之后,秦世泽便带盖一家人从京城,到了扬州任职。 第二百二十七章不简单 第二百二十七章:不简单 自从入了扬州之后,山高皇帝远,作为正四品的知府大人便成了当地的‘土皇帝’。 作为秦知府唯一的夫人,李氏便是受当地名媛贵族的欢迎。 可她爱装,爱面子,不论背后手段如何,这面子上可的确未曾落后半点。 那时,有不少的商户明理暗里给秦大人送金银拉关系,可那时的秦大人还是个正直的官。 法,该办的还是要办,不收任何贿赂。 于此,众人便干脆找上了李氏。 李氏家中自幼便穷,且秦世泽也是寒门士子,自然是没享受过金银万千的感觉。 于是,她便收了第一笔贿赂金。 有了第一笔便有了第二笔,长期以往,待到秦世泽想抽身之时,已经抽不出来身了。 为了这些金银,他断了许多冤案。 但秦世泽是个有手段得人,便算断了冤案,也将这些抹去了痕迹。 其中有一桩冤案,足已让他掉十次八次得脑袋。 当然,唐五爷并不打算将这桩冤案告诉好月,只是笑他们如今钱财空了,当真是自找的。 若是秦世泽不贪,只怕这一路下来,他早已在京中任了要职。 “那小皇帝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说罢完那些,唐五爷总结道,“秦世泽在扬州任职十几年,背后也暗暗的养了一股势力,看来这小皇帝,是想慢慢稳定扬州,最后,再寻了个理由将他个杀了!” 毕竟,贿赂有了第一回,便有第二回。 只要下次他再敢如此,秦世泽就真走到头了。 若是他不再犯,待扬州情势稳定之后,他说不定也会寻个理由,将他的官罢了。 话已说至此,好月恍然大悟。 原来,他的打算竟然想要如此,原来如此啊! 说道最后,五爷语重心长道,“那小皇帝心机绝不是个简单的,好月,你可莫要有一天,忽然被他给绕进去了!” “不会!”好月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多谢义父提醒!” 这人,忍得啊!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之后,唐五爷便唤了个小厮,让其去了三里路与刘氏说一声,道好月今日要许多事情要忙活,便宿在城里了。 好月日日本就忙的不可开交,如此一说,倒也没什么可疑。 接下来便让牛婶做了饭菜,简单吃过一些之后,好月这才想起,杜长空说要将差遣个大夫给她看病的。 她未曾回家,也未曾跟杜长空说要去何处,还不得让人扑了个空去? 如此一想,她便欲要出门一趟。 但五爷却执意不肯,最后还是唤了个汉子去了杜府说上一声。 而后,便又在小厮耳边不知轻说了些什么。 待洗漱过后,好月便与安月挤了一个床上,翠绿则睡到了她的床上。 两姊妹许久未曾见过面,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可两人身上都带了伤,只能将手紧紧的牵在了一起,一同看着天花板,相顾无言。 直到许久之后,夜色将深,安月这才吐了一大口气。 “我终是可以回到你们身边了!” 好月闻言,只觉着十分心疼,“当初,我若是执意来找一趟五爷,你定不是受这趟苦了!” “人各有命,这是我的命,我认!”安月忽然笑道,“好月,你知道吗,有好几回,我都觉着自己熬不下去了,可每次都让自己咬牙坚持了下来,如今能见着你,真好,真好,真好!” 她一连,说了三个真好。 好月心一酸,“以后定不会再让你的受这苦了,只要有我在,就没人敢再来欺负你!” 安月翻侧过身来,将好月的手拉至了胸前,“这辈子,我有你这么个妹妹,可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呀!” 好月轻道,“能遇见你们,也是我修来几辈子得福气!” 安月那时无力过,可此时好月躺在了一张床上,两姊妹面对着面,让她有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 “我初到秦府之时,婆、秦夫人……倒待我还算不错,我也听你了你的话,处处都顺着她,可是秦臣那些妾室……总在秦夫人面前道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不识字,琴棋书画样样不成,配不上这个少夫人的头衔。 那时,秦夫人便将给我请了个女先生,让我习字,让我作画,让我练习琴棋书画……” 可教的太繁杂了,她又担心他学不会,惹得李氏不开心。 越是紧张,便越是做不好。 可一旦没做好,李氏便觉着她是个没用的东西,对她得冷眼一日胜过一日,再加上那几个妾室明里暗里的给她下绊子,让她出尽了洋相。 她在府里得位置,便也是一日没落了一日,最后轮到连饭都吃不饱,干的是丫鬟婆子得粗活。 按照秦家的说法,她家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家庭,再加上左右教她琴棋书画都教不会,简直就是天生的婢子命。 如此一来,安月便完全没了地位。 想着大年初二得回门拜年,安月一直盼着那日到来,结果却是不曾,大年初一晚上出了意外。 她那在腹中才不过两个月的胎儿,也就此没了。 一想着腹中的孩子,安月只觉着心中揪心的疼,疼的无法呼吸。 而今日,之所以未曾见着秦臣,便是随着他新纳的爱妾回门了。 今夜会留宿一宿。 好月闻言,自己那小小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手上得细筋隐约可见。 秦臣,秦臣。 不教训他一顿,好月誓不为人。 可一想着那在胎中还不过两个月的外甥或是外甥女,好月脸上便不禁的露出几分柔情之色来。 松开拳头,将手缓缓摸向了她的小腹。 面上虽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轻轻道,“我未曾谋面的外甥,你放心,姨姥定然会替你报仇!” 她此时很累,心累,身累,许久未曾挨过打,却只觉着浑身都似散架一般。 将安月揽入了她的臂弯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无事,你安心睡,等你身子好了,咱们就回家!” ‘回家’两字,对于此事而言,胜过一切。 安月轻点头,鼻翼里嗅着妹妹身上的清香,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第二百二十八章继续翻土播种 第二百二十八章:继续翻土播种 第二日一早,好月醒来洗漱过后便欲要去东郊地里看一番。 昨日她未去,还不知晓地里如何。 见着她要走,牛婶立是拉着要她吃了早饭。 好月便只道,“劳烦婶婶先替我照顾一下姐姐,我不饿……地里的事儿我得去瞧一趟,不然不放心,劳烦您了!” “你这丫头,你都是五爷的义女了,咱们今后就是一家人,有啥劳烦不劳烦得?”牛婶道,“知晓你这姑娘是个要强的,可也得吃了早饭呀,人是铁饭是钢,你身上又受了伤,哪儿能不吃早饭呀?再且说了,你这药都没喝呢!” “无碍的!”好月说着,却已是走到了马厩,将马牵了出来,“你先去忙活,我得走了!” 说罢,已是走到了后院门口。 牛婶见他说不听,只得连连叹了两口气,目送着她出后院。 难怪五爷会喜欢她呀,两人的性子都差不多,如何会不喜欢呀? 好月上马时,这才感觉到了疼痛。 前身经常挨打,受小点点内伤根本算不得什么,在前身,哪儿会有药来给她养身子? 什么都得靠着自己的毅力去捱过去。 可方才,随着她上马得动作,却是真真觉着这五脏六腑似乎都感受到了疼痛。 骑在马上时更甚。 靠着一口气,她往城外走去。 可却没想着,这一大清早,却在城外见着了启程回京的蔺希。 蔺希见着她,倒没有过度的惊讶,只是与她说,可要切记入秋之时,他在京城等他之后,便启程上了路。 好月目送着他的马车远走之后,这才去了东郊。 她本以为,没了她,这地里会少了什么。 可当她见着大伙儿紊条不乱时,这才恍然觉着。 其实啊,世界上有谁离不开谁的?没有谁能影响这世界的发展。 她也不知为何会胡思乱想这些,可不知为何,心中竟是难得的有了几分惆怅,几分负面情绪,几分多愁善感。 待她从马上下来,罗德见着,便笑着朝她走了来。 “姑娘来了!可是吃过早饭了?咱们刚将菜给卖了,正准备煮面呢!” 一日三餐需要自己动手做。 好月本想请个厨娘来给他们做饭,可一想着大伙儿皆是男人,这年代对名誉又十分重要,她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幸好大伙儿也是些随意的,知晓她的想法后,大手一挥。 请什么厨子呀,这一日三餐他们自己对付对付就成了。 如此,他们既要忙活,又还需要做饭。 “唔,那我正好吃一点罢!”好月说着,已是将雁风栓在了树干上,再拿了些干草喂它。 “今日之事,你们都忙活完了?” “忙完了!”罗德道,“账本银子什么都清清楚楚得记在了账本上,姑娘等会子看看,清个数!” 说着,他又笑道,“过完这年,咱们这菜卖的更好了,这几日不卖,昨儿个咱们从地里约莫着摘了个四千多斤,今儿个一大早,不过一个时辰便全都卖完了!” 大过年的,大伙儿吃的都是荤菜。 这油腥的,自然是需要素菜来解解荤腥得的。 好月点头,“罗大哥,地里的菜,你约莫着还能卖多久?” “大约最多二十来天罢!”罗德回答的毫不迟疑,显然是之前看过,“叶子菜寿命都不长,也就这些时日!” “嗯!我知晓了!”好月应了一声,语气忽然变得很是轻淡,“别看地里搭建了这个棚子,其实不只是冬季,等这些菜卖完了,将苗拔了,再往地里施一次肥,将地给翻一次,还可以继续种植! 再且马上入春季,长得也要好些,等再种完一季之后,便是夏季了……那时农家种植的也开始热潮了,咱们地里挣不得什么钱,不如干脆歇着,等中秋之后在做准备!” “姑娘想的真周到!”罗德闻言眸子一亮,“那等卖完这些,是不是仍旧可继续翻土播种?” “可以!”好月点头,抚了抚雁风毛发,“不过今年你们也都累了,便不种了,等来年罢!” “不累!”罗德笑道,“冬季种菜,我之前从未想过,如今却不想成为现实了,我这心里,美的不行!” 好月哈哈一笑,“你日日往地里跑得如此勤快,嫂子也不说揪你的?” “你嫂子可是个深明大义得!”说道妻子,罗德显得有些腼腆,“还别说,今年咱们家吃了整整一个季得叶子菜,邻里都十分羡慕呢,再加上偶尔给丈母娘送些去…… 其实想想便觉得满足,当初有钱都吃不上的东西,这身后却是一大片,可真是满足啊!” “如此就将你满足了?”好月轻笑,“我还当大哥有多大的凌云壮志呢!” 二人聊着,散了好月心中得几分郁闷。 而后,再与大伙儿一众吃了早饭过后,她便随意翻看了账本,再让大伙儿将要穿的衣衫拿出来,她给带走,等洗好再拿来。 众人闻言十分诧异。 可好月不做多说,只让他们拿来便是。 这人群里不缺单身汉子,冬季的棉衣又十分难洗,待一件时候便想着攒几件一块儿洗,等真堆不少了,见着那一大堆,便又不想洗了。 如此下来,便越堆越多,连平日换洗的都没了。 听着好月的话,众人只觉着喜从天降,当下便好些个举手,待会子便去屋里将衣服拿来。 是以,待下午时,那衣服便用马车整整的装满了一马车。 好月见此,开心的笑了。 由着车夫将马车赶至秦府之后,她直接寻了李氏,示意这一马车的衣服,势必要她今日洗完、且要洗干净。 否则,便不给饭吃。 那满满一马车得棉衣,李氏只觉着十分愤怒。 “尹好月,你可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好月笑的十分开心,“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欺人太甚!等着,我现在去外头一吆喝,知府夫人替外人洗衣衫,你说,你这知府夫人的面子,要往哪儿放?” 第二百二十九章明镜高悬 第二百二十九章:明镜高悬 “你!”李氏只觉着一口老血欲要喷出,“你这个贱妮子……好歹我也是知府夫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是人,怎么会是东西?”好月笑,“你才不是个东西……知府夫人算个什么?这可是皇上金口应允将你交于我得,之前,你让我大姐洗了多少衣衫,你今后便给我加倍得还回来!” 说罢,见着她的脸色着实有几分不好,好月便又道,“别拿你得身份来说事了,咱这光脚的还怕你这穿鞋得不成?你放心,我现在绝对不会跟你拼个鱼死网破……你死了,我可还得好好活着!” 说罢,她再不理会李氏,只是冷眼扫了秦家院子之人,“皇上昨日说的话,想必你们都还记得,我今日得话,想必你们也都听的清楚,我明日来看,若是这一堆衣衫李氏未曾洗完,若是你们帮了忙,便是犯了对圣山不敬之罪! 圣上虽不在扬州城,但杜家在!” 她一袭话话落,一院子家丁护院都只觉着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李氏便算是再有不甘,见识过了她的厉害之后,便也只得冷哼了几声。 此时秦大人还在府衙未曾回府。 皇帝一下子将他的账目查的十分清楚,便是哪个幕后的小店都差的一清二楚。 而这点数的人,便是杜家的小公子杜长空。 他一边被人炒家,一边又要招捕快的缺口。 那一群捕快昨日昨日齐齐去了南疆,偌大的一个知府府衙,竟是空空荡荡。 秦世泽从昨夜出来之后,便再也不曾回去。 他昨夜在公堂上坐了一夜,这一夜,他回想了许多许多许多事。 从最初,他的理想是考取功名,做国家栋梁。 为此,他出生寒门,付出的努力定然是人家的几倍。 待他终于中了探花、一步一步往上爬时,却因李氏的干系,他一步一步陷入金钱当中再回不得头了。 明镜高悬。 他上头是四个莫大得明镜高悬。 可是他这些年,又做了什么呢? 那一桩一桩因钱而断的冤案。 他起先自然是不忍的,可李氏抱着钱财死活不肯撒手…… 最后得最后,他竟是慢慢麻木了。 麻木啊,多可怕得两个字。 闭上眼眸,他都恍然能见着一个小姑娘血淋淋的找他来索命。 李氏啊李氏! 人都说,娶妻应当要娶贤,他自从抬了李氏起,这一辈子便注定要毁了。 皇帝便算再给他重新来过,恕罪的机会,可是心里的罪呢?要如何恕? 之前,他本未曾考虑到这些,可皇帝的那一席话,让他自己缓缓的,开始找回了良知。 任由杜长空将他所有的家底抄了,再由师爷又重新去招了一批官差,秦世泽只是呆呆的坐在公堂之上,任由他们处理。 待他回府之后,李氏便来找他诉苦,低骂尹好月竟敢让她洗外男衣衫,他作为知府又作为夫君,可得替她出头。 秦世泽整整两日都心不在焉,听着李氏如此说,再看着那一大堆衣衫,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只自行忙活去了。 好月晚间回了一趟三里路,跟刘氏亲自说了这几日将要十分忙碌之后,便连饭都来不及吃,又忙赶回了五爷的院子里。 五爷请来的大夫医术也是不错的,替安月把脉过后,先让她注意保暖,切莫占碰凉的之后,再给其开了几善药贴。 牛婶更是不错,知晓她坐小月子,便给餐餐炖鸡汤,鱼汤,照料的十分好。 正月初八,唐五爷在天香阁大摆宴席认下她这个义女,那一日,刘氏等一大家子都来了。 且林家……也来了。 按照五爷精心吩咐,好月今日穿了一套水蓝色百褶罗裙,外头批着一件同色系列披风,长发由着牛婶扎成了一个半月鬓。 脸上无需任何胭脂水粉装饰,她肤色白皙,眉眸青黑,五官精致,真真是好一个小美人。 安月近些日子也好多了,本想着要一同前去,但好月考虑到秦家定然也会去的,届时难免尴尬。 而在昨日,好月也将安月与秦家之事说了,当然……并未说是安月小产之事。 好月说的是秦臣家中光是妾室便有三房,且秦夫人又看不起她,趁着那日杨曦在场,便接着杨曦之手休弃了秦臣。 杨曦是皇帝之事,刘氏闻言之后久久内心不平静,仔细想着自己这一段时日可是有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得话。 虽然左右想不起来,可这心依旧是无法平静的。 最后还是好月左右劝导了她,她这才算微微的放了些心下来。 好月昨日才将此事告之刘氏,刘氏心中便算有万千疑问,可没见过安月人,便也将此事先压在了心底。 今日得宴席之上,整个天香楼内均都坐满了人。 待酒菜均都上桌,五爷便带着好月站起里,浩浩荡荡说一番话。 “从今日起,我身旁这位小姑娘便是唐某的义女了,今后在扬州,还望众位多担待着些,若是有谁与她过不去,便是与唐某过不去,若是与她为敌,便是与唐某为敌!” 他这番话明明是笑着说的,却让人觉着有几分的不寒而栗。 那些个人,瞧了瞧五爷,又看了看好月,面上自然是笑着应和,纷纷与五爷敬酒,祝贺他得了个好义女。 样貌生的端正。 面上的恭敬自然少不得,可心中却大多想着她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唐五爷竟然如此大动干戈的请了众人来喝这场酒,简直便是小题大做。 不过是收个义女罢了,人家生个大胖小子,洗三之时都没得这么大的场面呢。 虽说心中有几分不满,但却无人敢表露出来。 唐五爷面上做的好看,认下好月这个义女之后,当着众人面给了她银子千两,纯金面首两套,锦缎十匹,绫罗十匹,龙凤呈祥金镯子一对,富贵花开玉镯一对,珍珠链子等细软一锦盒。 以及……南街住户区的三进院子一座。 这场面,这阵势,在场众人又谁不惊讶? 着实是好大的排场。 看来,这唐五爷是真看得起这个小姑娘。 大伙儿心中,不由得有了些掂量。 第二百三十章孝敬 第二百三十章:孝敬 不说众人,便是好月自己都着实惊讶了一大跳。 她本想着五爷能宴请扬州富贵官人,便已是足以证明了她在他心中地位着实不虚。 可见着那些个金灿灿银花花的东西之后,好月是真愣住了。 这些换算下来,得多少银子? 金银珠宝,细软无数,便是连院子都有一座。 可唐五爷,却是连眼睛都不曾眨过半点,只是笑问她可喜欢。 喜欢?如何会不喜欢? 值钱的东西会有谁不喜欢? 可她实在是……太震撼了。 震撼的让她不知如何反应! 直到这场宴席散去,好几两马车将她的东西搬去了新买的院子,再以及她站在了这座院子中。 院子坐北朝南,且又分了东、西厢房以及上房。 院中有一条长廊环绕。 这座院子与五爷家的院子相邻,格局也大相径庭。 且为了她的安全起见,院子里还专门请了两个护院。 这两个护院都是练家子,可不是寻常人能对付得了得。 可是这礼太过贵重,贵重到超出了这关系本来有的价值。 莫说是个义父义女关系了,便是真正的父女关系,只怕都做不着如此慎重。 她几次言辞推脱不肯要,可五爷却只是眉头一挑,“你既是我得义女,给你的,自然是最好的东西!” 便算如此,刘氏等人也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让好月接的。 最后,还是五爷无奈的道了一句,“莫再多言,我心意已绝,你若是不要这些东西,便是看不起唐某!” 话罢,直接一挥衣袍走了。 好月瞧着摆在院子里的那一大堆东西,只觉着头有几分头疼。 “罢了!”刘氏道,“五爷既是如此说了,你也不好再多推让,好月,你今后……可要好好孝敬五爷,他将你,确是看的很重要!” 今日不曾来这宴席上的,只有刘家二老与马氏。 如今,在这院子里站着的则是刘氏、刘君子、安邦以及苏南。 “是了!”刘君子上下打探了一眼这院子,而后点头,“想来五爷也是心疼你早出晚归的,干脆买了座院子于你,今后便无需如此操劳奔波了!” 事已至此,好月自然也是不会推脱了,只是心中对五爷,便又感激了几分。 刘君子等人先是帮着将那一大堆的金银首饰搬去院子的仓房之后,便在各个房中皆看了一番。 这院子倒是舒服,后头还有一个小鱼塘,鱼塘正中间又搭建了一个池上凉亭,当真是好生得的惬意。 整个格局,皆是由好月的喜爱而装置。 五爷能做至此,好月心中可谓是感慨万千。 此时刘氏倒是没有旁的心思,只一个劲儿问好月,安月在何处。 好月无法子,待将这新院子整顿之后,便去五爷家将安月接了回去。 两母女相见时,均都泪眼纷纷。 但也知晓此时不是说话之地,便一直忍着,先回了三里路的屋子再说。 到得三里路时不过申时下旬。 母女两有话要说,二人便上了楼去,徒留下刘老太一个劲得问今日如何云云。 作为外家,今日刘老太着实仔细考虑过了一番才不去的。 她作为好月姥姥,且年岁又大了,五爷请的都是扬州城内有些脸面的人家,她不过是一个老太太,凑那热闹做什么? 不用好用多说,安邦便说了。 五爷不仅替她置办了一处院子,更是给了无数金银。 这阵势,便是刘老太听了都十分惊讶,可想当时场面的壮观。 而关于安月得事儿,好月还未曾与刘老太说的,如今见着安月回来,便也只觉着是两母女许久不见,有说不完的话想去楼上悄悄说。 如此,她便又好气了。 “怎的只有安月一人回来?秦公子呢?咋没一道回?” 闻言,知晓了事情经过的安邦面色一顿。 好月便道,“大姐与秦臣离了,今后两家再无瓜葛!姥姥莫要再说秦臣了!” “什么?”刘老太一惊,“这是怎的一回事?” 好月便将与刘氏说的话,再与刘老太说了一遍。 “秦臣家有三个侍妾,那些个都不是善茬,欺负了大姐,所以大姐便与秦臣离了!” 刘老太不知晓杨曦是皇帝,其中的曲折她也不想细说。 “糊涂!你们糊涂啊!”闻言,刘老太却是变了脸色,一拍大腿,“这叫做的什么事?离了?离了做什么?那些有脸面的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得呀? 你如今倒是一句说离了,可安月年岁还小着呀,才不过十六岁,今后的人生还长着,这不是要摆明了给人家看戏么?” “姥姥!”好月声音轻了几分,“大姐在秦家过的不好,秦夫人又处处刁难她,那些个妾室也处处给她下绊子,这生活,哪儿是人过的? 什么三妻四妾,男人三妻四妾正常,可咱们家也养得起大姐呀!” “这哪儿是养不养得起得事儿呀?”刘老太只觉着此时胸口闷,“好月,你是个明事理的,细细想想,你娘被尹青山那畜生休弃,那说的不好听就是弃妇了呀…… 你也知晓的,这一路过来,哪个对你们不是指指点点的? 如今再加上你大姐也不如了后尘,那咱们家得名声只怕是会越来越不好呀,这家里你还未曾娶亲,安邦年岁又还小,今后有哪个正儿八经的人家跟咱们家结亲呀? 这是名誉啊,悔不得啊,悔不得!” 当刘老太说罢完那些,好月所有的话似都卡在了喉咙里一般,再说不出来。 如现在这个年代,两口子得感情不和,若是没到一般的地步,都不会考虑所谓的和离。 和离,无论如何对女方得名誉都毁得太多了。 刘氏与尹青山之事,那是实在得毫无办法。 可安月与秦臣,才不过成婚半年罢了,却也和离了,这不明显的摆着是刘氏与安月得问题么? 便算母女二人没问题,但事出两次,没问题也有问题了。 “姥姥!”好月细细想到这些,朝着刘老太轻唤了一声,“只要咱们一家能在一起便好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分寸 第二百三十一章:分寸 名誉,她觉着不重要。 再好的名誉,也不足让安月过的舒爽,让一家人过的好。 若是名誉有毁,那是无庸置疑得。 刘氏被尹青山休弃,安月与秦臣缘断,而好月作为一个未曾出阁得女子却整日抛头露面。 家中除去安邦读书之外,她们母女三人的名誉,今后都会不好。 好月想的道,也明白。 “在一起!”刘老太叹了一口气,“哎,你便算再厉害,这些事儿也不是你所能考虑到得,罢了,我上楼去与你大姐说说话,你今日也折腾了一天,去歇着喝口茶罢!” 说罢,便也不再顾顾好月,直接上了二楼去。 三人在一间房里,一聊便聊到了晚饭时分。 待好月将米淘好,生了火准备做饭菜之后,三人这才一齐下了楼来。 安月得眼睛红肿一片,显然是有哭过的痕迹。 而刘氏则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太真切。 三人下楼之后,一句话也不曾说,只是各忙各的,准备着晚饭。 安月如往日一般,坐在了灶前烧着火。 灶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外头是刘君子与苏南二人不知在聊着什么,偶尔会传来几声哈哈得大笑声。 柴禾噼里啪啦在灶中轻响着,刘氏新鲜的青椒给洗了干净,再将辣椒籽去掉,开始与腊肉一起切了。 腊肉是过年前与香干一块儿的熏得,吃起来极为美味。 “我也不是要说你什么!”最终,还是由刘老太叹了一声气说道,“但这是大事,安月,你做的太糊涂了,怎的连咱们通都不通知一声呢?” 还在说此事。 好月一想着初见安月那模样,心中便隐隐有股怒气上升。 自然不是对刘老太有怒气,只是那模样让她心疼,又让她加恨了秦家。 “姥姥!”不待安月回话,好月便先道,“有些事情做起来时,根本就没有再考虑的时间了,大姐为人您是打小瞧大得,做事又怎的会没有分寸?但凡能让自己吃些苦头熬过去的,又怎会去说一个不字呢?” 她不知晓三人在楼上到底说什么,可她的观点与刘老太的观点却是不一样的。 好月是现代人,她一直觉着婚姻无所谓。 没有婚姻,还有生活! 听着好月说这些话,刘老太想了想,顿下手里的活计深叹了一声气。 不待她先说话,便只听得刘氏声音轻轻。 “此事已经如此了,便就此作罢了!”她一边切菜一边道,“不管外人怎么看,咱们家不吃人家一口饭,不喝人一口水,也不看人家脸色,任由他们说去便是了,娘,你莫操心了!” 她的声音明明很软,可话却是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好月听着,却是不由得盯着刘氏背影深深看了几眼。 记得初来之时,刘氏的性子明明让她都十分不喜,可不过一年的时间,她却改变了不少。 这种改变,让她很欣慰,仿似扫去了所有的阴霾。 每过多会,马氏便来抢去了烧火的活计,将两姐妹从灶房里赶了出去,让她们好生去玩玩,家里的伙计有大人。 安月正好想去瞧瞧自己那一些个鸡鸭崽子,便直接拉着好月去了。 离开了半年,那些鸡鸭鹅依旧,见着安月入了牲口院子,它们仿似还能识得安月一般,均都叫唤着朝她蹭了去。 这模样,使得安月轻笑连连。 随手抱起了一只母鸡,捋了捋它的毛发,呢喃道,“真好,还是家里自在!连这些个家禽都还能认得我!果然没白费我养将它们养大!” 在秦家,连狗都要欺负她。 安月这些话,自然是对好月说得。 院子里那些牲口挤在安月的脚下,脏了她的绣鞋与裙摆。 在五爷家的院子养了好些天,安月得脸色这才好了不少。 至少那瘦成弱不禁风的模样,却让一家人都十分心疼。 “以后家中有咱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月将身子依靠在院门口,双手环胸,脑袋微偏。 “方才我与娘都说了!”安月轻叹了一口气,“本来娘也责怪我为何要与秦臣断了干系,我便将我得事,一字不落得说了!” 本来她是不想说的,可刘氏说,如此任性,是不是听了好月的话。 她向来温顺乖巧,若是不将她在秦府得事儿一字不落与刘氏说了,只怕刘氏万万不会往她自己身上去想的。 而当她将那些事说出来之后,刘氏沉默了,之后便抱着她哭了一场。 好月闻言,先是愣了愣,而后轻缓点头,“嗯,说了也成,毕竟如今你身子好了不少,也不会太担忧了!” 按照刘氏的性子,只怕不仅是担忧,她还会十分自责。 “好月!”忽然,安月放下了手中的母鸡,侧过身来看着她。 “嗯?”好月一愣,抬眸与她四眸相对。 大眼瞳孔分明,眸子黝黑,眼波好无波澜,犹如初生的海上明月一般。 这眼睛,太过于耀眼,以至于让安月愣了愣,最后自己垂下眸子来。 “无事,我只是想着,翠绿如今还在五爷的院子里,不如明日你将人带回来罢!” 因她与秦臣之事还不曾与刘氏说,她怕一说出来会引起家中风波,便干脆让翠绿留宿在了五爷家,待稳定了之后再去的接她回来。 翠绿自幼被父母卖入了秦府,在秦府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但自打安月入府之后,翠绿便一直来服侍她,二人名义为主仆,但翠绿那丫头心性单纯,两人便相处的犹如姐妹。 这回将人从秦府带了出来,无论如何,她都有照料翠绿的责任。 好月闻言点头,“好,我明日便将人带回来!” 而后,两姐妹一同说了不少些的话后,安邦便来唤她们吃晚饭了。 晚饭时,安月得事儿在整个院子里都传开了,刘君子倒是看的开,只让安月随着自己心走,与秦臣断了便断了,没有婚姻,还有他们一大家子人。 这顿晚饭,一家人都在,终于算是圆了这大年三十得团圆饭。 第二百三十二章摔不着 第二百三十二章:摔不着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十五的元夕佳节,扬州城内一片繁华,人生热闹,灯火通明。 便是那高在九天之上的圆月似乎都感受到了那一片闹意,银月璀璨的犹如白昼。 今日白间出了太阳,夜晚大风吹来,反倒更是冷了几分。 一大家子人早早就将晚饭吃了,而后再各自披上了披风,坐着刘君子的马车,纷纷往扬州赶去。 好月将南街的院子处置好了,今夜虽不宵禁,但晚上回来时定然会晚了,且安邦明日还需去书院里。 唔……大伙儿去看花灯,刘家二老与马氏却以自己年岁大了,不想去折腾为由,无论几个小子如何拉扯,就是不去。 如此,便也只好让几个小的去的。 因刘氏、安月、翠绿、安邦都在,好月与苏南便骑了马。 可安月瞧着好月上马得姿势十分利落帅气时,便又觉着无比羡煞。 如此,好月便将她拉上了马来,让她坐在身后。 第一回骑马,且雁风又是头如此高大的马,待好月牵着缰绳往前走时,安月便吓得抱稳了好月的腰,连连惊叫出了声。 可好月非但没有宽慰她,反而哈哈笑出了声来。 如此,刘氏上马车时便嗔了她两句,“你这丫头,放下你大姐来,可别摔着了!” “娘放心罢,摔不着!”好月哈哈一笑,“我先去前头给你们开头,舅舅,慢慢跟上来哈!” 说罢,一拉马缰,说了声句驾之后,雁风便小跑着走了。 马蹄上在官道上发出‘啼嗒,啼嗒’得声音,安月却吓得紧紧抱着了好月腰身,生怕自己跌下了马上。 待二人走的远了些,好月便将手搭在了她的手上,“大姐莫怕,你看,这马可稳了,你抱着我就成,不会跌得!” 安月但第一回坐马,随着雁风走动,便感觉身子一颠一晃,哪儿会不怕? “骑马就是这样的,你放宽心才能掌控好方向,你若是一上马便觉着紧张,就驾驭不住这烈马!” 如此一说,安月倒真放松了些下来。 “唔,我之前见人骑马,还觉着挺是威风的,却没想着这般吓人!” “威风自然是威风的!”好月笑着,“但真不如坐马车舒服,一旦坐久了,屁股就会硌得难受,哈哈!” 安月没能体会到屁股疼的感觉。 雁风是好马,好月配的自然也是好鞍,且坐垫上她又专门加了一个棉絮坐垫,着实没觉着有多难受。 平走了一阵之后,好月却让安月抱紧她,她要加快速度了。 于是,在安月又将她腰身抱的紧紧之后,好月勾唇一笑,让马飞奔。 耳边再听不着旁物,只听得耳边有风呼呼得划过耳梢,寒冷的风犹如刀子一般,刮的耳朵生疼。 可此时安月觉不出疼痛,只得大声的尖叫着。 “慢些,慢些,好月,你慢些!” 可好月不只没停下,反而让马走的跑的更快了些,“你怕就叫,打心底里叫,喊出来!” 于是……从三里路去扬州城的这二十多里路,只听的安月尖叫的声音响了一路。 待到城门口时,好月终是将马停了下来。 待马一停,安月心中忽然生了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由着好月先行下了马,再拉着她下来之后,见得对方轻笑道,“感觉如何?” “下回不同你坐马了!”安月闻言,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撇眼娇嗔了一声,“真是吓人!” “这马是灵性动物,且这一路它来回了不少趟,是个识路的,决计不会将咱们摔了!”好月笑,“如何?叫了这一番,心情可是更好了?” 在雁风飞奔那一刻,安月心中连想法都没有,只觉着大脑空档,凭着本能的去尖叫。 再听着好月如此一问,她这才觉着真是如此,似乎……一直压抑着的心情,也变得愉快了些。 两姊妹在城门口一边聊着天,一边等着刘氏等人前来。 约莫两刻钟之后,这才见着了人。 大伙儿先是进了城。 入城之后,放眼望去皆是高挂的彩灯。 开始逛起这花灯夜来。 正好也是顺路,大伙儿先是将马车与马均都停入了院子之后,便纷纷前去逛那花灯会。 如今五爷既成了好月义父,好月自然是前去叫了他一番。 元宵夜,街上人多,赌坊便更是热闹。 五爷的确是没这时间去逛。 如此,好月也不强求。 今年的花灯与去年一般无二,好月去年之时便应允了安邦,今年定要送他一盏花灯。 但今年又多增了苏南与翠绿二人。 如今大街上人挤人,大活儿一同走也易冲散,于是众人便商议,若是被冲散了,便先回院子里去。 人多,寻也难寻。 好月打心底的想送安邦一盏花灯,便先与众人走散了,到了一摊前连连猜了几个谜题,得了一盏小花灯之后,便再去寻找安邦等人。 谜题共十二道,分四轮,一轮为三道。 过了第一轮着,便得河灯一盏,过第二轮者,则得彩色河灯一盏。 过第三轮,则得灯笼一盏,连过四轮,便是七彩灯笼一盏。 好月只想要何等,便是猜了六题。 扬州城内秀才多,谜题自然也绝非如此简单,好月一连猜了六题,且看模样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着实让众人惊讶了一大跳。 待她拿着河灯去寻安邦时,却不曾想,竟是遇见了一袭白衣的杜长空。 杜长空的身后,则跟着他的妹妹……杜宣若。 在他看见两人时,显然两人也见着了她。 杜宣若瞧着她第一眼时,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不南看出她得不喜。 好月微怔,自己何时惹过她了?不喜她什么? 唔,她如今应当十六了罢?怎的还未出嫁? 莫非是一直在等北冥夜? 呀,若真是如此,只怕她这辈子都难得嫁出去了。 北冥夜她可是知晓的,对杜宣若完全提不起半分兴致。 且按照他的性子,若是让他娶一个他不喜欢的人为妻,只怕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当好月这想法一出来之后,却是连自己都惊讶了一跳。 自己何时对北冥夜如此了解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放河灯 第二百三十三章:放河灯 正在她发愣间,杜长空却已朝她走了来。 狭长凤眸先是瞧了她手中的花灯一眼,而后笑的风轻云淡,浅笑如兮。 “姑娘身子可是好些了?” 好月回道,“让公子担忧了,已无大碍了!” “说的如此客气!”杜长空笑着,“没成想能在此见着姑娘,唔……你是一人?” “方才与家人走散了,我正要去寻寻!”说着,她看了一眼杜宣若,礼貌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不打扰!”杜长空忙是道,“姑娘若是不介意,那不妨咱们便一道逛逛罢!等会子我同你一起寻!” “不用了!” 就杜宣若那微有些阴沉的眸光,好月哪儿敢说一个好字? “不用这般劳烦的,等日后有空了,我再请公子吃饭!” 说罢,便要走去。 杜长空见她那欲要逃跑得模样,心下只觉着好奇,条件反射的便朝着身后的杜宣若看了一眼。 杜宣若有几分不喜好月,那蹙起的眉还未曾舒展,恰好给自家哥哥瞧了个正着。 当下,他便也猜测到了几分。 于是,便继续笑着与好月道,“既是如此,那姑娘自便!” 好月闻言,笑着与杜长空轻点头之后,这便走了。 好月实在是猜不透,杜长空为何每回见着她,都对她如此好。 静下来细细一想,与杜长空见过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可每一回待她,都是礼数有加,十分客气,显然的君子之风。 其实以他的条件,的确可以迷惑万千少女。 样貌生得很是不错,且家境背景又如此好。 男女之间没有什么可谓得矫情,莫不是杜长空对她有好感? 可自己生的如何好月可是一清二楚,模样也就如此,哪儿会让北冥夜喜欢让杜长空喜欢? 她在某些方面的确是自信的很,偏偏在感情上没有一点自信。 且她绝对不相信自己是穿越女,便使得众人欢喜。 想不透的事儿好月也不想多想,在人群中踮脚探头的四处去找安邦等人的身影。 待她走远之后,杜长空瞧着人群中的影子,凤眸深了深。 轻吸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容貌精致的自家妹妹,薄唇轻启,“你方才,是做什么?” 杜宣若闻言,嘟了嘟嘴,一脸的可爱模样。 “我不喜欢她!” “为何?”杜长空挑眉,“你莫忘了,将你从河底救起的是她!” “可是她都说是北冥哥哥的功劳呀!”杜宣若朝着好月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北冥哥哥只跟她玩,连哥哥你都如此喜欢她,我欢喜她不来!” 北冥夜是她这辈子唯一想嫁之人,杜长空是待她最好的哥哥。 这两人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绝对不会允许两人都待尹好月要比她好。 她绝对绝对不会允许这等事情发生。 “宣若,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明事理得!”杜长空轻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好月姑娘,你如今还有命站在这儿看花灯?” “好月姑娘好月姑娘!”杜宣若听着这个称呼,当下便炸毛了,“哥哥叫的倒是亲热,哥哥,你且与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看上了尹好月?” 杜长空闻言,长眉皱起。 不待他说话,杜宣若却鼓起了腮帮子,“我不许,你喜欢谁都不能喜欢尹好月,反正我不许,我就是不许,你要是敢喜欢她,今后起你便不是我哥哥!” 说罢,朝着他重重哼了一声,随即便往人群走了去。 杜长空只觉着十分无奈,到底还是追了上去。 好月往人群里寻了半刻钟,终于在一个小摊前见着了他。 此时刘君子、苏南、安邦、安月翠绿五人都围挤在一个花灯摊子前,她左右寻了一番刘氏,没见着人之后,不禁有几分好奇。 走过去轻拍了安邦肩膀,“娘呢?” 他们此时都在绞尽脑汁的猜着字谜,乍然一见好月,安邦喜笑颜开。 “娘先回你那院子了,说是回去给咱们炸元宵,等咱们逛完就能吃着元宵了!二姐,你方才去哪儿了?咱们寻了你一圈都没见着你的人影!” 好月将手上得彩色河灯递给了他,“送你的!” “送我得?”安邦双手捧着这彩色的灯笼,眸子里光彩四放,“我正和舅舅猜着字谜呢,二姐可真是厉害!” 好月一笑,“你去年不是说想放河灯?等舅舅他们猜得了,一同去河岸放!” “好!”安邦笑极为开心。 这字谜的确不难,可这一大行人里,识字多的莫过于安邦了。 是以,明明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字,却往往要绞尽脑汁,最后还是好月诱导安邦,由安邦说出答案。 总之,五人手上均拿了一个小河灯时,刘君子与苏南都觉着有股子筋疲力尽之感。 而也是打此时起,两个男子汉仿似被当头喝了一棒。 明日起,他们必然要好好识字了。 大伙儿手上均都捧了河灯之后,又找专门在河边做笔墨生意的小贩要了笔墨写下愿望。 这些人往往都是些穷秀才,为了糊口,便专门在河岸边摆个小摊子,摊子上是及其简单的文房四宝,谁借用一次,便需给两个铜钱的使用费。 若是要代笔,则再多加一文钱。 扬州城里有钱的人多,识字的多,不识字得也多。 但前来放河灯的,都是无人随身携带笔墨的。 这一夜下来,倒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安邦是识字的,自然是不用人代笔,借了笔墨之后,便开始在河灯上开始写着自己心愿。 他的字迹还很是稚嫩,没有风骨可言,但写的很是工整,也算不错。 他是背着众人写的,到底写了什么,好月也的确不知晓。 待他写完之后,其余的人却是由那贩主代笔的。 等众人都写完时,才恍然想起好月似乎未曾写。 当下,便纷纷看她。 好月见此,则道,“你们些就成,我没有心愿!” 心中的所想,也绝非那劳什子河神能替她解决的。 靠神佛无用,还得靠自己。 第二百三十四章泥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泥人 好月向来是个我行我素之人,她如此说,大伙儿便也没有别的想法。 按照他们的说法,愿望若是说出来则不灵了。 如此,待写好之后,几人便各自捂着自己的河灯去了岸边。 好月没有河灯要放,也没有去凑那个热闹,只在河岸寻了棵柳树,将身子靠在了柳树上,等他们将河灯放完。 元夕夜,清河上河灯璀璨。 河面上倒映着岸两边的彩色花灯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河中央有几艘画舫正在谈琴笙歌,偶尔传出那银铃得欢笑声,连九玄之上的冷月似都暖了几分。 悦耳的琵琶声从河面传来,声势缓慢而悠长,似是在诉衷肠,又似是自艾自怨。 在这喜庆的节日本不该有此声乐,可偏生又不冲突,反倒更是增加了几分心中的触动。 好月闭上眸子,伴随着夜风一起,聆听她的琵琶声。 听过一回便能让人再难忘记…… 而那谈琵琶的人,不是花姬又是谁? 待一曲终了,安邦等人已将河灯放好,大伙儿便又计划着上哪儿逛逛。 那些个摊贩摆摊卖花灯猜字谜,虽说猜对能奖励花灯,但猜错却是需要付银钱的,是以……他们这生意做的其实也不亏。 放完了何等,他们便对灯没了什么兴致,反倒是一同逛着大街,瞧瞧她们几个女孩子可有什么想买的。 于是……她们便又在一个泥人摊前顿住了脚步。 作为这里头年岁最大的刘君子、且又身为几个‘小屁孩’的舅舅,自然是极为大方的一挥手,仍由她们捏。 好月与安月自然是不客气,可翠绿却有几分拘谨。 翠绿生的圆脸,且又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着便只觉着十分可爱,让人心生欢喜。 刘君子瞧了她一眼之后,便直接让小贩照着她的样子捏一个。 待泥人捏好,刘君子给了所有的银钱之后,再接过翠绿的泥人。 此时她正好月两姊妹说笑,刘君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这泥人,只觉着小贩这手艺果真不错,捏的竟是有气分相似。 也不做多想,刘君子直接将泥人递到了翠绿面前,笑道,“与你真像呢!” 翠绿闻言,看了看那泥人,再顺着递来的手看向刘君子。 此时那身形壮硕的男子立在花灯之下,清秀的五官上带着灿烂的笑意,脸上的梨涡深陷,一双眸子笑成了半眯。 那一刹那,翠绿心里撞了撞。 “送、送我的?”她看了看刘君子,又看了看泥人,一双圆溜溜的眸子里绽放着光彩,使得人忍不住想要疼爱。 刘君子一笑,“是了,你可欢喜?” “欢喜!”翠绿接过,双手捧着泥人,与他笑见牙不见眼,“谢谢舅舅!” 她与安月年岁差不多,安月唤舅舅,她便也跟着唤舅舅。 那一声谢,使得刘君子心中心花怒放,忙是说不用客气。 这一切好月与安月看在了眼里,两姊妹相视一笑,没在多话。 捏了泥人之后便又逛了些小摊贩,女人总是喜欢买些首饰用品之内的东西,一旦安月与好月都买了发簪,刘君子便会替翠绿买上。 这一逛,便逛到了亥时三刻。 时辰不早,大伙儿这才结伙的往南院走去。 一入院门,便见得院子里灯火通明,安邦大笑着跑进了正房唤了几声娘。 不成想,才不过入正门,便见得唐五爷正坐在大厅内喝着茶盏。 乍然一见唐五爷,安邦愣了愣,而后恭敬的唤了一声五爷。 五爷轻嗯了一声,再不急不徐的给自己斟茶。 待好月入门时,也不禁愣了愣。 她自是没做多想,只笑着走了进门去,“义父忙完了?” “嗯!”五爷依旧只是轻嗯了一声,且并不打算为何他会出现在此。 大活儿陆续的进了厅里,见着五爷均都唤了一声。 显然,他们不曾料到会在此处见着他,本是咧着得嘴也下意识便收拢了些。 不再嬉闹,反而正规正矩了不少。 气氛有些微妙,五爷抬眼瞧了一眼众人,本欲想开个口,恰巧刘氏端着一大碗炸元宵走了进来。 妇人身上还系着围裙,脸上却挂着十分愉悦的笑。 “你们倒是赶的及时,我恰巧炸好了元宵,你们便回来了!”说着,已是将手中的碗摆放在了桌上,“方才我回来时恰好见着了五爷,五爷与咱们如今也是一家人,我便请了一道来吃元宵,你们快些去洗手去,却灶房给我端汤圆!” 刘氏这话显然是在解释五爷为何再次的缘故。 再听着刘氏后头的话,众人点头各自去忙活。 今夜的确很热闹。 待大伙儿纷纷端了元宵出来时,大家围坐在一块说着吉祥话。 五爷今日得性子似乎十分好,只坐一旁不说话,慢吞吞的吃着碗中的汤圆与炸好得元宵,看着他们热闹的一家人,似乎身上与生俱来的冰霜也融化了不少些。 本来大伙开始还有拘束,可好月与五爷也算混熟了,深深知晓他的性子,在她得诱导氛围之下,一家人便又和乐融融。 吃罢完了元宵之后,五爷便要告辞,刘氏则起身去相送。 两家不过是隔了一座墙罢了,的确不远。 五爷瞧了一眼那已跟上来的小妇人,鹰眸里闪了几分。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是没说出来,二人便顺着长廊而走。 屋檐上挂了几盏灯笼,刘氏紧跟着五爷的步子,两人的身形被那鹅黄的灯光拉的深长。 “我、小妇人手艺不佳……还望五爷莫嫌弃!”总觉着该说些什么,刘氏在脑中想了半天才道了这话。 五爷闻言,停下来步子来。 从前头倒映的影子上可见,身上的小妇人正微低垂着头,看得出来有几分拘束与紧张。 便是冷漠惯了的唐五爷见此她此番模样,也不禁心中有了疑惑。 莫不是自己是老虎,能吃了她不成? 刘氏显然没注意到五爷停下了步子,且此时又有几分紧张,一个没留神便撞上了他的手臂。 幸好她步伐较缓,这一撞倒也并不重。 只是她心中却只觉着十分紧张,心口嘭嘭嘭的跳了个没停。 第二百三十五章何必明知故问 第二百三十五章:何必明知故问 五爷便侧身扫过了刘氏的头顶。 小妇人身形不高,约莫六尺(一米六左右)的模样。 且身板又十分羸弱,这一看,只觉着是典型的江南女子。 娇小玲珑,小鸟依人,使他莫名产生了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好吃!”瞧着那才及自己胸口的小妇人,五爷的声音难得的有几分柔情,“你不必如此拘谨!” 方才撞上他的那一刻,刘氏着实闻着了他身上的清香,这一片只觉着脸上似是被火烧过了一般。 幸好灯光昏暗,否则以她此时这面色,刘氏只怕是要找个地洞钻的。 “我、我听好月说,五爷平日里照拂了她不少,这孩子主意正,又是个执着的……”说着,刘氏轻咬了咬唇,“日后若给五爷添了麻烦,还望您多担待些!” 小妇人得声音柔柔软软十分好听,仿似悦耳的丝竹声拂耳一般。 “好月既是我得义女,作为义父,自然要尽到责任!”五爷尽量放低了自己声音,生怕他会吓着这一只小心翼翼的鸟儿一番,“你为好月生母,我为好月义父,如此而言,咱们倒也着实是一家人!” 刘氏不知要如此做答,只将头又低了几分。 “罢了,时辰尚且不早了,你且去歇着罢,我两步便到家了!” 说罢,五爷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干脆得走了。 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刘氏一双眼眸轻眨了眨,心中似是拂过了清风,感觉说不出来,却很是舒爽。 过完十五后,东郊地里的菜也终是谢季了。 此时到蔬菜种植之季还早得很,罗德等人便又计划着再种一季。 于是,地里便又忙活了起来。 翻土、施肥、拨种。 待这一切做完之时,时间却差不多已是到了二月初。 如今已是开春,再等天气回暖些,地里便要开始种植稻谷与小麦。 好月今日回家的早,刘氏便让其去城里买几斤肉回来,晚上做回锅肉。 只是不曾想到的却是,好月才入城,便被秦臣堵了个正着。 秦臣的身后,跟着的自然还有那两个同穿一条裤子的许秋与张士林。 此时少年公子站在城门口,一双眸子紧紧注视着马上的好月……那眼眸里的恨意,简直让人难以忽视。 好月见着他,冷笑了一声。 自打安月离开秦家至今已是将近一月,秦臣这一月来并未寻上门,如今却是找来了? “尹好月,你下来,我与你有话要说!” 秦臣的声音冷冷,完全没了之前那般的无赖。 好月眉头一挑,冷笑了一声,纵身从马上跃下,“秦公子有何话要说?” 秦臣此时脸色十分难看,见着小姑娘脸上那一脸的风轻云淡,便更只觉着怒气不止。 从怀中将那份休书掏了出来,摔到了好月面门上。 “这是什么?” 好月接住,扫了一眼,而后冷笑道,“秦公子读书数载,又岂会不知晓这是什么?何必明知故名?” “我不接受!”秦臣怒道,“这封休书我不接受,绝不接受!尹好月,你怎能纵使安月做下此事?休夫?你让我这面子往哪儿放?” “面子?你得面子值几个钱?”好月冷冷看向,“若我知晓我大姐会在你们秦家遭受如此磨难,我便是拼了小命也绝对不会让她嫁给你这歌败类! 秦臣,你自己莫不是忘记了?当初你讨好我大姐时做了什么,如今又是如何待她的?” “我……”秦臣一滞。 “呵,你的心疼吗?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有没有见着一个血滩滩的婴儿来找你索命?秦臣,是你,是你害得你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不能出事! 我大姐容貌虽不错,但你家的妾室又有几个容貌是不错得?你若是不爱我大姐,招惹她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给你们家找个软柿子消遣时间么?” 好月的话,让秦臣一时间竟是不知要如何反驳。 张了半天嘴,终是哑着声音道,“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之事,哪家有头有脸的公子不是三妻四妾的?你别以为你的北冥夜没有妾室,说不定到头来,你还不是要与人共侍一夫?” “好端端的,你又扯到北冥夜做什么?”好月一双眸子眯了几分,“三妻四妾,你当你是皇帝?” “不能娶三妻四妾得,便只能说明那男人不行!”秦臣脸上也有了几分愤怒之色,“这是男人的脸面,你懂什么!” 于他们而言,娶的婆娘越多,便越是证明自己有身份。 这是他娘告诉他的,不会错。 如此一想,他便越是觉着有到底,指了指许秋与张士林道,“你且问问士林与许秋,哪家不是有几个妾室? 我待你姐如何?那些个妾室也是在你姐入门之后才抬的,给足她脸面了罢?” 再未曾娶正妻之前,那些个妾室也不过是些通房丫头,待得安月娶进门之后,这才抬为妾室得。 “脸面!”好月气笑了,“那好,咱们不说什么三妻四妾,不往这个上面扯,那咱们就只说说对待方面……我大姐嫁给你之前,气色如何?而你们却是连个饭都舍不得给,恐怕府上的一条狗都比我大姐要吃的好罢?” 秦臣显然不以为意,“这又如何?我娘说的对,安月身为秦家少夫人,光是有容貌自是不够的,还需得有才能,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这是咱们秦府得脸面,怎可大字不识几个?将来扬州名媛相会,安月拿什么来做脸面?” 好月只觉着与其没了共同的话题,将手中的休书再塞回给了她,冷笑了几声。 “你要感谢初三那日你不在府里,再感谢我如今怒气消散了大半,否则你今日……是决计开不了口说这话的!” 说罢,不欲再理会他,牵着雁风便要走。 “我不同意,我告诉你!”秦臣几步上前阻挡了她的去路,“我不同意这份休书,不接受,不同意,让安月回来,我秦家的少夫人,只能是她!” “去你妈的!”好月终是忍不住了,抬脚便踢上了他的小腹,“别在老子这儿给我装深情,这封休书你接不接受都是事实,这是皇上金口应允得,相关文书也早办理好了,少在这儿假惺惺!” 第二百三十六章秦府的少夫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秦府的少夫人 秦臣被她大力踢了一脚,身子止不住的往后趔趄几步。 许秋与张士林见此,立时扶着了他。 “好月妹妹!”许秋脸上挂着几分讪笑,“有话好好说,咱们别动手,再且……秦兄对你大姐那是真爱!” “真爱?”好月冷冷一笑,“我只知晓,大姐在我们家是个宝,不是给他秦府当草的!事已至此,咱们两家的亲事就此罢了,别不知死活得硬要往前凑,我尹好月……大抵不过是小命一条,若再敢来犯,定然与你们整个秦家,鱼死网破!” 说罢,冷哼了一声之后,便再不理会,牵着雁风而走。 许是她的气势镇压到了三人,许秋扶着秦臣看着她远走的背影与秦臣道,“秦兄,你不如从长计议罢……毕竟、事已至此了!” 被好月踢的那一脚并不觉着有多疼痛,可就让他如此作罢,秦臣又哪儿甘愿? “安月是我秦府的少夫人,一直都是,什么狗屁休书,我不允!” 说罢,便用力将手中的宣纸给撕了粉碎。 他很早便想来了,可秦夫人死活拉住了他,不让他再去找尹安月,今日终是得了空,也守着了好月,他哪儿甘愿得这结果? 秦臣此时的模样有些歇斯底里,许秋与张士林不知要如何劝说,只得先扶着他找了个茶馆,三人一同坐着好生商议。 由着张士林给二人倒了茶,瞟了一眼脸色郁闷的秦臣道,“秦兄,不会真如好月那丫头所言,你家连饭都不给嫂子吃罢?” 秦臣此时正气着呢,不免有些愤愤,“可我娘说的也没错呀,安月不识得几个大字,今后怎的在名媛贵族里立足?如此勉励她也是好事呀,再说了,只要她完成了一日功课,我娘又不是不给她饭吃!” 二人闻言,不由对视了一眼,“学归学,这饭总要给的,不然传出去了,对你秦家面子也不好呀……” “怎么着?”秦臣双眸眯起,看向二人,“如今你们也是要帮尹好月说话?” “没有没有!”二人忙是罢手,“不过是与秦兄一道随意聊聊罢了,此时秦兄可有主张?” “我哪儿有什么主张!”说着此事,秦臣只感无力,“你们怕是不知晓,尹好月这丫头平日里我还当是个和善得,却不想,她竟日日拿着一车棉絮入我秦府,现下好了,我府中的姬妾……连带着我娘,日日都得洗,说是什么皇上下得令,那些个下人都不给帮忙!” 越是说着便越是觉得愤怒,“不过是认了唐五爷做义父罢了,她这尾巴如今都翘上天了,真是……气的我胸口郁结!” “你还别说!”许秋道,“这丫头认了五爷做义父,初八在天香阁摆宴席那天,家父也去了,可是亲眼见着五爷出手大方的很,金银无数不说,还送了一座院子呢……这丫头,如今在整个扬州也算是有些名声了!” “先前我也觉着她是个不错的,可此番事情下来,我觉着她也是个拎不起得!”秦臣怒道,“现下你们给我想想法子,如何才能让安月回来!” “这……”张士林只觉着有些为难,“你也明白,安月便算回来了,秦夫人不一定能接纳她的,毕竟好月那日对你们家……” 之后的话不用再说,三人都明白。 “不会的!”秦臣语气肯定,“只要我坚持跟我娘说,肯定不会的……之前我想娶安月时她不是不同意么,最后还不是同意了?总之你们给我想想法子,有什么能使得安月再回头的!” 二人闻言,相觑几眼。 秦家被微服私访得皇帝敲打了一番,家底都给抄了,且如今又有个杜家在杨州坐镇,秦知府得地势可谓是一落千丈。 再且,要动安月,好月必然不允。 好月如今身后背景大,有唐五爷撑腰。 五爷是谁?可是这扬州响当当得名人。 这扬州城内,家家都有些见不得世面的东西,可唐五爷就是一张情报网,不管是如何密不透风的丑闻,他都知晓的个一清二楚。 且此人在扬州的势力又不容小觑,到如今,怕是以‘光明磊落’自居的杜家,都得对他忌惮个三分。 好月有他做靠山,安月又有好月在背后,这个关系网谁敢去动啊? 二人左右思想了一通之后,便劝慰道,“不如,你再以诚心打动嫂子?” “诚心?”秦臣疑惑。 “是了!”许秋附和,“你与嫂子未曾成婚前,不是日日往她家中走一趟?你如今再拿出那番阵势来,嫂子定然会被你的诚心打动的!” 秦臣想了想,“若是能劝回安月,那就如此行事罢!” 这厢三人已敲定了此事,好月在城里买了些肉之后,便赶了回去。 自打安月回来之后,刘氏日日给她炖补品,一月下来,身子骨养好了不少。 最是喜爱的依旧是侍弄那些鸡鸭鹅,每每天香阁来要货,她便高兴的不行。 卖的松花蛋和鸡蛋这些银钱,自然都是给安月的。 这些牲口都是她辛辛苦苦养大得,银钱自然也是该她所得的。 再加上这院子里又多了个翠绿,气氛便更要融洽了许多。 安月休弃秦臣的消息,早在半个月前便在城里传开了。 此时她正与翠绿正好喂完鸡,便想着时辰不早了,得去将河里的鸭与鹅给赶回来。 没成想,才往上游走了小半里路,便见得芦苇从里此时站了一人。 待走得近了,这才看清楚那人竟是陈郎中的儿子,陈大方。 在此处见着他,安月也有了几分诧异。 而陈大方,见着安月时,便只觉得十分紧张。 半年多不曾见她,只觉得她比之前更要好看了些,多了几分娇俏之感。 他喜欢安月,一直便喜欢,但他一直将这份喜欢压在了心底,直到她嫁给了秦臣之后也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她如今与秦家断了关系,村里人有不少人家都在说她的坏话,可于他而言,这是一个好消息。 “你怎的在这?”安月先出口问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你这个外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你这个外人 自然是知晓她这个时辰要去赶鸭,特意再次等她的,只为了见她一面。 心中虽是如此想,面上却十分镇定,“我之前听好月说,这河里的鱼很大一条,便想来瞧瞧!” 为了证明他自己的话是真的,还特意给她看了看自己提来得木桶。 安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而后笑道,“这河里的鱼虽是不小,但这河可深着,且这大冬天的又冷,你怎么捕鱼呀?她往日都是拿根钓鱼竿得的!” “是吗?”这本就是他临时寻得借口,自然是漏洞百出,“那我明日去拿个鱼竿来!” 说罢,又看向了她手中的竹竿,“你们这是要做甚去?” “时辰不早了,得将那些鸭子给赶回家,不然就天就躺黑了!” 陈大方闻言,便立是放下了手上的木桶,“我正好也无事,帮你一道赶罢!” 还不待安月拒绝,陈大方却已是直接忙活了。 如此,安月只好朝着他道了谢。 待好月买了肉回来,再去寻安月与翠绿时,便恰好见着了陈大方帮着两人将所有的鸭鹅给赶了回来。 陈大方见着好月,脸色倒是十分镇定的很,唤了她一声好月妹妹之后,便不急不慢的走了。 “我还想着要不要帮忙呢,没成想竟有人来帮你了!”好月笑着。 “怎的从你嘴里听着这话如此怪异?”安月皱皱眉,“大方哥本是要钓鱼的,但没带鱼竿来,见我要赶鸭子便帮了个忙,你别多想!” “我哪儿多想了!”好月不明所以,不就是笑了笑么? 倒也不想在此事上多说,只挥了挥手,“我方才买了些零嘴儿回来,走,咱们啃瓜子儿去!” 话罢,便也不等二人,直接甩甩衣袖先行走了。 好月这些日子是真空闲了下来,地里的事儿有了罗德指导,忙活的是有条不紊。 关于适应的温度等,她都与罗德详细着说了,一切有了他,她便又能做个甩手掌柜。 往地里跑的次数便也一次减少一次了。 二月初四,是个好天气。 许久不见的春阳从东方慢慢爬了起来,好月今日干脆窝在家里继续画她的船只图。 这船都画了将近小半年了,可修修改改的,总觉着不能让她满意。 正当她又继续提笔想着是哪儿出了差错时,便见得翠绿大步的跑到了她的房门口。 “好月好月,秦公子来了!” “秦公子?谁?”好月提笔的手一顿,“秦臣?” “是!”翠绿猛点头,“公子在外头非要得见安月姐姐,夫人也不敢阻拦,他现下已快入院子了!” 安月将翠绿带出了秦府,好月又将卖身契给了她,本来翠绿是伺候一家人的,可刘氏哪儿会应允,让她今后不必为奴,只需好好在家里住着便是,若是非要再当自己当个丫鬟看待,那便不理她了。 如此,翠绿便将对安月改了口,唤起安月姐姐。 本也是叫好月妹妹的,但好月嫌弃这个称呼,便让她直接唤安月。 对刘氏这个夫人,却是如此都不改口得。 这还了得,竟然直接杀到院子里来了! 好月闻言,当下便从我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翠绿楼下走了去。 恰好到了楼下,便见得秦臣大摇大摆得走入了内院,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 二人四目相对,秦臣却直接忽视了她。 一仰头,朝着安月的房间喊到,“安月,你出来,咱们好好说说!” 此时安月正好去了后院,听不着他的话。 “别叫唤了!”好月走至他得面前,微微仰头与他冷冷道,“我大姐不在家,你若有事,便直接与我说!” 秦臣觉着当初见着好月还挺顺眼的,如今越瞧便越是觉着不顺眼。 “我与你大姐是夫妻,夫妻间的话自得两人才可说,哪儿由得你这个外人?” 外人? 好月挑眉,“你如今才是外人罢?” 正说话间,便见得刘氏与刘老太也走从作坊内赶了出来。 毕竟上门是客,刘氏本欲要请其进去喝杯茶,可好月却直接挡在了他的身前不让进,“秦公子,你身为知府之子,莫要知法犯法,私闯名宅的罪责,你可承担的起?” “好月!” 她话里的不客气是人都听得出来,秦臣是知府之子,刘氏秉着得民不与官斗得心思,喝了好月一声。 “你去给秦公子倒杯茶,我与秦公子说说话!” 好月忽然冷笑了一声,“这茶,谁爱倒谁倒去!翠绿,咱们走,我带你钓鱼去!” 说罢,旋身便出了院子里。 刘氏见此,也只轻叹了一声气,而后带着以礼相待的请了秦臣进屋子。 好月带着翠绿去后院寻了安月,安月知晓秦臣寻来得消息,所有的好心情瞬间都跌落到了谷底。 未免秦臣找来,三人便直接出了院子往山道上爬去。 今儿个的天气难得的好,九玄之上春阳高照,几人走的步伐稍快,身上难得的出了些许热汗。 到了半山腰时,三人这才寻了个处干净的地儿盘腿而坐。 “咱们这是在躲什么?”一股凉风吹来,吹散了几许燥气,好月又不禁笑了,“一个秦臣罢了,咱们还耐他不何?” 安月叹了声气,“这些日子我知晓的,有不少人说了我不少闲话,娘与姥姥也跟我说了不少我,为人妇,经营一段婚姻不能任性,可我不想回秦家了,若要跟秦臣过下半辈子的几十年,我宁可一个人过一世!” 跟几个女人共侍一夫,明里暗里的争宠,绝非是她所想的。 这种日子,她是真真不想再过第二回。 想了想,又补充道,“若娘与姥姥非觉着女子便该嫁人,那我宁可去嫁一个瞎子聋子瘸子,也决计不想再回秦府!” 她之前待嫁时,本以为自己嫁入知府家,娘家也必然会享受到荣誉。 可事情,哪儿如她想的这番? 不入秦府,决计不入秦府。 “先莫多想了!”好月宽慰道,“娘虽说与秦臣要聊聊,可也不知晓要聊什么,毕竟之前还是他的丈母娘,若是娘也劝你再回秦府,那便去城里的院子住一段时日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教训他一顿 第二百三十八章:教训他一顿 南街的院子是五爷送她的,她如今有地儿住,自然就空了。 虽说无功不受禄,五爷这份大礼的确贵重了,但再退回,五爷也是决计不会接的。 好月便也只想在别处补回五爷,以求能够达到平衡。 三人约莫在山上待了小半日,再回到院子之后,果见得秦臣走了。 刘氏得脸色出奇的平静。 “你们跑什么,安月是我得女儿,我这做娘的自然是心疼她,既然在秦府受了苦,且又是皇上金口应允断了这桩婚姻的,我自然也不会再让安月回秦家的!” 说着,她又看向了好月,“娘知晓你有本事,但不是所有的事儿都是能靠武力解决的,我方才与秦公子说了,安月与他的缘份就此了了,是咱们尹家高攀不上秦家,让他日后再莫来了!” 好月闻言,怔了怔。 无可否认,她做事很单调。 不喜得,她态度很明确,会以强硬的态度来拒绝。 但……“娘说了这些,秦臣便真的不来了?” 说至此,刘氏便又深叹了一口气,“秦公子也是个执着的,他明日若是在上门来,安月,你便也去城里住住罢!” 毕竟扬州院子里有两个魁梧的护院,隔壁又有唐五爷在,秦臣怎么着也会忌惮几分。 果然,第二天一早,秦臣便又上门来了。 那是好月恰好去了东郊地里,秦臣则将安月堵了个正着。 二人自是少不得一番拉扯,秦臣言辞诚恳的要求安月回心转意,他日后定然会好好代她。 可安月态度强硬,左右不理他,最后反倒一强硬,与翠绿一同将他赶了出去。 但此事安月并未曾与好月说,整个院子的人也未曾说过半声。 待傍晚再去将鸭子赶回来时,安月便又见着了陈大方。 这回的陈大方不再以钓鱼为借口,见着安月之时便开门见山得说了正题。 “安月,你若是烦了那秦公子,我便给你出出气,教训他一顿!” 安月与陈大方并不熟络,两人说过的话也是能屈指可数,听得他说出这番话,自是无比惊讶。 “不用!”安月下意识摇头,“别将你连累了,这些事儿我能解决好的!” 瞧着她巴掌大的脸上显然有几分郁结之色,陈大方只觉着自己十分无奈,“若是你想教训那秦公子,让他吃吃苦头,你便与我说一声!” 安月本想说不用,但见着陈大方那不似玩笑的脸色,话到嘴边换成了一声谢谢。 自今日起,只要好月出了门,秦臣便不知从哪儿得了风声的跑到三里路来,再晚间得乌河岸边,又能见着陈大方在垂钓,而后再帮着她赶鸭子。 时间一晃,便又过了二十几天。 二月下旬的天气已开始回春,江南地界暖和,已开始有不少农家开始翻地准备发种秧苗。 好月惦记着李家弯子的那一百亩田。 对于农活种植之事好月着实不懂,可刘老爷子却是个行家。 待天气回春了,刘老爷子便亲自上了城里,与好月挑选了数袋谷种。 回家之后,便用用水泡上,泡了个两天之后,便以竹面搭建了一个小棚子,而后再将谷子密密麻麻得播上了种。 以刘老爷子的话说,待这些谷种发芽张长成秧苗之后,便可下田插秧了。 对于这些,好月是个门外汉,啥也不懂,便将一切都交给刘老爷子办,若是需要啥人力物力的,便知会她一声。 那一百亩地,自然是需要人力物力的,还得牛来耕地。 按照常规,地里插秧之前得先撒些牛粪马粪,以至田地里足够肥沃。 但这本就上好肥沃的大田,今年便也省去了这些。 眼看就三月,刘老爷子好好计划了一番之后,便找上了好月。 “我粗粗算了一下,李家弯子那一百亩地怕是得找四五条牛来耕种,咱家就一条牛,贵哥儿还得拿来送货,耕犁得农具家里倒是有一把,但也少了,要不我去附近村里寻寻有牛的人家,找人来帮几天活计?” “唔……”好月闻言,想了想,“也成的,但这事儿不用姥爷亲自去,直接让姥姥在作坊里吆喝一声,肯定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但这价钱您瞧着怎么给?” 刘老爷子这一年多来养的不错,药膳好,吃的好,身体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整日里正担忧着大伙儿都忙,唯独他没事儿做了之后,如今好月让他忙活地里的事,着实让他兴奋了起来。 当下便道,“得用人家的牛和耕犁,还得用人工,只怕这三十文一天是免不了了!” 三十文一天,请五人,大致需要五天左右才能翻完地。 花费的银子对于如今的家庭而言的确不多。 好月点头,“姥爷既然心里有打算了,去做就成了,价钱上您看着给就好,有啥需要的再来知会我一声!” 祖孙两商议好了,刘老爷子便又计划着插秧需得多少人,工钱得给多少一天。 好月见此,只是轻轻笑笑。 除了秦臣偶尔来的骚扰之外,一家人的生活倒也过的平淡。 刘老爷子如今有了事可做,整个人更是精神了些。 好月偶尔会去东郊看看地里的伙计,又偶尔会去城里瞧瞧唐五爷。 本是去年就答应了向松,要替他找秦知府批个告示得,但却苏南的事耽搁了之后,便也一直搁浅了下来。 如今瞧着向松脸色有些焦急,好月便又去找了一番五爷。 自打正月初三那回事情之后,好月刻薄的日日都要往秦府送脏衣物,她与秦家可谓算是闹翻了。 这种事儿,她实在没有法子出面。 而对五爷来说,让秦知府批下告示,不过是小菜一碟得事儿。 即便知晓这是好月所管得闲事,到底还是一挥袖袍,让她等候着消息。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向松寻父母妻儿的消息便贴了满城。 只是,这提供线索的人未曾到来,却是先来了一批寻找刘氏得亲戚。 第二百三十九章最是欢喜你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最是欢喜你了 三月中旬的扬州已回了春,扬州城内掀起了一阵夏衫的热潮,走在大街上,只见得行人身上均都已着了各色的夏衫。 好月恰好从五爷那处回来,一回三里路的院子便见着了一个陌生的妇人。 那妇人年岁约莫着三十四五,脸色有几分蜡黄,为人也有些拘谨,连着背颈也有些弯曲。 可那眉眼,与刘氏的有五分相似。 她的确不识得这人,而这妇人见着她之后,却朝她抿着嘴笑的有几分含蓄。 “你是好月罢?好些年不见,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 妇人声音带着几分轻柔,竟是十分好听。 “您是?”好月浓眉蹙起。 妇人一见,眼里闪过几许低落,“你不识得我也是应当的,我在平县许多年都不曾回来过,上一回见你时,都已是将近十年了!” 平县? 好月脑子一闪,这才想到了平县,刘氏与刘君子远嫁的姐姐。 “您是姨母?” 她话才落,恰见得刘氏从内院里走了来,“大姐,你不在屋里好生歇着,跑到门口来作甚?” 说着,便又示意好月叫人。 好月自然是乖乖的唤了一声姨母。 大刘氏的容貌与刘氏有几分相似,都是温温婉婉得模样,不说很喜欢,但绝不讨厌。 听着好月唤她,大刘氏笑着应了声,“真乖,姨母来的匆忙,也没带甚好吃的来,下回去了城里,带你去买些零嘴儿!” “买零嘴作甚!”刘氏轻嗔了她一声,“家里能吃的东西可多着了,你能来,就比啥都重要了!” 话间,已是拉着大刘氏往内院走了去,“你今日赶了这许久的路,匆匆忙忙得,定然也累了,我已烧了热水,你好生泡个脚,等会子去床上歇歇,待做好晚饭再去唤你!” “我不累!”大刘氏的声音依旧如此轻柔,却似乎有着几分疲惫感,“一见着你们,我这疲惫呀,早几消散了!” 两姐妹的感情似乎极好,二人一路说着话便往内院去了。 待走的远了,刘氏这才似是发觉好月没跟上来,便又回身喊了她一声,“你在那杵着作甚?回来与你表哥表姐聊聊天!” 表哥表姐? 好月一怔,眉心下意识的蹙了起来。 再当她进了内院的大厅里时,好月这才见着屋子里多了两个陌生人。 陌生女子年岁约莫十七八岁左右,此时与安月在一道坐着聊天。 乍一瞧二人,倒也让人觉着这眉眼有几分相似,但五官却全然不同。 安月属于典型的瓜子脸,再有一双大眼扑闪扑闪得,瞧着十分温婉灵动。 而那女子却是个方脸,五官瞧着很是平平无奇,但胜在这人看着便让人觉着十分干净,很有好感。 那男子年岁与刘君子似是差不多,但为人瞧着是个不多话得,此时坐在大厅里,面对刘家二老的问话,只是简易的回答。 总管如此,但面上却带着几分恭敬之色。 样貌么,虽不说有多清秀,但瞧着十分壮硕,看着也让人不讨厌。 好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人一眼,心下也知晓了这二人怕是大刘氏的儿女。 她偶然也听刘氏说过几句,大刘氏生了三个子女,老大是个姑娘,早出嫁了。 老二是个儿郎,老三则是个姑娘。 不待好月开口先唤人,便听得大刘氏不急不慢得声音响起,“子旭,乔儿,这是你们二表妹!” 闻声,两兄妹一同朝着大门口看去。 两家人有十来年不曾见过,而好月在上月便满了十四岁,上一回见着时,她也不过三四岁。 而如今站在门口的少女身形羸弱,身上着了一袭烟绿色轻纱百褶长裙,外头是一件同色系的短褂。 长且黑的墨发英气的束了起来,瞧着十分精神。 且再看她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仅此一眼看去,便犹如跌入浩瀚星空,十分吸引人。 听着大刘氏得话,好月微微低头,极有礼貌的朝着陆子旭与陆乔唤了一声表哥表姐。 “当初二表哥,可最是欢喜你了!”大刘氏见此,轻笑道,“你儿时生的可爱,又不是个爱哭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你二表哥便老是带着你玩耍!” 她说着,路子旭却微微低下头去了,显得有些腼腆。 事情虽都过去十年了,可他还记得姨母家的这两个妹妹的。 大表妹性子十分安静,二表妹总喜欢跟他后面跑,每回回了外家,他都会给这表弟表妹藏些零嘴儿。 只是这时间过的飞快,眨眼之间已经是十年,当初那小小的人儿,如今均都已出落得标致利落,亭亭玉立。 是大姑娘了。 由着大刘氏起了头,刘老太便也回忆起了当初,大笑着聊儿时这些小孩儿的糗事。 好月对这些本是没几分兴致,却仍旧笑着听了。 说到最后,刘老太便说起了,“旭哥儿与他舅舅是一样年岁的,如今可是娶妻了?” 大刘氏家前几年搬了新家,是以,并未收到前年刘氏送去的书信,这些在刚找上门来时,大刘氏已经解释过。 本来母子三人先是回了桑梓镇,但桑梓镇得亲人说了刘氏一家子现如今的情况之后,母子三人便又赶了回来。 显然,他们已将该说的话说了,该聊的天聊完了,如今才聊到了这些。 可一聊着亲事,陆子旭连便红了些,无需大刘氏为其答话,他便先道,“外祖母,孙儿以为男人应当要先立业,我读圣贤书十载,去年才过了秀才,应当先有了出息才可成家!” 对于这问题,大刘氏与其争执了不少回,最后也只的随他了。 可刘老太闻言,却十分的不认同,“什么先立业后成家,古人都只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得,可没听人说过立业成家,你既是读书人,便更要懂得这道理!” 刘老太也不是个拎不清得人,可对儿孙婚事上面却十分在意。 如此一说着,便又说了长篇大论,示意陆子旭先成了家,找个门当户对得好姑娘。 毕竟他如今已有秀才的名声在外,找个端正的好姑娘,不难。 陆子旭为人倒也是十分有耐心,听着刘老太如此说,便也只是一直笑着应是,外祖母说的,全然毫无不耐烦的心思。 第二百四十章对你好的人家 第二百四十章:对你好的人家 陆子旭得态度非常诚恳,刘老太念叨了几嘴便也放过了,又问起陆乔来。 按道理而言,她已十七岁,若是不出意外,定然是成婚了得。 可偏生陆乔得运气不大好。 本来是跟一个门当户的儿郎定了亲的,奈何那儿郎跟自己表妹发生了见不得人的关系,还被公诸于众,与此,这门婚事便罢了。 虽说这门姻亲得过错不再于她,奈何女子名声本就薄,多少还是受了些影响。 好不容易又寻了个顺眼的,不成想那公子是个命短的,定亲不过几日便身亡了。 于是,陆乔的名声就这么毁了。 闺阁女子,两场婚事都不成,谁还再敢来? 再且陆乔姿色平平,家境也平平,那些个择亲的人家,便也均都绕过了她。 在平县没法子,她便想来娘家瞧瞧。 而这回带着陆子旭一起,也本是他八月便要在扬州参加考试了。 刘老太闻言,也只觉着十分唏嘘,想了想之后,便也很是慎重的点了头,“乔丫头你放心,姥姥定然要给你寻个合适且对你好的人家!” 一家人的叙旧随着晚饭的时间而打住。 好月对这个姨母家还十分不了解,便又偷偷的问了安月,这大姑父是做什么的。 安月倒是听着刘氏说过不少回,便替她解答了疑惑。 姨父陆远是平县的一个小捕头,虽说俸禄不高,但也好歹是个公差,日子马马虎虎得倒也不愁吃穿。 且为人也还是个不错的,待大刘氏也是极好。 但毕竟他们的夫妻关系到底如何,安月是经历过一次的人,倒也懂得了不少。 按照她的话而言,平县与扬州虽要两日脚程,若是姨母过的不错,又怎会隔了十年之久才回来?且连何时搬了家,都未曾写封书信告诉娘家人。 这关系,一断可就断了整整十年。 再看刘大刘氏如今面貌黄瘦,十指粗糙,面露倦色,只怕这家里还有什么不能对外人说的。 听着安月说了这些,好月忽然笑了。 这一笑,却让对方懵了,“你笑什么?” “只是觉着,大姐如今厉害了!”好月轻笑道,“也会看人了!” “许是命罢!”安月轻叹了一口气,瞧着自家瘪着的小腹,一双眸子涣散了几分,“这些日子我总在想,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命,人啊……也总得经历过一些,才会看的更透彻!” 对于后面这话,好月倒是十分认同。 她没出言安慰,也不知要如何安慰。 这些日子,她找城内的大夫配了一味药,女子吃下之后再每回月事来的这两日便会腹痛难忍,犹如万蛊噬心一般。 而后,将这些药,暗里下给秦臣的几个妾室了。 但这只有月事来时才会疼成如此,往日倒与无事人一般,给不知晓的,便也只会以为这是一般的女子痛经之状。 一开始秦大人的确是不管秦夫人,任由她洗那些衣衫,但十来天之后,秦大人回过神来,也觉着好月这回做到过分的。 于是,暗里找过五爷一次,让她别太过分。 秦夫人也是秦家的脸面,好月虽心中有不甘,但蔺希早走,秦世泽又是堂堂知府,她到底是不能将脸面闹翻了。 其实她知晓,每回她送入府中的衣服都是下人洗的,可她知晓也没办法,谁让人家虽抄了家底,却仍旧有势力。 而秦知府之所以没拦住这送来的衣物,大抵也是因此事是皇帝亲口应允得,他若是拒绝了,便会背了个违抗之罪。 无法出的气,好月只好动动府里那几个妾室了,让她们也好生的吃些苦头。 她最后悔的事,便是让安月嫁给秦臣,最后落的如此下场。 如今安月白日里虽瞧着十分正常,可好月是知晓的,每到夜里,她总会盯着自己那干瘪的小腹连连轻泣。 大刘氏母子三人入了这院子,院子里却着实住不下了。 便是偶尔挤着,也不是个办法。 院子里的房都已住满,连翠绿都是和安月一起睡的。 若是委屈一些,让陆子旭睡安邦的房里,大刘氏与刘氏一同睡,陆乔便只能与安月挤着睡了。 两人并不熟识,若陆乔真同她睡一个床了,只怕好月也是十分不适应的。 一想着五爷送她的那套院子还空着,她便干脆搬去了城里。 本来想问问有想一同前去的,但她若如此问了,只恐会被家里人说一顿。 这一夜便先让刘君子与陆子旭先将就一晚,陆乔睡了安邦房里。 待第二日一早,好月咋拿了些随身携带的东西便去了扬州。 扬州的南院,该有的东西都有,她要拿的也不过是将平日里捣鼓的那些船只图稿给拿走了。 虽说好月搬了出去,但院子里依旧是无比的热闹,每次吃饭均都有一大桌子人,倒也没觉着有何落差。 这本是好月想要的,现如今刘氏有了铺子有了田地,她只需给她们找了后山后,便完全放心了,倒是便是自己真走了,也算对得住她们。 纵管来这个世界将近两年,但好月总觉着不踏实,说不定何时一觉便又睡了回去……便算没回去,她也想去瞧瞧这个世界的。 而且,她现在也得做些什么,来回报五爷。 到了南院的第二日,五爷便来找了她,想将两边的院墙打通,瞧瞧她的意愿如何。 好月自是没意见。 于是,当日午后便有工匠来凿墙,修修葺葺的,也不过一个午后便弄好了。 两边的院子通了,牛婶也十分照顾她,常给她做饭洗衣。 好月这几日空闲了下来,地里她抽空看了一遭,罗德打理的很好,根本无需她的操心。 她便专心得研究起了茶道。 为此,她还特地找五爷了解了一番扬州的茶道。 扬州产茶,其中雨前龙井为绿茶之最,其次是雨花茶、罗叶尖、清风落、毛叶青等…… 红茶便有大红袍、三月红、百里香、红丹音等等等等。 除去这两种还有白茶、黑茶。 这些名字好月只熟识雨前龙井和大红袍,其余的则是从未听过。 第二百四十一章不知如何开口 第二百四十一章:不知如何开口 便在她花了价钱,将上中下的茶叶都买了一些回来研究之后,刘氏却带着陆子旭上门来了。 还有不及四月的时间,陆子旭扬州便要进行连续三日的乡试,一旦中了便是举人。 陆子旭今年六月才满二十,若真是中了举,只怕比尹青山还要有面子一些。 毕竟尹青山二十六岁中举,已算是年轻有为。 院子里十分有些吵闹,刘氏生怕叨扰了他的学习,便做了主张将他带入南院来了。 陆子旭随着刘氏来时还十分亲切的唤了她一声好月妹妹,“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叨扰妹妹了!” 说着,又从宽大的衣袖里掏了个木雕小人,“为兄身无长物,也仅有这寒酸的见面礼,还望妹妹莫要嫌弃了!” 他知晓,如今刘氏一家子生活过的富裕,且好月又认了五爷为义父,是决计不缺银钱的。 这个木雕小人与好月有七分相似,是他这几日自己雕刻的。 陆子旭彬彬有礼,好月便也十分客气,“表哥何出此言,这个小人我十分喜欢!” 说着,便接了过来,攥在了手里朝着陆子旭笑的灿烂。 三月的阳光很是温暖,却远远不及她眸波里的一笑春风。 刘氏让其挑了个房间之后,则再与好月道,“你表哥马上便要乡试了,院子里人多,也难免会影响他,我便将人给带来了,这偌大的院子也仅你们两兄妹,若是有事儿,可得跟屋里说!” 陆子旭如今也是二十的年岁,哪儿还用得着刘氏这番操心? 于是她便笑道,“我知晓的,前日我与五爷的院落打通了一道墙壁,如今两家不过是一道拱门罢了,再说,五爷日日晚间回来都要瞧我一遭,家里出不了什么事儿,娘就放心罢!” 不论知道好月有多厉害,要说放心,她何时能放心呀。 “你这孩子呀,娘知晓你不用人操心,是个有本事的,可你再厉害,在娘得心里,你都是娘的宝贝女儿!” 说着,便又与其交代了一大堆话。 今日她来,也是想见见五爷的。 毕竟好月在城里,今后有许多事还得麻烦五爷,她这个做娘的,自是要去给其打个招呼。 她这运气倒也十分好,一般正午五爷都早已去了赌坊里,可偏生昨夜与人喝了不少酒,今儿个便起得晚了些。 刘氏一去五爷院子里,他恰好起身不久。 男人依旧是一袭墨黑的袍子,只因刚起又有些头疼的缘故,瞧着竟是比平日多了几分懒散。 再加上他面貌本就生的俊朗,再阳光照射之下,仿似给其镀了一层金光,十分好看。 见过尹青山之前文质彬彬得模样,如今的五爷却是给人十足的霸气与慵懒感,没了平日的冷漠,却只觉得了几分的邪魅。 便是作为三个孩子的娘,刘氏见着如此五爷,也忍不住脸红了些。 未免让自己的窘迫落人眼里,她低下了几分头来。 但她步子不轻,五爷又作为习武之人,早早便听得了两人的脚步。 如今一回头,便见得好月与刘氏两母女一前一后的站在了原地。 小妇人今日着了一套浅蓝色棉布罗裙,腰间的腰封恰好将她细弱纤柳的腰给勾列了出来。 头上扎着一个简单的妇人鬓髻,再系着一块同衣服颜色的头巾。 此时她头微垂,如彩金一般的阳光将她脸上照衬的犹如无暇的白玉,微微红着的脸颊更显得粉嫩。 这模样,哪儿像三个孩子娘呀? 两人谁都没开口。 五爷微挑着眉头让刘氏开口。 而刘氏此刻只觉着心如鹿撞一般,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好月打破了这份沉寂。 “义父,我娘带了些家里的家常菜来给您尝尝!”好月说着时,恰好牛婶又来了。 “对!”听着自家女儿这般说,刘氏便终时反应了过来,忙是将手中藤篮里提着的东西交给了牛婶,“我家里也没啥贵重的东西,这些都是自个儿熏得腊肉腊鱼,也都是些随处可见的东西,还望五爷莫要嫌弃了才好!” 牛婶接过,拉开藤篮上的碎布,瞧着里头熏得金黄的腊肉,脸上笑的一脸和善。 “夫人这是好手艺,这腊肉熏得可真不错,市场上的腊肉,哪儿有这番好看?” “嫂子夸赞了!”此时有牛婶得搭话,刘氏这才显得轻松了几分,暗里吐了一口气道,“听我家好月说,这些日子多亏您照料了,我这做娘的还没嫂子做得好!” “夫人哪儿话!”牛婶依旧笑着,“好月姑娘是个懂事的,老身瞧着便欢喜,如今又是老爷的义女,那便是一家人,一家人哪儿有什么照料不照料了,那都是老身应当做的!” 话间,牛婶又瞧见了篮子里头的豆腐香干,“夫人真是有心了,老爷也就爱这一口,自打你们这香干出世,我隔一日便得去买回来尝尝!” 听着说唐五爷也爱这一口,刘氏便笑的有些腼腆。 两个妇人在一旁聊着,五爷则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头依旧有头疼。 五月待好月是真心的好,好月不是个不识好歹之人,与其的关系又近了不少。 接触下来,好月越来越发现,五爷其实是一个很是大度的人,待她是真好,又处处都照拂她,便是知晓她要研究茶叶,便有特意与她讲解了茶道这些。 再瞧着五爷如今坐在院子里的靠椅里揉着头,她便也走了过去,伸手替其不轻不重得按压着太阳穴。 好月深懂得各种穴位,又知晓个轻重,她这一揉,五爷倒只觉着脑子瞬间清爽了不少。 闭上眼眸,耳侧依旧还听得院子里刘氏与牛婶轻轻揉揉得说话,偶尔听得她轻笑,这院子里都放肆染上了几许愉快的气息。 他向来一人惯了,可如今闭上眼眸时,身后是他的‘女儿’给他轻柔的揉着头,耳侧听得是小妇人悦耳交谈的声音。 此时他心中竟觉着,若是好月是他的女儿,刘氏是他的妻子,这院子里,将是何等温馨。 女儿乖巧懂事,妻子温柔贤淑,岂不是一大幸事? 唔…… 在这想法冒出的一瞬,五爷却又猛睁开了眼眸。 他何时,竟有了这想法? 第二百四十二章婢女 第二百四十二章:婢女 此时刘氏正侧面站着,五爷所能瞧见的,便是她削尖得侧面以及勾起的一半唇角。 牛婶提着藤篮正与她笑聊着,二人聊的轻松,气氛很是和谐。 唔,有这想法又如何? 刘氏如今未曾婚嫁,他如何不能有这想法? 心中一旦产生了信念,五爷却是难得的按耐不住了。 正午牛婶留了其下来一道吃午饭,于是刘氏与牛婶二人便开始在灶房里开始忙活。 刘氏炒菜是一把好手,牛婶便接了替其打下手的活计,二人在灶房里聊的愉悦,连带着五爷的心也很愉悦。 好月替其按了脑袋之后,五爷只觉着整个神经都清爽了许多。 不禁轻笑道,“你这手倒是十分巧,什么都做的了!” 好月便又只是笑笑,不接话。 待午饭时,自然是唤了陆子旭过来一道吃的。 陆子旭初见五爷,五爷气势十足,他一届书生,自然也就有几分紧张。 但五爷这人与旁人不是个多话的,便也只唤了一声让其坐之后,便十分高雅的吃起饭来。 食不言,是五爷一直秉承着的习惯。 牛婶自然是不同大伙儿一道吃饭的,于是这饭桌上得气氛便有些微妙。 除了筷子碰撞碗是发生的轻响声音外,再无旁的声响。 吃罢了午饭,刘氏便有抢着与牛婶洗了碗筷,最后才待忙罢完了,这才与五爷唯唯诺诺开口。 “承蒙五爷错爱小女,小女这些日子得劳烦五爷了!” 她不可能日日往城里跑一趟的,可这院子里光是好月与陆子旭,她又有些不放心。 毕竟好月行事凌厉,若是得罪人了可如何是好? 况且,她年岁十四了,也可见其秀丽的容貌,若是再被哪家公子哥儿给瞧上了,又如何是好? 尽管知晓五爷不是个不管事儿的,但这些她这个做娘的,也得差人给看着。 小妇人声音柔柔软软,在午后的春风里极为动听。 五爷的鹰眸轻闪,“好月本便是唐某义女,这些又怎的是劳烦?” 末了,又缓缓道,“你若是不放心,我便买两个婢女来照料她!” “无需无需!”刘氏忙是罢手,“咱们也不过普通人家,何需得婢女?您且多担待着些!” 五爷便轻笑了,“你若放心不下,随时来瞧便是!” 他那一笑,融化万千冰雪,使得刘氏连是低头,“有五爷在,自是放心得下!” 五爷也是知晓缘由的,如今刘氏大姐带着两个孩子来了,那院子里已是住不下,且又因好月不惯与旁人睡,这才搬来了院子。 家中实在没了空房,只好委屈了好月一人先住这院子里。 但她是个不会做饭的,且院子里又只有两个护院,没得一个厨娘。 先前好月倒能跟唐五爷吃,但陆子旭如今来了,他自是不好跟着去吃。 如此一来,二人必然得寻一个厨娘,但一时间,厨娘也是难寻。 二人又聊了多许话,五爷对刘氏谈吐以及性子便更是心悦了些。 他是个行事狠绝之人,做事果断利落且干脆,年轻时喜欢过一个姑娘,但那姑娘另嫁他人,这些年,再无旁的女子能入了他眼。 如今的刘氏,他却越看越是欢喜。 聊了约莫着一炷香的时间,刘氏见天色已是不早,还需得买些东西再回家去,便与五爷道了辞,再交代了好月与陆子旭一些,这才出了院门,去了大街上。 晚些再与刘君子等人一同回去。 待刘氏一走,好月继续回院子里窝着,而陆子旭则拿了书本,在院子里看着。 距离乡试时间越近,他这心便越是紧张。 看了约莫半个时辰,阳光下的书本有些刺眼,使得陆子旭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恰在这时,听的少女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表哥看书也应当寻个阴影处,在阳光下会害了眼睛!” 闻声,陆子旭抬头看去,便见得少女捧了一杯茶来,放在了他身旁的石墩上。 少女容貌生得好看,一双眼眸灵动十分,不觉便使得人欢喜。 陆子旭瞧了一眼那茶杯,笑着,“劳烦好月妹妹了!” “不用!”好月一脸不在意,“我等会子出去找牙婆寻个厨娘来,虽说马上得考试了,但表哥你也莫看书看的疲劳了,适当放松一些也好!” 听着,陆子旭卷了书本,端着茶轻吃了一口。 绿茶入口芬芳,才落舌尖,便只觉着整个口腔都十分清香。 好茶。 “扬州秀才多如牛毛,我光是考秀才便落了一次榜,扬州多出才子,莫说秀才,便是举人都有不少,我若是不努力些,只怕今年又得落榜!” 他声音轻轻,听得出来话里的压力。 说着,又道,“不必找厨娘了,好月妹妹若是不嫌弃,为兄倒是会做些饭菜,就是手艺欠佳!” “你会做饭菜?”好月十分惊讶,都说君子远庖厨,他竟是会做? 少女小如殷桃的小嘴微微张着,连一双眼眸都显得十分得灵动。 这模样,反倒使得陆子旭有些腼腆。 “偶尔也帮着我娘打一些下手,一来二去倒也学会了!” 如此,好月便也不再多问,只是点头笑了,“那也不成的,表哥马上得乡试了,若是娘知晓你还得给我做饭,那还不得训我不知事去? 我还是得寻个厨娘回来的,你且先看着书,我出去一趟!” 陆子旭下意识点轻嗯了一声,而后,想了想又道,“可要为兄陪你去?” “不必!” 好月笑着,却已是从他身旁过了,“我就去街上逛逛,等小会儿便回来!” 她在家里窝着无事,想去买几本国志回来瞧瞧,好了解了解如今这个天下。 入秋之后她便要启程去京城了,对于京城她没有半分了解,只好从书本上先看看,再顺带瞧瞧如今这天下的局势如何。 赚自己国家的钱有什么意思,她要赚,便要赚别的国家银钱。 待人走得远了,陆子旭瞧着她的背影轻轻笑了笑。 低头又轻吃了一口茶,再将茶水含在了嘴里,脑子瞬间觉着清爽了不少。 而后,继续看书本。 第二百四十三章三妻四妾 第二百四十三章:三妻四妾 好月出门先是去市场找了牙婆,让人物色个做饭可口厨娘来。 要求不高,会做饭的多得是。 那牙婆收了好月的定金,欢喜得应了好,让她告之家门后,便允诺明日早间定然送到。 此事落定后,好月便又去了书楼里。 只是不成想,在书楼的大门口,竟见着了许秋与张士林。 二人一见她,先是一愣,而后便挡了她的去路。 二人脸上挂着笑意,许秋道,“好月妹妹,许久不见!” 好月眉头一扬,“我前些日子在五爷的赌坊才见过二位,怎的是好久不见?” 闻言,许秋脸上笑意僵了僵。 “如今时间尚早,不知好月妹妹可否赏脸,去坐着喝杯茶?” 好月显然不赏脸,果断拒绝,“免了,我家茶水多着,不差这一口,有事便快说,无事便让个路!” 好月性子本就如此,这两人多多少少也是了解一些。 许秋抬手摸了鼻子,“是这样,好月妹妹,虽说咱们三爱玩了一些,但秦兄也是绝对喜爱着嫂子的,你可没瞧着,秦兄这些日子人都消瘦了许多,你可否……” 话未说完,好月便直视着二人不悦道,“爱?别跟我来说这个虚伪的字,秦臣爱我姐?放屁!他若是爱我姐,如何会纳妾,又如何会日日在赌坊里赌钱,不去做些正经事儿?我且问问,在你们男人眼里,如何是爱?” 这话问得二人有些汗颜,张士林便道,“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常事,女人越是多,便越是显得地位高,你瞧瞧皇上,哪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的,那些达官贵族,家中又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你何必揪着这个不放呢?只要嫂子是正室不就好了么?” 好月对他的这番话显然不认同,“不好!是我姐姐没那个福分,配不上他秦大公子,且说休书都落了,文书也办理好了,你们如今在这与我说又有何用?” “有用,有用,自是有用的!”许秋接话,“咱们知晓好月妹妹是个说话有份量的,你若是回家劝劝嫂子,嫂子定然听你话,秦兄如今为了嫂子,日日都是茶饭不思,人都瘦了好几圈,咱们亲眼瞧着的,好月妹妹,你就当行行好罢!” 两人面色倒是十分诚恳,看得出来,这二人倒是真想让秦臣好。 好月瞧着二人,沉默了一瞬,声音终是没了方才那分冷硬。 “好,抛开所有的问题,咱们现在只说一件事,我那日大闹了秦府,将秦府上下的家丁都打了,且又当面不给秦大人面子,直言要撕了他们秦家,与他们秦家鱼死网破,又打了秦臣的两房妾室,还欺辱了秦夫人,就凭着这些,你们且说说,我姐姐若是去了秦家,会不会被她们给撕碎?” 张士林与许秋闻言,二人对视了一眼,忽而觉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看着弱小,这手段却是让人毛骨悚然啊。 见二人不说话,好月便又道,“若我是秦夫人,有这个机会,定然是想要撕碎我自己与大姐的,我若是劝说了我大姐再入秦府,这无疑是将羊送入了虎口,如何使得?” 二人闻言,也觉着道理似乎是如此的,好似挑不出错来。 但……“咱们相信秦兄会护好嫂子的!” “如何护?”好月反问,“先前的情况你们也瞧着了,我大姐在他秦家,要受小妾的欺压,婆母的欺压,甚至连下人都不待见她,在秦家连个饱饭都吃不了,而我这个胞妹连秦家的大门都入不了,他秦臣又有什么用处呢? 说实话,我起先觉着秦臣还不错,但我大姐小产,他反而陪着小妾回了娘家,我打心中看不起他了,此事你们也莫在提,两家今后也是绝无可能的!” 好月话已至此,二人便是再想说什么,也只觉着似是哑口无言了。 “我还要去挑些书,就不与你们闲叙了,有这个时间,你们不妨去劝劝秦臣,无论从哪一点来看,两家今后都断无可能,让他再莫自寻苦恼!” 说罢,便绕过了二人身旁,往书楼里走了。 许秋与张士林房各自回头看了一眼好月,而后二人再道,“细细想想,好月说得倒也是对的,秦家都被他给得罪完了,要真送了她姐去秦家,岂不是会被欺压的连骨头渣子都难再剩?” 闻言,张士林拍了许秋的脑袋,“可你也知晓了,秦兄压根放不下尹安月呀,咱们做了这多年的兄弟,也总是得替其想想法子罢?” “可咱们能有啥法子呀?”许秋拿着折扇敲了敲脑袋,一脸神思得模样,“其实我倒是觉着这尹好月是个厉害的人物,独自一人,竟是将整个秦府给闹翻天了,真是……让我都佩服的紧,有胆量,有气魄!” “你不会喜欢这小丫头罢?”张士林见此,狐疑的看了一眼好友,“你也知晓她是个厉害人物,可莫要招惹她,免得到时闹的你家里也是鸡犬不宁……我以过来人跟你说,许兄,南梨村得女子,约莫着个个是些能折腾得!” 他近来可是被陈晴晴这个女人给弄疯了。 他本就两房小妾,如今这三个女人因为她争风吃醋,闹的他现在真是有家都不想回,悔不当初为何要成婚。 “我可比她大上不少,如何会看上她!”许秋笑着,再与张士林二人并步着走了,“只不过觉着这小姑娘比一般人要有趣多了罢了,哪儿如你所说,存了旁的心思?” “没有最好!”张士林打着折扇替自己煽风,“再以过来人得经验与你说,娶妻绝对要娶贤,纳妾也要纳贤,否则你都不想回家!” 许秋闻言大笑不已,“瞧着张兄近来日子凄惨呀,今日晚饭去我家吃可成?” “走走走,巴不得!”张士林道,“我瞧瞧今日可找个什么理由,直接在你家宿一夜罢,着实不想回屋!待明日咱们再去看看秦兄,劝导劝导,让他再莫要想着安月了!” 两人达成共识,便一路往许家去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我不挑食 第二百四十四章:我不挑食 好月在书楼里找了好几本书,再瞧着时间不早,便去饭馆里买了只烧鹅与一些菜回去。 不想才提至家,便见的陆子旭从灶房出来,与她说做好了饭菜。 再当瞧着她左手提了一个食盒,右手抱着一些书本时,便又尴尬了两分。 “表哥做好饭菜了?”好月十分惊讶,提着食盒便走了上去,“我瞧着如今时辰还早,不成想你却更是要早些!” 说着,已是进了大厅,见着桌上炒了两个素菜时,便笑了,“厨艺不错,我这才进屋便闻着香味了!” 得了她的夸赞,陆子旭笑的有些腼腆,“也不知晓合不合好月妹妹的口味!” “无妨!我不挑食!”好月说着,已是将打包回来的饭菜端上了桌。 菜多了也无事,正好院子里还有两个护院么,给他们留一些。 她将买来的书本放在了一旁,陆子旭洗净了手入屋时,便撇了两眼,而后惊讶道,“好月妹妹竟然能看得惯这些书!” 他所拿的,便是将大南朝至今的历史。 “唔,闲着无事,便也看看罢了!”好月替其盛了饭,又留了些菜出来,“吃饭!” 陆子旭着实想不着她小小年纪会看这些,本以为她看的,也不过是些儿女情长的书罢了,如今这么个一瞧着,只觉着她的身形立时都伟岸了许多。 两人对坐着吃了饭,陆子旭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可却见得她正小口且认真的吃着饭菜,想了想,便放下了碗筷道,“我哪儿也正好有些这类的书,你若是喜欢,随时都可看的!” 好月闻言,便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抬眸与陆子旭对视,“好,等我看完了,我便找你借来看看!” 说罢,表兄妹二人又闲聊了一些。 吃罢完饭,好月便将留出来未曾动过的反擦给两个护卫送了去,并告诉他们,今后无需自己解决饭菜了,明日会请个厨娘回来,直接在院子里吃便好。 晚间,好月在与院子里消食练功,练韧性,陆子旭便在房里看书。 约莫着戌时末,已是月上中天时,五爷便从赌坊回了屋子来,再顺带来院子里看了看好月。 两人少不得又会说上一会话,直到亥时二刻,五爷这才回了屋子里去。 次日一大早,好月将醒不久,便见得那牙婆领了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入了院子。 那妇人姓张,听说之前在某饭馆给打了几年下手,手艺自是没得挑的。 再看她为人瞧着也是十分干净一人,好月便将其留了下来。 倒没想着这张氏果然是个勤快又爱干净的,一顿早饭,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做好,且还是色香味俱全。 对于这点,好月的确很是满意。 吃罢完饭,陆子旭依旧在房内看书,而好月则回了一趟三里路。 如今已是三月中旭,谷子需得播种了,她可要回家瞧瞧。 一到院子里,大刘氏在作坊里帮着忙活,刘老爷子去了地里,马氏正在打扫着院子,而安月与翠绿以及陆乔则去了河边看鸭子白鹅。 好月将马牵去了马厩,又给其喂了一把干草,去得河边,却见得陈大方也正在场。 此时四人正坐在河边的地里,不知聊着些什么,却听得偶尔传来欢笑声。 陈大方! 好月双手抱胸的依靠在远门上朝着那人看了看。 若是她没记错,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日都会帮着安月来赶鸭子罢,且那眸光,似是喜欢安月? 唔,他多大来着? 听人说过,他今年应当也是一十九岁了。 十九岁还不曾娶妻,在这个年代,可算得上晚婚了。 若他真喜欢安月……其实两人之间也有蛮大可能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间,翠绿却见得她了,挥舞着手朝她喊了一声。 好月瞧了一眼众人,便走了过去。 安月招呼其在身旁坐下,“你怎的今日回来也不与咱们说一声,我与表姐翠绿等人都商量好了,想着就明后这两日去城里瞧瞧你呢!” 好月笑着,“可以啊,南院那院子如今大着,我又请了个厨娘,你们不如也随我去城里住好了!” “家里这么多牲口,哪儿能说去便去得的呀!”翠绿却笑道,“安月姐姐日日心思都在这些家禽身上,若是真去了城里,也只怕是待不安稳的!” 闻言,安月也笑着接话,“如今姥姥正喊了媒人给表姐寻亲呢,咱们也去不得城里!” 这几日,刘老太可谓下了血本,必是要在这两个月内,替陆乔寻个好人家的儿郎。 “不能长住,小住两日又有何不妥的?”好月也笑着,见了陈大方,她不禁又想起了木头。 她这些日子以来不曾去过村里了,而木头心智不成熟,陈郎中平日也是不能木头独自出门的。 唔,这恍然一觉,却是有一年左右不曾见过其人了。 想了想,便也朝陈大方侧眸问道,“大方哥,木头在家可好?” 毕竟这个小少年,待她是真心好。 陈大方听着几个姑娘家聊天,本就有些含蓄的不知晓要如何插嘴,便干脆在一旁沉默着。 如今一听好月问,便看着她回道,“还好,依旧如往日无甚差别!” 他自是不会说,木头在家日日念着她的。 如今好月十四已过,便到了说亲的年纪,他若是带得木头前来,木头定是要围着好月喊媳妇的。 如今她们名声本就不好,他又如何能够再给其增添烦恼。 好月闻言,便也轻点了头,笑着应了一声。 而后,四女一男便围坐在了河堤上一道聊着天。 陆乔与好月不甚熟悉,好月不是个能特意与人去交谈的,但一旦觉着聊的来,便也时个话多的。 陆乔也是个性子文静,但好月落落大方毫不做作,她也甚是欢喜。 于是这表两姊妹,便也由此拉近了一些距离。 在河边约莫着聊了两刻钟的模样,好月还记挂着田里的事儿,便起来要与众人道辞。 安月等人此时也是无事,又想着李家弯子左右不过三四里路,恰好又无别的事儿可走,便也随着一道去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心思 第二百四十五章:心思 三月的天里已是春阳高照,万物归春,眺望望去,是一片入眼的舒爽。 嫩绿的树枝恰缝生长,春风如沐,暖黄色的阳光似乎镀上的一层金光,万物皆是生机勃勃。 好月、安月、陆乔、翠绿四人一同来到李家弯子,便见得刘老爷子弯弓着身子,背着双手的在田埂上来回查看地里的秧苗。 秧苗才种下不久,且这回撒的种子又多,再加上许多年不曾下过田,刘老爷子这回恨不得直接日日守在田里才好。 与好月当初初种冬季菜时差不多的心态,恨不得日日都窝在地里才好。 老远的,安月唤了一声姥爷,其余三人也都随着喊了。 刘老爷子闻言,侧身看去,便见得四个正直年少的少女朝着他走了来。 四个少女衣衫颜色都浅,在这春色里,个个都似是面如桃花一般,娇俏可人。 刘老爷子嘴角缓缓咧了开,“你们这几个丫头,来这作甚?” 好月走在最前头,慢不上了田埂,“我恰好想来瞧瞧,谷子可是播种了!” “昨个儿才下的!”刘老爷子笑着,“本来播种还需过个六七日,但咱们这都连续晴了好些天,地里也暖和不少,我瞧着这温度倒也适合播种,昨个儿便先种下了!” 好月对这些一窍不通,便也只得听刘老爷子的安排。 “成,信得过姥爷的!”说着,又看了一眼那依旧不曾动过半分的田地,“地里怎的还没翻?” “这些啊,也还早着!”刘老爷子眺望了这一百多亩的田地,一双满是皱纹的老眼因着阳光微微有些刺眼,而半眯了起来。 “我想着这地多请几人,至多四五日也能犁完,可这秧苗才种下,倒也不急着,不如再过几日也可!” 听着刘老爷子如此说,好月便也点了点头。 而后又聊了些,姐妹四人便干脆往半山腰爬了去。 恰好这个时候正是野菜盛行时,虽说之前吃的想吐,如今却又怀恋着挖野菜的滋味。 三月最多的便是小笋子、蕨类植物。 小笋子大多都长在小溪边上,且四人都是些干活好手,不论这笋子生的多陡峭,都能将其给完好的摘下来。 偶尔生在溪下摘不着的,便各自手拉着手,直到够着为之。 山里头,传来的均都是四人的欢笑声,使得那本就暖和的天气似又是暖了几分。 待下山之后,四人手里均都各自抱满了蕨类和小笋子,再是一同往三里路走了。 她们是从李家弯子上的山,下山便要打陈家村路过了。 四个少女生的不错,样貌气质各有秋千,又且衣衫颜色鲜,偶尔又传出铃铛般的欢笑声,简直成了一道活生生的风景线,引得陈家村无数男子站在自家门口围观。 那些个不曾娶妻的,便纷纷喊来娘老子,让其去打听打听这四个少女是哪户人家的闺女,可否有无定亲,不然上门去提亲。 自家儿子终身之事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再看那四个姑娘样貌着实真的好,便也动了心思去探探这些是哪家女郎。 恰在此时,却见得那一直拉着牛车在村里卖豆腐的姚贵出现在了众人前。 姚贵见着了四人,恰好他已将豆腐均都卖完,便让四人上了牛车,他捎带着一同回去。 姚贵本就是陈家村人,在加上这一年来都拉着豆腐在附近村里卖,大伙儿便也均都熟识了。 如今见着四个姑奶都上了他的牛车,大伙儿心中便也有了数,只怕姚贵是识得她们的,只待明日买豆腐时去问问便好。 且不说陈家村人打了什么主意,便说好月四人回到家之后,刘氏便让其将摘回来的笋子给拨了,再用水煮熟。 煮熟之后便又让几个小的将笋子给撕开,成一条一条的状。 撕好之后再晒在了太阳下,只等到了火候便成研制成干笋子。 干笋子既好保存,吃起来比新鲜的又要好吃些。 到了午后的申时左右,好月便欲要回城里了。 今儿个三人在一处都玩的欢快,安月一时间又舍不得好月,便干脆听了她之前所言,随着她去城里小住两日去。 安月一去,翠绿必然跟着去,二人便又拖着陆乔也一道去了。 虽说屋里有家禽要看管,但如今刘氏也不忙碌,再加上还有大刘氏呢,着实忙得过来。 是以,待她们将想去城里住两日的想法一说,刘氏与大刘氏便允了。 去玩几天,要带的衣物也就需要好些。 一匹马自是坐不得四人,好月便干脆将东西绑在了马上,再是四人一路往城里走着去。 四人路上走的不慢,恰好入城时,便见得欲要出陈回家的刘君子与苏南。 得知几人都要去住南院时,刘君子却从怀里掏出了一支梨木发钗,当着几个侄女的面送给了翠绿。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且好月、安月、陆乔三人又纷纷看着她,翠绿只觉着面上似是被火烧过一般,红的烫人。 相比起翠绿,刘君子却显得十分坦然,他微微笑着,梨涡深陷,好不俊朗。 “你且拿着,我瞧着这木簪你带着合适!” 翠绿脸上羞涩,“舅、舅舅……不好罢,我怎的好、好收!” “怎的不好收?”刘君子却将东西直接塞给了翠绿,再看了三个外甥女一眼,笑着道,“你们这三个,可莫觉着院子里没了长辈就肆无忌惮了,可不许欺负翠绿啊!” 这话简直就是说的明明白白了呀。 三姊妹只笑着,笑的意味深长。 好月道,“舅舅可莫这么说,翠绿身后有舅舅撑腰,咱们这些‘做小辈’的哪儿敢欺负‘你的人’啊!” 她特意的将这几个字说的重了些,使得刘君子很是欢喜这个外甥女,觉着好月真是个会懂脸色的。 又瞧着翠绿那羞的通红的脸,不禁又朝着几人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声,“行了,你们少打趣了,时间不早了,早些回罢,明日有空再来铺子里玩!” 好月自是笑着应了一声。 第二百四十六章你却想做我舅母 第二百四十六章:你却想做我舅母 待刘君子赶着马车走的远了,好月便朝着翠绿笑的一脸不怀好意的灿烂,那双狡黠的眸子映衬着天际的余晖而更显灿烂。 “好呀你,你这小翠绿,我当你是姐妹,你却想做我舅母!” 听着好月这话,翠绿本是好不容易又恢复了些的脸色又红了一片,“你可别胡说,我、我才没这心思!” “没这心思!”好月浓眉一扬,“那好,我明日给我舅舅说,让他死了这份心意罢!” “哎、你……”翠绿只觉着被好月逗弄的脸面犹如滴血般透红。 “好了好了!”安月也不禁轻笑道,“好月你莫再打闹翠绿了,说不准过些日子便成咱们舅娘,届时有了舅舅在一旁帮着,可不得加倍将你欺负回来!” 安月嘴上喊着好月莫闹了,实则说出来的话又让翠绿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 最后还是陆乔知晓翠绿脸皮薄,笑着转移了话题。 四人回了南院,厨娘张氏正好买了菜回来欲作晚饭,见此,又多加了些米。 东、西、北,三个厢房均都有三间住舍,东厢房归了陆子旭,西厢房则是好月在住。 于是三人便也挤到了西厢房里住着。 安月与翠绿一间,好月与陆乔各自一间。 待安排好了住处之后,便是一同吃饭。 都是些熟识的人,陆子旭倒也没多的尴尬之色,只是吃罢完了晚饭之后,便又回去了房里继续温书。 晚间吃罢了晚饭,天色也还尚早着。 且听说,扬州得夜景也很是繁华。 几个姑娘家除去元宵花灯节时,便也未曾上过街,是以今日晚间便动了心思。 好月对这街道如今极为熟悉,便带来些银两,喊了一个护院便去了大街上。 这也是好月第一回逛这繁华的夜景。 街道上繁华的犹如白昼,街道两旁挂满了大红灯笼,将扬州几条主街的街道照的灯火通明。 出去拿挂着帆布大肆吆喝的店铺,街旁两侧还有着不少的摊贩。 有卖胭脂水粉木簪头饰的,亦有卖折扇文房以及二手书本的,以及那些零嘴、糖人的,那吆喝声欢叫着,果然是好生的热闹。 安月、翠绿陆乔都是向来过惯了苦日子的,身上虽有些银钱,却也舍不得买甚东西。 最后,还是好月瞧着那些糖人师傅手艺好,买了四串糖人。 龙、虎、兔、猫,形状不一。 又逛了一会子,瞧着时日不早了,四人这才回了院子。 一夜无话。 第二日好月清早起身,交代厨娘做些清淡的早饭后,便忙着去了东郊地里。 此时地里的菜已经长成了秧苗,约莫着至多一个月的时间,便又可问世了。 好月同罗德等人一道吃了碗面,再去地里转了许久,而后才与身后的罗德道。 “其实咱们想要做下去,光是三十亩地是绝对周转不开的!” 罗德其实也有如此想法,也一直在想着要如何与好月提,如今她一说出来,罗德便接了话。 “我正想与姑娘说,要不再多买些地儿,我也都看过了地势,约莫隔咱们这一里多的路程,有一百多亩田地呢!” 好月闻言,不禁深看了罗德一眼。 平日里嬉戏时,她一副天真无邪的少女模样,一旦认真时,便又格外严肃老成。 “你可问过了,那地买多少钱一亩?” 罗德点头,“都是些寻常的旱地,不是水田,也算不得肥沃,但咱们若是拿来种菜,却应当是正好的!问了价钱,五两银子一亩!” 好月便沉思,“五两银子一亩倒也算不得贵,不过咱们如今还不能大肆种植,一切还得等我入冬之后给你信才可决定要如何种植…… 这样罢,不如先将那快地给买下来,我入秋之后要入京城,你们还是先种着这三十亩地,等我想透彻了,你再找人搭建棚子,到时入冬时节再种,入春之后恰好能食用! 你瞧如何?” 此地三百多里外是大周的边境,她觉着么,要卖啊,就撑着现在技术独控,好好去捞上一把。 当然,若是没有皇帝的允许,她私自将东西卖入了邻国,说不准反倒会被人抓起来说是奸细,到时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所以,她才说,这一切等她回来再说。 唐五爷很是宠爱她,她自是要在别处给他狠狠赚上一笔,起码不能低于他给的那些金银首饰与院子。 否则,她受之有愧。 “罗德信得过姑娘,你如此安排定然是有自己道理的!”罗德显然没有任何意见,“那如今可是先将地买了?” 好月便点头,“嗯,先将地买了罢!” 不论如何,手上有田就有底气,先将地买了也未尝不可。 两人达成了共识,罗德便说此事包在他身上,待明日定能将此事办妥。 而后,她又与众人聊了会子天,在地里转悠了会子之后,瞧着午饭时辰将近,便骑着雁风又回去了。 今日南院煮了花生白糖勃勃以及一些烙饼,外加两碟小菜。 安月今日想吃饼了,但大伙儿都是南方人,不会烙,幸而厨娘张氏在北方待过一阵子,学过一些,便教她们三做了。 待好月回来时,恰好能吃。 午饭是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的,恰好有清风吹动,一院子的人吃着却也欢心。 吃罢了午饭之后,好月便拿出了茶具,喊上大伙儿在院子里品茶。 连带着张氏也一起坐上了桌。 她煮的是清风落。 茶一入口,口齿皆香。 几人坐在靠椅里边品茶边聊天,边沐浴着阳光,当真是好不快活。 忽然,安月的语气轻了几分,“待我攒够银子了,我也想去学学琴艺!” 她这想法,使得几人朝她看了去。 安月则笑着看了一眼众人,眼眸里影藏着的是她那不想诉说的伤情。 “倒也不是秦府的缘故,但细细想想也是有些道理的,如今我有了银钱,便也想多多的充实自己了!” 经过秦家一事,她觉着是对的,不论她是不是大家闺秀,但会些琴棋书画,不是个错事儿。 好月也能大约猜测到安月心思,便点了头,“好,过几日我去寻寻可有教坊!” 安月与她轻道了一声谢后,众人便又开始喝起茶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做牛做马还 第二百四十七章:做牛做马还 次日一早,厨娘知晓好月出门的早,便也更早些的做了早饭,待好月起身之后,白粥与馒头恰好做好。 那厨娘倒是个体贴的。 好月吃过早饭之后,便从仓房里拿了五百两银子,又去了东郊地里找了罗德。 昨日好月回城之后,罗德便找了管地牙婆,商讨好了此事。 待好月一来之后,便直入了主题。 先是寻了牙婆,谈好价钱之后又去府衙办理了文书等相关手续。 买卖地契盖章这些类的,倒是无需经过秦世泽之手,是以好月在府衙待了半响,也未曾见着秦世泽。 待一切东西办妥,时辰已是午后。 好月又带着罗德下了一躺馆子,回去时,好月又给地里的那些个大汉均都打了些好酒好菜让罗德带去。 再待她回道院子里,与安月等人会过面之后,便又窝在了房里。 安月、陆乔、翠绿三人在南院待了三日,待第三日晚间,便坐着刘君子牛车又回了三里路。 三人一走,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好月偶尔窝在了房里看书,偶尔又品尝一下茶道,五爷若是回来的早,便会喊她去说说话。 时间过的极快,眨眼间便到了四月初。 从地里忙活回来,在家中吃过午饭之后,好月便去了一趟铺子里。 自打向松的寻人告示一贴,她便也没再问过下文,如今一去,便见得向松精神恹恹。 许是未料到好月忽然上门,向松显然有些惊讶。 忙是要到倒茶招呼她,好月却摆手示意他别忙活了,看了一眼铺子不见苏南人,她不禁挑眉问道,“苏南呢?” “出去了!”向松依旧是给她倒了被热茶,“出去约莫个把时辰了,姑娘来寻他?要不再等等?” “不用!” 既倒了茶,好月便也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她本也不是来寻苏南的,便道,“向叔,这将近过去一月了,可是有什么消息?” 向松此时本就因此事而闹心,如今再听好月一说,不禁又叹了两分气。 “有些人为了赏钱,特意来报了假消息,折腾我好些时日……至今而止,已过去了一月,依旧是没有半分消息的,想来……应当是再没有消息可寻了!” 说至此,硬汉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悲伤,“这天下之大,人海茫茫的,我应该如何去寻得一家人?” 这简直,犹如大海捞针。 一见向松如此,好月也不禁有些叹气,“向叔莫急,有句话叫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相信您定然能寻着的!” “姑娘!”向松轻唤了她一声,语气显得很是纠结。 好月便瞧着他,直到半响之后,向松方才道,“向某知晓姑娘一家人待我恩重如山,但……我父母妻子若是不再扬州,我便得换个地方重新去寻了……” 他这话的意思,摆明得是想请辞。 好月倒也能理解他,“您既想好了,便去罢……您可想好了,下一站去何处?” 向松便道,“我再等上一月,若是这月依旧没得半分消息,姑娘一家对向某的恩情,向某便也只好来世做牛做马还了!” “向叔可莫要如此说!”好月道,“您既做好了决定,那我也不再劝留,您若是寻着了、或是不便了,就来封书信告之咱们,能帮到的地儿,好月定然竭尽全力去帮您!” 好月越是如此说,向松便越是觉着愧疚。 可时间不容等人,他没得法子,就自己这年岁,也不知晓还能熬个几年,若是有生之年寻不着妻儿父母,他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二人了片刻,好月劝慰了一阵之后,便又回了院子里。 这些时日她大略看了一下大南的历史,又看了一些大周与大夏得一些渊源。 不过这些书都是标注了野史,不一定与历史符合,她一时间也只拿着当打发这些无聊的时日。 陆子旭倒是十分安静,除去每日在屋里看书便在院子里看书,且三餐时都捧了一个书本。 好月真怕他如此下去会变成一个书呆子。 正午吃过午饭后,好月便入了他的厢院里。 彼时他窗扇正开着,人却在书案前依旧用力的背着书,背的是那篇古学,大学之道。 这些他实则背了无数遍,却仍旧是不厌其烦的一遍又温一遍。 好月便趴在了窗扇上等他背完,等他十分流畅且一字不落得背完后,好月便扬起了眉头道,“今日天色正好,不冷不热的,可是去清河游湖去?” 陆子旭正想再翻页继续看看旁的书,闻言便抬起了头来。 恰见得少女正双手趴在窗案上,纤细柔软的手掌正托着她那不过巴掌大得脸蛋,峨眉远黛,星眸璀璨,樱红的小唇正缓缓的往上勾勒着…… 说不尽的动人,说不尽的狡黠,说不尽的让他失神…… 见他盯着自己半响不说话,好月黛眉轻蹙,轻唤了一声,“表哥?” 如此,陆子旭这才回过身来。 “方、方才……好月妹妹说了什么?” 好月不禁轻笑了一声,从窗扇上直起了身子,下意识的换成了双手抱胸。 “我方才说,今儿个天气不错,表哥日日在家中窝着温书也难免枯味,不妨去清河游游湖去?” 陆子旭有些为难,可见着她那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便一咬牙,将书给合了上。 “好月妹妹若是想去游湖,那为兄、为兄便陪你去罢!” 听得他那不情不愿的模样,好月微不可觉得努了努嘴,“那便走罢!” 何叫她想去? 不过是瞧着他日日看书,好月担心他反倒会有压力,再加上自己此时正得了空闲,这才想带他去放松放松。 扬州最美的景致也只剩下游湖了。 旁的也的确没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清河的水很清,两岸的柳絮随着清风飘扬,再加上岸上人声熙攘,倒的确是一处好景致。 那些个公子哥儿喜欢坐着画舫游湖,的确也是有道理的。 耳侧听着丝竹秦琴弦之声,目看那清河烟雨,如何不想吟诗两首呢? 第二百四十八章将他牙给敲碎 第二百四十八章:将他牙给敲碎 四月的清河恰好柳絮飞舞,白净如雪的柳絮犹如落雪一般,随风飘扬。 不少衣着艳丽的公子小姐均都为这景致而兴奋,纷纷租了船只在河上游逛两圈。 如此一来,待好月与陆子旭到时,便已没空余的船只游湖。 可都出来了,也着实没再打道回府的道理。 于是,表兄妹二人便只得在岸上游逛着。 柳絮迎风而飘,落入两人发间与衣间,又偶尔调皮沾在了睫毛上、脸上。 飘入鼻翼里时,好月忍不住的左右打着喷嚏,使得陆子旭竟时有些心疼。 “咱们回去罢,这柳絮虽美,却着实恼人!” 好月本是想带着陆子旭出来放松些,可不成想这柳絮太恼人,着实不好受。 便也不拒绝,应了一声好后,二人再打道回府。 只是不成想,路过北街的一条巷子时,却见得好几个男人正围着一个少年,将那少年缓缓的逼入了角落。 好月不爱管那闲事,而陆子旭则一直照料着好月的情绪,且北街巷子弯弯绕绕,他根本没瞧着。 可当她走过那巷子口两步时,又深觉着那少年似是个认识的。 那双本就大如铜铃的眼眸当下一睁,脚步戛然而止。 “怎的了?”陆子旭见她忽然不对的状态,便只想着她一直打喷嚏,可是对柳絮过敏。 若真是如此,他便有责任了。 好月不答,只一步一步又一步的退回了方才的巷子口。 抬头看去,便见得四五个壮硕的汉子正围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说着什么,为首的汉子手上还拿着一把匕首,声音粗矿,十分嚣张。 而那少年身形约莫七尺二三,样貌生的俊朗,尤其是那一双眼眸,清辉而又幽深。 苏南? 他怎的会在这儿? 北街箱子十分多,一条岔路一条的,平日里的人也爱走大道,这等巷子若不是好月觉着道上柳絮乱飞,也决计是不会走这的。 彼时那为首的汉子显然十分嚣张,“爷今儿个就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钱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你若是不给,别说你小命今儿个得交代在这,便是你那铺子,爷也给给砸咯!” “那畜生欠的钱,与我有何干系?没有、就是没有!” “你这小嘴可真硬呢!”汉子将匕首在他脸上拍了拍,“今儿个不让你见点血,你只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着,便一挥手,往身后的几个汉子发号施令。 “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嘴硬,将他牙给敲碎咯,我看他怎的再硬!” 那几个汉子闻言,便一笑着纷纷上前。 苏南只是冷冷的瞧了几人一眼,就在他们均都齐齐上前之后,苏南抬脚便踢在一人胸膛之上,而后又是一个快速的旋身踢。 他下脚狠绝,身手矫健。 那四个一同上的汉子手脚并用,可苏南却滑的犹如泥鳅一般,几人根本就讨不着好。 左右下来,反倒是有人吃了亏。 那为首的汉子一见,暗骂了一声废物之后,便拿着匕首上了前。 好月只看着,并不动声色。 陆子旭也是识得苏南的,当时没瞧见没在意,如今瞧着了,便张大了嘴。 “好月,你在这待着!”说着,将她身子拉远了些,便不管不顾的冲进了几人身后,大声且不满的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等在此生事,可是还有无王法?” 听得这声音,几人纷纷看了过去。 便见得巷子口处此时正站着一个蓝衣白带书生打扮的男子,那男子年岁约莫刚及弱冠,身形很是瘦弱,只怕时要承受不起一个拳头。 几个汉子见此不禁哈哈大笑着,“你个不识好歹的书生,爷还劝你闲事莫管,否则爷可连你也一道不放过!”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今日叫我撞见了,我定要拉着你们去见官!” “见官?”几个汉子笑的无比欢畅,待笑过之后,却又忽变了脸色,一双眸子里透着的阴冷。 “那便只能先让你见阎王了!” 说着,仰头让一个汉子上前。 好月站在巷子口处,本以为陆子旭的爹是个捕快,无论如何也应当是知晓个一两招的罢。 可当她瞧着陆子旭毫无招架之力时,便只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这个表哥,空有一副侠义的心肠,却没有这个本事。 好在苏南眼疾手快,当下便冲了过去,“此事与你无干系,你快些走!” 且莫说陆子旭不会走,便是想走也都来不及了。 当下便见得一个汉子伸手就揪着了陆子旭的衣襟。 左右揪衣,右手轮拳,那拳头看着壮硕,若是真咋砸上了他的脸上,只怕不死也得惨。 那一瞬家,陆子旭感觉到了拳风得凌厉。 就在拳头挨着脸颊不过半尺间,忽然一抹淡紫入了眼。 恰在这时,揪着陆子旭衣领的汉子被那人直提上了面门,疼的使他往后趔趄了几步,不得不以的放开了陆子旭。 那身形,十分凌厉。 那速度,快入闪电。 那动作,无比狠绝。 当陆子旭瞧着身旁的好月时,便见着她脸上在无常事嬉闹,一双眼眸都冷了几分,浑身散发着冻人得冷厉,让人心生压迫之感。 苏南见到好月那一刻,不知为何,浑身都放松了不少,顿在原地,深深地吐了口气。 对于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姑娘,为首汉子显然十分不满。 “怎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书生想来管闲事便罢了,你个手无寸铁的丫头片子也想来插一脚?” 那汉子说话时,眼眸半眯,警告味十足。 好月冷冷抬眸看他,“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汉子冷笑一声,“既然你们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大爷我正好缺钱,瞧你身上这衣着,屋里倒像个有钱的罢,正好,给爷几个干票大得,就是不知你这丫头片子值得了多少钱!” “值钱不了怕什么!”汉子旁边的另一人道,“大哥,你瞧这丫头这姿色,且眉心又没散,想来还是个……咱们要卖入云楼,可得值多少银钱!” 第二百四十九章丢去河里喂鱼 第二百四十九章:丢去河里喂鱼 听着这么一说,那汉子倒觉着这主意甚好,当下便抬手摸了摸下巴,一双眼上下将好月打量了一番。 这丫头身形有五尺七八了罢?虽说看这胸前无二两肉,但这姿色绝呀。 如今这五官还未曾长开,显得很是稚嫩,若是在等一些日子,待五官张开了,那决计是个大美人。 如今云楼内的花姬,就是凭着样貌生的好,性子傲娇的很呢。 几人心思龌龊,好月却只是冷冷瞧了几人一眼,再冷笑着,“好啊,我也正想知晓我值多少银子,那么……你们去给五爷休书一封,瞧瞧他的义女,值得多少钱!” 她本是不该搬出五爷名号的,但又一想,不用白不用,再且,她还需将此事弄得个透彻了。 “五爷的义女?”那几个汉子显然不信,哈哈一笑道,“你这丫头倒是好生的不要脸,竟敢搬出五爷来压咱们,莫不是知晓五爷收了个义女,你便拿着来诓你爷爷我?” 这人真是好生的狂傲,好生的嚣张。 比她之前可要嚣张多了。 好月眼眸轻闭。 她这些日子日日会练练拳脚,却没个能对打的,如今可得好好伸展伸展拳脚才成。 如此一想着,她便看向了苏南,黛眉一挑眉,“你三我二?” 苏南勾唇冷冽一笑,“你三我二!” 好月骂了他一句没出息之后,眼眸一冷,先是一个旋身踢,在那为首汉子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生生的捱了她一腿。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痛起来。 心中,也顿时狂怒起来。 战争,又是一触即发。 好月躲过了一个汉子伸来的拳头,却反手一记勾拳打偏了他的鼻子。 而后,又是一记凌厉的她弹腿,直踢着了男人最是脆弱的部位。 她脚力不下,且又不曾脚下留情,那一腿,生生的要了那汉子半条命,翻倒在地上,疼痛难忍。 “倒是有些身手!”为首的汉子冷冷一笑,将匕首在手中转了个弧度,嘴角勾起一丝嗜血的冷血,眼眸一转,阴狠尽显。 他本是想一刀插入她的腹部,可好月动作不慢,侧身躲过之后,反倒又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关节。 脚下再一靠近,她借力使用,一记完美的过肩摔,便将那比她高比她壮硕的汉子摔倒在了地上。 匕首从他手中滑落,就要掉在地上时,好月手速极快的接住了刀柄。 她最擅长的武器是短匕。 匕首入了她手后,在那为首汉子十分惊讶的眸光下,反复的转了几个花式。 恰好身后又有一个汉子要来攻击她,在陆子旭惊惶的喊着小心时,好月身形下意识的一侧,再借着砖墙的优势,借力的扫出一记悬空转,脚夹着那汉子的脖子,狠狠往下一压。 脖子是男人第二个脆弱的部位,那汉子受不住她的力道而只得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就要摔倒,好月不急不忙的拿着匕首撑地,再漂亮的收回了腿,直直的站立了起来。 她所使用的招式很怪,却很凌厉,根本叫人占不得上风。 好月解决完这三个,苏南也正好放倒那两个,二人抬眸相望,眸子里情绪各异。 抬手拍了拍身上那莫须有的灰尘,好月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匕首,一只脚踩上了为首汉子的胸膛。 “说,你们到底什么目的!” 不管这人是不是五爷的义女,为首汉子此时都知晓面前这丫头身手是个不弱的,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汉子抖着手道。 “姑娘饶命,饶命,咱这也是无法子呀,这小子爹欠了咱们三十多两银子,还说他儿子有钱,让咱们来找这小子要钱,咱们这才找来的!” 好月十分不悦,“她他爹欠了你们钱,你找他爹便是,找他做甚?” 汉子显得有几分讪讪,“这不,父债子还,本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么……再且,这小子要真有钱,替他爹还了能如何?都是一家人!” “不如何”好月冷冷看他,“这小子是谁的认,你可知道?” 为首汉子一顿,“不就是豆腐铺子里的一个伙计么?” 好月便道,“那你可知晓这铺子是谁的?” 汉子一笑,“这铺子还能是谁的呀,不就是三里路那个开豆腐坊的么,家里也无甚背景!” “看来你真是调查的不够仔细!”好月唇角勾列起来,笑的十分冷冽,“今年的正月初八,五爷就认了那户人家的二女儿为义女,你连这些都调查不详细,又怎的敢随意上门去找人麻烦?” 听她这一言,汉子又愣了愣神,仿似才知晓这消息一般。 待想了一番之后,又看向好月,“纵管如此,可他老子欠了咱们钱,这又与五爷义女有何干系?咱们是债主,他们是父子,我可不管,谁有钱便找谁!” “这小子是五爷义女的人,你敢动他,就是摆明了与五爷义女过不去,与她过不去,便等于是与五爷过不去!”好月的眸子有几分阴冷,“你是想跟五爷为敌?” 那为首汉子本也是个聪明的,可此时却是转不过弯儿来,“我不与五爷为敌,我只想要回那三十两银子!” “要银子没有!”好月懒得再看他,从他胸口上将脚给收了回来,用衣袖擦了擦手中的匕首,“谁欠的你就去找谁,这匕首不错,我便收了!” “这可不行!”汉子从地上爬起身,拍了拍胸口,“这匕首可是我的传家宝,哪儿能轻易给你?今儿个这钱我也是要定了,若这小子不给,我就去带人将他爹给丢去河里喂鱼,我倒要瞧瞧,是钱重要还是他爹重要!” “那你丢罢!” 这回不需好月答话,便听得苏南道,“最好丢远点儿,也最好等人断气了才丢,免得鱼喂不了,反而祸害了鱼!” 这话说的冷冽,汉子皱着眉头朝着苏南看了去,便见得苏南那俊秀的脸上是满满的邪魅。 此时他直着身子,头却微微有些偏,舌头抵着腮帮子,那双星眸此时正暗的犹如夜色之下的乌河水面,乌黑黑的,看不真切。 第二百五十章你个土匪 第二百五十章:你个土匪 “你这话说得好没良心!”汉子浓眉紧皱着,“好歹也是你血脉至亲的爹,你真舍得如此?” 说着,他便又笑了,“定是你小子为了激我而说的这话罢,我就不信你真舍得你爹死,你这小子倒是喜欢嘴硬的,那好,我便满了你的意,看你今后上哪儿哭去!” 说着,朝着地上那依旧躺着不曾起来的几个汉子一挥手,“走,咱们找姓苏的去!” “我让你走了吗?”见那汉子欲走,好月却是直接伸腿挡住了他的去路,“你们找不找姓苏的我管不了,但我希望,下回再莫找那姓苏的儿子了,否则,下回就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们了!” “你这丫头倒是好大的口气!”为首汉子有几分愤怒,“你到底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罢了,这话说的倒是夸大的很!” 说着,他狠狠的看着好月,却又伸出一只手指向了苏南,“若是他老子不还钱,我仍旧是要来找他讨得,别说五爷罩着,就是五爷来了又能如何?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他老子欠了咱们三十两,难不成因他没钱就要咱们当着冤大头?” 汉子笑了笑,笑的十分阴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不可能那是你自己的事!”好月将匕首在衣服上蹭了蹭,“我不管你们如何对付那姓苏的,要他命也罢,人也好,但你最好莫再将手伸到刘记铺子里去,否则,后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手中的匕首不知见了多少血,刀面蹭亮的能将人的倒影照射出来,刀刃也是吹发可断。 好刀,的确是好刀。 “你莫来哄吓我,你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便算有些身手能算什么?你要是这么爱管闲事,就来将他爹欠的钱还了呀?” “钱?”好月勾唇一笑。 就在那一瞬间,她将手中的匕首扫到了汉子脖子上,“这把匕首是你家祖传下来的?那可是吃过你们这一族的血?要不放血养养以祭刀灵?你以为如何?” 那匕首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刃凉的他几乎打了个冷颤。 着实没料到好月来如此一招,汉子身子顿时僵直的愣在原地。 “姑、姑娘……”那匕首有多锋利,他可是十分知晓的,他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小丫头敢杀人,但那锋利的刃面,却叫他十分胆怵。 “有话……好说!” “谁与你有话好说?”好月冷冷看了他一眼,“别叫我知晓你们再来欺负我得人,否则我手一抖,就不知这皮肉可是否结实了!” 说罢,她拿着匕首又在手中旋转了花式之后,便将其收入了宽大的衣袖里。 往旁侧退开了些步子,示意他走。 那汉子见着她方才如此熟练的转着花式,竟是让他觉着,那冰凉的匕首在她手上如鱼得水一般,有了生命迹象无二。 他也是个惯用匕首的人,如此看来,她却是更是熟练几分。 一双眸子盯着好月的衣袖看了看,“这刀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你得还我!” 到她手的东西,还想让她还? 好月冷冷一笑,“你是想要这匕首,还是想要命?” 若真如这汉子所说,这匕首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又岂会拿着它来杀人? 想诓她,还愣了些。 “你……”汉子简直气的想要吐血,“你可是土匪?竟明目张胆的抢人东西?” “还不知晓你这匕首是从何人手中抢来的呢!”好月继续笑,“少来诓我这是你什么祖传的东西,你真当了我是三岁小儿?今日收纳了你这匕首,算作给你的一点教训,下回想要欺负苏南时,可要打听打听他是谁的人!” 说着,好月也再懒得与他罗嗦,直接一挥手,“还不快些走!” 最后那一声,显然听出了那语气中的不耐烦。 汉子非常明白何叫好汉不吃眼前亏,知晓好月与苏南的身手均都不错,一咬牙,挥手说了声走之后,便带着那四个受了轻伤的汉子走了。 待人一走,好月便将双手背负在了身后,直直看向苏南。 “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的声音明明很轻,犹如风轻云淡,却让苏南感受到了浓浓的压迫感。 再且,此事也并非什么不可说的。 他伸舌抵了抵下唇,“那畜生正月在五爷赌坊闹事,五爷便断了他一条腿,那几日他就找过我,到底是我爹,我便给了他二十两银子算是他生我的费用,今后起斩断父子干系。 奈何他拿了钱之后又去赌,将那二十两输了不少,又背着大家伙儿找我奶以死相逼要了十两银子,到如今,又欠了人家三十两!” 这伙人早几日便盯上他来,今日又直接将他带到了此处。 若不是好月正巧出现在这里,苏南的确是没这自信,能从这五人手上逃走。 知晓了个大概,好月长且轻的吸了一口气,“那如今你准备如何?是替他还这三十两银子?” “做梦!”苏南脸色一狠,“我与他说了,他收了那二十两银子,今后父子关系便断了,我自小不曾感受过他半句关心,我又凭什么要替他去还那三十两银子?” 人与人之间的对待都是互等的。 有句话说,你养我小,我养你老。 而那个做父亲的,却连父亲的责任都未曾尽过,他凭什么要管他的死活? 好月对苏南爹的印象停留在那日他将苏南奶奶打成重伤的印象上,着实没有任何的好印象。 “罢了,此事你自己决定罢,到底是你的家事,我也不再多去管问!” 说罢,她又将手放了下来,将方才从那汉子手中抢来的匕首从衣袖里露了出来。 “你爹如此,今后会找你麻烦的人想来也绝不会少!”说着,她又走上前两步,将匕首递给了他,“这东西倒的确是个好东西,虽比不上安邦的血饮,但也绝对不比它逊色多少,你去给它打个刀鞘,今后拿来傍身罢!” “可这……”苏南显然没料到好月会将匕首给她,愣住的同时,又恍然想起,“这到底是人家祖传宝,我若拿了,怕是不合适罢?” 第二百五十一章闹了别扭? 第二百五十一章:闹了别扭? “祖传宝?”好月笑了,“你可瞧见了,刀柄尾镶了一颗宝石,且又没有刀鞘,再看刀面,没有半丝岁月的痕迹,如此又怎的会是传家宝呢?当真是人家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他在道上混的,说不准是在哪儿用什么不正当手段给得到得呢?” 末了,她抬手点了点脑子,补充道:“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也有!” 尹好月就是这样的尹好月。 性子偶尔毒蛇,遇强则强,遇弱则软,观察又细心,脑子又转的很快。 苏南一笑,十分豪气得朝着好月道了一声谢。 “谢就免了,你最好将这刀柄也重新给换过,不怕一万就怕一万!” 若真是那汉子在人家手中以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只怕反而会让他殃及,若是换过了新的刀柄,又还需怕什么? 苏南一想,也深觉着是这个礼。 当下两人又说了几句之后,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个陆子旭。 此时陆子旭正呆呆的看着两人,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眸子愣愣且无神的看着好月的身影。 好月与苏南对视一眼,由着苏南去拍了拍陆子旭得肩膀,再将手肘搭在了他的肩膀,“陆兄,惊呆了?” 如此,陆子旭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又带了几分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好月之后,这才回看了苏南一眼。 “时间这东西果然会将人改变,犹记得十年前,表妹最是爱哭,如今却是如此的有本事了!” “十年前?”苏南一笑,看了眼不欲说话的好月,“她如今都十四了,且她如今又是五爷的义女,如何会没有这些本事?陆兄,你是文人,好好读书便可,这些事儿,便当瞧不见罢!” 可如今叫瞧不见呀,他明明瞧着了好月方才说话的气势、一点不留余地的狠绝,让他觉着很是陌生。 连带着好月,都让他觉着十分陌生起来。 明明,在家里时,乖巧的犹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罢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罢!”见不得陆子旭这失神的模样,好月一挥宽袖,与苏南道:“我待会子在街上买些零嘴,你回去时给我拿给姐姐她们!” 说罢,便也不理会二人,直接自己先走了。 她一走,苏南便又拖着陆子旭走了。 从小巷子到大街上,好月买了些糕点零嘴的东西之后,便又到了卖豆腐的铺子里坐了小会。 鲜味刘记豆腐如今在城里打响了名声,有不少的豆腐作坊开始借鉴着她们的产品,但因刘记的名声打响的早,对其影响倒也不大。 坐了片刻之后,好月便又回了南院里。 陆子旭从回道院子里后便又回了自己房间,将门窗均都关好,将自己闷在了房里背着书。 好月着实懒得去解释。 反正刘氏等人如今已是接受了如此的她的,又怕什么陆子旭不能接受? 便算陆子旭不能接受,那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两人之间,也不过是表兄妹罢了,她没那精力、也没那时间去哄人开心。 待晚间吃饭时,依旧是两人同桌吃的,可从上桌开始,陆子旭便特意避了她的眸光,吃完之后又匆匆离去了。 这微妙的气氛,连来给好月送明日早菜的牛婶都瞧了出来。 “姑娘,你这是与你表兄闹了别扭?” 牛婶瞧了眼桌上的菜,再将藤篮交给了厨娘张氏,“这菜倒是做的不错,色香味俱全,姑娘可真是个会挑人的!” 厨娘得了牛婶的夸奖,显得有几分羞涩,连着说了两声哪里之后,便提着藤篮去了灶房里。 好月正好将碗里的饭吃完,接过了牛婶的话便道:“倒不是闹别扭,只是我这表哥读书人读傻了罢了!” 牛婶宠溺一笑,“你这丫头呀,陆工资好歹也是你表兄,哪儿能说自家表兄是傻子的?” “可不是么?”好月道:“今日发生了一事,他却见不得我强的样子,还说什么与十年前变化相差大,唔,十年,十年前我还怕还是个不知晓事事的小丫头罢?还不知晓断没断奶呢,说那番话真是叫人不爱听!” 牛婶又是一笑,“婶子呀,就喜欢你这豪爽又分明的性格,瞧着你这如此在意的模样,莫非你中意你这表哥么?” “中意?”好月笑了,“不知婶子想到何处去了,且不说我年岁还小,便是我们两是表亲,那也决计是不会中意的,只是我在想,难不成在他心中而言,女子便都该是柔柔弱弱的么?” 她本非善类,便算陆子旭再不善于观察也应当知晓此事,但又因今日这事对她产生了旁的芥蒂,好月只觉着有些无力的好笑。 不论陆子旭如何想,她是她便一直是她。 “女子还是要强悍一些的才好!”牛婶道:“若不是姑娘这性子干脆利落,不会让五爷欢喜,也不会让北冥少爷欢喜!” 北冥公子。 这个名字似是许久不曾听到有人这般称呼了,好月只觉着胸口的木牌似乎都有些微微发热。 “牛婶,北冥夜是何人?”好月一直猜不透他的身份,“莫不是是哪个达官贵族家的公子?” “不是!”牛婶轻轻摇头,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了那一双深沉的眸子里,“姑娘莫要乱猜测,北冥公子身份绝非老身能说的,待时机到了,姑娘定然也会知晓的!” 说着,她未免好月再继续说这话题,便又赶紧回到了方才的话上。 “表兄妹如何了?这天底下表兄妹成亲的人可多着了,再且,若不是陆公子中意姑娘,又怎的会因此事而有芥蒂? 男人啊,见不得自己喜欢的女子比自己要强,特别是读书人,这会让他没了面子!” “这的确是不可能的!”好月道:“咱们是表兄妹,且十来年不曾见面,又如何会喜欢我?罢了,且不管他如何想此事! 牛婶,今夜义父会何时回来?” “这几日回来也都晚些,约莫着要戌时左右才可回罢!” 于是,二人在厅里聊了不多会之后,牛婶便走了。 在她走时,好月与其道,若是五爷回来了,便来知会她一声。 牛婶自是笑着应允。 第二百五十二章谁都不想让谁 第二百五十二章:谁都不想让谁 扬州四月的星空很是璀璨,星子在九玄之上一闪一闪,映衬在水面上,犹如银河一般。 好月在池塘里的凉亭内坐了许久,直到戌时三刻模样,才见着了牛婶寻来。 一见着牛婶,好月便知晓定然是五爷回来了,当下一笑,便去了旁边的院子。 到得五爷院子里时,恰好他正坐在厅里用饭,好月一凑过去,五爷便唤着牛婶再加了一副碗筷。 桌上的菜很淡,是五爷爱的口味。 好月本是不饿的,但想了想,也陪着五爷再吃了一些。 待吃罢完后,牛婶将碗筷收了下去,五爷将其领去了院子里,再抬眼看了看今日得夜空,良久,才开了口道。 “你这丫头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我若不开口,你便不说话了?” 似被星子感染一般,他的声音也是难得的温柔,哪儿再有平日里的半分犀利? 好月不禁想,约莫着五爷如此的一面,寻常人也是难能瞧见的。 “我今日在想一个事儿!”好月抿唇想了想,越过五爷的身子,在走廊的木栏上坐了上去,“义父您觉着,茶商如何?” 好月难得与她讨论生意,五爷的脸色也不由正色了几分。 他缓缓摇头,“茶商大多为行走商,一次得折腾个一两年,挣得银钱、也不算多,不适合你!” “唔,非也!”好月扶着栏杆,一双脚来回晃荡,“我最近闲来无事查看了有些三国情况,大周与大夏的茶叶远远不及咱们大南,若是将茶卖入他们国家,只怕会得到一笔爆利!” 五爷忍不住轻笑出了声,“你这想法倒是好,可却天真了些! 大周大夏与大南,三国鼎立,可谓是谁都不想让谁,你的茶叶如今进得大周与大夏去?三国皇帝之间极少有货物往来!再且、茶叶虽是咱们江南的要好,可皇帝又岂会让好东西传入别国? 你便算是与皇帝有些交情,只怕你若真做了此事,他也不可留你了!” 好月想了想,认真道:“义父也是说的极少!那便说明不是没有,想要赚钱么,自是得想些可行的法子!” “有,自然是有,不论是京城也好,哪个城郡也罢,哪儿会没有外国货物流出和引进?但这只有波斯商队才有这些权利,原道而来的波斯商队会将物品卖入大南、大周、大夏。 同时,回程之时,也会从三国中买些货物又继续回波斯贩卖,但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我倒是觉着,除了波斯商队,还能有别的!”好月道:“皇帝不允,若是先禀告的皇帝呢?再将好处摆放在了他面前呢? 茶叶不比别的,不论是好的茶叶,不好的茶叶,在咱们江南都是一抓一大把,可在领国两地却非如此了。 用咱们多的物品,去别国换取银钱米粮,这可是充实了国库,皇帝看见了这些利益,又如何会不同意?” “可是你又如何让大夏与大周接受?”五爷道:“一旦大南的茶叶流入两国,两国国主定然会知晓,届时两国国主出来抵抗,便是大南皇帝同意又如何?不依旧是连城都入不了?” “这些我也想过!”好月道:“记得书上说,大南与大夏仅仅是隔着一条河,两岸相隔并不远,站在岸上相望可直接瞧见阁岸上的人与景致。 这个年代,要钱不要命的人也绝非少数,咱们只将茶叶往两岸上的铺子一摆,不怕大夏会没人来买!” “你能想到的,旁人也能想到!”五爷理了理自己的宽袖,“你若去了恒县,便也知晓两岸上有不少茶铺的!” “义父不用在意那些!”好月轻轻摇头,“如今我只问您,若是我有法子大量将货物流入大夏与大周,您觉着,这笔生意会如何?” 五爷闻言,不禁认真的看了好月一眼。 小姑娘坐在栏杆上,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荡着,那一双如猫一般的眸子此时正紧紧盯着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以及那满眸的星空。 半响,好半响,五爷这才开口道:“你若是真有这法子,大南的茶叶流入了邻国,价钱上定然也会翻了几番,如你所说,这的确是一笔爆利,不容小觑!” 好月便认真的笑了,“我今年入秋必会去一趟京城,我想趁着这机会,与皇帝好好商讨商讨!” “商讨?”五爷的眸光十分狐疑,“虽说你与皇帝有些微不足道的交情,可这是国事,一个不好,可说不定会掉脑袋,伴君如伴虎,君王喜怒哀乐捉摸不透。 好月,钱财到底不过是身外之物,你如今也够吃够用够生活,这种虎口刀下的钱,你最好莫去打主意为好!” 好月点头,露齿一笑,“义父放宽心,此事我自有主张,只是想着要与您来商讨商讨!” “我知晓你有主意!”五爷说着,将手又缓缓的背至了身后,“但定要将安危放置第一,依我之见,这种事儿你还是莫要去沾惹的好,你家中如今有个豆腐坊,生意也算不错! 再且你如今又卖着冬季菜,过些日子又得去京城,这一世你已算能衣食无忧,去做那些做什么?” “衣食无忧!”好月将头低了几分,轻笑道:“我只需保证家人的衣食无忧便罢了,好歹来这尘世一次,总得做些什么罢!” 她承认如今生活过的衣食无忧,什么也不缺,可她们到底是个小门小户的,谁都能欺负一脚。 她想做得更多,让刘氏等人生活的更好。 但这些她不能说,若是说了,五爷只怕会觉着自己信不过她,再多想了什么。 五爷扫眼看去,也只能瞧见她的头顶。 可从这角度一看,只觉着眼前那小姑娘竟是十分的乖巧。 偶尔五爷不明白,这小姑娘年岁也不过十四,身形又如此瘦弱不堪,仿似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可偏生脑子里的想法与主见,却比一般男子都要有见识的多。 最终,五爷也终只是轻叹了一声气,“罢了,此事你自己有主意便成了,我倒也不多说了,但凡事你得要将安全放在第一位,凡事都要以自身安全为主!” 知晓五爷是真心的关心自己,好月一笑,“我知晓的,您放心罢!” 第二百五十三章长大 第二百五十三章:长大 两人又小聊了片刻之后,好月这才跳下了栏杆,拍了拍身子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接下来的几日,地里的菜也恰好熟了,好月便日日早起去了地里,忙完地里之后又直接回了三里路看刘老爷子种植。 秧苗也已长成,刘老爷子便喊了几个邻村的汉子来将田犁了一遍,再喊了些个庄稼好手帮着拔秧苗,再往田里插秧。 拔秧苗大多请的村里妇人,插秧便请了年轻力壮的汉子。 工钱一日为十五个铜板,管三顿。 知晓地里多,每日卖完地里的菜,老九便会召集十来个人,主动的去三里路帮着刘老爷子插秧。 也不要工钱,管饭就成。 于是,再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好月便早起晚归,一日三餐都没在院子里吃,而每日回道院子里住时,又已是月上中天。 这些日子陆子旭开始开等着好月一道吃饭,厨娘张氏提醒了他几回,好月交代了这些日子不用做她的饭,也不会回来吃饭。 张氏是知晓她忙的,每日天不亮便得起来去地里,前几日她还会早起给好月备早饭,可好月见她起的太早,后来便直接让她莫要准备了。 一起床洗漱好便出了院门。 知晓主子体恤她,张氏便每日晚间睡前烙了病,温在锅里,第二日早间起来还是温热的。 好月也就此解决了早餐。 张氏知晓好月是忙活得不见人影,可陆子旭却难免多想了些。 待五六日不见好月人影之后,他便有了些坐立难安,夜里等到好些时候依旧不见人影。 直到半月后,李家弯子得秧苗插完了,这才总算是等到了好月的人影。 那时已时戌时末,陆子旭拿着书本在月光下将近睡着,这才听得好月的声音。 明明住在了一个屋檐下,却已是半月不见。 这半月,她似乎晒黑了些。 且她得步子也没了往日的轻快,身子有些东倒西歪,一看便知晓是十分的疲惫。 陆子旭下意识的从石凳上站了起身来,屋檐昏暗的灯光下,她得脸色显得有些疲惫。 “你总算回来了!”陆子旭紧了紧自己手中的书本,“你到底是个姑娘家家,你瞧哪个如你一般,将自己弄得这番疲惫的?” 好月此时困的不行,见着陆子旭,倒也没急着回房。 他身前的石桌上还摆着茶盏,好月便走了过去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饮尽。 “表兄怎的还不睡?天色不早了!” 陆子旭瞧了她一眼,想从她脸上找些端倪,瞧瞧可介意那日之事。 可她脸上挂着却一直是淡淡的笑意,着实叫人看不透半分情绪来。 “就睡了!”男子紧了紧手中的书,“这些日子,不知好月妹妹你是在躲着我,还是一直忙活得早出晚归!” “躲你?”好月一脸的不知所以,“表兄这是何意?我躲你做甚?为何?” “那日……在北街之事……”陆子旭抿了抿唇,眉头微微皱起。 他的背影正好将好月的身躯遮住,让起隐藏在了他的阴影当中。 “我只是觉着……有些自责罢了……十年前处处要让人保护的妹妹,如今却有如此本事……我这做哥哥的、很是惭愧,也不知晓日后、还能如何护卫你!” 听着陆子旭说完这些,好月倏地笑了,“我如何需要你的护卫?女子本就该要有自保的能力,再且、你也说的是十年前,十年前我才四岁罢,那时候不过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鼻涕虫孩儿罢了,哪儿知晓什么? 我如今年岁十四了,人总会长大,长大之后又怎会同儿时一样了?” 说着,便又替自己与他各倒了一杯茶,“列如表哥,儿时也是个调皮捣蛋爱玩闹的,如今还是不是一板一眼的,做了个标准的读书人?” 她这些日子可没少听大刘氏说这表格儿时与刘君子的两舅甥的捣蛋事儿。 那时的少年明明如此调皮捣蛋,如今一言一行却全然是一个读书人的模样。 陆子旭闻言,一时间将时有些哑口,“我……你说的对,人总会长大……你莫将前些日子的事儿放心上,今后为兄定不会如此失态了!” 他最是介怀的是,那日自己险些被人打,还是好月将其从人手上救下来的,这于陆子旭而言,真真是面子难以放下。 “坐!”傲月又抿了一口茶,再将他的茶放在了他的面前,“听我娘说,姑父是个捕快,身手是个不错的,可你怎的会连打架都不会?” “我……”陆子旭坐定,听着好月提起自己的爹,一张脸上便变了变。 “我为何非要做他会的?” “唔?”好月眉头一挑。 若是往常,陆子旭是决计不会说此事的,可如今瞧着对面这个小姑娘,她那双眸子比天上的星辰似是都要璀璨一些,在她的面前,又仿似事事都逃不过她那双动人的眼睛一般。 想了想,便也将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通。 “我爹与我娘的感情,自来便不和,前些年,打我爹坐上了平县得捕头之后,便开始寻花问柳,在外头又养了一房外室。 自打那时起,爹与我娘便日日吵架,见面便吵,本以为养在外头便也罢了,不成想,我爹却还给带回了家!” 好月显然没想着他会说这些,一双眸子不禁又眨了眨。 陆子旭看了她一眼,继续道:“那女人比娘要年轻,身段要好,可我是知晓娘如何将我们三姐弟如何拉扯大得,我没有爷奶,爹又觉着自己是个捕快,整日除了衙门衙门,便从未管过家里的任何事计。 如今倒好,却直接将那外室给领入了家门来。 回外婆家暂住一段时日,也是我提出来的,我想着,待我中了举,便给娘与妹妹过好的生活!” 说着,他却将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了好月,一字一句道:“我知晓这些是家丑,不可外扬,可好月,我告之你这些,只想让你知晓,你与姨母生活虽苦,日子虽艰难,但咱们也过的并不好,你爹不是人,但好歹姨母还有你们三个好儿女。 可我娘却更惨些,我大姐看不起她,嫌她丢人,我三妹在当地没人敢娶,说是丧夫命,别瞧我是个秀才,可挂着秀才名声的,在平县哪儿没有几个?” 第二百五十四章有志者事竟成 第二百五十四章:有志者事竟成 “表兄想多了!”好月敛下眉眸,“我并没有想要拿别人的艰苦来让自己平衡,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姨母是个爱脸面的,如若不然,也不会十年不久不曾回去探亲! 此事你也莫要多想罢,人想强大是本能,但也只有强大了才能护好自己想要的护的人与东西,这些艰苦的日子都只是生活中的一个过程,无路如何心酸如何幸苦,那也只是一个过程罢了!” “好月!”陆子旭闻言,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了几分,“我定然会一举考中的,等我中举之后,来年便有机会去京城赶考,若是中了三甲,今后、为兄便是你永远的后盾了!” “好,我等着!”夜风吹过,吹起了好月的长发,少女的脸庞镀了一层暖色,犹如年画娃娃一般,宁静又美好。 “你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适当而行便可!” 说着,好月站起了身子,“这院子你若住的习惯,想住到什么时候便住到什么适合罢,也免得空着没人气,时辰不早了,早些睡罢,晨看比晚看更要有状态些,而状态么,则要在休息好了才有!” 听着好月如此说,陆子旭才知晓好月应当是没生他的气了,面上忍不住一喜,“明日你还会如此早起?” “不早起!”好月应着,伸手展了展筋骨,“该忙的也差不多些了,明日约莫要晚期一日,在院子里待一日!” 困意袭来,她实在承受不住的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了,你也早些睡罢!” 话罢,与着陆子旭挥了挥手做告别之后,她便不再多说一个字,径直往自己厢房走了去。 陆子旭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又瞧着她有些疲惫的步伐,却是倏地轻笑了。 无论好月变成了什么,到底都是他的表妹的,这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江南是个多雨之地,夜里忽而下起了小雨,早间起来时,院子里被雨水洗涮的一片蹭亮。 好月习惯性的在寅时便醒了一次,那时她没了睡意,便躺在床上又听了会雨声,直到辰时初方才又睡了过去。 待再次醒时,却已是午时,张氏正好做好了午饭。 见着她洗漱好了,张氏便一边将做好的菜放入了托盘里,一边与好月道:“姑娘上回拿回来的青菜还没吃完的,知晓姑娘爱吃素,我便给您与公子做了三个素菜一个鱼汤!” 陆子旭也爱吃素,尤其不喜欢那些油腻的东西。 “您做的菜好吃,怎么着都成!”好月打水洗了手,“可要我帮忙?” “不用!”话间,张氏已将托盘端了起来,“这些活计轻松着,哪儿需要姑娘搭手?您快些将手洗净了来吃饭罢,没成晨饭,定然饿了!” “好!”好月应了一声,将手上的水甩了甩,便也跟着出了灶房。 吃午饭时,陆子旭仍旧是放不下书本的一边看书一边吃着饭,偶尔嘴里还念叨着几声,闭上眼睛边吃饭又边背着。 好月见此,也只得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但愿老天保佑,莫要陆子旭变成了书呆子才好。 吃罢完午饭,好月便又窝回了自己房里。 如今已快五月,也只有三月的时间,她便得去京城里。 如此一想,却又觉着应当为家里做些什么才好。 反复思量了一般,便又去了铺子里。 今日向送未来,铺子里就苏南一人。 他每日的午饭都需刘君子送来,便也吃的晚了些,如今好月一去,恰好见得苏南正在午饭。 苏南显然没想着好月会来,那吃饭的动作顿了顿。 “有事?” 此时因他嘴里含着一口饭,说起话来便也显得有几分含糊。 “嗯,我一点小事儿!”好月点头,在他对面坐下,先是看了他一眼,再端着身子给自己倒了杯茶,“上回的事儿你处理的如何了?那群人可是还再有来找你麻烦?” “没有!”将饭吞了,苏南放下碗筷来,“倒是那姓苏的来找过我一趟,可我没钱给他!” “唔!”好月点头,“其实我来,是想问你,我过几月便要入上京城,你是愿跟我去,还是在家看铺子” “去京城?”苏南眸子一亮,“那我……” 似又想着了什么,那亮起的眸子又暗了下来,“我奶奶年岁也大了,我怕是离不开身,且我若走了,铺子里也没人再照看,也多有不便!” 好月闻言,细细想了想,“铺子里的事儿,我自会有安排的,我也不勉强你,此事你自己看着办罢,最迟五月底你再给我答复!” 去京城,与苏南而言,绝对是个诱惑。 可他一想着奶奶上了年岁,便又放心不下来,两者之间,十分纠结。 “好!”少年认真的点了头。 好月便也不继续这个话题,抿了口茶,语气轻柔,“对了,向叔可与你说了他会何时走?” “约莫着就是这十几日的事儿罢!”苏南道:“其实我觉着,自打那寻人告示一出,向叔便又苍老了些,之前他还有些开朗,如今整个人都似萎靡了!” 他在江南花了那么久的时间,连一丝消息都未曾打探到,当然会有失落的。 期望越是大,失望便更大。 “这都是无法子的事儿!”好月也只得轻叹了一声气,“这天大地大,谁知晓人会去了哪儿呢?寻一个渺无音讯的人家,便犹如大海捞针,但也不丧气,慢慢来罢,有志者事竟成,向叔从未想过要放弃,老天爷爷定然会开眼的!” 苏南也只得附和的点了点头,“但愿如此罢!” 一时间,二人对坐着,再无多话。 过了小半响,苏南便又将账本拿了出来,交给她看看。 账本,如今都归苏南记着,苦苦习了一年的字,倒也算有小成。 账目之事,好月信得过苏南也信得过刘君子,随意翻看了些,便又交给苏南。 找完苏南,她便又去了街上,总想着快要离开了,应当给家里准备些什么才好。 左思右想的,着实想不着要买什么好,便干脆先逛着罢,看见想买的再买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不懂事胡乱说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不懂事胡乱说的 约莫在大街上逛了好半日,好月左右的都未曾寻着合适的,便又干脆去了米粮铺子里。 米粮铺里卖的自然是米粮、粉面、小麦那些个。 好月仔细问过了小二,这米粮铺子也是收当地的谷子的,但价格却低了不少些。 新出产的谷子三文钱一斤,陈年的两文钱一斤。 好月笑了,这米粮铺子倒是十分挣钱。 三文钱的一斤的谷子,打出来之后,又分做了精米与碎米,精米五文钱一斤,碎米也有三文,还有那些糠也能卖个一文钱一斤,卖给一些穷困人家。 糠是能果腹的,不过难以下咽。 就这些,三文钱一斤收新米,简直的暴利。 见好月这个也问问,那个也摸摸,却完全没有想买的模样,伙计便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姑娘啊,您是想买米还是想卖谷子?”说着,便又将好月上下打量了两眼,“我瞧您这模样,也不像个卖谷子的呀!” 就她身上这衣着打扮,哪儿像稀罕那几个银钱的? 好月一笑,手上因沾染了不少米粉,那本是嫩白的手上便又嫩白了几分,“等我家中的米吃完了,再来卖!” 说着,拍了拍手,便大步走出了米粮铺子里。 那伙计背着好月的背影做了个白眼。 这姑娘摸摸看看又问的,他还会买的,却是找了一个如此烂的借口走了。 知晓了如今的米粮价,好月便又计算了一番。 新谷子三文一斤,一百斤也不过三百文银钱。 如今按照他们的家境,这些都时小钱。 一千斤也不过三两银子。 左思右想了会,好月便又匆忙着回了一趟院子,与陆子旭说了一趟回家之后,便骑马离去了。 待她到了三里路,便见得刘氏与大刘氏正坐在内院里聊着天儿,两人显然未曾料到,这都午后了,好月竟还会回来。 “方才姨母还正说起你呢!”大刘氏见着好月,轻笑了起来,“不成想,你这转眼之间便回来了!” 见着好月额头上有些细汗,大刘氏便又起身将她拉了过来。 好月的手又嫩又软,教人摸着便舍不得放开,“你这姑娘呀,长大了,可有本事了,方才你娘同我说,这家还得多亏了你,卖方子卖了三百两银钱,法子又多,才有了如今这家况!” 大刘氏明明是在夸她,好月也听的明白,可却不知晓如何回话,只得任由着被大刘氏拉着手,陪衬着笑笑。 被夸了自家儿女厉害,刘氏自然是十分欢喜。 “我可记得,我们家小月月呀,儿时可拉着你表兄得衣服,说长大之后要嫁给表兄呢!”大刘氏掩唇笑笑,那模样,倒是像及了官家太太的礼仪,“眨眼都快十四了,也该要说人家了!” 好月心中一跳,面上却是轻笑着,“那都是儿时不懂事胡乱说的,姨母怎的还拿此事来取笑外甥女儿呢!” 她特意将外甥儿女四字说的重了些。 刘氏是知晓好月一言一行的喜怒哀乐的,当下也是符合道:“大姐儿时也说要嫁给咱们村里那有妻有儿的教书先生的,那时可没把咱们笑着!” 大刘氏面色不变,也只随着轻笑,“儿时么,可不都是这样,过去了,都过去了!哈哈!” 说着,她又仔细看了看好月,“咱们家的好月生的就是好看,二妹,你可得给好月寻个如意郎君,不然我这做姨母的可是不干了!” 言语间,彷如将好月当作了自己亲身女儿一般,使得两姊妹连连笑笑,刘氏只得低下眉眼来应着是是是,定然会寻个好人家的。 待两姊妹聊了多些,大刘氏这才松开了好月得手,让她去后头找安月等人玩儿去。 好月此来本是有事要与刘氏商讨得,也没这个心思先去玩儿,待见着她们两姊妹聊的差不多了,好月便以去她房里找个东西为由,将刘氏叫上了楼去。 刘氏可是知晓好月的,平日里连她房中都不去,又怎的会去她房中寻甚物什呢? 定然是有话要与她说。 如此,两母女一上楼,刘氏将门轻轻给关了,与好月轻嗔道:“你这孩子,有什么时不能当着你姨母面说的?” “还是娘看穿了我得心思!”好月灿烂一笑,“倒也不是不能当着姨母面说,只至此我还得与娘商量商量!” 刘氏眉头一挑,过去在桌边坐着,“说罢,何事与我商讨!” “是这样的,等秋收之后,我想让舅舅去买谷子!” “买谷子?”刘氏显然完全不能理解好月的做法,“咱们家如今种了百亩的田地,收成若好,产量也决计不会少了,光是一年的收成便够咱们这一大家子吃好些年的,你还去买做什么?” “未雨绸缪呀!”好月道:“粮是人必不可少的东西,娘,我并非开玩笑,且如今谷子又便宜,天下看似局势稳定,但谁能知晓何时又会暴乱?依照我得想法,是咱们今年花个几百两再买些谷子回来收着,再且粮米这东西也不会跌价,更不会没有销路,哪个吃饭不得靠嘴?” 她也不知晓这三国天下何时会暴乱,一旦发生暴乱,有米粮比有银钱更要有安全感。 “你想好了么?”刘氏左右想了想,对此事依旧是有几分不赞同,可好月若是执意要买,她也只得随了这个小女儿得意。 “想好了!”好月点头,无比认真,“这些银钱无需娘来出,但咱们需要一个极大储粮空间,我想着,不如咱们秘密修葺一个地下室……地下室得米粮只收藏自家今年的收成,别的,我在想想其余的法子!” 此事本不需与刘氏商讨的,但好月觉着,这也并非小事,刘氏又是她如今的母亲,这些事儿也不可瞒。 刘氏仔细想了想,“咱们那一百多亩地,也自是需要一个大量的藏粮空间,我虽不知你要收这粮做什么,但娘信得过你,你若是想做什么,与娘知会一声便好了!” “我还真需要跟娘知会一声!”好月道:“买粮这个事儿咱们只能秘密进行,到时谷子收了,您得分些去城里的院子里,做障眼法!” 第二百五十六章自有主张 第二百五十六章:自有主张 “障眼法?”刘氏显然不懂,“这是为何?” “您想,我若是大量储粮,在这扬州也定然会传出一些消息来,难免不会让人造成猜测,到时说不定还会惹了一身腥,娘若是每日从地里运些米粮上我那院子里,人家也便觉着这是自家的东西,无人会来说什么!” 这扬州城里有庄子的人不在少数,米粮每年收入可绝对不少,若是自家的,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些。 刘氏想想了想,“我大约也能猜到你的意思,罢了,此事你自己决定便好,到时你若是有要娘搭把手的,吱个声便是!” “从此到京城,快马加鞭也需半个月,我也不知皇帝何时会找人来接我走,并不知晓入秋之后是否还在扬州,此事还真需要娘来搭把手!” 好月认真道:“藏粮的地儿我会寻好,到时我也会安排可靠的人去收粮,但此事不必瞒着舅舅,还需得舅舅操忙着,娘到时只需去我那院子里住些日子,将此事全然办好便成了! 若是我去京城去的晚些,此事便由我自己来操办!” 末了,好月又交代道:“这事儿我希望娘不要跟任何人说,连大姐都先别知会,还有姨母跟姥姥!” “这是为何?”刘氏又疑惑了,“咱们不是一家人么,这么瞒着,岂不是等同没将她们当家人?” “娘想哪儿去了?”好月轻声道:“只是此事越少人知晓便越好,我需要买的粮食也许是大量的,娘若是跟院子里的人说了,难保不会有人闲聊时说漏了嘴。 娘可知晓此事的严重性?若是储粮过多,朝廷知晓了,可能会被扣上一个谋反的名声!” “如此严重?”刘氏一惊,“好月,咱们一家生活也稳定,此事既然如此危险,咱们还是莫要沾手罢,不然我这心中总是觉着不踏实!” “娘且放心!”好月盯着刘氏,宽慰道:“此事我会将一切做好,娘只莫将此事与人说便好了,手中有粮才有底气!” 知晓好月是决意要如此了,刘氏便也只轻叹了口气点头,“罢了罢了,娘信得过你!” 话题至此,便已约莫着说完。 两母女正准备离开房间下楼去时,好月却又猛然想起了大刘氏方才的话与她的表情。 心中有几分没底,便问了刘氏道:“娘,姨母没跟您说什么罢?” “什么?”刘氏显然知她说的什么。 “关于我成亲的事儿!”好月道:“怎生好端端的,姨母又说起这桩子事儿来?” 刘氏一笑,“此事不过是闲聊罢了,你这丫头,怎的还有这般多的心眼儿了!” “娘,我可跟您说明白了!”一提及自己的婚姻大事,好月便也正色了几分,“我入秋之后便得去一趟京城,那是要去给皇帝办事的,您可莫在后头给我寻什么亲事,定什么亲的,您若真如此做了,届时女儿也会身不由己的,事情轻重,您可是明白?” 不管说她好月是敏感也好,多疑也罢,但这种事儿,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发生的。 “你这丫头!”刘氏轻笑一声,“娘知晓的!” 说着,便又叹了一声气,“真是拿你没法子,明明是个女儿家,却是比男儿都要好强几分,此事我知晓,也有主张,你放心罢!” 听着刘氏如此说了,好月这才算是放宽了心下来,“我信得过娘,只是还得与您强调一下,我得婚事暂且搁着不急,但以后有这机会了,我定会给娘寻个如意女婿回来的!” “好!”刘氏这回是真笑了,“娘就等着你给娘带回个如意女婿了!” 两母女一边说笑着,便下了楼来。 此时快到了晚饭时辰,刘氏正想去灶房里生活准备晚饭,却又忽得想起了一桩事儿来。 又回身与好月说了。 “昨儿个晚上,你姥姥跟我说了你舅舅的婚事!” “舅舅的婚事?”好月眉头一挑,笑道:“可是跟翠绿的?” “你怎的知晓?”刘氏先是一惊讶,而后又一想,几个丫头走的近,知晓也不奇怪,便继续道:“我跟你姥姥都瞧得出来的,你舅舅对翠绿有意思,翠绿对你舅舅只怕也不讨厌的…… 再且说了,你姥姥如今最大的心事便是你舅舅与你表姐的婚事了,你若是方便,不如探探翠绿口风?若是翠绿同意,咱们就将这事儿给定下!” 翠绿生的乖巧,且又是个懂事的,谁不喜欢呀? 好月闻言,倏地笑了,“翠绿与大姐相处的更好,这些我问怕是不合适,不如让大姐说说!” “我本也是这想法!”刘氏道:“但你大姐脸面薄,我怕为难了她!” “我等会去跟大姐说说便是!”好月一挥手,示意这不过小事罢了,便又几步离开了院子,“我去后头找大姐玩玩!” 说罢,便两步并作三步的去了乌河边。 果然,在那乌河边上,便见得安月、陆乔、翠绿均都坐在了芦苇地里,一旁的陈大方还拿着鱼竿正在一旁钓鱼。 这陈大方,最近想让人忽略都难以忽略呀。 日日午后都会给安月赶鸭子,连家里的药材都不管了,就想着日日来寻安月聊天。 看得出来,只怕是真心喜欢安月的罢。 好月走了过去,在几人身旁坐下。 几人显然都未曾料到好月这时候会在此,几个小姑娘均都惊讶了一番,而后由着翠绿道:“我还当你今日不会回来了呢!” “才不过离开一日,你便想我了?”好月与其一笑,随手摘了根河岸上的狗尾巴草,“今日我可来的匆忙,可没给你们带零嘴来!” “那还真当咱们是小儿了!”安月也不禁轻笑,“你买的那些零嘴,咱们吃的也极少,再买下去,可都能开的零嘴铺子了!” 好月便也一笑。 “好月!”陆乔忽而唤了她一声,“我听安月说你钓鱼技术十分好,你且来帮大方哥瞧瞧,为何他垂钓了几回,都不见一条鱼上钩了!” 好月眉头一挑,看向了陆乔。 此时陆乔与陈大方坐的很近,两者之间几乎是挨着的,且她又有意蹭朝着陈大方蹭了小些,两人这坐着便感觉十分的亲密。 第二百五十七章上进又有胆识 第二百五十七章:上进又有胆识 “急不来的,垂钓得需要耐心,一日不上钩便再等一日!”好月虽如此说着,却也还是探出了头问向陈大方,“将你的勾拉出来我瞧瞧!” 陈大方闻言,便也照做了。 好月伸手拉过了鱼钩,仔细看了看,“这鱼钩不行,你用的是铁丝,也没磨尖,便算有鱼将鱼食吃完了都难以上钩,你要不将这鱼钩磨尖,要不就去换一根绣花针来!” “好!”陈大方点头,“我之前也未曾见人钓过,如今也不过是个新手……” 说着,他却是有些腼腆了,“我说怎的如何都不上手呢,原来问题出在了此处!多谢好月妹妹指点,待我回去定将鱼钩给改改!” 好月一笑,说了一声不必谢之后,几人有聊了些家常。 待傍晚时分,由着陈大方帮忙依旧将鸡鸭赶回了院子之后,好月这才拉过了安月,说了刘氏交代的事儿。 “这……”安月显然有些害羞,“这事儿我怕是不好去问罢,毕竟都是姑娘家家得!但我瞧着,翠绿对舅舅也是有几分意思的!” 好月道:“但这婚姻大事,也得讲究个你情我愿,不管如何,也还是得先问问翠绿的想法如何,你与她同吃同睡,这感情自然也要比旁人要好,你晚间就当是两人随意聊着家常,侧面问问便成了!” 安月闻言一想,也觉着此事非同小可,“那我……晚间试试罢!” “没什么害羞的!”好月又道:“你想呀,咱们舅舅人品好,样貌好,又是个会疼人的,翠绿若真与舅舅的事儿成了,今后的日子指不定会过的多好呢,这是好事儿,大姐也不必觉着为难!” “嗯!”安月点头,“那我晚间好好问问,明日我再跟你说!” 好月便笑了,又将话题引到了她的身上,“我看着这陈大方最近与你们倒是走的挺近!” 好月这些日子虽日日往院子里跑,但她大多时间都是去了李家弯子看着他们插秧的,并未同好月她们一同玩耍,连说话也都不过是匆匆聊着几句。 提起陈大方,安月便也十分认同的点头,“这些日子多亏了他来帮着咱们呢!之前我以为大方哥是个不爱说话的,如今却觉着他却也是个十分健谈的!” 好月眉头一挤,半开半玩笑半认真道:“怎的,如今姐姐不会喜欢上他了罢?” “你说什么呢!”安月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这脑瓜子里想的什么,我将大方哥当作兄长一般看待,又如何会喜欢她的?你这话可莫要乱说,指不定人家听着了还要如何扯闲话呢!” 安月的表情没有半分娇羞的意思,好月盯着她左右看了看,“我也不过是随意问问罢了,今日我瞧着表姐似是对陈大方有些意思的!” “那也再正常不过了!”安月却显得十分淡然,“近些日子,姥姥将咱们这附近村落的男儿郎都甄选了遍,就觉着大方哥这人不错,年岁与表姐也是恰好合适,正在寻思着要如何去说亲呢!” “呀!”好月对此时还真是不知晓,“那陈郎中家以及知晓了?” “那倒还没!”安月摇头,“咱们毕竟是女方,此事也不能太过主动了去,姥姥正在寻思着找个媒婆上门去说说呢!” 说着,安月便又抿了抿唇,“其实在选陈家之前,姥姥本是看上了另外一人得!” “谁?” “苏南!”安月道:“但姨母不同意,说苏南如今都是借助在咱家的,苏奶奶年岁大了,爹又是个如此的,今后表姐嫁过去了,难免不会受苦!” “呵!”好月摇头笑笑,“罢了,苏南为人不错,是个上进又有胆识的少年,若是让我在苏南与陈大方二人之间挑选一个,我自然选苏南! 苏南为人干练,做事也很有分寸,但陈大方性子恪守又安静,不过倒也正好,适合表姐这性子的,两人倒也着实相配!” 听着好月如此夸苏南,安月不禁笑的有几分狡黠,“你I如此中意苏南,莫不是你喜欢他?” “这话又扯哪儿去了!”好月摇头,拉着安月往前院走了去,“苏南与我而言便如兄弟、如哥们一般,且我也相信我看人的眼光,虽说陈大方也表姐性子合适,但我依旧觉着不如苏南! 罢了,到底不是咱们家的事儿,还是得看表姐得意愿和姨母的意愿!” 安月觉着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算了,咱们在长辈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小辈,还是个孩童一般,婚姻大事又岂会听得咱们的? 唔,你今日可不会城里了罢?回回抹黑回去,到底是个姑娘家家的,也着实不安全了些!” “怕什么!”好月回道:“敢对我起这贼心得只怕也还没有,不过今夜我的确不回了,明日直接从这边去东郊!” 两姐妹一路说着话,眨眼间便到内院。 如今灶房里有着苏奶奶帮着烧火,刘氏主厨,大刘氏打下手,倒也无需几个小的帮忙。 待晚饭做好时,刘君子与苏南二人这才回了家。 苏南显然没料到今日在店里见了她一回,在家里又能见着,显然十分惊讶。 好月只是与他眨了个眼后,便喊其快些洗手赶紧吃饭了。 如今这饭桌上十分热闹,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饭吃了一般,大刘氏忽然笑问好月道:“好月,姨母许久未曾见过你表兄了,这些时日也怪想的,明日我便上你那院子里小住些时日,可成?” 好月一愣,而后点头,“那院子里如今空房多着,姨母想去随时去便可!” 如此,大刘氏这才笑着夸了一声好月真是懂事。 待晚饭吃罢完之后,好月习惯性的在院子里消了消食,再洗漱一遍之后,这才上了安邦的房里去睡了。 安邦每隔几日才从城里回来一趟,这床上倒也十分干净。 刘氏才将被子洗过不久,上头还有皂荚子的芬芳味与阳光的清香。 第二百五十八章靠山 第二百五十八章:靠山 第二日,天空才翻出了鱼肚白,好月便爬起身立即去了东郊地里。 如今已快五月,农家种植得菜过不得多久便能吃,但这些菜大多在市场上销售,且价格又不高,倒也不大影响。 地里的菜已卖了近一个月,这些日子也赚了小些,大伙儿便都十分开心。 好月先是将地里所有的菜都估算了量,约莫着还能卖个十来天之后,便寻了罗德道。 “下回若是要种,便得早种一些,到如今这个时候太敢了,农家的土菜马上成熟,且野菜也遍满了山野,这销量一般人家也定不会来买的,下回连续种植,但只卖到三月!” 罗德点头,“唔,还得姑娘仔细给说说!” “好!”好月道:“我回头给你写个详细的计划表出来,但现下,我有别的事儿与罗大哥商量商量!” 见她脸色不似开玩笑,罗德便也慎重了些,朝着好月一拱手作揖,“反是能用上我罗德的地方,还劳烦姑娘说一声,罗德定然全力以赴!” “不用如此沉重,我想问问,大哥常在东郊这一块,可知晓这座山是谁的,可卖?” 罗德闻言,显然十分惊讶,“姑娘莫不是想要买这座山罢?” 好月一挑眉,“罗大哥有看法?” “倒不是!”罗德摇头,“这座山我也大概的看了一番,约莫着有个一百七八十亩左右,虽说荒山仅三两一亩,但姑娘花这几百两银子买这座山,只怕也是有些划不来得!” 在这个年代,几百两够普通一家五口过一辈子衣食无忧得生活。 好月便认真想了想,按照一百八十亩来算,那这一座山便得五百多两。 前些日子她买了东郊的一百亩地花了不少银子,且她在铺子里赚的钱,又都存着还给了刘老太,一下子,她也着实再拿不出这么多的银钱来了。 想了想,她道:“此事我如今也不过是想想,还未彻底落实,本是想买下来种茶,这地里恰好是依山傍水的,容我再好好想想,此时先隔着罢!” 说着,好月便说了自己另外一个想法,“罗大哥,我想劳烦您我半个事儿!” “姑娘请说!” “是这样,待秋收之后,会有不少的庄户人家拉着谷子卖了,也许等秋收之后我已离开扬州了,想劳烦您那时帮我去打量的购买谷子,不论新、陈都好!” “姑娘买这谷子做甚?”罗德十分不解了,“姑娘家种了一百亩地的谷子,今年收成定然不错,还费这银钱买那多作甚?若是给旁人知晓的,还不定生出什么心思来想姑娘为人!” “所以,此事我需要暗里办!”好月道:“罗大哥是个值得信赖之人,此事我左思右想过了,能替我办成这件事儿得,非大哥莫属! 我这些日子得离开扬州,家里的事儿只怕无人照看,不管遇着了什么,手里有粮,就有足够的底气!” 她不能说,是她这些日子看了一些三国的野史之后,再加上如今动荡的情势,好月生怕哪一天就会引起战乱了。 到时战乱一旦触发,刘氏的豆腐铺子定然开不下去。 米粮定然会大涨,局势就会动荡。 她得先做好这些,便算今后局势不稳,她也得先让在乎的人存活。 存粮食的地儿她已经想好了,这座山她还是得想办法买了,再将山里挖空,她要将粮食藏入这座山里。 不管战乱何时发生,这座山明面上要种茶,暗里得储粮。 粮量越多越好,若是没有战乱发生,她们一家慢慢吃,若是发生了,今后几辈子的米粮她都准备好了。 罗德也未多想去,又知晓好月是个主意正得人,便点了头,“姑娘既信得过我,此事我便定然要办好,不会让姑娘失望!” “好!”好月会心一笑,“那我先回了,这些日子幸苦大哥了!” “你这说的哪儿话!”罗德显得有几分窘迫,“这事儿哪儿幸苦了,姑娘就放心罢,此事我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得!” 二人便又闲聊了些话,好月见着时间不早之后,便又骑马回去了。 回到院子之后,她便是先清点了自己身上可周转的钱。 正月初八那日,五爷赏了她纹银一千两,那一千两她已经花了五百两买了东郊城外的一百亩田地,还剩了五百两。 其次,冬季菜种植时,她分了约莫着有六十多的利润,但这些日子她花销也不算小,统共的银钱便只剩下五百二十多两。 买那座山需得五百多两,只怕这些银钱不能动。 其余倒是有些珍珠细软,可这些她不能当卖呀,五爷若是知晓了,指不定得如何教训他呢。 可她一下子得需要最少五百两来周转,这钱应当从何处来? 也不能找五爷借,若是凡事都想着靠山…… 靠山……靠山? 对了!可不就有那么一个靠山么? 好月从胸口摸出那块一直不曾离过身的木牌来,上头的夜字雕刻的如此精致,她用拇指仔细的揉着那一个字,心中有了掂量。 北冥夜离去时曾说,若是遇上了连五爷也棘手得事儿,便去找李记钱行。 李记钱行,钱行。 好月勾唇一笑,匆匆换过一套衣衫过后,便立时去了北街得李记钱行。 此时钱行内正有好几个百姓正在排着队的兑换着银钱,好月一入内里,便见得伙计立时朝她招呼了来。 “姑娘是要存银子,还是换银子?” “我找你们掌柜的!”好月瞟了她一眼,拿出了那许久不曾摆谱过的高冷来。 伙计闻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好月,见她衣着虽不错,可年岁却未免小了些,再看这冷冰冰的模样,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姑娘来的不巧,掌柜的正好在里头见客人呢,您有甚事,与咱说也是一样的!” “一样么?”好月微微偏头,一双眸子略带玩趣的盯着伙计,“你便与你掌柜说一声,北冥公子的故人来找!” 一听着北冥公子四字,伙计一双眸子遽然睁大,而后立时哈腰,“姑娘稍等姑娘稍等,咱这就去唤掌柜的一声!” 说罢,便连走带小跑的入了内堂。 第二百五十九章跟您老开个口 第二百五十九章:跟您老开个口 好月双手负立,身子端正的站在钱行内,仔细的打量了这铺子一番。 方才她在外头看了看,这钱行倒是十分好找的很,跟平常的钱行也没什么两样,内里便更是寻常了。 北冥夜,北冥夜,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 不待她多想,那伙计却已是从后堂走了出来,连是对着好月点头哈腰的示意她里面掌柜有请。 随着伙计带路,好月穿过一片院子,便到了一处偏房里。 这房内装置的很是简单,里头也仅仅是摆着茶几与桌椅,一看便是平日待客所用。 好月寻了个地儿坐下,不多会那伙计便又进来看了茶。 好月才将茶端起捋了捋上头的泡沫打发时间,便见得一个年约四十五六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身形约莫七尺来高,身上着了一件黄褐色的华服,头上戴了一顶方帽。 一张方脸上的五官不出挑,也不难看,嘴旁留了一道八字胡,笑起来时,那双细目却显露精光。 “呀,竟是尹姑娘!”掌柜沈甘看了好月一眼,立即拱起了手来。 好月将差盖又给稳稳的盖上,端正了十分,疑惑道:“掌柜的识得我?” “初八那日,五爷在天香阁大摆酒宴,恰好请了小老儿,当日远远见过姑娘几眼,便给记住了!”沈甘笑着,在她对面的桌上坐了下来,“今日姑娘来此,可是有事要论?” 没成想对方竟是识得自己,好月想了想,便从怀里掏了北冥夜得那块木牌来。 “今日我来此,不借五爷名义,是想以北冥公子的名义跟您老开个口!” 那木牌对于沈甘而言无比熟悉,只远远看了一眼便知晓那必然是北冥夜的贴身物什。 恍然想起去年北冥夜离去时,曾与他交代,若是有个拿着他木牌,年岁十三四岁且相貌出众的姑娘来,只要她开了口,不论何事都要出手的命令。 沈甘那时还等了好些时日,不见人来,便也将此事搁浅了。 如今尹好月就站在面前,且又北冥夜得腰牌,又有他说的那些相貌条征。 虽说有些小小的诧异,可沈甘却依旧笑意不改,神色如之前一般无二。 “姑娘有话请尽管说便是!” 沈甘那一双眸子不知看过了多少人,那股子的精明劲儿,似是想将好月给看穿一般。 好月依旧端着身子坐着,显得落落大方。 “我想找贵行借一千两银子!” “借银子?”沈甘先前本还在好奇好月这是为了何事而来,如今一听是借钱,却又倏地笑了。 “姑娘要借一千两?” “不方便么?”好月知晓自己如今年岁不大,一千两得数目又不少,难免在外人眼中是没有偿还能力的。 她也不是那强人所难之人,想了想,好月便又道:“若是掌柜的不方便,此事便也当我未说!” “方便,如何不方便!”沈甘笑道:“不说姑娘与咱们主子是相熟之人,便仅凭着您是五爷得义女,这一千两,小老儿也借了!” 没成想此事如此竟如此顺利,好月一怔,又听得沈甘方才唤了北冥夜为主子。 她抬手端着茶喝了一口,“我希望掌柜的莫将此事与五爷说,我给您立张借据,最迟两年之内定然连本带利还上!” “看得出来姑娘也是个十分豪气之人!”沈甘道:“既然姑娘说了此事不告之五爷,小老儿便不与五爷说,不知姑娘要银票还是要银子!” 好月回道:“银票罢!” 一千两得银子她拿着也是十分引人注目。 沈甘办事倒也利索,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将银票给取来了。 那银票的票额,均都是一百两一张。 好月仔细看了一番之后,又没见沈甘将笔墨拿来,便轻蹙起了眉头,“还请掌柜的拿笔墨来,咱们立张借据,说好利息,期限为两年!” “既是主子的人,小老儿信得过姑娘,这字据便无需立了,到时姑娘若见着了主子,亲自还与主子便是!” “这可不成!”好月显然不容易,“我尹好月也绝非贪图小便宜之人,这钱既时我找钱行借的,那必然得按照规矩来,立字据……您若是瞧着北冥夜得面子,便给我少算些利息便好!” 沈甘再想说什么,可却扭不过好月,也只好如她所言,二人利好了借据,画了押。 借了银钱一千两,期限为两年。 本来是两分息的,但沈甘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将利息写上,只要两年后好月能还本金便好了。 如此,这笔交易便算达成。 好月揣着这一千两银钱,只觉着这胸膛似都鼓了不少。 待她走远之后,沈甘一双细目扫了手中的借据一眼,再吩咐身后的小厮将其装好,给他们主子寄去。 好月借了这一千两银钱,揣着其安稳的睡了一夜之后,第二日天色将亮,她便去了东郊找罗德。 第一件事,便是要将这山买下来。 这一片区域都归那个牙婆子管,此事办得很利落,不过一日,便将山契办好了。 待午后好月回到院子里时,便见得大刘氏竟已到了院子里。 她此时正将陆子旭得衣衫洗了干净,见得好月牵马回来,便迎了过去,“你这丫头,听你表兄说,你这些日子可日日忙得见不着人!” 今日是个晴天,大刘氏迈着阳光朝她缓缓走来,好月先是愣了一愣,而后才笑道:“就是瞎忙活一些,姨母何时来的?” “有一些时辰了,早上坐你舅舅马车来的,本以为早些来能见着你呢,哪儿知晓你出门竟出的这般早!”话间,大刘氏已走到了她的身前,“你瞧你,额头上都起了这一层细汗,可是累着了?” “不累!” 见着大刘氏要掏出帕子给她擦汗,好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错过了她的帕子。 又未免让大刘氏多想,好月便笑着,“方才骑马骑的快了些,您随意挑房间住罢,我这手里头还有些事儿得去找义父一趟,晚间约莫不会回来吃饭了,姨母与表兄莫要等我!” 说罢,便将马系在了院子里,她则入房里将身上的山契放好之后,便又要走。 第二百六十章胆大心细的姑娘 第二百六十章:胆大心细的姑娘 “你这孩子!”大刘氏见此,便轻嗔了他一声,“这时间都不早了,你不在家里吃饭,又能上哪儿吃饭?你现下要去忙活便去,晚间姨母等你一道回来用晚饭!” “真不用了!”好月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您与表兄吃就成,晚间我约莫会回来的很晚,应当会与义父吃了,姨母想吃什么便只会厨娘一声便是!” 话罢,她再没了说话的心思,骑着雁风便又走了。 那院子里,只剩大刘氏一人拿着帕子轻叹了一声气,“这丫头,真是个要强的!” 说罢,便又回身,朝着陆子旭的房间走了去。 好月到了赌坊,找着了五爷,而后朝其笑的十分灿烂。 这狡黠俏皮的模样,五爷只撇了一眼便知晓她定然有事,当下止撇了她一眼,“怎得,有好事?” “有啊!”好月一笑,“我今儿个将东郊靠着咱们地里南面的那座山给买了!” “买山?”五爷闻言,显然十分不懂她打的什么算盘,一双鹰眸便皱起了几分,“你买那山做什么?” “唔……那座山我看过,侧面有很多山石洞,适合藏匿些东西!” “藏匿东西?”五爷这回却是直接抬眸直视了好月,“你又打了什么算盘?” “如意算盘!”好月狡黠一笑,“马上快要五月了,中秋之后便是秋收之际,我手上还有些银钱,想要多买些谷子!” “买谷子?”五爷鹰眸微微眯起,“为何要买这些?” “义父哪儿会不知晓如今得状况,三国间的局势越来越不稳定,且三国国主都有想要一统天下的宏伟志愿,过不了两年,定然会有一场战乱要发生,如今我未雨绸缪的先将这些给备好,也是以防今后的不时之需!” 五爷听她如此说,又见着笑的狡黠,一双眸子眨了眨,“你倒是敏感的很,你且放心,不用你做这些,若是等战乱发生了,我也会护你们一家安全!” “若能自保,又何必劳烦义父呢!”好月依旧笑着,“这些事儿我想好了,我今年将大量收购谷子,然后再建造一个大得山洞,将这些谷子藏进山洞里! 当然,这若仅仅是拿来藏谷子,也未免太过浪费了些,我仔细斟酌了一番,觉着正好还能忘山上种些茶树,顺带产产茶!” 五爷将她的想法在脑中仔细的想了一遍,而后道:“你既要往山上种茶,又藏了粮食,这不是容易让人发现么?” “我自是不会让人发现了!”好月道:“您想,我花了五百两将这山买了,若是不做些什么,反倒更会让人猜测,再且扬州本就是产茶之地,我娘的豆腐坊如今虽说生意不错,但到底不过是小打小闹,想要再睁大得也为难,但这种茶,又不一样了…… 茶一但炒作起来,价格又岂止是这些小小豆腐能比拟的?” “主意不少!”五爷将眸光移开,“好月,你知晓我最是欣赏你哪一点么?” 忽然被问至此,好月忽然愣了愣,微张嘴啊了一声。 “我欣赏你的见识与你的主意!”五爷轻声叹了一口气,“也欣赏你得胆识与敢想敢做,是个胆大心细的姑娘,着实是一般男子无法比拟。 但你也知晓,如今这个年代,江山还十分不稳,你做的那些,若是有哪一步差了,只怕就会万劫不复!” “那又如何?”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既然来了,又还俱什么生死,“我早已将生死看淡,做这一切,也只是想着我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说着,她却忽然正了色,朝着五爷一拱手,“若我真有万劫不复得那日,还请义父替我照料我身后的一家人!” “罢了!”五爷忽然轻叹了一声气,挥了挥衣袖,“若你真是个只求安稳便足够得人,只怕也寻常人也没什么二般。 我昔日便答应过了你,会护好你们一家周全,便定然不会食言!” 好月一笑,“那便劳烦义父了!” 二人说着,好月便又想让五爷通过一些渠道弄一些茶苗。 扫山得事儿,他还是想要罗德、李老六、老九等人来负责。 经过这半年多的相处,好月对他们也是十分的信赖了。 买茶苗之事倒是简单,五爷一挥袖子,便应允了。 此事落定,好月晚间便同着五爷一同回的院子,再一同吃了晚饭。 五爷回院子回的较晚,再待吃完饭后便已时亥时一刻了。 好月回了自己院子,轻着手脚洗漱好,便想着要回房睡觉。 奈何,她动作放轻了之后,却仍旧是吵到了大刘氏。 就在她欲要回房那一刻,恰见得大刘氏推开门走了出来。 此时她穿着一套亵衣,长发也放了下来,夜风吹来,将她那垂在腰间的发吹的飞舞。 “你怎的这个时间才回来?”大刘氏看了看天色,又蹙着眉头看了一眼好月,“都亥时了!” “将姨母吵醒了?”好月歉意一笑,“我下回定然轻着些!” “倒也不是你将我吵醒得,是我一直未曾睡着!”大刘氏声音轻轻,“如今时间也不早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的确不该回的这般晚,到底是女孩子,名誉比什么都重要!” 这些日子她在南梨村本就听说了不少关于好月的事儿,她的名誉在村人眼里都十分难堪,她这做姨母的,也的确高兴不起来。 大刘氏比刘氏还要恪守规矩几分,先前刘氏本也是如此,但后头因好月的缘故,也步步改变了。 如今再来一个大刘氏,好月只觉得有几分头疼。 可面上却仍旧笑着道:“姨母说的是,以后定然会早些回来的!” “好月,不是姨母说你!”见着她那做着乖巧的模样,大刘氏的心又软了几分,轻叹了口气。 “但你是个姑娘家家的,今后定然是要嫁人的,这未来的夫家呀,定是不能接受你这抛头露面的,哪个男子不希望自家婆娘在家中相夫教子呀……” 大刘氏说的这些,起好是好月最不想谈的,当下她便直接打断了大刘氏的话。 “姨母,时辰不早了,您早些睡罢,我也困了!” 话被打断,大刘氏到底只是轻叹了一声气,见着她回了自己房里再关门,终究只得将要说的话又压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海吃一顿 第二百六十一章:海吃一顿 次日一早,好月早早吃完早饭之后便又去了东郊。 先是找了老九,问他可是有做苦力的介绍,她想将这山中满茶树,日后要产茶。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的,这块地与新买的那块地中间,恰好是隔了这座山,若是在这山上种茶,也的确不失为一个商机。 如今这个年代,什么都难招,偏生工人容易寻。 老九拍了拍胸膛,示意此事包在他身上。 种茶最合适的季节,错过了三月,便只好等着十月份才能种植。 如今还早着,好月便召集了几人,准备挖一个山洞。 山里种植茶树需要翻山,如今他们有这动作,却也不至于再引人注目。 如今地里的菜将要卖完,且大伙儿又是真心欢喜好月,她说的话,众人连问缘由都不曾问,便纷纷踊跃的揽了一份工过去。 伍成是各种建设高手,当下便又带着好月将那山围绕了一圈。 两人到了半山腰,伍成从山间眺望着远处的官道,再喘着粗气与好月道。 “姑娘,这山上有不少山洞,你要是想挖一个,倒也不是啥难事儿,照着往里头挖就好了!” “不!”好月摇头,“我要一个全新的,伍大哥,我知晓您时这个中好手,我想要重新挖一个山洞,要十分隐蔽!能储东西的!若此事能成,我定会给您相对的报酬!” “谈什么报酬不报酬呀!”伍成一挥手,“这都不过小事一桩罢了,你要隐蔽也成,那这些山洞倒恰好将这些隐蔽了起来,姑娘约莫要储存多少东西?我回去之后做个图瞧瞧!” “最好能储存十来万斤粮食的山洞!” 吓! 十来万斤粮食可绝不是少数,伍成一慌,“姑娘,您可应当要知晓,大南律法言,不准个人储存如此多的粮食,便是打把菜刀砍刀都得找官府备注,您这十万……” 若是官府一查,替其安上了一个谋反的帽子的可要如何是好? 接下来的话伍成未说,但他知晓好月应当明白的。 “只是如此比喻罢了!”好月看了天那蓝如玉的天空,轻吸了口气,“这个地方空气清晰,又依山傍水得,真是不错! 伍大哥且放心,我绝无旁的心思,此事我已与义父说了,他也是同意了得!” 既然五爷已同意,伍成便也不再多说了。 “行罢,我想姑娘如此也定然会有姑娘的意思,此事我定然给姑娘做好,明日就能给姑娘瞧图了,若是姑娘觉着可行,这两日咱们便能动工!” 伍成说着,又想了想,“其实储纳十万粮食的山洞倒也不算大,咱们这可足足有二十个身强体壮的汉子,至多一月,此事便能全然办好!” “那就劳烦众位哥哥了!”好月面上一喜,“待此时办成……” 生怕好月会说给他们什么好处的话,伍成忙是道:“待此事办成,姑娘去天香阁请海吃一顿即可!” 好月闻言,轻松的笑了,“好,那就去天香阁海吃一顿,不醉不休!” 伍成见此,笑的更是欢心了些。 果然,第二日老九先是带了十来个庄户汉子前来帮着砍山。 但好月觉着这山一百八十亩,且山里也有不少老树,就如此全都砍了也实属可惜,便只靠着官道那方向的八十多亩给砍了,后头的九十多亩便留了。 树木砍了之后,便全部堆积在了一处,恰好过冬时不用买柴禾了。 有些又好又直的树,那些个汉子便挑了出来放在一旁,可用来建造房子。 新买的那一百亩地处的地名被称作东弯里。 东弯里的那一百亩地要用来种植冬季蔬菜,那必然是需要人来守着的,到时在那边也需要建一个木屋,这些木头留着可谓是大有用处。 山的前方在砍山扫山翻土,山的后方则由着伍成管事,带着老六、老七、老九等等约莫数十人在凿山挖山洞。 罗德便依旧负责地里的活计。 好月知晓大伙儿累,便临时请了个厨子来,给大伙儿准备着一日三餐。 这地儿本就有二十个汉子,再加上那开垦山的又有十来个。 那厨子一餐要做三十几人得饭菜,且又顿顿大鱼大肉,也不比大伙儿轻松。 好月见此,虽说帮不着他们开山,也帮不了他们凿洞,便只好帮着厨子打下手。 连着好月都来打下手了,老九与老六便时常笑着说他们有口福。 一时间,大伙儿虽然都累,却也十分轻松自在。 几日之后,安月坐着刘君子得马车前来城里寻好月,告诉她,刘君子与翠绿的事儿成了。 好月本在城里逛着,想着晚间要买些什么菜才好,乍然见着安月本就愣了愣。 再听得安月说了这事儿,她又开心的笑了。 安月继续道:“那日晚间我就问过了翠绿,她是同意的,当天我就跟娘说说,娘与姥姥直接找算命先生看了个黄道吉日,不过你这些时日不曾回来,便也机会将此事告诉你!” 好月大笑着,“那日子可选定了,定在了何时?” “十月初十!”安月道:“那算命先生说十月初十是个好日子,翠绿本就是被家里卖了得,被卖时她年岁也还小,不记得家是何处的,便也干脆不过小定了,直接大定!” 十月初十,那时她都去京城了。 虽说有些遗憾不能亲眼见着刘君子与翠绿成婚,但好月却是真心替他们高兴,“也好,能定下来就成了!” 安月也笑着,“舅舅一成婚,姥姥可算是再不能拿他来说事儿了!” 一想着刘老太日日不停得念叨着刘君子的婚事,连带着大伙儿都受了耳朵之殃时,好月忍不住笑了又笑。 “呀,你怎的在这寻着我了,翠绿他们没来?” “舅舅告之我,你这时候定然会在市场里买菜,我便寻来了!”安月道:“我坐舅舅马车来的,自打此时定了之后,她便日日躲着舅舅了,自时不会跟来,表姐也在家中绣嫁衣呢,我便一人来了!” “绣嫁衣?”好月惊讶,“已经与陈家说好了?” “这事儿我也不知晓,娘也不跟咱们说,但看表姐那模样,只怕是真对大方哥动了心思!” 陆乔对陈大方有心思,陈大方喜欢的人又是安月。 这复杂的事儿,好月也不想再多言。 两姊妹说了会子话后,安月便又坐着刘君子的马车回了三里路。 第二百六十二章字面上的意思 第二百六十二章:字面上的意思 五月的天气已开始慢慢炎热了起来,烈阳撒照之下,连带着空气里也有了几分懒洋洋的韵味。 向松前几日离开了扬州,走时,好月送了十两银子给他做盘缠。 如今她也是银钱紧张之际,着实没有多余的银钱。 向松捧着银钱很是颤抖,心中有万千的感激最终也只是道出了一声谢谢。 向松一走,铺子里便只剩下苏南一人。 一时间他忙活不过来,好月便只得顶了上去。 好月如今在铺子里帮着忙,东弯里的事儿又忙活不过来。 她这一天操心来操心去得,不过半月便又瘦了些。 这日她正趴在了店里小睡,苏南知晓她这些时日幸苦,连带着跟人做生意都放轻了些声音。 他那体贴的模样,使得大伙儿连连对其打趣,道是不是心疼这小娘子。 小娘子三字便说的有些暧昧了,苏南连连解释那只是自家妹妹。 如此,这才转而又夸赞这小姑娘可真是漂亮。 哥哥生的好看,妹妹长得俊俏,的确像是两兄妹。 听着这些话,苏南也只得轻轻笑笑,不再往下接。 正午得生意本就不忙,苏南一人倒也忙的过来,可当他瞧着好月这从未有过的疲惫时,心中也不禁有几分心疼。 他苏南对好月着实没有男女之情,有的也只有那知遇之恩,与救命之情。 好月睡的也浅,一盏茶的功夫后便醒了过来。 初醒时这眼睛还十分迷蒙,连带着眼前的事物都瞧不清楚,她便只得抬手揉了揉眼。 苏南见此,便给她倒了杯茶过去,“看来这些日子着实将你累着了,如此都能趴着睡了!” “还好!”晃了晃脑,让自己清醒些,“现在什么时辰了?” 苏南便道:“你不过睡了两刻钟,还早着!” 的确还早,如今不过巳时末。 “向叔走了,咱们这铺子里还得请个人!”好月扭了扭酸涩的脖子,“顺带问你一句,可是想好了?是否跟我一道去京城! 你也莫担心苏奶奶,不过半年就能回来了,我娘他们也定然会照料好苏奶奶的!” 苏南这些日子也正想的此事,“刘姨一家对我与奶奶都是真心的,我知晓,我怕就怕在,待我走了,那畜生又上门来找奶奶要钱!” 苏奶奶是个性子软的,苏南他爹又是苏奶奶唯一的儿子,难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苏南爹钱财。 有了第一回便有第二回,有了第二回后,便是无数回了。 这一点,是苏南最放心不下的。 “那院子也的确是杂了些!”每日要进大门去作坊的就有十几个妇人,这出出进进的,也的确不方便。 “但你若是担心此事,那倒也十分好解决,直接将苏奶奶接去南院住着便好了,做饭有厨娘,大门口又有两个身强体壮的护院,旁侧又是五爷的院子,他胆子再大,也见不着苏奶奶的面!” 若是如此,苏南定然是十分愿意随着她去京城的。 可又转念一想,“那我若是随你去了,这铺子怎么办?” “铺子?”好月不禁笑道:“你不觉着以你的才华,守这铺子太过屈才了么?这铺子与你而言,不过是暂时的!” 苏南闻言一愣,好看的眉头不禁蹙了起来,“你这话,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伸完懒腰,好月打了个哈欠,喝了口茶醒了醒神,“你今年十八了罢?” “嗯!”苏南点头,显然不知晓好月问他年岁意欲何为。 好月便继续直视着他问道:“十八岁也不算小了,可是有自己细想过,何时准备成婚?” “成婚?”苏南星眸大睁,深看了好月一眼,这才缓缓道:“此事我的确不曾想过的,舅舅二十一才将婚事敲定,我又何必着急,再且我如今连个屋子都没有,谈论什么成婚?此事过几年再议!” “好!”好月笑道:“既是如此,便以三年的时间,我带你走一条十分艰险的路,若是成功,我保证你权富双收,若是不成功……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条命罢了,你可是愿意随我走?” “你都不怕,我又何惧?”苏南笑的有几分邪魅。 在这一点上,他与北冥夜的性子十分相像。 “早在你救我奶奶时,我苏南便信了你,今后无论是刀山火海,只要是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同我说一声便是!” “无需说的如此壮志!”好月轻笑道:“此事也并非走奸犯科,况且我也不敢去冒那些险,走的也是明面上的生意,只是如今这个年代并不稳定,时代纷乱,说不准何时便会引发战争,如此一来,咱们这些想做生意的,便也十分艰险! 我唯一能与你保证的是,定不会去做那昧良心的事儿!” “我信得过你!”苏南笑着,“与你相处的这两年,也知晓你为人如何,你又怎的会去做那昧良心的事儿? 那你何时启程去京城?铺子里的事儿,只要也要找个信得过且合适的人才好!” “这些我都知晓的!”好月又喝了口茶,看了眼外头那毒辣的太阳,“你无需操心,这些日子我便喊两个人可靠的人来接手铺子里的事儿!” 见好月说的如此有信心,苏南便也只是点了点头。 在铺子里忙活了两日,她又跟五爷撒娇,找了一对兄弟来看管铺子。 那对兄弟年岁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十八九岁得模样,可那两人却是个及会说话的,且样貌生得不错,在苏南带了两天之后,铺子里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好月有时候觉着自己有时候也挺是没用的,手上没几个信任的人,信的过的又都是五爷手中得。 她手里唯一的人只有苏南。 这可不行,手上无人用可不行,她得买些合适的人,自己培养一番才成。 今后要用上人的地方多着了,她要将苏南培养成她的左膀右臂,可手上也更多能信得过且可用的人才行。 只可惜现如今已是五月了,她再想做些旁的来不及。 第二百六十三章凉透又如何? 第二百六十三章:凉透又如何? 这日将铺子里的事儿办妥之后,好月便回了院子。 恰到院子里,便见得大刘氏正坐在石桌前等着她。 一见着好月,她便缓缓起了身,朝着她迎了来。 小小的身躯如今看似如此羸弱,可这些日子她依旧是忙的清早出,傍晚才归,大刘氏并不知晓她到底忙活得什么东西,但一个姑娘家家的骑着高马总是跑来跑去…… 见了好些时日,知晓好月不爱听她说的话,可日日见好月如此,有些话便也忍不住了。 “饭菜都上桌许久了,幸好现如今是热天,菜冷了也可吃食,你这丫头,怎的就如此热不让人放心呢!” 大刘氏的话,好月听在耳里只觉着有几分别样得情绪,可对方是长辈,她依旧只是嘴角露出笑意道:“饭菜上桌您与表兄先吃便是,无需等我!” 她回不回来吃饭都会先交代了厨娘,再让厨娘先给他们母子俩做了,她回来的晚,饭在锅里温着便是。 “都是一家人,怎的日日分做两餐呢?”大刘氏叹了一口气,又上下的打量了她几眼。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太阳底下溜达,可这皮肤却是个怎么都晒不黑的,这段时日身子有猛长了些,都快与她一般高了。 正是如此,她这身子便更是显得瘦弱,再加上她骨架又小,整个人瞧着都犹如一张纸片。 这丫头,的确是让人心疼的。 大刘氏叹了一口气,上前又拉住了好月得手,“好月呀,你听姨母的话,咱们现在日子过的下去,你又是五爷的义女,这身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些,你忙活那些作甚? 姑娘家的,到今后不都是得嫁一个郎君么?你又何苦将自己弄得如此累?过不了两年,你嫁入了夫家,夫家哪儿会再允许你出门抛头露面? 再且说了,以你现在得身份,想要寻个如意郎君,有样貌有才华的,只要与五爷开一声口,这哪儿会是什么难事?” 好月听着大刘氏这些话本是极为抵触的,可偏生她声音十分轻柔,好月便算想反驳,最后也只将话咽下了肚子里。 “姨母放心,这些我都有分寸的!”她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大刘氏手中抽了出来,笑的很是天真,“我这手上都是汗了,莫要脏了姨母的手,您与表兄快些去吃饭罢,我先去沐浴再来!” 说罢,未免大刘氏再要多说,她便脚下生风的去了后院里的沐浴房里。 在这个年代生活了两年,好月知晓大刘氏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女儿家的抛头露面的确不像话,门槛高的看不上这种媳妇,甚至门槛低的也会十分嫌弃。 姑娘家,骑马、露面,于古人而言,是伤风化俗有伤大雅的事。 之前的刘氏也是如此,在生活如此穷困时,她连去卖两条鱼都会挨训,但后来刘氏也总算能理解。 再到后来,好月与五爷种植冬季菜的事儿起先是瞒着了她,等她知晓时已开始动工,再多说也已是枉然。 一步一步发展到如今,刘氏便算思想再封建,她也只得让自己接受了。 一旦接受之后,刘氏却发现,自家这个女儿的确是值得骄傲的,连男子都不一定有她做的好。 好月如此头疼的是,搞定了一个刘氏,又来了一个大刘氏日日来念叨这些。 幸好她向来习惯的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明面上乖巧的以临摹两可的话应了她,实则依旧自己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晚间一同吃饭时,大刘氏免不得又跟好月说了许多礼仪、如何为女儿家的事儿。 好月只听着不厌其烦的应是,一旁的陆子旭听不下去了,终于放下了书本,看向了自家娘。 “娘,你说的这些,我想表妹都是知晓的,您赶紧吃饭罢,不然菜都凉透了!” “这大热天的,凉透又如何了?”大刘氏嗔了自己儿子一声,“你说你这做表兄的,又是个读书人,日日与你表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些事儿你不也得说说么!” 陆子旭只觉着十分无奈,“我倒是觉着表妹如此挺好的,连男儿郎都不一定比得上你她,我虽是个读书人,可除了读书外,肩不能挑手不能扛,我会的表妹会,表妹会的,我这做表兄得都补一定会了!” 听得出来,这是自家儿子再帮着好月说话,大刘氏只觉着心中十分气闷了。 当下把筷子一摆,低下头来便抽泣了起来。 “我日日说这这些,本就想着好月听了不喜,可姨母也是母,好月娘没说的,我这做姨母的总得说说罢,哪儿能瞧着自家的儿女如此下去呀!”说着,便又剜了陆子旭一眼,“你倒也好,竟然还如此说为娘,你让为娘今后再怎的做?” 她那眼泪说来便来,像及了最初的刘氏。 好月最见不得人流泪,若是流泪能解决的事儿,她早就去哭个天昏地暗了。 她不只不吃这套,反而觉着十分头疼。 可她不吃,陆子旭却是吃这套的。 见着大刘氏真哭了,忙是放下了碗筷到了她的身旁,伸手替她抚背。 “娘,孩儿并非是忤逆您,但表妹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自己做事又有主张,您也不该拿常人得眼光来看她,再且说了,寻常家得女子,又哪个有表妹这般的本事?” “我还不是担心你这表妹呀!”大刘氏哭着瞟了一眼好月,见她正坐在那处无动于衷,便又擦了擦泪,“无论多厉害,多了不起,可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呀,到时嫁人了,又哪个夫家肯让她继续抛头露面?再且如今年岁都十四了,马上便得说亲事,这般的露面……” “姨母!”听着大刘氏说了这些,好月将筷子放了下来,“我知晓您为我好,您说的也有道理,但这些,今后您莫在说了!我吃饱了,您慢些吃!” 说罢,便站起了身子来,直接出了厅门。 她那步子走的极快,绝尘而去。 陆子旭瞟了眼她碗中还不曾动过的饭菜,心道,哪儿吃饱了?这饭菜都未曾动过。 第二百六十四章不客气 第二百六十四章:不客气 “您看,您将好月说跑了。便是您想要的了?”陆子旭无奈的又拍了拍自家娘的后背,替其倒了杯茶,让她慢慢喝了顺顺气。 大刘氏止住了哭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可我说的又哪儿有错了?难不成还不是如此?只是好月这丫头,性子既不像爹也不像娘,让人琢磨不透彻!” “您呀,就莫要多想了!”陆子旭道:“姨母都不曾说什么,您又何必多言呢?孩儿如今也是寄人篱下,主人家得事儿,能莫管便莫管了!” “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寄人篱下?”大刘氏显然不认同这句话,可到底只是叹了口气,“难不成,真是我闲事管多了?” “您觉得呢?”陆子旭又坐回了位置,瞧了一眼好月碗里不曾动过的饭菜,“您瞧,表妹连饭都未曾吃完!” 大刘氏听着,却又狐疑的看了一眼陆子旭,“你方才如此替你表妹说话,你莫不是,也看上她了?” 好月如今年岁正当,样貌生的极是不错,男子喜欢也是人之常情。 陆子旭被大刘氏的话一噎,脸顿时蹿红,“娘说的什么呢,好月可是我得表妹,我这做表兄得,又能有何非分之想?” “这又如何?”大刘氏反驳道:“你这妹子打小便说要嫁你,再且,你们两也不过是表兄妹罢了,若成了也是亲上加亲,再且你也是个要考取功名得人,若中了举,便算好月还有一层身份是五爷的义女,那也算不得高攀! 再且本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也说不来什么高攀低嫁的!” 陆子旭只觉着在与自家娘说这话题无意,只是轻摇了摇头,让其吃饭,他给好月送些去。 瞧着自家儿子如此关心好月,大刘氏笑的狡黠,“我就说了,你这孩子对好月也是有几分心思的!” 陆子旭只觉着无奈,也不反驳,夹了些饭菜便去了她的房里。 好月本就不曾回房,陆子旭瞧了几声门听不得声音之后,便以为是好月生气了,隔着门说了些歉意的话。 等了又等,仍旧不见其开门,便只得深叹了口气,端着碗又回到了大厅。 大刘氏见他又将饭菜端了回来,不禁挑眉道:“这丫头生气了?” 陆子旭只将碗筷放在了桌上,未免让刘氏多想,也只道:“没有,表妹说不饿!” 说罢,便又拿起筷子吃起饭菜来。 可这吃着吃着,却总觉着有些食不下咽之感,最后只是随意扒了两口,以自己要温书为由,回了房去。 大刘氏瞧着两人方才坐过的席位,又瞧着两人的饭菜也均都未曾吃完,这心中却又只觉着升起了几分无奈来。 最后,连带着她也吃不下饭菜,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好月一天都未曾吃什么东西,肚子早就饿的不行。 从自己院子出来之后,便直接去了牛婶那处。 牛婶还未曾做饭呢,见她饿,便先给了她烙了一张饼,让其垫垫肚子,她在将饭菜做了。 五爷每日需得戌时才回,牛婶的饭菜就备的晚了些。 总不能她先做好了饭菜,再往锅里温着等主子回来吃罢。 如今天色将黑,灶房里点了一盏油灯,昏昏暗暗得。 好月坐在灶前,一边吃着烙饼一边往灶里添着柴禾。 “婶子手艺真棒,烙得饼比我家得厨娘做的要好吃一些!” 烙饼里加了青菜加了肉,热喷喷的,吃着可真像。 “就你这丫头嘴甜!”牛婶笑的合不拢嘴,“你要是爱吃呀,随时想吃随时来找老身!” “好!”好月可不客气,“婶子这么好的手艺,我当然要多尝尝!” 牛婶笑着,“你如今正长身子时候,可得多吃些,就着这两年还能长长!你瞧瞧你,这瘦的又跟个猴儿竿似的,老身明日与你那厨娘说说,让她多备些营养的东西!” 好月对如今的身高也算满意,十四岁的年纪,若是以现代单位换算的话,她应当有个一米六左右了。 “做了的!”好月将最后一块饼吃下了肚,笑着道:“我那表哥今年得参加乡试,每日都炖了汤,只是我时常不在家中,便也没吃……说起来,我那厨娘虽不及婶子厨艺好,但做的饭菜也是不错的!” 听着好月夸她,牛婶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呀,净会说些好听的来哄得老身开心!” 知晓她心中有事,便又侧面问道:“你今儿个,是同你表哥闹了别扭?所以才连饭都没吃上了?” “没有,我如何会跟他闹别扭?”好月说着,这语气却焉了几分,“婶子,您可是嫁过人?” 闻言,牛婶切菜的手一顿,动作戛然而止。 好月忽然觉着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得问题,正欲道歉时,却听的牛婶缓缓道。 “不曾嫁过,老身得娘之前便是侍奉五爷爹娘的,打五爷出身之后,老身便也一直照料着五爷,待五爷大了,老身这年岁也不小了!” 牛婶现如今四十七岁,最好的年华用来照料了五爷的成长,与她而言,五爷既是她的主子又是她的孩子一般。 五爷不曾娶亲,这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便一直是她来操劳。 好月既是五爷的义女,且牛婶也是从心底里的欢喜这个伶俐的小丫头,对她便更是关爱了几分。 “我那姨母,日日与我说姑娘家家要矜持,不可抛头露面,今后终究会嫁人,没哪个夫家能忍受得了女子如我这番!”好月说着,轻叹了口气,“我其实并未想着嫁人,若是事事都想着以嫁人来解决,又何须如此劳苦?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嫁人于我而言,并非最好的选择!” 她决计不会让自己匆忙嫁了。 驾驭不了她的,她看不上。 降得住她的…… 罢了,总之,与她而言,成婚这桩子事儿,的确不适合现在。 “你姨母说的倒也不错!”牛婶切着菜,声音缓缓,“你如今还年轻,终归得找个归宿的,但老身知晓你是个要强的,这种事呀,还得看自己如何选择!” 第二百六十五章定下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定下了? “你这丫头有自己的思想,但你是自由身,不似老身这般,打小便是奴婢出生,做事身不由己!”牛婶继续道:“若是老身也有一个同你这般大的女儿,也想着要给她物色个好人家得儿郎,两口子能呵呵乐乐过一生的! 老身的这比喻,是站在长辈身上的立场,而站在你的立场,老身也许会如你这般,做自己得事儿!” 难得有人能如此理解自己,好月只觉着身心似是都舒畅了许多。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考虑的事情便也不同,说的话也不同,做的事也不同!你这丫头是个聪慧的,做事有自己的主张,但正因为如此,也会让家里人头疼!” “怎么说?”好月总算找到了一个能与她说话的,与牛婶说话便又认真了些。 牛绳轻笑,尽显温柔,“你若是老身得女儿,如此强势,老身会头疼我这做娘的都没你这番本事,便会觉着无奈。 老身若是男儿,娶了你做婆娘,你这要强的性子,又会让老身觉着自己是个无用的,处处都比不上自己婆娘,这久而久之的,矛盾便出来了!” 好月听着,叹了一声气,“可我性子就是如此的,我想做的就是护好家里人,对于嫁人不嫁人之事,遇见合适的便可嫁,若是不曾遇见合适的,今后年岁大了,便去抱养几个孩子来,也院子里也热闹着!” 前提是她能在这个世界待一辈子。 作为一个现代人,思想本就开放许多。 “你这丫头!”牛婶嗔了好月一声,“这抱养的孩子到底是没有自己亲身的要体贴的,还是那句话,老身懂你的心思,但这个时代本就是如此,如你这般要强的也再少数,是以,你这番的想法便成了另类!依老身得看法呀,你姨母说什么你都该听着,听是听,做不做就是你的事儿了!” 牛婶这是教她明面上顺从。 好月本也是如此想的,但偶尔难免的会觉着有些疲惫。 到底,还是理了理自己的情绪,朝着牛绳应了一声好。 两人在灶房说了许久话,待到五爷回来时,饭菜正好做好。 于是,好月便又厚颜无耻的同五爷蹭了一顿饭。 第二日的扬州,又下起了小雨来。 小雨荫荫,洗刷了昨日的炎热,整个扬州似又回到了初春一般,不冷不热的恰好好处。 只是这雨一下,街道上便显得十分淤泥。 好月起身之后先是去了一趟东弯里,待午后这才又回了一趟院子。 只是一回去,便处处不见大刘氏的身影,最后还是从纯爱那个那儿才得知,大刘氏竟是今早便回了三里路去了。 乍然听的这消息,好月左右一想,猜想是昨日的事儿让大刘氏生气了。 可昨夜自己也并未说什么罢?她若真是生气了,自己又是哪儿惹她气了? 这等事儿,好月往日也不会放在心上,可自从昨夜与牛婶说了一番话之后,便也觉着,大刘氏这是关心她,她怎的还能如此不知好歹呢? 仔细一想,便又去了陆子旭得房前,敲了敲房门。 不多会,陆子旭便从里侧将门打开,见得是好月,先是一愣,而后笑道:“你今日怎的回的如此早?” “我去地里瞧了一趟便回了,姨母呢?怎的回去了?” 此时陆子旭手上还捧着书本,侧身与她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好月入门坐坐,而后道:“娘此回来,本就是来瞧瞧我读书,见我没怠慢,便回姨母那处了! 再且我二妹的婚事也正在操办,自是先走了!” 陆子旭的心思倒也是个敏感的,知晓好月如此问,只怕会将事儿联想着她自己,便又补充道。 “你莫多想了,娘走时还特意与我叮嘱了一番,让你何时回去,她给你煮好吃的!” 如此,好月这才放心了些,随着入了他的房里看了一眼,却见得他房中均是书本,连带着屋子里都有一股子的书卷味儿。 “好!”好月点头,“不过你方才说,表姐的婚事,莫非已经定下了?” “这我倒是我不晓得!”陆子旭温和一笑,“我是男儿,娘也定不会将此事与我说,不过,娘与我说,这两日让咱两回一趟三里路!” “成!”她也好几日不曾回去了,干脆便定下了日子,“那明日便回罢!” 陆子旭显然没任何意见,“好!就依表妹的!” 两人在屋子里说了会子话,好月这才出了他的房门,又去了自己屋子里,拿了些红茶给陆子旭泡了壶茶之后,便又开始琢磨起自己的船只来。 起先,三里路的院子背后就是乌河,乌河完全可以驶船,若是战乱发生,殃及到了扬州,她完完全全可以让刘氏一家人上船,沿着河一直下。 当然,她做的这些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若是到时候不只是扬州不曾沦陷,反而大南大胜呢? 她建的这个船只也可图个玩乐嘛。 毕竟这船只构造图,她画了许久许久了,也总得找些自己的兴趣玩玩。 不过建造船只又需得费些银钱。 人工、木工、还需得面面俱到,处处做好,不能让任何一处有差错。 再且要够大,还要能储物,最少得保证十来人够吃一年的口粮在上头。 对于质量、各种方面,她需求得有保障。 如此一来,光是一只船只,只怕花费的银子就得在五百两左右。 现在她还欠李记钱行一千两银子呢,哪儿还有这多余的五百两先去建造船只。 不过此事倒也不急,需得一步一步来。 她将船只上的所有细节一笔一划勾列好,当最后瞧见船只的列图时,她终是觉着这些日子的瓶颈口终于突破了。 她想要的航海船只,终于画好了! 捧着船只左右细看了一番,越看便越是觉着满意,越是舒心。 又仔细的瞧了一眼上头的构造之后,好月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来,这才将图纸收入了一个布袋里,再将布袋用一个小箱子锁了起来。 船只构造图画好,好月便将所有的草稿纸均都拿一个大棚给烧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性子高傲 第二百六十六章:性子高傲 五月初九,下了一场小雨的天气又晴了几分。 昨日与陆子旭说好了今日一同回一趟三里路,又恰好赶上安邦今日从鸿雁学院休沐。 好月骑马骑惯了,便替陆子旭租了一辆马车,二人再一同去鸿雁书院门口接了安邦。 这些日子好月忙活着,已约莫着有两个多月不曾见过安邦了,乍然一见他,却见得他身子猛蹿了许多,人也强壮了不少。 见着牵马的好月,安邦显然愣了一愣,而后连走带跑的蹭到了她的跟前。 “许久不见二姐,我都以为二姐将我给忘了呢!” 每回休沐,他都特意去了好月的院子里,想找好月说说话,却奈何每次去都扑了个空。 “我怎的从你这话里听出了酸味儿?”好月见着安邦,也是笑的开心,“倒活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安邦也不由的觉着几分好笑,“哪儿似是小媳妇的委屈了?只是二姐好没良心,都快三个月不见人了,也不说来瞧瞧我!” “这不是来了么!”好月笑着拍了拍安邦的肩膀,“你与表哥坐马车罢!” “不坐!”安邦眼眸一闪,“我要与二姐骑马,这雁风好生威武,性子也傲的不行,我随骑不了她,但二姐你不是在呢嘛,带我坐坐!” “你可莫打他的主意!”好月白了他一眼,“你如今也过了十二了,咱俩虽是两姐弟,但在这大街上的,叫人看去了难免不好,快些上马车,咱们回家!” “二姐何时也如他们的想法了?”安邦一嘟嘴,却又转了转眸子,忽然笑开了花儿来,“那二姐的意思是,出了城便能带我坐了?那还等什么,快些走快些走!” 说罢,便跳上了马上,直坐在了甲板上,挥手示意车夫快些走。 好月起先被安邦的话说的愣了愣,他说,自己何时也如那些人的想法一样了。 唔,是了,再之前,她一直觉着她与安邦是亲姐弟,同坐一马本便没甚干系。 但如今两人的年岁也渐大了,她下意识的,竟也有了这等想法。 轻叹了声气,再等她抛开这些思绪时,便见得马车已驶出了老远,安邦侧着回身朝她挥手,示意她快些跟上来。 陆子旭前些日子见过安邦两日,此时倒也不算生疏。 他坐在马车内看着书,安邦则在车板上大笑连连。 那笑意,莫名的也将他感染了几分。 将眸光从书本上移开,陆子旭掀开车帘示意安邦进来车厢里坐着,莫要从车板上摔了下去。 安邦却一脸的不在意,反而笑道:“无碍,我之前也经常坐在舅舅的车板上,等会出了城,我要同二姐骑马的!” 陆子旭没结果过马,他的家境一般,爹出去给些日常开支之后,其余的银钱便拿去养了外室,又哪儿会有这多余的银钱来买马? 又从掀开了车厢里的车帘,从车案上见得好月正端着身子坐在高马上,竟是让陆子旭一时间失了神。 少女今日着了一袭紫兰相间的罗裙,腰间纯白色腰带上绣着几朵紫色的小花,她挺着腰身,一手牵着马缰,目光直视着正前方。 那一刻,有清风袭来,吹起了她的衣摆与墨发。 少女容貌精致,此时在马上的她,却平白生出来几分高冷之感,让人不敢轻易去靠近。 无论是从外也好,从内也罢,陆子旭觉着正走在阳光下的好月,犹如九天临凡的仙子一般,让人难以移眸。 好月察觉到了陆子旭得视线,轻蹙着眉头朝他看去,却又恍然见着对方略显慌张的放下了帘子。 察觉到这个动作,好月一双眼眸深了深,最后又驾着马走至了马车前面。 待出了陈门,安邦便跳下了马车来,骑上了雁风。 他坐在好月的身后笑的极为畅快,“这马傲气的不行,如今不还是坐我身下了,哈哈!” “有这般得意?”好月也不禁觉得好笑,安邦在学堂这些日子,性子可是越来越开朗了,“你若是爱骑它,我便送你骑些日子!” “可别!”闻言,安邦顿时便焉了,“这马儿太倔了,也不知二姐你是如何收服它的,你没在上头,我骑着他都摔了几道!” 骑马是背着好月骑得,这些她都不知晓,如今伤口好了,他这才敢说这事儿。 安邦说着,将袖子拉高了一些,“你瞧,这就是骑它给摔得!” 那手肘上有一个大疤,因长了新肉的干系,疤上显得十分白嫩。 这伤口约莫着有两寸,好月眉头一簇,“你这是何时摔得?我为何不知晓?” 此时伤口早就好了,安邦便笑道:“过年那段时日,你那日没骑马,我瞧着它性子高傲,便也想骑骑,奈何它还真是个倔的,我连上都上不去……这伤口我当时也没敢跟你们说,就自个儿处理好了!” “下回可莫做这等事儿了!”好月白了他一眼,“你若是喜欢马,过些日子我送你一匹没主的烈马,你到时再好好训训,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好!”安邦做梦都想要一匹好马,听得好月的话,笑的开心,“那我便等着二姐送我了……我到是奇怪,这马如此烈,二姐怎的骑着就没事儿?” “这马是五爷送的!我骑他时还没主!”好月道:“没主的烈马虽说性子也烈,但比有主的要温驯许多,我当时倒也没吃多少苦头,后头许是它跟着我也习惯了!” 听得如此,安邦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果然这马比人还要靠谱,认了主就容不得别人骑了!” 好月轻笑一声,“你这两月在学堂如何?” “与平常差不多!”安邦回道:“结识了好几个学子,平日里相处还不错,不过学院里有许多读书厉害的,我如今也就马马虎虎……二姐,我有时都想,其实想要尽忠报国,不一定得读书认字才可呀!” “嗯?”好月眉头一簇,“你这心里,又有了什么想法?” 安邦神秘兮兮看了一眼好月,压低着声音在她耳边道:“我若是说了,二姐你可不得与娘说!” 第二百六十七章铭记于心 第二百六十七章:铭记于心 好月点头,应允。 安邦这才说道:“二姐你可瞧见了,因大伙儿都说读书有出息,但凡有些银钱的家庭,便是砸锅卖铁都会送着孩子上学堂,读的进的读不进去的,只有家里有银钱的,便都会想着读书出人头地! 可是我觉着,读书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想要出人头地,也不一定非要文,武也可以呀!” 不待好月说话,安邦歇了口气,继续道:“我觉着,我若是能上阵杀敌,保卫这大南朝的江山,那便等于保护了家人,多威风的事儿!” “武官?上阵杀敌?”好月摇头轻笑,“上战场的武官,过的是刀……的日子,若是一夕不敌,葬送的便是小命一条,到时别说保卫这大南江山,便是一个小家你都护不好了! 我并没有打击你的意思,但我之前告诉过你,读书认字并不是为了出人头地,而是要能识得字。 能识字最起码不会遭人骗,多读几句书,骑马脑子也能赚些弯儿来!” 末了,好月认真想了想,便又道:“我并不反对你弃文从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意,自己的思想,就算是对是错,旁人都给不了你半分意见。 但你若是不读书,不认字,我能保证,你便算再勇猛厉害,也决计做不了大将军!这天下,若是有一个目不识丁的将军,只怕这个大朝,也会沦为笑柄!” 不得不说,好月真是安邦的良师益友。 他近些日子念书也懒散了许多,总觉着这世间书院不少,学子不少,读书人不少,想从读书人里头一跃而出,着实是件难事。 但他很想做些什么,便想着要不选择参军。 可此时听得好这一席话,安邦只觉着犹如当头棒喝,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认真起来时,便是连声色也变了许多,安邦深吸了口气,“我知晓姐姐意思了,今后定然好好读书,好好念字!” “我信得过你!”好月声音轻轻,“你想做什么,我不阻拦你,但你自己要将一切想清楚,前因后果,是否可行,以及这一路将会遇见艰险、最严重的后果!你若是将这些想的清清楚楚,透透彻彻了,依旧想继续做,那我也不拦你!但一切,你得以自己安危为主! 毕竟……你不仅仅是那你自己一人,身后还有一大家子!” “好!”安邦沉重的点头,“姐姐得话,弟弟铭记于心!” 两姐弟一路上又说了许多话,不多会子,便到了三路里。 此时已是申时左右。 安邦每日都是这个点儿回来,但刘氏却没想着好月竟也会跟着一道回来了。 先是招待陆子旭去了屋里坐之后,刘氏直接将安月喊去了房里。 第一句话,直切入了主题。 “好月,你是否做了何事让你姨母不开心了?” “啊?”好月一愣,想了想之后,“她同你说什么了?” “什么她她她的,那是你姨母!”刘氏眉头轻蹙了起来,“倒也没与我说什么,可我与你姨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又怎的看不出她打你那南院回来便不高兴了,我左右问了她都不说,这才来问问你!” “我应当没做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儿罢!”好月仔细想了想,又将前日晚上的事儿与刘氏说了一通。 刘氏闻言,恼恨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姨母向来是个要面子的,你连饭都不吃完便甩着脸子走了,她定然是不高兴了!” “娘这话可说错了!”好月听的她话里的意思,连是辩解道:“我起先没给姨母甩脸子,是她自己多想了!” 刘氏一噎,想了想,再道:“你姨母说的话也没错,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今后到底是会嫁人,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 “那好啊!”好月忽然笑了,可那笑意却让刘氏有几分琢磨不透。 她道:“那正好,这京城我也不想去了,那什么菜不菜的我也不想种了,娘就赶紧给我寻个合适的夫家,再给我一笔丰厚的嫁妆,让我下被子过着安安乐乐的生活好了!” 说着,她似是一脸认真的坐到了桌边,替自己倒了杯茶,“我正好也厌烦了,每日连个懒觉都睡不得,这跑来跑去的,身子骨也酸疼! 罢了罢了,打从今日起,这些我都不做了!” “你这孩子!”她那模样似是有几分孩子气不瞒的模样,刘氏觉着好笑,又有几分无奈。 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你现如今说的什么气话呢,既是圣上钦点你入秋之后便上京城的,哪儿能说不去便不去,那不当是违抗圣旨了么?” 违抗圣旨的罪,可是得诛九族。 刘氏虽是相间村野妇人,对这些却是懂得。 “我不去了!”好月此时也耍起性子来了,“我如何还要再去忙活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我在家里有得吃有得穿,每天还能睡到自然醒,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生活多惬意?何必要吃力不讨好的做些连娘都讨厌的事儿?我日日听得耳朵也起茧了!” “你倒是耍起小性子来了!”刘氏无奈的笑了笑,“你姨母自小就懂得规矩,懂得名誉,嫁给你姨父之后,就更是爱面子,让自己做的面面俱到,她说你,站在她的角度而言,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不不!”好月摇着脑袋,“我说不管了就不管了,既然娘也是如此想的,今后我就啥也不管了,娘现在有这闲情跟我说理儿,不如让媒婆快些给我去找个亲事,我好安心在家里绣嫁衣,安心待嫁便可!”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听,娘便也不说了!” 见着好月是认真的耍起这小性子来了,刘氏便也不劝了,“你自己好好想想罢,娘也没有被的意思,我去前头作坊瞧瞧,便也该准备晚饭了,你若累了,便好好睡一觉罢!” 好月哪儿会睡觉,待刘氏一走之后,她便直接去了安月,要找其学刺绣。 第二百六十八章打的什么算盘 第二百六十八章:打的什么算盘 刺绣? 安月听着这两字竟是从好月嘴里说出来的时,明显的愣了愣。 她这个连简单衣衫都缝补不好的人,竟然想要学刺绣? 这简直便是惊骇世俗的事儿。 可好月却是十分的认真,“大姐莫不是嫌弃我笨拙,不愿教我?” “不是,不是!”安月连是摆手,“你这好端端的,怎的想要去学刺绣?” “呵!”好月冷笑了一声,“学了刺绣替自己绣个嫁妆,大姐若是不嫌我笨,尽管教我便是,若是你也觉着我笨,那便罢了,我去寻个绣娘来!” “不嫌弃!”安月明明是一脸的狐疑,可偏生又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道:“你毫无刺绣功底,若是想从头学,找绣娘既费银钱,好些的绣娘又会没这耐心去教。 你若是真心想学的话,我倒是可以从最基础的开始教你!” 好月显然毫无意见,“那便如大姐所说,从最基础的开始学!” 两姐妹聊罢,好月便催着要安月先教会。 如此……一个午后,安月便在房里认真的教好月如何拿针,如何平绣、反绣…… 好月学刺绣,莫说让安月惊讶,这院子里的人顿时都开始惊讶起来了。 最为惊讶的莫过于刘君子与苏南。 今夜好月宿在了院子里,她与安月一个床,翠绿去跟陆乔挤了一间房。 平日里,好月吃完晚饭必定要去院子里消食,而后再去楼上吹吹风,接着便是睡觉。 哪成想,她吃罢完饭之后便直接上来了楼去,开始拿着针线捣鼓了起来。 刘君子与苏南一对事,显然觉着此事太过诡异。 二人便心照不宣的放下了碗筷,也随着走上了楼去。 一上楼,便见着了二人简直不敢置信的画面。 她尹好月……竟真的拿着一条手帕在十分认真的绣着花儿。 刘君子只觉着这太过反常,显然不敢相信自家眼前的看到的竟是真的。 与苏南对视了一眼,示意他进去。 苏南眸子一转,便也大方的走了进去。 “天都躺黑了,来我房里做甚?”好月头也不抬,十分认真的绣着她的花,“你如今也是个十八岁的男儿了,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懂?来女子的闺房莫非想要毁了我得名声?” 这番话一落,苏南只觉着无比惊讶,将将惊讶的连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 “尹好月,你这是脑子哪根筋儿不对了?”苏南倒是大方,挺着身子往她身前一坐。 灯光下的少女是难得的安静,长睫在烛光下深长,一眨一眨的,彷如起舞的蝶翼一般,煞是好看。 “没有哪根筋儿不对,只是从今日起,我要按照我娘的想法去好好生活,你若有事请明日赶早与我说,莫要擅自进了我得房,以免着说男女授受不亲,你这番会将我名声给毁了!今后若是嫁不出去,莫赖上你了!” 苏南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朝着门外的刘君子看了一眼。 那眼神是在告诉他,这样的尹好月,简直与中邪了一般。 刘君子听的清清楚楚,当下也喝了一声,从门外走了进来,“好月啊,你今日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你若是受了委屈,便得跟舅舅说!舅舅定然要给你出气!” 好月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而后努力让自己挤出几滴眼泪来,“舅舅,好月没受委屈,好月好的很,知性的女子,便应当是要将受的委屈吞下肚子里去,谁也不说的……好月没受委屈,好月很是开心!” 她说话时,又特意的娇拿着声音。 且微微低头的模样,俨然是一副小媳妇受委屈又不肯说的模样。 刘君子哪儿见过这般的好月呀,心中猜想她这回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连是哄道。 “好好好,舅舅的乖好月,先莫哭,到底是谁欺负你了,你同舅舅说说,舅舅定要给你讨个公道!” 好月吸了吸鼻子,又翘起兰花指擦了擦眼泪,“没受委屈的,只是娘说,好月应当做个女儿家的模样,今日不可再如之前那番鲁莽! 舅舅也是外男,天色都黑了,还是快些离去罢,我要绣花了,待绣好了花儿,我再给自己绣个嫁衣。 再且我年已过十四,该到议亲的年岁了,舅舅若是真想为好月找个公道,便帮着我娘寻寻可靠的男子,做你的外甥女婿!” 这般模样的好月,简直让苏南觉着惊掉了下巴。 刘君子从好月的话里也知晓了些大概,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保证道:“你且放心,舅舅去跟您好好说说,这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的就忽然变成这番模样!” 说罢,刘君子当即便出了房门,朝着楼下气冲冲的走了下去。 待人走了的远了,且又无人上来时,苏南这才将头凑了过去,压低声音好笑的看着好月。 “你这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什么叫打算盘?”好月抬起头来,脸上哪儿还有方才那般委屈的模样。 她冷笑了一声,“她们既然想要我做个不抛头露面的姑娘家,只安心待在闺阁里的,那我便如了她们的愿便是!” 现在生活安定了,家里良田百亩,有院子有作坊,还有些小小的余钱。 再加上她如今身份也是水涨船高,认了五爷做义女…… 只怕不仅仅是大刘氏想让她安安心心的做个姑娘家,不去抛头露面之外,这院子里,只怕还有别的人也生出了这般的心思罢。 列如刘家两老口,刘老太也是个重脸面的人,暗里与刘氏说过了好几回,她偶然便听到了两次。 刘氏思想被好月这两年改变了不少,但刘老太与大刘氏两人若一直在她耳边说此事,难保她不会再回到之前的心思去。 她不想今后日日听着那些念叨,总得该想个法子来一劳永逸的。 “所以你现下是装的了?”苏南闻言,不禁好笑,“我就说了,你怎的真会变成如此!” “此事你莫声张!”好月想了想,再压低声音与苏南道:“我过几日有事安排你办!” 苏南一挑眉,“那我等着!” 说罢,又看向她绣花的姿势,最终实在没忍住爆笑了出了声来。 “罢了罢了,那什么……我先走了,你好好绣罢!” 话落,便起身走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这就是过河拆桥 第二百六十九章:这就是过河拆桥 不多会,便听的楼下传来了几声争吵声,好月秉着呼吸听了听。 这话的大概意思是,刘君子说,好月性子本就是个落落大方的,刘氏作为娘亲,何必要逼着她做什么大家闺秀。 那一旁的大刘氏与刘老太听着显然就不认同。 “好月到底是个姑娘家家的,本就该在家学着绣绣花,做个女子该做的样子才好,你这个做舅舅的,怎的还要如此毫无章法的去帮着好月,这不是在帮她,这是在害她!” “害她?”刘君子听着气笑了,“那之前怎的不说要好月在家里安安稳稳的做个姑娘家呢?咱们家里现如今的一切,哪样不是靠好月才有的?若不是她,咱们吃的也是稀饭,连果腹都是个问题! 哦,现如今咱们算是安定了,你们这就是过河拆桥了?” “过河拆桥?君子,你怎的与娘说话呢?” 这声音是大刘氏的,她道:“咱们哪儿过河拆桥了?娘这番说也是为了好月好,她如今年岁十四了,便算最晚十六也该嫁人了罢?可你瞧瞧,她如今连刺绣都要从最基础的开始学。 哪个夫家愿意要个连针都不会拿的媳妇儿?难不成嫁过去了,还要公婆伺候她?” “以好月的本事好月的样貌,若是嫁个连衣衫都要她亲自缝补的,我这做舅舅的第一个反对!”刘君子显然不干了,“你们之前瞧瞧,好月是个多开朗的姑娘,你们这些做长辈的,这是要将她往哪条路上逼!” “好了,你们别吵了!”刘老太的声音很是不悦,“咱们都是一家人,在这嚷嚷什么?君子,好月的性子的确该减减了,凭着安月那事儿,她这个做妹妹的不劝和,反而还劝分,这哪儿是个妹妹应当做的事儿? 她的性子就是太要强,将来嫁了夫家,哪个儿郎制得住她?做事也太过任性了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怎能凡事都能依着自己性子而来?” 刘君子直接气笑了,“那依娘的意思,秦家那畜生将安月害的如此,就因咱们是小门小户的,就应当要忍着了,任凭他们秦家将我这外甥女儿不当人看了?您这心思如今怎的变成了这样?真是……连我都十分费解!” “高深院户,里头的生活本就是如此!”大刘氏道:“安月当然既嫁给了秦家公子,便应当要知晓这些,考虑到这些,她嫁去了秦家,再怎么说也是秦家的少奶奶,秦公子的正室夫人! 若是秦家待她不好,外人也是会说闲话,好月这一闹,两家关系闹僵了不说,反而更是不得解决问题……你且听听,这村里村外的,都怎么来说好月跟安月这两姊妹的!” “你们说我便说我,扯我姐姐身上去做什么?” 听至此,好月却是再听不进去了,放下手中的活计,当下出了房门便朝着楼下大声道:“我是我大姐的亲人,我自然懂的心疼她,秦家的少夫人如何?这个身份再高,高不过她是我姐姐,也高不过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一起生活着!” 她这话说的很响亮,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着。 说罢完这些,她便回身去了房里,又特意将房门摔得砰砰响。 “我也觉着好月的话说的对!”刘君子看着自家大姐冷冷一笑,“罢了,随便你们怎么说,你们希望好月做个大家闺秀是罢,好,好,那咱们一家人都等着一块儿抱团死罢!” 说罢,他也愤愤的出了院子里,闷闷的去了后院里要去消消气。 这是刘君子第一回对着刘老太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刘老太却连声不孝都说不出来。 “什么意思?”大刘氏听得那话却只觉着云里雾里,“君子方才的话,是甚意思?” 刘老太轻叹了口气,不知要如何回道。 最终,还是刘氏道:“今年年初,皇上来了咱们江南微服私访,钦点了好月去京城!” 这事儿自打大刘氏来这起,便也无人说过。 她如今一听,当下便惊讶的嘴巴张了起来,“皇上?钦点了好月?” 刘氏点了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 当然,并未说皇帝在她家借住的事儿,也并未说杨曦便是皇帝。 大刘氏一听,忽然也不说话了。 安月是在戌时末才回房来的,那时好月正烦乱的勾列着花儿。 “好月,你莫将奶奶的话放心上去,我得多谢你将我从秦府拉了出来!”安月显然哭过,一双眼眸均都通红。 “我不放心上,不论她们怎么说也好,我决心要做的,她们谁也拦不住!”好月冷笑了一声,抬头看向安月。 见着她那犹如兔子一般的眼眸,便又闪过几分心疼,“你莫哭,只有软弱者才能哭的,过些日子你住我那院子里去罢,我给你请个麽麽来教你琴棋书画!” 安月吸了吸鼻子,摇头,“不用,请个麽麽专门教导,太费银钱了!” “费什么银钱!”好月笑着,“我听义父说,有不少上了年岁从宫里出来的麽麽,那些个麽麽年岁大了,进宫时间又久,家里也没了什么亲人……在加上自己也没个孩儿养老的,咱们就以给其一个安详的晚年、以及百年以后给她送终为条件,定然会乐意教你的!” “可是……” “这些我是前些日子想好的,我觉着此事倒也行的通,咱们家现如今的这状况,养个人过老罢了,那也是养得起的! 不急罢,等我在这里待个十来天再说!” “不急的!”安月揉了揉眼睛,吸了口气,忍着你看着好月道:“好月,我真庆幸你是我妹妹!” “我也庆幸你是我姐姐!”好月轻轻一笑,“时间不早了,我再绣绣花,你且先睡罢!” “莫绣了!”安月道:“夜间绣花对眼睛不好,歇着罢,明日再绣!” “当然要熬夜绣了!”好月忽然笑的狡黠,那双眼眸里映衬着烛光,显得十分亮澈,“不熬夜绣,怎的能表明我的决心?” 安月知晓此事她应当自有主,想了想,便也拿出了针线,两姐妹一同绣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也是为你好 第二百七十章:也是为你好 两姐妹这一绣便绣到了亥时下旬才去睡了。 第二日起床之后,好月洗漱过后,便又窝回了房里开始看书、刺绣…… 便是连安邦都狐疑的来看她到底是否真变成了这番模样,可左右好月都不与他搭话,只去做着自己的事儿。 这使得安邦十分郁闷。 连带着第二日去上学,他都有些心情不美妙。 陆子旭也来找过她,可好月却是更甚了,直接将人关在了门外,只说自己今后要做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 陆子旭年岁不小,又是外男,不方便见。 陆子旭吃了个闭门羹,倒也不恼。 但他带来的书都背了个透彻,他不得不回南院。 与此,他又来请安月一道回院子里去。 可好月却依旧是拒绝,以她是外男为由,拒而不见,让他自己回去便好。 好月这回似是动了真格,若是由苏南与刘君子在,她连楼都不下,只让安月帮她送饭来。 如此两日之后,大刘氏按耐不住的上前来了。 “好月,姨母说那些也是为你好……” 可不待大刘氏讲话说完,好月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月知晓姨母是为了姨母好,这不正按照姨母的想法做么?您且放心,今后好月定然会努力做一个知书达理,足不出户的好姑娘,决计不会再去抛头露面了!” “姨母不是这个意思……”大刘氏想要解释,可却又无从说起。 好月说的对,她如今这模样,可不这正是自己一直想的么? 日子又如此百无聊赖的过了三日,东弯里的罗德与伍成二人骑马找上门来了。 刘氏先是去派了翠绿与安月将好月叫下去,可好月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 两人无法子,刘氏只好亲自去了楼上。 可好月这回是铁了心,“还请娘回绝了两位大哥,今后我再不管那些事儿,若是他们有什么要找的,还请您出面解决,若是您也毫无办法,便去请五爷来处理!” “你这丫头,闹了这些日子还不够么?”刘氏也只觉着有些头疼了,“我看那两个儿郎来寻你,似是真有急事儿,你还是下去看看罢!” “不去!”好月依旧不为所动,“我这几日才恰好将如何缝补衣物给学会,想要学会如何绣嫁衣,想必还要花费一番苦心的! 您还是替女儿回绝了罢,女儿现如今最要紧的事儿,是应当想着要如何将刺绣给绣得更精致一些!” 刘氏闻言,又哄劝了一通。 可好月就是不为所动。 最后,她没了法子,只能下楼去回绝了罗德与伍成。 “这丫头如今正闹着性子,如何也不肯下楼来,您二位可是有何事?不妨同我说说,我给二位转达!” 罗德显得十分焦急,看了一眼伍成,这才道:“姑娘好几日不曾去地里,地里都乱做一团了,这要处理的东西可多着呢…… 起先是菜地里的事儿,现如今大夏天了,也不知晓这菜棚是是否要先撤了。 再是东弯里那座山,不知晓要如何翻土才成,还有五爷…… 前些日子姑娘拖五爷问了茶树苗跟品种,现如今那边正等着姑娘回复的,还有……新买的那一百亩地也需要耕作,具体怎么做,还得问过姑娘呀! 哦,对了,还有账目的事儿,地里的菜都卖完了,账目统计得先过了姑娘的眼,还有劳烦姑娘再去跟五爷对账!” 此时大刘氏与刘老太也均都在,听着罗德说了这一大串,几人纷纷面面相觑了一眼。 刘氏眉头轻蹙,轻声问道:“她一日,怎的有这多的事儿要处理?” “姑娘要处理的可不止这些呢!”伍成叹了口气,“请的那些工人也得给人结算工钱……平日里也还得想着这些工人一日三餐应当要如何吃……夫人如今也开了个作坊,应当知晓请工人的为难! 饭菜淡了谁有什么心思给继续帮忙?饭菜好了开支也得大些,地里请了个厨子,本来一日三餐的事儿都是由着姑娘亲自安排的,再加上姑娘这人对咱们也好,这地里几日不见她人,都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呢!” 好月在楼上听得他如此说,轻笑了几声。 他昨个儿让苏南给罗德送了封信去,让他们来一趟。 今儿个听着了这些,只觉着这两人就是个神助攻啊! “夫人!”罗德接话,语气很是沉重,“五爷交代咱们这些弟兄都要听姑娘差遣,如今姑娘没了任何音信,也好些时日没去地里,地里都乱成了一团,您看看,可是能将姑娘请动,没了她在地里主持,这人心都要散漫了,到时五爷怪罪下来,怎么可要如何说才好?” “你们等着,我在去楼上喊她一道!” 刘氏叹了口气,说着,便又起了身。 这回刘氏去楼上,好月却是直接将门也给关上了。 任由刘氏在外头拍着门板,好月起先不理,后头则大着声音道:“娘莫喊我了,我心意已决,今后地里的事儿我也再不去管,我如今年岁十四了,该当有个女子模样,应当要在家里好好的待着,学刺绣,学如何相夫教子,您去回绝两位大哥罢,便说我如今不想管了,只想在家中安心的等着娘替我寻门好亲事!” “好月!”刘氏有了些不悦,“你莫闹了,地里有事不是玩闹的!” “我也没同娘亲闹!”好月终是将门打开,看了一眼刘氏,轻叹一声气,脸色则是满满认真。 “我真没同你们闹,我觉得你们说对,我到底是个女孩子家家的,早晚有一天都该嫁人,那我现在做的这些有什么含义?到头来反而会被夫家说我这性子要强,且又是个抛头露面的,不好不好! 这些我也不管了,反正我是个姑娘家,地里的活计你们比我都懂,这些娘找合适的人去罢!” 刘氏只觉得头疼,“人都上门来喊你了,你怎不能如此让人回去了罢?去罢去罢,此事不同玩闹!” 第二百七十一章不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不去 好月闻言,看了刘氏一眼,而后越过她的身子,将身子趴在了护栏上,朝着楼下的厅里大声道:“罗大哥,伍大哥,劳烦你们回绝五爷,今后这些事儿我都不办了,我家里人都希望我今后安心在家里待着,不要抛头露面! 若是地里的事儿有啥问题,还请找咱们家里的大人,我不过是一个还不曾及笄的孩童罢了,这些事儿让家里大人出面!” 两人听得好月的话,立时从厅里跑到了院子里,抬头看向了好月的方向。 今日的她穿着倒是十分端庄,一袭粉色淑女罗裙,腰间还别了一只大蝴蝶结。 那头上平日只简单束起来的长发此时也扎成了可爱的少女髻,整个人的装扮,可谓是花里胡哨的,哪儿还有平日那干练的模样。 二人对视了一眼,由着罗德道:“姑娘,地里的事儿没你不成呀!” “怎的不成了!”好月吸了吸气,“我还不曾及笄呢,不过是一个半大小孩儿罢了,地里的事儿我姥爷熟,您去找我姥爷,实在不成我舅舅也行,再若不然我家里还有个表兄……表兄不行我还有姥姥、姨母、娘在呢,那些活计哪儿能要我这做小辈的出面?” 末了,又补充道:“若是都不成,您再去找五爷……若是五爷爱戴,便请他替我寻个合适的夫家,咱们一家人都信得过五爷的眼光,这事儿交给他老人家准没错的!” “哎哟,姑娘哟,你莫要说这气话!”伍成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有啥事儿,您先替咱们解决了可成?若是五爷怪罪下来,那咱们这些人可都是要受罚的呀?五爷如此信得过姑娘,姑娘今儿个闹这一处,撂了一旦子的活计在那儿……” “两位大哥再莫多说了,此事我心意已绝,说不掺和就不掺和了,我姥爷是地里一把好手,如今也正在家里呢,您可去找他老人家的!想来我姥爷比我懂得更要多些!” 说着,便不欲再与二人说话,可想了想,又道:“二位大哥也是了解我为人的,若是有什么合适的夫家,还请给我拉个线!” 说罢,便在二人黑线的眸光中,直接回了房。 好月这回是雷打不动了,无论是谁来喊,她就是不去,要在家里绣花,过这逍遥舒坦的日子。 罗德与伍成两人又急,最后没得法子,只好请了刘老爷子帮着去地里瞧瞧,指挥指挥事儿。 待晚上刘老爷子被送回来时,全然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他今儿个在地里,就如个二愣子一般,人家问他地里的土应当怎么翻了,过几月种植才会更好……再问他,那扫空的山,要怎么排布种茶树,种什么茶好…… 又或者,问他,那一百亩地现在要如今解决才好…… 连带着还要问,晚上大伙儿应当要吃什么伙食……工钱要如何计算,等等等等! 这些东西看着倒很是平常,可这些格式刘老爷子都未曾接触过呀。 再且那些个汉子都看似不是些好相处的,他就在地里杵了一个午后。 这一回到院子里,还显得有几分灰头土脸的模样。 真是叫什么事儿。 “这事儿我约莫着我是办不了了!”刘老爷子交代了刘老太让其替自己倒了洗澡水后,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 那张本就皱了起来的脸更是落下来了三分,“什么冬季菜不冬季菜的,我都未曾接触过,这是要搭架子,那是要翻种,我哪儿能乱说?” “都是地里的活计,你咋的会不清楚?”刘老太帮着他将身上的灰尘拍了,“好月这丫头也真是,忽然说不去就不去了,咱们总真的不能将这烂摊子交给五爷罢? 要不你等君子回来,让他去给瞧瞧?” “君子去了,送豆腐谁去?”刘老爷子叹了一声气,“这事儿就不好办,只得先去问问好月那丫头,让她先办完了!若她真的不想去了,也得把这些事儿给办妥了,莫给人家五爷留个烂摊子!” 刘氏这几日心里本就有些烦乱,如今一听着自家爹也如此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反驳了几句。 “您也瞧见了,好月这丫头如今说什么都不管那些了,本来这也不就是咱们希望的么?罢了,莫再找她了,免得她多想!” “可这事儿一半撂了担子,五爷那儿得要怎么交代?这事儿定要给做完呐!”刘老爷子说着,“我这不去一趟东弯里,还不晓得她还要种植茶树呢,这事儿……可真是……” 刘氏再不想听下去,径自去给刘老爷子倒洗澡水之后,便一直听着他们说,也不搭话。 第二日,罗德与伍成又来了。 且都是面色十分焦急,表示地里的活计一定要好月吩咐完才可,否则地里人心都散漫了,传入五爷耳里,只怕是要发怒的。 可不论两人如何说,好月就是一句话:不去。 任凭说什么都不去,嘴巴子喊干了也就是不去。 她这脾气来了,谁都拿她毫无办法。 最后没得法子,罗德与伍成只得去找了五爷。 此事过去的第三日一早,却是五爷亲自来了。 这是谁都未曾料到的事儿,堂堂五爷会亲自来这小小的院子里。 当见着马车停在门口时,刘氏等人连连惊呆了,忙是迎了上去。 五爷是个大人物,再加上他相貌不凡,气势凌厉,只需一眼便让人有十足的映象。 今日的他依旧穿着平日里最爱穿的黑袍,从马车上跳下时,还特意往瞧了瞧这院子的构造。 刘老爷子去了地里,这出来迎接他的,自然便是大刘氏与刘氏两姊妹了。 五爷对大刘氏没有兴趣,可见着刘氏时,却又忍不住暗里打探了两眼。 忘记有几月不见她了,这小妇人倒似时没多大变化,依旧如之前一般……好看。 “您怎的来了?”刘氏见着五爷,先是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后带着几分礼貌的笑意问道。 五爷眉头一挑,扫了刘氏一眼,“那丫头,这几日是怎的回事?” 第二百七十二章两家情义断 第二百七十二章:两家情义断 那丫头,指的自然是好月。 大刘氏一直在一旁不曾搭话,如今一听五爷直接开口问了好月,这心中便跳了跳。 刘氏便再笑着回道:“这几日她在家里闹了小性子,如今连房门都不出了!” 说话间,她已将五爷请进了院子,在从一旁引路,将人引去了内院的大厅里。 由着大刘氏看了茶之后,刘氏再道:“五爷稍坐小会,小妇人这便去楼上将好月唤下来!” 五爷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此时微低着头,好看的眉眼均都低敛着,便轻嗯了一声。 刘氏得了回应,交代了大刘氏照料好五爷之后,这才缓步的上了楼去。 此时恰好是巳时左右,翠绿与陆乔在屋子里聊着天儿,安月与好月则围坐在一块儿绣着乱七八糟的花儿。 刘氏上了楼来,先是盯着好月看了会子,而后才走到好月身边,轻声道。 “五爷来找你了,你下去一趟!” “义父来找我作甚?”好月停下手中的动作,欲要再说,刘氏却先道。 “你可再莫说甚外男不外男的,那是你义父,算不得什么外男,人家是专门来寻你的,你若是不去,只怕会于理不合了!” 闻言,好月作势认真想了想,而后放下了手中的阵线,站起身来应道:“那行罢,我就下去一趟!” 说着,已是先从刘氏一步出了房门。 待好月去得大厅之后,便见得五爷正坐在主位上喝着茶。 五爷见她来了,也不过是淡淡撇了一眼,再将眼睛撇开,看向了别处。 这模样,十足的漫不经心。 “我听罗德与伍成说,你这些日子不去地里了,可是有何缘由?” 此时刘老太作为这家中长辈,知晓五爷来了,也自是从作坊里急步赶了来,就怕怠慢了贵人。 这厅里,初去好月、五爷与刘氏外,大刘氏与刘老太也均都在场。 好月没了平日的俏皮,见着五爷时,身子便是十分端正,言行举止间恍如真似大家闺秀一般。 听得五爷问话,好月一板一眼的福了一身,“回义父的话,好月觉着家里教导的甚是,我如今不过年岁十四,还不到及笄的年岁,马上又得谈论婚事,着实不可太过抛头露面,今后地里的事宜,还请义父另寻能人!” “胡闹!” 五爷发起怒来,这屋子里的温度遽然下降。 他与好月喝了一声,端着的茶亦是狠狠的放了下去,发成嘭叮咚的脆响声。 “箭在弦上,又岂能容你这般胡闹?我如此信得过你,才将东郊的事全然交于你打理,你如今倒是……手一撒便不想管了?” 五爷眼眸一眯,那模样竟然瞧着私愤怒前的宁静。 “五爷,孩童不懂事,还望您莫要计较!”生怕眼前这如冰山一般的男人发怒,刘老太陪着笑脸的站了出来,“好月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孩童,比她有能力的也决计不再少数,这丫头若是不想去了,您看……” 后面的话,刘老太没敢再说下去,只因五爷的眸光超她直直扫了去。 那视线太过于寒冷,刘老太心中只觉着没了底气,只得咽了咽口水,打住了话。 “这些事儿,又岂止是玩闹的?”五爷垂下了眸子,看了好月一眼,“此事你若是不再负责,便算你是我的义女,造成的损失,你也得一并承担了!” 好月闻言,一滴眼泪滑落了眼眶,“方才姥姥也说了,我不过是家中的孩童,若真是有后果,也该有大人替我在前头顶着! 义父,好月决定了,今后无论何事我都不在插手地里的事了,我现如今应当在家里好好的待着,学些闺阁礼仪,再让娘托媒人与我说个亲事! 承蒙您的错爱,南院那间院子我这两日便空出来还与您,您送我得那些个头饰细软的,我也会一一部落的还您!” “你可是想好了?”五爷微眯起了眸子,语气里的不带任何玩闹的情绪,“你可知晓我是为何要认了你做义女,若你同那些个闺阁女子一般,那今后,我便也护不了你了……” 这话的意思挑的很是清楚,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好月若是真变成了闺阁女子,那今后他便不在庇护她,这情分……许只能到此了。 好月一怔,一颗眼泪便滑了下来,“五爷见谅,我娘生我育我养我,我这做儿女的,不能忤逆了娘的意思,否则便是不孝!” 连义父都不唤了,直接喊上了五爷。 只怕好月这回,也真是动了真格想要做这闺阁女子了。 “好,既如此,今后同我有关系的几家商铺,也不再用你们豆腐坊的东西!” 五爷显然恨铁不成钢,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拂袖起了身,“你既已为此事做好了承担的后果的准备,那便好好享受后果罢!你若是反悔了,便来院子寻我,我给你一次机会!” 说罢,便挥着袖子,欲要离去。 “五爷稍等!”大刘氏见得,在一旁立时站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好月这丫头如今也不过是闹着小性子罢了,您还莫要动气了,再且这时间不早了,您不如吃了午饭再回?” “唐某处事向来果断,若你我两家情义断,这顿饭,唐某便是吃不起!” 话罢,他直接越过了大刘氏身侧,大着步子走远了。 五爷来去匆匆,可这院子里却跟炸开了锅一般。 大刘氏哀叹了一声气,“好月,与姨母去楼上说说话?” 好月眼角的泪还未干,沾在睫毛上便成了小小的水珠,随着长睫轻眨,那水珠泛着七彩的光芒,煞是好看。 她自然是没拒绝大刘氏的话,做着乖巧顺从的模样随着大刘氏上了楼去。 两人去自然是刘氏的卧房里。 将房门关了严实,两人在屋内的木桌旁对立而坐。 大刘氏的眉眼带着几分温柔,看着便叫人十分舒心。 盯着好月看了看,大刘氏轻叹了口气,而后道:“好月,你与姨母说说,此事你是不是在生姨母的气?” “姨母言重了!”好月将头立时低敛了下来,“只是好月忽然想通了,觉着姨母与姥姥的想法是对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做全面 第二百七十三章:做全面 大刘氏柳叶眉一蹙,示意好月继续说下去。 好月便故意将生色说的带着几分娇气几分嗲气,“好月如今年岁小,又还是个姑娘家家的,这等抛头露面的事儿便不归好月来做,家里有大人,这天塌了,还有你们大人替咱们小的撑着的,我又何须去操这个心? 我想清楚了,我最好的路与归宿,便是让娘替我寻个合适的夫家,而后再嫁过去相夫教子,夫妻两口和睦平淡的过一生! 嫁人之后,便会有夫家替好月出头。这样的路,无疑是最好的!” “好月!”大刘氏声音轻轻,“你能如此想,姨母很是欣慰,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可你将那些事儿揽在了身上,便该想着法子去解决的!” 好月心中冷笑连连,可面上却仍旧是一脸委屈的模样,“姨母言重了,我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这些事儿都该你们大人做的,家里有姥姥姥爷,娘跟舅舅……如今姨母与表兄也在,这些事儿,便还轮不着我来做!” 大刘氏只觉得无比头疼,“可你若不做了,今后五爷便也不认你这义女了,你说……应当如何才好?” “那也是五爷事儿!”好月抿了抿唇,“五爷当初收我做义女时,便夸赞我不似一般女子,如今我也变成了如此,他老人家自然失望,按照五爷的地位,若是认一个义女,比我好的又岂止一个两个?对我失望也是能理解的!” “你……”大刘氏忽的不知要如何说,喉咙里似是卡了跟刺一般,“你让姨母说你什么好呢,你这傻孩子……” 好月闻言,只是轻吸了口气。 两姨甥对坐了不多会子,好月借着要绣花为由,又将自己关进了房里去。 好月之前在楼下所说的那些,安月在楼上可是均都听了个遍,如今见着她上来,将房门关了,脸上不禁露出了十分担忧的神情。 “五爷、真不认你做义女了?” 此时这屋内只有两姊妹二人,好月便也懒的再装。 闻言,冷笑了一声,“过几日你便知晓了,做,就得做全面!” 安月叹了一口气,“此事,会不会过火了?” 现下连五爷都亲自来了,且听他语气里十分不悦,安月怕就怕在,五爷将此事当真了可要怎的是好。 “我还怕它不火呢!”好月面无表情,“等过几日我再加一把火候,此事便也会差不多了……她们如今都当我在耍性子,那我便动个真格给他们瞧瞧呗!” 安月疑惑,“你要做什么?” “现在不方便说,过几日再讲!”好月说罢,便在这个话题上止住了。 正午吃饭时,刘老太明理暗里的都示意好月赶紧去一趟城里,与五爷道个歉。 好月却只顾着自己吃饭,当作未曾听到一般。 晚上的夜饭是由着安月端上楼的,好月小吃了一些之后,便打开窗扇透了透气。 月朗星稀,夜风吹拂,那是她向往的自由啊。 待到亥时三刻,院子里的人均都睡熟之后,好月却披上了衣衫,轻着步子去了苏南房里。 此时苏南显然已经睡着,好月轻推动着他的身子,对方下意识的便出手要去攻击好月。 见此,好月侧身一躲,再伸手往他腰间揪了一把。 趁着他还未叫出声音,便又用手捂着了他的嘴巴,压低声音道。 “大半夜的叫什么叫,是我!” 苏南听出了好月声音,当下人便放松了许多,“大半夜这番鬼鬼祟祟的入我房里做什么!” “去你大爷的鬼鬼祟祟!”好月白他一眼,又推搡了他一把,“你再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 好月一勾手指,“附耳过来!” 于是,待苏南十分嫌弃的将耳朵贴过去时,听着好月细声的话,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听罢完,他掏了掏有些痒痒的耳朵,长眉一挑,影藏在黑暗里的眸光带了浓浓的趣味。 “你确定要如此做?” “那还有假?”好月干脆坐在了他的床沿,“反正这事儿你莫出什么差错!” “你在家里装了这四五日,可是觉着累么?”苏南好笑道:“刘姨都跟你妥协了,你怎的就还抓着不放呢?” “你觉着是我揪着不放了?” 便是室内如此昏暗,好月却仍旧是朝着苏南白眼的冷笑了一声,“你可见着我们家里是如何过来的罢?” “嗯哼?”苏南显然不知晓她为何要如何问。 好月便道:“那时我家境穷困,连最为简单的果腹都是问题,我们一家子吃的是野菜,稀粥,糠咽菜,家中没有银钱不说,还欠了许多外债……日子过的是吃了上顿怕没下顿的生活!” 说道此时,好月顿了顿,吸了口气。 南梨村与北家村相隔不远,好月的家境,苏南也是略有耳闻的,她静静听着好月的话,附和的轻嗯一声。 好月便道:“那时是我弄了一个鱼丸方子,在天香阁卖了三百两银子,又以这三百两银子,我执意要开一个豆腐坊,建一个新院子……之后又是我在城里开了个豆腐铺子,想除了招商加盟的主意,让人家从咱们店里进货……再与好些个酒楼饭馆签订了送货单子,这才让销路一步一步紧蹙的好起来…… 做了这些,我有怕有钱无权也是白搭,特别是我大姐嫁入秦府那一刻,我便想着手上得有权,有权才有说话权……于是,我又费尽心思的,以种植冬季菜的缘由来拉五爷这座靠山……五爷倒是拉过来了,可我又得罪了秦家! 那我不得着一个比秦家更大更稳的靠山么?这一步一步走来,其实很多事儿也是慢慢的走到了如今这般的地步!” 好月说着,只觉着胸口有闷,“豆腐铺子挣不了几个钱,一年到头能挣多少?太少了、人家进赌坊,随随便便都能输赢上万两,咱们一年到头挣的钱,就算勉强能够生活。 可是我认五爷为义父,五爷送了我如此多的金银细软,面首房屋……我接收了,那得要回报呀,得到与付出一定要成为正比,两者之间,关系才能更为融洽更为永久!” 第二百七十四章一劳永逸 第二百七十四章:一劳永逸 好月这些话一直憋在了心中,如今终于找到了个能听的人,她自是不会放过。 “于是我便想着,我要如何才能还五爷等同的银钱呢? 然后……我就想到了一个法子,我得更要努力……如此,我就买了东弯里那一百亩地,准备种植一个冬季的菜,高价的卖入大夏,从中牟取不菲的利益,慢慢偿还! 有时候我也很累,很累……我想着要如何让一家人站稳脚步,又计划着如何还五爷恩情、如何让家里人过的更好,不再让人看不起……” 说道此处,好月呵笑了两声,“有时候我偏激的想想,若是没有我,只怕这个家还是如之前那般无二罢?哪儿会有百亩良田,院子铺子,作坊银子?生活又哪儿能如此稳定? 现如今,她们觉着生活稳定了,生意稳定了,收入满意了,靠山也有了,便又跟我来说什么女子不可抛头露面云云,我那姨母说说便罢了,毕竟她不知晓之前,可我姥姥姥爷竟也有了如此想法,连带着我娘……都动摇了……” 好月看向了苏南,一抹嘲讽划过了嘴角,“苏南,你知道么,这给我一种过河拆桥的感觉……唔,这种感觉让我十分不喜,十分反感!既然她们觉着,没我她们能继续如此下去,那我便随了她们的意!” 苏南忽然很是能理解好月,而此时的她又莫名的让人心疼。 那羸弱犹如纸张的身子,挑起的是整个家中的大梁。 这些,苏南都是能理解的。 “你放心罢,此事我定然能替你办好的!”苏南不知如何安慰人,只得保证着,“你若是有事,随时找我便可!” “唔!”好月舒了口气,“此事先如此办着罢,其余的事儿过几日再议,如今就只差这两把火候了,这回,我要彻底堵住她们的嘴,今后再不能拿此事来说事儿了!” 她连五爷都请动了,此事定然要做到一劳永逸。 免得到时她想做,大刘氏与刘老太又常常来说她是个姑娘家家的,这些事儿不用她来操心。 她日常听得恼了时,连嘴也不能回,回了长辈的嘴便是不孝不义不懂事。 如此,她要做的,便是让她们今后想提都不能提出来。 在苏南房里小坐了片刻,瞧着如今时辰也的确不早了,便起了身,“你睡罢,这两日便去着手办了,时辰不早,我也需得回去睡觉了!” 苏南连是说了声送她,好月罢手说了不必之后,便径自走了出去。 自打今夜过后,时光一晃便又是两日,这两日连带着刘君子从城里回来时,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晚间吃饭时,大刘氏问起因何,刘君子便道:“也不知是因何由,这些日子好几个家酒楼都不定用咱家的豆腐了,连带店里生意都差了些!” 少了酒楼店面这些,豆腐的销路便淡了两分。 如今是六月,山里野菜多的随处可见,便是连农家种植的蔬菜也都长了出来,几个村里的,自然没有谁乐意去花这个钱买豆腐。 如此一来,豆腐的生意便将将减了一半。 如今作坊里请了十来个工人,每个月需要支付的银子便是二三两,再加上一家人的开支、生活,刘老太夜里仔细与刘氏算了这笔账……发现这些日子所做的豆腐,成本花费了,卖出去的也才能抱住一家人的开支。 这一年多来,一直都是盈利的状态,如今这今日,生意竟是如此惨淡了。 刘老太左右想了想,便与刘君子道:“你好歹也跑了这么久,那些个酒楼饭馆的,你再跟人说几句好话,想来人家跟咱们做生意也做惯了,再问问是哪儿出了问题,有什么不足的,咱们也好好补上!” “娘!”刘君子哀叹了一声,“这么说罢,这些酒楼都是看着好月定的,背后跟五爷也有关系,您去听听,外头说的是五爷最近似是与好月……” 话没说下去,刘君子的表情显得很是无奈,“你们都应当明白我说的什么……这事儿一出,人家便直接不在咱们家这边定了!” “这是几个意思!”刘老太怒了,将筷子甩了甩,吓得安月与翠绿二人冷不丁的打了个颤,面色不安的对视了一眼。 “咱们家的豆腐做的,扬州有几户人家能比拟上的?这些人怎的就飘了?真是……你明日再去问问,实在不行,让你爹说说去!” 刘老爷子在一旁默默吃着饭,“我一个老头子,就不去现这是世了!” 刘老太闻言,只觉着胸口更是气闷,“你好歹也是咱们家辈分最大的,如今落了这许多的单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事儿你必须得去,也必须得解决好了!” 刘老爷子在床上瘫痪了多年,这两年才渐渐好,也许久不曾与人打交道,这些事儿让她去,这无疑是再为难他。 论是刘老太说什么,他就是不去,最后说的急了,干脆放下碗连饭也不吃便走了。 “娘,罢了,生意场上的事儿,还是交给君子去坐罢!” 见着刘老太胸口起伏大,大刘氏便起身抚慰了她的情绪,再看了一眼刘氏,声音轻轻,“哎,二妹,你要不去劝劝好月?” 刘氏因此事,对大刘氏与刘老太也生出了几分看法来,当下便只自己默默吃着饭菜,如今一听大刘氏唤她,刘氏便瞧了过去。 “大姐想叫我如此劝?” 她这句话里的冷意,连刘氏自己都未曾听出来。 大刘氏愣了愣,又仔细看了看她,见着她与平日的模样无二,这才又开口道。 “再怎么说,五爷也是好月的义父,那是当时在天香阁摆下宴席认得,怎不可能就如此的说断便断了罢?五爷是个爱面子的人,想来这话与外人也难说得出口! 你与好月说说,让她与五爷认个错,这认下的父女关系岂是儿戏?好月认了错,五爷定然不会再挑错的!” “此事大姐让我如何开口?”刘氏道:“不想让自家女儿抛头露面的是我,如今反过来让她去找五爷认错的又是我?我这做娘的,得多无用才能将说出来的话又食言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无法反驳 第二百七十五章:无法反驳 刘氏的话,让大刘氏一噎,想了想,还是道。 “事有轻急缓重,如今作坊里丢了如此大的几笔单子,她好歹也是家中一份子,做儿女的,能替你们长辈担忧也是幸事!” 刘氏闻言,只怕脾气上来发怒了。 她此时听着大刘氏的话,怎的觉着如此不顺耳?若不是她顾念着姐妹情分,只怕是真想要反驳了的。 最后,她到底只是压下了怒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变得平淡许多,“此事我决计不会去说了,单子丢了便丢了,反正能够养活咱们一家人,少挣些银钱便少挣些罢,好歹温饱也不成问题,大不了咱们作坊内将工人都遣散了,就请两个继续帮着!” 挣过大钱,谁乐意去挣小钱? 可刘氏这番话,的确又叫人无法挑错,最后也只好连连说了几声罢。 纵管刘氏嘴上如此说的,可晚间她又去找了一次好月。 好月本以为她应当也是想让她去一趟城里的,可没成想到,刘氏说的话却让好月眼眸深了深。 院子里人多,房里又是木块做的墙壁,不甚隔音,她便将好月叫去了院子外头。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此时天际上挂着一轮满月。 月朗星稀,满月一出来,九玄之上的星子只有零星几颗。 夜风吹拂,没了半丝浮热真真教人十分惬意。 银月之下的好月着了一袭纯白的罗裙,再加上她那长发随风飘舞,月光撒着在她洁白纯净的脸上……宛如那九玄之上落下的笑精灵一般。 “好月!”刘氏盯着自己如此出色的女儿喊了一声,想了想,这才似是难以启齿的说了她想说的话…… “娘知晓你听着咱们的话了,细来想想,娘也为你有些抱不平的……可是娘也无法子反驳,好月,你懂娘的意思么?” 好月没成想刘氏会与她说这些,着实愣了一愣。 秀美一挑,“娘的意思是?” “娘是觉着,愧对你啊!”刘氏叹了一口气,“咱们一家子如何过来的,再到如今这状况,哪样不是因为你?你舅舅在私下同我说过…… 一开始,你姨母与你姥姥说,姑娘家家的不可抛头露面,那时我本还在想,此事是为你考虑,可后来……就感觉变味了!” 变味了,大刘氏口口声声说的是女孩子家不要抛头露面,可现如今又反倒过来劝好月,让她去与五爷认个错,再让她出个面。 想着想着,刘氏又轻声叹了口气道:“你姥姥啊,这些日子也飘了!” 如今赚了钱,便想着要好月安静乖巧了,先前怎的又不说? 她不好再说的是,自打大刘氏来,这事儿怎就就一步一步的发展成了这番模样。 之前她不曾来时,一家人还不是呵呵乐乐的过着么?哪儿会有这些想法? 按照规矩而言,她刘氏之前也算是个恪守规矩之人,但没有好月的抛头露面,莫说她,便是这一大家子都不会有今日。 刘氏是知晓好月的心血得,再加上她又是自己的女儿,难免便更偏向了她。 好月着实没想刘氏会说出这些来,想反去劝慰她两句,可话在喉咙里,却论是如何也张嘴说不出来。 最后想了想,终是道:“娘莫要多想了,今夜好生睡罢!不管姥姥与姨母如何劝说我,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找五爷的,这些时日我也想通了……这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多好,我吃的好睡的好,天若塌下来,也有你们在前头顶着,无忧无乐,很是欢快!” “你开心便好!”大刘氏抹了抹眼泪,“你若想过着这样的生活,娘便是你的天,一切事儿今后都有我在前头挡着!” 好月忽的笑出了声来,“时间不早了,娘去睡罢,我今儿个也得早睡!” 明日起来,定然会有好戏看的。 刘氏闻言,便当是好月累了,又抚慰了她几句,这才让她回了房去睡觉。 第二日才吃过早饭,果然是有好戏可看。 陆子旭被赶出了那院子,可读书人脸面薄,又不好回三里路,只得先去铺子里找了刘君子,让其给自己找寻找寻合适的小院子。 当刘君子知晓缘故时,当下便让陆子旭先在铺子里待着,他赶紧的回了一趟三里路。 若说大刘氏对什么最上心,那必然是对儿子读书的事儿最上心。 她现在年岁大了,丈夫又在外头养了妾室,那定然是指望不上了的。 陆子旭这个儿子,便是她全部的希望。 而她之所以一咬牙想带着儿子回奔娘家,也是因他入秋之后便要乡试,家中那个外室如今又上了门来,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闹的,连个最起码的安静都为难。 为了给儿子一个安静的地儿好好读书,这才想着回了娘家呀。 结果这事儿好端端的,竟是影响到了自家孩儿读书。 大刘氏便再忍不住了。 她到底先是找好月,让好月赶紧去城里与五爷道个歉,可好月闭门不见,她便只得又找了刘氏弯弯绕绕说了一大堆。 纵管那话说的很隐晦,可刘氏却仍旧听出来了,这是大刘氏在意自己儿子没了安静的地儿读书。 虽说心中的确是有些不快,但若是陆子旭真没地儿读书,这一来也的确是影响到了他的将来。 可陆子旭是她大刘氏的儿子,好月却是她的宝贝女儿呀,两者一相比较,刘氏也替自家女儿不值。 明面上听了大刘氏的话,暗里却只是与好月聊了些家常,并不说此事。 最后,再告之大刘氏时,便说好月依旧不去,叫也叫不动。 大刘氏无法子,只得又喊了刘老太出面。 刘老太的话很是直白,遣散了安月与翠绿、陆乔三人出去,而后将话引入了正题上。 “好月啊,你表兄是咱们这个家族里唯一考上秀才的读书人,一家人的希望可都在了他的身上,今后若是考取了功名,咱们多多少少的不也得占着他的光么? 你那院子倒是安静,适合你表兄用功读书,如今却又被五爷收了回去……你这……哎,你说你这该当如何才好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欲情故纵 第二百七十六章:欲情故纵 “姥姥以为呢?”好月面无表情,听着刘老太说了这些话之后,也只是偏着头看向了她,“五爷做事,姥姥也应当略有耳闻,他做事从来都只瞧利益,姥姥觉着,现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让五爷有利益可图?我有有什么脸面去找五爷?” 说着,却又冷笑了一声,“表兄念书那的确是大事,那院子虽说住不得了,不如您与姨母还有我娘想想法子,给他另租一个院子如何?” “这不是胡闹么?”刘老太闻言,轻喝了一声,“便宜的农家院子,你表兄是读书人,如何住的惯?想找合适的,租钱又不少,白费了银钱不少,又哪儿有那南院好?” 南院院墙高,院门还有两个身强体壮的护卫,便是做饭洗衣都有专门的厨娘。 若是自己租了院子,大刘氏便得守着他,给她洗衣做饭了。 这女儿十年不曾相见,如今一回来,她刘老太自然是想着要好好聚聚的。 瞧着刘老太那模样,好月忽而又笑了。 刘氏昨夜说,刘老太近些日子飘了。 可不是飘了么! 如今大刘氏一回娘家,又带了陆子旭这么一个秀才,心自然也就飘去了那方。 再加上如今银钱也能转些,听着大刘氏说她常在外头跑不像样子,便觉得大刘氏的话极为对,心里勾出了这种心思,便越来越是认同了。 见着好月不说话,刘老太便又放低了语气,“好月,姥姥都是为你好,如今年岁都十四了,日日骑着高马在城里来来跑跑,人家瞧见了,铁定会说你这家里指不定是个没教养的,让十三四岁的姑娘家家这般抛头露面,且你地里由都是些汉子,难免说闲话的就更多了! 不让你再去管那些,姥姥也是当真心疼你,当真为你好!” “可我现在不就是如姥姥的所想么?”好月看着刘老太,认真道:“您希望我做这种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一般的小姐,那我就日日在家里绣花,学刺绣,缝补衣物,免得到时我嫁去了夫家,连简单的衣物都不会缝补,被婆母夫家嫌弃!” 话锋一转,好月那双幽深的黑眸此时正深深的看向刘老太,语气莫辩,“那姥姥您如今的意思,又是如何?” 刘老太一噎,倏地觉着自己方才的话又简直是打了脸。 脸皮子到底还是薄,想了想,便也不继续说了,“罢了,你好生待着罢,我下去找你娘聊聊!” 话罢,便站起了身子,往着楼下而去了。 刘老太找刘氏聊了什么,好月的确不知晓,只在午后,刘氏忽然去了城里。 今日五爷难得的没去赌坊里,便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看起了书来。 牛婶将隔壁院子里的衣物洗干净之后,便又想着要将被褥拿出来晒晒。 可转身去了屋子里,想了想之后,仍旧又是忍不住的退了出来,回看了一眼五爷。 “老爷,您今日将那陆公子赶了出去,这不失了您得身份么!” 五爷闻言,薄如蝉翼的唇忽而勾列了起来,“你问的这话,是想暗里打探那个丫头罢?” 心思被看穿,牛婶便也轻笑了起来,“那丫头我瞧着倒是个十分欢喜得,十分懂事,又知晓拿捏分寸,我瞧着欢喜!” 五爷眸光不移书本,声音里很是轻快,“你莫担心,这丫头……名堂多着呢!” 自打好月出现,五爷的声音不再如之前那般冷硬,牛绳听在了耳里,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 总觉着,这般的五爷才又了人气,这院子里,也多了几分欢快。 牛婶笑道:“老身倒是不担心,那丫头的确是个主意多的!” 五爷今儿个心情好,话便也多了些,“那你猜猜,这丫头如今用的招数叫什么?” “这……老身愚昧!” “欲情故纵!”五爷笑了一声,“这丫头玩起了欲情故纵,唔,玩的倒似是挺欢!” 牛婶闻言,便娇嗔了五爷一声,“老爷您也是,年岁也不小了,竟也同那小丫头胡闹!” 虽说如此,可她眼里却仍旧是有藏不住的笑意。 五爷向来只知晓冷酷,哪儿同人这般玩闹过?如今虽说这三十老几的人了,还同那十几岁的小丫头合起伙儿的玩闹,可牛婶心中就是开心。 五爷不置可否,只是轻笑道:“日子呀,也总的找一些乐趣罢!” 一说起好月,他脑子里便忍不住的想起了那个小妇人。 这回乐意如此的配合好月,只怕他也是许久未曾见着这个小妇人,想瞧瞧了。 一想着那微低的头颅,羞红小脸,五爷便只觉着再看不进书,连那白纸黑字,顺价都变成了那人的一颦一笑。 且在这时,便听得守门的小厮来报,外头有个年约三十来岁的小妇人求见,且那妇人报了家门,说是好月的娘亲。 正想着卿,卿便来了。 五爷嘴角又勾起了几分,轻声唤了一声,让其进来。 牛婶是个懂颜色的,当下便只说,去隔壁院子将好月屋子里棉絮也拿出来晒晒,而后便走了。 是以,待小厮领着刘氏进了院子里时,便见得一袭黑衣的男子正在树荫底下捧着书本。 那男子躺靠在老爷椅中,微侧着身子,右手手肘抵在靠椅垫上,以手背托着脑袋。 左手捧着书本,认真的看着。 一袭黑袍的他既十分邪魅,又十分俊朗。 吹来的清风间,又带起他的长发与衣袍,看着仿似一道风景线,叫人移不开眼眸。 刘氏盯着其看了小半响,忘记了见礼,忘记了说话。 最终,还是五爷听着她小半响未曾又动静,从书本上移开眸光朝她看去,这才见得那小妇人正盯着自己发愣。 心情,不禁又愉悦了些。 可面上,却仍旧是装了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声音清冷冷淡,“找我何事?” 这四字,声音舒爽,好不动听。 刘氏这才慌张的恶回过神来,与五爷见了礼,捶低着头颅道:“小妇人此回前来,是想与您好生聊聊!” “好生聊聊?”五爷眉眸一挑,将书本垂了下来,直勾勾的看向刘氏,“你倒是同我说说,聊什么?” 第二百七十七章孝字当头 第二百七十七章:孝字当头 刘氏低头,咬了咬唇,而后才缓缓说道:“好月前两日冲撞了五爷,还望您大人大量,莫要同她见怪!” “所以……”五爷扫了她一眼,“你是同她来道歉的?” “是!”刘氏点头,“但此来小妇人还有一桩事要与五爷您交替!” 不待五爷问何事,刘氏便从袖口的暗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上前几步,双手递至五爷跟前,“承蒙五爷错爱,是五爷这丫头福气薄,受不了您这份福分,这是南院的所有房屋钥匙,有仓房的、个个院房的!” 五爷这回却是诧异了,本以为刘氏应当同她们一般,也是上门来道歉,说好话的。 着实没成想,她竟是来送钥匙的。 五爷也不接,只一双眼眸认真的盯着刘氏,“你可想好了?我如今还能给好月那丫头一次认错的机会,若是让她来同我认个错,继续替我接管东郊事宜,这些我便不去计较,房舍、仍旧是她的,那些个银钱细软金银珠宝,也全是她的!” 这些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加起来,少说也有个四五千了。 四五千了,是多少人家几辈子都赚不着的。 “我想好了!”刘氏虽低着头,可声音却特别清亮,“好月如今既想做个闺阁女子,今后便也帮不了五爷做事了,五爷送赠送的东西,咱们一家人受之有愧,还请您收回去!” “我是该说你糊涂好呢,还是愚昧好呢?” 对于刘氏这番,五爷既想笑,又觉着有些恨铁不成钢,可面上却仍旧是绷着脸,没让自己破了功。 “你知晓好月之前来找我,说的第一个条件是什么么?” 刘氏一愣,便也抬起了头来,“什么?” 五爷便对视着她的眸子,认真道:“她那时说,愿为我种植冬季菜,只要我同意护好你们一家……唔,我若没记错,那时你大女儿,应当才嫁去秦家!” 刘氏不知晓五爷为何会同她说这些,可此时也不知晓如何接话,只任由五爷继续道。 “女子不可抛头露面?可好月常的一句话却是,谁说女儿不如男……正因有这番气魄,才叫我另眼相看!你以为,你大女儿回了秦家,又羞辱了秦家,秦家为何会没来找你们不快?” 那还用想么,自然是因身后有五爷庇护了。 唐五爷呵笑了一声,“在这个年代,没有靠山,你们的作坊,你们的生意,又岂会这般平安无事的做下去,连个上门找不快的人都没有?你当真这个社会如此安定了? 哪儿会有这般安定?你们一家院子都是老弱妇孺,人家眼红的,随时都能将你们这作坊置于死地,再翻身不得!” 刘氏听着他说了那么大堆的话,神思忽然愣住了。 “不得不说,这丫头起了不少作用,不论是因裙带关系也好,旁的也罢,你们作坊生意好,又有多少是因我在身后而起了作用的?我与好月也算是各取所需,她替我办事,我护你们一家周全!” 五爷这些话说的有些瞎了,他对好月开始是因好奇有趣,后来觉着她这小姑娘与旁人不同,便是连他,也忍不住想要真心且不求回报的付出。 而如此对刘氏说这番,也是想告之她,她们如今能如此安乐,的确是因好月的关系在里头,也将自己说成了一个只图利益的人。 毕竟在她们眼中,他本身就是一个只图利益之人,若说自己是真心欢喜好月这丫头,只怕反倒会唐突了。 刘氏的此时只觉着声音都很哑然,不知要如何接话。 五爷便又道:“之前你们惹了林家,林家为何没有上门来找你们麻烦?那也是因我手中有他们的命门,一旦我再不管你家之事,你们这作坊,还开的开的下去么? 唔,便算你的作坊没了,你还有良田百亩,倒也能保证一日三餐温饱,日子过的殷实,可之后呢……那时好月出嫁,安邦不在家中,偌大的院子便只有你与你的大女儿! 你们两个妇人,又毫无背景靠山,届时家大业大,没了庇护,你们会被人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便剩!” 五爷分析的很是现实,也很是残酷,使得刘氏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五爷便再道:“钥匙你先拿着,回去好生的想想,你应当知晓如何抉择的!” 刘氏咽了咽口水,手上的钥匙忽然也有些打颤,“这钥匙、还是五爷您留着罢,此事……若是好月不想……” “她能想么?”五爷又道:“孝字当头,你们期望她如此过着,她身为儿女,再不孝也不敢忤逆了父母之命,好月是你亲身的,脾气秉性你这做娘,也最是清楚不过了!” 刘氏哑然了,不知再要如何接话。 见着小妇人这惆然的模样,五爷仔细想了想自己方才的话,可是有哪儿说重了。 可又觉着,若是不说重一些,只怕她也难想长远。 忽而的,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待刘氏将这消息在脑子里转化了一番之后,这才开口道:“五爷也道是父母之命……您说着这些,我都是知晓的,我也知晓咱们如今这一切,若是没有好月便没有咱们如今的这片风光,可我娘却也给我施压,让我好好说说好月! 我这做娘的,又怎会不知晓好月的心思的,这小丫头,比谁都有心思,比谁都有远见,我这做娘的,也真是不知要如何才好!” 她声音轻轻,带着浓重的失落,听得五爷耳里,只觉着心里也软化了一片。 “那便由她去,这扬州城内有我,又有谁会亏待了她?”五爷说着,却是从老爷椅里缓缓坐起了身子来,“我早便说过,好月决计不是一般的女子,也莫拿一般女子的眸光去看待她,有她在,会保你们一家平安无事!” “但她到底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刘氏眉头蹙了起来,“如她同岁的姑娘,哪个不是在父母身后依偎撒娇的?我没这个本事,可也不至于让她事事都要挡在我得前头!” 第二百七十八章米虫生活 第二百七十八章:米虫生活 “那你也得问她,自己是不是乐意的!”五爷说着,却又直接站起了身子来,“能者多劳,一家人又何必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 你若是担忧好月的婚事,唐某今日也给你一个保障,这三年当中,我定会替她寻一个绝好的如意郎君!” 男人站在了刘氏跟前,替她将阳光遮挡了个大半。 自己窝在了他的阴影之下,仿似在这空气里,还能闻着他身上特有的芬芳味。 刘氏只面上更烧热了一些,与此,她便将头更是低了些,“小妇人信得过五爷,五爷既是如此说了,小妇人回屋定同好月说说!” 侧面见着小妇人脸上似是羞红了些,五爷只觉着心中有趣,“依我愚见,你不妨也不去管那作坊之事,不如同好月搬来这院子住段时日,安静安静!” 刘氏一愣,显然不知晓五爷这是何意,可当再抬头看他时,便见得对方已经浅笑了起来。 转移了话题,“可是吃过午饭了?” 话题跳脱的太快,刘氏一愣,半响才道:“吃过了!” “嗯!”五爷点点头,“这钥匙你便先收着罢,免得过些时日懒得再来拿,我还未曾吃午饭,不如同我用些?” 此时时辰已是不早,听着五爷竟还未曾用午饭,刘氏起先有些惊讶,想着也无法拒绝,便点了头。 可五爷却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以手中的书本轻轻敲了敲头,“我倒是忘了,牛婶没在院子里,无人做饭,你可是会?” 刘氏自是会的,当下听着五爷不曾用饭,且牛婶又没在院子里,便也直接道:“屋子里可是有食材?粗茶淡饭倒是会些的,只是不知晓口味能否合了五爷的意!” 五爷对吃食显然不甚在意,只理了理袖袍,又习惯性的将双手背至了身后,“随便做些罢,能垫肚子便成!” 于是,刘氏便又将手中的钥匙收入了暗袋里,再进了灶房里寻找可用的食材。 这院子里有口井,夏日菜易焉易坏,牛婶便将菜掉入了井下,刘氏在灶房里找了一圈也不见半根菜,最后寻来寻去,也只翻出了袋面粉。 想了想,她便朝着灶房外头的五爷仰头喊了一声,“灶房里没菜了,给您煮完面如何?” 面么……五爷点了点头,“依你之意!” 如此,刘氏便开始在澡房里忙活着揉面,捏面…… 牛婶将好月那院子里的棉絮都晒到了院子里,想着再将五爷院子里的棉絮也晒晒,便见得此时五爷正站在灶房门口,且又听得灶房里头传出轻声的响动。 不待她开口说话,五爷却是与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再去隔壁院子里待待。 牛婶是个何等的人精,当下便也猜着了些,二话没说的便又转了回去,那脸上却挂着十分灿烂的笑意。 这冰块老爷,如今可算是要开窍了。 刘氏在灶房里忙活了半响,这才煮了一碗素面,白面上飘着几颗绿油油的葱花,瞧着竟是食欲十足。 刘氏将碗端去了正厅,“煮面我也不大在行,五爷尝尝,可是觉着淡了!” 五爷早就将手中的书本放入了书房,此时在大厅里坐了下来,卷了卷自己宽大的襦袖。 修长五指优雅的拿起筷子,五爷先是小口的尝了些,觉着味道还不错,便以既快又优雅的方式吃完了面条。 “唔,不错!”五爷拿着手帕擦了擦嘴。 刘氏见着只剩了空碗,便知晓应当是符合五爷胃口的,当下唇角便缓缓勾勒了起来。 吃罢完了面,五爷又与其说了会子话后,刘氏瞧着天色不早,这才从五爷院子又去了南大街的铺子里。 好月在三里路待了整整七日,这七日她是真不曾想任何事宜。 有人在时,她装装样子学学绣花,无人在时,便躺在床上睡大觉,将这些时日没睡好的都补回来。 若实在无聊了,她便又找安邦的书瞧瞧。 外头的任何事儿她都不管不顾,只过着睡醒了吃,吃好了休息,无忧无虑的米虫生活。 可自打刘氏去了城里回来一趟之后,便也时常不参与刘老太与大刘氏的话题,任由她两母女打的什么主意,她只在一旁听着,也不搭任何话。 但如今刘老太与大刘氏却是急到不行的。 陆子旭如今被赶出了南院里,暂时不曾寻着好的院子,刘君子便先给他找了个小客栈住着。 陆子旭可是读书人呀,那是大刘氏的骄傲,则的可让自己儿子住那种吵闹的地儿? 可她身上的银钱着实不多,想去租个院子也没什么银钱。 刘老太则关心的是,这些日子豆腐卖的是一天比一天少,这不过短短三日下来,平日里每天都能卖完的豆腐,如今一天却是连三分之一都卖不到。 夏天的东西易坏,她们准备的是平常的量,这几日下来,约莫四天才能卖完一天的份量。 如此一来,陈本不变,豆腐卖的少,又糟蹋了许多。 这些时日她便一直想着法子,应当要如何才好。 可到底是些个中规中矩的人,在这炎炎夏日里,刘老太因想此事,反而想的上火了。 总管如此,依旧是寻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任由每日做多了的豆腐给白白糟蹋了。 于是整个院子里的主食,便成了豆腐。 这也是无法子的事儿,一天得准备出那么多量来,否则卖的动了,缺货又怎的是好? 作坊的生意一落千丈,那些个前来上工的妇人可都是瞧了个真真实切的,有些个见不得人好的,暗自里还十分高兴,甚至还会大叫两声好。 叫你得瑟,叫你得瑟,如今却是好了,豆腐都卖不出去了。 豆腐卖不出去,连带着刘君子都空闲了许多。 这第一把火已经烧的差不多如此,好月便喊来了苏南,让其准备准备,开始烧这第二把火。 这把火,可要烧的又红又亮才好。 第二百七十九章铁了心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铁了心了 五月二十一,因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天色有了几分阴沉,再加上凉风习习,也无了往日的闷热。 大刘氏到底是没去寻着合适的院子,再加上客栈很是吵闹,她便先将人接回了三里路的院子里,暂时住在安邦的房里。 陆子旭被五爷赶出了院子,倒也没多大恼怒,只是瞧着好月这回似是铁了心的要做个大家闺秀,他却只觉着十分欣慰。 偶尔,还会找其说上两句。 女子的确不该如此要强,你现下做的很好! 表妹安静的模样更是要显得可爱多了。 以及等我考取了功名,今后这大家子还有为兄撑着!”云云云云。 好月却是连个白眼都懒得赏赐给他,若是实在听的耳朵厌烦了,便只简单的应着嗯,好,嗯。 陆子旭觉着如此不错,可大刘氏却是有意见的。 她的儿子是要考取功名的,这大院子里都是老弱妇孺,吵吵闹闹搅了他的安静,恐是连书都难得读进。 可偏生她又没有别的办法。 在好月那南院里住过一段时日,想给他租个简单的院落,便又嫌弃处处过于简陋,不好不好。 最后无法子,她便只得去找了刘老太,两母女暗里的说了说此事。 未免不被人听着,大刘氏将刘老太拉至了乌河边上。 傍晚的天际上挂了几朵彩云,将山河间似时镀上了一层霞金一般,既柔和又好看。 夜风吹动了两人的头发,连带着衣摆也轻轻起舞。 大刘氏瞧了一眼这山河景色,想了想之后,这才朝着刘老太缓缓开口。 “娘,你要不再去好好劝劝好月?” 大女儿的眉宇间微微皱着,似是带着一股子的忧郁,再加上她时个柔柔软软的性子,虽模样没有二女儿那般好看,却比二女儿多了几分轻柔,瞧着也甚是让人心疼的紧。 “我如何再去劝她?”刘老太闻言,也只是轻叹了一声气,“我已经同她说了几回了,可这丫头这回似是铁了心了!” 再且,刘老太着实也没这个脸面再去找好月说此事了,毕竟之前她说出了不要再让她抛头露面的话,如今不好再去强行打脸。 况且,她觉着自家儿子说的也不错,这家里若是没有好月,他们一家子都指不定还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可是……”一听着刘老太也是这般说,大刘氏不禁多了几分焦急,两个字一说出来,又恍然觉着自己语气不对,便忙是由放软了声色。 “可是旭哥儿如今秋考再即,咱们院子里也着实吵闹了些,若是没得好的环境,只怕是要耽误考试的,我得希望,如今都在旭哥儿身上了!” “桃啊,旭哥儿是你的孩儿,可好月也一样是的外孙女儿呀!”刘老太叹了口气,“在我这里,旭哥儿与好月这丫头两人都是我得心头肉,可是我这做姥姥的,之前都说了,不让好月再抛头露面,如今你却再要我去说,这不就是摆明得自个儿去打自个儿的脸么?这老脸,你让我往哪儿放呀?” “娘!”大刘氏都快急哭了,“咱们是让好月去跟五爷认个错,好好说说,这也不是让她去抛头露面呀,再且说了,那五爷是在大伙儿面前认了好月这个义女的,也是当着众人的面将这院子跟银钱送给好月的,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的会如此去计较这些小事儿?” “五爷的名号我想你也是知晓一些的,这人在扬州是出了名的呀!”刘老太也只觉着自己此时很是无奈,“再且不让好月去抛头露面,也是你同我说的,你说你……现在事情又闹到了这个地步……” 大刘氏闻言,便干脆一咬了银牙,将这事儿也说了。 “我之前以为好月认了五爷做义父,那也灭想着两人这层关系是因为有利可图才建立的呀……”若是其中牵扯到了这些多的条条框框,她哪儿会先去说这些。 大刘氏吸了口气,继续道:“再且我瞧着两个孩子又谈得来,瞧着旭哥儿对好月也是有几分欢喜,便想着……便想着……” 刘老太闻言,眉头一挑,“便想着什么?” 大刘氏看了刘老太一眼,似是豁出去了一般,“便想着让这两孩子结成好事!” “结成好事?”刘老太闻言一怔,“你这、你这糊涂啊你,你是好月的姨母,怎的会有这番想法呢?你们两家可是有着血脉的!” “就是因为两家亲,我才有这想法呀!”大刘氏不以为意,“娘,您瞧瞧,我家旭哥儿哪儿差了?如今不过二十一岁,便有了秀才的名号在身上,入秋之后便是乡试,以我家旭哥儿的才华,入是考中了便是举人老爷! 再且您瞧瞧我家旭哥儿人才样貌,哪儿有什么差的?又哪儿配不上好月的?” 大刘氏说了这一通,刘老太既觉着荒谬,可细细想想,却又是有些道理。 见刘老太不说话,大刘氏便又道:“若是让好月做了我家儿媳妇,姨母便是婆母,我莫不成还会亏待了她不成?再加上旭哥儿也是有些才华在身的,将来说不定还能做个官儿,届时,好月便是官太太了,这哪儿亏着好月? 咱们两家也是亲上加亲呀,娘不觉着这是好事么?” 刘老太只觉着无言反驳,将此事在心中掂量了一番,而后道:“这事儿,也需得你二妹同意才可!” “二妹自然是会同意的!”大刘氏的声音便又轻柔了起来,“我家旭哥儿的才华,人品,样貌,周遭哪户人家有这般好的儿郎?二妹有何不同意的?” 这话倒是对的,刘老太仔细一想,便也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这两个孩子的事儿,还是由着孩子娘定夺罢!” “哎,我便是如此想的,这才想着同娘说,莫要好月再去外头抛头露面了!”大刘氏说着,便又说了自己的看法。 “您想,好月日日骑着高马在城里城外的奔波,您去瞧瞧,这城中还有哪个不识得好月的?这哪儿是什么好事呀?将来我家旭儿若是做了官,这不是让他脸上挂不住么!” 第二百八十章利益关系 第二百八十章:利益关系 是的,这就是大刘氏的苦衷。 她考虑到了今后之事,也想透彻了今后好月若是给她做儿媳妇,这些事情是决计不能再有的。 女子么,就应该在家里恪守妇道,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 这些事儿,她不能等好月嫁过去了她在来做这个恶人,让好月改正过来……如此,现如今有这个机会,她为何不让好月的亲娘和姥姥来管教一番呢! 刘老太到此,也总算是明白大刘氏同她说了许多的用意。 其实她开始并未想过这许多,也一直为好月的能干而骄傲自豪,自打大刘氏一来,同她说了许多女子应当如何如何之后,她这才有了这番的想法。 “娘,如今您得去劝劝好月,旭儿乡试,如今比眼前的一起诶都要重要一些!” 见刘老太不说话,大刘氏便伸手去拉住了她的手,“您可得帮着女儿去劝劝,如今那丫头不听我的话,我同她十年未见,也的确生疏了不少……您是她姥姥,不论是以孝还是以理、您去都合适一些!” 大女儿的手粗糙,可手骨却是很细的,如今牵着她的手时,刘老太只觉着既有些心口难受,又觉着有些无奈与失落。 旭哥儿是她的外孙儿,可好月也是她的外孙女儿呀,两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且好月丫头这性子……当真是,叫她如何好再去说呀? 想了想,刘老太叹了口气,“此事……就此作罢,旭哥儿既是有才华的,在哪儿念书不能念?你若是觉着在这院子里不安静,我便出钱替他去寻个安静的院子,让他好好读书,一心一意读书!” 刘氏闻言,只觉着这并非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您怎的也如此糊涂呢?”大刘氏重重吸了口气,“便算是替旭儿解决了住处,可咱们也不能得罪五爷呀,好月之前那番话,只怕是要与五爷决裂的。 五爷是个狠角色,那是咱们都知晓的事儿,说不准因此事而对好月失望了,您说,这不反而更是惹怒了五爷么? 您瞧瞧,自打五爷拂袖离去至今,这豆腐坊内的生意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您可是觉着为何?” 刘老太一愣,顺着她话问道:“为何?” 大刘氏便将其中的关系理了出来,“之前生意好起来时,有那么一些个关系是因安月嫁给了秦大人的儿子,咱家的门户,在这乡村人际而言,必定也是水涨船高了,谁都愿意去结实有权势的人家,便算是裙带亲戚,那也是极为受益的。 可是自打安月从秦家离开之后,豆腐坊的生意为何还能如此好?那自然就是因好月这一层关系了,好月是五爷的义女,这扬州城里,有多少个想巴结五爷的?又有多少个惧怕五爷的? 好月既是他的义女,那些人自然也会想着如何拍马屁,咱们豆腐坊的生意,自然也不会受损,反而一日超过一日了!” 听了这一大堆,刘老太总算是清楚了。 “那按照你的意思而言,那些订豆腐的,都是冲着好月这层关系来的了?” “谁说不是呢?”大刘氏点头,“自打五爷与好月决裂,豆腐坊的生意您也是瞧见了的,到底如何,您心中不是有个数在么?” 这话言之有理,刘老太细细想了想,最终还是只得哀叹了一声气。 “我之前考虑过这些关系的!”大刘氏也干脆的将自己的打算全然都给说了出来,“只是算错了好月与五爷之间,是因利益才建起的干系!” 是啊,她想借着刘氏与刘老太的手让好月的性子改过来,却又算漏了好月的性子若是真改了过来,五爷便会直接与她断了干系。 若是早先知晓会如此,她也定然不会说出这些的呀。 毕竟这些事儿,的确离不开好月,的确应当要她先占到一些利益。 是的,她扭曲了,她也不知自己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只想着让旭哥儿如何考取功名,如何光宗耀祖,如何给她扳回一局面子来。 现如今,旭哥儿便是她的全部,任何事情都不及她的重要。 没错,她之所以想让好月嫁给旭儿,也是因冲着好月是五爷的义女这一层身份去了。 五爷在扬州势力极大,若是两个孩子之前成了,她的儿子不论如何也会受到考官的雨露的。 可是这些话有些卑鄙,她不能说出来,同谁也说不得。 “罢了罢了,这些事儿如今咱们也不能去说,好月那性子倔强的很,咱们之前态度如此强硬,定然会让这孩子心里不舒服,如今咱们若是再去说此事,岂不是觉着咱们就是利用她么? 这孩子心思比谁都要聪慧,比谁都要想的多些,你现下在这同我说的话,可莫要再去同她说半个字了!” 与好月相处了这么久,刘老太还是了解好月一些的,这丫头的心思,绝不是她们两个能猜测得到得。 “我自是不会同她去说的!”大刘氏叹了一口气,“可现下我就是想问问娘,五爷那边?” 两母女聊了这许久,天色都要躺黑了,刘老太瞧了一眼天际,“晚上我同你妹妹好好聊聊,这会不早了,先回罢,灶房里就你二妹一人在做着,咱们也去打打帮手!” 大刘氏自然是应了一声,搀扶着刘老太的手往家中院子里走时,她又反复的与刘老太交代着,“这事儿娘可得好好说说!毕竟是旭哥儿的大事!” 刘老太听在心里,觉着有几分的不快,可又无法职责自己的女儿,只得淡淡回应她。 “我也不敢做保证,尽力罢!” 之后,两母女再无多话,二人搀扶着进了内院,去帮着刘氏做晚饭。 刘氏今儿个从城里回来,看的出来她心情似是不错,刘老太瞧了一眼,犹豫着这话晚间该怎么同她说要合适。 再加上大刘氏心中又有自己的打算,也不开口说话。 于是这偌大的灶房内,除了在灶前帮着烧火的马氏偶尔与刘氏说句话外,便再也无别人的说话声! 第二百八十一章娶了你才好 第二百八十一章:娶了你才好 这几日院子里的气氛都有些微妙,饭桌上也没了平日里的嬉闹。 反应最大的便属刘君子,平日里吃饭时最乐得属他,如今却也只是匆匆将饭趴了,再放下碗筷便走了。 在这些人中,最担忧刘君子莫属翠绿了,她这几日瞧着刘君子心情似是极不好,可又出于羞涩,不敢与其说话。 可今儿个,她想去宽慰刘君子的心思,又蠢蠢欲动了。 按照往常一般吃了饭,她同安月说了个自己去方便的理由,便去后院去寻了刘君子。 找了一圈,这才发现他正在乌河边上坐着。 今夜有满满的星空,那身形壮硕的男子正坐在星空之下,夜风徐徐间,吹动了翠绿的几分心思。 她让自己将心思放轻松了一些,又做了几个吐纳的动作,待最后长吁了一口气之后,她这才亦步亦趋的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你、还好么?” 小姑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刘君子回身看了一眼,便见得翠绿在那片星空的照衬下,被夜风吹的犹入话中仙子一般。 那浮躁的心不禁平静了几分,他朝着翠绿露齿一笑。 “只是这河边风大,我有些热的慌,便来吹吹风罢了,你怎的来了?” “我……我也有些热!”翠绿面色一红,幸好在这月光之下叫人看不真切。 否则,她只怕是要羞到寻个地洞钻的。 刘君子知晓她是担心自己,可听着她这番说,不禁又觉着有几分好笑。 轻笑了一声,拍了拍一旁的地上,“过来坐坐!” 那男子笑起来时,有个深深的酒窝,便算在这月光之下,也隐约能见得他深邃且好看的五官。 翠绿见着,脸上不禁觉着犹如一团明火烧一般。 可脚下的步子又实在忍不住的朝着他走了去。 在他所说的地儿坐下,翠绿显得有些拘谨。 两人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还是翠绿觉着这气氛太过尴尬而先开了口。 “你、你莫太担心好月了,她、她挺好的!” 小丫头此时只觉着有些紧张,紧张得连话都不知要如何说才感觉到自在。 “我知道!” 刘君子将她的小动作全然看在了眼里,心中不禁觉着有几分好笑,“你不必如此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没有没有!”翠绿忙是罢手,“我没这意思……” 说着,又觉着自己反应似乎太大了一些,忙是尴尬的垂下了手,将手紧紧的揪在了一块儿。 “其实,刘奶奶也有自己的立场,站在长辈的立场,你、莫气了!” “你以为我在与我娘怄气?”刘君子笑了,“什么刘奶奶不刘奶奶的,今后你便也要同我一道唤娘了,可不能再同着安月好月两人唤了,她们两都得唤你一声舅娘呢!” 话题忽然被刘君子带偏,翠绿只觉得越发羞涩,“如、如今,我还是得跟着安月姐姐唤的!” “跟她们唤做甚,过些时日,这两姐妹都要恭敬的唤了一声舅母!” 她越是如此,刘君子便越是说的让她羞愤,最后翠绿终究是不敌,忙是要从地上起身。 “我不与你说了……” 就在她起来那一瞬间,刘君子却忽然的牵住了她的手。 小姑娘的手又嫩又软,直叫人舍不得放手。 “我逗你玩闹的,你怎的还就生气了?” “谁、谁生气了!”那手掌有些粗糙,可却觉着十分有力有安全感。 翠绿是第一回被陌生的男子这般牵着手,那炙热的温度似是从手上缓缓的延伸至她的劝身。 她只觉着,此时浑身似是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电流在身体里来回的颤动着。 很酥麻,很异样,也很……舒爽。 可身子,却有些僵硬。 如今在这月色之下,且仅两人在此处,刘君子那本是压抑在心底的感情便肆无忌惮的流溢,最后麻痹了他整个神经,整个眼眸。 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手上一用力,便将翠绿拉到了自己怀中来。 男人的胸膛起伏的很厉害,鼻翼间闻着的也是他衣衫上带着皂荚的清香,翠绿此时只能趴在他的胸口脸面通红,心如小鹿乱撞。 她都忘记了自己是不是要推开这个男人才好,只觉着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清醒的都成了浆糊。 刘君子将怀中的人又搂紧了些,用力的嗅着她身上的幽香,胸口似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我真恨不得,明日便娶了你才好!” 因是压制了自己欲望的缘故,刘君子的声音带着好听的沙哑声。 翠绿明知要推开他,可却觉着手犹如千金般沉重,怎么的也用不上力来。 头上传来的是他粗而有力的呼吸声,身子被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翠绿多想伸出手去抱着他的腰身,可作为姑娘家家的矜持,她到底是用力的将刘君子推了开,而后再慌忙的从河边跑远了。 瞧着她那落荒而逃的架势,刘君子却忽的轻笑出了声。 那爽朗的笑声在这夜色里,连带着星子也似是明亮了几些。 翠绿回到房里时,只觉着连腿都有几分软。 幸好大刘氏找陆乔说话去了,这时不在房内,否则她这模样,又要如何才能见人? 整日拿着绣花针做样式,好月忽然就厌烦了。 这几日摸针摸的手都有些疼,她便干脆一直捧着书本看。 安月回了房里,恰好见着好月单手撑头的看着一本杂志,她便又翻出了自己的针线盒出来,继续绣着她的帕子。 “好月,你都十来天不曾出国门了!”安月一边绣着手帕一边道:“明日可要去城里逛逛?” 闻言,好月从书本上将眼睛移开,“不去,你明日带着翠绿去逛逛!” “你都不去,咱们去什么?” 手帕上绣的是一朵海棠花,安月耐心十足,“一同去罢,你若是不去,我定然也是不去的!” “我现如今还不能出门!”好月眼眸深了深,在鹅黄的烛光下显得十分幽深。 在心中想了半响,好月却又忽然道:“舅舅与翠绿马上也要成婚了,我约莫着过几些日子就要离开了,后日咱们街上挑些礼品来给翠绿做成婚礼!” 第二百八十二章甩手掌柜 第二百八十二章:甩手掌柜 若是站在刘君子的角度上,两人无需送东西的,毕竟两人时小辈,哪儿需要个舅母什么新婚礼。 但翠绿同两姐妹而言,似朋友,又似姐妹,又是与自家舅舅成婚,这该送的还是得送。 再且,好月定然是参加不了二人婚礼了,有些遗憾。 “你过些时日便要走了?”安月一愣,心里有了几分不舍,“为何走的这番快?” “本来约莫着是入秋之后离开的,但我细细想了一通,若是秋后再上京城,时间方面定然有些赶,况且我的本意,也是想玩玩闹闹一路入城,恰好能在路上见着些异样的风俗!” 是的,她这几日仔细的想了想。 此回上京城,她必须要带苏南,这一路上若是一直匆匆赶去,未免会错过太多的风景。 再且最重要的是,她想早些离开家里一段时日了。 这几日,她面上做的很是风轻云淡,可心里却有些闷得。 无论刘老太是为了她也罢,也是因为旁的缘由也好,她不喜欢这种被人过河拆桥的感觉,便算那人是她的姥姥。 安月愣了愣,又想了想,“那你准备何时走?” “最慢七月初!”好月道:“你这两日将东西收拾收拾,我替你寻个麽麽教导你,再去给安邦聘请个好武夫来,你们先搬去南院住些日子罢!” “那安邦今后也住南院去?” 听着好月这意思,这不是摆明着想让一家人都去南院么。 “不只是安邦!”好月考虑的很周到,“还有娘也必须去南院!” “啊?”安月愣住了,“娘定然是不会去的,咱们作坊哪儿离开得了娘?” 好月抬手给自己按了按脖子,“作坊我不打算要了!” 这回,安月却是直直愣住了。 “作坊,不要了?”这是为何? 现如今生意不好,但是对一家人而言,豆腐坊便是一家人的生活来源,若是不要了作坊,今后一家人的收入打哪儿来? 好月扭了扭脖子,将书本合上,“也不是不要,当我想让娘拿纯分成,毕竟这豆腐坊的位置还在咱们院子里,先前开起来时,也是娘出的本钱,虽然是亲戚,但该算的账目还是要算清楚的好!” 这是刘老太教会她的。 她是长辈,可以有这威严来决定小辈的一切,不管此事她是对刘老太有些怨言也好,失落也罢,她向来是一个理智的人。 只要出现过这些状况,便必须替自己将这些考虑好,免得到时真就让刘氏这番被动。 也尽管,她知晓刘老太不会如此对刘氏,但如今有个大刘氏在,她左思右想了一番,该分清的还是要分清楚。 在脑子里理了理头绪,好月又继续道:“如今娘在豆腐坊里拿的分成是四分,我得意思是,再减一分,让娘当这甩手掌柜!” “三成?”安月眉头蹙了起来。 “嗯,三成!”好月接话,“这要求合理,咱们也有一家子要生活,再加上安邦也要念书,需要银钱!虽说姥姥这些时日……但她也会同意的,再加上舅舅又是个拎得清的,自然会同意!” 安月听着,点了点头,“你将这一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那娘可会同意?” “定然会同意的!”好月勾唇一笑,“如此说罢,我在东郊的东弯里买了一百多亩地,其中有八十多亩种了些名贵的茶叶,我想让娘给我照看着……娘定是不会拒绝的!” 再且,她一走,必须将刘氏一家人安排到五爷的眼皮子底下,三里路隔着城里有些远,至少这一年,她都要刘氏、安月以及安邦生活的很安稳,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看管茶叶自然是个借口,这些人她都安排人手,但其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护一家子的安全。 她一旦走了,前要提防着林家上门来找茬,后要提防秦家。 这两家,一个有财力,一个有势力,绝非是刘氏能招架得住的。 安月听了好月的话,轻叹了一生气,直接说道了重点。 “好月,你如此安排,是否因姥姥这些时日……” 她的话未曾说完,好月便对视上了她的眼睛,很是认真,“说实话,这些的确有些因素,我向来不想做个什么闺阁女子,之前,姥姥可是有说过这些?家里不稳定时,谁又提过这些?” 她说着,嘴角却不自觉的噙起了一分冷笑,“若是姥姥说,咱们家稳定了,今后我莫在抛头露面,认真坚持着这一条,我倒也多大看法,只当她是个长辈立场,为了我好! 可让我失望你知晓是何事么?她又劝我,让我与五爷道个歉,做个小!” 好月眼眸一眨,所有的情绪都遮在了她的眼帘下,“姐姐啊,你可知我有多失落?她既然想让我在家中安安分分做的闺阁女子,那便不能反水又来劝我此事,我一旦与五爷道歉了,那今后的生活,还是该什么便要做什么,又恢复了之前的状况。 到时呢?又以新的借口和理由来找我,又让我在家里安安分分的做个闺阁女子? 我不喜被人利用,也不喜被人这番赤裸裸的过河拆桥,不瞒你,我的确有些不爽!” 在安月面前,好月并不想隐瞒自己的情绪。 她所说的这些,安月的确能够了解,她只得轻叹了声气,连带着手中的绣针也觉着有些无力起来。 “我、我不问了,这些,你自己看着办罢!” 见着她低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好月又轻笑了,“但我也并不责怪姥姥,毕竟她是长辈,我也没有什么记仇可记仇这一说,咱们到底还是一家人,再且,作坊之事,也是我早就想过的!” 安月又抬眸看向了她,显然不明白好月的用意。 好月想着明日之后,她便可以离开院子里,心情有些好,便也不瞒她,“这么说罢,豆腐利润小,卖的再好也挣不了几个钱,咱们家日后得各种需要银钱,我定然是要想着做大生意的!” 这是她在想买山,想买地,想办事时想通的。 刘氏虽然掌管着这铺子,但每月的银钱进账实在太少了,少到她想做些什么都没银钱。 这豆腐作坊,只适合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但起不了大作用。 第二百八十三章林家找上门来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林家找上门来了 “做大生意?”安月却是更惊讶了,可左右想了想,也不再继续问下去。 只是重重吸了两口气,语气里带了些许的惆怅,“好月,有时我真是猜不透你的心思!” “那便无需猜!”好月挥了挥手,将书本又翻开了两页,“我无论做了什么,定然是先要拿你们做考虑的,唔,你给我多绣几条帕子罢!” 安月听着她的话,只觉着心中似是软了一团。 她说,无论做什么,都会先考虑她们。 这句话,在她心中感觉极暖,很满足。 “知晓了,我多给你绣几条!”她低头无声的笑了一声,又拿着针线开始绣了起来。 第二日清早起来,却只听得外头响起了吵闹声。 好月昨夜睡的晚,今儿个醒的自然也是晚了些,她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再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外头的吵闹声很大,大的让好月在房里都听着了。 她从柜子里拿了一套衣衫慢条斯理的穿上,又给自己盘了个女童髻,再准备着下楼去洗漱吃早饭时,却见得安月匆匆的朝着她跑了来。 “好月,好月,外头有人闹事!” 她是从外院跑进来的,面上带着焦急。 好月便趴在了二楼的护栏上往下看,“发生何事了?” 安月脸色有几分不好,“林家找上门来了!” “林家?”好月眉头一簇,“上门来做甚?” “来了好些个汉子,手里都拿着棍棒,你快下来瞧瞧!”安月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好月,因有些焦急,脚下不停的轻跺着脚。 “舅舅跟苏南都去了城里,现如今正跟姥姥闹着呢,你快下来,他们都是来者不善的!” 如此,好月眼眸一垂,便也下了楼。 两姊妹一路到得前院,便见得那院子门口此时围满了好些人,待好月挤进去一看,一双眸子便又深了深。 来的人约莫有十来个壮汉,那些个壮汉手上都拿着棍棒,再加上面上一脸凶相,让人见着便不寒而栗。 此时刘老太正哭着和那为首的汉子理论。 “咱家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尹青山那畜生的事,你们凭什么找上门来!” 刘老太的左边是搀扶着她的刘氏,右边则是大刘氏正一脸肉疼的瞧着自家儿子那鼻青脸肿的模样。 身后,则是有豆腐坊的不少工人。 但都是些妇道人家,那几些汉子又是个来者不善的,她们未免跟着遭殃,便退开刘老提几人约莫一丈远。 看那样子,是已经有人对着陆子旭动了手了。 好月一双眼眸深了深。 没错,他与苏南安排的是,让他找一批汉子来上门闹。 但显然而见的,这些并非苏南找的人。 其一,这些汉子一看便知晓是个练家子,再加上陆子旭脸上此时鼻青脸肿,一看便时被人揍的不轻。 好月与苏南交代过了,找些小混混来即可,不要伤人,就上门找些麻烦。 可这些人打着的是林家的名号,且一个一个的均都身强体壮,一看就不是些个好对付得主。 “你这老不死的,竟敢直呼咱们姑爷的名讳,还如此出言不逊!” 那为首的汉子听着刘老太的话,当下便极为不悦,眼眸一横,“来人,给我张嘴,不将这死来太婆的牙齿打掉,今儿个就没午饭吃!” 闻言,那身后约莫着的十来个汉子,顿时用棍棒拍着手心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那些个汉子身形都高硕,这一同上前,身形遮住了阳光,将刘老太几人一同遮在了阴影下。 瞧着这副阵势,那些个做工的妇人哪儿肯在此处看热闹?当下便将纷纷退回了院子里去。 独剩春、秋二香战战兢兢的站在刘氏身侧。 “你、你们……”秋香只觉着自己此时连喉咙都有些干哑,“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那汉子瞧了一眼秋香,笑的十分猥琐,“爷就是王法,小娘子,我见你生的不错,不如跟了爷如何?” “放肆!”大刘氏将陆续护在身后,拿出了一些气势,“你们就不怕报官么?目中还有没有王法?就不怕官老爷把你们绳之以法么?” “你是在说玩笑话罢?”为首的汉子嗤笑了一声,撇了一眼大刘氏,显然对她那子姿色提不起兴趣。 他将棍棒狠狠往地上一定,面露凶狠,那双眸子似如鼓着腮帮子的蛤蟆一般,狠劲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里,也就是王法,你们不过就是几条山野贱命,爷就算是把你们杀了又如何?你还当你们是官家亲戚呢?你还当五爷是你们的靠山呢?真是笑话!就算去见了官,瞧瞧秦大人先将咱们谁给弄死!” 这番话说的让人不寒而栗。 说着,那汉子在众人间扫了一眼,又看向了好月与安月,呵笑了一声,笑的十分猥琐。 “这便是你们那被秦家公子尝过的残花败柳罢?哎哟,姿色倒着真是不错,但不知味道如何!” 这些话,简直是不堪入耳。 好月的一双眸子又深了深,露出了几分比他们更要狠的眼色出来。 罪过紧张的莫过于刘氏。 这些个汉子身强体壮,一看就不是些吃素的,今儿个只怕老天是要把她们逼到绝路上了。 可就算是死,她也绝不会让自己的两个儿女遭到那番屈辱的,当下眼眸一横,咬牙道。 “你们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放心,今儿个你们这院子的人,谁、我都不会放过!” 话罢,那汉子大手一挥,也懒得她们再多言。 那些个汉子面色凶狠的上前,拿着棍棒在手上啪啪的拍着,一步一步将几人逼的连连后退。 陆子旭挨了打,脸上肿起一片,可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此时自然是要硬着头皮上前挡在这些女眷前头的。 可大刘氏却是不允,他的希望都在这个儿子身上,又如何舍得他被打了? 当下见着他要上前,便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不肯让他出头。 “你是个读书人,如何打得过这些人?此事跟你无关,快些去躲着!” 第二百八十四章你们就试试 第二百八十四章:你们就试试 可这些人此时已将众人逼的退无可退,又能去哪儿躲着? 陆子旭自然是不听,咬着牙关便挡在了刘老太身前。 那汉子冷冷一笑,“你既然是个不识相的,那就莫怪我无情了!” 说罢,他抡起棍棒,便要朝着陆子旭打去。 陆子旭不会打架,下意识的,便将手抱着了头。 与此同时,那十来个汉子将一院子的人围在了一块儿。 有马氏、有翠绿、有刘氏、大刘氏、刘老太、春秋二香,以及陆子旭。 除去陆子旭之外,都是些女人,且又有如安月如好月如翠绿这般的小娇人,那些汉子眸光自然是十分猥琐。 那些个汉子里,却又是有人直接朝着安月调戏了来。 “小娘子,我不打你,只要你乖乖的听话!” 那语气,带着赤果果的调戏。 而这那一侧,大刘氏见着陆子旭就要挨打,当下顾不得许多的,忙是几步上前,深深替陆子旭受了你一棍棒。 “我得儿啊,你是读书人啊!” 大刘氏此时心里慌了,只得大哭着。 而其余那些个汉子势必要打落刘老太的牙齿,一时间,这院子门口,竟是闹成了一片。 “我倒是要看谁敢动人一根汗毛!” 好月抬脚,狠狠的踢向了那朝着好月调戏的汉子胸口,冷冷着声音看向那些个汉子。 此时她眼眸幽深,再无平日的清澈。 幽深的眸子里,却又仿似带着几分嗜血,直直的让众人不寒而栗。 可她气势再足,再强大,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姑娘家家的罢了,那些个汉子会理她? 当下却是冷冷一笑,“你放心,你生的这般美貌,爷也定然不会忘记你的!” 好月冷冷看向那个汉子,将安月推开了些,示意她回院子里去。 可安月担忧着大家伙儿的安危,又怎的会听话回去? 当下她就站在好月的身旁,无论说什么都不肯走。 “好大的口气!”好月冷笑一声,“别是敬酒不吃,你但凡敢碰任何一个人的手指,就是与五爷过不去!” “五爷?”为首汉子哈哈一笑,似时听到一个不得了的笑话一般。 “你还当五爷将你这义女当回事儿呢?现如今谁不知晓五爷不曾将你当义女看待,你还想拿五爷压咱们?真是可笑!” “可笑不可笑,那你们就试试!”好月抬脚,将绑在腿上血饮拿了出来,“我的话在这放着,你们若是谁敢动这些人一根汗毛,今日,你们就把命放这儿!” 安邦去了学堂,这血饮一直都在她身上,从不离身。 “我倒偏生要动动!”那汉子却是个不信邪的。 再瞧着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便不免有些不悦,连带着声音都喝大了一些。 “还杵着作甚?难不成还要爷亲自动手么?” 话落,众人连连回过神来,拿着棍棒又开始进攻。 好月眼眸深了几深,手上的匕首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腿一抬,用力的将那些个汉子一个一个踢远。 此事的好月,手上拿着匕首,身手又十分矫健。 那些个汉子拿着棍棒朝她挥去,她只是侧身一躲,而后再一旋身,脚下步伐错乱有至,一个一个近着那些汉子的身。 有了好月这一出,那些个一同对付刘氏等人的汉子却又纷纷朝着好月攻击了去。 此时,大刘氏哪儿还能想这多? 连是拉着陆子旭便要去院子里。 可陆子旭见着好月有难,又哪儿会肯放下她? 大刘氏却是大哭了出来,“儿啊,你快去躲着,这不干你的事儿,你是个读书人,你是娘今后唯一的希望,可不能有任何差错啊,听话啊!” “可是娘……” 陆子旭话还未说完,刘老太就推搡了他一把,“听你娘的话,快些到院子里去!” 再不等说什么,刘氏此时也是银牙一咬,将刘老太从这些一片慌乱中将她拉回了院子里。 她本想让人一个一个的躲进院子里去,可那些个汉子又哪儿会让她得逞? 恰好将刘老太与陆子旭推进院子里,有两个汉子便对了一下眼神,提着棍棒又纷纷走了去。 大刘氏有自己的考虑,生怕这些人会再伤着陆子旭的,当下也管不得还有没有旁人进去,她眼眸一转,顺手拉过马氏之后,便将院门给慌乱关上。 于是这外头,便剩了春秋二香,翠绿以及刘氏、安月……还有好月。 那么多些人,好月自然是一人难敌众手,再加上这些人都是些练家子,她身上可没少挨棍棒。 可偏生,她身上越疼,速度便越快,出手便也越狠。 十来个汉子自然不能都去攻击好月,于她们而言,好月还轮不着让众人来如此费力。 于是分开五个来对付好月,另外五个则去将刘氏、安月等人围了起来。 好月手上有匕首,这五人与她而言,立时便觉着轻松了不少些。 只见她手起刀落,身手矫健,手滑到之处,必然有人身上见血。 便是连地上,都洒满了不少的鲜血。 这番阵势,的确让人瞧着很是胆怵。 就在一个汉子要将魔爪伸到安月脸上时,好月眸子一冷,脚踩着地上的一根棍棒,脚尖一勾,棍棒凌空而起,她伸手接过。 当下也不做多想,眼眸一转之间,她将棍棒狠狠砸向那个男人后脑勺。 她那一扔,正中把心。 汉子迎身而倒。 在那一瞬间,好月惊慌的脸展现在了好月的眼里。 她定然不会让安月受到半死伤害的。 可在那一瞬间,一根棍棒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后背上。 疼,钻心的疼,裂骨的疼。 疼的让好月几乎咬牙切齿。 然而,她却只是回头朝着打她的那人勾唇笑了,笑的犹如嗜血。 明明是一个小丫头,却忽的让那汉子心中有了没来由的紧张以及、慌张。 好月抬腿,所有的招式变得又快,又狠,又准。 她不再闪躲。 不论那些个汉子如何拿着棍棒攻击她,好月都不再闪躲,只是冷笑着握着手中的匕首,一个一个的将他们的手筋挑断。 杀人,好月是不敢的,可费了他们,好月却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小爷今儿个弄死你们 第二百八十五章:小爷今儿个弄死你们 “好月!” 那棍棒一棍又一棍的落在了好月身上,她却似是恍然不知疼痛一般,越挫越勇。 安月与刘氏急了,两人当下哪儿还顾得这许多?从地上捡起什么算什么的朝着那些人扔去。 与此同时,刘氏更是不管一切的要冲进去拉好月,或者用自己的身躯给她受着那些棍棒。 “娘!”院子门前乱做了一团,安月浑身都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就在这时,听的一声马啸声,骑着马的锦衣男子从官道上快马奔腾而来。 他见着现场那乱成一团的样子,再见着安月被人欺负了去。 当下喉咙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从马上跃下,将安月护在了怀里。 恰在那一刻,那为首汉子想要对着安月出手。 而因这骑马来的男子乱入,棍棒又如雨点一般的落在了男子身上。 安月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那一刻、时间似是停止了一般,她耳侧能听见的,只有男人胸膛里的心跳声。 他身上的味道很是熟悉,熟悉的让安月愣在原地,甚至连动也不知要如何动。 刘氏被一个汉子抓在了手里,以棍棒抵了她的颈脖。 一双眸子凶狠的看向她,“瞧小爷今儿个不弄死你们!” 却在这一刻,他只觉着肩上一疼。 侧眸看去,便见得手臂上不知何时飞来一只匕首,插在了他的手上。 朝着来源看去,便见得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领了四五个混混模样的人出现在了此地。 而这少年,除去苏南,又还能有谁? 苏南脸上也是难见的狠戾,在汉子侧头看向他的那一刻,他却已是飞奔了来,一脚踢在了那汉子脸上。 苏南力道太大,汉子右手又再动不得,随着苏南这一脚踢去,他全然没了半分反抗能力。 将刘氏从汉子手上救下,苏南一脸紧张的看向刘氏,“刘姨,你可伤着哪儿了?” 刘氏此时因担心好月,眼泪早就飞奔而出。 示意苏南不要管他,可此时她却已是连话都说出去,只得拿手指了指好月的方向,“好月,好月!” 如此,苏南这才朝着身后看去。 而此时的好月,已经连着挑断了四人的手筋,那四人疼的在倒在了地上一脸恐慌。 她头发有些凌乱,嘴上溢出一许血丝,手中匕首也是散发着阴冷波光。 苏南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从那汉子手肘上拔下匕首,便朝着好月走了去。 一脚踢在了好月身后的汉子身上,脚下毫不留情的将汉子浑身都踢了个乌青。 那十来个汉子,除了为首的人,身上都挂了彩。 此时这些人当中,没倒下的,仅有三人。 苏南带了好些个混混回来,那些个混混收了银钱,自然也就帮着一起将那些个汉子围着了。 那些个混混听苏南的话,苏南听好月的话。 好月将手中的血饮用帕子擦了擦。 那纯白的手帕,顿时间却成了血迹斑斑。 她抬头,看着那为首汉子笑着,“你说,今儿个这笔账,我要怎么算?” 那汉子着实没料到好月如此能战,作为一个小姑娘,那身手的确是狗他吃惊了。 再见着那些二流混混,一看便没有什么战斗力。 汉子便也笑了,扫了一眼那些被挑断手筋的汉子,“我也在想着,要怎么算!” 好月的笑意不似冷笑,却犹如嗜血一般。 “那好,你方才说什么来着?想要打落我姥的牙?那我就以牙还牙好了!” 话落的那一刻,好月笑意收起,一个借力上前,她招式凌厉的朝着汉子攻击了去。 她的身手看似有章法却又觉着有人捉摸不透。 而好月不攻则已,一攻便让那汉子毫无回手之力,只能一直闪躲,一边寻求破绽。 可哪儿有什么破绽可寻? 好月擅长擒拿,近身攻击,又能准确的捏住穴位,再加上手中的匕首又不是个吃素的。 那汉子就算是有些身手,力气也大,但好月用的却是借力打力,他几招便败了阵势下来。 最后,再好月狠狠一记扫腿,汉子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 趁此机会,好月一个跃身,一脚踩在了汉子的胸膛上。 她笑,犹如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一般。 见过落在身旁的棍棒,好月高高将其举起。 狠狠的,用力的,落在了汉子嘴上。 那一瞬间,汉子疼的唔叫出了声来。 血、从他的嘴里喷出。 可好月并不解气,她又笑着,接着又轮上去了一棍子。 疼痛钻心,汉子只觉着嘴上时麻木的,血腥味充满了整个口腔,最后滑落至他的喉咙。 而那个小姑娘,嘴角噙着笑意,犹如来自修罗地狱的使者一般,让人心生惧意,不寒而栗。 在那一刻,那个汉子大约是明白了的,为何五爷会看认了这么一个小姑娘做义女。 她的嗜血,她的冷意,与五爷不是正好相似么? 将他的牙齿打落,好月重重的踩在了他的胸膛上,将手中的棍棒消散一扔。 眸光扫向所有的人,“是谁给了你们这个胆子,如此不要命的来咱们家找麻烦?” 好月的气势,早便将众人给惊着了。 再加上老大也被她打得个满地找牙,就更是不敢再放肆。 气势不禁落下了一大截。 “姑、姑娘留情!”那些个汉子腿一软,便朝着好月跪了下来,“是林家小姐,林家小姐知晓您、您与五爷关系决裂,便……便让咱们来砸了您家的铺子!” “林家?” 这回好月没先接话,那一直护在安月的秦臣却怒了,“好他一个林家,竟敢这番欺辱人,待我回去,定要我爹去讨个公道!” 秦臣,大家伙儿是认识的,闻言看去,便见得他此时正将安月妥妥的护在了怀里。 因身上也受了棍棒的缘故,头发有了些凌乱。 而因他这一说话,刘氏等人这才注意到了秦臣的存在。 好月只撇了他一眼,又惊眸光落到了汉子身上。 “呵,林家小姐!”好月笑了一声,将脚从为首汉子胸上收回,甩了甩自己的衣袍。 “你们且回去告诉那个泼妇,她惹到我了,让她好好接招,接些来的日子,她只怕是要不太平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我有些吓着着 第二百八十六章:我有些吓着着 话罢,朝着苏南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将那个混混散了,而后来到刘氏身旁。 刘氏显然是受了不少的惊吓,此时大睁着眸子,嘴里说不出半句话来。 直到好月用自己的手,抚上了她的手,再声色柔和道:“娘莫怕,没事了!” 刘氏张着嘴,唇有些颤抖,然后将好月猛的揽入了怀里。 “好月,好月,娘的女儿,来,给娘瞧瞧,你可是哪儿受着伤了!”刘氏说着,又将好月从怀里退出来,上下仔细的看着要看着她身上的每一处。 “没事,我没事!” 身上很疼,可好月是个能极力隐忍的人,她面上做出几分轻松,拉住了刘氏的手。 “没事,我没事,咱们进屋去!” 说着,她便将这些后事交给了苏南,再拉着刘氏的手走到了院门边上,用力的瞧着大门。 在这一刻,好月的心是冷的。 这明明是她们自己家,自己的院子,可如今却将她们关在了门外。 外头没了什么动静,如今乍听着敲门声,大刘氏是不敢去开门的,可刘老太与马氏却一直担忧着外头的情势,不顾众人反对的将门打开。 那一刻,她们见着浑身带血的好月牵着刘氏出现在了正门口,在两母女的身后,是那些个倒在地上的汉子身影,以及苏南正指挥着几个混混将人给处置好。 那一刻,小姑娘清辉亮澈的眸子犹如寒潭,深不见底,冷冽凛然。 那些人终于被收拾,大刘氏心中却有些慌乱了,好月那个眼神,让她很是惧怕。 不只是大刘氏,那些个在一旁生怕遭到池鱼之殃的工人,也有些胆颤。 好月只是冷冷扫了众人一眼,最后朝着刘老太低着声音道。 “今儿个生意不做了,姥姥将人安排一下,等会子来院子里,咱们开个会议罢!” 说罢,便又拉着刘氏入了内院里。 安月受了惊吓,秦臣又替她挡了不少棍棒,此时她心中正是十分的纠结,便是秦臣此时拖着她的腰身往院子里走,她也浑然忘记了要如何反抗,任由被她搂着。 恰在这一刻,陆乔领着陈大方从南梨村赶来,正好见着了这一幕。 陈大方手中拿着的锄头无力的落在了地上,怔怔瞧着安月与秦臣二人入了院子。 陆乔本是在那些个汉子找来时,便偷偷的去了南梨村找陈大方,可没成想着一回来这事儿却已是解决了。 出头落地哐当一声,陆乔顺着他的眼眸看去,院子门口却已是没了人。 “大方哥,你怎的了?” 陈大方这才算时反应了过来。 脸上有些慌乱,心中却有些苦涩,未免不让自己露出情绪,他只得道:“地上好多血,我、我有些吓着了!” 这模样,倒的确像是吓着了。 陆乔看了一眼苏南,却见得少年正双手抱胸的不知与那倒在地上的汉子说着什么。 从侧面看去,恰好见得男子精致的侧面露出的冷笑。 那一刻,陆乔觉着,苏南这人貌似也不错。 缓缓收回眸光,朝着陈大方道:“没事了,应当没事了,你瞧,那些个汉子都受了伤,定然是苏南将这个事儿解决妥了,地上的血肯定也是那些人的!” 他方才见着了,安月并未受伤。 是以,他此时听着这些,也只是淡淡点了头,“我、知晓了,既然苏南在……我、我便先回了!” 话罢,他从地上将锄头捡起,又往来时的路返了回去。 陆乔也没送她,反而朝着苏南走了去。 “我、我娘跟姥姥呢?你可瞧见了?” 陆乔这人的气质十分干净,干将到苏南也的确为其动过一些小心思。 但自打刘老太说要将她许给陈大方、再加上自家姥姥也跟他说,陆乔不是他能娶的起的后,便也淡了这份心思。 如今么,也只当她是好月的表妹看待,任何的心思早就收藏了起来。 “在院子里,你回去就能见着了!” 说罢,也不欲在理会陆乔,跟那几个混混一仰头,便示意他们快些离开。 那些个上门来找事的汉子,自然也不敢多做停留。 带人走完之后,这院门前,只留下了一片血迹斑斑。 好月入了院子里,只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待刘老太将工人遣散之后,院内除去刘君子还未回来之外,所有人都到齐了。 今儿个早上,刘老爷子起来便去了李家弯子的地里,并未见到这场血腥的厮杀。 可好月浑身带血,头发凌乱,嘴角还噙着血丝的模样,却已让众人产生了惊悚感。 她坐在凳子上,又将右腿踏在了凳面,将手又搭在右腿膝盖上。 那模样,哪儿还有半分的女子矜持之样?真是好生的没规矩。 可偏生,却没有一人来上前说她。 此时刘氏坐在她的旁边,其余的人则各自挨着坐着。 左侧是安月、秦臣、翠绿、陆乔。 右侧是刘家两老口,大刘氏、陆子旭,以及马氏。 而苏南,则双手抱胸的倚靠在了门案上。 好月扫了众人一眼,看向秦臣。 “秦公子,我们一家子有事需要商议,还请您回避回避!” 她此时心情有些不好,话也有几分冷意。 秦臣方才是眼睁睁的瞧着她出手的,深深的觉着了这女子的可怕性。 可此时安月才对他有些了心软,哪儿会如此离去。 说起脸皮厚,他真是比谁都要厚。 当下道:“安月是我妻子,那你们便是我得家人,咱们是一家人,又有什么需要回避的?” “秦公子!”安月闻言,抬眸瞧了他一眼。 见得他额头上有因护自己而被打成的淤青,想说的硬话到了嘴边,到底是软了下来。 “你、还是先回避罢,去我后院坐坐,待此事完了,你再来!” 她的声音是难得的温柔,秦臣当下便乖了。 “既然夫人如此说……那为夫便先去你房里躺躺罢!”未免被安月拒绝,他又是哭着一张俩难得指了指后背。 “身上疼,走不得!” 当家一家人的面,安月只觉着有几分无奈有恼怒,最后没得法子,只好如了他的意。 “随便你!” 秦臣阴谋得成,当下便欢快着步子出了大厅门。 第二百八十七章是我带坏了大姐 第二百八十七章:是我带坏了大姐 两人的小动作,一家人可谓是看的清清楚楚,可刘老太此时却不知要如何开口的。 待人一走,安月从凳子上,缓缓的站起了身来。 她将一双眸子看向刘老太与大刘氏。 “不知姥姥与姨母,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她作为一个小辈,此时却坐在了主位上,无需多说,这已经证明了今日,她要主导众人了。 大刘氏心思向来是个灵通的,如何会不懂? 刘老太声音一哑,“我……好月,今日之事,本就是咱们谁也未曾料想的!” “不曾料想么?如何不去想想呢?”尽管知道自己此时情绪不对,可好月却时真的控制不了情绪。 那会子大刘氏只顾着将陆子旭推进院子里,却忘记了旁人。 若不是她顺手将马氏拉了一把,只把此时她早就已经将脸皮撕破了。 她能理解大刘氏的心思,可却不认同她那自私的做法。 若是她不敌呢,刘氏与她的姐姐,以及翠绿、春香秋香,就要被这些个禽兽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了么? 尽管,她也知晓大刘氏关院门,为了自己是情有可原的事,但她就是愤怒。 她的娘,她的姐姐还在外头呢。 如此说罢,若是大刘氏将刘氏安月翠绿她们一同推进了院子里,外头只剩下她一人对付十个汉子。 无论是生是死也好,无论自己被他们打得断气了也罢,她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当然,看着她顺手拉了一把马氏的份上,她将所有的情绪拉了下去。 她将怒气压下了一大半,看了大刘氏,一字一句道。 “你们想让我莫在抛头露面,莫在如此要强,安心的在家里待嫁,今后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那我且问问,你们靠什么来给我安定?” 大刘氏一噎,“好月,这事,是姨母错了!” “错了?哪儿错了?”好月吸了口气,“姨母,您是我姨母,我也知晓您打小就生活的规矩,更知晓规矩的可贵,在你们眼中,规矩大过天,不懂规矩,抛头露面,是要被大户人家笑话的! 我懂您得心思,我明白,也理解!” 好月说的这些话,的确让大刘氏很是惊讶。 可她话题一转,却又道:“但我认同与理解,却不一定非要跟着你们的思路走,我有我自己的活法,我想要住在我的自己的人生,我自己的生活! 咱们家,若是有这个能力,我为何要抛头露面?我为何要做这些事儿?您以往五爷认我做义女,是我得幸运? 不是,并非是我幸运,而是你们大家都不知晓我付出了多少!” 她那时,为了拉拢五爷,行事十分小心,五爷的性子很难琢磨,她是一步一步试探,再用自己的行动,这才换来了五爷的另眼相看。 初次种植冬季菜,她怕自己不成功,会在五爷面前显得无能,夸大话。 又怕那些跟着自己手里做事的汉子失望,觉着她是个没本事话却说的比天高的人。 她心里的压力,她从未与人说过。 “可我为何要拉拢五爷呢?你们可是想过么?”好月闭上眸子,将自己的情绪用力的压了下去。 “因为咱们家是小门小户,小到微不足道,扬州看似繁华,实则乱否? 乱,很乱,咱们一家子若是没有靠山,别说开豆腐坊,怕是稍微有点儿银钱都要被人找上门来罢。 那些个眼红的,或者那些个混子、偷子、哪些不来找咱家麻烦?还有林家……哪儿能放过咱们家呢?这些事情,你们想过没有?” 好月这番话,说的让在场众人都哑口无言。 可好月此时想说的话多了去,她顿了顿,又看向刘老太。 “姥姥,我是您得外孙女儿,您是我唯一的姥姥,您与我也相处了将近两年,可是瞧见我做出了什么于理不合,败坏门风的事么?我哪件事,不是先考虑到家里,才去做的? 对,关于大姐的事儿,在您眼中的确是我不对,是我带坏了大姐……可那是我大姐,她生活子啊水深火热之中,我难不成还不能替她出头么? 秦家为何会如何对我大姐?那是因为他们都说,咱们尹家是个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而作为大姐的娘家人,我若是连这个头都不去出,难不成就任由大姐自生自灭了?” “好月!”刘老太听着这些,再加上今日之事,她心里也有了些难受。 眼泪忍不住的夺眶而出,“这事儿,是姥姥做错了!” “没有,姥姥并未错!”好月缓缓摇头,见着刘老太抽泣,她的心思便软下来许多。 “我知晓,您也的确是对我好,这时无可否认的,近来我情绪也的确有些不对,还望您也莫放心中去! 我今儿个,只想说明一件事,咱们家不同于别家,我也不同于别家姑娘,希望今后大家将那些心思收起来,一家人应当是齐心协力,凡事多为家人想一些,呵呵乐乐的,莫在闹了!” 这些日子,院子里的情绪都很压抑,刘老太常常暗自叹气。 如今听着好月这番说,她忽然懂了,一家人啊,在一起,再没什么能比得上呵呵乐乐重要了。 是了,无论别人说什么,她们本来就是一直顶着不好的名声过来的,还惧怕什么呢? 好月本就是一个要强的女子,她所做的这些,又是哪个男儿能比拟的上的? 她这个做姥姥的,不为之自豪,如何却还想着改变她。 若是真改变了她,哪儿还有这个家? 她此时才觉着被好月当头棒喝,想通了许多事来。 “你说的对,咱们家今后不再因这些小事儿闹了!”刘老太吸了口气,郑重道:“今后无论你做什么,姥都信你!” 那一句,您是我唯一的姥姥真的触动了刘老太的心。 她忽然很是自责,怎的就被猪油蒙了心,剥夺了好月的自由呢。 好月显然不曾料到刘老太会如此说,那早就架好的势此时全然不能按照剧本演了。 到底,她只是轻叹了一声气,一摆手,决定将此事揭过去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好月,对不起 第二百八十八章:好月,对不起 “除此之外,我想同大家说说……”好月的声音已经软下了许多。 身上没了盛气凌人的表情,便显得好接近了许多。 只是她此时浑身浑身上下都是血,仍旧是让众人有些余怕。 好月说着,看了一眼苏南,“最迟七月初,我将与苏南启程去京城,苏奶奶便先入住到我南院,东郊城外我种了一片茶园,我娘约莫着也要入住南院了!” 此话一出,刘老太一愣,“好月,你这是……” 刘氏离开了院子,那作坊的事儿,岂不是要退出来了? “如姥姥想的这样!”好月道:“此事我晚些时候,再好好与娘说说……” 说着,她又看向了大刘氏,“若是表兄觉着院子里吵闹,便也随着去南院罢!” 就冲着他脸上受的伤,冲着他那时挡在了刘老太的身前…… 无论大刘氏做了什么,这事儿都过去了。 大刘氏是刘氏的姐姐,换换立场。 若是安月如此做了,好月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会对安月产生敌意。 都是一家人,和睦最重要。 这回受着伤到底只有她,这些事儿,就罢了,罢了,莫要计较了。 再且,她本来也没打算同大刘氏计较的。 只是方才在气头上,难免就有些态度不好,情绪不好。 话到这儿,好月也没了什么想再说的,且她身上的血腥味,也让自己觉着真是不好受。 径自出了厅门,翠绿十分眼力见的给她去灶房烧火沐浴。 秦臣如今还在楼上的房里,安月本是不想理会,可一想着他方才被人打的不轻,心下一思虑,便也拿了伤药上楼。 好月在沐浴房里洗了澡,将身上的血腥味洗了个干干净净。 可身上却是可见的淤青了。 且这淤青在手上、背上、腿上,错落的交叉着,很是触目。 先前还不觉着疼,如今一泡了水,这才疼的她猛吸了几口气。 抬头瞧了瞧她那手臂上的淤痕,好月着实没忍住的嘶了一声。 她肤色本就白,这么一瞧,却更是显得伤的重了。 真是…… 她趴在浴桶上无力的吐了几口气。 按照她与苏南定好的剧本,她是想着让苏南找几个没杀伤力的小混混来上门找个麻烦。 虽然这事儿显得有些不择手段,但她的本意是想让自己出手,随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刘老太等人。 若是离开了五爷的庇护,这一家子定然不会安定。 再按照设定好的剧本,她将那些个混混打跑,再给借此给刘老太、大刘氏两人上一课。 让她们对她低头。 可惜这些都没按照剧本来走。 来的人是林家的人,出手狠毒。 怎的来说呢,其实她对大刘氏也的确没有恨意,毕竟她见着了大刘氏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拼命的生怕陆子旭再吃了打。 大刘氏也是一个苦命之人,大女儿不屑理她,二女儿在当地名声不好嫁不出去,丈夫又有外室,且外室还上门来欺辱她。 这么说下来,她仅有的,的确只有陆子旭一人。 读书人靠的是男子,她如此担心陆子旭,也是情之有理。 现在仔细想下来,好月觉着也做的有些过分了。 其实不想让大刘氏再说此事,她还有别的法子,并非要闹出这两日这般的事儿来才可。 她这回也是钻到牛角尖里去了,若她不怄气,只怕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上天啊,其实还是很公平的。 她这才闹出了这些事儿来,如今却遭到了报应,身上受了这些伤。 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血脉连着血脉的,她今后不可再这般处事了。 她在浴房里想了许久,等忍着疼痛的换身衣衫出浴室之后,便见得大刘氏正等在门边。 见着好月时,她忙是抬手擦了擦眼泪。 而这模样,显然是在等她。 “姨母,找我?” 好月正想着要上楼找安月替自己用药揉揉伤口,见着大刘氏,自然有些惊讶。 而大刘氏此时眼睛通红,瞧了好月一眼,吸了口气,这才道。 “好月,姨母有些话,想同你聊聊,可是方便?” 她轻柔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小心翼翼,没来由的,让好月觉着有些心疼。 “方便!”她点头,“姨母准备去哪儿聊?” “去河边罢!” 此时院子里都是人,她们说的话,难免不会被人听了去。 “你身上……可有伤?” “没有!”好月摇头,未免让家人担忧,她不准备将身上的伤说出去。 说出去了,她们不仅不能替自己疼,反而会更加的担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大刘氏又关心的问了她两句可有哪儿不舒适之后,这才去了乌河边。 正午的阳光很是炙热,连带着河边的芦苇丛里都有了几分闷气。 幸好河边偶有几许风吹来,倒也吹散了这些闷意。 大刘氏寻了个阴凉处,想了想,这才朝着好月开口道。 “好月,对不起!” 道歉来的太突然,好月愣了愣,“姨母,您、这是何意?” “这事是姨母做错了!”大刘氏也是个勇于面对错误的,她缓缓道:“其实你姥这些日子说了这些话,全然是因为我得干系……是我在你姥耳边说了一些姑娘家家应当如何如何的话,不怪你姥姥!” 好月这回却是惊讶了,她完全完全没料到,大刘氏会跟她说这些。 而接下来的话,却更是让好月惊讶。 “我本意,是想瞧着你也到了出嫁的年岁,你表兄又还未定亲,便想着让你们二人亲上加亲,再且……我那时觉着,你表兄人才样貌也不错,又还有一个秀才的名头在身,娶了你,也不会亏待带你去! 而后,再让你姥出面说了那些让你守规矩的话,本来的意思,也时想着今后你表兄若是有幸做了个官,你身为官太太,这些礼仪规矩,也应当是要的!” 说着,大刘氏一双眼眸看着好月,想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出些什么来。 可偏生好月那双眸子十分沉静,连喜怒都瞧不出来,毫无情绪的,让大刘氏兴中也没了几分底。 第二百八十九章你倒是不心疼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你倒是不心疼了 但话说到此了,她自然是要说完的,大刘氏顿了顿,再继续道。 “但那些都是我以为的,十来年不见,我并不知晓你们的生活,你们过的如何……我只一直觉着自己的日子才过的水深火热,你姑父是个更爱面子的人,不过是从一个不小小的捕快爬到一个小小的捕头,便十分注重那些所谓的规矩! 我也是出生在乡野人家,他便嫌弃我上不得台面,连个规矩都不懂,还经常欺辱我,让我瞧瞧这个官家太太礼仪,那个名媛太太的言行举止。 一日一日在那些规矩的熏陶之下,我以为,所有的有权势的人家,便十分注重规矩…… 与他们而言,女子抛头露面,的确是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如此,姨母才动了这些心思!” 将事情的原本说了出来,好月听在耳里,心里也觉着有些可悲。 “今日得事儿,给我敲了一个警钟,好月,对不起,姨母不该这番强求你的,你很优秀也很棒,我家旭儿,配不上你!” 若是好月从刘老太、或是刘氏的嘴里听出来这些,她肯定会很生气。 可是从大刘氏的嘴里说出来,她反而平静了许多。 “姨母别如此说,这事儿我也做的不对!” 她不对,不应该用这种方式的,可大刘氏能将那些话说出来,她却是不能说。 只能转移了话题,宽慰道:“您是我得姨母,是我娘的亲姐姐,咱们之间那是血脉的亲戚,没什么能阻隔得了的,您且宽心,表兄人才样貌都好,再且他又有才华,定然能找到一个极好的妻子!” “好月!”她越是如此乖巧,大刘氏便越是觉着自己将此事做的过分。 “你若是憎恨姨母,你便恨罢,此事姨母错了!” “姨母说的哪儿话?” 直到此时,好月终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其实在家人间,亲人里,并不会有所谓的睚眦必报,斤斤计较,但凡事一说开了,心里也就没结了。 好月只觉着此时是从未有过的舒心,“之前无论如何,咱们都将那些事儿忘却罢,今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相处,不论遇见了何事,你不仅仅只有表哥,您还有姥姥、有我娘、我大姐,安邦还有……我,咱们都是您的后盾,永远的家人!” 大刘氏闻言,眼泪又欲要夺眶而出。 她曾几何时的认为,她的人生里只有陆子旭这个儿子了,可好月的这番话,又让她的心暖了起来。 她是被蒙蔽了,她的身后有那么大一家子人,可却一直想着,丈夫找了外室,大女儿喜她,她便失去了全世界。 连姨甥说了小半响的话,最后二人都决定了不再谈论之前的事。 亲情有时就是如此简单,但凡你用一颗真心去对待,便必然会回报一颗真心。 亲情间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很简单的关怀,很朴素的问候,以及很真实的嘘寒问暖。 待大刘氏走远了,好月走到院子的外头,在背着阳光处,顺着墙壁缓缓坐了下去。 这一刻的天很是晴朗,蓝天白云,清风微拂,她的身上很疼,可心里却是很轻松,很愉悦。 “我说我到处寻你寻不着,原来在这呢!” 不知何时,苏南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对方身着着一袭深色衣袍,嘴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再加上他微微侧着头,这模样,显得有些痞气。 好月朝其一挥手,“来,过来坐坐!” 苏南瞧了她一眼,她这身衣裙显然才换过,却是一点都不讲究的直接坐到了地上。 “衣服不用你洗,你倒是不心疼了?”虽然如此说着,他却是听她话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今日的太阳很大,大的空气里都带着浓浓闷热。 苏南将叼在手里的狗尾巴草拿了下来,似做关心问道:“你身上受了伤?” “一些轻伤!”好月在他面前并不需要伪装,“特么的,那些兔崽子下手也真不轻,瞧我白嫩的皮肤,愣是给人揍的青一块紫一块!” “可是要紧?”好月向来是个不会喊疼的人,她若说疼,那定然是疼了。 “要不我去城里给你买些药回来揉揉?” “罢了,我手里还有药呢!” 纵管两年了,北冥夜送的药还在呢,那药效好的很,不是一般药铺能比上的。 身上疼得好月只能靠着墙壁,想起今儿个的计划,他又道:“你将那些个带来的人处理好了?” “本来就是些小混混,给了些银钱自然就什么都解决了!”苏南说着,一双眼眸不禁眯了起来,“只是没想着林家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动了手……” 虽然那些人也并未讨着好,不是断了手筋便是被打的没了牙。 “林家一直就对咱们虎视眈眈!”好月瞧了瞧天空,“林家小姐之前吃了个亏,定然要想着来报仇的,再加上咱们家如今也是一日强过一日,今非昔比的,她自然也就见不着我们家好! 之前没能找上门来,只怕真是忌惮五爷的面子,我让五爷在那些人里,临摹两可的说了与我关系决裂的话,本来目的是为了让咱们作坊的生意亏亏本,倒没想着林家就先出了手!” 苏南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那此事,你就准备这么算了?” “算了?如何能算的了?”好月一笑,“此事闹到这个地步,若是就如此算了,我就不是尹好月,她林家既然敢来动第一次,那就决定会有第二次,留着也是一个定时炸弹,我得想法子毁了他!” “可是……”苏南很费解,“林家家大业大,咱们的势力到底太微薄了,如何毁?” “这你就不懂了罢!”好月朝着苏南勾唇一笑,笑的有几分深意,“越是家大业大,就越是会有见不得人的事儿,想建一个林家难,想毁一个林家……可是简单的多了……毕竟他们家财力不少,必然会有许多人眼红的想要分一杯羹!” “你的意思是?” 苏南只觉着脑子里闪过一抹灵光,看着好月十分瞪大的眼睛。 “没错,就是你想的意思!”好月眨眼看他。 “来,扶我起来,咱们该回了!” 她身上疼的真难受,连带着使个力都为难。 第二百九十章执迷不悟 第二百九十章:执迷不悟 苏南与好月两人回了内院。 纵管身上的确十分疼痛,可好月却一直是紧咬着牙关,不让其在刘氏等人面前露出破绽来,免得推让她们多担忧。 可刘氏是亲眼见着好月受了伤的,无论如何都不信,非要瞧瞧才可。 好月真是无奈,最后还是再三保证且告饶的让刘氏放过自己才做罢。 经过今日之事,院子里的气氛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刘老太以及大刘氏对她更是好了。 但让人头疼的是,秦臣这回无论如何都赶不走了。 刘氏对其不喜,但也是亲眼瞧见他将安月护在怀里的,光是凭着这份心思,刘氏对其也心软了些。 今儿个,秦臣死皮赖脸的非要安月给自己上伤口,两人间的气氛,似是又微妙了起来。 正午刘君子回来时候,知晓了今儿个响午作坊里发生的事儿,只觉着怒气上头,恨不得要将林家给碎尸万段,将尹青山给碎尸万段。 最后,还是好月让其消怒,这才算稳定了下来。 总之,经此一事,院子里的气氛比之前更是要融洽了许多。 这份叫亲情的东西,实在微妙。 吃罢完午饭,刘老太总有些放不下心来,她还记得响午好月说,要让刘氏去南院的事儿。 生怕这事儿是因生她气而做下的决定,见着好月正欲收拾东西要回南院去之后,刘老太左右一想着,便带着刘氏一同找她去说话了。 “好月,你响午说,让你娘住南院……这、这是什么意思?” 刘老太的确是没想过要与刘氏等人分的清清楚楚,好月这一番话,她的确是放心不下来。 好月要收拾的东西也没什么,只是将安月给她绣的手帕给篡在了怀里。 “姥姥若不来找我,我也是准备与姥姥说说这事儿的!”好月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不曾说话的刘氏。 “我是如此打算,如今作坊里也忙的完,我想着让我娘去南院帮忙,那地里种了八十几亩的名贵茶叶,这事儿怠慢不得,得有人照看着,信得过的,也就唯有我娘了……” 话说到此,好月一眨不眨的盯着刘氏,“当然,此事还需得娘同意,娘若是不同意,我也只能去想其余的法子!” 刘氏的确有些为难,“可是我走了,坊里的事儿咋办?” “如今坊里有姥姥,有姨母,再且又有春香秋香姨她们在,哪儿会忙不过来?”好月身子疼痛到不行,却仍旧面无表情的顺着凳子坐了下来,“我说了,娘若是想留下也可,这事儿您来抉择就好!” 一开始她是对刘老太与大刘氏抱了些怨气,这才说下了这些话,如今说开了,她自然也就随便刘氏了。 刘老太这么听着,这才觉着放心了许多。 又听着好月种了许多名贵茶叶,想了想,便也劝刘氏道:“我觉着好月说的也对,既然是名贵茶叶,给旁人那也是放不得心的,你若是担忧坊里的事儿,其实咱们也能忙完……您可放心!” 既然刘老太都这么说了,刘氏自然也就没顾虑了。 “既然如此,我便给去看着罢,到时南院家里两头跑也不累,来回都能坐君子的车!” 话题就此打住,好月落下了许多的事儿,的确是该回南院解决了。 她今儿个走,顺带将苏南与苏奶奶带走了。 好月这几日不走,刘氏便想着过一阵子再去。 安月担忧翠绿,便也想着过些时日再去南院。 如此一来,除了搬去南院的苏南与苏奶奶之外,仅有陆子旭了。 走时,安月浑身疼的疼痛难忍,本想坐马车的,可雁风那性子烈,旁人牵都牵不动。 无法子,她为了不露出什么破绽来,便银牙一咬,跨身上马。 好月与苏南二人骑马,刘君子赶马车。 正在一行人欲要走时,秦臣却也骑着马,表示要同好月一道走。 秦臣上马时,还很深情脉脉看了安月一眼。 好月懒得理会秦臣,直接与苏南骑马走了。 可秦臣是有话儿同好月说的,见她一走,便也立即跟了上去。 离开三里路约莫两里地之后,苏南知晓好月身子疼,便将南院的钥匙交给了刘君子,示意他赶着马车先去,他与好月还有些事儿要办。 刘君子信得过苏南,也信得过好月,当下接过钥匙也不曾多想,赶着马车便走了。 待马车走的远了些,好月这才觉着浑身火辣辣的疼,忍不住的趴在了马鞍上,疼的她嘶气。 秦臣此时有意与好月拉扯关系,便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舔着脸,笑嘻嘻道:“好月妹妹,我这儿有伤药,药效果还算不错,你要不上上药?” 好月闻声,却是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一个。 “我说秦大公子,事情都过去将近半年了,比我大姐长得漂亮的绝不在少数,您为何就要如此执迷不悟?” 之前他下聘礼,交换八字,过小定,那时是因她无权无势,无可奈何。 可如今那休书,是皇帝陛下金口允诺的,她自然就是什么都不怕,有恃无恐了。 “我不是说过么,这世间所有的人都不如安月!”秦臣语气里是满满的正色,“反正不论如何,我都要将她追回来,继续做我的秦夫人!” 通过今儿个他护安月的事儿,好月对秦臣的态度,又稍微好了一小些。 想了想,她偏过头来,认真的看向秦臣。 “继续做你的秦夫人?”好月冷笑,“如何做?你娘会同意?想来你也是知晓的,我对你娘,的确做了不可挽回的事儿!” “这事儿我想过!”秦臣眉头蹙了蹙,“但我若是以命威胁我娘,我娘定然会同意的!” “威胁?”似是听着一个笑话一般,好月笑的忍不住咳嗽起来,待气顺了,这才道。 “你怎么去威胁你娘?好,便算此事你娘同意了,你又要怎么护好安月?还过之前那样的生活么?” “我……”秦臣一顿,想了想,便道:“自然不会这样,我再也不会逼着她学什么琴棋书画,只要他做我得秦夫人便好!” 第二百九十一章索然无味 第二百九十一章:索然无味 “罢,便算我相信了你此事,你又靠什么来给安月幸福呢?”好月吸了口气,“秦大公子,说实在一点,你除了拼爹之外,还有什么能和人拼的? 你会作画作词么?你除了爱美色,吃喝玩赌擅长一些之外,你还会做什么?不是我瞧不起你,真的,你除了家室好些之外,你就真的啥也比不上人了!” 这番话,的确是让秦臣无话可反驳。 他张了张嘴,能说的也就那句话,“我是真心欢喜安月,这回我定要给她幸福,不会再让她受之前那些苦!”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安月,那你为她做了什么?大年初一让其小产?小产便也罢了,竟然为了个妾室置她于不顾,这就是你秦大公子所说的爱么?” 好月越是说着,便越是觉着心烦意乱,最后想了想,又道:“你如今说的信誓旦旦,那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若做好了这些,我便替你说服安月,你觉着如何?” 秦臣闻言,面色一喜。 他是知晓的,好月说的话,安月百分之百会听的进去。 当下便道:“好月妹妹请说,但凡我做得到的,我定会做到!” “好,有几个要求! 其一,你将你院子里的妾室一一遣散,并立下合约,今后只能有安月一个妻子,若是再敢对旁人动心思,安月拜年可无条件再将你休弃!” 这话一出,别说秦臣惊着了,便是苏南都觉着有几分诧异。 可好月想要的并不仅仅与此。 “其二,今后戒赌,不同那些个狐朋狗友出去喝花酒,安安分分下来,好好读书,再去考取功名!” 考取功名? 这与秦臣而言,简直便是一个不可置信的事儿。 “其三,你要好好对待安月,疼她,呵护她,宠她!第四么……”好月说着,撇了一眼秦臣,“你若是以上三点都做不着,便死了这份心思!” 让一个纨绔子弟清理好后院,不去吃喝玩赌,还要好好用功读书,这简直……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好月想了想,便又道:“其实你也没什么好委屈的,毕竟你做到了这些,安月要面对的也是你的母亲,你付出的同时,她也一样要付出,这很公平,很对等!就看你能不能做到了!” 对于秦臣而言,让他为了安月而遣散后院,那决计是可做到的,可若是不让其再喝花酒,不让其赌,便有些为难了……再加上还要考取功名,那简直……简直是强人所难啊。 便是连苏南也觉着,秦臣若是能做到此,只怕这天也是要变了。 连苏南都觉着如此,就更莫说秦臣了。 此时他面色铁青,显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 “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罢,你若是连这些诚意都没有,就莫要再来找安月了!” 好月将话说完,又坐直了身子,朝着苏南的马靠了过去。 “今日得太阳也太大了些,咱们赶紧回屋去罢,疼些也罢了!” 阳光实在烈,她身上的细汗出了不少,连带着头发丝里都冒起热气,实在难受。 苏南瞧了她身子一眼,“你要是不行,便去坐马车罢!” “不坐!”好月摇头,“我若坐了,不是摆明了让舅舅怀疑么?” 能骑马时,她从来不坐马车,她身上的伤若是小伤便也罢了,给刘氏知晓也无关紧要,可偏生身上伤痕累累的,连她自己看了都只觉着触目惊心。 苏南不知如何劝慰,只觉着她这性子实在太要强了。 光是想想也能知晓,她能被疼成如此,那身上得受了何种惨不忍睹的伤? 苏南也觉着十分无奈,最后想了想,只得道:“罢了,等回去,我让奶奶给你身后上些药罢!” 好月懒得再多说,随着马走一步,她只觉着浑身都似是在颤抖一番。 身后的秦臣仔细的将方才的话想了想,最后眉头一横,朝着好月追了上去。 “好,就如你说的,若是我做到了以上四个条件,你便答应我,让安月回到我身边!” “什么?”好月一愣,显然没想到秦臣会说出这番话出来。 回了回神,她眉头一挑,“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秦臣郑重点头,“这些日子自打安月走了之后,我觉着这生活都变得索然无味,只要安月能回到我身边,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接受!不就是遣散后院么,待我回去便将她们打发走! 戒赌不难,考取功名嘛,不难不难!” 好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可没同你玩闹,你若是有这个诚心,那便等先有个秀才功名在身时,且在说罢!” 如今他连童生都不算,哪儿能去考什么秀才?这样一来,只怕需要个两年了。 考童生一年,考秀才一年。 两年的时光啊,他怎等得? “你看,你能不能同安月说说……只要她回道我身边,定然会去考取功名,再不去赌,如何?” “不如何!”好月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脸显然不相信她的模样,“等你做到再说罢,否则其余免谈!” 这本就是秦臣不可能完成的事,她之所以如此说出来,也不过是打发他罢了。 其余的话她再不想多说,直接喊了苏南快些,二人一道骑马远走了。 到得南院时,好月安排好了马氏与苏南的住处之后,便拿着北冥夜留下的药直接去五爷的院子找了牛婶。 牛婶见着好月,自然是无比高兴,忙问着她可是吃过饭呢。 好月一挥手,“厨娘正在开始做呢,我想让婶子帮我个忙儿!” 说罢,便将手中那瓷玉瓶中的药交给了牛婶。 牛婶并不知晓今日之事,当下接过药还有些好奇,可当二人回了屋里,好月将衣服撩起来时,牛婶这才觉着触目惊心。 女子本是白皙如玉的肤色此时已是惨不忍睹,看着让人心疼。 玉背上的青痕交错,整个背上简直无完好的肌肤,且那些青痕又肿起许高,有些痕迹已经变紫。 牛婶不过才将手指轻轻触碰上去,便听得她嘶叫的抽气声。 第二百九十二章立功的机会 第二百九十二章:立功的机会 “你这是怎么回事?与人打架了?” 牛婶向来便喜欢好月,如今见着她身上伤成了如此,自然满是心疼。 心疼间还有些气愤,“这些挨千刀的,你同婶子说说,是谁打的你如此,婶子定然告诉五爷,让五爷出手替你去教训教训那些人!” “不用!”好月忙是罢手,“这事儿还是先莫要同五爷说了,我本身就没能孝敬他什么,若事事还要他为我出头,如何了得?” “五爷是你义父,如何不能替你出头了?”牛婶从药瓶子里倒了些出来,轻轻的在好月在背身揉着。 那药一抹上,好月便觉着整个后背都十分凉爽,再加上牛婶的手劲又轻柔,全然感觉不到疼痛。 “义父义父,那也是个父!”见着好月不搭话,牛婶便道:“五爷这被子未曾娶亲,你便是他的第一个孩儿,他为你去处处头怎的了?你便与婶子说说,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小恩怨罢了!”好月道:“我这伤也是怕我娘担心,可自己一个人又上不得,这才找婶子帮忙的,但我来找婶子并非想借您得手让义父替我出头!” 说着,好月吸了口气,“我若是事事都要靠义父,岂不就是显得我太无能了?这事儿,我心中有主的,您宽心罢!” 别说林家的确有见不得人之事,便算没有,她都要放只老鼠进去,坏了他们一锅粥。 对待什么样的人,就该有什么样的法子,什么见不得见的人,那都要看面对的是什么人罢了。 牛婶见着好月如此说,这心中纵管依旧还有几分不放心,但最终也只是轻叹了声气。 “老爷是真当你义女看待的,你又何必如此见外?” “婶子!”好月回过头,朝着牛婶一笑,“就是义父是真心待我的,我才不能处处让他替我出头,您且宽心,我决计不是个吃得亏的,人家欺负我了,莫妄想我能放过他!” 林家是罢?林家小姐?林家姑爷? 好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或许,她应当去一趟秦府? 念头出来了,好月便也不再多耽搁。 由着牛婶替她将伤处给揉了几遍,又摸了些跌打损伤的药后,好月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朝着府衙走了去。 骑马是万万骑不得的,一出门,她便只得先招手喊了一辆马车。 她去的是府衙,并不是秦府。 最近这段时日,秦大人很是勤快,连带着好些时日都是宿在了府衙内,并不曾回过府邸。 马车在府衙门口停下,由着大门口的衙役去通报了一声秦大人之后,不多会子,便又有人来将她请进去。 府衙内倒是一片气派,比起秦府来,丝毫不逊色半分。 由着引路人左右的带着她拐过好几处院子,这才到了秦世泽所在的书房。 秦世泽知晓她来,早便已让丫鬟看了茶。 此时他正坐在主位上,抬手抿了口茶,那坐姿,显然是摆着几分官老爷的架势。 好月只觉着有些好笑,却到底是上去拱手见了礼。 “民女尹好月,见过秦大人!” 秦世泽瞟了她一眼。 过年那会子的事儿,他的确还记着。 那一出,的确让他的面子拂落很多。 “尹姑娘不必多礼!”秦世泽将茶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请坐!” 好月在礼面上,着实做的很到位。 待落座之后,秦世泽见着她,“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尹姑娘此来找本官,可是所谓何事?” 既然他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好月便也懒得拐弯抹角,“此回来找大人,的确是有要事!” “哦?”秦世泽故作惊讶,“还不知尹姑娘,是何要事?” 好月缓缓一笑,言行举止间,是不卑不亢,“让大人立功的机会!” “立功?”秦世泽显然不懂。 好月便也轻轻缓缓的拿起旁遭的茶抿了一口,脸上的笑意很是灿烂。 在秦世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的情况下,好月这才道了两字字。 “林家!” “林家?”秦世泽显然诧异。 好月便道:“林家的财力您应当知晓,在这扬州城内的富豪榜里,也是排名前几,林家到底富成了何等模样,想来您也应当知晓的!” 自然是知晓。 可秦世泽却从未想过动他们。 好月这回的话,自然便让秦世泽觉着无比的诧异,不知她到底卖的什么关子,这葫芦里,又买的什么药。 “尹姑娘也是个直爽的,说话就莫要拐弯抹角了!” “好!”好月眉头一挑,“想必今年年初之事,大人您应当还历历在目罢?我在义父那儿、也听着了些信息,大人您之前的这万贯家财,得来的倒是颇为容易!” 好月这话里,有着她知晓一切的错感。 秦世泽面色一僵,“五爷倒果真是疼爱尹姑娘,这些都与你说!” 他这明显是心虚了。 好月呵笑一声,“五爷都知晓的事儿,皇上哪儿又会不知晓?您一个堂堂四品知府,俸禄多少,您知晓,皇上知晓,朝廷知晓!” 纵管秦世泽能猜晓这些,可从好月的嘴里说出来,的确让他心中也惊悚了不少。 好月瞧了他一眼,便继续道:“您需要一个立功的机会,而且是需要一个立大功,立在皇上心头上的功!” 不得不说,尹好月这番话,着实让秦世泽动心的。 他眉头一簇,“莫非尹姑娘有法子?” “有!”自然是有,好月勾唇一笑,“这事儿倒也简单,并不存在冤案一说!” 她特意将冤案两个字说的重了些,秦世泽一双眼眸便深了深,猜想,果然好月知晓一些什么的。 到底,秦世泽只是有些不自在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还请尹姑娘明言!” 好月一笑,“若此事办好了,皇上对您,必然嘉奖有加!” 说着,她便起身,朝着秦世泽走了过去。 而后,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 秦世泽听完,一双眸子更是深了几分。 当好月从府衙出来时,她瞧了瞧天色,唇角高高勾起。 这扬州的天,只怕也是要变变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不想再说第三遍 第二百九十三章:不想再说第三遍 好月从府衙出来之后,天色已快要躺黑。 她出来时便交代了众人,晚上会回去的晚些,莫要等她。 如此一来,她便也不急着回去,只是喊了一辆马车,将她送去了西街的吉祥赌坊内。 想了想,觉着就如此空着手去也不好,便又在五味斋买了两盒糕点。 待她入了赌坊内之后,便直接去找了五爷。 其实这赌坊内的事儿倒不需要他亲自把持,只是赌坊又有一个地下室,地下室内有着扬州个个名人的信息。 这些信息需得他每日更新。 好月之前不知晓,以为五爷日日待在赌坊只是因生意的缘故,后头才晓得,这里头重要的东西可多着。 她约莫着在后厅里待了片刻之后,五爷这才姗姗而来。 好月一见她,一双眸子便笑的闪闪发亮,笑容极为发亮。 “我给义父带了些糕点来,杏云酥,桂花糕,味道还不错!” 她的笑容很是感染力,连带着五爷本是阴霾的心也渐渐好了些。 瞧了桌上的糕点一眼,忽然心中便又开心了些了。 “你倒是聪慧的紧,知晓为父从不碰这些,偏生还带着这些来,还美名其曰来看我,最后还不是落入你腹中了?” 心思被看穿,好月摸着鼻子笑了两声,“哪儿能呀,我就是怕义父不吭吃,这才特意的去五味斋买了些口味好的!” 说着,她又正了正脸色,“多谢义父之前同我做了这场戏,多谢义父慷慨解囊,伸出援手!但凡义父日后有需要女儿的地方,女儿定是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能让五爷这么一个冷酷的人陪着自己做之前那场戏,的确是为难他了。 她之前也不顾是让苏南来找了他一遭,随意说了说此事,却不想五爷竟然是同意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证明自己在他心中还有有份量么! 少自大了,人家那是冲着你娘去的,人家不止想做你义父,还想做你继父! “你这丫头,今儿个喝了蜜糖?”五爷只觉着好笑。 在路过好月身边时,他那灵敏的鼻子忽然闻着了好月身上淡淡的药香味,不禁眉头皱了起来。 “你受伤了?” “什么?”好月一愣,脑子一转,顿时装出一副十分无害的模样,“没有,只是我方才不甚撒了些药在身上!” “你莫想要哄骗我!”五爷瞧了她一眼,“扬州城每日发生了何事,我都一清二楚!” 特别是好月家的事儿。 好月闻言,左右一思量,也觉着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 五爷之所有被陈称呼为关系网,那其中也定是有缘由的,再加上三里路的事儿在今儿个绝非小事,五爷能知晓很正常。 只怕这不知晓,才是不正常了。 她便也干脆不瞒了,“唔,林家的人今儿个上门寻了些麻烦,不过他们也并未曾讨着好!” 五爷在知晓这个消息时,满脑子里都只有那个娇羞的小妇人,如今恨不得从她嘴里知晓全部事情经过,更想出口问问刘氏如何。 可话到嘴边,他到底是忍住了。 这太过唐突,好月又是个心思多的,难免她会多想。 再且,他也派人去打探消息了,想来不过多久便能听到消息。 左右一思筹,他便只问道:“你被他们伤着了?” 在这一刻,五爷的眸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冻,有一种想要将林家碎尸万段的想法。 “没什么事儿!”好月眸子一垂,“我也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再且他们的确不曾讨着好!” “敢动爷的人,他们承担的起后果么?”五爷冷笑了一声,“这口气,为父、定然要替你出了!” “不不不!”好月忙是挥手,“这事儿我自有主张,就不劳烦义父出手了,再且这算是两家的恩怨,若是林家非要置我们家于死地,我也决计不是一个好拿捏的柿子!” 五爷的确很是想将林家碎尸万段,让整个林家彻底垮台,但见着好月这一脸自信且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忽然也想见见好月的手段。 想了想,便也道:“罢了,你若是有主张,此事我便先不插手,若是你有需要搭把手之处,还要记得同为父开口!” “您放心!”好月朝他笑的狡黠,“若是有需要义父的地方,我定会开这个口的!” 于她而言,五爷能站在她的身后,对她就是最大的靠山了。 两人又小聊了会子,好月边同他说着话,边又将她带来的糕点吃了个精光。 直到夜色已深,赌坊内的人散去之时,两人这才一路准备着回南院。 五爷日日来回是骑马的,往常好月也是来回都要带着雁风。 如今见她要租马车,那双鹰眸便又深了。 “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受了严重的伤?” 今日的夜色无月无星,可五爷的声音却十分冷,连带着凉爽爽的夜风都带来些寒意。 “没有!”好月摇头,“只是日日骑马也觉着有些厌烦,今儿个便干脆坐了马车,您先走罢,我租马车回!” 五爷闻言,翻身上马,又朝着她伸出手,“快些上来!” 那手修长,骨节分明。 好月心里暗自叫了一声苦,“别、别了,那什么、毕竟女儿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您、您先回罢,我随后就来!” 在五爷心中,可没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理,他觉着好月是他的义女,两人间便也没那么多的暧昧之意。 再且,好月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罢了。 “上来!”他不想在说第三遍。 仅仅是两个字,可从骨子里透出的威严,却仍旧是让好月冷不的打了个冷颤。 无法子,好月便也只得银牙一咬,朝着五爷张了手。 在上马的那一瞬间,好月只觉着整个身子都似是散架了一般,疼的她只能暗暗倒吸几口凉气。 当回到南院,下马时,好月又只觉着险些疼晕了过去。 本是有些饿,想找五爷蹭饭的心思也荡然无存,直说自己今日困倦了,立马连跑带飞的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百九十四章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人 第二百九十四章: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人 次日一早,身上的青痕开始有些发紫,昨日涂抹了一层药之后,早间起来便也觉着好受多了。 这几日的豆腐铺子里有了五爷送去的两人,苏南便也能成功的脱了身。 她还不曾将自己想要屯粮的想法告之苏南,但今儿个吃罢完早饭后,便也带着苏南去了东弯里。 马氏来南院住了一夜,总觉着待着不踏实。 在三里路的院子里,她还能给安月帮着喂喂鸡鸭,再扫扫院子,打理打理柴禾类的小事务。 可到了南院,她却是空闲了下来。 院子里不曾喂养鸡鸭,打扫又专人,柴禾靠买。 老人家一到年岁就唠叨了,无人可说话,无事可做,简直便让她坐立不安。 幸好厨娘是个懂得老人心思的,她忙完手中的活计之后,便到了马氏身边,与她聊着家常,聊着谁家谁家的事儿。 马氏一有了人说话,这心便也安稳了些。 话分两头,好月今儿个依旧是不敢骑马,便租了一辆马车,让苏南赶车,她则趴在马车里同他聊着天。 “昨儿个我奶一直问我,咱们为何要搬,我瞧着老人家应当是呆惯了!” “老人家年岁大了,难免就想有个安定的地方!”好月将车帘拉开,见着的是苏南认真赶车的侧面,“再且三里路那边,有我姥跟我娘日日和她说说话,她心里也觉着踏实些的!你别担心,过几日我寻个麽麽回来,再加上我大姐跟我娘也会搬来,她老人家也就有人陪着说话了!” 苏南闻言,回身看了好月一眼。 此时她已坐到了马车车板上,将身子靠在了车厢上,供着一只脚,手肘又搭在膝盖上,全然没有一副女儿家应当有的模样。 但也正是因为此,苏南才觉着好月的特别之处。 他这些日子与好月相处,早已将好月当成了兄弟一般。 “嗯,等我回去就好好宽宽她心!”苏南赶马车的技术还是刘君子教的,也并不熟练,“她知晓你要带我一同上京,倒很是开心,昨夜整整叮嘱了我一夜,要好生听你的话!” 他说着,不禁又笑了,“你这少年老成的模样,有时候我都觉着你比我要大上许多” 可不就是大上许多? 好月一挥手,毫不在意,“既然你觉着如此,我倒不介意你唤我一声好月姐姐!” 苏南一噎,脸上的笑意顿住。 去东弯里也不过七八里路,平日骑马也不过眨眼的功夫,如今赶着马车慢慢悠悠的,倒也慢了许多。 两人一路赶着马车,一路赏着风景。 半响,苏南才复又开口,“说实在的,你想如何动林家?” “动林家啊,很简单的!”好月闻言笑了,笑的很不怀好意,“打明日起,你要做的事儿,可就多了去了!” 林家啊林家,你们就好好的接着招罢。 好月没将具体计划告诉苏南,苏南也是一个极为识趣之人,便也干脆不多问。 当好月到了小木屋前,罗德先是惊讶了一大跳,而后又大呼了一声,将所有的人都招呼了出来,嘴里大喊,姑娘回来了,姑娘回来了。 他那嗓子可是大的很,不过一会子,许多汉子便纷纷从四面八方赶了来。 大家伙儿见着好月,那笑意与担忧是打心里发出来的。 “姑娘总算是回来了!”伍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见着好月时,脸上的表情当真是十分高兴。 在大家一阵寒暄关心之后,便又有人问起昨日的事儿。 “我昨儿个听着人说,有一伙汉子上门去找姑娘家的麻烦了?”说话的人是李老六,他眉头蹙着,眉宇间的怒气却显而易见,“那些个人真是不识好歹的,今儿个早间咱们还在商量着,要如何给姑娘去讨回一个公道,教训教训他们呢!” “对,咱们的姑娘哪儿能被他们这群畜生给欺负了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要为好月出头,言语间寻不着半分虚情假意。 好月的心很是触动,忽然觉着这天,这云,这风,这景都十分美好,住人了她的心里。 “劳烦众位大哥替我操心了,没事儿!”她一笑,“你们就放宽心罢,我尹好月也决计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人,莫替我担忧了!” “姑娘说的啥话呢,你唤咱们一声大哥,咱们这些做哥哥的那定然要护好自家妹子,这事儿啊,咱们大伙儿也打定了主意,必须替你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大伙儿的话的确不似说假,苏南站在人群之外,瞧着这番得人心的好月,心中不禁替其真心的高兴。 大伙儿围在一块说了许久话,这才开始一个一个报告了近日的事儿。 东弯里那一百多亩地,他们先是翻新了一遍,又给施了些肥,如今就等着好月发号施令,需不需要搭建架子。 且山上也总算是扫了个干干净净,前几日开始已经开始翻新,以挖梯田似的形状挖着。 种茶树嘛,可不就是要这样的么? 地里的一切可谓是井井有条,好月先是看过了之后,伍成便将她又拉到了一旁。 那秘洞已经成型,只是里头要放东西,难免得干燥一些,否则里头潮湿,只怕粮食放不了多久就会发霉。 这些问题好月也想过,这个年代还没有石灰粉,无法防潮。 但如今还不到六月,等入秋能收粮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于是她左右想了一番。 能不能往里面砌石墙木壁等来防潮。 伍成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这些倒是有些作用的,姑娘且等着,约莫着下个月便也能建好!” 再且,他为了能通风,还特意的找了几处隐秘地方拐七拐八的开了几个小洞。 总之,建筑上的东西,大家伙儿都懂得一些,而伍成便是个中翘楚。 他带着好月去观看了一番之后,好月对此显然是十分满意。 按照伍成的做法,他将空间整整留出了预留的两倍不止。 地方越大,她越是满意。 第二百九十五章很有心得 第二百九十五章:很有心得 好月去看秘洞,自然也是带了苏南一起。 与伍成交谈过后,她便又去找了老九。 老九之前是替五爷收集讯息的,对扬州的一些局势都很是清楚。 当好月问起他,林家的生意如何时,老九知晓林家欺辱了好月,便知无不说言无不尽的将此事头头道道说给了好月听。 林家做的也是木材、布匹、金器生意。 这三样,都是利润极高的生意。 难怪说,林家一直能在扬州排的上名次呢。 而这些生意有些做的光明,有些做的也不光明。 生意人嘛,为了蝇头小力,也就没有什么见不见得人的手段了,只要能挣钱,那就是好手段。 木材与布匹生意,林家也暗里的往大夏卖入了一些。 大南的好木被炒的价钱不菲,大夏也不缺有钱的人家,见着好木,也就不谈论价钱如何。 毕竟那是面子…… 如此一来,林家的利润就更是要高了许多。 这些毕竟不是明面上的事儿,林家做的也很是谨慎,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而布匹么,出产量最好的是大夏。 林家从大夏秘里进货,又在大南、大周等销售。 他做的,是跨国的货物。 难怪林家财力不小。 好月听了这一些,开心的笑了。 本来她也不过是想打探打探一下林家,清楚一下他们的生意,不论他们有没有什么,好月一出手,就必然要有一个这样的名头。 如今却是跟送上来的一般,好啊好,不用她多费心思了。 “姑娘,你可是要做什么?” 老九见着好月那莫名的笑意,虽说有些毛骨悚然,但却仍旧是担忧的看了好月一眼,“我的消息灵通的很,你若是要做什么,不妨交给我去!” “不用!”好月眨了眨眼,“九哥告诉我这些便足够了!” 老九自然是有几分担忧好月,两人小聊了片刻,他见着好月真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只是再三交代她,这事儿她若是棘手,就来交给他。 好月笑着与他应了声好之后,二人随意聊了一些,便也散了。 此时她正带着苏南爬到了种植茶树的山峰上,二人从上往下看去,便见得好几个庄家大汉正在挖着梯田。 苏南远眺了一眼天际,又瞟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小女子。 “你让人挖那个大洞做什么?” 他方才随着她进去一看,显然不明白好月这是准备做什么。 好月也不准备多解释,“今后慢慢再同你说,现如今多说了也无含义!” 苏南笑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好月,“倒是没想着,你能如此得人心!” 那些个汉子,对待她的确是用了真心的。 苏南瞧的出来。 “想要得到人心简单,也不简单!”既然说起了此时,好月便也干脆与他聊了起来。 “今后,你会做的比我更好!” “嗯?”苏南眉头一挑,显然不明白她的话意。 好月便看向他,与他对视,眸子里是满满的认真。 “你当真以为我只想让你看个小小的豆腐铺子么?”她勾起唇角,“我将你放入铺子里磨练了一年,是想让你多面对一些各色各样的人,这一年,你在店面上,也算见识过了不少人,对此,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好月那一句你当真以为我只想让你看个小小的豆腐铺子么,彻底让苏南愣住了,再一听着问题,他便回道:“来买豆腐的人,有贪便宜的,有大方的,也有刁难的,遇见的人倒也的确是多!” 但他是店面的门面掌柜,自然不会跟顾客闹起来,无论是遇见如何刁蛮的,苏南都是以笑相对,将那些个主顾哄的开心。 “对!”好月点头,“成功的第一步,嘴要甜!” 好月说着,便长篇大论了起来,“嘴甜是第一步,你在铺子里与市井打了交道,便也算能琢磨她们的一些心思。 将真,无论是市井小人也好,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王者、达官贵族也罢,他们其实都差不了多少! 罢了,这个话题咱们以后再论,你已经学会了如何处事,接下来的,我便告诉你如何狠,如何得人心!” 认识苏南也有两年,相处亦是有一年半的时间,她对他的人品是十足的肯定的。 今后,她将会慢慢将他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得人心?”苏南一愣,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其实人心很简单,只要你能真心对待人,人便也会真心与你相待!但真心待人也要看情况定论!”好月说着,将眸光又投到了你那正在耕作庄稼汉子身上。 “五爷之前替我寻来得这二十人,当初有哪个服我?有哪个愿意听我话?又有哪个不是对我十分不屑?我背后有五爷撑腰,他们有怨气也不敢发! 与此同时,我也要做的便是先服人,先立威,立威之后恩施并用!” 她说着,便将最开始罗德与伍成二人不服她的事儿说了一遍。 罗德是最不服她的,如今却也是十分乐意的唤她姑娘前姑娘后,还主动将这一切打理的十分妥当。 苏南闻言,很是惊讶。 “你对驭人,倒是很有心得!” “并不是!”好月摇摇头,“驭人的技术太难了,且人心又太过复杂,我会的也不过是最简单的!君子应当以德服人,但德与狠得双用。 说到服人二字,那必须自己要先有这本事,才能做到服人二字。 其二是该罚的绝不手软,该夸的绝不吝啬。 其三么,若是自己有八分本事,定要谦虚的只说三分,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才能让人另眼相看!” 听着她说了这么一通,苏南好像也知晓了个大概。 “那接下来,要同你做什么?” “我这回带你入京,自然也是有我得用意,不过进京前么,咱俩得合作一回!” 好月说着,看向苏南的笑意里带了几分玩味。 可苏南却又想起了另外的事儿,“你说,两年前有人将你们村的狗子与那什么叫剩子的打了一顿,我今儿个就想听着你说一句肯定的答案,是不是你坐下的?” 好月眉头一挑,“重要?” “自然重要,你回答的话,都太过临摹两可了!” 苏南知晓这事儿决计与好月逃不开干系,就想听着她说一句肯定的话。 好月瞧了一眼苏南,而后旋身离去。 在她侧身之际,一个是字从她嘴里简单的飘出。 第二百九十六章步步精准 第二百九十六章:步步精准 六月中旭的天气已到了一年当中最为炎热的季节,那往常本是繁华热闹的街道,这两日却是焉了一般,连吆喝声都再听不着几声。 正午的街道上毫无几人,但在西市的茶罗,赌坊,花楼里,却流传了一个很是劲爆的消息。 林家出事了。 也不知是谁将林府的底挖了出来,原来林府竟然跨国的贩卖木材与布匹。 大南朝有律法明言,两国之间严禁货物往来,可是李家却背着国法妄自犯了。 前日,秦大人带人去了林家,将林家上下搜了一遍,竟然真在账房里找着了一本帐薄,那帐薄上记载的是所有的货物的往来与流动。 明明是人赃并获,可那林家却一直大喊冤枉,此事决计不是他们林家做下的,便是那账本都是有心人栽赃的。 既是冤枉,秦大人便给了林老爷一个机会,让他将货物的所有账本都拿来瞧瞧。 林家本来就做了一些见不得面的事儿,便也是心虚的狠。 但林家拒认这账本的确是人栽赃的。 既是栽赃,可又拿不出栽赃的证据,再加上秦大人将林府上下的账本全然都看了一遍,竟发现这账本有着极大的漏洞。 随着这漏洞,秦大人撕开了一道口子。 最后,林老爷只得认了命,承认了自己的确在三国之间都有货物往来。 于是,林家所有家底被抄,林府整个上上下下,不算那些古董字画花瓶,单说金银便有十几万,若是加上所有的财产,竟足足有六七十万的财产。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秦大人将林家抄家,却也没杀人,只让林府上下流放边疆,而林家姑爷有举人身份在身,便免了其责罚,只是净身出户。 林家一倒,扬州的好几个富商都开始颤了起来,众人忙是想着要往知府府邸送些礼品,先来宽慰宽慰自己的心。 可奈何秦大人如今似是变了个人一般,无论大家伙儿如何送的礼品,他就是不收。 如此一来,扬州城的商业界里,似是下了一团乌云,谁都不敢大声呼气。 这日,五爷难得的带着好月去茶楼喝了会子茶。 二人坐在茶楼的雅间,推开左侧的窗扇可见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推开右侧的窗扇,便又可见得那说书人在台上绘声绘色的说着将军三定江北之乱的故事。 好月背上的伤口已好了个大概,只可隐约的见着一些紫色,倒是不疼了。 她便吃着糕点喝着茶,看起来十分自在。 五爷瞧了她一眼,喝了口茶后,又将眸子撇去了窗外,“半个月将林家扳倒,不错,不错!” 他的确是诚心夸赞她的。 “想要扳倒一个商户林家还不容易么?”好月一笑。 五爷便又看向她,“那账本,是你做的?” 好月并不否认。 在五爷面前,她的这点儿小心思,一眼便能看穿。 “倒也不是我一个人,还有苏南也出了很大的力,本来么,林家的生意很大一部分都见不得阳光的,也怪他们背,若不主动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出手!” 那林家小姐一回二回的来招惹她,她还会给第三次机会? 笑话,这么一颗毒瘤在周边,好月不将其除去,只怕她一走,就会危害刘氏等人了。 五爷又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如何将此事处置好的!” 好月抬眸看了五爷一眼,见得对方的眼眸里只有一片深黑,看不透情绪。 她那吃糕点的动作停住,将手上还捏着的半块又放入了碟子了。 反正五爷也不吃,嫌弃什么。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其实这事儿也简单,没有谁是不怕死的!” 原本事情是这样。 林家的生意有些见不得阳光,而作为林府的官家,自然知晓的也不在少数。 她与苏南先是将林管家的底细摸清楚,知晓他有个儿子。 林管家将这儿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她便与苏南将人给绑了。 用他那小儿子的命来威胁林管家,让他说出大南与大夏、大周之间的下家人是人,只要说个名字便可。 什么都不必说,只要真实的人名。 那林管家倒是狡猾,一开始说的也是一些乱编的人名。 林管家狡猾,好月更是狡猾。 她并没有将林管家的儿子给放了,只是说她要拿去核对,若是核对有误,便会直接将他儿子的人头送去。 这哪儿还了得? 林管家当下再不敢耍滑,只敢将真实的人名告之了好月。 借着这些人名,好月以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又编造了一本账本。 账本的明细,转折,可谓记录的是非常清楚,一看便像发生过的事儿。 栽赃陷害么,其实很简单的。 电视上,那些个大臣想要诬陷谁谁谁与敌国私通,直接派人送封伪造的书信在哪儿藏着即可。 当然,这都要看皇帝本人是不是想要那大臣死了。 所以,她事先跟秦大人串通了气。 秦大人秦世泽不久之前才被皇帝敲打过,如今正想要一个立功的机会。 他将林家抄了,所到的银钱全部上缴国库。 国库一充实,皇帝的心情也自然就好了。 皇帝心情一好,他秦世泽就是立功了。 一旦立功,得到皇帝的嘉奖,他这知府的位子便坐的稳了。 层层下来,这里头起到重要作用的人,比当属秦大人莫属。 其实扳倒林家容易,只要知府动了这个心思。 听罢完这些,五爷心中惊讶这个小丫头的心计。 那个账本他瞧过,不仅仅是模仿了笔迹,连带着一笔一账都填写的十分到位,以及记账本的套路、笔法,便是连每一个字、符号,有什么特点,她都做到了精致。 的确能够以假乱真。 “你年初得罪了秦世泽,如今却敢找他合作”五爷的笑意很有深意,“你就不怕他来找你麻烦?” “秦大人是个聪明人,不会做那么傻的事儿!”好月道:“一个贫寒出生的士子,能够逐步高升,那证明他公私分明,看事情看的远,此事对他是个有利的事,他不会做傻事!” 第二百九十七章将军三定江北之乱 第二百九十七章:将军三定江北之乱 五爷这回是真笑了。 “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你这脑袋瓜子里装的东西,还有些什么!” 她一步一步的洗刷了他心底的观念。 她胆大、心细,做事有章法有思量,能刚能柔,能狠能软,和善起来一脸无害,冷冽起来让人害怕。 这么一个小姑娘,明明就是这么一个小不点,着实却让人刮目相看啊! “呵,我也不知道!”好月的情绪忽然有了几分低落。 其实她最开始想要的很简单,让安邦上学堂,替安月寻个靠谱的好夫家,替刘氏谋个能养家糊口的手艺。 可一步一步走上来,安月被秦家强行下了聘礼娶亲,秦家不准许她去探望,村里人家对着她们指三道四,林家恨对她们虎视眈眈。 她却又觉着,想要保持平淡的生活,想要护好这一家人,还得要足够的权利。 是以,她拉拢五爷。 每走一步,她花费的银钱就更多,在当那个小小的豆腐坊无法供给那些财力之后,她恍然又觉着,似乎在财力上,她更应当多加一步。 这一来二去,想的多了,做的便也多了。 回头一看,又发现离之前的想法又遥远了。 正在好月想着,赌坊便有人来茶楼唤五爷,说是赌坊又有人闹事。 五爷得到消息便走了,走前只留给了她一句话。 “我是你义父!” 那句话,包含了五爷所有想表达的心思。 义父义父,一个父字,便代表了二人是一家人。 是她的后盾,她的港湾。 待人走之后,好月叹了一口气,捧着茶喝了一口,便起身在右侧窗扇上趴着往下看了看。 不看不打紧,一看,好月便见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袭白衣白袍,正聚精会神的听着讲台上的说书先生说着故事。 说的还是那故事。 将军三定江北之乱! 约莫是讲到了结尾处,茶楼内的人满是欢呼,也满是惋惜。 惋惜什么?那将军最后结尾处,被敌国一支暗箭了结了性命。 好月趴在窗扇上听了个结尾。 二楼与一楼间,两者的距离并不远,且好月恰好又在杜长空的斜对面。 男子脸上的情绪,她能看着一些。 待那故事说完,拿了不少人的打赏之后,便又换了一个说书人上台。 说的,是一些关于儿女情长,风花雪月的故事。 好月一直撇着杜长空,却发现男子从上个故事结尾处之后,脸上的情绪便一直没有任何变化,俨然一副神游的样子。 瞧着时间不早,好月也正想回南院,正欲从窗扇上起身之后,却又见得那白衣男子的眼睛朝她扫了来。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对眸光这些都很是敏感,而杜长空之所以先前不曾看去,仅仅是因他想的入神了。 杜长空抬眸看去,当见着那人是好月时,先是怔了怔,而后才缓缓朝她勾起了唇角。 好月便也回笑看了过去。 两人之间隔的距离并不远,杜长空朝着身边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来同他一起坐坐。 好月本便想走了,正好也要下楼的。 再且与杜长空都已经打了照面,若是不理的话,岂不是明摆着拂人面子? 如此一想,她便起身朝他走了去。 才在他身边落座,便听得男子淡淡的声音响起,“在下正好要去找好月姑娘,倒不想今日便见着了!” “嗯?”好月疑惑,“杜公子找我作甚?” “朝廷前些日子下来了一道旨意,皇上让我护送姑娘入京,定好的日期,是在八月初!” “八月初?”好月想了想,“杨、皇上让你同我进京?” 她本想唤杨曦,幸好立时改了口。 本来她也好奇的,说她要进京,皇上之前似乎也没说会有谁来接,或是有谁来送。 杜长空在好月说话的档口,让小二去拿了两盘糕点来,而后再不清不淡的回了好月的话。 “此去京城路远,有好几千里,路上的行程约莫着快马加鞭也需要不少时日,自然是得需要人护送了!” “这样啊……”好月眉头蹙了蹙,“但我想着,过十来天便出发……这样罢,若是皇上下了旨意要公子相送,而我又定好了六月底出发,不如咱们先在路上玩玩闹闹的走着,到京城之后,再寻个地儿与你汇合?” 杜长空眉眸一敛,“姑娘打算六月底便走?” “我从未去过京城,这回去了自然也不能将时间发费在赶路上,步入就玩玩闹闹的走着,想来在路上也最多话费个把月的时间……到得京城之后也就约莫着八月左右,那时开始准备,正好,时间不赶!” 杜长空闻言,想了想,“既然姑娘做好了打算,在下等会子便与皇上修书一封表明……皇上既派了在下互送姑娘,那在下也自然得陪同姑娘一起!” “这便不用了罢?”好月有些为难,“我与苏南已标记了路线,这一路也想着游山玩水的去,杜公子若是随着我一道走了,只怕难免会不适应的,不如还是这样罢,咱们先约定好会面地点,届时到了京城之后,咱们再汇合!” 杜长空显然很是为难,好月便又道:“要不这样,我与公子做个标记,无论到了哪儿,定给你留个记号,到时公子若是想寻我,也定能寻着!” 她此回去进程,本就与苏南做好了游山玩水的打算,若是杜长空带着一众人跟随,只怕反而会抱怨她的速度慢。 再且,扬州城内该解决的事儿,好月都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还不如早些上路的好。 听着好月这么一说,杜长空便也认真想了想。 “姑娘既是已做好了打算,那便按照姑娘的意罢!” 虽说是如此说,可杜长空心中也有自己的主意。 两人小聊了会子,便又有伙计将糕点摆了上来。 这糕点,还是一年多之前好月与杜长空同坐着听了会子书时,那回所吃的糕点。 可好月方才已经吃了不少,便也觉着有些腻,只小小的捻了两块,最后二人要走时,她又吩咐店小二拿了张油纸来打包。 第二百九十八章第一人 第二百九十八章:第一人 这一切看在了杜长空的眼里,他只道:“好月姑娘若是爱吃,便让伙计打包一些不曾动过的!” “不必!”她将油纸小心翼翼的叠好,而后在与杜长空二人离开了茶楼,“这些东西也就我自己动过,哪儿有什么讲究的?” 说着,她不禁又笑着,“莫非公子觉着,我这做法上不得台面?” 有钱有权的人家,将吃过的东西打包,的确不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儿。 杜长空脸上一错愕,马上又解释着,“姑娘多想了,在下只觉着姑娘若是爱吃,不如多带些回去!” “不用!”大街上的日头很是毒辣,才走上几步,好月便觉着汗如雨下,“喜欢吃的东西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就会腻!” 好月将马停在了五爷的赌坊门前,此时得去赌坊门口骑了。 杜长空并不顺路,却也下意识的跟着她而走。 好月的话他无法加下去,只得道:“如今已是六月中,倒又是与姑娘半年不曾见过了!” “杜公子忙碌,半年不见也属正常!”好月一笑。 自打那次元宵花灯结上,两人的确有一段日子不曾见过了。 再且,好月一想起杜宣若那将她当情敌的眼神,浑身便觉着十分不自在。 她不知杜宣若是如何将她当成了北冥夜得情敌,但她却能与杜长空保持该有的距离。 可别小看一个女人,发起狂来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她与杜长空本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没必要自找麻烦。 两人聊着间,不知觉已到了赌坊门口。 好月愣了一愣,竟是没成想杜长空也跟着到了此处。 可她又不能开口赶人罢……想了想,便也只得客气问道。 “瞧着天色不早了,不然请公子吃个便饭?”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客气。 却不想,那男子却是眉头一挑,显然一副很有道理的模样,反而替她安排起来了地儿。 “不如就去天香阁罢,掌柜的还同在下了念叨姑娘好多回!” 好月咂舌,恨不得要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没事她说什么吃饭? 她也不过是想同杜长空客气客气罢了,本以为他会拒绝…… 自己搬起的石头,含着泪也要将自己的脚砸完。 “不知掌柜同公子说了我什么!” 好月将手中的糕点往马鞍上放了放,再将马缰从树墩上解下,“咦,杜公子今儿个没坐马车么?” “今日闲来无事,在下便独自一人出来听书了!”杜长空呵呵一笑。 如此,好月便也只好牵着马,两人并列着步子往天香阁走去。 西街与天香阁相隔甚远,徒步而去只怕需得大半个时辰,再加上今儿个烈阳高照的,每走一步汗便顺着留下来,难受的紧。 偏生这一身白袍的男子却恍如无事一般,手拿着折扇走在她旁侧,浅笑着与她聊着。 男子一身白衣,女子一袭淡紫与白相间的罗裙,再加上一个身形修长男生女相,容貌绝美,另一个则娇小可人,玲珑秀丽,五官精致。 二人行走间都是挺胸直背,气质淡雅。 在外人瞧来,便觉着这二人真是好生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好生相配。 连带着大街上都有许多人前来观看。 此时杜长空正与好月聊着天香阁的掌柜。 杜长空淡笑着,将手中的折扇似做无意给身边的小女子煽着风。 “何掌柜对姑娘倒是赞不绝口,我日日去铺子里,都听得不少!” 二人一说话间,他便也自动将在下换成了我。 微凉的风吹散了几许炎热,好月忽而觉着杜长空倒也颇有绅士风度。 “我倒是好奇,掌柜的竟说了我什么!” “夸姑娘聪慧,能干,性子干脆,又是个大方的!”他的声音很温和,“何掌柜向来难得夸人,姑娘可谓是第一人!” “定然是掌柜的夸赞了!”好月回笑着,“我倒是不知晓自己竟还有这些个长处!” 杜长空不置可否,又将火锅那事儿说了。 众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火锅,当时在扬州城内的确掀起来一阵热潮,仅凭着此,天香阁便没少赚钱。 而何掌柜之所以夸好月,她想了大概,约莫着她就如此随意的将那秘方直接毫不保留的告诉了他罢。 毕竟在这个年代,什么秘方、配方,那决计是个很值钱的东西。 好月的大手一挥,便无形中给了人一种很是大气感。 二人一路聊着,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到得了天香阁大门前。 何掌柜见着好月那一瞬间还有些惊讶,而再见着是同杜长空一道来的时,便更是诧异。 忙是将二人请了上去,与杜长空寒暄了两句之后,便亲自带着人往杜长空专有的包间走了去。 “好久不见姑娘了,正想与姑娘商量商量能不能加松花蛋的事儿呢!” 说来也怪,那松花蛋一开始卖的并不理想,可偏生就越吃越让人开始上瘾。 之前五百个须得四五日才可卖完,后来三四日,现在五百个约莫着一日左右便能卖完,且口碑还大好。 “这事儿如今是我大姐在管辖,您瞧着要多少,我明儿个同我大姐说说!” 现在是每两日给天香阁送五百个松花蛋,每日送两百个鸡蛋,豆腐香干若干。 光是天香阁这笔生意,便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掌柜的将人带至三楼,推开了杜长空私人的厢间,“这事儿吃完饭再议,不知今儿个想要尝些什么菜!” 当着杜长空的面,掌柜也是觉着,先莫多说的好。 之前秦臣常带着天香阁的菜色去给她与安月尝了个遍,天香阁里到底有些什么菜,好月也是知晓一些的。 但杜长空想了想,便吩咐了掌柜按照平日的菜来即可。 杜长空难免会宴请宾客,未免点菜繁杂,便制定了一个私人菜谱。 掌柜的愣了愣,而后便点头说了声是。 再而后,待店小二送了茶水上来之后,掌柜便空间留给了二人,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风轻云淡 第二百九十九章:风轻云淡 茶是清风落。 入口清香,唇齿留香,连带着味蕾也变得十分清晰。 近来她将这些茶叶都琢磨了个透彻,再加上她记性不错,只要茶一人口,便能知晓这是什么茶。 而杜长空的清风落,显然便是极品。 何为清风落? 只在晨间采摘。 那时的茶叶上还带着露珠,在第一抹阳光来临时,由着采女将最嫩的茶叶采摘下来。 而后再绊着露水将其炒了,炒了之后再以足够的力道揉了,之后再以适中的火烘干。 每一步,都要做到的恰到好处,否则便算不得上品。 上品的清风落,一斤大约需个三百两银子左右。 绝非是穷人能买得起的。 她屋子里的那些茶叶,算不得好茶,且她买的清风落也并非上品。 那落下一节的茶叶,价钱自然也就卖的便宜了些,一两下来也就十几两左右。 且茶叶在如今也形成了垄断模式。 但凡好些的茶树品种,绝非一般人能种得起,便算有些茶农种了,待茶叶成品之时,去市场散卖也不会有人买。 反倒是那些茶商会来收购,但价格方面自然也就大打了折扣。 这么说罢,若是散卖的茶叶流入了市场,那些个有钱人也不会去买,觉着并不安全,没有保障。 没钱人又买不起。 但杜长空这茶叶,入口之后,味道比自己买的,真是好了太多。 “还记得,上回便邀了姑娘一道喝茶,不成想这时间过的倒快,眨眼之间便已是一年!” 好月那品茶的模样,瞧着便是对茶有研究之人。 都说以茶会友,能用极品茶叶招待的,都是些个看得重要的好友。 好月将品茗杯放了下来,“公子忙,恰好我也不得空闲,但今后也定然会有时间的!” 杜长空便回以一笑。 二人淡然聊着,不过多会子便见得伙计将菜均都上了来。 好月惊呆了。 桌上有十二个菜,荤素汤糕样样都有。 这哪儿是两人能吃完的? 说实在,她虽对人大方,可在吃食上却一直很是节俭。 不论是前身的遭遇,还是刚穿越而来的遭遇,都让她觉着食物非常重要,能不浪费则做到不浪费。 但这些,她自也是不能与杜长空开口的。 再加上这天气炎热,她又才吃过不少糕点,胃口自然便小了不少。 待一袭饭吃下来,却是才不过动了五分之一的菜,好多些连筷子都未曾动。 杜长空倒是不甚在意,起身便要走。 好月本想提一句嘴,让杜长空将这些未曾动过的菜给伙计吃了。 但话到嘴边又觉着自己简直是多管闲事,便又压下了心思,随着他下了楼去。 此时已正到饭点,天香阁的大堂内满座。 人声喧闹,谈论的都是近来林家突然被抄家的事儿。 富人圈有富人圈的话题,他们聚在一起谈论的便也是生意上的八卦。 随着林家倒台的事情一出,许多商人但是胆颤。 毕竟林家在大家伙儿眼里,那决计不是一个能忽然倒台的。 再且,前些日子林老爷还一脸风轻云淡的和他们聚过呢,不过短短几日,竟是一番天旋地转的差别。 好月竖着耳朵随意听了一些,何掌柜便与他商议蛋的事儿。 瞧着这些日子能不能每日送五百个松花蛋来,瞧瞧销量如何。 再加上松花蛋也能久放,不如先运来两千个。 好月许久不曾管辖这些小事儿,也并不知晓那些蛋还有多说,之与掌柜的说了声尽量之后,这才与杜长空一道出了天香阁大门。 此时天色已是将要躺黑,好月便客套的问了一声杜长空可要送他回去。 杜长空却笑了,笑的很是开心,只挥了挥手让其快些走之后,他便招了一辆马车往东大街而去。 待他走的远了,好月这才翻身上马,朝着南院走了去。 恰好一家人都正在等着她用晚饭。 出门时只是与苏南打了声招呼,并未说不回来吃饭,如此,大家便等她回来一道吃。 好月瞧着菜色将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差些将屋里人给忘记了。 又陪同着他们吃了少些,便洗漱沐浴回了房里。 林家的事儿一落定,好月便开始着手起了自己手上的事儿。 起先是在坊间寻了将有两日,这才遇见了一个合适的麽麽。 那麽麽年岁约莫将近花甲之年,两鬓已是泛白,且在江南并无亲戚,只是在临近的村落了独自买了个小院落,一个人得过且过的生活着。 好月一去,便说明了来意。 只要她肯教安月识字、绣花、琴棋之类,便将她接回院子,给她一个安享的天年,也定不会亏待于她。 如此之外,她若是有什么条件想要提的,也尽管提出来即可,只要她能做到的,必然会同意。 那麽麽一个人生活了两三年,且乡里的又大多都是些不曾识字、懂不得什么规矩的妇人,这一来二去的,她便也与旁舍人家聊不到一块去。 常年也是个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再加上她年岁大了,想要无条件的教些小子丫头礼仪,那些个孩童儿却是十分嫌弃,觉着真是费劲。 如今好月一来,提出了这条件,那麽麽左右想了一番。 “我如今年岁大了,眼力也落了不少些,若说绣花,只怕也上不得台面!” 好月笑了,“这些倒是没多大所谓,你无需亲自把持,我大姐对绣艺方面的天赋却是极高,奶只需您提醒提醒,她便也能自己琢磨透彻!” 安月对于刺绣之事的天赋,那决计不是吹的。 如此一来,那麽麽拜年应了。 “只是老身年迈,少不得要给姑娘家添麻烦,还望姑娘莫要嫌弃才好!” 这话一落,好月便知晓此事定是成了。 她浅笑,朝着麽麽一作揖,“那便劳烦麽麽今后教导了!” 此事一成,好月便唤了苏南租来一辆马车,帮着那麽麽收拾了些贴身东西后,随即便赶着马车进了城。 第三百章山高路远要保重卷二完 第三百章:山高路远要保重(卷二完) 那麽麽姓杜,好月便唤其杜婆婆。 将杜婆婆安排在了南厢房的正房,又给其置办了许多需要用的东西。 那杜婆婆先前本是京城大户人家家中的礼仪麽麽,年轻时是个厉色的人物,如今一上了年岁,人便也温和了许多。 住在南厢房的还有马氏。 这院子里有东、西、南三个厢房,每个厢房当中也是有三间住房。 好月安排的很是恰当。 东厢三间房中住着陆子旭、苏南,以及给安邦也准备了一间。 南厢房则是杜婆婆、苏奶奶、刘氏三人。 西厢房倒仅是好月与安月两人,空下了一间没住人。 将杜婆婆安排好的第二日清早,好月便将安月接来了院子里。 刘氏暂时还不曾来。 陆乔与陈大方的婚事敲定了,听说两家为了尽快成婚,便将日期定在了八月十五,中秋节那日。 陆乔成婚,刘氏要准备的东西也多着。 再且又是直接从那院子里出嫁,一家人便又开始操劳起陆乔得婚事来。 毕竟陆乔的婚事一过,立即便将又要迎来了刘君子的婚事。 安月来了,翠绿也自然是跟着来的。 再二人来的第一天下午,杜婆婆便开始为其上了礼仪课程。 礼仪,讲究的是行礼、言行、说话、端茶等等等等门路。 但这一切好月并不知晓,只因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需要要去办。 东弯里的秘洞已全然建造好,好月左思右想了一番,还是没将此事告诉刘君子。 秋收之时并不会太过忙碌,他便将此事全然托付给了罗德、伍成、老九三人。 这三人都是可靠的,并不会不放心。 交代刘氏的事儿也到底是改变了主意。 米粮只送南院日常所需要的去便好,其余的还是直接留在三里路的仓房里。 事情一旦不办理好,好月便开始计算成本。 新品谷子一斤三文钱,陈的一斤两文钱。 她手上没那么多的银钱,又不好再去继续借。 于是她干脆一咬牙,将五爷送的珍珠细软在李记钱行,按照市场价格抵押,换了一千两银子。 再加上她本来约莫着还剩下个一千两。 三百两可买一万斤新谷子,二百两可买一万斤陈谷子。 一旦新谷子收成,的确会有不少庄稼会将陈年谷子卖了。 于是她计划了一番,买两万斤新谷子,三万斤成年谷子。 统共是一千二百两,她却给了一千三百两,剩下的一百两给大伙儿吃喝玩乐用的。 一百两的确不再少数。 好月出手大方,众人心里便也舒坦。 这件事儿她并不打算告刘氏了,毕竟这也并非小事。 她之前与刘氏说过了那番话,再加上如今没有半分动作,倒也是问过好月,好月只说,临时有变,她得提早入京,这事儿暂且搁浅。 再加上她并不担心会被查出来。 每年一到庄稼收成之际,便会有不少米粮商人去村里收些谷子,一来二去的,大家伙儿便也只当此事很少寻常,只要价格合适,卖给谁不是卖? 再加上他这些米粮并不用押送进城,根本无需担心。 好月将每一步都策划的很精准,以免万一出现,自然是要做一些防备。 比如说罗德等人去收东西时,先乔装一下,而后罗德受谷子的地方,让伍成再去一道。 伍成一去,定然也收不着。 而老九收过的地方,罗德又再去一遍。 如此一来,造成的信息便是证明他们不是一伙人。 若是一伙人大量的收购了米粮,只怕是会引起怀疑。 但若不是一伙人,村人便也只当是一般米粮商人,虽是生面孔,但也不会多起疑心。 再加上他们都是在城外收,并不打算入城,如此一来,便不用被守卫查。 不过便是被守卫查也无事,毕竟米粮商只要有证,官府就会放行。 证么,造假证的人那么多,好月只需要费些银钱就好了。 待粮食一收完,便可开始种菜。 入秋之后种的菜,约莫着十一月左右便能开始卖。 而好月今年是为了钱而去的,并不打算只卖扬州城里。 便是隔壁的清州等一些个地方,她也会弄一个销售地点,明日都卖着。 她的本意是想卖入邻国的,但此事得先从朝廷入手,她若是先运送到了领国,只怕皇帝一个发怒下来,会将她端到天上去。 若是说临边的一些城郡么,好月也是想的很清楚。 朝廷有人好办事。 到时候只怕不用好月说,皇帝也会准许她做这个决定。 到时便算有官宦想找找麻烦,只怕也是要看看皇帝面子的。 好月将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 在六月二十四这日,她在头饰店里分别买了两只岔子作为新婚礼品送给翠绿以及陆乔之后,便与苏南收拾好该用的东西,通知一声杜长空之后,就打算着走。 杜长空的回应很是淡然,仅仅是一个‘嗯,路上小心’之后,便也再无别话。 倒是五爷,瞧着她与苏南二人进京,只怕一路会有不方便之处,强硬的要将牛婶也塞给她,以防不时之需。 牛婶年岁也大了,好月自然是不会要其跟着奔波,两人推脱了好一阵,最后还是五爷妥协了。 但在出发的前一晚,五爷送了她一把匕首。 “我见你用着匕首十分合手,一路上也只恐会遇见危险,这匕首同北冥送安邦的那把是用同一种材料打造的,并不逊色,你且拿在身上防身!” 说着,生怕好月遇着危险,他便又道,“你若是真遇见了山匪盗贼,便将北冥的牌子亮出来,说你是北冥景之的儿媳,那些人也自会忌惮你几分! 若在城内遇着了危险,你便去一家叫安乐的客栈,报唐束的名字,也自会有人助你!” 许是动了真心便会狂乱罢,纵管五爷知晓好月决计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但她执意要撇开杜长空自行前去,他一担心,便也暴露了许多底。 那是好月第一次知晓,原来唐五爷的本名叫唐束。 知晓五爷是真心待自己,好月心里既有些酸涩,又觉着十分开心。 此去山高路远,且前途艰险,定要保重。 卷二完。 第三百零一章淋雨 第三百零一章:淋雨 七月的天忽然下起了一场暴雨,连带着山脉都被洗刷一新。 山风吹来间,还能感受着那瑟瑟的凉意。 山道上慢悠悠的晃荡着三只马,马上分别坐着三个年岁不大的少年。 最前头的是一袭胜雪白衣的男子,那男子容貌不凡,气质淡雅如兰。 若不是他眉宇间的英气显露,只怕仍旧会有人将他当作女人。 白衣男子身后则是一个青衣小少年。 那少年骑着高马,反倒是显得人不及马大,小小的有些可爱。 再加上那小少年容貌精致清秀,倒真真像个女子。 走在最后的少年年岁约莫十七八岁,着了一件深色衣衫,腰间的腰带恰好将他壮硕的身形勾勒了出来。 容貌也是十分俊美。 这三人一前一后走着,容貌都是些个好看的。 偶尔传来一声打喷嚏的声音,在这山谷里随着山风瓢远。 待那喷嚏打的久了,苏南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不是事事都算的精准么?为何就不知晓要带把伞?” 方才落了一场大雨,这山间又没地儿避雨,且那雨来的也很是快,下的也大,三人都不甚淋着了。 唔,那最前头开头的男子,自然便是杜长空。 苏南与好月两人本是想着要随城里走,一路上见识见识个个城中的景致。 哪成想,不过出了扬州两天,杜长空独自一人追了上来,且打算同他们一块儿走着。 为了走近路,他带了一副地图来。 随着山道走,路晨近了一半。 好月本是不想的,但杜长空杜公子执意要带着他们走走。 如此一来,她便也只好妥协。 不想这才走山道没多久,便迎来了一场暴雨。 “带伞?你竟说要我带伞?”好月打了个喷嚏,回身看了一眼苏南,“你为何不会带?作为男人,你连最基本的认真都不会么?” 她在现代本就没有带伞的习惯,再加上出发前夕还是艳阳高照,自然不会想那么多。 她与苏南关系本就近,再且这一路走来,她的性子便一改往常沉着,显得活泼了起来。 这一路仅三人,没有了那么多的算计,不用考虑任何事,她心情也自然就随着改变了不少。 “这不是你们女人应当要考虑的事儿么?”苏南挑眉,显然不认同她的话,“男人嘛,做大事者,自然不会去在意那些细节!” “少来这冠冕堂皇的话!”好月说着,又打了一个喷嚏,“想要做大事,必先从小事做起,你连这最为基础的小事都做不到!” 苏南不认同她的话,两人之间便少不得一番争论。 那走在前头的杜长空听了,忽而轻笑了。 原来他竟是不知晓,好月还会有如此一面。 瞧在眼里,可真是觉着可爱的紧。 听着两人吵闹了小许,直到进入了一片山林。 杜长空瞧了瞧,停下了马来,“好月受着了凉,且衣衫也都湿尽了,咱们得先生了火,驱驱寒!” 好月极认同这个法子。 夏衣虽薄,但穿在身上湿漉漉的,也的确是难受的紧。 三人便在原地下了马,由着杜长空生火,好月去抱干柴,苏南则去弄些嫩草来喂马。 待火生了起来,好月便前前后后的好好烘了一遍。 幸好带了些干粮,倒也将午饭的问题解决了。 只可惜好月带着欢喜得衣衫也打湿了,真是十分头疼紧。 “从这走,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到达下一个城郡?” 好月啃了一口干饼垫了垫肚子,而后又瞧着天色不早,山间又湿漉漉的,她的确是不想露宿在山野。 杜长空倒是十分淡然,“这一路下来咱们耽搁了许久,若是按照平日骑马的速度,约莫着走山道也只需一日便能到得,但按照如今的情况,只怕咱们快马加鞭,到下一个城镇也是宵禁时分了!” 一旦进入宵禁,便入不得城。 “入不得城倒没甚干系,这深山野里间,难免会有豺狼虎豹出没的!”考过了火,身上干了不少,好月便方才的童趣。 “咱们得快些寻户人家借宿一宿,这七月的天,难免说不定半夜又得来一阵雨,咱们就得又淋着了!” 其实走山道有很多危险之处。 山道中的野兽也决计不是些吃素的。 他们若是睡着了,忽来一条豹子老虎什么的,只怕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会丧命了。 杜长空显然也很是认同好月的说法,“从这往北走个约莫六十多里,倒是有一个小村落,咱们若是骑的快的话,约莫在戌时左右也能到的!” 毕竟是山路,便算骑得再快,也难免会减慢速度。 再加上如今天色是真不早了。 好月闻言,将手中最后一口干饼吃完,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那咱们还等什么,快些走罢!” 只要不在山里露宿,晚些到便晚些到。 于是,三人将火灭了之后,便加快了速度一直往北前行。 这一走,便又到了天色浓黑。 三人没打灯笼没打火把,连带着是倒了哪儿都不知晓。 如此一来,根本就不知晓到了何处。 幸好这天无绝人之路,三人寻着了一个简陋的山洞。 虽说简陋,但避风挡雨却也是足够的。 三人恰好在山洞里生起了一团火来,结果这天色似是知晓一般,又轰轰隆隆的打着雷下起雨来。 暴雨顺着洞口飘了些进来,打湿了三人衣衫。 好月只觉着十分无奈,十分头疼。 她虽然想游山玩水,但却真不想遭这番蹂躏的。 待雨好不容易停止了,她便立即出去砍了些树枝,让苏南与杜长空搭把手,用树枝将洞口堵起来。 今儿个似乎还有大雨要下,免得到时连睡都不安稳。 本来苏南还取笑好月麻烦。 可不想后半夜,竟又是下起来雨来。 也幸好好月有先见之明,这一觉才算的安稳了些。 第二日一大早,天际才露出一丝光线,好月便先醒了,推开那遮挡洞口的树枝一看…… 今日的天色还有几分阴沉,只怕还会有一场雨。 如此一想,她便又立时吵醒了二人,立马起身赶路。 第三百零二章五谷杂粮 第三百零二章:五谷杂粮 倒得衡州时,已是午后的申时。 昨儿个天上无星无月,分辨不出方向,三人走岔了一些,再加上果真又下了一场雨,直到此时才到了衡州。 衡州不比扬州繁华,且此处的商业比起扬州来,也是简陋了不少。 三人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好月先是迫不及待的让小二打了水给她洗漱一番之后,这才下楼同苏南、杜长空二人一起坐着吃了晚饭。 杜长空常在京城与扬州两地奔波,在衡州也路过不少回,是以,对此处的景点倒也知晓一些。 “衡州晚上并没有扬州热闹,不过,倒也是有夜市,买的东西也大多都是木制品,好月要去瞧瞧?” 这一路上好月做男装打扮,杜长空便也干脆不唤好月姑娘了,只唤其好月。 “瞧瞧罢!”好月眉头一挑,“既然都来了,定然是要去瞧瞧的,不过……咱们今后还是不要走山道了,走官道安全!” 至少在官道两旁还会有人家,她不至于落到夜宿山间去。 杜长空轻笑了一声,“那便依好月的罢!” 好月好月,苏南在一旁听着,却是埋头咧了咧嘴。 这杜家小公子叫人倒也是亲切的啊…… 吃罢了晚饭,三人便一齐去街上逛了逛。 衡州比起扬州而言,虽说是落后不少,但这地儿的消费、物价却差不多。 再加上衡州有许多百姓连温饱也是个问题,街上的货物便主要靠着歇脚商人购置一些。 穷,的确是有些穷。 不知蔺希来扬州时,可是经过了此处,若是经过了此处,他又当做何想法? 毕竟见惯了京城的富贵,扬州的繁华,再见着衡州而言,便只觉着萧条了不少。 三人先是在城里随意逛游了一阵之后,这才到了夜市时候。 衡州的夜市只有西市。 虽说此处盛产木器,但夜市里卖的也都是些来自各处的东西。 因衡州来去的路人多,便东西也卖的繁杂了些。 好月、杜长空、苏南三人,个个年岁不大,且又个个生的不凡,这在夜市上走上一遭,自会引得许多人注目观看。 随意逛了些,杜长空便问道,“好月可是瞧上了喜欢的?” “没有!”好月直言摇头。 她来逛这夜市,本也就是想瞧瞧衡州的行情,且她对这些小玩意也没多大兴趣。 “咦,杜兄,你说这衡州我,为何不卖自己盛产的木器,反而卖些旁的玩物是为何?” 其实这问的她自己也能明白,但她的本意是想从杜长空嘴里套出一些旁的话。 杜长空心思深,自然也明白好月这点小心思,他呵的一声笑了。 笑起来那一刹那,连带着街边许多女人都为之癫狂。 他耐心解释道,“衡州不比其它郡县,这里土质较硬,并不适合用来种植五谷杂粮,如此以来,在粮上便落下了一大截! 一座城中,自是有不少老百姓需要生存,为此,便只能靠制木来维持生活! 你一路走来可是瞧着了?木有专门的木器店,那些做工方面哪儿是那些小木匠能比拟的?自然也就没有没有多少卖木器的,有些银钱的百姓,自然也就想着弄些稀奇的东西来做些生意糊口!” 但摆摊其实也赚不了几个钱,再加上衡州不事宜种五谷杂粮,便也就落后一些了。 好月知晓了个大概,便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衡州种不了五谷杂粮,那米粮反而比其余城郡要贵上一些,加上米粮又是生活的必须用品,如此一来,城中难以富裕也是有这缘由!” 原来如此。 “那历来皇帝,都不管管么?” “如何管得了?”杜长空依旧笑着,“衡州此去京城数千里,天子在京中,甚至一世都不曾离开过京都,又哪儿知晓这天下的土地到底如何?” 他的话说到了重点,顿了顿,又道,“衡州还算过得下去,百姓也能勉强生活,那些个周府自然也就多一份闲事不如少管一份闲事,如此以来,便也形成了这等模样!” 知晓了个大概,好月点了点头,“如此一听,倒是觉着恍然大悟了!” 杜长空闻言,便又继续笑了笑,“不只衡州,一路过去还有许多城郡,其中滨州为水城,四面环水,百姓靠打鱼为生,若是起了大水,别说打鱼,不少百姓家都恐会遭水湮了!” 杜长空一路说了些滨州的情况,好月听的十分认真。 三人说话间,已是将西市逛完。 便在最末尾的拐角处,又见得一个约摸十来岁的小姑娘正卖着几个茶壶。 那些个茶壶倒也是没有精致让人眼前一亮之处。 可那小姑娘,却让好月多看了两眼。 她身形瘦弱,脸上也是有些脏乱,那双眸子瞧着过往的人群,反而透着惊恐的表情。 好月愣了愣,便在她的小摊前顿了下来。 小摊不过是用一块布铺着,布上铺了几个粗糙的茶具。 那做工,看着也的确上不得高台。 “你这壶,怎么卖?” 好月伸手,拿过了一只小茶壶,仔细的瞧了瞧,便与那小姑娘询问道。 她说话时,特意拿捏了嗓子,倒的确像是一个处在变音期的小少年。 再加上她手指白皙,那紫黑的茶壶在她手中,却忽得变成了一件上好的宝物一般。 小姑娘瞧着愣了愣,再移眸看向她的脸。 此时好月正浅笑着,唇角勾起,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 当真是……好一个秀丽可人的少年儿郎。 便算那小姑娘不过十来岁,也忍不住心里噗噗的跳动。 “二、二十文钱一个!” 小姑娘显然有些胆怯,这是今晚第一次有人来找她问价钱,既十分紧张,又盼着生意能成。 好月倒也没说要买,只盯着她又问道,“怎的就你一人来摆摊,你爹娘呢?” 此时,却是那小姑娘的伤心事了。 当下她便哭了起来,“我、我爹去世的早,如今、我娘又病了……” 一边说着,她还抹了抹眼泪,“大夫说,我娘病好要吃药,吃药得花钱,我没钱,几只能拿家里的这些东西来卖!” 那小姑娘说话时带着软软的哭泣声,再加上她这身形又瘦弱不堪,好月不禁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第三百零三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三百零三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复又问,“你家里,可还有别的兄弟姐妹?” 那小姑娘虽不知晓好月为何要问这些,但于她而言,眼前这个小公子生的好看,应当不是坏人的。 便将家里的情况也老实说了。 “我本先有个弟弟的,但自打我爹去世之后,咱们家没米没粮,我弟弟便饿死了!”说着,她又抽泣了一声,“如今我娘也病倒在床,需要银钱来吃药,小哥哥,你就买了我的茶壶罢,我给您磕头!” 说罢,欲要做磕头的阵势。 好月忙是扶住了她,“磕头,哪儿能如此随便的?再且我有钱要买你的东西,你将你有的东西卖给我,咱们钱货两相交,又何须磕头?” 说罢,他示意苏南,“将这些东西都买下罢!” 那摊上也就四五个壶。 苏南自是应了一声,而后从怀里数了一百文钱。 那一百文于好月而言,不过是小数罢了,可捧在那小姑娘的手里,却只觉着颤颤巍巍的有些不敢相信。 好月见着她,又问,“你家可是隔得远?” “不算远,就住城东!” 此处是西市,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又如何会不远。 好月倒也不在多问,只让她路上小心些,而后便让苏南拿着壶子,一行人又往客栈走了回去。 此时好月走在正中间,左侧是杜长空,右侧是苏南。 明明她最是矮,却偏生觉着这样很是恰当,刚好一个M状。 “这天下间,无奈的人家太多了!”杜长空叹了口气,“大南朝说是富庶,但富庶的地域也仅是那几处,可在富裕之下,又隐藏了多少穷困!” “这是无可避免的!”好月将双手背立在身后,“大司农司呢?咱们大南的大司农司掌管天下米粮,对这些地狱的情势,应当是极为清楚罢?” “大司农司啊!”杜长空的语气里满是惆怅,“人也年迈了,约莫着这两年,便也该告老还乡了……虽说食君之禄,但一个将要告老还乡之人,又怎会还想着出力?” 人人都是以自己为主。 再加上老农司是先皇挑选的,这其中又有过一场夺嫡之争,对于蔺希,他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总之就是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今大南的状态,差不多就是如此。 皇朝还过得去,大家伙儿都明智的选择了明哲保身。 杜长空说的话,也正是透露着这些信息。 好月点头表示知晓,倒也不打算继续多问。 三人一路回了客栈,洗漱之后便各自歇息。 第二日一早,好月这回是涨了记性,她先是购买了一些干粮,而后再买了几把伞。 三人得从城西出城门,再一路往北赶去。 只是才走不远,便听得一处传来哄闹声。 三人坐在高马上,看的也要远些。 只见得那人群里,有两个妇人正指着一个小姑娘叉腰大骂,词汇间净是些扫把星,丧门星,赔钱货,等等等等。 简直是不堪入耳。 随着那两个妇人骂的声音,还夹藏着小姑娘的哭声。 仅此一眼,苏南便认出了那小姑娘便是昨夜摆摊卖茶壶的人。 苏南能认出来,好月与杜长空自然也是瞧见了。 若是昨夜没见着那小姑娘还好,好月自然也不会去管这些事,但昨夜她对这小姑娘生出了恻隐之心,今日便也决计不会不管。 她驭马走上前,声色冷淡,“这是做什么?” 骑着高马的小少年瞧着眼生,但样貌生的极好,再加上身上的衣料也是不错,那些个围观的人群见着,便也主动的让开了一些。 这衡州来来往往的,本就不缺乏身世显赫的少年儿郎。 那两个本是在叉腰骂人的妇人,将手遮挡着阳光瞧了一眼好月,当下脸色便谄笑了开来。 “回小公子的话,这赔钱货家里死绝了,小妇人正想将她发卖了!” “小公子救救我,小公子!” 在小姑娘瞧着好月那一刻,她只觉着那骑着高马身穿紫白相间衣衫的少年,犹如踏着阳光而来的仙人一般,让她本是慌乱的心立时便有了着落。 似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小姑娘跪挪着身子到了雁风脚下。 “我伯娘婶婶要将我卖去花落,小公子,求您救救我,只要您肯救我,便算给您端茶倒水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那雁风是匹烈马,寻常人近不得周遭几尺之内,好月生怕它将那小姑娘踢了,便驭马退了一步。 她瞧了一眼眼下的情况,便又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你娘呢?” “我娘……”一提及此事,小姑娘便哭的又要伤心了些,“我娘昨夜、昨夜里……去了!” “小公子啊,你不是真要买下这个赔钱货罢?”那两个妇人见此,一张脸上的意味有些不明。 小姑娘生怕好月会拒绝,忙又是朝她磕起了头,“小公子,我求您,求您救救我!我不要去花楼,我不要去!” 那头磕在青石板上,隐约可听着声音。 好月单身下马。 动作一气呵成,十分熟练,身形优美,直看呆了许多人。 好月走至她身前,将她从地上扶起,“你且与我说说,这是如何一回事!” 那小姑娘自然也就毫无隐瞒的将此事给说了一遍。 昨日她带着一百文钱回家时,却不想她娘已经去了……在她想着要如何给她娘入土为安安葬好之后,这伯娘与婶娘便又来了。 也不管屋子里是不是还有死者,直接便是铁了心的要将孩子给卖了。 卖给云楼,十五两银子。 到如今,她娘都还硬邦邦的躺在床上。 好月听了,便将眸光看向那两个妇人,“这孩子爹娘去世,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将人卖了?” “哎,小公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那两人里,一个年岁稍长的妇人道,“这丫头爹娘去世了,家里一个铜板都没有,咱们身为伯娘婶娘的,可不得将人给安葬了? 可咱们谁家有这笔钱呀?这安葬还得买棺材,又得请人的,咱们家也都是穷苦人家,连个饭都吃不饱,哪儿还能有这银钱安葬了?” 第三百零四章你叫什么名字? 第三百零四章: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的意思,却是觉着她所做的事儿全然是为死者考虑了? 好月见识过卢氏,便也能大概猜测得出,若是这两妯娌真得了这笔钱,只怕最多也就给这小姑娘的娘裹一层草次卷埋了罢! 好月瞧了一眼那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又瞧了一眼这两个妇人。 “按照你的意思,只要将死者厚葬了,人便能带走了?” “这……”那两个妇人一顿,可自己方才的话都说了出去,那自然就不好再反驳。 只得低头无趣的应了一声是。 好月便道,“苏南,你去棺材铺找一口好棺材,再请一支乐队来,将死者好好的入土,修葺高坟!” 话一落,不只是那小姑娘惊讶了,便是围观的众人都有些诧异。 一口好些的棺材,只怕需要个十两银子,再请哀乐鼓手也得个一二两,若是修葺个高坟,却是需要二十来两了。 这一番下来,没有三十两决计是完不成的。 可好月此时一点都没想着钱的事宜,只是见不惯这些人的虚伪。 钱多花就多花了。 再且,现如今的三十两与她而言,也算不得多少钱。 但在这穷困人家了,却无疑是一笔巨款了。 因这小姑娘的事宜一处,好月便多管了一次闲事。 本来应当出发的,三人便又只得在衡州逗留了两天。 幸好时间宽裕,待两天后将人安葬好了之后,好月这才计划着上路的事宜。 杜长空对她的做法倒是没有半分意见,反而又是欣赏了两分。 第三日一大早,那小姑娘拖了孝衣来找好月。 好月既管了这桩闲事,便也要安排好这姑娘的去处。 她已经将所有东西准备好,只等小姑娘上门来将此事处理好,他们三人便继续上路。 她娘安葬之事,是由着苏南在旁侧全程瞧着的,是以,自然也是苏南带了她来。 小姑娘一见着好月,便有事给她磕了头,“多谢小公子替我娘安葬,多谢小姑娘救命之恩!” 好月将身子错开,避了她这一拜。 “你还是好好起来说话罢,今后莫跪了!”她怕受了那一拜,会折了寿命。 小姑娘闻言,便也老实的站起了身子。 好月便道,“你娘咱们已经替你安葬好了,今后,你可是有何去路?可还有可靠的亲戚?” “没有!”她老实摇头,“我若是去了我姥姥家,只怕我几个舅娘也容不得我的,公子,请您带着我罢,我会洗衣会做饭还会干活计,求您带着我上路罢!我会少吃多做,不会劳烦您得!” “我们要去京城,这一路山高水远,你一个小姑家跟着咱们,的确不适合!” 好月这话一出,苏南却是直接朝她白了一眼,“我打探过了,她姥姥也早便去世了,现如今外家也就几个舅舅舅娘,听人说,态度并不好!” 她爹没了,她弟弟没了,如今她娘也没了,偏偏剩了她一个。 如此,被人骂作丧门星。 这个年代向来封建,给一般农户家,谁都膈应。 好月眉头一挑,“那不如送她去扬州?” 扬州有刘氏,她若是修书一封说清楚此事,刘氏定然会护好她的。 苏南摇头,“咱们已经出发六天,若是特意将人送去扬州,再赶回来,只怕这路上要耽搁十几天的!” 说着,他又看向哈月,“总之这事儿是你管得,总不能事情半途而废罢?你自己决定!” 瞧着苏南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好月只觉着此时的他怎让人恨的牙痒痒? 当下她抡起桌上的被子便朝他砸了过去,“去,你去将杜兄请来!” 好月伸手接过杯盏,再将其轻轻的放在了矮几上,朝他一条眉头,便走了。 走时,他背着好月的地儿,又朝着那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待苏南走后,好月便又看向那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本就想着将这小姑娘的娘一安葬,再将其送到亲戚家,也就没问她的名字。 “回小公子的话,我叫安大丫!” 大丫?一看便知晓这名字起的有多随意。 “从衡州至京城有几千里路,这一路咱们要过的地儿也很是危险,许会遇见豺狼虎豹、绿林山匪,一路走去很是危险,你一个小姑娘家,随着咱们去也决计不安全的!” “我不怕!”大丫的眼神很是坚定,“若是遇着了危险,公子不要管我就是,我便算是死在了刀下,也不怪公子……我宁可给豺狼果腹,也不去亲戚家!” 话都已经说成了如此,好月还能如何说? 待苏南将杜长空请来之时,她便将此事与杜长空说了说。 杜长空闻言,便道,“此事还依照你的看法罢,虽说去京城路远,但咱们三人身手也算不错,护一个小丫头,应当是不成问题!” 好月的身手,他的确知晓。 上月,林家上门之事,他又如何不会知晓。 既然杜长空也没看法,好月想了想,便也决定干脆带上了她。 “既然如此,带上你也是可以!”她看着大丫,“但这一路我们许会露宿山林,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 大丫的眼神很是坚定,“好!” 此事落定,再加上三人在衡州耽误了好几天,只给大丫买了两身还看的过去的衣衫,四人便又开始上路。 这四人三马的确不方便,可若是弄辆马车却又太过麻烦。 大丫是个姑娘,苏南与杜长空又是男子,于是便放置在了好月的马上,与好月共骑一匹。 待出了衡州城,好月觉着这大丫大丫的唤着,不仅没有辨识度,又不好听,干脆替其起了一个名字。 好月不知晓什么抒情画意的名字,但她生出这个想法时,恰好见着农家院落之处正飘着一缕青烟,她便就地起名,给她取了:轻言。 轻言又通青烟之意,轻言,轻言,安轻言。 这名字大丫很是欢喜,朝着好月左右的道了谢。 而此时轻言坐在好月身后,未免她落下,又让其紧紧箍住好月的腰身。 鼻翼间还能闻着淡淡的清香,轻言那贴在好月背后的小脸上,露出来了几许羞涩却满足的笑意。 第三百零五章坐坐船 第三百零五章:坐坐船 从衡州一路往北,又路过了几座郡县。 一路上见识了不少穷困的人家,也见识了不少的商户。 前行六天之后,终于到达了杜长空所说的滨州。 滨州,的确是一座水上城郡,三面环水,没有可种植庄稼的田地。 四人当日便宿在了滨州。 倒也十分新鲜。 都说江南地界是水乡,倒不想还有一座水城。 听杜长空的介绍,这里有不少船只出往各地,听说这一路随着江谁顺留之下,便到了乌江。 说起乌江,杜长空便也起了兴致。 “乌江有一座岛屿,四面环水,但岛上住的是一窝海盗,听人说,那岛屿是一座金山,海盗抢来的金银珠宝,已是能堆积成山!” “金银珠宝堆积成山?” 此时,好月与杜长空正站在码头处瞧着那一片浩瀚的江边,“金银珠宝若是能堆积成山,岂不是富可敌国?如此一来,历来皇帝又如何能放过?” “自然是不想放过的!”杜长空笑,“但那海盗头子也是个十分有头脑之人,在三国之中都有可惧的势力,再且那岛屿上的人极为熟悉水性,并非朝廷官兵可能剿灭的! 三国曾联合派过兵,但这岛上机关重重,连岛屿岸都靠不了,水火刀刃均攻不下,且岛上的人水性好的可怕。 三国一齐派兵,不仅没讨着好,反而导致了损失惨重,如此一来,朝廷便也不敢贸然再犯!” “这番说来,这岛上倒是有趣的紧!” 杜长空闻言,轻笑了,“有时我听着也会羡慕不已,倒是真想见识见识,那座岛屿上的主人,到底是何能人!” “杜兄是官,海盗是贼,两者若是真有相见之日,只怕也是刀刃相见那一刻了!” 好月这话本也不过是随意打趣说的罢了,倒不想这一语成箴。 两人又聊了不多会,瞧着天色不早,复又准备返程回客栈。 “滨州倒也有不少好玩之处,姑娘若是喜欢,不如明日便多逗留一日?” 如今也不过七月初九。 六月二十五从扬州开始出发,如今一路走来也约莫走了十几日。 好月计划过了一番路程,按照她们这速度如此走,只怕也还需要个十七八日。 到得京城时,恰好会是八月初。 逗留一日,倒也着实不赶。 如此而来,她便同意了明日再玩一日。 二人一路回到客栈时,好月无意间见着了一个安乐客栈。 这是五爷跟她说过的客栈。 每一座城内,几乎都有这么一个安乐客栈。 但好月非但没去住,反而连撇都不曾撇上一眼。 杜长空是官,五爷是道上的人,说不准她若是带着杜长空去住了,反而还会给五爷带来不便。 再且五爷与她所说的北冥景之,她似乎觉着在何处听过? 一下子又忘记了是在何处听着的。 如此一想,她没住一回客栈,反而会有意无意的避开。 再回到所住客栈之时,时间恰好也不过晚饭左右。 苏南带着轻言已将饭菜点齐,只待他们一回来便开吃。 轻言对好月那是伺候的十分周到。 吃饭前必定要先给好月盛饭,睡前定要争抢着给她铺床,连带着端茶倒水,真可谓面面俱到。 可好月却有几分无奈,同她说了几回不用如此,这些她自己来便成。 但轻言不听,凡事都抢着先做了。 好月也并未将自己女儿身告诉她,毕竟一路上会多有不便。 且于她而言,她虽扮做男儿身,也不过看似十二三岁的模样,轻言就更是小了,也就十来岁模样。 自也就不多想。 轻言这丫头一开始倒有几分拘谨,但好月与苏南都是个好相处的,且那白衣公子也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待她也和善。 久而久之,她便也没了拘谨,反而有了小姑娘本就该有的活泼。 对于小姑娘而言,想法就是如此简单。 虽然家里只剩下她一人,但家人去世也是意外,她并没有觉着有深仇大恨,她胆怯,是因她怕生人。 可一旦与人熟络起来,便也没了胆怯与拘谨。 饭菜吃的很是平淡,而于轻言而言,这却是她十年来吃过最好的饭。 好月见着她乖巧,偶尔便会忍不住给她买些零嘴吃。 得了糕点糖块,轻言满足的手舞足蹈,那瞧着好月的眼神,便也成了大恩一般,偶尔都会让好月产生罪过感。 吃饭时,好月忽然道,“明日咱们玩一天,我正想去坐坐船呢!” 这边有许多人家连带着出门都是靠坐船。 跟现代的江南水镇有些相像,出门上街都靠木船。 百姓以打渔为生,说不上富裕。 但鱼在滨州而言,却真真是白菜价了。 若是打了还鲜活的鱼,便会送到临边的几个郡县去卖,若是不鲜活了,则会晒成咸鱼干,等商贩来收,卖往全国各处。 她的提议,苏南与轻言不会反对,杜长空更是没有任何异议。 吃罢完饭,每人一间房,径自睡下。 虽说好月也是女子,轻言又是个小姑娘,本也不用多浪费一间房钱。 但好月向来不喜与陌生人一同睡,否则便会失眠。 苏南是知晓她这破毛病的,而杜长空有的是银子,哪儿会在意这些小问题。 滨城无夜市,一到夜晚十分安静,偶能听着的,也只有周边人家传来的几声狗吠声。 好月今夜并没有半分睡意,干脆趴在了窗扇上瞧着外头的景致。 天空只有半星弯月以及一些个零散的星子。 她的房间在三楼,从她的视线瞧去,恰好见城南那边的水上城屋。 虽说这片住处被水包围,但前头也是有陆道的,想上街也有陆道可走。 但想划船,便也可从后门划着木浆上街。 好月只曾在电视上瞧过这种景致,如今能亲自瞧着这一片,更是一饱眼福。 盯着瞧了老半响,直到睡意上来之时,她这才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认真瞧了一眼外头夜色。 有微风从窗扇口吹来,显得十分凉快。 她那本是想去关窗扇的动作却又止住,只是径自回身去了床上。 这几日她骑马的确有些累,一沾枕头便约见了周老爷。 第三百零六章实际也不过如此 第三百零六章:实际也不过如此 一夜无梦,第二日清早起身时,好月先是换了一套月白色的男装之后,再是洗漱了一番下楼、吃早饭。 本来,依照好月这精致娇小的模样,如何都不会让人看她是个男子的。 偏生她又将眉宇间用眉笔添了些英气,再加上她特意拿捏的嗓子,以及一言一行,倒的确是像个男子。 再加上有杜长空这个男生女相容貌俊美的男人在前头当着列子,众人并也不曾多想,只当她的确是个相貌精致一些的男子罢了。 那店小二倒也是个好客的,听着众人今儿个想游玩一日,便也主动为其介绍好玩的来。 “咱们滨城是环水城郡,那海里的小玩意多着呢,三位公子不妨去南市瞧瞧,南市卖的都是些刚从水里摸上来的玩意,扇贝、贝壳、珍珠这些,也是有不少的!” 珍珠的确是滨州产的要多,但店小二便又提醒道,“三位公子若是想要买珍珠,便得放亮眼睛的,那玩意真的也少,大多都是些赝品,那些个小商小贩就是为了哄骗过往路人的,那不识货的商人,也会上当买了些假的!” 真的珍珠极为难寻,若是有真的,也都是些个常见的。 若是一颗两颗的散卖,也买不着什么好价钱,但若是串成串当头面,便又得花费好些珍珠。 一串寻常真的珍珠,约莫着需要个四五百两银子一串。 当然,这是市场价! 若是商贩从采珠人手中购买,价钱便又少了一大半。 虽说这价钱不公平,但采珠人不识得什么大主顾,明知有些亏了,却是无法子的事儿。 店小二的热心,苏南自然是道了一番谢。 吃罢早饭,给了块碎银子让店小二将几匹马喂养好之后,三人便步行出了门。 先是随意在大街上逛游了一番,但大街上的都是些寻常物件,好月便干脆带三人一起往南市上走了去。 滨州最为有名的便是南市,岂能不去瞧瞧? 南市与客栈并不远,步行不过约莫这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南市倒的确是繁华。 几条街道,卖的都是些贝壳之类的东西……以及由贝壳做成的勋…… 其次再有成串的珍珠链子、各类散珍珠。 有真有假。 有些个说的很是直白,他那就是假的。 别说假的白珍珠,便是假的粉珍珠、蓝珍珠、血珍珠,只要客官您要,他都有货。 而有些则是千保证万保证他那绝对是真品,只是商贩出的价钱实在太少,他无法子卖出。 闹市上摊贩甚多,自然是有不少前来特意贩珍珠的,这乍然一看之间,倒也只觉着十分繁华,当真是热闹的紧。 “滨州也就这里热闹些了!”杜长空倒是十分耐烦的替好月解释,“大多的珍珠是从滨州产的,便会有许多商贩前来贩货,每日人流量也够多……虽说瞧着繁华,但实际也不过如此!” 滨州虽说盛产珍珠,但小老百姓家,能出几个采珠人? 采珠须得水性极好,又有多少是因采珠而一去不回的? 再加上滨州是座环水城郡,无法种植庄稼,在粮口方面自然也就没其余城郡那般容易。 好月知晓了这些,再瞧着这个环境,倒也是能明白的。 随意找了一个摊子,拿起一串珍珠瞧了瞧。 “嘿,小公子,您真是好眼力!” 许是瞧着好月一行人穿着都不错,那摊贩当下只略打探三一眼,便立时笑着前来招呼。 “您手上拿的这串,我与您说,决计是真的!”那小贩说着,又指了指上头的珍珠,“您摸着感受感受,这真的珍珠与那些假的触感全然不同,入手微凉,细腻……” 好月闻言,却只觉着好笑。 他指的那颗珍珠的确是真,可偏生这一串下来,却是有真有假的。 她手上拿着的这串珍珠约莫有二十五六颗,但若说真的,顶多有十来颗夹藏在里头。 这种方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若是遇着些个不识货的,倒的确会被忽悠了去。 好月将珍珠放下,“光是在份力量上造假却是不行的,我给您提个小小的建议,在份量上,也可下一番功夫!” 那摊贩闻言,便知晓遇着的也是个懂行之人。 便算如此,他也决计不能承认自己卖的就是假货,当下只道,“嘿,小公子,我这好好的珍珠怎的就是造假了?您瞧瞧您瞧瞧,这珍珠软若是假,哪儿才能寻着更真的?” 他手上捻的珠子恰恰是真的那些,“你若是不信,可去问问旁人,咱这卖的是不是真的……真金不怕火来炼,好货不怕人来识!方才还有个大哥买了好些走呢!” 好月的确不想与其多说,只朝着小贩轻笑了一声,背着双手就要走。 哪儿知晓那小贩却是不干了,“公子若是不满意咱这个,其实咱手中还有更好的,您若是感兴趣,就带您去瞧瞧?” “不必!”好月淡淡回绝,“我再瞧瞧别家!” “小公子,你若是真心想买,我那儿好货多的是,你不妨去瞧瞧,价格也算是公道!” 倒是不想,这小贩还不依不饶上了。 “我家公子都说不买了,你这人怎的还如此不识趣?” 安轻言在一旁见着好月都皱起了眉头来,当下便挡在了她身前仰头梗着脖子与那小贩道。 “嘿,你这小姑娘,我又没让你买!” 轻言在对好月的事件上,那决计也不是一个胆怯的,当下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间,便争论了起来。 但闹市间本就有喧闹,这小小的吵闹倒并未显得有多惹眼。 杜长空本也是在一旁不欲插手,但那摊贩着实有些个不依不饶,再加上他手中的东西的确不是好货。 便也道,“难不成,还要人强买下了?” 他的声音向来温润,但说着话时,也自是有些淡漠,言语间也带了温润的冷意。 白衣公子容貌上好,从衣着、鞋靴、以至发带,穿戴都均有讲究,以及他于与身而来淡薄却又优雅的姿态,也绝非寻常商户人家能够养成的。 第三百零七章千里来寻夫 第三百零七章:千里来寻夫 滨州外人来的多,达官贵族小贩小商均都有,那小贩打量了一眼,便只笑呵呵道了,“瞧着几位公子容貌气质,也知晓您几人并非一般人,只是您若是真心想买,咱这手里头绝对有上好的珍珠……” 好月只想着随意瞧瞧,却不成想回遇见这么一个不依不饶的主儿。 正在她头疼的想要带着轻言走间,便瞥见前头的闹市拐弯处正有一个行步匆匆的背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好月相熟的人本就不少,而那背影却是给她一种十足的熟悉感。 当下她脑子里似是空了一处,连是拍了拍苏南肩膀,“我先去上个茅房,你们随意逛逛,我就来!” 说罢,也不待苏南回应,拔腿就跑了上去。 轻言见着她走了,便也想跟上上去。 反倒是苏南,直接拎起了她的后衣襟,“你家小公子要找茅房,您跟着去做什么!” “我……”轻言本想说定然要跟着上去伺候,但回应过来间,又只觉着面红耳赤,“那我等公子回来!” 连着看珠子的正主都走了,那小贩倒也算识趣,只是嗤了了一声之外,便开始又吆喝了起来。 尹好月的步伐走的极快,不过一瞬间,便已拐入弯角再寻不着。 杜长空双手负立,瞧了瞧这闹市,“不妨寻个茶楼喝喝茶罢!” 苏南对好月是足够有些了解的,她方才那模样,也分明不是想去茅房,只怕是见着什么了。 但他知晓,却并不知晓杜长空知不知晓,当下便也笑道,“就依杜公子之见!” 苏南处事,不卑不吭,倒是与好月有那么几分相像。 杜长空瞧了他一眼,唇角勾起淡淡笑意,便朝着前头走了。 好月追着那背影一拐弯便入了一条巷子,再从巷子穿过便进入了一条街道。 这街道与方才只摆着摊子的南市而言极为不同,那处是摆着摊子的,这处则全然是店铺。 卖的东西也较为杂了起来。 虽有卖珍珠贝壳的,但也有卖杂货、衣帽等等的铺子。 更是有酒楼饭馆,茶楼油铺。 她追的脚步不慢,只是那人走的极快,待她追到此地时,已全然不见了那人身影。 不见了人,她的脚步便放慢了一些,左右的打量起了周边的商铺情况。 这一路下来,倒也没见着什么特别之处! 她此时正在大姐走着,街道旁的茶楼环廊之上正有两个男子席地而坐着。 坐在东侧的男子约莫十八九岁,身着一袭紫色长袍,长袍上并未点缀,只有腰间白色的腰封上别着一块上好的玉佩。 他坐太师凳上,左脚踩在凳面上,身子微微往后仰着。 此时他手中正拿着一只茶杯,茶水在他那薄而有形的唇上久久逗留,而那一双羡煞旁人好看的眸子,却从环廊透过,看向了大街之上,落在了一个小少年身上。 对面的男子约莫三十七八岁,着了一袭深蓝色绫缎袍子,长发以玉冠束了起来,容貌间倒隐隐透着一股子成熟稳住。 相比起同他席地而坐的这个男子,他的坐姿却要显得端庄得体得多。 “你识得他?” 注视了对面男子的眸光许久,年长的男子便随着他的眼光回身看了看。 他此时也只可隐约瞧见那小少年约莫只有个十二三岁的样子,模样倒是生的颇为秀气,只是行走之间将双手负立在了身后,步伐缓慢,左右观看。 如此一来,便只觉着这小少年少年老成。 紫衣男子笑了笑,“四叔,只怕咱们这茶得改日喝了,见着了个故人,得去会会!” 话罢,便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上。 茶盏中的茶水随着这一落,在瓷玉杯中荡漾开了一个小波纹。 不待一旁的人再多言,他已是席地而起,只觉着阵风而过,他的身形便已走到了楼道口处。 男人见此,轻叹了口气,“那我晚些在客栈等你!” 今日的事,定然是要商定好的。 待他的话一落,便只远远的听着对方传来了一声“知晓”二字。 好月将街道随意逛了些个,正想着回身再去寻苏南等人,却在转瞬之间,与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 还来不及瞧着那人长何模样,先入鼻的则是熟悉中的清香味,不浓不淡,恰好是记忆中最是熟悉的味道。 忽而听得男子带着磁性特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我的小月儿,你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给爷投怀送抱么?” 那话里带着几个打趣,还有浓浓的笑意。 好月一愣,当下便从那怀中要退出来。 不料,那男子却是直接紧紧箍住了她,“唔,一年不见,你这倒是长高些,咦、这腰怎的比之前还要细了……” 一只大手在她腰间游走,带起了她腰间最是敏感的痒痒肉,当时便只觉不适的想笑。 “吃小娘豆腐?”好月当下一抬脚,便要狠狠的踩到那男子脚上去,却不想他脚下微微一侧,便躲过了她的攻击。 趁机,好月总算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 两人相隔不过半丈距离,好月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年男子。 那人容貌似是比先前更要硬朗一些,再看不见那稚嫩的模样,而那一双摄人魂魄的桃花眸子,此时却正含笑的瞧着她。 依旧是那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而这人,不是那恰好一年不见的北冥夜,又能是何人? “小爷就说,似这身后怎的有人跟着,原来是小月儿来了!”他笑,笑的有些暧昧,“这是千里来寻夫了?” 寻你大爷! 好月之前想不通透,为何对苏南能如此随意,对杜长空却又能如此有礼,偏生对北冥夜却是针锋相对。 这都是有缘由的! 就他那欠抽的模样,她能如何的以礼相待? “我不过是随意来逛逛罢了,怎的就成了跟着你来了?”她瞎说起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目不眨,“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罢,便想要越过他的身子往原路而回。 “哟,这跟在了杜家小公子身边,可还真就硬气了!”北冥夜一笑,长臂一伸,便将手绕过她的身子,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第三百零八章君子之交淡如水 第三百零八章: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模样,似是将她禁锢在怀里,又似是只将手在她的肩膀上。 总之,非常暧昧。 “嗯?”好月闻言,却是十分好奇,“你见着我了?” “是呀,昨日傍晚见着你与那杜家小公子在码头谈心论道,今儿个又见着你们一同逛街游玩……”他越是说着,便越是将她往怀了拉紧了三分,语气里还特意带着一些酸味儿,“啧啧,身旁有美男相陪,竟是连我这正牌夫君都给忘之脑后了!” 好月肩膀一耸,便将想他的手耸落,“既然你两回都见着我了?为何不与我打声招呼?” 这话一落,便又觉着不对。 人家与她打的什么招呼?忙又是道,“什么正牌不正牌的夫君,我何时成了你的妻子?” 前一句话里说的有些个暧昧,北冥夜一双眸子善良的看着她,嘴角勾起的笑意十分灿烂,“两年前我不就说过了么,今后定是要将你娶回家的!如此……我为你守身如玉,小月儿,你也应当要为我守身如玉才是!” 去你大爷的守身如玉! 肩上的那一只手不曾甩落,反倒更是紧了两分。 如此,好月只觉着有些恼怒。 “北冥公子,如今我是男儿装扮,在这大街上的如此搂搂抱抱,给人瞧了去,只怕众人还当你有恋童癖!” “怕什么?”北冥夜却是不以为意,“人家如何谈论那与我有何干系?既然在此聚了,我便做东请你吃一顿如何?” “吃一顿?”好月唇角斜勾,“这一年不见您老人家,下回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只吃一顿如何能过意得去?” 她那样子倒是有几分少女的狡黠,还有几分俏皮可爱,直瞧入了北冥夜的心坎里。 他越发笑的灿烂,“那我得小月儿,你还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便算是要这天上的星子,爷都给你弄些个来!” “这可是你说的!”好月笑了。 她笑起来时有个梨涡,瞧着煞是甜美,越瞧便越好看。 “小爷说的,何时反水过?” 以他的身价而言,只要是市场有价的,也不过是一挥手便能坚决的事儿。 若是无价有物的么,只要她喜欢,他便算是去废一番心力又如何? 若是无价无物的,他便琢磨琢磨怎么弄。 总之,只要她一开口,他都会满足于她。 二人去的是这街道最贵的铺子,点了一通菜之后,好月便坐在位置上只等着菜上桌。 她点的,也是最贵的菜。 这模样,倒是让北冥夜想起了二人初见那回,她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且还都点了最贵的。 其实这小姑娘呀,看似处事老成稳重,且谋事长远,但这本质,则依旧是满满的孩童一般。 爱与他抬杠,占些小便宜便狡黠的犹如一只小猫儿一般,十分让人疼爱。 此时菜还还不曾上桌,由着店小二倒了茶水,好月喝了一口之后,便撇着眸子狐疑的看向北冥夜。 “你为何会在滨州?” 她险些都要忘记了,他怎的出现在了滨州。 这几日她曾暗里问过杜长空,大南可是有姓北冥的官宦人家或是商户人家,杜长空却是很确定的告诉她,并未曾听过。 而按照北冥夜的身价,连带着几万两银子都不曾放入眼中的,再加上几乎他在扬州又的确有产业,便算不是达官商户,也决计在大南,是个拍得上号的人物。 最为主要的是,他那一腔官语,既不像南方人,又不似北方人。 好月倒并不是在意他的身份,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并没多余的想法。 而她的好奇,连带着自己是为何要好奇都不知晓。 北冥夜从未想过要骗好月,“在滨州有些产业,恰好也是昨日来的罢了,昨日小爷在大老远处便瞧着你的,本是想与你打个招呼的,倒不曾想,你这小没良心的身边有个杜家小公子……咦,两人这共同望江,一同赛马,啧啧,真是好生的相配呀!” “瞎说八道什么呢!”那话里带着几分暧昧,好月实在一个没忍住,就怼了他一句,“你当人人都与你一般存着龌龊的心思呢?可莫要乱讲,我与杜兄也不过是君子之交罢了!” “杜兄?还是君子之交?”北冥夜又是啧啧了两声,“这杜兄叫的可倒是亲切!” “你可别来无事找事!”从他话里听出来了不对劲来,好月横着眼瞧了他一眼,“人家可是官宦之家,你莫要乱说,我同他也最多算是一个朋友罢了,你难道不曾听过一句话,叫君子之交淡如水么?” “唔……我倒是将后半句忘记了!” 北冥夜听着她最后一句话,忽地就笑开了怀。 他觉着,他今日听过最好听的话,便是那句‘君子之交淡如水’了。 好月将这句话解释完之后,连自己都觉着有些诧异。 她这是在同这老不正经的人解释着什么? “罢了,罢了!”她一挥手,“这事儿就此打住,你在滨州打算待多久?” “唔,莫不是你舍不得我了?” 好月眉头一挑,“你觉着我是再同你玩闹么?” 北冥夜闻言,啊哈了一声,“明日午后便得走,此来滨州也不过是些生意上的事,最迟明日便要走了!” 说着,一双眸子便又盯着了她,似认真又似是玩闹,“不如你莫去京城了,同我一道走罢,我带你去一处世外桃源,那里人都极好相处,以你的性子,定会受人欢喜得!”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好月白了他一眼,“且莫说我此回进京有要事处理,便说我家里……” 一想着自己为何要同他解释这么多,便又挥了挥手,“若是真有所谓的世外桃源,岂不是人人都争着去了?” 北冥夜听了,倒也只是清浅笑笑,并未再多话。 不多会,等饭菜上桌,好月便一点也不曾顾忌形象的大吃了起来。 在杜长空面前暂且还顾及顾及,可北冥夜早在之前便见过了她吃饭的模样,哪儿还需要此时的矜持? 直接用手撕开了一只鹅腿,便啃了起来。 第三百零九章最好的人值得最好的东西 第三百零九章:最好的人值得最好的东西 好月在北冥夜面前,想来不维护自己的形象,反倒还会特意让自己更差一些。 她也不知是为何要如此,总觉着她就是应该要如此。 这一大桌子饭菜,本来是无论如何也吃不完的,可好月却豁出去了,粮食不能浪费,他又必须得狠狠宰了北冥夜这一顿。 那鼓着腮帮着嚼咽的动作,只觉着让北冥夜秀色可餐。 说来也怪,他在家中见着无数女子这般吃,但在他眼中而言,那满嘴油腻的模样真是让他不忍直视……而面对着好月这番模样,却总觉着是赏心悦目。 待她将这一大桌子菜吃的再也吃不下去时,却是已经解决了三分之二。 北冥夜笑道,“你这是有多久不曾吃过东西了?” 此时好月手上还拿着一只鸡爪子,“我要是不多吃些,哪儿对得起您老的钱袋?” 北冥夜便继续笑。 伸出筷子,将她吃过的鹅块夹了一些,小小的尝过之后,便又放下了筷子。 “果然是小月儿吃过的东西,比平日吃起来的就是要味道好些!” 好月胡乱塞着动作戛然而止,“我吃饱了,走罢,咱们去买东西!” 北冥夜见此,便从怀中衣袖里掏出了一块手帕,起身走到好月身前,认真的给她擦拭着嘴上的油渍。 “你就这模样出去?” 那擦拭的动作很是轻柔,直让好月愣愣。 一双眸子里倒映着的是男子认真的模样,两人隔的很是近,且他又微微弯弓着身子,连带着那本是在身后的墨发也随之飘逸了下来。 落入了她的鼻前,带着清香味。 若是给了旁人,只怕难以不动心。 可好月却直接夺过了他的帕子,在嘴上仔细的擦了擦之后,又瞧着这满是油渍的手。 “直接找掌柜的问些水来洗洗便罢了,哪儿需得如此劳烦?” 说罢,便站起了身子,“快些走,快些走!” 北冥夜失笑,见着女子背影已走远,他便也直起了身子,缓缓跟了出去。 好月让店伙计打水洗过之后,便又找伙计要了皂荚子,将那帕子上的油渍也洗了个干净。 帕子是上好的丝绸而缝制的,纯白似雪,没有任何一丝杂色,连带个花草都未曾绣半根。 仔细盯着看了看,她在啧了一声,便又将帕子拧干,径自往怀里收了。 二人一同出了酒楼大门,好月便又与他进了一间铺子门。 这店铺里,卖的都是些珍珠贝壳之类的物品。 由着那掌柜迎了出来,好月开门见山,要一串色泽纯正、并且是真货的粉色珍珠。 “你就是要这?”北冥夜听着粉珍珠三字,立时便对好月的眼光表示了极大的怀疑,“粉珍珠?” 好月对那什么粉珍珠,白珍珠并没有半分研究,也不喜爱,只是单纯的想宰北冥夜一刀。 她从未想过要占旁人的便宜,可偏生瞧见北冥夜,便起了这种心思。 “嗯?”如今见着男子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好月眉头一蹙,“不行?” “我还当你有什么出息呢!”北冥夜勾唇一笑,笑的十分有深意,“老吴,你去将那店里的血珍珠拿来!” 那掌柜闻言,朝着北冥夜恭敬的道了一声,“是,主子!” 主子? 好月当下只觉着十分惊讶,“你别说,这又是你的产业罢?” “不然呢?”北冥夜只是勾唇笑笑,“粉珍虽说难见,但在大江深处也是不难见的,最难见的是血珍珠,若是一串,便可价值连城!” 在他说话间,掌柜已从后堂拿了一个盒子出来。 待那掌柜将木盒打开的瞬间,好月只觉着的确是惊着了。 这是她活了两世有生以来,第一回见着血珍珠,且还是连串的。 北冥夜说的不错,这一串制作成颈链的血珍珠,只怕是真要价值连城了。 北冥夜从里将珍珠拿了出来,“不过依我之见,最好的人,便值得好的东西!” “等等等!”好月忙是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唔,我还喜欢粉珍珠!” “小公子真是不识货!”那一旁的掌柜都忍不住要来说好月两声,“粉珍珠哪儿比得上这血珍珠?血珍珠一年才能寻得几颗?那粉珍珠也不过是被市上噱头而说的高价一些罢了!” 在大海之中,白、粉珍珠的确都是常见品,但这血珍珠却是难寻了。 “君子有所爱,所爱值钱、也有索爱不值钱,既不能得我所爱,价值再高又如何?既是我所爱,价值低廉又道如何?”好月却是不能要的,“这血珍珠我的确不爱!” 不是不爱,价值高的东西是谁不爱?但她如何要得? 她与北冥夜其实说白了,也并无甚干系,她又以什么身份去接受这等贵重的东西? 便是先前想要的粉珍珠,也不过是想着…… 想着什么? 好月忽然愣住了。 没错,她的确是在想着,有了贵重的东西羁绊,两人今后便会扯不断了罢…… 她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意识到这些,好月却是连珍珠也不敢再要。 心下也只觉着有些慌乱,“北、北冥公子,我忽然想着苏南还在南市等我呢,这时间久了,定然等不及了的!” 她为意识自己的想法而有些慌乱。 说罢完这句话后,却是直接朝着北冥夜一点头示礼,便狂乱的要跑出去。 北冥夜见此,只觉着她这样子十分反常,在她转身那一刻,牵住了她的手。 他倒并未觉着有何反常,只是将的血珍珠一点都不怜惜的便扔进了盒子里。 “不喜欢便不喜欢罢,老吴,去拿一串粉珍珠来!” 那掌柜的闻言,瞧了瞧盒子里的血珍珠,又瞧了瞧好月,只觉着这小公子真是个不是货的,上好的血珍珠不要,要那粉珍珠,真是个怪人。 到底,他却还是去拿了一盒粉珍珠出来供好月挑选。 此时好月对这粉珍珠也完全失去了兴致,但自己方才说出了那番话,想要拒绝也是再不好多说。 只从里头选了一串恰好做手链的。 北冥夜正想说太小了些,可见着她那白皙的肤色上恰好带着那串珍珠,粉白相间间,更是显得十分融合,似是融入了她的肤色里一般。 煞是好看。 第三百一十章顺嘴就给说了 第三百一十章:顺嘴就给说了 那到嘴边的话到底是不曾说出口,只挥退了掌柜,二人出了铺子。 好月为方才的意识还有些心乱,“我来的太久,恐苏南会担忧,得去寻他们了!” “苏南?唔……”北冥夜长眉皱皱,“你身边的男子倒是不少得,倒也正好,这才能彰显得出小爷眼光独到!” “可别乱想!”好月忽而笑了,压下所有的情绪,“我同他似如手足,也不想开这等玩笑!” “我又不曾多说什么!”北冥夜亦是莫名笑着,“还是说,小月儿你怕我多想什么……” 眼见着她不屑再多理他的模样,北冥夜又忙是改口道,“罢了罢了,我过些时日也会上京,到时来找你!” “唔,你要去京城?” 北冥夜道,“小爷也自是有些产业在的,你只安心等着便是,到时我自会来寻你的!” “我又不是去京城玩的,你寻我作甚?” 她这话所得直接,北冥夜却又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将她揽入了怀里。 男子微敛着头与她对视,唇角勾的高高,笑意深深。 “你说呢?” 那桃花眼中瞳孔黝黑,黑白分明,却又闪闪发亮,直晃了好月的眼。 与北冥夜说了再见,她便又回到了南市。 依照她对苏南的了解,也猜想知道她并非要去茅房什么的,此时应当在哪儿等着罢。 果然,越过南市便有一家茶楼,而在茶楼一层靠窗面对大街的位置上,便见得了正靠窗而坐的苏南、杜长空、安轻言。 这一去似是有些久了! 她缓步步子入了茶楼之内,杜长空正在优雅的喝着茶盏,苏南与轻言则在一旁吃着糕点,聊着天。 待她一走过去,轻言便起身来到了她的身边,“公子,你怎的去了如此久?” 不待好月回话,便听得苏南带着打趣的声音响起,“约莫着是你家公子闹了肚子罢!” 好月却是白都懒得白他一眼,只与杜长空与轻言问道,“可是吃过饭了?” 此时已过正午。 “吃了!”杜长空的声音听不尽情绪。 他缓缓将手中的茶盏摆放在了桌面上,“苏兄道你寻来的定然要晚些,我们便先吃了!” 那语气轻缓,没有任何一丝情绪,可好月却觉着,杜长空应当是知晓一些什么的。 既是吃了饭,四人也不过小坐了片刻,便一同找了一艘木船坐了回船。 等回到客栈时,天色将黑。 四人吃过饭后,便各自回了房开始洗漱。 好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躺在床上摸着那一串由着粉珍珠串成的手链,却只觉着如何都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乱七八糟想了许久,只觉着眼睛才一阖眼,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一夜不曾睡的安稳,她便只觉着十分疲惫,连带着吃了早饭之后,她依旧是有些呵欠连天。 “今儿个你带轻言罢!” 从马厩将马牵出,好月看了一眼苏南,便道。 今日她状态有些许不好。 轻言将苏南当作大哥一般看待,本是想要开口说跟着好月,可见着她眼圈下有青黑,倒也没再多说。 苏南自然是毫无意见,待他一上马,便将轻言拉上了后座。 四人一道离开了滨州城,再一路往北而去。 这往京城的路一路向北,这期间自然也会遇着些外出状况。 虽说她的心愿是一直能寻着安全的住处,但是这露宿野外也是难免之事。 七月十四,中元节。 在这一日,坊间有个习俗,说是亡魂人的回归之日。 恰好这一日他们到了一个小村落。 那村落倒是个十分封建的,任凭苏南给银钱借住一晚也好,或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道也好,那些个村名生怕惊扰了亡魂回归,纷纷不收纳他们。 倒是头一回见着有银钱还不动心的。 四人无奈,杜长空便只得带人又走了一整,去了山野之处露宿。 晚间吃的也很是简陋,揪着些馒头干饼与水。 四人坐在火堆前,好月将手中的干饼吃下肚后,便又忍不住的瞧了瞧对面坐着的杜长空。 这人酷爱这一身白衣,倒也奇怪,这一路上走来,倒是从未见着他的白衣脏过。 唔,果然不是一般的爱干净。 注视到好月的目光,杜长空朝她而来。 二人隔着火堆四眸相对,又各自从各自眼中见着了窜起的火光。 一跳一跳,两带着两人的眸子也十分闪亮。 旁边的苏南与轻言还在聊着中元节,这一来一说间,便说起了恐怖事件,只吓得轻言躲到了好月身后。 “公子,你看,苏大哥欺负我!” 顺着她的眸光看去,果然见得苏南正笑的一脸灿烂,“这本也是你先与我说起的,如何叫我欺负你?” 轻言辩解道,“我只不过与你说说我们那儿的方俗,并未说着让你吓我的!” 苏南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是么……我这顺嘴就给说了……” 好月见此,便横了苏南一眼,“你好歹比人也大了七八岁的,怎的还同个孩童一般?再且,你方才说的一点都不恐怖……” 苏南来了兴致,撇了一眼青烟,再笑看向好月,“那这么说,你有更精彩的?” “那自然是有,来,过来,我与你说说……” 好月移了些身子,往苏南那边凑拢了一些,“话说,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里,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儿去井边打水,那阴阴夜色里不见半丝星月,连带着风声有些萧条呜咽……” 恰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将这片林子里的树木吹的梢梢作响。 轻言忽然紧紧的抓住了好月的手臂,只觉着身后都有些毛骨悚然,“公子,你别说了,别说了!” 好月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示意她放轻松,又盯着苏南继续道,“那小男儿去打水,才将打水桶放落入水中,便见得那本是黑压压的井中忽然发出一阵微光……再往景中看去,便见得那京里竟是倒映出了他的模样。 那小男儿年岁不大,并不多想,只觉得有些好奇,便做井中自己的倒影做了个笑脸,无论做什么搞怪的表情,那井里的倒映均都跟着去做……” 第三百一十一章;恍空梦一场 第三百一十一章;恍空梦一场 好月说着,瞥见了一眼苏南,却见着他依旧笑看着她。 好月便继续道,“忽然,小男儿便朝着井里做了个鬼脸,翻着白眼、伸长舌头,待他做完之后,却见得井中那人一直如此模样,小男儿便又想了一个法子,朝着井中伸了手,并道……我死的好惨啊,死的好惨……” 为了效果逼真,她再将手伸到了苏南面前,已经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做了那个表情。 在手将要触碰到苏南衣摆时,他十分嫌弃的要去拍好月的手…… 好月手速飞快,又收了回来,反倒是做了一个夸张的手法,“忽然……一只手从井里伸出,那只手青黑,指甲深长又墨黑,眼见着就要拉着小男儿的手,小男儿知晓情况不对,当下便要吓得瘫软在地,而后,便见的井中有一人影缓缓飘起,缓缓飘高……那人影紧紧瞪着小儿郎,在那夜黑风高之夜,他的声音凄惨……” 她说的绘声绘色,彷如身临其境一般,更是惹得轻言浑身颤抖,只得紧紧贴着好月。 苏南似乎能猜测到了结果,十分弱智的瞧了一眼好月,“这种小儿科的故事,呵……是不是那人影说,他死的好惨啊,要拉那小男儿下去做个伴?” 好月摇摇头,一脸高深莫测,“他并非如此说的!” 便算不是如此说的,但苏南觉着也是差不多,只白了好月一眼,“那是如何说的?” “他说……他说……”越是说着,好月便越是朝着苏南蹭过去了一些,再加上她此时目光森森,倒让苏南莫名其妙的往后退了退。 好月唇角缓缓勾起,“他说……少年,你的水桶掉入井里了,我是井神,将你的水桶捡着了,我这有三个水桶,一个金水桶,一个银水桶,一个木水桶,哪个水桶是你的呢? 那小男儿便认真的盯着井神幻化出来的桶,指了指那本来便有了些破旧的木水桶,又指了指那闪过银光的银水桶……最后将目光又看向了那金光灿灿的金水桶,三者一相比之下,他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这才道:这木水桶才是我的!” 好月说着,看向那没料想画风突变的苏南,继续道,“他之所以如此说,便猜想井神是神,定然知晓一切,他不敢贸然造次! 井神闻言,便笑嘻嘻的说,“你真是个朴实的好少年,这样罢,为了嘉奖你的诚实,本井神便将这金银水桶均都送与你,好好的生活去罢!” 于是,这小男儿便得到了金、银、木三只水桶!” 苏南眉头一挑,“然后,他就过上了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 好月又摇头,“等那小男儿将金银水桶捧在了怀里时,却恍然从大梦中醒了过来!原来……他竟是在打水时太累了,趴在井边睡着了,而躺在他脚边的,依旧只有那一只破木打水桶!” 话说到此,好月便伸手拍了拍了苏南的简单,“少年,梦不要做的太美,恍空梦一场啊!” 她的语重心长却让苏南又黑了线。 倒是杜长空忽而轻笑了。 好月瞧了其一眼,捡了一跟柴禾添了火,瞧着那一旁已经不觉吓人的轻言道,“这世上哪儿来的这么多的鬼怪?便算是有,那也道是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平日不做亏心事,何怕半夜鬼来敲门?” 她这以恐怖开头、中间欢脱、结尾哲学的故事,在轻言这小姑娘的眼中只觉着她家的公子真是厉害。 苏南咳了一声,“那什么……今夜中元节,游魂回归夜,夜里风大,听说咱们这茂密的森林……” 他的话还未说完,轻言便吓着大声尖叫了起来。 “你看你……”苏南便打住了话,看向轻言,“方才你家公子都说了,平日不做亏心事,何怕半夜鬼敲门,你如此害怕,莫不是做了亏心事?” “我……”轻言都将要哭了,“我没有!” “那就是了,你怕什么?”苏南道,“我方才说,咱们这茂密的森林,夜里风大,要注意防火……” 如此,轻言总算放松了下来,可却嘟着脸瞪着苏南,“苏大哥欺负人,哼,我不理你了!” 轻言虽瘦,但生的也有几分可爱,那一声哼,便更显俏皮。 好月轻笑了一声,脸上又没了方才的玩闹,“你快别闹了,你好歹也是个大了人小姑娘好些岁的大哥哥,怎的还做这幼稚的事儿?” 苏南见此,倒也只是抿抿鼻,靠着身后的树干给仰靠了下去。 杜长空少与好月等人搭话,但每次他们说话,他便一直在一旁听的认真。 瞧着三人此时没了话,他便瞧了一眼这荒山野岭。 “晚上入睡都警醒一些,这山中没有虎豹只怕也是有豺狼的,多打起两分警惕来总是没错的!” 好月也深觉着他这话很是有理,便点头,“咱们将火把烧亮一些,防止半夜火灭了,你先睡罢,我多警醒着!” “无需,我之前在野外也露宿惯了,你睡罢,明日天亮咱们再赶路,一此去新县,约莫个半日脚程便到了……” 一说着新县,杜长空便又皱起了眉头,“近来有传闻,新县那边正有山匪出没,明日咱们去了城里之后瞧瞧可有结队的商队一起走,也安全一些!” 本来,若是他安排了那本是护送她入京城的卫队,自然不会有山匪盯上,但对如今而言,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毕竟,他无法将好月置入危险之地。 好月想了想,便也觉着对,“不急,明日咱们再新县宿一宿,总之,先将今夜都过去罢!” 从这些日子以来,她这也是第二次宿在了荒山里。 倒不是她娇贵,只是这山里定然是没这般安全的。 不论如何,她今夜却也不会睡的熟了。 之后的时间里也没了说话声,只有柴禾烧在火堆里偶尔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苏南靠在树上睡的,轻言也抵挡不住睡意,卷缩在苏南旁边,将头枕在了苏南的腿上,陷入了梦乡。 好月睡不着,便只坐在了火堆旁划着地上的柴禾,杜长空亦睡不着,便席地坐在了她的旁侧。 两人隔着火堆,各有心事。 第三百一十二章只盼天下太平 第三百一十二章:只盼天下太平 终是杜长空先说起了话。 “好月同北冥兄的关系,倒是不错!” 好月本在策划着这一路还要经过那些地界,闻言之后先是愣了一愣,而后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杜长空。 “嗯!”她没法否认,毕竟两人关系的确不算远。 杜长空愣了愣,而后忽笑着,“北冥兄模样好,家妹也时时闹着非他不嫁,现如今都还未曾许人家呢!” 好月向来是一个敏感的人,不用装的傻就想要弄个明白。 她似笑非笑,“杜兄这是想同我说什么?” “没有!”他脸上依旧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淡的依旧如往日一般找不出任何情绪,恍如就是再同她随意说的一般。 “只是家妹为嫁他,家母派出了些探子,也未曾打听着他的消息,若是姑娘与北冥兄相熟,便先让姑娘转告一句!” “转告什么?”一说起北冥夜,好月的态度便全然不似平日里的和气。 她话一落,不只杜长空,便是连她自己也觉出了有些冲。 忙又是低下头来,嘴上挂起来笑意,“北冥夜对令妹并无意,再多等待也不过是浪费了时光!” 杜长空的一双眸子便又深了深,“如此……倒是在下冒昧了!” “没有!”好月看向杜长空,“其实感情的事情是没法子勉强的,若是喜欢,便为其头破血流撞破南墙也不悔,若是不喜欢,只怕是瞧都懒得瞧上一眼,与句话叫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无法唤一个不爱你的人来爱你,感情的事很复杂,令妹如今应当有十六了罢?” 杜长空显然没料到好月会如此说出那些,当下愣了愣,却还是接了她的话。 “已过十六!” “那便不能耽搁了!”好月道,“虽说杜家体面,不愁待嫁,但北冥夜这人性子浪荡,但为人不羁,心里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令妹这番等待,反倒只怕是蹉跎了时光!” 杜长空有些错愕,“好月对北冥兄……倒似是很了解!” 不知是不是她想的有些多,好月只觉着杜长空这话里还有些话,当下便道,“了解一人并非要知晓他的全部,也并非要知晓那人来自何处,是谁,在做什么?只要那人是真心待我、将我当朋友便可,无关其它。 情分么,不论是亲情与友情也好,爱情也罢,都不该掺杂杂质的,只要一颗心是真诚对待的,那便是情分!” 未曾见过好月这番激动过,杜长空敛了敛,那双狭长的凤眸里的情绪,终是收藏在了眼帘之下。 好月知晓自己有些失态了,便又说了别的话题来缓解。 “方才杜兄说常年露宿在野外?倒还不知晓还有这番经历,若是无睡意,不妨说说?” 她的话也算缓解了方才的尴尬,杜长空倒也顺着接了下去。 “我家世代行军打仗,之前也曾同父亲上过战场,那时大军北下,一路上宿的自然也是荒郊野外,那几年宿的最多的便是山道了!” 好月上下瞧了他一眼,只见得男子气质如兰,十分淡雅,哪儿像个上过战场的? “倒看不出来杜兄也上过沙场!” “我自是不曾去过前线!”他唇角只是清浅勾着,但眼中却并无笑意,“那时年幼,只是随父去过军营,行过军……待过两年,只怕也是要去边疆了!” 杜家的儿郎,向来都是守着边疆的。 “能保家护国的将军,才是真英雄!”好月道,“想来,有杜兄镇守边疆,邻国也定是不敢来犯了!” 对于军代世家而言,国家是何等状况,他们自是十分明白的。 当下便也笑笑,“只盼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好月对杜长空的映象又好了几分。 二人又继续聊着,将方才提及北冥夜所带来的僵硬气氛给扫了去。 约莫着亥时末左右,好月只觉着困意上头,便将手撑在了膝盖上,手又撑着头的睡了过去。 不料,她似才闭眼,便听着了一声,‘嗷呜……’的狼嚎声。 在那一刹那,好月与苏南均都立时惊醒。 而杜长空,已是站了起身来。 见着二人醒了,回头看了一眼好月,道,“这处似是有狼群出没,你们快些拿着火把!” 狼群? 一听着这两字,好月哪儿还敢怠慢半分? 当下便将火烧的旺了些。 苏南叫醒了轻言,而后从靴子中抽出了匕首,立时警戒的盯着那一直传来狼嚎的地方。 轻言虽说打小生活穷困,可哪儿见过狼? 她当下便吓得要不知如何是好。 好月见此,便示意她添柴,“狼怕火,你到火堆边上!” 说着,又将火添旺了些。 那山道里,狼群嗷嗷直叫,仿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多会,便见得在众人可见的视线里,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缓缓走来。 狼群不能杀,一旦杀就永远杀不尽了。 “这约莫着是一大群!”苏南狠狠的盯着那些从绿叶山丛里缓缓走来的狼群,“只怕这都是些饿狼,有火在也无济于事!” 狼群一旦饿了,他们四人三马便是最好的果腹之食。 它们有耐心,有耐心等这柴禾烧完,明火浇灭。 好月也深知此时的状态。 本就没捡多少柴禾,如今在添了大火,只怕不过多久就无柴可烧。 好月的马与杜长空的均是好马,苏南的马匹便又略逊色了一些。 她左右一想,便拿过了一个火把,“咱们现如今只怕唯一的法子,是要赶一条路出来!” 可四面八方都围了狼群,如何走得了? 不待杜长空先说,好月便道,“咱们先上马,现下这些柴火烧的最旺,拿火把赶!” 若是拿刀杀出一条血路,只怕反而会让这些狼越挫越勇。 好月这是第一次见着真正的狼群,曾经在书上也了解过,凡是狼盯着的猎物都不会轻易松口。 且不仅仅如此,它们极有复仇性,若是杀了它们任意当中的同伴,只怕还会紧追着其不放。 如今而言,也只有这办法。 第三百一十三章不如去我家 第三百一十三章:不如去我家 好月先是迅速的在火堆旁做了个隔离,免得他们走了大火走水烧山。 而后才拿了几块烧的正旺的干竹交给苏南,示意让他先上马。 其次便是好月拉着轻言,由着杜长空扫尾。 山道上的马并不好走,但也约莫着危险的气息就在周边,跑起来时也如不要命了一番。 因这有火把,那些个狼群倒也有几分忌惮。 但马又如何跑的过狼? 好月倒还算是镇定,可轻言却十分惧怕,只敢紧紧的箍着好月的腰身,颤抖却又不敢尖叫。 好月一手拿着柴禾,一手牵着马缰。 马跑的十分迅速,风凌厉的铺面,偶有几支树枝划过脸庞,在脸上留下一条血痕。 好家伙。 好月当下眼眸一红,只牵着马缰大声的含着驾。 许是明月就是十五,九玄之上有一轮弯月,倒也能勉强视物。 苏南本是在最前,可奈何马匹如此,不多会便落了后。 那狼群注视着几人手中的火把,只要等火一灭,它们势必就会扑上去。 “去村里,往村里的路上走!”杜长空大声道,“村里人多,它们并不敢入村!” 这唯一能见着的村落便是今日傍晚经过的那一处,再加上他们跑去的方向也正是那处。 苏南与好月心中有了底,便打马以最快的速度往村里赶去。 两者之间并不远,在好月等人到达那村子里时,果然见得狼群只站在村外徘徊,不敢进村。 嗷呜的狼嚎声将村民们从床上唤醒,众人穿着外衣纷纷出来看时,便见得有三马四人正从马上跃下。 那村外,则是一群群狼群。 村子附近有狼,是以这村子里彻夜都会点着火,如此一来,狼群便也不敢入村。 众人见得那四人好生眼熟,待走近一看,便想起来这不正是傍晚来问借宿的人么? 再瞧着那群狼群,便也纷纷知晓了是如何一回事。 这地儿十分封建,总想着子夜之时恰好是先人回归之际,便纷纷前来怒骂他们扰了先人安静,要将四人赶出村子里去。 那村子外头就是狼群,四人若是出去了,岂不就是寻思? 便在这时,见得人群中走来一个妇人。 “我家今夜并未祭祀先人,不如去我家罢!” 那妇人年约四十多岁的模样,生的倒是十分朴素。 只要不去自家,去谁家都无所谓,当下人群便又有一个汉子站了出来,“程嫂子,既然你管了这个闲事,可就莫要他们再出来打搅先人回归了!” 夫人闻言,反倒是朝着那汉子歉意的应了声是。 此时四人也着实无处可去,那妇人瞧着是个和善的,几人对视了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妇人家住的偏些,院子也十分简陋。 好月等人将马系在了院子外,随着妇人进了屋子。 这屋子里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很简单的房舍,陈年老旧的房子里还有着淡淡的霉味,昏暗的煤油灯阴沉在土培墙上,屋子里显得很是昏暗。 这院子里除了一间灶房之外,便只有这一间屋子。 屋子里摆放这一张木床。 在这一刻,好月显然想到了初次来到这大南朝时,南梨村的难处破院子。 似乎,这院子与那院子相叠合了。 “屋里简陋,还望几个公子莫要见怪!” 妇人喊了屋子里少年一声倒茶,便又拿过手巾子擦了擦长凳。 此时四人有种劫后余生之感,苏南与轻言觉着连腿都是软的,又哪儿在乎得了什么简陋不简陋,只要足够的安全便好。 “叨扰夫人了!” 杜长空向来便有礼仪涵养,进来之时,第一件事便朝着那妇人道了歉意。 “公子可莫要如此说!”妇人说话间,那屋中的少年却又拿着端了几杯茶水来。 瞧着应当是个不爱说话的,将茶放下之后,便又缩到了床上,捂着被子露出一双眼睛的瞧着众人。 “我这屋子也没个下榻之处……”待四人落座之后,妇人瞧着屋子里的情况,显然又有些窘迫,“只怕还是要怠慢了贵人!” 她今儿个傍晚时是见着他们一行四人来问借宿的,那时瞧着他们被村珉赶了出去,也不甚多在意。 毕竟她也是有心无力,家里条件如此,连个下榻之处都没有。 若不是方才听着要赶她们出去,她也决计是不会插手的。 “婶子哪儿话!”好月道,“您能收留咱们四人已是大恩了,如何叫怠慢?” 她是女子,这些话她来说也较为合适。 这四人里头,三个公子模样都是生的俊俏的,唯独那小丫头显得瘦瘦小小的。 妇人程氏也不坐,只是站在了一侧,“贵人是准备去何处?怎的从咱们这穷山辟窑里过道?” “去京城!”好月也不瞒,“按照地图走,应当是打这去的!” 这地图,是杜长空拿出来的。 程氏便道,“去京城应当走官道合适些的,这山路难免会有豺狼出没,再且,这村子里极少有人过道,平日里倒还好,有钱也能去里正家睡一宿,可恰好今夜是上元节,祭祖便是村中一等的大事了!” 好月闻言,也算是了解,“婶子不是本村人?” 程氏闻言,愣了愣,而后道,“的确不是本地人,小妇人丈夫出征未归,公婆又病重而逝,夫家族老便将小妇人给赶了出来,这一番折腾一番流浪的,便也在此地落了脚!” “婶子倒是命运多舛!” “算不得什么!”程氏笑道,“也幸得在这山野里有了大娃,也不觉着苦!” 她说着,便又恍然想起,“不知几位贵人可是饿了?家中不富裕,但清粥寡菜还是有的!” “无需无需!”好月忙是罢手,“能得婶子慷慨解囊已是大幸,只是不知这山中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狼群?” 按照常理,这地儿有村民居住,应当不会有狼群才对。 便算是有,也不过是零星散落的狼只罢了。 “说来也怪,平日里倒也不曾见过这许多狼!”程氏道,“这村子附近的确有狼,这么多小妇人也是打头回见,本还正想着,是否是贵人戳了狼窝呢!” 第三百一十四章嫌弃 第三百一十四章:嫌弃 若是真戳了狼窝,只怕她们此时就不能站在这儿了。 好月摇头,“村里常有狼出没么?” “之前的确是有的!”程氏道,“那些个饿狼进村见人就扑,后来咱们村子里便想了个法子,夜里点上火把,再加上咱们这山头也算浅,后头倒也见不着甚狼了,只是不成想,今夜却能遇见如此多!” 狼群从深山中出来的? 好月始终觉着,这里头,有几分说不出的古怪。 狼群生活在深山之中,平日里如何会成群结队的来村落附近?莫不是这山中发生了什么? 这些她无从猜测得到,便也干脆不想了,只瞧了那缩在床上的少年一眼。 那少年约莫是个性子胆怯的,此时捂在被子里,只余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瞧着几人。 见好月可看了去,程氏便也顺着瞧了一眼,再解释道,“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他家里兄弟有不少些,生了他又没粮吃,便只好给扔弃在山道里了!” 也幸好被上山挖野菜的程氏瞧着,否则这孩子恐是要被狼群果腹了。 这事儿是村里人大伙儿都知晓的,这少年也自是明白其中原理,如今程氏这说出来,也是恐好月等人见她孤身一个妇人,却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儿而做出的误会。 其次么,孩子不仅知晓,那亲身父母也本是同村人,自然也无需担忧孩子多想。 两人这十几年来相依为命,关系早便如同亲身母子关系一般。 “婶子倒是个心地善良!”好月只笑笑,从衣兜里摸了一锭银子,“今夜多谢婶子恩情,这些银钱不多,还望婶子莫要嫌弃!” 那锭银子不多,却也有十两。 程氏见此,自是推却不要,“公子哪儿使得?这本便是小妇人张口之事,无足挂齿,又如何能要这银钱?公子还是快些收着罢!” 杜长空见着,将好月的银子推到了她面前,再径自掏出了一张银票俩。 “今夜之事,当真是劳烦夫人了,还请夫人莫要推却,银钱不多,还望给夫人置办些物什!” 那银钱却是有五十两的面额之多。 五十两,对于这荒山野岭的人家而言,的确是一笔可观的大数。 程氏瞧了一眼,生怕自己会受了这银钱的诱惑,便立时移开了眼,“贵人无需如此客气,小妇人这家中本就身无长物,连个像样的招待茶盘都无法摆出,如何要得这些钱? 再且小妇人本便不是贪利之人,情愿留了贵人等一同落脚,便自是不想着要什么银钱的不银钱的!只望贵人莫要嫌弃便好!” 嫌弃?才从狼窝里逃回来,有个安全的地儿落脚,由如何能嫌弃? 这程氏说起话来倒不像是个村野妇人,再加上她一个穷山辟窑里,连温饱都成问题的妇人,会对这银子全然无所谓? 不,不会。 好月是从那种日子过来的,若是当年有人给刘氏五十两银子,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刘氏便算心中不愿,也会咬牙接的。 只因杜长空衣着够好,能穿起绫罗绸缎的人家,又怎的在意这区区五十两银子? 而这五十两银子,与刘氏一家而言,这却是救命的银钱。 而再见这妇人的谈吐…… 好月情不自禁又看了那捂着被子的小少年一眼。 若是程氏执意不肯收银钱,莫不是也另有打算? 果然,再杜长空又执意要将银钱交给程氏时,程氏便道,“这银钱小妇人决计是不会接的,贵人有所不知,这村山野岭的,小妇人本就是外来户,若是身上有了这银钱,村里人知晓了也定是眼红的,届时恐会惹货上身……” 说着,她便坐到了床边,瞧了少年一眼,叹了口气,“再且……我家大娃的爹娘近些时日,本就想打他的主意,要将他卖入城里去!” “有这等事?”杜长空眼眸一深,“那爹娘从未赡养过他,又怎的会做出如此之举来?” “正是因从未赡养过,才正好做的出此事来!”程氏声音低低,“不曾有养育之恩,却是有生育之恩的,家里那些个孩子他们舍不得,便……便打起了大娃的主意来!” 程氏说着,便将事情原委缓缓都道了来。 大娃是程氏替其取的名字。 程氏这辈子未曾生育过,这孩子便是她的大娃,但实则、他在家中是排行老六的。 大娃爹娘前头生了五个,怀他时的确是意外。 但这年代,科技并不发达……村里也不设有赤脚郎中,想要抓一副落胎药,得走上好几十里地。 且还费银钱。 如此,因负担太过沉重,大多妇人便会选择生下来。 能养的则养,不能养的则会被直接遗弃。 有些幸运的,便会被捡回了家,不幸的,则会被山中的豺狼虎豹给叼了去。 大娃二哥要娶媳妇,得需要银钱,而他们家哪儿有什么银钱? 于是……这主意便又打到了大娃身上。 听了事委,安轻言倒是个单纯的,只睁着一双眸子道,“既然她们家要银钱,杜公子给了银钱婶子,婶子便将钱给大娃爹娘呀,这事儿不就解决了么?” 她倒是想的天真,程氏只苦笑了一声,“此事只怕并未有如此简单,小姑娘有所不知,大娃的爹娘,在村子里着实有些无赖,之前他们便因这理由找小妇人要过银钱了……” 给了第一次银钱,便又要了第二次,如今一已是第三次了。 她语气里的惆怅不难听出,“小妇人倒也是想带着大娃离走的,只是我们母子二人,终究是寡母弱儿,天下之大,何处能有咱们的容身之所?” 话说到此,好月也是听明白了。 她看向妇人,缓缓道,“我几人一路去京城,一路走去还很遥远,婶子的恩情我等自会铭记于心,不如如此,婶子若是真想要个立身之所,不妨去扬州,去扬州南大街找一个刘记鲜味豆腐铺的门店,我再给婶子修书一封,定会安排好婶子的!” 好月并非不是一个知恩不报之人,今日若不是程氏,说不准他们真会被村名赶出村子里去…… 村子外饿狼如虎,他们若是被赶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百一十五章替咱们解决了麻烦 第三百一十五章:替咱们解决了麻烦 程氏没成想好月如此干脆,当下愣了一愣。 好月便又道,“若是婶子想要做些活计,我便让扬州那边的人安排,您且放心,定是无人再来打搅您!” 她的利落与处事,着实是让程氏有了几分窘迫,“我……我……这……” 程氏的确是想达到这种目的,但从好月嘴里如此安排妥当的说出来,却觉着心有几分虚。 好月倒觉着很是合理,毕竟这天下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论如何,安排一个小小的程氏与一个小儿郎,那是不成问题的。 程氏不知要如何答话,便干脆拉了大娃要给好月等人磕头行礼。 好月反身错开,“此去扬州路远,你们二人只怕得走上数月,不防租辆马车去,脚程也要得快些,路上也安全些!” 她的考虑周到,程氏自又是一番感激。 好月倒不多话,只从包袱里拿了自制的炭笔与纸张出来,又写了一封书信交于程氏,让其去扬州之后便找去南大街的豆腐铺子里。 到时便是通知刘氏,刘氏一见书信便也知晓应当要怎得做了。 此事落定,程氏便也干脆连夜收起了包袱来,边收拾东西边道,“既然如此,明日我母子二人跟着贵人一道走罢,免得明日大娃生父生母再上门来!” 四人本就只有三马,若是再带着她们母子二人也自是不便。 但瞧着程氏的确是想迫不及待想离开,好月与杜长空对视了一眼…… 后者恰好再瞧着她,那双乌黑的瞳孔里正倒映着她昏暗的身形,似幽似暗,直让好月愣了愣。 杜长空约莫知晓好月的意思,便道,“那便待天亮了,一同走罢!” 有了杜长空的同意,此事就不难办。 七月的天,亮的较早,不过卯时初,天际便亮出了鱼肚白来。 这一夜,谁都未曾睡着,只待天亮之后,便收拾妥当的上了马。 从此地到城里约莫有个八十多里地,若是由着两人脚程,怕是得走上一两日,好月左右一想,直让苏南带着程大娃,而她则带着程氏,轻言则坐在杜长空身后。 杜长空素来有洁癖,不喜与人碰触,但瞧着那小丫头也是个乖巧的,又加上年岁还小着,便也同意了。 众人骑马离开程家院子,到村道上时,天色才微有几许亮光,那火把还在一跳一跳的燃着。 外头的狼群不知何时早已离去,由着苏南带头,三人六马驶出了村落。 再待到得城里时,天色才约莫着过正午。 先是找了一家饭馆,一同吃过了早饭之后,好月便去寻了一辆马车来,同车夫谈好路费之后,再送了程氏母子二人上了马车离去。 马车走时,好月想着干脆一并将轻言送走,奈何那丫头却拉着自己衣角,泪眼汪汪的死活不干……如此,好月便也无法子。 待人走后,瞧了一眼天色,竟已是申时了。 再待她回身想往客栈而去时,身后的杜长空不知何时已到了她的身侧。 “我方才打听过了,约莫着明日早间会有一队商队要过新县,届时咱们可一同去!” 男子声音很淡,带着几分柔和,似是很高雅的绅士一般。 好月点头,“我也正想着今夜得住一宿!” 说着,她将眸子远眺了一眼程氏等人离去的地儿,“我依旧是没弄明白,为何那村子附近一时间会出现如此多的狼群!” “呵!”杜长空轻笑了一声,可那眼里却并无笑意,“约莫是有些个人,路过了大山之中,惊扰了狼群罢!” 说罢,他便又垂下头了看了一眼好月,“只要我在,定是不会让姑娘伤了半根毛发的!” “我倒是相信杜兄的本事!”好月轻笑了一声,“别说什么保护不保护的,这一路走来,也是我任性,不然有着大队一同走,又哪儿会遇见这些?若是咱们真遇着了什么,那也是我得过!” 此事,她先前本来是想着同苏南二人一路慢慢游逛去京城的。 本来么,她做少年打扮,再加上她与苏南二人身手还尚可,自是觉着一路走去应当无碍。 若是连在一个小小的大南之内都护不了自己周身安全的话,还谈论去海外? 别做梦,也别扯淡了。 但不论如何,她的确是没想着杜长空会在两日之后,离开了大部队而来独自寻她与苏南的。 如此,路上不论是遇见了什么,那也只能是她与苏南连累了杜长空,决然没有躲在杜长空身后的说法。 杜长空闻言,却只是与好月浅笑了笑,“好月为何,要将这母子送去扬州?” 其实他隐隐能知道好月的想法,但却想要亲口从她嘴里说出来。 “很简单,既然有恩于我,我便也不欠她!”好月闻言,那语气里竟是带了几分难得的正色,“昨夜若不是她出言搭救,咱们只怕说不定会被村民赶出去,如此一来,咱们到底是生是死不谈,但最起码会元气大伤……程氏这一来替咱们解决了麻烦,二来么……她的确是一个好养母!” 这世界啊,其实很简单。 有时候仅仅是某件事,某句话便能触动一个人。 好月将所有恩怨看的很明白,恩怨有报,不占一人便宜,也不想人平白来占她的便宜。 杜长空闻言,又深深瞧了好月一眼。 眼前这做男装打扮的女子呀,实则才不过十四呢…… 若说心智与处事,且不说同年人比,便是一般的人,又哪儿及得上她。 这日的她着了很是浅素的衣裙,不禁又让杜长空想起了当初第一眼时,那衣衫褴褛的小姑娘,面上一脸老成,有着几分不可近人的冷冰冰感。 不论何时,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淡漠疏离,处事之间恍若一个老成的小大人一般。 杜长空自认见识姿色超凡的有不少,好月的容貌在那些女子当中也不过称之为清秀些,可偏生哪个都入不得他眼,唯独眼前这个小女子…… 无论是带着欣赏亦或是觉着新奇有趣也罢,这小女子,的确已是入了他得眼。 杜长空的眸光太过于深沉,直让好月偏头朝他看了去。 那远黛的眉微微皱了起来,连带着那一双如猫一般的眸子都变得黝黑。 男子莫名笑了,忍不住的伸了手,揉在了她的头上,“走罢,我带你去逛逛新县!” 话罢,白衣男子转身,双手负立在身后,款款而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不是善良之辈 第三百一十六章:不是善良之辈 新县与平常的郡县一般无二,卖的也都是些各种繁杂的东西,但价格比起江南,却是便宜了不少。 好月一路与杜长空逛着,后者则一直与他解释这新县的风情。 新县的风情么,便是没有风情。 来往赶路的商人,正常吆喝的小贩走夫,卖的东西也很是杂乱。 衣食住行,古董小玩,零嘴糕点,茶道木具,可谓是应有尽有。 杜长空道,“不如滨州盛产珍珠贝扇一类,新县只因过道人不少,便也卖了各些东西,有真有假,有好有坏……有不少商人若是想去凉州,便得经过此地……当然,也不仅仅是凉州,好些个城郡,都得从新县过道,再加上新县山外有一窝盗匪,亦有不少商队停留在新县,等着人多了时,一起过道!” 好月闻言,仔细寻思的点了头。 不论是哪些个城郡,现如今最大的流量,还是靠着行动的商人带起了产业。 就犹如现代的旅游区一样,针对着各种前来旅游的人,靠他们带动经济发展。 所以说,新县也的确没有特别之处。 有山有水有田地有产业,属于一个很正常的郡县。 二人随意逛了逛,便也回了客栈中去。 客栈里头,苏南与轻言二人正在聊着天,不知苏南说了什么,使得小姑娘眼冒金光的用双手托着脸看向他,而苏南却十分享受她这表情,反而表情间还有几分逗弄的心思。 好月仅一眼便瞧出了苏南的小心思,当下只撇了他一眼,而后坐在了他身旁。 “唔,苏南大哥哥,不知说了什么,可否同我也讲道讲道?” 苏南顿时一黑线,倒是轻言一脸的兴奋。 “公子,苏大哥正与我说你们打虎的故事呢!” “打虎?”好月听着那二字,有些好笑的看向苏南。 他们何时打过虎? “对啊!”轻言显然没见着苏南已将手挡住了视线,仍旧兴奋道,“苏大哥说,先前与公子二人路过深山时,见得有一猛虎扑来,而后公子与苏大哥一同齐心协力的将猛虎给打死了!” “呵呵呵呵呵呵……”好月笑的莫名,看向苏南的眸子里带着古怪的神色,“对,你家苏大哥,的确是一个打虎英雄!” 说罢,便又站起了身来,瞧了那一眼犹如小白羊的安轻言,“别人说的话呢,你只听听便好,至于叫真不较真呢,好好想想!” 话落,她又瞧了一眼苏南,苏南仍旧以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好月唇角高高勾起,理了理衣袖,便旋身着往楼上而去。 恰好杜长空才上楼,再加上两人住的也不过是隔壁房,这一来,二人便又碰了面。 杜长空本是正欲推门而进,见着旁侧的她,便又停止了动作。 “苏南与轻言这丫头,倒也是有趣的紧!” 口口声声说苏南欺负她,却又十分喜爱找他说话。 而苏南约莫着在小丫头面前能找着存在感,便也最是爱同她说话。 好月闻言,笑了,瞧着杜长空笑的十分豪爽,“这一路走去,本就是枯燥乏味,苏南少年心性,轻言又是个小姑娘,二人聊的来,倒是不错!” 轻言这丫头她正好想着要怎么处置好,总不能真让她为自己做奴婢罢? 她手脚健全,需要什么小奴婢? 不如将她丢给苏南,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如此一思虑间,她便只觉着似是商定了一件大事,面上也带了几分轻松。 在杜长空未曾接话间,她却已是露出了淡淡笑意,转移了话题,“杜兄等会子可是一同用饭?” 杜长空清浅一笑,只应了一声好。 而后,二人各自回房。 第二日,天色有了几分阴沉,连带着近日的炎热一扫而空。 杜长空寻了一支约莫有二十几人的商队之后,众人一同吃过了早饭便要开始往北出发。 安轻言依旧与苏南一同坐着。 早间小丫头表情间还有些不满,好月只当是苏南又说了让她害怕的故事。 便在上马前,她重重拍了拍苏南的肩膀,“你好歹也长了人家七八岁,莫要再欺负一个小姑娘了!” 话罢,翻身上马,动作优雅,一气呵成。 轻言只觉着好月这一动作十分让人移不开眼,越看越觉着她家小公子可真是厉害。 待她牵着缰绳打了个转,骑在马上的她回头看向苏南,“快些!” 如此,苏南便也只是仰视了她一眼,再将轻言这丫头扔到了马背上去。 随着商队出了新县,好月等人倒还不觉着什么,那些个商队却只觉着有些心中发慌。 听得有人开始道,“那一代的山匪不是些个善良之辈,你们可是带好了冷刃兵器?到时遇见了,也好有个防身抵抗的东西!” 话落,便听得另一人立时道。 “带了带了,自是带了,新县外这一伙山匪哪个过路人不知晓?这些东西定然是要带好的!” 那人群中,便又开始你一眼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说着最后,竟是有人开始打量起好月来。 “小公子,看你年岁也不大,长得又如此白净,可要好好的将自己抹黑一些,可莫被这群山匪给劫走了,听说这群山匪不论男女,只要生的好看便不放过……且听人说,这山寨的大当家,还有娈童癖呢!” 好月听得面不变色,那一旁的轻言听着却是反驳了。 “那山匪若是敢打我家公子主意,我定要跟他拼命!” 小姑娘聊表忠心的话,那商人却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的有些不屑。 “莫说拼命,只怕那些个山匪,单用一只手指便能碾压了你个小姑娘!”说罢,便又看向好月,“这一路艰险,咱们只恐都会自顾不暇,只怕届时若是真遇上了山匪,还请公子莫要怪咱们不能出手相救了!” 好月闻言,脸色依旧十分淡然。 只朝这商人淡淡点了点头,“阁下自顾便好,无需管我!” 这话,让那商人颇为满意。 瞧了瞧好月骑着的马,又瞧了瞧她的衣衫装扮,再看了看那一脸清冷的杜长空,与好月问道。 “不知小公子是何方人士?” 第三百一十七章京城 第三百一十七章:京城 好月本欲不想回答,可最后到底撇了他一眼,“扬州!” “扬州?”那商人一笑,御着马立时便与她走的近了些,“扬州好啊,我去过几回,那里繁华如景,是个好地方……不知公子可是扬州哪家儿郎,我先前同扬州林家有过交道!” “林家?”好月闻言看去,嘴角缓缓勾起,黛眉一挑,“现如今谁不知晓林家在上月因与外商勾结,如今家产系数充公,林家人也被流放入了边疆!” 若不是他说着了林家,好月只怕是不会再搭他的话,可一旦说着了林家,她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 “竟还有这等事?”那商人闻言,只觉着是满满的不可思议,“那林家可是扬州能往前靠三的商户呀,我三月之前还从扬州过呢,那时林家可还是好端端的,怎的不过短短数月,便发生了这等变故?” 瞧着他脸色十分惋惜的模样,好月便冷冷一笑,“商场,谁知谁明日被何人取代呢?” 说罢,不欲再同这商人再多说,便驾着马往前走了些。 这一路走去,除去好月几人,那些个商人可谓是个个心中慌乱,可直到过完了新县的邙山,就将要到达凉州的地界时,众人这才觉着了几分不可思议。 这一路走来,竟是未曾见着山匪? 直到进入凉州时,众人这才觉着松了口气,而后再是分道扬镳。 杜长空择了一家客栈,与好月聊着话。 “从凉州去往京城,脚程若是快些,约莫七八日便可到了……” 再加上这一路到京城不远,越往前走,倒也越不会遇着山匪之类的。 好月点头,还不欲搭话,身后便有一人挤了来。 “几位公子也是去京城呀?我也正好要入京,不如一同走?” 杜长空闻言,只淡淡撇了一眼,“只恐不便!” 如此,那商人只是脸色淡了淡,倒也没在多言。 四人一同吃罢了晚饭,便又各自回房开始歇息。 去往京城的路道也没了之前路上的艰险,好月这一回又是不急着赶路,到达京城时,已是七月二十四。 到得京城时是傍晚,晚霞恰好将城门照的似是镀了一层赤金一般。 守着城门的军士手握长矛,面色严肃,显得十分端庄。 随着杜长空身后进了城,好月只觉着,见过了扬州的繁华,京城的景致却又让她大开了眼界。 若单单抡起繁华来,扬州并不逊色京城,可这京城之内建筑宏伟,连带着大街上都透着一股子的端庄气息。 京城是为皇城,有这份气势倒也实属正常。 在京城行走呀,只恐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老百姓,背后都会牵扯了高管贵族。 这就是皇城,一个只比权利的京都。 杜长空骑在马上,瞧着眼前这熟悉且繁华的街道,看向旁边那面色不显的小女子,“今日天色晚了,不如今日便宿我将军府罢,明日再带领你去见皇上!” “不必了!”好月瞧了他一眼,“宿在将军府定是多有不便,我还是带着苏南等人找间客栈暂且落脚!” 说罢,她与杜长空作了一个揖,“这一路走来,多谢杜兄周顾!” “唔……”杜长空挑眉,“我爹如今镇守边疆,大哥前些日子也去了凉州游玩,府中如今也仅我娘与几个姨娘,我娘是和善之人,好月无需胆怯!” “无关胆怯!”好月笑着,“这一路来本就劳烦了杜兄,想来杜兄入京城,夫人也该是在家盼着了,我们初到京城,也恰好在晚上见见京城风景!杜兄还是先回罢!” 她不曾住过什么官宦人家,光是想想将军府这个名头,她便觉着有些拘束了。 住客栈多好。 再且也不过是一夜,明日面见了皇帝,想来皇帝会给她准备下榻之地的。 不论杜长空说什么,好月也不欲随着他一道回将军府,最后杜长空无法子,便也干脆下了马来。 他是奉了皇命送得好月入京,再不曾见着皇帝之前,好月若是想住客栈,他便也陪同着一道住客栈。 如此一来,好月也着实无奈,再征求了苏南与安轻言的意见之后,只好去了将军府。 将军府位于皇宫北处,与皇宫挨的极近,不过相隔了两条街罢了。 到得将军府门外时,天色已是躺黑。 那门童见得是杜长空骑马而回时,当下只揉了揉眼,觉着不可置信之余,又忙是唤了身后的人去通知夫人,他则咧嘴小跑着迎了来。 “公子,公子,您怎的今日回来了?” 杜长空扬手将马缰一扔,扔给了门童,“你去将马牵去马厩,好生喂养!” “哎,得了!”门童得了这个活计,当下便要牵着杜长空的马而去。 杜长空复又道,“连同这两匹一同牵下去!” 闻言,这门童这才朝着好月、苏南、轻言三人瞧了几眼,而后再哈着腰的接过了马缰,一同牵着三马离去。 雁风本是拒跟他走,直到好月摸了摸它的鬓毛说了声乖之后,这才让门童牵着离去了。 杜长空则带着三人往将军府内走去。 见过扬州的将军府,如今这京城的将军府,却又与其有几分茶具。 若说扬州的将军府气势较为淡薄,而这府邸之内却处处透着为威严。 朱红色的梁柱上雕刻着精美的画壁,青石砖铺过了地上每一处,而所见所到之处,好月只觉着除去威严,便只剩威严。 杜长空回来的消息在整个杜家炸开了锅,将军夫人金氏闻言之后便更是激动,连连让丫鬟搀扶着走了来。 好月倒也算好,见识过故宫与天安门的威严之状,这将军府,倒也不觉着再有多强的气势。 可苏南与轻言,却是头回见着这些景致。 苏南心内本是有几分不自在,但撇了一眼好月,只见她亦步亦趋的跟在杜长空身后走着,眼鼻观心,步伐从容,全然不见一丝紧张之色。 如此一来,他便也暗吸了口气,悄悄将那弯了的背又挺直了。 而轻言,在路上虽与杜长空相熟了,可一到这杜府,已经感受到了压迫,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第三百一十八章变成了女人 第三百一十八章:变成了女人 杜长空今日回归,杜府之中上上下下都显然不曾料到,当众人见着他时,都只觉着十分不真实,脸上均都带着微诧的表情。 也幸得这府中之人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丫头小厮,微诧之后便恭恭敬敬的行礼。 随着他的步伐到了大厅门前,便见得一个身穿柔黄锦袍的女人急步的迎了出来。 她的身后,跟着了好些个丫鬟婆子。 女人瞧着十分淡雅,肤色嫩白如雪,身上的华服绣着好些精致且复杂的图案,同色镶着珍珠的外披长长的拖在了地上。 因保养的恰当的缘故,这女人看似不过三十来岁,脸上毫无岁月的痕迹。 着了个淡妆,更是增添了她五官中的小巧与挺立。 “空儿!” 金氏见着杜长空,将将要落下眼泪来,“你怎的今日的回了?” 杜长空先是与金氏行了礼,而后再回道,“早回了些时候!” 说着,便又给她介绍了身后的好月与苏南,“这是皇上让孩儿互送的尹好月,尹姑娘,这是尹姑娘的……” 杜长空难住了,不知要如何介绍。 苏南不是她的兄长,再瞧着两人关系,相处的又不似上下属。 好月见此,便朝着金氏作了一礼,“这是民女的好友苏南,与民女此回一同前来京城为皇上效力!” 话落,苏南便又与金氏见了礼。 既是皇帝让自家儿子互送来的,金氏也自不会再多问,至少如今瞧着好月年岁不过十一二,且又是男装打扮,不禁十分好奇。 这便是皇上请来效力的? 看模样,不过是一个孩童罢了。 这心中对好月的实力自然是有几分不信,只当皇帝年轻,爱玩闹罢了。 面上却依旧笑的十分得体,“姑娘扮作男儿,还当真是叫人难认!眉宇间,倒真是男儿家的英气!” 可不就是难认?现在最为觉着额置信、且最是觉着心里不舒畅的人,莫属安轻言了。 她家的小公子竟然变成了女子? 相处了这些时日,她竟是全然不知晓…… 为何,她家的小公子,又会变成了女人? 相比起此时将军府的威严,与将军夫人这庸贵的华容而言,轻言只觉着一点都不惧怕,反倒是胸口难受的紧。 好月听了金氏之话,也只是淡淡笑笑,回答的不卑不亢,“这一路来女儿装多有不便,便也干脆着了男装!” 金氏闻言,也只是清浅说了一声哦,而后招呼众人去大厅之内先用饭。 她已是用过了晚膳的,先是招待着身边的服侍丫头让厨房再做些可口饭菜之后,便又让麽麽好月等人安排了一间院子。 这大厅之内,金氏对杜长空这个儿子显然十分在意,不论众人的场合,连是朝着他嘘寒问暖了一番。 这言语之间,更是问他为何只单单一人回了。 “皇上有圣谕,定然是要小心互送尹姑娘进京的,你这如何……如何这般就回了?若是再路上遇着了危险,你让为娘如何与你爹交代?” 金氏这话说的隐晦,也不知是不是好月想多了,总觉着这话有几分是说给她听的缘故。 自家的儿子自个儿了解,杜长空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作为母亲的金氏自是一清二楚。 这一路从扬州而来,路途遥远,而他杜长空作为杜家的孩子,难免会有不少人想要对他下毒手……再加上有尹好月等一干人在,为了后果考虑,定然是不会离了大部队。 如今能只身互送他们入京,只怕这其中的原委还是出在了好月身上。 好月闻言,倒也只是当作喂听见一般,只喝着自己的差贺岁。 倒是杜长空,他则朝着金氏露出了笑意,“孩儿如今年岁已将要弱冠之岁了,哪儿会遇着什么危险?便算真有了危险,孩儿也能应付得来……再且您可瞧着了,孩子如今不是好端端的出现在了您面前,毫发无损!” 他的声色一直以来都是十分温润,连带着与金氏说了这一大桶,依旧只觉着柔柔软软,不骄不躁,十分耐听。 唔,典型的绅士罢。 金氏闻言,这倒才算不说了,“下回你可莫要再如此胡闹了!” “是,是,是!”杜长空连做保证。 如此,金氏便又与众人小聊了片刻。 直到饭菜上桌,她又瞧着了众人吃了饭菜,最后等吃罢晚膳,这便又让丫鬟带着好月去了金氏准备的院落里。 那院子叫梨花苑,与正院虽说相隔不远,但也不近。 这院子分了好几间房子,金氏也不做多打算,在这男女有别的院落里,让苏南也随着一同入了梨花院。 苏南与轻言不懂这些礼仪,可好月与杜长空却是懂得。 当知晓金氏只备了一间院子时,便又暗里与金氏问了为何。 金氏闻言,却笑的十分端庄。 “你们这一路走来,想必也是住的同一间客栈,再且那尹姑娘看似年岁不大,又有什么那女之嫌可避的?不是明日便要去面见皇上么,这尹姑娘若着真是有本事我,皇上自然会替她安排下榻之处的……我将军府是个门槛高之处,皇上也自不会安排她做咱们家的门客的!” 她这一番话说的轻轻揉揉,可听在了杜长空的耳里,却只皱了皱眉头。 “苏南到底是个外男,孩儿那院落也正好空房多,便让他今夜宿在孩儿院子里罢!” 杜长空执意如此,金氏倒也不多说,只道随他,而后母子娘又说了一些贴心话。 之说好月,在几个麽麽带领之下入了梨花院。 麽麽让丫鬟打了沐浴水来之后,便候去了院子之外。 苏南与轻言坐在了凳上,瞧着好月皱了皱眉头,“莫不是我多心了,总觉着这将军夫人,不喜咱们!” “你没多心!”在两人的对面坐下,好月瞧着桌上的茶壶内有热茶,便惯性的替自己的倒了一杯,“只不过是暂住一夜罢了,无需多想!” 话落,将茶喝尽,便又起了身,“今夜都早些睡罢,我先去沐浴,明日约莫着要咋早起!” “好!”苏南应了一声,目送着她回了她所住的房里。 第三百一十九章哼,你就是个坏人 第三百一十九章:哼,你就是个坏人 “苏大哥,公子、公子当真是个姑娘家么?” 待好月入了房去沐浴,轻言这才压低着声音朝着的他问出了口。 这一个傍晚,她都显然有些浑浑噩噩的不可置信。 “不然?”苏南不曾见着她的脸色,只挑眉瞧了她一眼,“难道你瞧不出,这么一个单薄的身子,又哪儿来的男儿身?她那模样,也显然十分女气!” “可是,杜公子更要女气呀!”轻言嘟嘴反驳,“有杜公子在,公子哪儿显得女气了?” 论谈吐,论步伐,论处事,哪儿比杜公子要弱了? “咦?”苏南闻言只觉着十分奇怪,“她是不是男儿身,你怎的如此介意?” 介意,自是介意了。 她早便在心内发誓,等长大了,她定要嫁给她家的小公子。 可岂料,这小公子一变又成了姑娘。 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虽不知晓何为感情,但好歹也是一颗抛出去了的心,岂是说收回来便能收得回来的? 可她这小心思也自是不敢与苏南说的,当下只哼了一声,“我只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接受罢了,既然你知晓公子是个女儿身,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哼,你就是个坏人!坏蛋!” 说罢,朝着他一跺脚,便气吁吁的拿着属于自己的包袱去了隔壁的房间里。 偌大的厅内,只余下正在喝茶的苏南莫名的拿着茶盏很是疑惑。 他方才似是没说什么罢?这小姑娘怎的又生气了? 唔……果然是个小气包! 如此一想,他便又释然了,只将茶喝下,便要去自己的房内。 恰好再出门时,便见得杜长空缓缓而来。 许是沐浴过了的干系,男子浑身散发着一股飘逸之气,在配上他身上的那一袭白衣,恍然让苏南觉着,此人应当是从九玄之下而来的仙人。 美,的确是美,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便算他是个男人,也仍旧是被惊艳到了三分。 杜长空双手负立与身后,见着苏南之后便又四下看了看院落,“好月呢?” 不知为何,给苏南的直觉,每回杜长空唤好月时,都让他觉出了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暧昧。 苏南只是随意指了指,“她、她去沐浴了!杜公子找她有事?” “没有!”杜长空缓缓摇头,便又看向苏南,“你随我走罢,去我院里宿夜!” “嗯?”苏南疑惑,“为何?” “好月与轻言均是姑娘家家,你……只恐会不便,随我走罢,明日再来!” “可是……”苏南还欲说什么,杜长空却道,“若是不想让好月遭人闲话,你且与我走便是!” 这不比扬州,京城是一个讲究规矩的地儿。 若是苏南今夜真宿在了这院子里,只恐此事在下人眼中瞧见了,日后会对好月不利,在这背后嚼些舌根子。 这一道,连杜长空自己都迷糊了。 他娘这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的? 他知晓不应当去如此想,但金氏素来知书达理,最是讲究礼仪了。 既然想不通,他便也干脆只当金氏没考虑上着一层罢了。 苏南见着杜长空果真踏出了院子,当下又将他的话给想了一同,而后连是追了上去。 第二日,天色才将亮,好月便起了身来。 着了由五爷亲自准备好的紫白相间的阮烟罗长裙。 五爷曾说过,好月能驾驭得住各种颜色,偏生紫色与她最为合适。 浅紫颜色淡淡,与白色相间,却显露出了她性子的干脆与利落,不比粉色淑女、绿色的俏皮,这紫色才是她本身的最为合适不过的衣色。 彼时她随意的替自己绾了一个简单的鬓髻,头上也并未带什么簪花步摇,可镜子中的人却是衣袂飘飘,容貌精致,因着衣裙的缘故,反而自带了几分仙气。 阮烟罗是名贵的绸缎,便算是有些的官宦人家也极少能买…… 有价无市。 也只有皇权高官之家,一年才能得几匹料子。 好月如今能穿上这一身,的确已能让人刮目相看。 便是去面见金氏时,她瞧着好月装扮,与她比昨日也更是显得和善了些。 吃过了早饭,便是由着杜长空带路,乘坐着马车入了宫。 苏南与轻言,自然是不能面见圣上的,如此一来,便只暂留在了将军府中。 马车是由沉木打造,车内装置亦是十分低调的豪华。 杜长空此时一袭白衣坐在她对面,男子容貌角色,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便是他那一双本是常年深沉的眸子,此时亦是明媚了几分。 这倒是让好月有些莫名,“怎的,杜兄今日可有好事?” 极少见着这般的,好月自是有些好奇。 “无事!”杜长空与她一笑,唇角渐渐上翘,“我今日早间已让人与圣上禀告了一声,圣上便急急让我带你入宫了,想来……好月与圣上,关系倒也匪浅!” “何为匪浅?”好月反问,“圣上与我关系如何,杜兄不应当最是清楚么?” 她可还记着的,当初杜长空提醒过她。 讲真,若不是杜长空提醒她,好月决计不会多想……只因路引的确是真的,不似造假,而自打杜长空提醒过一道之后,她便又恍然觉着,这的确也无关路引真假之事。 如今这年代并不发达,但凡身份高阶一些的人家,想去造一个真的路引又如何是个难事? 纵管她当时想的多,也曾经猜想过杨曦是不是哪个高官之子,或是皇亲国戚,亦或是皇帝信任之人……可去着实不成想到,杨曦便是皇帝。 说起此事,她依旧是有几分余悸的。 好月那话并无冲意,杜长空闻言便也仅是笑了笑,“我当时若是明说了,被圣上知了情,只恐绕不得我,想来你向来聪慧,便也只能在言语提醒提醒你了!” “呵……”好月故作冷笑,“若我当时不曾多想,依旧说了大不敬之话,你说,皇帝会不会气的要砍了我?” 她这话在杜长空耳里听得,只觉着有几分俏皮可爱,“此事都已过去了,你如今不是好端端的坐在我对面么,那便无需再论当时!” 好月闻言,只白了他一眼,不再多说。 第三百二十章有旧情要叙 第三百二十章:有旧情要叙 皇宫有四道宫门。 分别为青龙门、玄武、朱雀、白虎门。 马车在玄武门外停下,车夫赶马在一旁等候,而杜长空则带领着好月独自往宫内走路。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高峻的宫墙庭院,仅微微仰头一观,便只觉着十分压抑,十分威严。 走过青石铺巷的宫门,便又跨越了好些个宫殿。 好月见识过故宫之景,这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皇宫,并未让她觉着有多瘆人。 二人在路上偶见着宫女内侍,众人都一一朝杜长空福身作礼。 皇宫之内景致繁华,处处透露着贵气。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这才终于到了所到之处……御书房。 御书房三字,以大气的小篆而雕刻,且每一笔一划之间,又以镀金镶层,在响午颇为柔和的阳光之下,只觉着金光闪闪,好不夺目。 踏入御书房的门槛里,只觉着恍如进入一座金殿一般,整个御书房中金光灿灿。 而在那正位的龙椅之上,此时正坐在一个身着明黄衣袍的男子。 那男子眉目如画,剑眉上挑,长眸含笑,红唇翘起。 明黄的衣袍上绣着双龙戏珠,五爪龙更是证明,这男子乃为人中天子,天下帝王。 还是那熟悉的模样,而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隐隐透露这威严与尊贵。 那主位的上皇帝撇了一眼好月,爽朗笑了一声,再将手中的折子放在了御书案上,“你这丫头,倒是提早来了!” 话间,他已从龙椅上站起了身子,朝着她缓缓走了来。 在皇宫之中的他,跨着的是标准的天子龙虎步,一手在前,一手在后,步伐十分优雅且从容。 果真是……气势与之前的杨曦有着天壤之别。 好月仅抬头瞧了一眼,便要行礼,“民女尹好月,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何须多礼?”男子笑的有几分明媚,只简单的瞧了一眼好月,便又看向了杜长空,“这一路走来,可得多亏了爱卿互送,瞧着这小丫头毫发无损,想要什么赏赐,你且说来!” 从他言语之间,听得出来,他对好月的确是有几分在意。 杜长空埋头作揖,“此乃微臣分内之事,不敢邀功!” 闻言,蔺希又哈哈大笑一声,先是挥退了众位,再与杜长空道,“朕与好月有旧情要叙,杜爱情不妨偏殿等候,待午膳时再一同用膳!” 杜长空闻言,微微一愣,余光撇了一眼好月,见得她正面色毫无波澜的站在一侧,便又躬身做了退礼。 “是!” 应罢,缓缓走了出去。 出门之时,顺带着连殿门也合了上。 如此,这偌大的御书房中,仅有蔺希与好月二人。 蔺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凤眸里含着笑意,“不过半年不见,你倒似长了些身子……” 好月闻言,声音似轻轻淡淡,又显得几分娇娇柔柔,“这便是说民女长大了!” “哈哈,长大了!”蔺希一笑,“长大了,好寻个好夫家了!” 好月眉心一跳,到底是没再接话,只低敛了眉来让自己更显得沉静。 蔺希便又笑了,“比起之前,好月你与我、倒是生疏了!” 在她面前用了一个‘我’字,足以说明他的确是想对好月示好。 “好月不敢!”如此,她便也不自称民女,“皇上是君,好月是民,君护佑于民,民敬仰于君,此乃君民之道,无关乎生疏与否!” “如此次说来,你倒是觉着朕这身份大了?”蔺希似笑非笑,“朕早便同你说过,你于朕而言,是朋友……当初朕在扬州无亲无故,是你收留了朕,朕又有言,你若他日入了京,朕也必定要好好待你!” 好月只将头又低了些。 朋友?无亲无故? 堂堂一个皇帝大人,哪儿就无亲无故了?若她不曾管他,他身后还有这杜家、秦家呢。 且他堂堂一国皇帝,竟用了如此烂的借口……可真是,可真是,让她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 到底,她只是清清浅浅应了一声,“是!” 如此,蔺希这才算是满意了下来,“你莫这般低头瞧我,只当我是朋友一般便好,日日瞧着那些个老臣均都如此,让我好生不厌烦!” 好月向来便是个识大体的,当下呼了一口气,眼眸一转,做了一副俏皮且质疑的模样。 “那如此说来,我若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恒之兄都……都能包容我这朋友?” 她微微挑眉的模样,显得一双眸子很是有趣,使得蔺希轻笑了出来。 再加上她唤的是恒之兄,在蔺希的世界里,这是头回有人如此唤她。 当下便爽朗笑道,“人后我与你是朋友,这人前……可还有一匹老臣在呢!” 这话好月听明白了。 人前是君民,人后是朋友。 “那不妨这样……”好月眼眸一转,透露着几分狡黠,“我之前在坊间话本里也瞧过,皇上有一道免死金牌,有了这道免死金牌在前,皇上便不能反水……” 说着,她便又瞧着蔺希,似玩笑似认真似试探,“要不,恒之兄借我玩玩?” “你这丫头!”蔺希知晓好月打的什么算盘,当下哈哈一笑,“初次见面,我也正想着送什么东西于你做见面礼,既然如此,不妨将这赐予你做见面礼罢……唔,不过你可要省着用,这御赐免死,也仅可‘恕卿九死,子孙三死!’” 恕卿九死?子孙三死? 都说猫有九条命,这般而言,她莫不是也有九条命了?唔…… 好月当即便一作揖,认真的行了个君子之礼,“多谢恒之兄!” 蔺希见此,忽又与她笑的十分狡黠,“纵管如此,但坊间有句俗言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若是做了对不起朕之事,朕不单单要收回这免死金牌,还要治你罪的!” 蔺希称‘朕’时,语气里虽是玩笑,但却是认真的。 而他自称‘我’时,这才说明他的确在玩闹。 如此,好月当下便有躬身作礼,“好月不敢!” 然心又在徘腹:既如此,这免死金牌,要不要有何干系? 第三百二十一章好一个妙计 第三百二十一章:好一个妙计 蔺希没了同好月玩闹的心思,便复又坐回了龙椅上,拿过手上的奏折瞧了瞧,再抬头朝她问道。 “我且问你,你既是从扬州游闹而来的,可是有何要说的?” 此时蔺希的脸上没了玩闹的表情,好月便也正经了些。 “皇上指的是什么?” 蔺希便道,“朕说实话,年前去扬州本是去瞧那冬季菜是如何种植的,但一路南下,却见着了不少朕从未见过之事,你既也是打那处来的,便同朕说说,你都瞧着了什么!” “民……”她正想说民女,可见着蔺希那幽幽的眼光,便也只得改了口,“我瞧着什么并不重要,这天子脚下比起别处而言,自是要繁华昌盛许多!” “繁华昌盛?”蔺希笑的有几分冷意,“是啊,若不是朕亲自去民间走过一遭,还只当这天下繁华昌盛……好月可知,朕用一次膳,光是菜便有一百零八道!” 一百零八道……的确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好月不知!” “你扬州之举,倒是替朕宽了心!”蔺希却又转移了话题,“那林家勾结外商,秦知府一举缴获之后,便将林府财产系数充公…… 这百万金银啊,着实替朕充实了国库!” 好月听闻,却只觉着心惊胆颤起来。 “皇上,林家之事……” 知晓好月要为自己开脱,蔺希便一笑打断了她,“此事秦知府已全然与朕说了,你无需多言,再且……这林家本也不是什么好商户,而你这一出手,做的着实漂亮!” 出手? 好月只垂下了头,不再多说。 原来,原来秦世泽果然是知晓此事她的确用了些手段的,明面上当做不知晓,实则心中却跟明镜似的。 他此回将此事全然告之了皇帝,只怕也有他的打算。 这些金银是他派人押送回京的,这有功劳自然就记在了他的头上……而若是皇帝怪罪下来,此时也全然是好月的主意,那差错,也出在了好月身上。 好一道妙计。 “朕便知晓你不简单!”见着好月埋头,蔺希却是笑得如常,“这回你从扬州而来,与朕说说,这一道,你可是遇见了些什么!” 此时已经站在了皇帝身前,好月若是装傻说甚都不知晓,只怕还会惹得蔺希生气,觉着自己是在戏耍他。 就犹如方才好月不欲说,蔺希便将扬州林家的事儿抛了出来,来侧面证明,她不是个心思简单之人。 但论年岁与性别而言,她不仅未曾及笄,还是一个女子…… 蔺希又为何会问她这些? 思至此,好月便道,“好月斗胆,问皇上一个问题!” 蔺希闻言,便也只是眉头一挑,显然十分好奇好月想要问何,“且问!” 好月左右想了一番,决计先打个预防针,“方才皇上说,赏赐好月一块免死金牌,若是这话有不对之处,那好月……便得拿这免死来抵挡一回了,皇上可是应允?” 这倒稀奇。 免死还未曾到手,便已先谈起了条件。 可蔺希此时心情好,便也挥了手,“你且问便是,无论是何,朕恕你无罪!” 如此,好月这才谨慎问出了口来,“皇上手中,可是没有可用之人?” 这话,正中把心,问在了蔺希的痛处之上。 那本是勾起的笑意霎时便冷却了下来,狭长的眸子缓缓轻眨,剑眉微不可见的蹙起。 “你此问,是何意?朕乃这堂堂大南天子,手中又岂会无用之人?” “民女该死!”听得出他语气不对,好月拱手行礼,“不该有此一问!” “呵!”见着她如此紧张模样,蔺希却又忽然笑了,“为君,朕自是不可将此事与你说,为友,却是可与你谈论一二!” 说着,蔺希将手中的奏本又甩在了御书案上,身子往后倚靠了些,靠在了龙椅靠背上。 “你可瞧过大南史书?” “瞧过一二!” “既如此,那你便也应当知晓一些这皇城的情势!”蔺希说着,两只手交叉在了一道,声音很是平静,“我身为先皇四子,不受先帝宠爱,也无外戚的势力,为何会坐上这皇位?” 好月的确看过一些,但近史也无哪个纪录官给纪实,她能在书本中瞧着的,也不过是一些只言片语。 蔺希身为皇帝第四个儿子,母妃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外戚毫无背景……而他之所以能坐上这皇位,的确是因那几位有权有势的皇子相斗太狠,让他捡了这个漏洞,一举成为皇帝。 蔺希先前从未想过这皇位,这手中自然也就是没有可用之人……如今那些个大臣,那些个不是元朝大老? 他作为一个检漏的小皇帝,亦有几人会听命于他? 但蔺氏一族如今已没了正室血脉,他蔺希便算再没了权利,也得先做这个傀儡皇帝。 待朝纲稳了,只怕他这个‘傀儡’皇帝,也便就此到头了。 到时,大南迎来的不只是内战,只怕还有有一场血雨腥风的外战。 说罢完这些,蔺希自嘲的与好月一笑,“我自小没朋友,想要过的生活也极是简单,可我不甘愿束缚在那些老臣贼子手中,我是这大南的皇,我得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富饶的生活……我得让百姓爱戴于我!” 若是百姓心向与他,便算那些个老臣贼子想要擅自动了他的位,只怕也撼动不了人心。 他之前从未想过要加入夺嫡的战争,可被顾宴那老东西扶至了帝位,他如何能叫他失望?怎么着……也要做好这皇帝罢。 呵…… 好月见着蔺希眸中透出的阴凉,这心中,却忽然落下了一截。 在不知不觉中,她似乎都还毫无反应……可她却不知何时,已卷入进了这场朝廷纷争来了。 别说她此时再无脱身的可能,只怕早在蔺希入住她家的那一刻,她便毫无选择的被蔺希拉到他的阵营之中了。 蔺希并不担心她无本事,也不在乎她的年纪与性别,只在乎,是否能培育出自己的可靠的势力。 显然,他将好月的背景以摸的清清楚楚,他想要她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剑。 第三百二十二章谁说女子不如男 第三百二十二章:谁说女子不如男 好月猛吸了一口气。 其实她倒是不在乎自己是否卷入了这一场纷争来,毕竟,水越是浑浊的地儿,便越是有肥鱼可摸。 她前身是个公务员,而这回……她也并不介意踏入这条路。 “一路走来,百姓劳苦,富者一掷千金,穷者无食可用,这大南朝,并不协调!”好月想了想,说了出来,“且先说说衡州,衡州盛产木器,土地坚硬,不适合盛产庄稼……这在粮食方面便落了一个缺口! 唔,不产粮的还有滨州,滨州虽说盛产珍珠贝扇,但我瞧过,这也与本地人毫无关系,来摸珠的大多为外来人,如此一来,滨州便也拖了这大南朝的后退!” 蔺希从未听人对他说这些,乍然一有好月同他谈论,他倒也认真了起来。 好月瞧了他一眼,继续道,“不仅这两个州,其余郡县也则是如此……唔,如此说罢,咱们大南的现状,便是富人太富,穷人太穷!” “富人太富?穷人太穷?”蔺希将手摸至了下巴。 好月接话,“对!我并未瞧过被的国家如何,但我觉着,若是国富民强,第一件事,则是开展经济!” “嗯?经济?”蔺希眼前一亮,示意好月说下去。 好月抿了抿唇,“可否借您得笔墨一用?” 蔺希此时对此事正十分有兴趣,当下便一仰头,“随意!” 好月便走了过去,拿过一张白净的宣纸,再提笔在纸上开始画了起来。 “想要开展大南的经济,还是如我先前的说法那番……先养商人,以商养农,以农养匠,而后才是士……商人带动经济,经济带动百姓,百姓带动工匠,国富民绕,官宦择良!” “官宦择良?”蔺希却是疑惑了,“这是何意?” 好月一下,在宣纸下写上一个大大的贪字,再画了一个圈。 “不是我针对秦大人,我只是以秦大人作为比喻……他是出生寒门,乃为寒门士子,虽说有抱负有理想,可最后到了那扬州直视,依旧未曾抵挡住繁华,这是为何? 因诱惑给的不到位,诱惑到了位,所谓的正义与报复,那都是后话了!” 蔺希皱眉,“你的意思是……寒门士子,眼力浅?” “非也!”好月道,“寒门士子,毕竟打小受过穷困而来的,难免会在诱惑当中满满迷失了自己……而我得建议,则是让皇上开了先列,准许商户之子科举!” 在这年代,商户是低贱的,凡是商户之后,连入京赶考的资格都没有。 是以,才会有这般多的商户羡慕有才华有功名得才子。 便是天下第一商户,若是能娶得一个四品官员之女,也觉着是高攀了。 “你这想法,倒有漏洞!”蔺希道,“自古以来,权、钱两分,若是让商门之后科举,只怕若真是做了官,倒是有了异心可如何是好?” “你傻么?”好月咧嘴一笑,又在宣纸上写下了‘天下’二字,“这天下都是您得,您何怕这些无背景的商户能翻了这天去?再且,商户么……以商治商,以商压商,退一万步来说,您开了这个先列,只怕到时会有不少商户会找考官行贿…… 唔,行贿之事,自古以来便一直存在,咱们无法制止,但却可将这些贿赂收为己有,藏入阆中!” “收贿赂?”这三个字,若不是从好月嘴里说出来,蔺希简直从未想过,“我乃堂堂大南天子,如何能收取贿赂?” “为何不能?”好月带着几分玩趣的笑意,“收的贿赂充公,当做大南的国库……如此一来,在经济上也能更加殷实! 当然,我所说的这一切,得慢慢来……您若是真想富大南,起先得先解决经济、粮食、培养可靠的人!三者一同进行,均不可怠慢!” 大南的经济如何,蔺希是最清楚不过的。 如今这天下,这三样的确缺一不可。 听着好月缓缓道了这些,蔺希忽然觉着自己果真没看错人。 如她先前所说,谁说女子不如男?是男是女,又不是自身可决定……只要是有见识、有才华之人,无论是何人,他此时都会用。 “这些都得一步一步细着来!”蔺希道,“如今已是午膳时辰,吃罢完午膳再议罢!” 好月忽然一笑,朝着他偏了偏头,“恒之兄,你说、咱们到了这京城,住哪儿合适?” 这声恒之兄喊的有几分俏皮,连带着蔺希都笑的十分爽朗,“将军府,好月觉着住的可还好?” “不好!”好月拍了拍衣衫莫须有的灰尘,连带着表情都有几分淡漠,“寄人篱下,始终觉着不好……唔,倒不如租个农院也好!”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既来了京城,如何能住农院?”蔺希说着,已从龙椅上站了起身来,带着她便要走出御书房,“既好月不喜住将军府,那朕便替你安排一座别致的院子,待用了午膳,唤郭内侍替你处置好!” 话间,已是打开了殿门。 候在殿外的宫女内侍见此,便纷纷跪下了地,再替大步走向偏殿时,这才又纷纷站起身来,跟在他身后走了去。 宫女内侍走路很有讲究,不能急也不可慢,行走间不可抬头,只能搬弓着腰,眼看脚尖。 好月对跟着皇帝身后如何走路不曾研究过,便也一直挺着腰杆,迈着从容的步子。 跟在皇帝身后的人,哪个不是得低着头?可偏生她如此,蔺希却也不觉有何不妥。 一路来到偏殿,杜长空正在殿内喝着茶盏,此时早已过正午,而二人却还未从御书房出来…… 杜长空虽说面不着声色,但心思却早已神游太空。 直到内侍喊了一声皇上到时,他都未曾反应过来。 蔺希这人倒也和气,负立着双手大步走进了殿内,瞧着杜长空正神游太虚,便也爽朗笑道。 “杜爱情如今也到了年岁,不知可是哪家的女儿郎让你这般牵肠挂肚了?” 闻声,杜长空放下茶杯立即起身行礼,“见过皇上!” 蔺希龙袖一挥,“免礼免礼,随朕一道去传膳房用午膳罢!” 能与皇帝一道吃饭,那是至高的荣耀。 杜长空一拱手,“是!” 第三百二十三章坏了名声 第三百二十三章:坏了名声 皇帝的午膳,虽说没有蔺希所说的一百零八道,却也足足有六十来道。 只见那长长的膳桌上,此时正叠放满了各色菜肴。 鸡鸭鱼肉,素菜瓜果。 且盘盘均都色香味俱全,瞧着竟是好生的可口。 什么叫帝王家……好月总算明白了,这般的豪华,难怪让世人均都挣破了头。 皇帝身边本有内侍伺候着用饭,每一道菜都需得亲自以银针验过,方才可入口。 但此时因好月与杜长空均都在,他便也挥退了宫女内侍,偌大的膳房当中,仅剩下三人。 蔺希未免好月会有落差,在吃饭前,便提起了筷子柔声道。 “你莫多拘束,只当这在扬州的院子罢了,想吃什么便夹,瞧瞧可有适合你的口味!” 蔺希这般对待好月,可谓是极为体贴,直让杜长空深了眼眸。 两人的关系从这段话中听来,似是十分好。 好月脸上也不曾显得有多拘谨,反而朝蔺希笑着,“倒是托了皇上的福,让好月有幸尝着这般可口菜肴!” 那本是不喜言笑的皇帝此时却笑的十分爽朗,“朕还记得,当初在扬州时便应允了你,待你来京城之后,定要做一回东道主,唔,待朕何时有空了,便随你去街上走一遭,带你逛逛这大南京都!” “那如此,好月便先谢过皇上了!” 两人说了些话,而后才开始用饭。 皇帝的规矩,向来十分自律。 食不言寝不语。 蔺希是皇室,打小养尊处优,吃东西时自然是十分优雅。 而杜长空生在将军府,该有的礼仪均有,于是这三人同席间,好月的吃相倒颇有差别了。 用完午膳,蔺希便又唤了郭怀,让其置办出一座空院出来,供好月入住。 郭怀是个人精。 知晓皇帝看中好月,便主动说了,可否入住之前的希王府。 希王府本是蔺希为王侯时的府邸,自打入主宫廷之后,便也空了下来。 郭怀那番话说的十分谨慎,似还有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若是皇帝不同意,他自然还有别的院子可供挑选。 哪成想,蔺希听闻之后,便也只是简的思虑了一番,而后道。 “希王府倒也不错,你且去挑几个好用的奴才,去伺候尹姑娘罢!” 郭怀闻言,那双满是精光的眼眸,微不可见的闪了闪,而面色却仍旧带着的笑意的应了声是。 如此一来,好月便也没在皇宫当中呆下去,直接随着郭内侍出了宫门。 要去希王府之前,得先去将军府接了苏南与轻言。 郭内侍倒是个人精,见着好月要上杜长空的马车,便忙是道,“希王府与将军府并不顺路,咱家已唤了马车,还请姑娘上咱家的马车,再一道去将军府内接人!这若是上上下下的,也难免劳累了姑娘!” 好月闻言,那本是欲要上车的动作便又收了回来,与杜长空作礼,“杜兄,那我便……坐郭公公的车了!” 在这皇城当中,皇权便是话权,在皇帝身旁伺候的内侍虽说没有实职,却足以让一般人生怵。 杜长空并不惧他,且他向来便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当下瞧了一眼好月,便道。 “杜某护送好月一道入京,如今皇上既安排了好月的下榻之处,杜某也自是该去瞧上一瞧!” 郭怀便只笑,“杜小公子保护姑娘,咱家也是知晓的,只是这一路走去,被相熟之人瞧见,难免会被人说了闲话,还请小公子体谅体谅!” 说什么闲话? 好月与杜长空,此时心中十分清明。 杜长空如今已快至弱冠之年,好月更是将要及笄,两人若是坐了同一辆马车,的确会被误会。 郭怀作为一个毫无根基的内侍,这番话没有指点,只怕是不敢说出口的。 如此一来,事情便有转到了蔺希身上。 定是蔺希的吩咐,他不想让好月与杜长空坐同一辆马车,便是暗里的在告诉好月与杜长空。 他们两人若是想在一块,只怕他这个做皇帝,却是不同意的。 除此之外,毫无解释的法子。 一旦将此事想通,好月便只觉着好笑,唇角微勾起看向杜长空。 “也罢,杜兄日后还要娶亲,我若是坏了杜兄名声,只恐还是罪过了!”说着,便走向了郭怀,笑的大体,“那就有劳郭公公了!” 郭怀见过好月几次,知晓这小姑娘年纪虽幼,却是个懂事的。 当下便也只弓了些身子,“姑娘哪儿的话,这都是咱家份内之事!” 两人不过短短客套间,便见得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那马车相比起杜家的马车,却着实显得有些寒酸了。 好月并未在意,只上车之前,又有杜长空拱手作揖。 杜长空却只忽觉着心中有几分烦闷。 他烦闷的是,皇帝这番做法,是摆明的在事情还未曾发生之前,先将念想给掐灭。 皇帝手中虽说没有几分可用之权,但他是个清明之人。 好月姿色不差,且为人还有些本事,论文、论武,都不是一般男子可比。 而杜长空,样貌更是一绝,且家中门槛又高,又是多少女子梦中恶如意郎君? 且两人年岁均都到了要嫁、要娶之际。 两人若是被人说了几分闲话,而真看上了对方呢? 既然皇帝的意思,是想让两人之间距离远远的,那他为何要这般做? 杜长空优雅着步子上马车,坐定好了身子之后,便缓缓闭上了眼眸。 这唯一的说话,便只能说是皇帝……许也是喜欢上尹好月了。 从两人间的谈话便知晓两人干系匪浅。 唔,都说自古帝王最是喜收纳后宫,如此而言,她,也是皇帝看上的人么? 杜长空越是如此想着,便越是觉着眉心隐隐做疼。 然而疼什么,他却是连自己也不知晓。 相比起杜长空,好月却是简单的想了许多。 起先他对杜长空并无别意,其二是杜家的门槛她也绝迹不会去踏,其三,皇帝约莫这般做法,只怕也是为了上午的话。 他说,他无可用的人……而好月,十分欣然的应允了做他手中的人。 如此一来,他自是不允二人之间有任何可延续的事发生。 她在马车内身子坐的十分端正,随着马车的晃晃悠悠,半个多时辰之后便到了将军府。 为了礼节,好月也下了车去与将军夫人金氏道了辞。 金氏面色柔柔软软,那双眸子却处处透着精光,若不是好月擅长察言观色,只恐怕还觉着她十分和善。 想想也是,能在偌大的将军府内坐稳主母这个位置,虽说需得有些背景,只怕这手段,也是极为重要的。 与金氏道了辞,好月便带着苏南与轻言上了郭怀的马车。 离开杜府那一刻,杜长空本也想跟来,好月却只道,“待我安稳了再来请杜兄上门做客!” 杜长空自是明白她的话,当下便也只清浅笑了一声好。 而后,三人上马,扬长离去,只剩下那白衣男子一人,徒留在将军府大门口眺望那蓝天白云。 第三百二十四章如何用得着一个谢字? 第三百二十四章:如何用得着一个谢字? 希王府乃为皇亲贵邸,水榭楼台,雕梁画栋,府内装置可谓使人目不暇接,美轮美奂。 虽不及皇宫那般繁华宏伟,却丝毫不逊色于将军府,一入府门,便只觉果真是好一番气势。 真正的高门大户,只需在门口一站,便能知晓这家门槛绝不是小门小户能比拟的,那院子的装置,无处不透露着大气,豪华。 由着郭怀带路,好月等人在府门口下了马车,而后缓缓步入王府当中。 郭怀面带笑颜,瞧不出任何情绪,只声色平淡跟在一旁的好月闲扯着。 “这希王府,还是圣上当年为王爷时所住的府邸,这府邸呀……还是圣上九岁时,先皇亲自挑选的呢!”郭怀淡笑着,“自打圣上入主中宫这些年,这座府邸,便也空了出来!” 希王府对于蔺希而言,那是他从九岁起的整个青春。 而郭怀的意思,也是想婉转的与好月说,蔺希将这座府邸看得很是重要,可如今却能让她这毫无一官半职的小女子入住,那便是圣上极大的厚爱。 好月闻言,便也只是淡笑着要郭怀回答,“圣上厚爱,小女子定当不辜负!” 这小丫头是个识趣的,郭怀也觉得心情很是舒畅,便与她扯聊了几句家常。 “都说江南姑娘水灵,咱家自从上回去了一趟江南、见着了姑娘呐,可算知晓此言非虚了!” 这话是摆明了在夸好月,好月当下便笑着回道。 “公公可莫要哄的小女子开心了,江南女人虽说水灵,却不如北方女子豪爽!” “咱家倒瞧着姑娘倒是又水灵,又豪爽!” 二人就这话题聊着,直到绕过了弯曲的长廊,入了一座院子。 如此,郭怀这才正色道,“这院子名为清竹院,与主院相隔并不远,姑娘瞧瞧可是满意?” 青竹院的院子右侧中满了许多珠子,清风吹来间,还能听着竹叶沙沙作响。 古代君子酷爱梅兰竹菊。 竹为君子品节。 蔺希能在府中种了竹子也并非奇事。 郭怀办事倒着实能拿捏好分寸。 主院为当今皇帝的所住的正院,好月虽说能入了这希王府住着,若住了主院,只怕有心人会多言多语。 而这清竹院虽是偏院,但距离主院很是相近,再加上皇帝又亲自拨了一批宫女奴才来服侍她,便足以证明蔺希对好月的厚爱。 “有劳公公了!”好月左右打量了一眼这院子,便与郭怀拱手作揖,“小女子甚是满意!” 有何不满意? 这院子当中十分宽阔,且靠东面还有一颗庇荫大树,树下则摆放着一张石桌,十分合适夏季乘凉小座。 而这院子内又分厅堂与住房以及仓房,十分不错。 “姑娘满意便好!”郭怀笑着瞧了她一眼,“如此,咱家也好跟圣上禀告了!” 他说着,便又道,“咱家瞧着姑娘还带了位公子与一位小姐儿,虽说小姐儿与姑娘同住一院无可厚非,可那位公子年岁却是不下了,咱们家替其备了旁侧的风落院!” “难得公公安排如此妥当!”好月闻言,当下道谢,“小女子可不知要如何谢您才可!” “谢什么!”郭怀笑道,“咱家与姑娘一样,都是为圣上办事的,如何用得着一个谢字?这希王府啊,虽说许久不曾住人,但也少不得日日有人前来打扫…… 姑娘若是喜爱什么菜肴的,与厨房交代一声便可,若是圣上想要传唤姑娘入宫,也自会有人来接姑娘……” 郭怀站在院子里与好月说了一大通之后,这才告辞离去了。 恰好他走不久,便见得有一匹丫鬟、内侍从王府门口走了来。 丫鬟、内侍分别六人。 彼时好月正想将自己的衣衫整理整理,那些个丫鬟行礼之后,便开始帮着好月收拾。 好月倒也图了个清净,由着她们来处理。 一旦空闲了下来,苏南便从一旁的风落远将她叫去了别处,询问着今日状况如何。 好月只用手遮住了阳光,眺望了一眼那蓝天白云,语气似是沉稳,又似是云淡风轻。 “皇帝今儿个见了我,要我为他做事!” “为他做事?”苏南双手抱胸,将身子斜斜的依靠在了梁柱上,“咱们如今来京城,不就是要为他做事么?” 好月摇头,“不,不一样的!” “不一样?”少年男子眉头皱起,“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起先来这京城,不过是抱着种植反季菜的名声而来的,然而,皇上希望我做的,不仅仅是这些……” 比如他今日同她说的,他手中无可用之人,便算是她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儿身,亦是选了他。 他要的是这天下黎明的百姓安居乐业,食能果腹,衣能避寒,住能安暖。 除此以来,他便必须开始证明自己,而后除内患。 内患,无非是将朝廷变一个天,将朝廷那些有异心的老臣一点一点消减权利,再一点一点注入新的属于自己的血液。 这于整个大南而言,会迎来一个变天的改革。 不成功,便成仁。 而蔺希她拉进来了。 “朝廷大事,咱们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能起了什么用处?”苏南抿唇想了想,而后才道,“我虽未曾读过书,但这些却也是知晓一些的,若是一旦错了哪个环节,只怕……这是要掉脑地啊的事儿,你可是想清楚了?” “我自是想清楚的!”好月笑的十分趣味,“可我反倒、还有一些兴奋呢!” 此时她那眸子很是邪魅的深沉,直让苏南觉着陌生。 陌生么?好月不知晓苏南的心思,可实际……这才是骨子里的她,这才是真正性子的她。 对于刘氏、对于安邦、安月等一家,那是因一家子待她都好,是以,她才想着要护好那一家子。 可实际的她,就是这样的一人……唯恐天下不乱。 她有野心,她有征服欲。 越是混乱,她便越是想在混乱中摸出一条路来,而后再摆上自己的一盘棋谱。 怎么着来说呢,她本性如此。 生与死,她看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强大。 第三百二十五章欺负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第三百二十五章:欺负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苏南忽然不知要如何说了,那张起的唇似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得垂下了眼眸,“你做什么,我便跟着你做什么!” 无论是生是死,只要她的一句话,他苏南便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又如何? 好月于他而言,有着不可磨灭的知遇之恩。 若不是好月,想来他最在乎的亲人已亡,而他、也将不知会变成了什么模样。 也许,是偷儿?也许、是乞儿? 无论是什么,只怕他走上的,也将是一条不归路。 这二年来,他似是一下子便明白了许多。 与好月的干系,亦恩人,亦好友。 但不论是什么,苏南曾无数次在心里默念过一句话。 “便算有全世界伤害你,我都会一一去为你挡了那些刀口!” 他对好月并无男女之情,却是有能拖付性命的恩情。 “我自是不会将你陷入险境的!” 听着苏南说了这句话,好月唇角缓缓勾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我这一辈子,朋友极少,能交心相谈的,也恐只有你!” 是的,她不会让苏南陷入险境的。 她自己想去朝廷玩玩这趟浑水,并不干苏南之事。 便算苏南陷入了,她也决计会为苏南寻一条出路、一条活路。 苏南咧嘴笑笑。 他将好月当最好的兄弟,而好月亦将他当成了最能交心的好友,二人之间,那便是生死之交了。 苏南未曾将这话说出来,好月便也不知晓。 二人又闲聊了片刻后,便各自回了院子里小歇片刻。 晚饭吃的很不简单,有肉有素。 她们不过三个人,却做了足足十八道菜肴。 且用饭时,还有丫鬟在一旁要服侍着三人用饭、夹菜。 好月并未有这种饭来张口的习惯,连连挥退了众人,让她们去自行忙活,不用理会自己一行人。 那丫鬟受过敲打,又受过极好的教导,知晓好月等人不习惯之后,便也退了出去。 但……也仅仅是退在了门外,让好月有吩咐便唤她一声。 这为首的丫鬟名叫青鸣。 待几个丫鬟一走,松了一口气的,莫过于安轻言。 她最开始,本以为好月不过是哪家的富家公子,可自打入了京城之后,便也知晓了她的身份绝非如此简单。 再当知晓她是女子……知晓她去面见了皇上…… 皇上又赐予了她们这般漂亮且豪华的犹如宫殿一般的府邸给她入住之后,那本是慢慢养起来的活泼,此时又开始便得有些沉着、胆怯。 连带着夹菜,都只觉着有些颤颤巍巍。 她家公子……不,她家小姐着女装的样子可真是好看,好看的自己连她的毛发都不如。 那种面对优秀之人,她的自卑与胆怯心里,让她又十分的不安。 好月本在一边吃饭一边与苏南聊的欢畅,忽而见着轻言偶尔撇着自己,偶尔又埋下头去狠狠吃饭时,便只觉着好奇了起来。 见得她碗里只有冒着尖儿的白饭,却不见菜时,好月便笑着替轻言夹了一只鸡腿。 “你正长个子呢,多吃些肉才能长得快!” 那鸡腿瞧着十分有食欲,且还有浓浓的香味儿传入她的鼻翼里,很是能勾动她的馋虫。 可偏生,她瞧着这个鸡腿,眼睛便酸涩了。 不过片刻,轻言便只觉着眼前雾蒙蒙的。 恰好,她正抬头看向好月,那迷雾层里,连带着好月都只觉着美的似仙似幻。 “这是怎了?” 轻言这小丫头忽然莫名的便哭了起来,好月那笑意一僵,立时便看向了苏南,“莫不是苏南又欺负你了?” 轻言闻言,不说话却只摇头。 那模样,活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好月自是不信的,她当下便看向了苏南,“你说说你,我都跟你说过好些回了,你长了人家七八岁,应当是一个大哥哥,怎的老是去欺负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好月这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顿呵斥,苏南本是正夹菜的手顿了顿,一脸莫名的看向好月。 “我……” 他本想说,他的确没欺负这小丫头呀,可好月却又直接抢了话。 “你什么你,女孩子是拿来疼的,哪儿像你这般拿来欺负的?你再这样下去,只怕以后会单身一辈子,连个媳妇都娶不到……”话一落,她便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条手帕来。 先掏出来的,是那一直藏在她身上、北冥夜的帕子。 愣了愣,将其又塞入了怀里,拿了那条安月给她绣的帕子,给轻言擦了擦眼泪。 “今后若是苏南再欺负你,你便告诉我,我定要他好看!” 轻言一听,便只觉着那眼泪又是斗大一滴,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 苏南见此,摸了摸头。 他喜欢在言语间逗逗这小丫头没错,可今日,他的确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呀。 莫不是以往说的,今儿个她想了起来,又不开心了? 这番一想,又见着轻言一直掉着眼泪未曾停歇过,便也颇为窘迫的要道歉。 “轻言,我这也不是故意的……要是我真说错了什么话让你介意,我在这给你道歉了……你要是介意,不如你打我一顿如何?” 苏南与好月越是对她如此好,轻言便越是觉着十分难受。 脑袋摇的犹如拨浪鼓一般。 “不、不是的,并不是这个……”小丫头吸了一口气,“我、我只是觉着……公、小姐身边有这么多比我要漂亮、比我要能干的姐姐伺候,今后、肯定就用不上我了……” 越是说着,轻言便已经开始哽咽了起来。 好月闻言,却只觉着瞬间有了几分好笑。 “所以,你在乱想什么呢?” 轻言摇摇头,吸了吸鼻子,“轻言没乱想什么的……小姐、轻言今后一定要多多做事,好好服侍小姐,只求小姐莫觉着轻言无用,要发卖了轻言,可好?” “我发卖你做什么?” 话到此,好月也知晓了轻言这是典型的没有安全感。 当下便也轻叹了一声气,替小丫头将眼泪抹了干净,“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以后你便直接唤我姐姐罢……再且、我为何要将你发卖了? 你无父无母,举目无亲,我既管了你的这桩闲事,淡然没有半途撂担子的道理!” 第三百二十六章最多三菜一汤 第三百二十六章:最多三菜一汤 听得了好月着一番话,安轻言这才停止了抽泣。 一双眼圆溜溜的盯着好月,声音还有几分娇软,“可是……轻言怕自己无用,不能讨小姐欢心!” “那你便去做一个有用之人!”好月道,“这并非是讨我欢心或不欢心的问题,强者,是无需讨人欢心的……轻言若是想做一个有用、有本事的人,打明日起,我便寻人来教会你些东西!” 她可以养到轻言及笄,再给轻言寻个好夫婿,今后嫁人、相夫教子,就此度过一生。 可光是她做这些有什么用处? 毕竟,活成什么样,不能由别人来安排,而得靠自己努力。 要让自己成为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这才能让人觉着可贵。 “真的吗?”轻言闻言,那一双眸子都亮堂了起来,“小姐,轻言想做一个有用有本事的人!” 只有做一个有用、有本事的强者,她才有这个能力去帮小姐做事。 自打她救下自己那一刻起,轻言便发过誓的,这一辈子都要替她分担她的一切忧愁。 纵管那时‘他’是个小公子也罢,还是如今的‘小姐’也好。 只要还是她,只要她并不嫌弃自己,轻言便发誓,一定要陪护在她身边。 小轻言心中的打算,好月并不知晓,当下便只强调了她一遍,“让你莫在唤我小姐了,你若是不喜欢叫我姐姐,便直接如苏南一般叫我名字罢!” 叫名字? 轻言哪儿敢去唤她的名字呀。 可未免好月不开心,她便只得抿着嘴的唤了一声‘姐姐’。 于是,这饭桌上的一个小插曲,片刻便揭过。 待三人吃完饭之后,这桌上还剩了许多未曾动过的菜肴。 好月只觉着十分肉疼。 这些菜,够他们三人吃好几天了。 七月底八月初的天气有了些许凉意,纵管如此,煮熟的菜肴却也同样容易坏了。 若是不找个凉快的地儿放着,只怕明日早间也是容易坏的。 如此一想,待三人吃完之后,她出堂厅时,便站在青鸣身旁说道。 “这些菜还有许多我们都不曾吃过,将吃过的往井里放起来,明日早间我们再吃了……未曾动过的,你们若是不嫌弃,便吃了罢……唔,下回无需准备这些多的了,我们三人,最多三菜一汤便好,你们若想吃什么,便自己做!” 若不是想着浪费粮食让她心疼,好月也决计不会说这些的。 青鸣闻言,自然是无比诧异。 可到底,她也只是低头应了一声好,“奴婢知晓了!” 好月又头疼了。 她最怕那些人在她面前自称奴婢、唤她小姐的。 她一拍额头,无奈的朝青鸣道,“今后也莫在我面前自称奴婢,若你觉着实在不好称呼,便自称名字罢!” 说罢,她实在无心多管青鸣的心思,只带着轻言去逛了逛这希王府。 而这整个希王府,除去建筑宏伟之外,便只剩下一个字。 大! 再加上这府上也没什么禁地,好月与轻言将希王府逛完之时,天色已近黑透。 屋檐上挂着朦胧且好看的灯笼,那昏暗的光线只觉着连带着整个王府内都是一片柔和。 由着内侍打了沐浴水,好月与轻言分别沐浴过后,便各自回了房,开始歇息。 轻言么……住在了好月左侧相邻居的房里。 第二日吃过早饭没多久,便听得青鸣匆匆来报,郭内侍奉旨来传好月进宫。 好月闻言,本想着今日要穿了什么才不会在皇上面前觉着寒酸之后,正好见得另外一个丫鬟端了一套衣衫来。 “这是皇上替姑娘备好的!” 那是一套白色罗裙。 罗裙以上好绫罗制作,裙上毫无点缀,只觉着白似冬雪,让人晃目。 纯白色她从未穿过,而此时镜中的人,肤色白如上好凝脂,与衣衫融合,只觉着犹如一道让人移不开眼眸的风景线。 古代,大多的女子虽系着腰封,待外头势必要批上一件轻纱。 而蔺希送来的这间白衣,并未有任何外披轻纱,只一条同色系毫无点缀的腰带从她腰间横穿,将她的细腰勾勒的十分纤弱。 可偏生如此,又更是显得她站姿十分端正。 且女子袖口大多为宽袖,偏生这衣衫的袖口又为窄袖。 如此以来,再加上女子梳了一个极为简单的鬓髻,便更是显得她似男似女,浑身透着一股子莫名的英气。 好月穿戴好之后,瞧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挑了挑眉。 从这一身打扮就能看出,想来……蔺希今儿个,怕是要带她面见什么人。 好月的猜测果然没错,待她打扮妥当之后,便上了郭怀的马车,一路入了宫。 这回,马车却是直接去了宫内,最后在一处偏殿下了马车。 再随着郭怀左右走着,这才终是到了御书房内。 彼时,那皇城的主宰者正坐在龙椅之上,他左手手肘搭在了御书案上,又将头拖在了手背上。 轻闭着眼眸,听着正对面那躬身站着的一个老者说着话。 那老者身着了一件褐红色官袍,年岁约莫五十六七左右,精神……瞧着倒也还有几分硬朗。 此时他说话时中气却颇为有些不足。 直到好月站在了御书房门口,由着一个小内侍进去通知了蔺希一声之后。 他却依旧是微闭着眸子,轻声的与内侍唤了一声传。 待好月进门,朝着蔺希拱手单膝跪地的行了礼。 “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少女本是柔软的声音,此时却带着几分清亮,使得那皇位之上的男子也清醒了些神思。 他优雅且缓慢的坐直了身子,却又将两只手缩进了龙袖里,再将身子往身后的龙椅靠垫上靠了靠。 “不必多礼!平身罢!” 他此时说话的气势,再不如与好月单独时说话的语气一般。 此时带着几分优雅与威严。 好月应了一声是,便也垂头,退至了一旁。 那老者从好月进门时,便左右打量了她一眼,而后一挑眉,显然再等着皇帝说话。 果真,沉默了小半响之后,便听皇帝悠悠开口道。 “李爱卿,这便是朕与你提过的人!” 此时,他话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却只觉着威仪尽显。 第三百二十七章开展这场闹剧 第三百二十七章:开展这场闹剧 大南朝的大司农司姓李,名瑜,任职这职位二十年有余。 李瑜一听此,便又侧目瞧了一眼好月,忽而笑着,“皇上莫诓老臣了,这丫头还不及老臣家中的幺女大,怎的会是一个知晓如何种植反季菜的人?” 如此一听着,蔺希便笑的越发开心。 “难不成李爱卿不曾听过一句话名言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么?爱卿可别瞧着这小丫头年岁不大,可在朕眼中瞧来……”蔺希说着,却又止住了话。 剩余的话是什么,李瑜不知要如何去猜测,只得又深深瞧了一眼好月。 那双眸子里威慑力颇大,似是想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好月倒是不慌不惧,只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 蔺希便又道,“好月,这乃朕大南江山的农司李瑜李大人,唔,这说来,大南的米粮似也是农司管辖罢?” 这不是废话么? 农司是个实职,管理着大南的粮食库藏、物资供应、物价调节、国库出纳、皇家耕田等事务。 皇帝这似做无意一问,再加上又报了自己大名,李瑜自是有些不悦。 到底,却只是一躬身,应了一声,“是!” 鲤鱼! 好月听着这名字只觉着十分有趣。 鲤鱼,鲤鱼。 心中虽说觉着很是有趣,可面上却也不做多余表情,只是正色着又与李瑜行了一个礼。 “民女尹好月,见过农司大人!” 既然这小姑娘都与自己见了礼,李瑜便也轻嗯了一声,“姑娘真有如此本事?” 好月回答恭敬有礼,不让挑错,“是!” “你个小丫头可莫要说大话,便算本农司信了那扬州的冬季菜是你所种,可你应当要知晓,南北温差要差了许多,你扬州能种出来,却并不代表京都也能种出来!” 李瑜声音里已是带了满满的威压,那始初听着有些精气神不足的声音,此时却是满满的中气十足。 “民女自是知晓的!”好月回道,“民女既是敢来京都,便自是有把握,农司大人且安心!” 李瑜一双眼眸便深了又深,“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可知晓咱们每年种植蔬菜要花费多少银钱么?你便算能种出来,这银钱,又岂非国库所能承担的?” 好月闻言,便只浅笑,“农司大人且安心,成本,定能控制在往年的一半还不止!” 李瑜笑了。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信这小姑娘有什么大本事的。 且先不说她是个女人,便说她年岁才不过十三四岁,能知晓什么? 不是他李瑜敢说大话,只怕他此生吃过的盐都比这小丫头吃过的米粮还要多。 若真有如此省下陈本,怎的古往今来会无人提及? 到如今,哪儿会信得过她这小姑娘的话。 便算皇帝亲自去见了如何,他没亲眼瞧见,那便不信。 “那本农司便等着,小姑娘要如何开展这场闹剧了!” 李瑜说出口的话,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好月却依旧是不骄不躁,不急不乱,只浅笑应了声,“民女定不会让农司大人失望!” 李瑜闻言,冷冷一笑,又与皇帝作揖,“皇上,老臣要禀奏之事已禀奏完,这便先退下了!” “爱卿何须如此着急?”蔺希却不放行,“这田地之事你最是懂得,问问这小丫头得要多少地,多少人力,只要她要的,你便得依着她!” 言语间,他的话带着几分宠溺。 而后,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轻拍了拍自己脑袋,“朕倒是差些忘记了,昨日朕应允了你这个小丫头,要将那御赐金牌与你做见面礼,倒是差些要忘记了!” 说罢,他一挥手,唤了一声郭怀,“郭内侍,将朕准备的礼物呈上来!” 那候在一旁的郭怀闻言,低头说了一声是,而后朝着门口的小内侍一挥手,立即便有一个青衣内侍捧着一个小锦盒走了进来。 这一切流程极顺,似像先前便准备好的一番。 再当那锦盒打开,里头正盛放着一块镀金金牌,金牌以流苏为坠,上头‘御赐免死’四个大字,无一不显得皇家威严。 那龙椅上的天子站了起身,跨着龙步来到好月跟前,将御赐金牌从锦盒中拿了出来。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亲自替她挂在了这腰间。 边挂却边道,“这金牌在你腰间,倒甚是好瞧!” 李瑜此时觉着脑袋炸了。 他简直是完全的不可置信。 这金牌,这金牌可是先皇之物啊! 当下,他面色一沉,便朝着天子躬身作揖,“皇上,这乃先皇之物,您怎可如此轻易……” 话还不曾说完,便听得蔺希哈哈一笑。 此时他已将金牌挂在了好月腰间,将手垂直在了身后,剑眉一扫,瞧了一眼李瑜。 语气,似真似假,嘴角带着淡淡笑意,“莫非,朕做事,还要与农司大人知会一声?” 这话,明显的在告诉李瑜,他……逾越了。 李瑜作为两朝元老,自是听得明白这话,当下脸色又变了变,“臣……不敢!” “不敢最好!”蔺希带着笑意瞧着李瑜,“爱卿啊,这天下,如今姓蔺,不姓东方了!” 先皇名叫东方珉,而他本也叫东方希,但母姓为蔺…… 自打他登基以来,便一直强调自己姓蔺,便算满朝文武百官反对,史官反对,他都要姓蔺。 如今东方家这一脉,便也只剩下蔺希一人了。 当时朝廷局势还不稳定,必须得要这唯一的血脉来稳住局势,顾丞相便答应了他,姓蔺便姓蔺。 但无论如何,皇族族谱当中,他得姓东方……史记当中,他得姓东方。 这段背后不知为人知的故事,谁也不知晓。 就是连好月,也一度在怀疑蔺希又用了个假名来骗自己…… 这大南皇帝明明姓东方,又如何姓了一个蔺? 皇姓不比寻常百姓的姓氏,岂是轻易能改姓的? 而蔺希并非是一个为爆不仁的皇帝,想来要坚持蔺姓,其中也定然是有不为人知的事件罢。 李瑜只觉着此时不知要再如何接话…… 他如何看不出来,小皇帝长大了,这是想自己夺权? 不过几年他便得告老还乡了……这朝廷当中的争锋,他也的确不想卷入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封你个官儿当当 第三百二十八章:封你个官儿当当 当下,李瑜只朝着他行了一个礼。 语气比起方才,却似又苍白了许多,“老臣知晓了,老臣定当不留余力的去助小、尹姑娘!” 如此,蔺希这才算是露出了真诚的笑意。 “农司啊,你与丞相不同!” 说着,便又中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话中的意思,好月不知晓为何,但作为当事人的李农司与天子却是无比清明的。 蔺希又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瞧了一眼好月,“若你此回不曾让朕失望,那朕……” 说着,他便又瞧了一眼李瑜,唇角高高勾起,“那朕便破列,封你个官儿当当!” 若是失望了,有这御赐免死金牌在手,保住性命又岂非难事? 好月当下只觉着腰间那金牌有些烫手,让她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蔺希……这是何意? 莫不是,他一开始便打好了主意? 若是这冬季菜种植出来了,则是皆大欢喜,若不不曾种出来,她有了这免死金牌,也落不下一个死罪! 这人啊……这皇帝啊,不就是摆明着在帮她么? 这心啊,她忽然又觉着有了几分酸涩。 都说帝王无情,又岂会与人为武?可……蔺希这番做法,莫不是真将她当作朋友了? 方才她替自己系着金牌时,动作也是十分轻柔。 容不得脑子里再多想,好月当下也只得跪下谢礼。 “民女定不会让朕失望!” 她的声音里,带着的是十分的笃定。 蔺希与好月相处过一些时日,他未人君,看人便自有一套。 他既破天荒的选择了好月,那他便相信,好月断然不会让他失望。 若说自信,蔺希的确是自信的,若不自信,又怎能在这些老臣贼子当中,还能坐稳这皇位至今? 蔺希满意与好月一笑,“无需多礼!” 话落,便又继续笑看像李瑜,“李爱卿,那朕、可将好月交付于你了!” 李瑜闻言,当下便也只是一作揖,道了一声是。 蔺希的确就如此讲好月交给了李瑜。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便直接让李瑜将其带走,顺带着问询了好月的需要。 好月当下要的也不过是二百亩土地,以及手巧的工匠二十名。 暂且要的也只有这些。 至于图纸,她早已绘画好了。 南北温差的确大,所需要的棚子也自是不一样的。 李瑜听闻她只要这些时,便又嘲讽了她一番。 好月却只笑笑,置若罔闻的只继续做自己的事。 八月初二这日,李瑜将好月所要的三百亩地分化了出来,又挑了五十名工匠给她。 去皇家庄子上查看土地时,她顺带将苏南给带了去。 皇家的土地自然比不得一般的地儿,肥沃程度,无需多言。 她与苏南分工,先带着一批人将地给犁了,翻了几道土之后,她则在地里挑了两个较为手巧的工匠开始研究这温室要如何搭建。 起先,要先堆垒一道密不透风的空心土墙。 土墙的作用是起到烧火、保暖的作用。 这不比扬州,在室内烧火…… 而这道墙的用处则与北方的炕是一个道理。 但凡坑烧热了,屋子里便暖和了,且还能一直保持着温度。 建造这道空心土墙时,好月并未在旁侧观看着,而是带头与他们一同动气了手来。 三百亩地,五十工匠。 建土墙、搭构造、而后再是想办法如何捂的更严实,更不透风。 自打这一日起,好月几乎早起晚归,与苏南日日窝在了庄子上,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有余。 眨眼之间,便是九月十五。 好月站在庄子上头,瞧着这已经搭建完成的棚子,只觉着成就感满满。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道墙角,她为了不出差错,都亲自检查过了又检查。 直到此时,这温室搭建成型,只等明日开始下种子。 北方的九月已开始见冷,早晚得开始穿着一层夹棉的的小袄,否则便只觉着有些难挡的凉意。 此时她正站在皇家庄子的半山腰间,李瑜寻她寻了好半日,才听得人说她爬了上来。 这不……便找来了。 五十多岁的老者已上了年岁,爬到这山腰之上时已出了密密的稀罕。 老农司以自己宽大的襦袖拭了拭汗,这才抬眸瞧见了小丫头。 今日得小丫头着了一袭水青色长裙,白色的腰带将她显得十分出众,犹如一个男子一般。 便算如今,老农司仍旧不喜这个小姑娘,可她这些日子的劳动,却也是瞧在眼里的。 待爬到她身旁时,老农司喘了几口粗气,又以衣袖拭了拭汗。 不待他先开口,便只听得小丫头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山道中响起。 “农司大人若是每每往这山道间爬上一遭,只怕这身子骨也是会越来越要硬朗的!” 她这话中,带着几分打趣味。 李瑜闻言,只哼笑了一声,“你个小丫头倒是好生的目无尊长,论其辈分来,本农司却也算得了你爷爷辈!” “我没有爷爷,只有姥爷!”好月笑着,“说起我这姥爷,先前还有许多年不曾下过地,这两年才开始下了地,便能种起谷子了!所以这人啊,还是要好生的锻炼锻炼!” 这话听在耳里,可真是不甚悦耳。 李瑜眉眸皱了起来,“若本农司是你姥爷,只怕你这口无遮拦的小丫头,已不知吃过我多少家规了!” 是了,好月在鲤鱼面前,的确是没有露出半分的‘尊老爱幼’这一层来。 李瑜日常里也最是爱怼好月,而好月本就不是能忍气吞声之辈,再加上身后有皇帝以及腰间这块金牌撑腰,便也没觉着要处处让着老人。 本来嘛,在她的意识观中就是如此。 我吃的皇帝的粮食、穿的是皇帝送来的料子、住的还是皇帝住过的王府。 她不曾吃过李瑜的,不曾拿过李瑜的,且也无需巴结他、阿谀逢迎他,为何要让自己在他面前低了一等? 仅说官职么?她又皇帝在身后,又怕什么? 论年岁与尊卑?若是李瑜都倚老卖老,她又充当什么二十四孝好孩子,尊老爱幼? 其实啊……人与人之间,不论年岁,只说相互尊重。 你尊重了人,人才会尊重于你。 第三百二十九章还能说什么 第三百二十九章:还能说什么 好月瞧了一眼老农司,又撇开了眸子,看向那弯弯的山道上,“谢天谢地,幸好农司大人不是我姥爷!” 李瑜闻言,只觉着一口老血似卡在了喉咙当中,喉咙猩甜,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到底,他最终只是顺了一口气,站在了好月的身边朝着那一片庄子看了去。 此时搭建的温室已经成型,如此看去,倒是显得有几分壮观。 “哼,你这不知轻重的小丫头!”李瑜双眸瞧着前方,却忍不住朝着好月冷冷的哼了一声气,“若是你废了这番大的阵仗没将菜种出来,瞧你怎么来收场!” 好月闻言,似笑非笑,“收场还不简单么?圣上不才赐我一块金牌?唔……不论种植不种植得出来,这人头,总该是能保住的!” “你如今倒是还能嘴刁!”李瑜冷哼了一声,“莫要仗着皇帝宠爱,就觉着可为所欲为,你可莫不知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要臣死,你便算是有个御赐金牌又如何?这金牌,又哪儿有侩子手的刀硬?” 好月依旧笑的让人牙齿痒痒,“那若是……君不想让我死呢?” 李瑜浓眉一挑,甩了甩袖,又冷冷哼了一声,“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个小丫头,果真是没见过世面!” “多谢农司大人提醒!”李瑜若越是生气,好月便越是觉着有趣,“好月定然会种植出冬季菜,不让农司失望的!” 这话听着十分谦虚,可李瑜却总觉着是这话他听在耳里有几分不顺畅。 本来找她是有事要与她说的,可此时便觉着再也没了这心思,当下朝着好月又冷哼了一声,道了一句‘拭目以待’之后,便又径自下了山。 好月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倏地笑了。 其实啊,她能理解这老农司看不惯她。 毕竟自己年岁轻,他一个大了她四十多载的老农司,却还要处处照料她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换做谁,能舒坦? 可她若是处处低头要看老农司脸色行事,只怕反而又会落得几个冷脸。 其实啊……在他们眼中,并非好月足够低声下气便可的,更重要的,是拿出真本事来。 自她下山之后已是傍晚时分,苏南恰好带人将菜坑挖好,只等明日种下即可。 好月分化的很是清楚。 第一批现在种植,第二批十一月初开始种,第三批则年初开始下种。 如此以来,第一批菜刚好卖完,第二批便能接着上,而后则是第三批。 待第三批卖完,恰好又将是深春,农家播种季。 一次只需种植个一百亩,又有五十个工匠在此,倒是一点也不需着急。 好月寻了苏南,唤其一道回府。 苏南便将手左右清洗了干净,而后再随好月一道去牵了马,一同出了庄子。 皇家庄子在郊外,距离京城有着二三十里路。 但京都城外也是十分繁华,百姓各处安家,全然不见半处萧条之状。 二人走出不远,便听得苏南道。 “方才老农司去寻你,说了什么?” 在这偌大的庄子上呀,大伙儿都不待见二人,唯李瑜马首是瞻也。 但到底又惧好月是皇帝的人,倒也能叫得动。 “还能说什么!”好月邪邪一笑,“老司农摆明了的瞧不起咱们,又还能找我说什么?无需夺管,只将要给的面子给足他便成了……咱们做好咱们自己手中的事,只求个问心无愧便好!” “可是……”苏南却蹙起了眉头,“毕竟是大农司,这庄子上的所有人都还得听他的,你也莫太要强了,拂了农司面子,免得庄上之人也处处争对你!” “是我要强了么?”好月缓缓摇头,脸上的表情极为淡漠,“苏南,便算我处处做小,处处为老司农马首是瞻,处处虚心讨教,那个鲤鱼农司也决计不会对我另看几分的!” 苏南薄唇一抿,“为何?” “有好几个缘由!”好月说这话时,叹了口气,“其一,我是女子,且还是个年岁未曾及笄的女子。 其二,我是皇帝的人!其三,他觉着我们现在所做的事儿,与他而言不过是天方夜谭。 如此一来,这便导致了他见我不爽的太大度……我便算是处处低调,处处示好,只要他不承认我,庄子上的人为了巴结他,也定会处处不与我好……既然如此,我要费这个力气做什么?” 苏南闻言,却只觉着一团雾水。 “你说的其一与其三,我都明白,可第二条……这是为何?你是皇帝的人,老司农,也是皇帝的人罢!” “不一样的!”好月骑在雁风上,放慢了速度,“老司农,并非是皇上的人……这件事情太过复杂了,这朝堂,也太过复杂了,你想听?” 苏南自是想听的。 于是,好月便将这朝堂开始与他说了起来。 “先皇共有六个儿子,而如今的皇帝是先皇最不受宠的皇子……先皇封了大子为太子,但二子是个体弱多病的,三子的母妃又是中宫贵妃,五子趋附在太子手下,六子趋附在三子手下,如此一来,朝廷便有了两股势力! 太子一党,三皇子一党,先皇在位时身子骨不大好,这两兄弟便明理暗里的争斗。 先皇不喜四子,在其九岁便封了个闲散王爷,放出了中宫……” 于是,无权无势的蔺希,受了许多的压迫,受了这些皇兄的许多欺辱…… 后来,先皇仙逝的很是突然,遗昭还不曾下,两个皇子因争夺皇位便开始大打出手。 那时朝纲一度混乱,而两方皇子最后均都落了个尸首异处的下场。 那时朝纲混乱,大周与大夏两国均都虎视眈眈,若是不尽快将内乱平稳,只怕这天下难免会有一场恶战要打。 那时……也本是有野心勃勃之人想要夺得这皇位,但当时朝纲极度混乱不稳,只怕皇位唾手可得,可这内乱却久久不能平息了。 如此一来,朝中的大臣便在二皇子与四皇子当中选出了一人。 二皇子,自小体弱多病,早已无法下床来,如何能担当起王位的大任? 为了稳住皇朝,他们便只得先立了四皇子蔺希为重任。 第三百三十章哪个男人敢欺负? 第三百三十章:哪个男人敢欺负? 蔺希瞧着是个好拿捏的,平日里也是不争不闹,可出生在皇权家的人,其实又有几个简单的? 他本是由着闲散王爷的名号等级,却在一年之间稳定了朝纲。 如今,他这个皇位,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的要拉着他下台? 可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他蔺希坐上了这个皇位,又如何会听任这些大臣的摆布? 在自己毫无可用之人的情况下,却仍旧是将这皇位坐稳了。 好月说了这些,苏南听着只觉着十分唏嘘。 “都说王位之下要践踏多少鲜血,果然啊……” 好月重重吸了口气,“鲤鱼老农司是二皇子的亲舅舅,而二皇子早在前年也已病逝……身前,二皇子与当今圣上,曾因一个女子而闹过不快,而二皇子,更是因此而活活气死!” 其中的曲折,好月并不知晓,而她知晓的这一切,也都是在各方人士嘴里零零散散的听来一些而拼凑起来的。 苏南听到此,这才恍然大悟的喔了一声。 “所以,老司农对皇上,多少也是有些看法?” “你说呢?”好月抬眸看他,反问道,“若你亲外甥被人活活气死,你可还会认真替那人做事? 其实老农司是个好官,他在先皇手上一直任职,做事也是任劳任怨。 便算自己亲侄子被‘领头’上司给活活气死,却也没有公报私仇,以自己的官职去动点手脚……只做到无功无过,不出错,不挑事,但也绝对不会做任何政绩。 苏南摇摇头,叹息,“皇家的事啊!可真是复杂!” “如今我是皇帝的人,而皇帝在他面前,也很是直言的说想要重用我,若是我不拿些真本事,若是不高调一些,若是处处都要恭维他,皇帝,要我又有何用?” 其实说白了,他们两人的立场不一样罢。 李瑜以为,稳定好如今的趋势便好,无需再折腾什么幺蛾子,也别做什么大举动。 可好月以为,这是一次她必须要把握的机会。 如此一来,两人在某些方面便有了争议,有了各自的立场。 苏南到此,也总算是听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以来,庄上有许多人都瞧不起咱们……我也些回听着他们在说你了!” “随他们说!”好月不以为意,“做大事者,若是连这些流言蜚语都要处处计较,又如何能成事呢?任由他们说罢,到底,他们也只能过过嘴瘾! 只有弱者,在不能出气时,才会过过嘴瘾,在心里上寻求些安慰!你何必听了?” 况且,她一直觉着,若是连这些小人物的流言蜚语她都要去斤斤计较,那她的心就太小了。 心小,又如何能成大事? 这也是为何,当初她在南梨村时,任由那些留言四起,而她却是连个辩解都不未曾辩解一分。 苏南点了点头,“听你的!” 好月闻言,只是笑笑,“今后咱们两人携手共进的日子还长着,你是一个可塑之才,也不可如此浪费了……我替轻言请了先生教了她读书认字,你若是无事,也去听着些! 还是那句话,读书虽不一定能出人头顶,但不读书能出人头地的,却仅是个别!” 对于轻言,好月也是下了一番苦心的。 她问轻言,想学什么。 轻言说,要认字,要习武,不做一个废人,今后能替好月做事。 好月听着这些自然觉着十分头疼,可左右想了一番,还是给她找了两个先生。 一个教文,一个习武。 在好月的认知里,习武比起绣花来,更要有用的多……一个有本事的女人,哪个男人敢去欺负? 苏南点头应了声,“知晓了!” 二人一路聊着,到得王府时已是天色躺黑。 才正好在门口下得马来,便立时有一个内侍上前来接过马缰,将好月的马与苏南的马牵去了马厩。 而今日得门口,却又多站了几个内饰。 正在她深感好奇,莫不是府上来人了时,便又见得青鸣疾步而来。 一见着好月,便先是行了礼,“姑娘,圣上已在厅内候着您了!” “圣上来了?”好月眉头一簇。 这大晚上的,他来作甚? 青鸣只垂头,“是,如今正在花厅内候着,吩咐青鸣,若是您回了,便让您先去一趟厅内面见了!” 好月闻言,哪儿还能想着去洗漱换身衣衫? 当下,便朝着厅内大步走了去。 到得主院之时,便见得郭怀带着几个侍卫守候在了门边。 那郭怀一见着好月,便朝起笑得十分灿烂。 “姑娘可算回了,圣上已等您许久了!快些进去罢!” 郭怀的声音特意的压低了许多,好月见此,便也只朝着他点头,应了一声好,而后便入了院子。 彼时,那主院的大厅之中,门扇正开着,而里头则是一个青衣男子正单手负立与身后,又单手拿着书本正在厅内来回走动着。 他看书的模样倒是十分认真。 烛光将他的倒影拉的极长,连带着睫毛都根根分明。 他的侧面,的确很是好看。 且不说旁的,但说这男子容貌,只怕也使得有不少女子而为之倾心,且莫说,他还是这大南江山的主宰者。 恰好到得大厅门口,蔺希听着动静便抬起了头来,朝着她的方向瞧了去。 此时他正背着烛光,拉的老长的影子却恰好落在了好月的半步之前。 男子将捧书的手又背立在了身后,那不薄不厚的唇又勾勒起了一个笑意,连带着那双狭长的眸子里也沾染了些许的柔和。 “你倒是叫朕好等!” 好月步伐一偏,不敢踏在他的影子上。 拱手与他见礼,“皇上来之前也不曾让人知会我一声,庄子与王府相隔甚远,再加上如今天又躺黑的要早些,待我回来,便已是天黑之时了!” 闻言,蔺希却笑道,“听你这丫头的意思,是在怪朕不曾早些来知会你一声了?” “不敢不敢!”好月立是低头,笑了一声。 其实啊……在蔺希面前,便算明明知晓他是皇帝,也明明知晓他许会喜怒无常,可好月却仍旧觉着……与蔺希相处的很是轻松。 第三百三十一章不和你客气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不和你客气了 这种感觉是为何为其的,她并不知晓,但不同于对杜长空有礼,与北冥夜的斗嘴,蔺希在处处维护她的同时,又让她深觉着……两人似是多年未曾见过的老友一般。 是了……她竟是有了这种错觉…… “还有你不敢的?”蔺希浅笑了笑,又瞧了一眼她的衣着装扮。 此时她才从地里回来不久,身上自然沾染了不少泥土,连带着头发丝上都有些干凅的黄土。 他便一挥手,“罢了,你先去洗漱一番,朕今日要兑现当日承诺,做一回东道主,请你吃吃这京城好吃的东西!” 好月闻言一挑眉,“那我便不客气了!” 应罢,她便出了主厅,由着几个内侍打了热水之后,她便仔细的洗漱了一番。 而后再由青鸣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鬓髻,她着了一袭冰蓝色绸缎袍子。 蔺希这回又是偷偷出宫,自是不会太过惊扰,身旁也只带了两个武艺高强的御林军后,便同好月二人出了希王府。 郭怀本也想跟去,但郭内侍常年在街上游走传旨,早已是这京城的名人……再加上他只需一出声,旁人便也能猜出他的身份。 如此一来,只恐反招来麻烦…… 考虑着这些,蔺希便干脆将郭怀安置在了院子里,让其安心等待他回来即可。 但蔺希身份贵重,郭怀自是不放心,忙又是安排了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乔装打扮之后,这才总算是安心了些。 好月出府时,又顺带将苏南带上了。 苏南为人是个讲义气的,且做事也有几分本事,蔺希倒也有几分欣赏他。 好月带着他来,倒也不曾多有异议。 三人一路出了希王府,再乘坐马车到了这繁华的京城夜市当中。 京城的繁华不同于扬州的繁华,京城的繁华主以‘贵,大气’为主,扬州的繁华则以‘商户’为主。 而这两者间,显然天子脚下的京城,却又更胜了一筹。 京都的夜市十分繁华,街道上处处张灯结彩,林立在两旁的店铺犹如白市一般十分热闹。 街上叫卖的冰糖葫芦,酒肆传出的阵阵酒香,以及那摊上卖着的各色小吃。 人生热闹,处处喧哗,果真好生的是一片繁华景象。 好月不爱吃那酒楼之内的美味佳肴,更是喜欢吃摊贩上的小食。 笑着在小摊前坐了下来,询问了蔺希可是要吃云吞之后,便喊摊主要了三碗云吞。 云吞以骨头汤熬制,再盛好云吞之后,撒上一些葱沫,只觉着香气扑鼻,十分有食欲。 蔺希本是不吃,可好月与苏南还不曾吃晚饭,云吞一上桌,二人便丝毫不顾忌形象的大吃了起来。 这番的狼吞虎咽,恍如再吃山珍海味一般。 蔺希很是好奇,便也拿过勺子小尝了一口汤。 入口,倒还真是有些香味。 虽说如此,可他到底只是浅尝了一口味,便放下了勺子来不再去动。 两人饿了大半天,又岂止是一碗云吞可果腹的? 于是……一连吃了两碗。 且连带着汤都舔了个十分干净。 从小教导着要优雅的蔺希见此,只觉着十分惊奇,“这东西,如此好吃?” “唔……”好月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饿了,别说这香喷喷的云吞,便是干不吧唧的饼,也觉着是个十分香甜的!” 蔺希没受过饿,显然不明白好月所说的那种感受。 当下一挑眉,显然不放心上。 好月撇了他一眼,便又道,“我先前,可差些被饿死,那时可别说吃一碗云吞了,便算有一个馒头吃,都已经是奢求!” 说着馒头,好月却忽然想起了那个呆头呆脑喊她媳妇的小木头。 自打搬离了南梨村,好月与他也仅在陈晴晴出嫁那日见过一次,自那之后,好月再没入过南梨村,而木头因李郎中管得严厉,也未曾踏出过南梨村一步。 那个小木头,是她来这世上,第一个舍得给她吃馒头的人。 蔺希听了直皱眉,“你差些被饿死?” 他简直是不敢信的,这么一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会遭饿死? 好月当下拉回思绪,一努嘴,“你不知晓,当时吃的是康咽菜,若是没野菜吃,只怕果腹的也只有糟糠了!你可知晓糟糠的味道?含在嘴里,只觉着喉咙里都是粗糙的……如何吃得下!” 好月一点都未说假话,的确是有许多穷困人家为了果腹,还在吃着糟糠。 “糟糠?”蔺希只觉着这个词都十分陌生。 这回却是苏南解释了,他道,“糟糠是谷子外的一层壳,将米剥落打禾之后,便会余下一层糟糠,唔,这糟糠本是农户拿来喂猪的,但这味道么……比起观音土来,又要好很多!” 苏南是吃过糟糠、也是吃过观音土的人。 蔺希显然有些唏嘘,“在我这大南境内,竟还有这等现象?” 观音土?那如何能吃? “皇上所能见着的,自然是一番繁华,这些您又哪儿能瞧着!”苏南道,“您先前在江南,可不也瞧着了一些穷困的村户人家么?” 蔺希不说话了。 想了许久,待好月付了钱,三人又走在了街道上之后,蔺希才忽然郑重的与好月道,“若不能让我大南百姓安居乐业,吃穿不愁,朕这皇帝,当了又有何意义?” 好月忽然愣住了,步伐一顿。 而后又抬头瞧了一眼这灯火通明的街道,轻笑道,“大南有这般明君,是百姓之福!” 恭维的话,在蔺希此时听来也不觉着悦耳,“好月,你可愿在朕身边为官?” “什么?”好月当下诧异,“这……这怕是唐突了!” “唐突?有何唐突?”蔺希不以为意,“我是这大南的皇帝,难不成,还连一个小小官吏都封不得么?” “并非如此!”好月轻声道,“我如今不过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子,哪儿能入朝为官?便算皇上您执意力保,又如何能让众人心服? 您且放心,不论于公于私,好月都会站在您身侧!” 于公,蔺希既然是明君,她便会尽自己所及得能力而去助他。 于私,两人也算是有些交情。 第三百三十二章就怕万一 第三百三十二章:就怕万一 蔺希闻言,也只轻叹了一声气,而后又忽然道,“听人传言,你这府中吃的也是十分清减?” 好月便道,“这等小事,倒是传着您耳中去了!” 蔺希便也轻笑了,“你的一日三餐,我都已亲自派人检验着,这些,又如何需要言传?” 好月闻言,只觉着又是十分震惊。 蔺希走在前侧,便未曾瞧着好月的脸色,只径自又道,“如你所说,朕这日后,也需要带头节俭了!” 话罢,便又带着好月将这京城逛了一通。 蔺希九岁出宫,对于京都的大小街道,自然早已熟悉。 他带着好月与苏南逛到了亥时初时,这才又一众回了希王府。 自打关于粮食的话题之后,蔺希的兴致便也十分欠缺,直到马车出了希王府时,他这才又撩起帘子,让侍卫与好月转达一声,待下回有空了,带她去皇家猎场狩猎。 直到马车远走,这希王府又回归了往日的宁静之后,好月这才回了院子上了床。 可头沾在枕头上,却毫无半点睡意。 脑子里响彻的是那句,“你的一日三餐,我都已亲自派人检验!” 能让一个皇帝如此,足可说明自己的份量在蔺希心中已是不低。 但此时……好月却又替自己担忧了。 皇帝的占有欲,历来就强……她怕就怕在,蔺希也会如一般的皇帝那般,以婚姻的形式,禁锢住她。 这是万万不可的。 不是她自恋,也不是觉着蔺希一定会爱上她,更不是觉着自己是个万人迷,能让一切男子可瞩目。 但皇帝对于好的东西,从来就有可怕的占有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如此一想,好月越发觉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瞧来这几日,定要寻个机会,表明一下立场方可。 如此一想,好月便又将最近的事儿给安排了一通,想着何时有这个机会入宫。 想来想去,她便也在何时不知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好月与苏南吃过早餐之后便去了皇家庄子。 今日是播种之日,不可马虎。 下种、掩土,好月全然是亲自把关。 再待种子落地之后,便又铺上了干草。 将此做好,好月再是吩咐人开始往土墙中烧柴禾。 依旧是烧柴禾,但空心土墙的热度却比先前所用的木室又要好了不少。 柴禾烧了近乎一日,众人这才觉着温室里竟是暖如了深春一般。 如此,好月便将整个温室内全然都捂了个严严实实。 如今才是九月,北方的天气相对起来,还算柔和……可好月这向来惧冷的人,却已觉出了几分冷意。 待将地里的一切做完,好月便又交代了那些工匠当中的为首汉子。 “你注意好温度,夜间的温度更是要低一些,自明日起,夜间开始烧火捂掩饰则好,日间若是有太阳,便掀顶,让太阳照进去!” 本来,她是想建那种有窗扇的温室,但实在不好留,她为了节省成本,土墙时一道挨着一道,如此一来,只可从顶上下功夫。 且为了避免多余的麻烦,好月将顶又改良了一番,掀盖起来倒也无需费多大功夫。 交代完罢这些,她便又与苏南在地里各处瞧了瞧。 再瞅着时辰不早,二人这才一道又回了城内去。 时光一晃四五日,好月这日却是直接去苏南地里瞧瞧,她则换了套衣衫,准备进宫去找蔺希。 她身上有御赐金牌,这道金牌犹如通行令一般,进宫几乎毫无阻挡。 待她到得宫廷时,由着一个小宫女将她带至了御书房门口。 “姑娘,圣上此时正在商议国事,还请您在一旁稍等!” 那小宫女年岁看似不过十五六岁,容貌生的也很是端庄,礼节更是一分不落。 好月朝其点头,应了一声好之后,便候在了一旁。 整个御书房打大殿之外,除去偶吹来的清风声,却是连呼吸声都听不着。 好月撇了一眼那几个正躬身候在一旁几个宫女内侍,眉心蹙起几分。 是她错觉了么?为何这空气里都带着十分紧张的气氛? 直到她等候了一个时辰左右,只觉着那清风吹的将她都快冻僵了手脚时,那大殿的门这才缓缓打开。 二胡,从里走出四五个大臣。 为首的是个五十几岁的深紫绣金蟒的男人,自打他出来那一刻,连带着身边的空气也瞬间变得十分紧张。 好月几乎以为是她自己的错觉,连带着身边的几个内侍都深躬了些。 瞧着,这人倒应当是十分有地位。 好月只在开始他出来时,瞧了一眼,之后便也低着头。 待几人从她身边走过,带起了一道劲风,吹飘了她的长发。 郭怀送了人出来,在那几位大臣出了大殿后,便媚笑着行了个礼,喊了声,丞相慢走。 而后,再当瞧着一旁的好月,当下那白了几分的长眉一簇,似在脑子里想了一通之后,这才挥手。 “顾娘随咱家进来罢!” 好月朝着郭怀做了一个无声的拱手,郭怀便挑了挑眼角,转身带着她走进了大殿之内。 然而,她才踏入大殿,便见得蔺希怒气冲冲的将桌上所有的奏折给推扫在了地上。 奏本落地时,发出啪啪的声音。 而他那张本是很俊秀的脸,也因着生气而轻了几分。 这般模样的蔺希,好月还是头一回见。 郭怀见此,忙是小跑了过去,蹲下身子将奏本给捡了起来。 “皇上,您可别气着了,身子要紧啊!” “哼,朕如何能不气?顾宴也欺人太甚了罢!到底他是这江山的王,还是朕是这大南的王!” “那定然是您啊!”郭怀将手中的奏本又放在了御书案上,又替他顺了顺背,“这大南的王,自然是皇上您了!” 蔺希闻言,冷笑了一声。 他余光撇见了那一直在一侧不曾说话的好月,便与郭怀挥了手,“你且先下去罢!” 郭怀一听,又顺着他的视线瞧了一眼好月,也不知是想了什么,只觉着他的眼眸深了许多。 朝着蔺希躬身说了个是后,便缓缓退着步子走了出去。 经过好月身边时,他又朝着好月挤了挤眉眼。 第三百三十三章好月,你来坐坐 第三百三十三章:好月,你来坐坐 好月懂他之意,他是想让自己,帮着劝劝皇上。 可便算懂了,好月依旧当作看不懂之意,急的郭怀又示意了她几眼。 直到蔺希声音传来,“郭内侍,你莫非眼角抽经了?” 郭怀闻言,当下又将头低更深了些,回道,“昨夜奴才一夜未曾阖眼,想来今儿个定是抽着了!” 天子龙袖一挥,“既如此,那你便下去睡罢!” 郭怀只得又说了一声是,这才退出了御书房的殿内,又顺带着将门给紧紧合上。 这门十分隔音,里头方才有过一场口舌之战,而好月在门外,却是什么都未曾听着。 蔺希面对好月时,以将怒气压下了许多,他看向好月,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你找朕有事?” 话间,他已是落座在了龙椅之上。 好月朝着他行了礼,这才左右想了想,“民女此来,是告之皇上,种子已下地,想来不过多久便可发芽了!” 蔺希今日气势颇冷,好月也不敢自称一个‘我’字。 天子闻言,抬手揉了揉自己眉心,“希望此事能成罢!” 此时,他的话里又夹藏了许多无奈,与之前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月那本想说的话,此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君王犹如猛虎,她又岂敢在猛虎盛怒之时,摸它的屁股? 皇帝的皇宫之中佳丽三千,在那三千佳丽中,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说不定,是她多想了? 如此一思虑,她又觉着自己因此事而进宫,果真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好月不再接话,蔺希瞧了她一眼,又揉了揉眉心,“你此回找朕,可还有旁事?” “没有!”好月低头回话。 蔺希此时心中十分烦乱,正想找一个可说话之人说说话,此时好月撞了上来,他自然也就不放过。 一双如虎一般的眼眸,紧紧盯着好月,剑眉蹙起,显得十分不悦。 “你为何不问朕,因何发怒?” 好月依旧低头,“圣上心意,民女不敢揣测!” “不敢揣测?”蔺希挑眉,冷笑一声,“皇上在你们心中到底是什么?难不成……皇上就不是一个人了?只因坐了这龙椅,便不是一个人了?” 这话中有满满怨气,好月不接话。 蔺希便又继续道,“好月,朕之前从未有过朋友,出生在皇家,也决计不允许担当得起这二字的人出现,可偏生,朕就将你当作了朋友……而你不过是一个还不曾及笄的女子罢了,朕以为你心思剔透,以为你与旁人不一样,可实则,你与旁人又有什么区别?” 好月闻言,也不怒不躁,心中更是毫无波澜。 此时蔺希在气头上,身为皇帝,平常有许多之事不能,今日他发的这脾气,只怕也是难得一见。 既然自己撞上了这枪口,她也并不将他的话放心上。 “这皇位你羡慕吗?有谁羡慕?谁羡慕谁来坐便是了!”那本是被郭怀捡起来的奏折,此时又被他打落在地,“来,好月,你来坐坐,你来坐坐这皇位可是舒坦!” 好月闻言,依旧不动声色。 蔺希冷笑一声,“这皇位瞧着金碧辉煌,金光灿灿,可太过宽大,生怕自己往后一靠,就会倒下!” 原来……他是心中没有安全感。 好月上前,又将那奏本捡起,放在了蔺希桌前。 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却显得十分幽深,她正视着蔺希不曾移眸半分,“你是王,你是这大南的主宰者,人挡杀人,神挡弑神!” 在她的世界观中,就是如此的简单。 若她是蔺希,谁挡她的道,她便解决了谁。 这王位向来不好坐,这纷争向来如此残酷。 蔺希不得不说,当时的他的确震惊了。 他瞧着好月,忽然忘却了如何反应。 好月却已是收回了眸子,一边缓缓的整理着手中的奏本,一边又缓缓道。 “发脾气的确是一个缓解情绪的好法子,但发完脾气之后,就得想着要如何以牙还牙!”她的声音十分轻柔,这偌大的大殿之内,都只响彻着她的声音。 那声音,那一字一句,却又重重的落在了蔺希的心间。 “若不想当一个傀儡皇帝,便必须掌握经济、军队、朝堂!到时……一个顾宴算什么?一些个老臣又算什么?” “经济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算什么?军队之中无人如何?朝堂无人又如何?您还年轻,可以打一场持久战……您是皇,是这大南的天,难不成,想换换血脉,又有何难?” 蔺希手中,的确是无可用之人,他所想要重用的每个人,顾宴可谓十分清楚。 可这怕什么? 她说的如此笃定,让蔺希不得不惊讶的瞧着她,“你有法子?” “这个法子先前与您说过!”好月道,“培养自己的商队,培养自己的人脉!以及、拉拢拉拢朝廷可用的人脉!” 蔺希对每个大臣向来都是以和颜悦色,活像是一只笑面虎。 而他能坐稳这皇位三年,其中虽有顾宴的人马,那必然也会有另一方势力。 那方势力与顾宴势均力敌,在朝廷之上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而如蔺希,他这性子,看似波澜不惊,谁都信得过的样子……但他实则,只信自己的东西以及自己的人。 好月不知他信不信得过她,但与她而言,自打那日蔺希送了她一道先皇的金牌,她便对蔺希,没了怀疑。 就像北冥夜一样,她自来不信,北冥夜会有害她的想法一般。 但对于情感额而言,她对两人却又是不一样的…… 如此来说,微微显得有了些小复杂,好月眉头一蹙,她在此时想北冥夜做什么。 “拉拢朝廷可用人脉?”果然,蔺希只是冷笑一声,“好月啊,你是不知这朝堂当中,是有多少人想要拉朕下马之人呀!” 好月微微低头,“每个皇位之后,都有着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瞧着,皇上是明君,应当知晓知人善用的道理!” 闻言,蔺希好看的剑眉忽然蹙了起来,“知人善用!” 他一直都知晓知人善用的道理。 第三百三十四章好大的胆子 第三百三十四章:好大的胆子 若不是他知晓如何用人,这大朝堂,早就不是他在坐着了。 蔺希抬手,揉了揉自己眉心,“罢了,这朝堂局势太乱,朕心烦,也不能牵连着你也心烦……!” 说罢完此话之后,他便又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当再次开口时,声色也连着平稳了几分。 睁开双眸,扫了一眼好月,“你今日来,果真再无旁事?” 好月正想说没有……但话到嘴边,却又转了个弯儿。 “的确有!” 如此,蔺希便又看向她,“哦?何事?且说来便是!” 好月便道,“正想与您商讨商讨,这冬季菜之事!” 此事蔺希很是看中,那本是揉着眉心的手便也放了下来,端正着身子去看向好月,“冬季菜之事?” “是!”好月依旧显得波澜不惊,“民女近来有个不成形的想法,想与皇上商讨商讨!” “且说!” 好月恰好将御书案上的奏本整整齐齐的码好,理了理思绪,便直接入了主题。 “眼下情况,种植冬季菜的也仅咱们大南,民女斗胆,想用我国的货物,去换取领国的经济!” 她的话一出,却是蔺希从未想过的法子,当下那男子好看的长眸便遽然睁大。 好月却又继续道,“蔬菜并非国之重力,想来无需过多久,也定会流传开来,届时不只是大南会掌控这个技术,只怕邻国之间也会有知晓了要如何做,如此一来,届时的大南,便没有了优势! 以民女的想法,不如将此高几倍的价钱卖入一些与邻国,在这几年之内,也可一方面来补充咱们大南的经济!” “你这想法倒是胆大的很!”蔺希脸上却没了任何情绪,瞧不出喜怒,“你可莫要忘了,扬州林家,可是你以他勾结外商为由,拉其下马的,如今你却还要自行做此等事,可不成了知法犯法?” 好月退后几步,与蔺希隔着书案的对面,她将头敛下,双手拱起,“非常时期,使用非常手段,您是大南的王,大南所有一切都是您的,自己赚自己的钱,有何意义? 大夏与大周经济与大南并不差多少,想比起来,大夏乃靠海之都,经济比咱们大南却又要好太多,大周虽说经济要差了些,可国都的地势,又比咱们大南要有优势……先皇虽定下了三国之间不可往来的规矩,但在利益之前,这些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呵!”蔺希冷笑一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此……好月,你是希望朕先坏了这规矩?” 忽如其来的语气让好月心中没了底气。 果然冷酷如帝王,明明一口一个好月唤着,却又似忽然能要了她的命一般。 她不说话了。 没错,她的确是这个意思……但蔺希只要与她点头应允,其余的事儿,便也无需他来做。 可此事,她却是不能笃定的应声的,只等蔺希自己琢磨。 她不开口,蔺希便也只是抬眸瞧了她两眼,“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话落,却又忽然轻柔道,“此事,容朕好生想想!” 非常时期使用非常手段,这话,的确是有几分正确的,蔺希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将经济充实了。 想要朝堂掌握在自己心中,有经济是一件无比重要之事。 只能先有了经济,才有人力,最后便是有能力。 蔺希闭上眸子,显然是在与自己的思想做斗争,“你且先退下罢,此事容朕好生想想,待想好之后,再传唤你进宫!” 闻言,好月便也只继续行了一礼,躬身应了一声是,再出了御书房。 回到希王府中时,恰好是午时。 将近十月的天里,连着风都有了凉意。 好月一入府,便恰好见着轻言正在院子里练功。 她那本是要踏入清风院的脚便又收了回来,当下一想,直接又出了府门。 此时她的心中有着几分没底,很多事情,她都需得安静想想。 今日与皇帝提及了此事,也不知是对是错……而她之所以敢说,也是仔细考虑过了两点。 其一,皇帝口口声声说她与他之间是好友,便算此事她说错了,想来也不会砍了她的脑袋。 其二,便是好月考虑到了当下的情况,而所说的。 她说的没错,种植冬季菜,根本无需多大的技术,只有有图纸、做过一次的工匠,只怕要建造这个并不难。 大南有了这项先进技术,大周与大夏必然是要虎视眈眈,届时真心想要派人来‘了解了解’,想来、无需过两年,冬季菜种植技术,便会传遍了大江南北。 而这两年,若因此而捞两国的油水,又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三国之间建立了货物封闭、商家不可往来的契约,也是因几国皇帝考虑到了经济的缘由。 生怕本国吃了亏,强壮了其余二国,届时,只恐是自取灭亡。 而好月的法子却又不是一样,仅仅是以这些无关紧要的货物,去换取了经济。 这对大南而言,是一桩好事。 只要蔺希自己能想的开。 左思右想了一通,好月不知不觉却已到了大街上。 京城的大街在白日里亦是十分繁华,店肆林立,吆喝不断,人流不止。 且这偌大的京都之中,多已有权势人家为重,而着在大街上游逛着的,则个个是鲜衣怒马、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 耳边偶能听着玩闹的声音,更是显得这里一片繁荣昌盛。 好月走在大街正中间,相看了旁遭几眼,而后从袖口暗袋中掏出了两枚铜钱,找路过卖糖葫芦的小贩买了买串糖葫芦。 就在她左右选了一番,最终瞧着一串蘸糖最多的糖葫芦时,还不待她下手,便有了一只异常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先下了手。 那手是从身后而来,好月瞧着却是直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但也并不想因此事而与人闹上不快,只是眉头轻蹙了几分,就要选了下一串。 奈何,她看准了,方要伸手,背后那只大手却又要先她一步。 忍一忍二再忍三,直到忍无可忍时,她蹙着眉头回过身来,想要问问这人想要如何。 可在她转身那一刹那,深秋耀眼的阳光之下,正有一张脸朝她灿烂笑着。 第三百三十五章抢这糖葫芦作甚? 第三百三十五章:抢这糖葫芦作甚? 那人,眉眸如画,五官俊朗,笑意如阳。 好看的长眉正舒展开来,长睫在阳光下扑扇,犹如蝶翼一般。 轮廓十分精致,恍如被刀削过一番,完美的不能挑出半丝错误来。 而那双深邃黝黑的眸子里,此时正倒映着她微微抬头仰望的模样。 在好月对望上时,她整个人又恍似愣住……本是到了嘴边准备着要问出口的话,却又在喉咙里哑然的无法出声。 她呆愣的模样,却让此人一双勾人的眸子越发的笑开了来,荡漾着浓浓的笑意。 小半响,他以那勾列着高高的笑意的嘴打破了二人之间的静寂。 “小月儿,见着小爷,你如此高兴?” 声音很是动听,邪魅中带着几些磁性,全然能勾动一人心悸。 好月闻声,心下慌乱、而面上则十分冷静的收回了眸子。 “倒是不知北冥公子竟如此无聊,与我抢这糖葫芦做甚?” 小女子的声音里带了几丝不满的意味,某人却笑的更是开怀,“小月儿看上的东西,定然都是最好的,本公子、也定是要先下手为强的好了!” 说着,他从腰间掏了一块银角子扔给了卖糖葫芦的小贩,“无需找了!” 那小贩仅以三串冰糖葫芦得了个银角子,自然是开心的不行,连带着也大方了些,直接又送了两串给好月之后,便兴冲冲的走远了。 好月瞧着自己手中的两串糖葫芦,又瞧着他手中的三串。 黛眉一挑,“果然是有钱人,出手好是阔气!” 这人呐,真是奢侈惯了。 那一块银角子,完完全全可将小贩那一把糖葫芦都买来。 他倒好,典型的败家子! “只要小月儿能瞧上的,阔气一些又如何?”北冥夜只是笑着,“可是吃过午饭了,陪爷一同去吃一顿?” 此时已是午后时辰,早便过了午饭,可好月的确又是没吃饭的。 “既然北冥公子如何客气,那小女子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北冥夜闻言,便又是笑,“不如唤我北冥爷罢?这公子公子的,叫着多生疏?” 爷?还北冥爷? 好月当下朝他一横眼,脚上一记扫腿便要起飞,“爷你大爷!” 北冥夜倒是反应快,当下只迅速往后退了几步,干笑着,“咱们家的小月儿,看来这脾气又燥了几分……来,容大爷带你去降降火!” 所谓的降火,便是北冥夜带着他到了一座酒楼内,点了许多冰镇的瓜果。 如今才不过九月末,冰镇的瓜果十分难得,且这酒楼又属京城当中上得档次的……如此一来,这顿饭,只怕要花上不少钱。 败家子,果然是败家子,赤裸裸的败家子。 一顿饭的钱,便可抵她辛辛苦苦赚上小半年得钱,这不是典型的败家子是什么? 本身在大南朝,瓜果便十分缺稀。 仅有的也不过是葡萄、梨子、栗子、橘子等一些果子。 而这些果子,除去皇帝能在应季吃着后,寻常也极是难吃上。 如此一来,足可见这瓜果的价格不菲。 瞧着那一直啃着糖葫芦的好月,北冥夜笑着,“这些冰镇的,可是能解了你的燥火?” “你说呢?”好月抬头,吐出了一个山楂籽儿,“北冥兄啊,咱俩并非一路人……你瞧你,向来大方惯了,你每回所吃的一顿,每天所要花的银钱,已足足要小女子赚一阵子的了……唔,你知道什么叫三观么?咱们的三观,显然就不一样了!” “嗯?”北冥夜显然不懂,“三观!何为三观,为何不一样?” “三观,即为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吐完山楂,好月剥了一个葡萄入口,“咱们的三观有着很大的意见,你也知晓我这人,出生嘛、就是一个小门小户家庭……就拿最简单的比喻来罢,说价值观…… 我呢,是家境平平之人,也舍不得大手大脚,只知晓钱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一个铜板都十分抠……在价值观上,咱们两人就不适合做朋友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着小月儿能贤惠理家!”北冥夜恍如无事人一般,只舒展他那本是漂亮的眉眼,“若是我娘知晓我寻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回去,那定然是要万分高兴的!” 儿媳妇? 好月一扶额,感觉自己与眼前这人,说话怎的就不在一个话题之上? “谁要做你娘的儿媳妇了?”好月横了他一眼,“你不觉着毁了你自己清白,我还是个小姑娘呢!” “清白么……”北冥听着这两字,却笑的更是邪魅,“早在两年多前,本公子便说了,要娶小月儿的……在那大街上,可是小月儿主动牵着爷小手的……因此事,这两年来都无人敢上门替我说亲,小月儿,你说、你是不是也得负了这个责任?” 小手?负责?无人敢上门说亲? 还能再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好月朝他挑眉,“且不说旁人,我可是听说,杜家小姐可是非北冥公子不嫁的!这都年过十六了,仍旧倾心于北冥公子,迟迟不肯嫁呢!” “杜家小姐?”北冥夜却只是皱眉,“什么杜家?哪个杜家小姐?为何我竟是全然无任何映象?” 好月觉着好生无奈,北冥夜这人,可否能再不要脸一些? “杜家小姐杜宣若,杜家小公子杜长空的妹妹!”好月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茗茶,“听杜兄说,人家非你不嫁,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拖着一个小姑娘也不叫事儿罢? 再且,那杜家小姐是官宦之家,样貌也极是出挑,你不如去杜府下聘,定会同意的!” “她呀?”北冥夜这才释然的松了眉头,“那丫头可没爷家小月儿一半生的漂亮,脾气又臭,哪儿及得上小月儿这般好?若不是你这么详细一提及,我都显然要将此人忘了!” “你这人倒是好生没良心!”好月瞟眸看他,“人家如此钟情于你,非你不嫁,你却是连人家名字都记不得!” 说什么将人忘了这冠冕堂话之话,若真忘了,又如何知晓杜宣若脾气臭? 不知是不是北冥夜错觉,总觉着面前这小丫头,是否吃味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太过无稽之谈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太过无稽之谈了 如此一想,他笑的却更是开心了些。 “我要记住旁人作甚?只需记住我得小月儿便可!” 在他说那句话时,他笑的十分坦荡。 好月忍不住瞧了一眼,只觉着他那笑意恍如阳光一般明媚,不曾有半丝阴霾,很是干净。 勾勒的唇角很是灿烂,没有半丝让人觉着十分虚假、也没有半丝轻浮感。 好月从未谈过恋爱,更是从未接触过男人,这被子……约莫着拉过手的,的确只有安邦与北冥夜了。 如此一想,她却只觉着脸似乎都有了几分燥红。 忙是低下头来将眸子移置了别处,好月端着茶杯有意无意的喝着茶来掩盖自己此时心中的异样。 北冥夜一直便盯着好月不曾移眼,她所有的小细节都未曾逃过他那一双深邃的桃花眸子去。 当下,便爽朗的笑出了声儿来。 “呀,小月儿怎的红了脸……莫不是……” “胡说!”还不待他将话说完,好月便立时抢过了话,“我不过是方才吃了冰的,如今一喝热茶,冷热交替才出现了这番症状,怎的可能与你有关?” 这简直便是无形的不打自招。 北冥夜抿了抿鼻子,笑的无比狡黠,“我何时说小月儿这是因我而脸红了?我正想说、莫不是小月儿方才吃了冷果又喝热茶而脸红的缘故……” 好月闻言,只觉着忽然无形的有了坐立难安之感。 轻咳了一声,让自己尽量的保持了镇定,“你怎的来京城了?” 转移话题,很有必要。 北冥夜也是个心思很是通透之人,当下倒也没再多去纠结好月的话,只认真回着,“来京城有些小事要处理!” “约莫待多久?” “唔……”北冥夜瞧了一眼好月,又没了正形,“怎的,小月儿希望我待多久?” “我说你这人说话能否有个正形?我又不与你玩闹!”好月的嗔怒很是明显。 北冥夜便又哈笑了一声,立马老实回道,“约莫三五月罢,日后我可时常来寻你玩了!” “谁要你寻我玩了?”好月朝他白了一眼,“我日日忙活着,哪儿还要这闲情玩耍?” “唔……你说你这丫头,日日忙活的,不妨随爷回家享清福好了?” 最后那句话,北冥夜说的挤眉弄眼,又说不尽的暧昧之意。 好月嗤笑一声,“就怕生来是个劳碌命,享不起这清福……” 北冥夜干笑一声,拿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深邃的桃花眸看向好月,“你这丫头,与你那‘杜兄’说话那番有礼,怎的与我说话便是浑身带刺了?莫非……你看上了那公子?” 那句话中,带着几分试探与几分玩笑。 “瞎说什么!”好月对杜长空并无男女之情,话说的自是中气十足,“我不会嫁给官宦人家……后院太复杂了,且莫说我对杜兄本就只有君子之交的情分,便说别的,也定然是不可能在一块的……光是他母亲,便让我头疼了!” 杜长空的母亲金氏,决计不是一个善茬,好月懒得日日去应付她。 再且,她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与她们这些门槛高的人家而言,自己就是典型的小门小户了。 安月在此事方面吃过了亏,她又如何会重蹈覆辙? 听着她的话,北冥夜松了口气,想了想,复又问道,“你不喜欢那杜公子,但若那杜公子喜欢你呢?” “你这话未免也太过无稽之谈了罢?”好月只觉着好笑,拿起一个梨子啃了起来,“这事儿没有假若,你也瞧见了,杜公子家室、样貌、文采,哪一样不比我要好?怎的会喜欢我这个只有些小聪明的人?比我生的要漂亮且又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怎得又会瞧上我?” 北冥夜长眉一挑,“你只回答我,若是那杜公子喜欢你,你要如何处理?” “娶妻,嫁夫之间,应当要讲究个门当户对!”好月停止了啃梨的动作,很是认真的看向北冥夜,“古人的话是没错的,门当户对很重要,而我与杜家公子门不当户不对,假若他真如此没眼光瞧上了我,可喜欢是两个人的事儿……我若是不喜欢杜兄,他喜欢我也是无用!” 北冥夜眉头越蹙越紧,“那这么说,若是你喜欢杜家公子,你们两便有可能了?” 好月只觉着十分头疼。 将梨子放置在了桌上,一脸严肃看向他,“北冥夜,你这是无理取闹你懂不懂,我都说了我不喜欢杜兄嘛,你怎的还就不依不饶了? 我方才说了,喜欢是两个人的事儿,假若我喜欢杜兄,杜兄不喜欢我,亦或是杜兄喜欢我,而我不喜欢杜兄,这两者之前的感情曲扭都在不一条线上,又怎的会有可能? 你说你,莫不是整日吃着这些山珍海味,把脑子吃坏了,没事干纠结这些?” 她这样子明明很凶,可北冥夜见了却是高兴的不行,当下啊哈一笑,“我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当不得真的……再且说了,若是一个男人当真欢心你,什么门当户对都是无关紧要的,男人嘛,又无需靠着婆娘吃饭……” 不待他将话说完,好月却是直接挥了手,“好了好了好了,我知晓你说的意思了,这话题就此打住!” 所谓的门当户对,在好月的眼中,其实也很是无关紧要。 只看她是否喜欢那人。 可这话,她却是不想要当着北冥夜的面说了。 恰在这时,北冥夜所点的菜肴正好上了桌。 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好月早饭也只简单喝了一碗粥,早便饿了,当下也管不得许多,只拿起筷子便大吃了起来。 在杜长空面前,她还想着要有礼些,可在北冥夜面前,她全然是放飞了自我。 吃的多……吃的快,完全没有一副女子应当有的端庄。 可偏生,北冥夜就喜欢好月如此,瞧着她吃,连带着自身心中也似欢畅许多。 “你如今替皇帝办事,莫不是皇帝还不给你吃饱饭不成?”可她那吃相太过狂野,似是许久不曾进食一般,直让北冥夜心疼,“你莫急,这还许多呢,都是你的,没人同你抢!” 第三百三十七章少说也得是云吞 第三百三十七章:少说也得是云吞 “不是怕你同我抢!”好月抬头,声音有些呜咽,“吃东西,还是这般吃更有味道一些!” 她本就不是拘谨的人,这些时日却处处要顾虑着吃相如何。 再且说吃肉嘛,大口吃才更有味道的。 况且、之前更要狂野些的吃相都在北冥夜面前露过了,何怕如今这? 若是他不能接受自己这模样……唔,那她也懒得今后去恭维了。 这就是她的本性,她的本性一直都想随意,也很懒。 北冥夜无奈了,他知晓好月不爱吃肥的,便专挑了那些精瘦的夹她碗里。 知晓她不爱吃皮,便又将家禽那层剥下来,而后才放入她的碗中。 他的心细,好月微微有些诧异,可最终,却是埋下头来,将情绪影藏在那双如猫一般的眸子里。 吃饱了肚子,好月喊了小二将不曾动过的瓜果给她打包起来,之后便与北冥夜出了酒楼大门。 结账时,好月对那数字很是咂舌。 光是这顿饭,便吃了将近百两银子。 一百两啊……忽然很是心疼。 吃罢完之后,二人便又在街上走了会子。 此时她因吃饱的缘故,只觉着胃里既撑得难受,又觉着饱的很是满足。 抬头瞧了一眼天色,竟已到了申时中旭左右。 好月一边提着瓜果,一边摸了摸肚子,抬头看向那容貌上佳的公子哥儿。 “你如今住何处?” “怎的?”北冥夜闻言,笑的十分暧昧,“莫非小月儿觉着吃了嘴软,要收留爷?” 好月无语的一扶额。 “总是让你请我吃饭也是不好,礼尚往来嘛,下回找个时间,我回请你!” “城西的柳家巷子里!”北冥夜笑着,“那巷子里有一户‘马家’,我就住那儿,你若是何时有空了,便来寻我玩儿!” 好月这回倒是没否决,只又问道,“那你是何时来的京城?” “今日咯!”北冥夜笑起来时很是灿烂,很是干净,“爷一来京都,便先来寻你这只小刺猬了……唔,说来倒也是有缘分,我这才一上街,便正好瞧着你了!” 呵、呵、呵……缘分。 好月只觉着好生无语,却又找不着话题反驳。 最后,她沉默了。 “时辰还早着,你若是不忙,不妨随我一同去柳家巷子坐坐,混个熟路,你下回来寻我,也是容易些!” “不了!” 两者之间,一个在西、一个在东,京都地界本就大着,来回骑马折腾少说也得两个时辰。 “过些时日罢,待我忙完这些时日再寻你,唔,到时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北冥夜轻笑一声,“莫不是请我吃面罢?” “不会!”想起第一回之事,好月忽而笑了,“放心,这回绝对不是面,少说也得是云吞……” 至少云吞有肉。 闻声,北冥夜亦跟着笑了。 二人随意在街上小逛了会,因好月要回希王府,北冥夜又有事需处理,便在路口告别,各自往各自的方向走去。 恰好两人的方向,是背道而驰。 走出几步远时,好月没忍住,便回身往后看了一眼。 正好,她想看的那人此时也正好回头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那双耀眼的桃花眸子笑的璀璨异常,唇角高高勾起。 那笑的确十分干净,好月没在他的笑中瞧出别的含义,只是简单的高兴的笑着。 而他越是笑的开心,好月便也是觉着心中有几分紧张。 越是紧张,她又越是装的镇定。 当下主动朝着北冥夜一挥手,而后旋身,再未回头的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里,好月都守在了地里瞧着地里的进展。 毕竟是第一批,且天气也越来越冷,她明明知晓只要保持温度便好,可却仍旧也很是不放心。 恨不得所有事都要亲力亲为的好。 待到种子下地的第九日,已是十月初时。 皇帝,却忽然微服私访出宫,来了皇家庄子,且声势浩大,好月才在地里转悠着,便见得苏南急急忙忙的跑着来寻她了。 “等会子皇上要来,你是否得准备准备?” 皇帝要来? 好月挑眉,“我要准备着什么?” “你瞧瞧你,衣衫满是篱笆,鞋上也沾了不少泥,这样子去见皇帝,是否会有失礼仪?”苏南道,“且我还听人说,需要你去前头接待的!” “接待就接待,要准备什么?”好月抬手,拍了拍苏南的肩膀,“你傻么?我本就是要做地里的活计,如今还换什么衣衫?我若是穿的干干净净的,岂不是就告诉了皇上我偷懒? 再且说了,在这庄子上,我有干净的衣衫鞋子换么?” 苏南眯眼,“你这是……何逻辑?” “你说呢?”好月挑眉,却依旧是带着苏南在地里闲逛了会子,“做地里活计的人,哪儿有什么干净可言的?” 说罢,她一弯身,从地上捞起一把干泥,在无人瞧见的地方摸在了苏南的衣衫上,“你瞧你,哪儿像是一个庄稼汉子,庄稼汉子哪个人的衣衫不脏着?那个人的手不脏着?” 苏南平日里也是管着地里的活计,每日晚间回家时,亦是泥土满满。 可偏生今日一直在前头看账目,只粗粗来地里瞧了一眼,衣衫与鞋面都是干净这的。 苏南正嫌弃着,便又听得好月道,“我虽说很讨厌装的人,但有时候装装也很是有必要的,你随我去地里逛两圈,把鞋面弄脏一些,唔,要像一个‘庄稼汉子’!” 闻言,苏南很是无语。 可好月说的却又是有几分道理。 最后,到底还是随着她又逛游了两圈,直到半个时辰后,有两个汉子前来见她,说皇上已到时,她这才领着苏南往庄子上赶了去。 身上虽有些脏着,但她当着几个汉子的面,却是将手洗了个白白净净,一尘不染的。 当再入了庄子上,到得皇上面前时,好月竟是发现,这回皇帝竟带了顾宴来。 天子坐在大厅的主位之上,而顾宴则坐在天子左侧,此时正捧着茶杯喝着茶,见着好月来时,仅仅以余光撇了一眼之后,便不再正视。 相比起顾宴,蔺希则是带着浓浓笑意。 第三百三十八章真有那非分之想 第三百三十八章:真有那非分之想 好月带着苏南见了礼,蔺希瞧着好月这一身,不禁蹙起了起眉头来。 那一旁的郭怀最是明白皇帝心思,当下便朝着好月轻喝了一声。 “面见天子,你这丫头怎的如此便来了?” 到底还是知晓好月与天子关系不错,郭怀说话还是估计了许多,若是换做旁人,只怕他早就是怒喝其无礼了。 好月闻言,倒也不惊慌,只低着头,声音不卑不亢,“回皇上的话,方才民女正好在地里忙活着,待人来喊唤时,方才知晓圣上来了,民女怕让圣上久等,这才急急忙忙跑来了!” 蔺希方才皱眉,并非是因好月的无力,而是瞧着这小丫头浑身是泥土,他觉着很是心疼。 闻言之后一罢手,连带着语气亦是柔了许多,“庄子上可有你换洗的衣物?” 好月回,“没有!” 这皇家庄子,哪儿有她住的资格?能留出空地给她办公,便已是不错了。 “如此,今后朕便派人拿些衣物来与你换洗,你到底是个姑娘家,地里的活计,也无需亲自操劳!” “此事既是民女全然负责,自是要全然把关的!” 在顾宴的面前,蔺希竟是如此‘周顾’自己,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且蔺希带顾宴前来,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好月一时间,竟是只觉着脑袋短路了。 而在她将此话说完的下一刻,便听得了顾宴冷哼的声音。 “孩童过家家的玩闹,圣上竟还当了真!”他撇了一眼好月,再不屑的看向蔺希。 蔺希倒是忽视了他的眼神,只笑回道,“丞相也是知晓的,去年扬州的冬季菜,可不正是由尹姑娘所种植么?哪儿是玩闹了?若是真替咱们大南种出了冬季菜,这可是大功一件!” 顾宴去年时的确听着江南有冬季菜传出,只是当皇帝招了这么个小丫头回来时,他所剩下的,便也只是看笑话了。 “那老臣……便拭目以待!” 顾宴将此话说完,便将目光全然落在了好月身上。 那眸光,太有压迫力。 好月紧紧在心中吸了口气,而后抬起头来,荡漾着淡淡的笑意看向顾宴。 “民女定不会让丞相大人失望的!” 顾宴那上了年纪的面容上已有了不少皱纹,此时听着好月之话,唇角又缓缓勾起,拉平了嘴角嘴纹,“希望你不是大夸海口,让咱们大南成为三国之中的笑柄!” “自是不敢!” 四眸相对之间,刀光剑影无形闪现。 也就是这个时候,顾宴记住尹好月这个人。 彼时,他并未曾将她放在心上,只当这小姑娘是个自不量力自取灭亡,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好月说罢完,顾宴便也只是轻抬眉头,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倒是蔺希,哈笑一声,“都说江山辈有人才出啊,朕这大南有尹姑娘这等贤人,又岂愁国之不强?在这三国之间,可还能找着比尹姑娘这般年少却更有才能的?这是咱们大南之福啊!” 蔺希越是夸赞好月,便越是让顾宴觉着轻蔑。 “皇上,国之根本在于君,您是一国之君,做事、应当要显得沉稳一些!” “难不成顾爱卿觉着朕不沉稳?”蔺希依旧笑着,可这笑中却带着几分冷意,“若是爱卿觉着朕真不沉稳,那朕、便拱手相让,让爱卿坐坐这把龙椅!” “皇上言重了!”顾宴闻言,那老眸一闪,“老臣为皇上效力,鞠躬尽瘁,您那儿能说如此话?如今在外人面前,若是不知晓的,还当老臣真有那非分之想!” 有没有这非分之想,在场众人,又有几人不明白? 蔺希笑的很有深意,却也转了话题,“尹姑娘,朕十分在意这场种植,听消息来报,将要发芽了?可否带朕去地里瞧瞧?” 话一落,还不待好月回答,便听得郭怀忙是道,“地里全是泥土,恐会脏了皇上您得龙靴!” “脏了慌什么?”蔺希却不以为意的挑眉瞧了一眼郭怀,手肘撑着茶几从主位上站了起身来。 走至好月跟前时,站定了步伐,双手负立,“尹姑娘,带路罢!” 好月自是不能拒绝,只低着头与蔺希应了一声是。 就在二人要出了这大厅时,蔺希又往后瞧了一眼,看向顾宴,笑说,“如何,顾爱卿既随朕来了,不妨也一同去地里瞧瞧?” 顾宴闻声,便也不拒。 当下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袍,便随在了皇帝身后的半步之间。 好月无官无职,只好走在了二人的身后,且走时还得低着头,否则便会被视为无礼。 一路往地里走的道上,蔺希与顾宴二人之间表面里说说笑笑很是从容,可二人话间却又是各种不经意之间的火花四射。 好月与苏南跟着后头,只觉着这二人明明各有想法,各有争执,可偏生却还要如此‘和颜悦色’的相处着,真是……累的慌。 有时好月觉着这些很有意思,可有时却觉着十分无趣。 人与人之间,多点真诚少点套路不好? 可又很是无奈。 权谋之间,本就充满了各种虚伪,各种你争我夺。 随着二人身后一路到了地间,蔺希这是第二次瞧见这等罕见的‘温室’,可比起第一次,又要觉着严肃许多。 他站立在那几百亩地前,将双手交叉在身后,浅笑着看向那一旁的顾宴,“顾爱卿,对此可有何见解?” 这能有何见解? 他顾宴也是头回见着这等情况,当下只环扫了一圈,而后道,“这与往年的又有何区别?” 蔺希闻言,却是笑着回头瞧了一眼好月,朝她一仰头,“你来说说,这与往年有何区别?” 被圣上点名,好月自是要低头站出来。 行举之间很是恭敬,“会皇上,往年农司采用的是木室,木室难以保温,所要消耗的自然也是如今所需的几倍不止!” 其实原理都差不多,重点都在与保温。 而保温,如何更保温,这才是重点。 好月垒这土墙时,是按照‘东北炕’的原理,空心墙就更是要持久的保热一些。 但这些她都未曾说出来,只是简单的将无关紧要的东西介绍了一番,且说的还很是深谙。 对于外行人而言,便算头脑再聪明,不懂这行情,听着也只觉着十分枯燥无味。 第三百三十九章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第三百三十九章: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顾宴一直沉着脸色听完,仍旧是一眼不看好月,只盯着这偌大的一片地里左右瞧了一番。 “过些日子,这天儿,可就该落雪了!” 这话似是说给皇上听,又似是说给好月听,亦或是他独自自言。 “一落雪,北方寒冷的天气,又怎是江南能比拟?” 好月闻言,只微不可觉的挑了挑眼角,不搭话。 皇帝听得出来,顾宴这话中是在暗里打压着呢,可面上却也仍做温和笑意,“虽说南北温差大,可还不是同一片天了?来,顾爱卿,你随朕到处瞧瞧!” 到处瞧瞧便是要下那田土地面上,顾宴本想拒绝,可奈于是天子请求,便也只得应了。 是以……一行人便背着双手的行走在了田埂之上。 往年种植冬季菜时,皇帝哪儿会亲自去瞧?如今这等状况,倒是第一次发生。 如此一来,那庄子上的不少工匠,便也跟随在了天子与大臣身后。 这皇家庄子的几百亩地中,一只浩瀚的队伍,正缓慢的游走着。 蔺希此回带着顾宴前来,就是为了带其在地里走走的。 偶有的地儿,泥土稀泥,直让顾宴眉头皱的老深。 见此,蔺希便会哈哈大笑,“顾爱卿这鞋面,倒也是脏了!” 顾宴这人,最是爱干净,鞋面如今脏成如此,那深皱的眉,自是能瞧出他的不悦来。 可他越是露出不悦,蔺希便越是觉着有几分心舒。 且他笑声爽朗,直让顾宴心中不欢。 瞧出他的不高兴,蔺希便又道,“这在地里走,哪儿不脏些?丞相大人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哈哈!” 话一落,他却是轻轻拍了拍顾宴的肩膀。 这三掌并不重,可意义却耐人寻味。 不待顾宴多想,蔺希直接一挥手,唤了好月上前,“朕倒极想瞧瞧这建造如何,难得今日有空了,来,尹姑娘,你且带朕前后瞧瞧!” 被点名的好月,自是只得站出来,恭敬应了一声是。 皇帝便又瞧了一眼顾宴那脏掉的鞋面,掩唇笑了一声,“郭内侍,你快领着顾爱卿去换双鞋来!” 郭怀身为皇帝心腹,这小子心中想的什么,只需一眼,他便能瞧出来。 当下只躬身说了一声是,便带着顾宴朝着庄子上走了去。 待二人走的远了,蔺希又与好月在地间逛了逛,而后再是挥退了众人,单独与好月走远了些。 “你可知,今日朕为何要来寻你?” 瞧着四下无人,蔺希倒是直接展开了话题。 这脸上,也再没了方才同顾宴笑的那番爽朗笑意。 几乎毫不犹豫的,好月便回道,“好月不知!” “哦?不知吗?”蔺希显是不信,扬了杨那英气的剑眉,“好月若是不知,不妨猜猜!” 一个称呼,从方才在人前的尹姑娘,变成了好月。 猜?她如何敢猜? “还请皇上明言!” 这小丫头的话里很是恭敬,使得蔺希轻声笑了,“早同你说过,在人前你我是君民……在人后,我还是喜欢你唤我恒之兄!” 此时好月若是说不敢,皇帝定会说她这人好生无趣。 若是现下真唤了,也不知这皇帝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一开始……他觉着蔺希这人很好猜透,可越是相处下来,好月便越是觉着自己狂大了……蔺希这人能当皇帝啊,这心思定然是不单纯的呀。 如何能叫人猜得透呢? 她是不是……将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了? 一个本是顾宴扶上的傀儡皇帝,心里素质早已极好……且如今还能与顾宴如此抗衡,这般的人,又岂会简单? 约莫着,在他们眼中,最奢侈的二字,便是‘真诚’二字罢! 当下,好月也不唤他恒之兄,只笑着,“请您明言!” 这简单的四字,只让蔺希稍稍蹙了蹙眉头,而后便道,“上回你所说的法子,我想了许久……觉着,还不错!但……朕考虑的什么,你心思玲珑,应当猜的清楚!” 清楚,她2当然清楚,怎的会不清楚? 蔺希的言下之意,是觉着好月先前提出的法子不错,用大南‘廉价’的货物,去领国换取可观的利益。 这其中所能达到的利润,也绝非是一笔小数目。 但必须……将他自己给摘开……这件事情,便算今后被查了出来,也要将蔺希本人摘的干干净净。 好月只想了想,便道,“好月既已经答应跟随陛下,必然会替陛下做考虑……只请陛下应允,今后无论如何,请护我一家老下周全!” 说着,便又跪了下来,“这天下间,好月视若珍宝的情分,便只有江南的那一家老小了,好月愿给皇上效力,无条件的效力,只请皇上,再今后能护佑我一家!” 好月对家里人的情分,可谓是在世间上唯一的牵挂。 不论是她生也好,死也罢,她都得先让她们能足够的安全了。 蔺希在尹家院子生活了如此久,对于好月的‘弱点’也早已是拿捏的十分清楚了。 当下,天子一俯身,以自己的手臂将好月托了起来。 那一双星眸,紧紧注视着好月,仿似九玄之上那会发亮的星子一般,十分惹人瞩目。 “你何须同我说这些?”那语气,也是十分柔和,“同你相识虽不过半载,可我也是以真心待你,你的家人,我自会以我全力去护佑好……你若是信不过,明日,我便然人送一道奏章去江南……” “无需如此!”不待蔺希将话说完,好月忙是打断,“好月信得过皇上,也信得过皇上将来会是一个好的明君!是这大南的主宰者,是这天下的主宰者!” 说着,又一想着方才蔺希的眸光,便看似的无意的又加上了一句话。 “好月愿为皇上效力,不除去内患,定不说婚嫁之事!” 好月这小小的心思,又岂是能逃过蔺希的想法? 他当下便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你是我见过最聪慧最纯的女子,就恍如亲身妹妹一般,待将来你若是想嫁了,不论是谁,只要你与我说,我便给你赐婚!” 蔺希这话,也是在无形当中的表明,他对好月并不曾生出别的情分来,如今不会,今后也更是不会。 闻言,好月那本是紧张着的心里,这才稍稍的松下了一口气。 第三百四十章如何查起? 第三百四十章:如何查起? 此事就此揭过,二人又边走边游逛了会子,聊的话却是不可让人听去的秘密。 好月之前说过以商养民的想法,而蔺希再三考虑过,这法子可行。 问题在于,要如何实践。 在这偌大的京城当中,若是想开一家铺子,没有一些身份背景,绝对是难以立足。 可这背景,要十分神秘,让人查无可查,觉无可觉。 作为经费,皇帝一挥霍,直接给了好月一万两银票。 “这些银票待过些时日,我让郭怀送往希王府上去,银钱并非出自国库……我信得过你!” 银钱若是出自国库,那定然会惊动顾宴。 恰好此事,是万万不能告之顾宴的的。 而蔺希能出手就是一万两,对于好月而言,这也的确算是一个信任了。 当下她便也只叹息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是想着,培植一个有根底可查的商户起来……” 现如今这天下,最易寻得的是小摊贩。 只要挑选一个家世清白,为人不错的小商贩,好月再在一旁‘好生’的教导教导,想必不用多久,绝对能脱颖而出。 且还让人抓寻不到疑点。 事情么,做的谨慎一些……如何查起? 蔺希听了好月这一番话,当下便很是认同的点了头,“虽说你年岁比朕小了不少,可此时交由你全然办理,我很是放心……” 说罢,天子忽然抬头看向了天空,那天空上白云朵朵,刺着他的眸子有些难以睁开,可却仍旧带着满满的笑意。 “朕当以五年开拓天下,五年养百姓,五年致太平!” 话一落,好月却忽然看向了蔺希。 曾记得,她曾在一本史书上见过这样一句话。 “若如卿所言,朕当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执太平矣!” 这是后周世宗柴荣与左建义大夫王朴的对话。 当时,柴荣为了实现这一伟大的报复,仅以五年多的时间,便揭开了天下一统的序幕。 可惜,柴荣不过在位六年,便去了。 那时她瞧见这史书时,曾多次在想,若是柴荣活了三十年,这报复,这理想,是否就实现了? 如今,又在这个境地,又听着了相似的话。 不得不说,好月那一下子,内心是极为有触动的。 五年开拓天下,五年养百姓,五年致太平。 这得需要多有才华多有报复之人,才可说出此话来。 那一刻,好月不得不说,因这这一句话,她的血液似乎被浇热了。 当下,她只朝着蔺希一拱手,“皇上乃千古明君,定会是实现报复,一统天下!” 那小姑娘的声音明明很少软糯,偏生又夹藏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势。 蔺希低头,侧目看她,那好看的唇瓣,缓缓的拉开。 在这蓝天白云之下,容貌俊秀的男子眼里含着犹如春风的笑意,仿佛这山河间的清风,都要柔情了许多。 自打那日在皇家庄子与蔺希对过话之后,第二日郭怀便送了一万两银票来。 拿出那银票时,他还显得很是肉疼,一副极为不舍的模样。 左右的交代了好月几声,“此事并非儿戏,皇上能如此信任姑娘,姑娘可莫要让皇上失望了……” 便算是好月连声应了几声是之后,郭怀仍旧是不舍得将钱交出。 最后还是他下了决心,将银票交给好月之后,便让其快些拿下去,莫要让他瞧见。 直到此时,好月这才明白,原来蔺希说这银钱并非是从国库出的意思…… 这钱……是郭怀当内侍近四十年所积攒的所有家当。 按照他自己本身的话而言,这已是他的棺材本,还望好月要妥当使用。 那郭怀哭着的是时候,好月觉着很是好笑,原来……这如此严谨的郭公公,竟还有如此一面。 待人一走,好月当下便开始了她的计划。 有了皇上当后盾,所有的信息资料就无需她费力了。 在京城当中有一家商铺,叫‘如意成衣店’。 但这家商铺的反响平平,在这竞争力极大的京城当中,可谓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如今更是将要连租金也交不起。 若是拿现代的话语来相容,便是说这家商铺,如今面临着要‘倒闭’的状况。 而这家铺子,却是那掌柜一家老小唯一能指望着生活的当口。 掌柜姓方,名靖忠,年岁二十七,家中有一房妻子,孕育了一儿一女。 祖籍临州,是与京城往西五百里地方。 家中人口倒也简单,父母早已亡故,如今家中只有一个在村里老实本分的大哥。 本想着方靖忠在京都开个铺子赚些银钱的,一家人可谓是将所有银钱都拿了出来,如今坚持了一年,就要血本无归了。 约莫着有两月的光景,方靖忠都一直吃喝不下,夜宿不着。 这日,好月一大早吃过了早饭,便来了如意成衣铺。 方一入店,方靖忠见着难得有客人前来,自是立即上前殷勤招待。 “姑娘可是要买衣衫?咱们店里有现成的衣裳,也是能定做的……” 在方靖忠谄笑着夸赞一通店里如何好如何好之时,好月却只扫了两眼这铺子里挂着成衣。 而后轻叹了一声气,摇了摇头,“你这衣衫做的如此老气横秋,我如今正直青春的,花式都太过老气了,叫我如何穿?” 说着,便又露出了不悦,全然一副闺家千金之感。 “若是穿了你家衣物,岂不是会被我得姐妹们笑死?” 方靖忠闻言,当下一张笑脸便有些跨了下来,“姑娘……这些花色,都是先前最是流行的……” “你也是说先前了?”好月眉头皱起,一副极为不悦的模样,“你且看看你如今铺子里的花色,再与大街上那些个姑娘的花色,一看便知晓要落后了许多!” 方靖忠皱眉了。 “姑娘若是不想买衣裳,就莫要来鄙店寻开心了!” “我此来也并非是想寻你开心的!”话说到此,好月便也干脆入了主题,“我知晓七日之后,你这铺子就要交租了,你所处的这家铺子位于城西中央,每月租金二十两,一交一年,就得二百两,可依照你目前的财力而言,只怕二十两都难那处……” 第三百四十一章留些后路 第三百四十一章:留些后路 话一听,便觉出了不对劲来。 方靖忠拜便也没了方才那番笑意,只皱着眉头看向好月,“小姐儿将方某现状打听的如此清楚,可是有何目的?” “我能有何目的?”好月此时一笑,笑的比方才要沉稳得了许多,没了半分俏皮,“也就是与掌柜的您做个生意嘛!” 她说话时,连带着一双眸子有些闪晃,直像一直见着鱼的猫。 方靖忠冷不丁的打了一个颤,“小姐儿可莫要来寻我开心了,小店做的小本生意,小姐儿若是不喜欢,尽管去别处买便是……” “我倒也不是个罗嗦的人!”她也着实不想多与方靖忠打哑谜,便也直入了主题,“我想将这铺子承租下来,继续让方老板当掌柜,如何?” 闻言,方靖忠显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向好月,“你这是何意?” “想必方老板也听得出来,我并非京城本地人士!”好月道,“我本是江南人,家中也是个行商的,自小就随着家里人精明惯了,如今乍然来到京城,这兜里有几个银钱,就想着做做啥小本生意练练手……恰好,我瞧中了您这手艺!” 说着,好月便又喘了口气道,“您这花色样式虽说老气,但是这手艺是没得说的……如今就想与您合作合作,今后进布匹的钱、店铺租子钱均都归我来出,只需方老板的手艺即可,我给方老板每月十两作为底薪,以及抽一成为利润,如何?” “小姐儿可莫来消遣方某了!”方靖忠闻言,自是质疑,“这铺子每月租钱便要二十两,你也瞧着了,我这铺子哪儿有什么生意可言,这不是明摆着就亏损的事儿,小姐儿如何肯做?” “这便不是你的事了!”好月眨眼,“总之,这个事儿你觉着如何?在明面上,你依旧继续做你的掌柜,每月固定有十两银子可拿,若是亏损了,那也无需你出半个银钱……若是赚了,你也随着我一同赚了,多好的事儿!” 对于一个即将面临‘血本无归’的商铺而言,好月如今可不就是等于给他划了一个饼么? 至于这个饼是否能端着充饥,方靖忠只觉毫无把握。 好月便道,“此事我给你一日的考虑机会,明日此时我再来,若方老板同意,咱们立契约,我先付你一年的工钱以及这个铺子来年的租金!” 一年的工钱? 每月十两银子,一年的工钱岂不就是一百二十两? 在如今他们这极缺之时,这一百二十两,的确能帮助他不少。 方靖忠心里自是激动,可面上却仍旧做了无表情的模样,“我怎知姑娘要与方某签约的契约是何等契约!” “这倒是无须担心,我自不会让方老板难做!”好月笑笑,“合约条件也无外乎三点,其一,仍旧让方老板做这门铺老板,此事与谁都不可说……其二,方老板得同我签订一条合约,少则十年起。其三么,一切卖点,按我的意思来!” 说着,怕方靖忠多想,便笑着道,“不瞒方老板说,你也瞧着我年岁了,想来不过多久就得出嫁,我想着,女子么,怎的也该给自己留些后路下来,想必……您明白我得意思!” 话已说至此,方靖忠也脑补了一些。 瞧这小姐儿穿着也不似一般人家,家中应当是个有钱的主儿,如今私自办置一些产物,也免得给家人知晓了。 思虑至此,方靖忠又仔细在脑里想了一通。 这事儿的确是一个饼,再且……若钱真到了手上,那也好过自己血本无归的好。 说心里话,他自身也知晓自家铺子里的布料都不是好料子,便算贱卖也卖不了几个银钱,可一旦店铺到期没银钱交租子,房舍东家可不得将他赶走? 届时,他就真是落魄了。 思虑再三,方靖忠当下便也应了,“若是小姐儿能付我一年工钱,那此时倒也可成!” “方老板果真是个爽快之人!”好月闻言,自是笑了,“那便只等白纸黑字落下,你与我盖个掌印,此事便算成了!” 方靖忠一扬眉,“成!” 于是,他当下便去拿了纸张出来,刷刷几笔便将好月所说的三点写了上去。 方靖忠幼年读过一些书,这些字写起来也是十分工整,待二人均都按下手印之后,好月这才从怀中掏出了银票。 一年的租子二百四十两,一年的工钱一百二十两。 待将合约收好之后,好月又道,“未免让人起疑,你且将你铺子的布匹均都算算价,最迟明日午后,我让人来将你这匹布买了……今后,布料方面,要用的精致一些,所需得银两,你也只需与我说个数便是了! 唔……花式方面,也需改良改良!” “花式改良?”方靖忠显然不明白,“东家姑娘要改成何等模样?若是改同大众的花式,只怕咱们铺子也敌不过人家的去,到时反而是……” “这些你无需担忧,明日我让人来给你送一幅图纸来,将整个店铺好生在装置一番!”好月站在门口瞧了瞧周遭铺子,“所有东西,重新改良!” 至于如何改良,好月没说,方靖忠却是无比疑惑。 连连问了几次好月要如何处置,好月却只摇头不说,只让他等明日有人来将庄子上的布料均都买完之后,就写个告示,停业整顿几日。 之后的话,好月再不多说。 而此地正是城西,正当好月想离去之时,恍然便又想着那日与北冥夜得话。 本欲离开店铺的步子又回了身来,朝着方靖忠问了一声,“你可知晓城西的柳家巷子在何处?” “柳家巷子?”一听这四字,方靖忠笑了笑,“这地儿我却是熟悉的,东家姑娘是要去作甚?” “没作甚!”好月眉头轻蹙,“你只需与我说,这地儿如何走便成了!” 如此,方靖忠倒也是没在多言,只站在铺子门口,指了个方向,“东家姑娘且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左拐,再过两条街,街道旁边有标注柳家巷子的!” 什么几个路口,什么左转右转的,可真是麻烦的紧。 同着方靖忠说了声谢之后,便走远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北冥夜有喜欢的人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北冥夜有喜欢的人了? 待到得柳家巷子里时,好月又问了好几户人家,这才寻到了一个‘马家’。 马家位于巷子最尾处,而西巷之内大多是小户人家,马家在此一比较,便显得颇为有了些大气。 门院倒瞧着与别家无寻常。 好月在大门前先是停顿了片刻,这才鼓起勇气上前去敲了敲门。 约莫敲过三声之后,这才见得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童打着呵欠的前来将门拉开。 “哎哟,谁呀,这青天白日的敲门,真是扰了我得清梦!” 那小童说话时还有着浓浓奶音,偏生这话听着又有几分趣味。 好月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小童生的白白胖胖,着了一袭绿色小袍,虽说此时哈欠连天,却让她觉着活像是一副年画娃娃一般,十分可爱。 “若是不青天白日的敲门,莫还不是要到夜黑风高才来?”好月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我来寻北冥夜,可否在家?” “北冥哥哥?”一听这三字,小童立时醒了睡意,一脸狐疑的看向好月,“你是何人?寻我北冥哥哥作甚?” 面前这小姑娘瞧着十分水灵十分娇小可爱,笑起时脸上还有浅浅梨涡,让小童很是有好感,可一听着北冥夜这个名字,他立时便紧张了起来。 当下,好月还来不及回话,便见得小童又忙是将门给关拉上了一些,只露出自己那圆圆可爱的脑袋,那双似狐狸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哦,我知晓了,你不会也是爱慕我北冥哥哥,故此才追来此地的罢?我可告诉你,北冥哥哥不在这呢,你还是快些走罢!” 说着,未免让好月死心,便又道,“北冥哥哥可是有喜欢的人了,你可莫要在做这痴心妄想的美梦的,快些走,快些走!” 北冥夜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为何,这几个字,没来由的让好月心中跳了跳。 可面上却仍旧装作无事一般,“你误会了,我与你的北冥哥哥……只是朋友罢了,他可是在?” “朋友?”小童显然不信,当下连带着鼻子都皱得老高,“我还不知晓你们这些小妖精的心思么?北冥哥哥不在就是不在,我瞧你长得也挺可人的,难听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还是快些离去罢!” 说罢,便要将门合上。 好月只觉着无奈,忙是伸手推住了,“哎,我说了与你北冥哥哥没得干系就没得干系……” “每个女人想进北冥哥哥的身,都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小童力气显然不小,好月竟是没奈何得过她,只眼睁睁的瞧着他将大门给合上,又给上了栓。 嘿,这小家伙的力气怎的如此大?不过七八岁罢了,自己怎说也是一个练家子罢,竟还抵不过他的力道。 好月被关在了大门外,只觉着有几分好笑。 又拍了拍门,“那你告诉你家的北冥哥哥,便说我来寻过他了!” “走罢走罢,今后莫来了!”门后传出小痛软软糯糯的声音,“你们这些小妖精的心思还真当我不明白呢,先通过我找北冥哥哥?哼!门儿都没有!” 这小孩儿! 好月实在无奈,又撇了一眼这门院,最后到底是没再继续敲门,也没再继续多说,只回身便走了。 本来想着,恰好今日也到了西街,正好能请了北冥夜那顿许下的饭,却是不成想没见着人。 这也不能怪她了罢? 可是……方才那小童说,北冥夜有喜欢的女子了? 唔……为何她会忽然感觉心中有几分失落? 真是……自己这脑子莫不是坏掉了? 想来,他北冥夜家境样貌都好,他所喜欢的女子,那定然会是个很特别的女子罢? 唉唉唉,尹好月,你这脑子里怎的尽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呢。 人家喜欢谁,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好月只觉着自己脑子里着实由着几分乱,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头,将所有的思绪从一个叫北冥夜得人身上拉回。 现下,她最为重要的,便是要想着如何将这家成衣铺子给弄好。 生意嘛,最赚钱的无非就是‘吃穿住行’。 她现在最先要入手了,便是从此方面来。 已插手了‘穿’,接下来,她要从哪方面做起呢…… 一边想着,她已是出了巷子,拐回到了正道上。 恰在此时,听得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喊唤。 “好月!” 那声音很是熟悉,好听的磁性当中带着点儿不羁,此时又夹藏着一点儿高兴。 好月回身看去,便见得那巷子口此时正跑出来一人。 那人今日却是穿了一身黑袍,一根同色腰封将他本是壮硕的身形完美的勾列了出来,此时他嘴角正斜着勾起,有一股十足的痞气。 偏生那痞气又带着几分帅气。 人来人来的街道中,他立在人群间,带着浓浓笑意看向她。 那一双桃花眸子里,在那一刻,似乎所有的人都只是陪衬,这个世界当中,仅剩二人。 好月不能不承认这一刻的自己是心动了的。 毕竟北冥夜无论是外貌还是性子,都能满足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所有幻想。 明知这是错的,可有些东西,没忍住就是没忍住。 可在某些事情之上,好月向来习惯了麻痹自己。 当下也只是与其回应了一笑。 北冥夜走来,男子壮硕的身形遮挡住了她的视线,他带着几分狡黠莫名的笑意。 “方才你去寻我了?” 那笑容竟让好月有了几分不自在,当下只将眼睛撇向了别处。 “我恰好来这边办些事儿,便想正好要午饭吃饭了,可否要一起吃个饭!” “自是要了!”男子笑的十分灿烂,“等你这顿饭,可是让我等了好些日子!” 好月方才因自己为北冥夜心动之事而有些不大自在,那嘴上挂的笑意也自然是有几分虚意。 “是么……” “自然是了!”北冥夜并未发觉好月的心思,依旧如同往日一般,“你说,今日正午吃什么好?” 好月暗自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回归镇定,“你、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罢!” “你可是说认真的?”男子笑意越发荡漾,一双眸子闪过几许精光。 第三百四十三章爷娶你呀 第三百四十三章:爷娶你呀 “既是我请你吃饭,你为客我为主,主随客便,你且说罢……” 大抵也不过几十两银子罢了,自己吃了人家东西,拿了人家多少,别说几十两的饭菜,便是上百两,该请的也还是得请了。 “也罢,既如此……那你便随我来罢!” 说着,北冥夜却是好不顾忌的将手拦住了她的肩膀,“爷带你去吃一家好吃的,唔,保证你喜欢!” 那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人之间的关系也遽然显得很是亲密。 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偶也有人会撇来两眼。 若是当初,好月心中并不多想,可如今心境转变……又觉着有了几分不自然。 而听着方才小童说的那一句……北冥哥哥有了喜欢的人。 便更是觉着好不自在。 挣脱出了他的肩膀,轻咳了一声,“街道上人来人往,你我终究是男女有别,我好歹也是一个女儿家,你不要名誉,我却不得不要!” “咦,什么女儿家!”北冥夜嗤笑,“我还当你不知晓你自己是个哪儿呢……罢了罢了,别说甚名誉不名誉的,爷不是说了么,名誉没了……爷娶你呀!” “嫁娶岂可如此放在嘴边当同玩闹的?” 好月轻着声音喝了一声,“饭你还吃不吃了,你若是不吃我便回了,吃就别多话!” 明明都有了喜欢之人,还一口一个说娶她,幸好她不是一般女子,否则,若是真当真了可要如何是好? 这心里不知为何也有了几分燥意。 相识的这两年多来,好月虽与北冥夜常常斗嘴,却也从未见她如此正色凶过,如今一见,却也只是悻悻笑了。 “吃,吃,吃!你好月姑娘难得请我吃一顿饭,如何不吃……” 说罢二人这一路上便再也没了肢体的接触。 好月本以为北冥夜会去一个高贵的酒楼去让她大放血,却不曾想,他只是带着她到了一家小面馆里,喊着掌柜来了两碗阳春面。 直到那面上了桌,好月都还有着几分不可置信。 “你……确定只吃一碗面?” 这和心中准备的落差,也太大了罢? 此时北冥夜已拿起筷子大大的吃了一口,话回的有些含糊不清。 “唔,你还别说,自打你上回请我吃了面,我忽然觉着,味道似乎也不错!” 好月呵笑,“你怕是平日里山珍海味吃多了,吃碗清汤面来洗洗胃罢?” 北冥夜哈笑一声,不多言,也不解释。 好月继续道,“我可给了你机会让你自己挑的,过了这家村就再也与不着这店了!” 闻言,北冥夜抬起头来,亮着一双眸子看向了好月,“我若是多吃了你的,你这心可不得疼了?我又如何舍得看着你心疼……” “少来!”好月白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开了吃,“你这情话说的可真是差劲,还不快多去看些话本子,免得连姑娘都哄不着!” “差劲么?”北冥夜眉头皱起,仔细的的思虑了一番,“话本子上的话都是旁人说的,哪儿有由心而发的动心?” “别说心动不心动了!”好月捧着碗喝了碗热汤,“吃完这面,我得赶快回去了,手里头还有一大堆的事儿需得我去做!” 北冥夜瞧了一眼好月,“你替这皇帝做事,似乎还挺开心的?” “这跟开心不开心有何关系?”好月对他的话毫不在意,只径自吃着自己的面,“哪儿见着替人做事还高兴的?便算是替皇上做事,也没来得替自己做事要愉快,但活在这世上,很多东西呀,是情不得已,不得不去做的!” “不得不以?你若是不想替皇帝办事,想走,随时爷都可带你去一个世外桃源!” “可能吗?”好月忽然抬头,与北冥夜对视,“我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有娘有姐姐有弟弟,还有爷爷奶奶,如何能跟你走了? 便算我真的想什么都不管跟你走了,我能让自己生活,那我家人呢?要如何生活? 世外桃源之所以是世外桃源,那是一个无利益争执的地方,可当有外人来了,难不成还能保持没有利益争执?这些都是不存在的! 人性的潜意识里,到底还是有着自私成分在的,一旦碰触到了潜意识里的利益,哪儿都没有所谓的世外桃源了!” 好月这番话说的直白冷酷,听得北冥夜却直皱了眉头,“你倒是将人性,看的很透彻!” “当然!”她放下碗筷,忽然没了再吃的心思,“有许多事情,想必你也是明白的,还记得有句三字经叫人之初性本善!但有好些个看法不一的圣人也曾经说过。 人之初,性本恶,又说,人之初,无善无恶!所以这人性,生下来时,到底是善、还是恶、还是无善无恶呢?” “唔……”这番话听得北冥夜头疼,“你何时也跟那些个夫子一般了?” “并非我如同那些夫子一般!”好月道,“书上说的并非只是书上说的,仔细想想也并非无不对之处,但有书的地方必然都是众说纷纭,我并不知晓人性之间初来世上之时,到底是善、恶还是无善无恶,但我唯一知晓的是,凡是有人的地方,必然会有争执!” “所以……”好月看向北冥夜,“我并不是想跟你讨论圣人之言,而是在我眼中,我觉着,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想来我娘、我姥姥她们也不愿跟我背井离乡,毕竟,在哪个地方生存,其实都一样……得看你有没有坚固的后盾,是否能让人扳不倒你!” 北冥夜听得这些,眸子微闪,而后与她笑道,“无论在哪儿,我都是你最坚固的后盾!” “得了吧!”好月嗤笑一声,显然不信,“您这大老爷,一年半载的不见人,还如何做我最坚固的后盾?” 北冥夜只笑着,却不说话了。 直到好半响,这才道,“唔,你在这京城当中也没个熟人的,若是有事需得我帮忙,便来这里寻我!” 说着,又想起方才那个小童之事,“你莫听那小子瞎说,那小子打来嘴就损着,方才我来时已经揪过他耳朵了,下回便不敢再对你那般无礼!” 第三百四十四章也迟早会湿脚 第三百四十四章:也迟早会湿脚 难不成说他有喜欢的人,也是瞎说么? 这句话憋在了好月心中,只觉着胸口似是有些喘不过来气儿,可到底,却也只是微不可觉的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尽量的保持了平稳。 “好!” 今日的好月有些许的不对劲,北冥夜与其相识了几年,也自是能察觉的。 “你莫不是真遇着了什么?”男子压低头,故意的眯着眸子上下打量她的脸色,“怎的觉着你与平日不一样,有心事?” “没有!” 心思被看穿了些,好月更是觉着有几分不自在。 下意识的端起旁侧老板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奈何那茶水还滚烫着,瞬间便烫麻了她的舌头。 舌尖又麻又无味,差些让她轻哼出声。 最终,却终究是故作镇定的将茶杯放下,抬眼看向北冥夜,面无情绪道。 “替皇帝做事,怎的来说也会有几分压力!” 若是说没有,北冥夜又如何能信,而她说的这个话,理由也不算牵强。 北冥夜闻言,脸上便也难得的见着了正色。 “蔺希这个皇帝,有几分心机!” 此时这面馆的角落里,也仅他们二人,如此,北冥夜说话便也没了遮遮掩掩的掩话,直接替好月分析了如今的情况。 “想必你也知晓,他从一个最不可能会成为皇帝的人成了皇帝,其中虽有几分运气,若是没几分实力与手段,那也定是不成的! 他初登基以来,本是那些个大臣为了达到稳内乱平外乱而用的傀儡,但不过仅仅三年,便是顾宴那老贼,都对他有了几分无奈!” 说至此,北冥夜笑的有几分灿烂,“仅仅三年时间,他收了御林军,朝堂内礼部尚书、吏部尚书也成了他麾下之臣,还有三司当中的御史大夫!唔,还有去年科举,他又暗里拉拢了不少才子!施之以仁,当真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你倒是对皇帝挺清楚的!”好月听着,撇了一眼北冥夜,将所有的情绪均都掩藏在了眼帘之下。 “这天下之事,我又有几个不知晓的!”北冥夜一笑,显得十分傲娇。 抬脚,将脚踩在了他坐着的长凳上,又将手肘搭在了膝盖之上。 这姿势,本应当十分痞气,有股不入流的混混之感,可偏生,在北冥夜使来,却只觉着他似乎很是骄傲不羁。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莫说是这大南的皇帝,便算是这天下的皇帝,只要小月儿你想听,爷都能告诉你!” “不必了!”好月摇头,“现如今一个皇帝都让我想着要如何应对,可别说再多来几个皇帝了……” 好月是知晓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可她不希望利用北冥夜,从北冥夜嘴中知晓这些。 从北冥夜嘴里知晓消息,却反过来拿来效力蔺希? 这样的事儿她不会去做。 北冥夜对她的好,向来是没有提过条件的,她还不至于如此无耻去。 “其实蔺希这皇帝心思虽说深沉,但也好存活的紧,目前他让你替他办事,便是对你最好之时……唔,为了让他今后在事成之后反水,你如今可以婉转着些,提出些可靠的要求来!” 北冥夜说着,却收拢了笑意,长眉缓缓皱起,“人心真是太过复杂了,那有钱有权的人心更是复杂的紧,真让人头疼,不如……你还是随我走算罢……你说你便算再聪慧,可每日游走在这些权贵当中,也迟早会湿脚,倒是抽身可是难了!” 这些好月知晓,都知晓,所有的一切后果她都能知晓。 可是人有时候就是如此执着呀。 富贵险中求。 她不是一个过不了平淡日子的人,但生活中总有那么多的不如意。 比如,安月之事,让秦家如此看不起,总说他们是一个小门小户之家,嫌弃他们一家子的门槛都低。 又比如,在扬州的一切,她都得靠着唐五爷做后盾。 权利呀,背景呀,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一切的人都好生闭嘴。 好月若是自私一些,当初给刘氏一家子寻了个生活的行当,她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可……已经享受过了家的温暖,她如何还能再舍得? 想来世上有一种很是难解的感情,看着那人受了欺辱,便日日想着要如何才能替那人报仇。 想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给最值得的人。 不说旁人。 刘氏、安邦、安月,是值得她将世上最好的东西给予他们的。 那面色也有了难得的沉重,好月看向北冥夜,“这些我都明白,所以……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无论蔺希心机多深沉,但在初来之时,她便将先皇的御赐免死金牌送了我当见面礼,仅此,我便能信得过他七分了!” 当初蔺希那句话,依稀还响彻在好月耳际。 他说“恕卿九死,子孙三死” 那时先皇之物,威力自是不可小觑,便算蔺希对先皇不甚欢喜,但满朝文武均在,他收不回反水之话,也无可出尔反尔。 听着好月说蔺希送了她御赐免死金牌,又听好月说信得过蔺希七分,北冥夜这心中忽而有些酸涩,很是不舒爽。 嘴角斜斜上勾,有着几分冷意,“你信任人,倒是简单的紧!” “对!”好月并不否认,“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是否真好,是掩藏不住的,若是一个人真将我当了一回事,我没有不信任的理由……” 说着,便又撇了一眼北冥夜,“比如你,我信得过十分!” 那句话说出前时,好月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平淡,可说出口之后,却恍然觉着心口都开始快速跳动。 但她向来影藏情绪惯了,面上依旧是没声色。 北冥夜听着那最后一句话,聚起的冷意便又瞬间消散,“当然了,你可是将来要做我娘子的人,爷若不对你好,对谁好?你说可是?” “轻浮!”好月只故作冷眼的扫了一眼北冥夜,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希王府了,唔……这些日子我可能会很忙……” 很忙的话,就不能与你会面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我下回给你作个千万首 第三百四十五章:我下回给你作个千万首 北冥夜却无甚在意,只一挥衣袖,“恰好我不忙,我去寻你便是了!” 说着,便从凳上站了起身来,朝着老板喊了一声结账之后,还不大好月从绣中将钱掏出,他便已直接丢了一块碎银子给老板。 “无需找了!” 京城里,多的便是那钱财无数的富家哥儿,掌柜得了碎银子,便左右对着北冥夜道了谢。 好月那掏钱的手顿了顿,皱眉,“不是说今日我请你的,你给钱作甚?” “唔……那便下回再吃你请的咯!”那少年男子却不甚在意,反而扬了一张笑脸,“再且,你还真当一碗面便能请回我呢?这可不成,下回我得让你请一回大的!” 好月只觉着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疼。 这人……怎的不按套路出牌? 咦,好像在现代时,曾在哪个电视剧上看过……男的请女的吃饭,女的说要回请时,男的又给了钱。 于是,这顿请的饭,便又遥遥无期……最后,两人在一起结婚了。 结婚?她?北冥夜? 好月瞬间只觉着脑袋似是炸开一般,忙是从凳上站起了身来,“你这个败家子,果真是不知晓钱财难赚!” 说罢,越过他的身子,便走出了面馆。 外头的天气很是清爽,虽说风刮来时有些冷意,却依旧抵挡不住蓝天白云带来的舒逸。 北方的气候不比南方,南方向来说晴便晴,说雨便雨。 而京城有几分干燥,雨来的稀少,明明瞧着将要下雨了,偏生那雨就是不下,过眼说不定就转晴。 好月这是有生之年两世第一回来到北方,初来之时皮肤很是干燥,幸好蔺希送来了许多润肤膏,听说是从哪个医术高明的太医配的,十分有用得紧。 她涂抹了几次,肤色果然变好,比起先前来似是更要滑嫩几分。 北冥夜从她身后出来,只见她仰头瞧着那天空,便忽然轻咳了一声,忽然念诗出声。 “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啊!” 这首诗,好生的熟悉。 好月回头,一双眸子紧紧的看向北冥夜,“你这诗,从哪儿得来的?” “怎的?”北冥夜只当好月是同自己玩乐,笑弯了一双眸子,“这文才,可是好?” “为何我瞧见所有的诗书,都不曾见过?” “你自是不曾见过的!”男子笑的很是得意与灿烂,“这可是小爷家乡人所作出来的诗词,你如何会知晓?不如你随我一同回家,我便将那人介绍你认识可好?” 家乡之人所做? 可这明明,就是宋朝之时,范仲淹作的岳阳楼记呀。 “你家乡那人,年岁多大了?可有什么离奇遭遇?” 不怪好月如此作想法,实则是此事太过于让她震撼。 这些时日以来,她自问没少去过书铺,可极少找到同那个世纪如出一辙的东西。 除了一些古书之外。 列如,山海经,四书,千字文,三字经,弟子规等等等等古书系列。 如同这种诗词也能如出一辙的,她的确头回听说。 “你对那人倾慕?”北冥夜听了她的话,却觉着心中很是不爽,“那人都能做你爷爷了,你可快些断了你的心思……再且说了,不就是这诗中有你的名字么,你要是喜欢,我下回给你作个千万首的!” 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 皓月,好月。 可这诗中,不仅仅有一个好月,还有一个长空啊! 没了方才那番得震撼,好月收起了心思,“罢了,此事当我没问过!” 她想知晓的是那天到底是巧合作下这首诗,还是同她一样,从某个年代过来的。 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是无从与旁人说起的。 也罢了,在那个世纪的东西,其实也着实没有能让她怀念的东西。 所有的回忆,都带着一些冷酷,会令她这颗已经暖起来的心,变冷的。 深吸了一口气,好月摇了摇头,“哪儿来的倾慕,不过是随意问问罢了……我得先回了,下回再见罢!” “好!”北冥夜点头,“我这些日子都会在院子里,你可随时来寻我,唔……我也可随时去寻你!” 好月笑着,“可别,这些日子我是真要忙活,过几日罢,过几日若有空了,在一起聚罢!” “那便如何说定好,等你五日!” 从好月嘴中听了大概日期,北冥夜笑的犹如一只得了便宜的狐狸一般,笑意很是灿烂。 笑的没有半分虚假,反而将好月也感染了不少,连带着心情似乎都美妙了许多。 二人就在面馆分了道。 待好月再次回到希王府时,恰好苏南也正从地里回来。 见着好月时,他还不曾欢喜过,浑身的衣衫都沾满了泥土,可那张脸上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好月,好月,我跟你说,地里的菜发芽了!” “发芽?”好月听着却很是平淡,只轻微蹙了蹙眉头,表示很是平淡之后,便干脆又给北冥夜泼了一道冷水。 “如今才不过是发芽,你莫高兴早了,这地里也没咱们能收拢的人,都是听那老农司的话,若是老农司想在背后绊我们一脚,这菜一样难种成!” “这……”好月话一落,苏南果然收敛了许多,“那咱们要如何是好?” “老农司不会这么做!”好月又笑道,“我只是想让你不要凡事先高兴的太早了而已,免得有些事儿高兴着了,也是空欢喜一场……如今既然已发芽了,想来必然会有人去通知鲤鱼农司,鲤鱼又定会上奏给皇上! 咱们要做的,就是明日一起去地里,好好忙活着,鲤鱼传唤能寻着人便好!” “唔……”苏南点头,“我今日回得早了些,想将这消息先告之你,那不然,我再去地里守着?” “你是不是傻了?”好月一拍苏南脑袋,只觉着很是好笑,“你如今去做甚?都快晚饭时辰了,难不成你以为鲤鱼农司会现在去地里瞧?天色都要黑了,来去路途也是不近,最快也要明日早间了!你快些去洗澡去!” 如此,苏南这才听了好月的使唤,去了自己院子中。 第三百四十六章为何变得如此笨拙 第三百四十六章:为何变得如此笨拙 近来这些日子,轻言很是努力。 好月请的那两个先生,也不算是厉害之辈,但教会一个毫无基础的安轻言,却是绰绰有余的。 再且,轻言这丫头是个勤奋好学的,也肯刻苦,为人又有几分伶俐。 虽说这两个先生教过无数人,可轻言却是二人得意的学子之一。 倒也不是因她聪慧学的快,而是因这丫头肯下功夫,肯琢磨,肯谦虚。 好月专门给她找了一处稍远一些的院子,让她能安静的专心着‘学习’。 这座王府当中,郭怀发了话,除了主院是重地,其余之地,任由她如何住便如何住。 未免府上有人误闯,还特意给院门安排了四名侍卫,两人轮流看守。 倒也不是因别的缘故,而是这院子当中封存了蔺希自来以来的记忆,不想让旁人打扰了。 好月身为客人,自是不会去乱动主人家得东西。 这王府中大且豪华,住的也很是做自在。 好月直接回了自己院子,一回房,便拿出笔墨开始划了起来。 划的东西很是简单,就是一张如何装修的列图。 对作画方面,好月的确很不熟练,但简单的绘画还是会些。 现如今,她思虑的是要如何将那店里打造的亮堂一些。 亮堂,在视觉上便已经形成了一个亮点,而后整体翻修,让店铺看起来更上档次一些。 其次,便是衣衫花色。 方靖忠先前做的都是些老气横秋的花色,再加上料子一般,便更少有人能去买了。 且价格,卖的也不甚便宜。 总之,这个店铺能倒闭,那是必然的。 方靖忠除去手艺好些之外,还真是……真是别无他处。 于此,她又得详细做一套详细的营销计划书出来。 对于商业之事,好月真是觉着麻烦。 偏生在这个年代,她旗下所能用的人又少,凡事都要处处亲力亲为,真是……头疼的紧。 她不曾学过金融,对这些也是个一知半解,费在上头的功夫,便也多了许多。 直到天色慢慢落幕,由着苏南来唤她吃饭,好月这才抽了身。 去往厅中吃饭时,好月便又在路上交代了苏南一通。 “明日午后我会与农司大人申请去置办一匹便宜的料子作顶盖,将咱们的温室捂的严严实实的,倒是我安排由你去购置,你就去城西那家如意成衣铺,将那家的料子均数买来即可!” 之前购买布匹之事,均是由着老农司一手操办,如今好月需要苏南前往,苏南不得不多想一些。 “这匹料子,可是有甚问题?” “没问题!”好月摇头。“那家铺子我今日已经弄下来了,今后也少不得要你去出面的,你先去熟悉熟悉一下,唔,顺带明日给我送个东西去!” “什么东西?”苏南无比狐疑,“你将那铺子弄下来作甚?莫不是你要开一个成衣铺?” “对!”好月忽然笑了起来,“这事儿今后你就知晓了,我一时间也无法同你说,这样……你这些日子得了空闲,也去街上转悠转悠,咱们手里边得有合适的人用才好,唔,尤其是你,过几日我给你假,你去养几个心腹!” “你这是要准备作甚?”苏南越来越是费解了。 “咱们今后要爬的也越来越高,事儿也都无法去亲力亲为!”好月带着苏南往大厅中走去,“我手中也无可用之人,最信得过的人非你莫属,而你手中却是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所以……与其今后胡乱让人塞人,不妨一开始就培养自己的人,用着也放心!” 好月说的不算深奥,苏南却听得直皱眉头。 好月见了,又没忍住的直接给他一个爆栗,“你这脑子明明挺是好使的,为何此时变得如此笨拙了?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吃饭罢,吃完饭再将这些告诉你!” 话落,她将双手负立在了身后,领头走远了。 瞧着她的背影,苏南呵笑了一声! 他、他何时笨了? 他明明一直都聪慧好不好…… 轻言这些日子倒是白净了些,再加上这几日锻炼身子,那本是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不过短短半个多月的日子便已显得精炼了许多。 饭也是日常的两倍。 苏南有好几次劝过这丫头,练练就好了,莫要将此当回事,可偏生这丫头不听,反倒还说既是练了,定要认真的。 好月倒很是认同轻言之话,刻苦练下去,将来能得到好处的也是自己。 犹记得在现代时,曾经有一个同学学习成绩很不好,家长与老师都双双头疼,老是曾问他,为何不读书。 他说,我为何要替父母读书? 待他长大之后,曾在同学聚会上喝醉悔恨过,他说……那时父母管的严厉,又加上不懂事,以为读书便是给‘别人’读的。 当知晓是为自己而读的书时,那时已是为时已晚了。 好月一直都认同,书是替自己读的,今日多一些刻苦,便能让明日多一分保障。 她那时也是苦过来的。 因为吃过苦,才知道甜的难能可贵。 思绪被拉的有些长远,直到轻言唤了两声好月姐姐,她这才反应过来。 “好月姐姐,我会写你的名字了!” 小丫头此时正捧着饭碗,与她笑的灿烂,肤色仍旧有些黑,可那口亮白的哑口却异常的惹眼。 怕好月不信,她又将筷子放下,沾上茶水在桌上以食指写了‘尹好月’三字。 那三字写的很是扭曲,偏生小姑娘脸上又十分认真。 写完之后,又抬眸与好月对视,“对吗?” 那两个字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期待,像是一个再等待着大人发糖的孩子一般,那灿烂的笑意更是能直接渗透入了人心。 好月也不觉受了她的感染而笑了起来,正欲说对。 却见得苏南凑了过来,“咦,你们夫子可是有教你写过我得名字?” 因着苏南这一插足,好月便将那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只伸出筷子给轻言夹了一只鸡腿当作奖励。 轻言见此,自是不悦,嘟着嘴鼓着腮帮着瞧像苏南,“夫子没教我写!” 第三百四十七章人丑还是要多读书 第三百四十七章:人丑还是要多读书 “这可不成!”苏南当即不干,“我可是你大哥,如何能不会写我名字呢?来……我告诉你写!” 说着,他便也将食指沾了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他的名字。 可那苏字很复杂,直让轻言皱了眉头。 待他写完,一脸傲娇的看向小丫头,“可瞧着了?你大哥名字是如此写的!” “才不是呢!”越见他得瑟,后者便越是鼓起了腮帮子,“你将苏字写错了,才不是这么写的呢!” 未免苏南不信,在‘尹好月’的名字之下,小丫头又一笔一划的写上了一个‘苏南’。 好月撇了一眼,苏字虽是复杂,轻言写的略为扭曲,但字迹并没错。 可苏南却自己将苏字多写了一横。 苏南见此,将头偏了过去,仔细的看着了桌上二字一眼,随即笑道,“你方才不是还说夫子未曾告诉你如何写么?怎的此时倒是会写了?” “哼!”小丫头之前还敬重苏南是个大哥。 可这大哥当的没有大哥样子,自是让她开始赌起气来。 “夫子没教我写,但是教了我百家姓里的的苏,和东南西北的南!” “所以啊,人丑还是要多读书!”好月本不爱参与这些话题,此时也是忍不住,“你说你将自己名字都能写错,那今后出去了,岂不是会让人笑话去?” “我这是故意写错的!”苏南闻声,不气反笑,笑的犹如狐狸一般,“就想考考轻言是否认得苏字……咳,这般看来,学的倒果然是认真!” “哼,你就是写错了嘛,还要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唔!”轻言话一出,好月认真点头,“冠冕堂皇这词,用的也很对!” 有了好月支持,轻言嘟起的嘴便立时笑魇如花,“你听你听,好月姐姐都帮着我!” 于是,这饭桌上,又难得的多了些热闹。 吃罢完饭之后,便各自回了房开始休息。 好月手头上如今正有事儿要做,便一直秉烛到了子时下旬才歇息。 第二日一早,吃罢完早饭,便同着苏南一起骑马上了皇家庄子。 到得庄子上不曾多久,果然见得李瑜的马车火速驶了来。 好月自是得带着苏南去接这位老人家! 李瑜下了马车时,好月又同着苏南也他行了礼。 老农司仅仅撇了一眼,“昨日听人说,庄子上的菜发芽了,今儿个本农司便来瞧瞧,若属实,必得去禀告陛下!” “何曾敢骗您?”好月面上挑不出任何差错,形态礼仪也是十分到位,“农司大人若是不信,尽管去地里瞧瞧便是!” 李瑜一挑眉,“那便走罢!” 随即,好月便跟着李瑜身后,随同他一道去了地间。 地里的菜苗应当发芽了有约莫几日,苗已从干草的缝隙当中生长了出来。 李瑜一入了温室里,便只觉着室内温暖如春,与外头的冷冽比起来,成了鲜明对比。 之前皇家种那冬季菜时,采用的是以‘木室’风格,顶上盖的是瓦片,再加上墙壁也是木墙,热气热的慢,散发的快,从种植起至收割蔬菜,都须得用柴禾猛力烧着,保持着室内温度。 如此,才可种出蔬菜来。 而如今好月采用的很简单,以空心土墙,头回起火时虽热的慢,但之后就容易了许多且还十分保温。 盯上也是以布匹代替现代所用的‘篷布’,又以干草悟了个严严实实。 白日里有阳光时便掀顶晒晒太阳,没得太阳时,则一直保温育苗。 毕竟不是正常季节蔬菜,发芽长苗也比平日的那些慢了些时日。 李瑜一入温室当中,便已知晓了不同来。 自打建好之后,他也是头一回来庄子上,头一回见着菜苗发了芽。 只匆匆选着看了一些,李瑜便也没再继续多瞧下去,只吩咐了随从过来,他拟一封书信,要上报给皇帝。 待书信写完之后,他便又单独见了一番好月。 面见的地儿,是庄子山李瑜一直便留了的院子。 “菜苗虽长成,可离着结果还早着,这天气也是一日冷过一日,你莫要高兴的太过早了!” 此时他正坐在厅中的主位上,捧着热茶喝了,润润嗓子,这才撇了一眼对面一直站着的好月如是说道。 这厅中座位很多,但自打好月同他见了礼,李瑜便一直未成发话让她入座,如此,她便也只好站着。 好月只淡笑着看向司农,“司农大人无需担忧,这些民女自是知晓的!” 再且也无需担忧,他不是瞧着了?那温室无论外头如何寒冷,里头,都依旧是会温暖如初。 “你知晓就好!”李瑜将杯盏放下,“你虽说太过年轻了些,但圣上既已将此事全然交于你,且又如此放心你,本农司也不希望,你会让陛下失望!” “不敢!”好月依旧笑着,“如何能让农司与陛下失望?不出两月,民女敢保证,定能让第一批蔬菜问世!” 话落,她又别有深意的道了一句话,“民女不惧天灾,只怕人祸!” 天灾是能提防的,人祸却是防不胜防。 依旧是那句话,她手中所能用的人,的确太少了。 毕竟这庄子上的人,悉数都听从李瑜的,能听得了好月话的,的确是没几个。 “你说话莫呀拐弯抹角!”李瑜冷哼一声,“在这皇家庄子上,所出产的任何东西都是天家的,有何人能如此胆大妄为?你只需管好自己便成,想着如何能让新鲜菜问世,如何不负圣望!” “当然当然!” 李瑜爱端着架子,好月也自是要捧着一些,只要他能保证,今后没有人来捣鬼破坏,她就已经很是满意了。 不过……“正好也有一事想要同农司商量商量!” “你且说来!” “是这样……”好月便道,“过不得一些时日,下一批菜又得做好准备育植,我约莫算了一些,那盖顶的布料似是少了一些,想着可否再要去买一些!” “少了?”李瑜眉头皱起,“上一回不是购置了许多?怎的现如今就少了?” 好月回道,“东西嘛,没补上用处时,又怎得知晓你到底够否?还少了一些,您瞧,是否要去购置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奈何得过这天灾? 第三百四十八章:奈何得过这天灾? “既是用在正途的东西,那不能少得自是不得少了!”李瑜道,“你且做个账目,再前来与本农司过一眼,再让账房支出给你!” 李瑜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人,在其位谋其职,便算对蔺希有些怨言,至少从未在职位上谋取任何不正当的利益。 且每一笔都管辖的十分严厉。 是个……公私分明,铁面无私之人。 “我已经做好了!”好月应了一声,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纸来,再是恭敬的递给李瑜看了几眼,“请您过目!” 宣纸上将一切写的十分明白,清清楚楚,便是连自己也是十分清秀,清秀中又带着几分不羁的洒脱。 都说看字如看人。 李瑜在官场之上,见识过形形色色各种人物,也能从字迹当中瞧的出来,这人面上做的十分谨慎,可实则是一个洒脱不羁之人。 再加上纸上调理清明,更能知晓下笔之人的性子如何。 瞧完之后,老农司抬头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好月,“你这是让何人写的?” “民女不才,让农司大人笑话了!” “你落笔的?” 李瑜显然有些不信。 好月回答的斩钉截铁,“是!可是有何不对之处?” “没有!”收回眸光,老农司唤随从拿来了专用印章,在落款之处盖上了章,随即再道,“待会子去账房拿钱,再喊几人一同随你上街!” “我就不去了!”好月接过李瑜递回的宣纸,又按着先前的纹路跌了起来,“我得在地里再瞧瞧,等会子让苏南去便成了!” 李瑜闻言,嘶了一声,“我说你这丫头,不好好在家中待着预备出嫁,怎的出来做这抛头露面之事?虽说你是为了皇帝做事,可有哪个女儿家家的,同你这般抛头露面的?” 如若不是他方才见着好月的自给让他很是欣赏,他断是不会多管闲事说了这一通话的。 每个人都在说着不能抛头露面。 好月只是笑着同老农司作了一揖,面上依旧带着笑意,“生活当中,就是有着这般多的无奈,您身为农司大人,掌管这天下粮仓,应当知晓天下状况!好月还要去采纳,便先不打扰农司大人休息了!” 话罢,便退了出去。 瞧着方才那丫头瘦弱的背影,李瑜当即在原地愣了许久许久。 她说:天下的状况……他应当最是清楚。 是了,这大南的米粮记录,他都有的。 他在位这许多年,也见识过天灾。 而历代皇帝最是头疼的,也是‘北旱南涝’。 许多庄户的生活并不好,一遇上天灾,便会有许多百姓果不了腹。 他曾经想过无数法子,但……他小小的一个官吏,又如何能奈得过这天灾? 可是方才那个小丫头说什么?她说,生活就是有这般多的无奈! 在这一刻的农司大人,是真觉着这小姑娘心中是有报复的。 他其实并不讨厌这小姑娘,相反还觉着她生的很是可人……但这小姑娘的心思太深了,直叫他这火眼金睛都瞧不穿。 心思深沉之人,最是擅长玩心术,如此才让他先前如此不喜。 而此刻,对好月所有的不爽,最终都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好月从账房处领了三百两银子,再将银子交给了苏南。 “你等会子自己找几个人同你去买料子,记得,要似做无意的买了如意铺子的布料,莫让人看出了刻意!” 苏南自是明白,当下点头,“我做事你莫不是还能不放心?呵……定能办理妥当,你且就在此等着罢!” “我不是不放心!”好月说着,又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这个,你待会子去交给那成衣铺的老板方靖忠,莫要让人给瞧着了!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且去罢。我等着你!” 苏南倒也不罗嗦,只接过好月手中的银钱,再去喊了几个人,便去了京城中。 待人一走,好月其实也没了事儿可做,便又开始去爬了田后的那座山。 每每站在那半山腰之间,俯视着自己所建造起来的温室,再瞧着那忙来忙去的人,好月觉着,那才是生命不止的意义。 人活着,一点要有自己的想法。 当苏南带着人回来时已是午后,将所有的布匹都做了个数,统共才不过一百六十多两。 所剩下的银钱,好月便又让苏南直接送到了李瑜面前,附带着送上方靖忠所开写好的账单。 所有账目一清二楚,没有半分的贪污。 本身这钱是完全可以私吞了的,做一笔假账,钱便是自己的了。 可好月不能为了小钱而放弃大鱼,之所以没直接送回账房而是直接送去了李瑜处,也是婉转的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她这人,做事便是做事,没有中饱私囊的臭习惯。 但她买这批布,不得不承认是为了她自己的算盘考虑。 庄子上还有许多布匹,是之前买的。 好月之前详细算过,应当是足够用的。 但她之所以买下,其一也是因想着按照皇家的名义,来买下这批料子,想来如意成衣铺的名声会响彻一些,再加上整个铺子内从今日起,停业整顿,也说的过去。 如意成衣铺的生意街坊四邻都瞧的清清楚楚,方靖忠有无银钱,大伙儿都是心中有些底的,若是突然有了银钱给租子,有了银钱买料子,岂不很是反常? 虽说这批料子只值一百六十多两,但有了这出事,在理论上又说得过去了许多。 本来皇家庄子就是天家的,而她现在所做之事也是为了天家,无关乎自己为人不厚道。 在脑中胡乱想了一通,好月先从仓房里出来,恰好见着苏南从李瑜处走了来。 “可同你说了什么?” 好月拍了拍自己手心,将手上那莫须有的灰尘拍了个干干净净。 苏南左右瞧了几眼,发现无人在,便也朝着好月凑过去了一些,压低声音道。 “倒也没与我说甚,只说放下,便让我走了!” “嗯!”好月点头,瞧了一眼天色,“我给你留了饭菜在厨房里,正让厨娘给温着的,快些去吃了罢!” 第三百四十九章心知肚明 第三百四十九章:心知肚明 苏南却还有其余之事想同好月说,便也不走,只继续道,“你说的东西我已经交给如意店铺里的掌柜了,他让我同你转告一声,若是整个店铺按照你的图示来修葺,只怕是要一笔不小的银子!” 好月不禁笑了,“这又能需要多少银钱?他倒是爱担心的很,无事……晚间抓那么从城西回家,去他铺子里瞧上一瞧!” “成!”苏南点头,“我也是这么觉着,方靖忠这这人我同他说了几句话,但这人思想太过恪守,我当时又不好与其多说,便想着,你是否要亲自去一趟!” “去!”好月将左手背立在了身后,“晚些就去,你快些去吃饭罢!” 随即,两人再无多话,好月在庄子上随意转了转,苏南则带着那几个一同前去买布的汉子去了灶房里。 申时一刻左右,李瑜启程回了城中。 他毕竟是个大农司,需经他手过他目的东西着实太多,能在庄子上逗留半日已是压下了手中的一堆事务。 按照蔺希曾说过的话而言,别看职位高让人羡慕,但职位越是高的人,手中要处理的事务,也是大大小小的数之不清。 李瑜手掌粮仓,乃一国七寸,皇帝手中无可用之人,对他,也算得上是放心。 待李瑜走后不久,好月便又带着苏南骑马回了城中。 他们本是从南门进城,因着想要去一趟方靖忠那儿,便故意绕了西门。 再来到如意成衣铺时,恰好见得方靖忠也正在等候。 当见得好月时,立马从柜台后绕了出来,嘴上养着笑脸与好月行了礼,“见过东家姑娘!” 这哪儿像是一个裁缝?简直更像是一个书生了罢? 好月挑眉,“你无需行礼,今后需在一起共事还长着,也别叫什么东家姑娘,我姓尹,名好月,叫我名字也成!” 她没有被的观念,在她的世界当中,唤一个人的名字,也是一种尊重。 “那可不成!”方靖忠当下便不干,“这如何使得?那方某唤你尹姑娘如何?” 好月一挥袖,“只要别唤东家姑娘!” 方靖忠闻言,窘迫的挠了挠脑袋,而后伸手示意好月在一旁坐好,“尹姑娘这边坐,这茶我也是方才才泡下的,茶叶不贵,乃日常小差,您且莫嫌弃,润润喉!” 方才才泡好的? 好月眼眸一深,“方掌柜,倒是早就知晓我要来了?” “想来您定是要来的!”似做听不出好月嘴中之意,只招呼着二人坐下,再给其倒了茶,“有许多事儿,方某还想当着姑娘的面,同您讨教讨教!” 好月一伸手,将那还有些烫意的茶放在唇边吹了吹,“请讲!” “是这样……”方靖忠在好月对面坐下,脸上仍旧挂着方才那分笑意,可眼睛却撇了苏南一眼,这才道。 “这位公子,正午来过咱们铺子买布匹……方某无意识的听说,这布匹乃要为皇家所用,想来,姑娘您……” 之后的话方靖忠并未说清楚,只呵呵笑了一声,“方某倒也无别意,毕竟同姑娘签订了十年合约,也反水不得,还请姑娘名言一番您得身份,否则……否则方某心中着实不安!” 苏南说,方靖忠为人有些恪守。 可这人啊,明明心眼儿与心思也多着呢,是有些聪慧。 倒也正好,她还就怕方靖忠不聪慧呢! “你我签订合约一同入伙,又何须要知晓我得身份?”好月似做漫不经心,“难不成,方掌柜觉着,我能害你不成?” 最后那六个字,语气却说的有些凌厉。 “不敢不敢!”方靖忠忙是从凳子又起了身来,“方某绝不是此意,但姑娘先前同方某说过,您家中乃江南商户,是为了,是为了……” 这话还是昨日说出口的,两人心中都心知肚明得很。 他没再说下去,只转了话锋,“还请姑娘给方某一个底!” “也罢!”好月放下杯盏,也从凳上站了起身来。 从怀中将蔺希赐给她的金牌掏出,仍在了方靖忠面前的桌上,“最近京城之外的皇家庄子上正种着反季节的蔬菜,你可是知晓此事?” 方靖忠闻言,当下心中暗想,只怕好月与此事有着重大关系了。 再加上此时他瞧着桌上的金牌也很是震惊,整个人对好月便又恭敬了几分。 当下与好月拱手低头,“方某知晓!” 好月道,“我的确是江南之人,家中也的确在扬州有商铺,这些不曾瞒你……八月奉旨来至京都,承蒙圣上抬爱才能在皇家庄子中孕育蔬菜……但我初来京都,觉着这京都果真繁华,便想着投资做些生意之事!于而,我见你为人不错,便择了你这处铺子!” 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此事我本不打算同你说,毕竟我如今是为皇上办事,却在外头又开始置办自己的产业,若是被人知晓,告发在了圣上跟前,只怕我免不得一顿责罚! 这便是我为何,一直让你莫将此事与任何人说的缘故! 少一人知晓我烧一分担忧,方掌柜,至此,你可还有何可问的?” 此时方靖忠是满满的震惊,又如何还有可问之处,当下忙是摇头,“无可再问之事!方某当前忤逆了姑娘,还望姑娘莫要介意才好……实则是,实则是这京城当中,我既已同姑娘上了一条船,自然是想知晓姑娘一些底细才好!” “能理解你!”好月轻叹了一声,又与其介绍道,“这位公子姓苏名南,乃我最是信得过之人,我手中需得打理之事太多,今后会让他帮着我劳累一些,你们日后便得多见些面了!” “苏公子好!”闻声,当下方某便与苏南行了一礼。 “可莫如此客气!”苏南显然有些不大习惯这礼仪,便道,“方掌柜无需多礼,您且长了我几岁,日后需得相处,您只管唤我苏南便是!” 苏南这人瞧着有几分‘酷’意,可言词当中又一直尊称了一个‘您’,可见这少年修养也绝非一般。 方靖忠当时便唤了苏南一声名字,二人则是轻笑一笑。 第三百五十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第三百五十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此事已说开,好月便又干脆与方靖忠聊了一番如何装置,再如何置办布匹已经将所需要多少银钱。 说了这些之后,又谈论到了花色之上。 之前方靖忠所用的布匹有些老气,花色也更是落后,于是好月的意思便是,将整体风格改改,改成‘小清新’风格。 小清新这三字,不只是方靖忠不懂,连带着苏南也是闻所未闻,难知其中之意。 最后还是好月耐着性子仔细给其讲解了一番。 “花色不能再走之前的模样,得清新一些,瞧着好看,穿上又能觉着不花、还要显得很是干净利落!” “姑娘!”方靖忠唯一恪守的,也就只有这一条。 “那些花色都是方某祖上一辈一辈传下来的,虽说如今过了时,可拙荆为了学这花式,可足足学了好些年!若是不采用这些,这铺子方某在的意义又是为何?” “你觉着是为何?”好月眉头一皱,“商业本就很是现实,能存活着生存,不能存活者淘汰,你一路走来,在京城也算是开了三年铺子,你想想,你未开铺子之前,家中银钱多少?如今又是多少?” 这本就是一个很残酷的现实。 “总之这一条,方某觉着无法完成!”方靖忠也是个倔脾气,“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如何能在我这一辈给落下了?如何也不能!这事,方某不同意!” “你若是不同意也成!”好月没这么多的耐心,只拿出合约来给方靖忠瞧了一瞧,“这上头,白纸黑字写的很是清明,若是有反水违背条约者,则需付给对方十倍的违约费用……唔,很明白的比喻,我若是不用你了,你可要十年工钱,而你若是不做了,我也可让你赔我十年工钱! 一年一百二十两,那十年……一千二百两!” 好月说至此,笑的很是狡黠,“既然方掌柜不能与我为伍,这合约上的条件,也是需要执行的!” 那一刻,方靖忠这才恍然大悟,睁大了眸子紧紧盯着好月,一张嘴张开又合上,仿似完全不能接受她这个条件,又因被她‘摆了这一道’而显得很是愤怒和苍白。 最后,到底只压下了颤抖,梗着脖子与好月道,“方某是诚心与姑娘合作,姑娘又如何能……如何能这番坑人?” “这哪儿能算是坑人?”好月却依旧如同之前那番,脸上毫无任何情绪,“合约都是对等的,若是我今日反水,那要赔偿一千二百两的人,便是我应当要赔偿的!” “可姑娘这般不厚道!”方靖忠越听越是气人,“姑娘要方某做的,是强人所难,若是姑娘不要方某,最多不过是再请一个,姑娘既是有钱,便不惧请不着人!” “方掌柜不觉这番想太过自私了些?”好月挑眸看他,“总之,多话我也不论,给你一日的时间考虑,若是可成,你明日便在南门口等我,若是不成,此事,咱们也就只好按照契约的法子去办了!” 随后,好月也没了与他多纠缠的心思,只与苏南说了一声走,二人便利落的出了铺子里,骑马往希王府而走了去。 道上,苏南左右想了一通,这才追上好月的马与其道。 “你这一招,走的太好了!” 闻声,好月朝着苏南瞧了一眼,“既然相互合作,那自然是要拟定合约,以防双方反水……再且,拟定合约之时我说出这条件,他也是应了的! 无怪我不厚道,若是我不想用他了,想要与其解了十年之约,要赔这一千二百两的,岂不就是我?” 许在他们眼中瞧来是自己不厚道了些,可好月却觉着很是公平,毕竟……合约只对有想法之人才有效。 “你说的对!”苏南一笑,“我也并不是说你不厚道,只说这般相互约束的法子很好,再且说了,如今有了这一项条约,便不惧方掌柜不听从了!” 好月将苏南的确看的很重,是那种能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 是以,对他,无论何事都未曾想过要隐瞒! 当下便也干脆将此事说了个清楚,“方靖忠的为人,是在我下手之前我便打探过了的,这人的性子与秉性,我也能知晓个一二,他明明知晓潮流,而不乐意改变,只可说明这份手艺对他的重要性决计不低……但我接下来所要做的事儿,定然也不能是随了他的意思的! 若不是想着他的手艺很是不错,我大可去重新找个铺子,招纳人!如今已是将这一步给跨了出去,我也自有打算,当然得让他听着我得!” “学着了!”苏南闻言之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方才仔细想过,这一招你走的很漂亮,若不是因你在合约上加注了这条,只怕是难以谈拢的,不过……你就不怕,方靖忠拿着了所有的银钱跑路么?” 如今方靖忠手中,有好月给的工钱、一年的租子钱、以及今儿个还买了他全铺的布料。 这些银钱,若是给一个寻常百信之家,的确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怕什么!”好月似是看白痴的模样瞧了一眼苏南,“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他与他的兄长关系向来便好,而其兄长知晓他要来开这个铺子时,更是不顾家中妻子反对,买了许多家什给他凑了本钱……他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咱们既知晓他的信息,又如何会不知晓他还有一个哥哥呢?” 看准方靖忠的,并不仅是淡淡在手艺上的这么一条,而是她觉着方靖忠为人也很是不错。 试想,一个坚守本衷的人,又能差到何处去? 好月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手中无可用之人,自然是得想办法先招纳一些人。 而方靖忠,则是她招纳的第一人。 不论如今自己在对方眼中如何差劲,觉着她手段卑劣也好,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会让方靖忠折服的。 自信!她向来就是如此自信。 好月这种面上无任何情绪,而心里则已将一切都考虑着了的心思,着实让苏南很是佩服。 二人一路不再多话,只往希王府中走了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好月是被冻醒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好月是被冻醒的 果然,第二日傍晚,好月与苏南从庄子上回城之时,便I见得方靖忠已等候在城门口。 三人找了一处僻静地方,将此事落定了。 按照方靖忠的说法,他如何走上了这一步,心中的确是有怨言的,只希望好月能答应他的坚守原则,让自己传统的花色,也能加入好月要准备的花色当中。 好月也并非是不近人情之人,当下也说了一句:店里的事除了给我过目之外,你全然负责。 这便是侧面的应允了方靖忠之话。 如此,方靖忠心中这才算是舒坦了些。 此时已敲定,接下来的近二十天里,如意成衣铺都在整顿铺子,重修装置。 而这些日子,好月去面见了皇帝,想要给她安排一个可靠的工画师,画技须得精湛。 蔺希身为皇帝,手中能用的人自有不少,其中恰好有一人能满足好月的要求。 那人便是宫画师……上官云澈。 上官云澈本乃大夏人,祖上是大夏皇室的宫画师,专替皇帝的妃子作画。 但在上官云澈爹这一代,不幸被卷入了后宫纷争,被宫妃陷害另一位妃子与父亲有染,恰好被皇帝撞见…… 当时,大夏皇帝一怒,直接斩杀了上官家九族。 恰好,那时上官云澈去了同窗家宿夜,侥幸逃脱一劫,而后一路捻转来至京城,恰好被当时还是王爷的四皇子收留。 本来他应当最是恨后宫的,但先前父亲说,这是祖上的手艺。 如此,他这才又在大南捻转,做了宫画师。 上官云澈人生的很是好看,且年岁也不过二十四,比起蔺仅年长一岁。 后宫当中难见男人,他自是十分受宫妃欢喜,但蔺希却不曾露出半点担忧。 仅因……上官云澈有龙阳之好。 蔺希的话好月不曾怀疑,而好月第一回见着上官云澈,是在午后的芙蓉花之下。 北方的天气难得见雨,时常秋高气爽,可冷风却已带着冷冽的寒意。 好月恰从街上回来,便听得青鸣说上官画师已来府上,如今正在落霞居内。 待好月去时,恰见的那落霞院里,芙蓉盛开,一袭青衣的男子正在芙蓉花下手执彩笔绘着图。 男子身形清瘦,墨发在风中轻扬,仅仅是一张侧面,便犹如花中仙子一般,气质干净、似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好月轻着步子走近,便见得他笔下的芙蓉花犹如鲜活的一般,处处透着灵魂。 此时他下着笔,好月也不忍打搅,便干脆只在院中的石桌前坐定了身子。 奈何这人认真起来时,恍然与世界隔离,好月左右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只觉着有些困魇。 又见着那人此时依旧认真的绘花,倒也干脆闭上了眼睛,任由睡意袭来。 上官云澈早在好月来时便察觉了,本想着等她开口说话,奈何这姑娘却是个沉得住气的,连一丝声音都未曾发出。 若是来比耐力,上官云澈很是乐意奉陪。 待一个时辰过去,身后再无声响,上官云澈本有些诧异,待回身看去了,便见得那小姑娘如今正趴在了石桌上上进入了睡眠。 这是上官云澈第一次见着好月。 见过佳丽三千的他自是不觉这丫头相貌有何过人之处,天下美色在他眼中,也抵不过一朵鲜活的鲜花。 可她的睡颜却是让他觉着最过香甜之人。 小姑娘粉琢玉雕的脸蛋犹如一个年画娃娃一般,小唇粉如二月桃花,泛着淡淡光泽……仿似一块沾着糖汁的糖果,很是先让人咬上一咬。 他慢条斯理里的将画板对转了一个方向,绘起了平生最拿手的绘画……绘人。 好月是被冻醒的。 那时的落日已下了山峰,几朵彩霞正挂在了天际,十分好看。 好月一睁眼便瞧着如此美景,自是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落霞居,落霞居,原来,从此处看落霞,竟是如此赏心悦目。 没了日光,傍晚的风更是要刺骨了些,直让好月了又打了一个喷嚏。 “醒了?” 直到此时,这才听得了耳边响起一声温润如玉却毫无情绪的话来。 好月这才恍似想起了这话院中还有他人,当下便立时朝着声音来源看了过去,已经朝着那人晃人了一声,“上官画师!” 彼时,青衣男子正在慢条斯理的收着画板。 那男人果然生的很是好看。 唔,且不说那五官的确很是出色,便是动作行云之间,都只让人觉着,这人就该是那九玄之上的仙人,不该食这人间烟火来。 长眉长眸,无形当中透着一股子妖媚之气。 本以为杜长空便已生的够是男生女相,而上官云澈却更要显得阴柔,且阴柔当中又带着妩媚……偏生他的动作之间,又带着优雅与淡然。 蔺希说,上官云澈有龙阳之好。 是了,这人样貌生的这番‘娇美’,又是哪个女子所能比拟得上? 只怕再是漂亮的女子,在他面前也失了几分颜色。 彼时他已将所有东西收好,也不应好月话,便背着东西入了院内的一间房中。 蔺希说,好月这几日需要用他,便让他暂住在希王府一些时日。 这人性子也有几分冷淡,好月从凳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却恍然又想起这时已是晚饭时辰。 欲抬腿追上房去请上官云澈,但又一想,如他这种性子冷淡之人,想来也怕会有些洁癖,便止步在了门外,语气里带着几分正色。 “不知画师晚膳是在房内用,还是一同去大厅内用!” “房内!” 几乎是她的话遗落,便听着了这两字。 “那我稍会便让人将晚膳送来!”好月道,“若是画师想吃什么,还请同我说一声,我好让灶房准备!” 传出的,是从鼻音里发出的淡淡一个“嗯!”字。 瞧得出人家似是不乐意被打扰,再加上好月也与人打过了照面,不算失礼。 便与上官云澈告了辞。 “今日天色晚了,我明日再来叨扰画师,这便先走了,若有需要,还请吩咐!” 好月在礼仪方面着实不亏上官云澈,待说出这句话后,再次听着房内应了一声好之后,她这才离开了落霞居内。 第三百五十二章一流画师 第三百五十二章:一流画师 好月回到大厅,先是交代了青鸣给上官云澈先送了晚膳过去,这才同着苏南与轻言开始用饭。 似是那一觉冻着了,好月只觉着浑身都有些发冷,连带着着打了许多喷嚏。 苏南见此,直觉很不正常,便皱起了眉头看向好月,“你莫不是伤风了?怎的这番喷嚏连天,可是要找大夫前来瞧瞧?” “应当无事!”好月揉了揉鼻子,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方才不甚睡着了,约莫只睡了半个时辰,应当无事,我待会子洗个热水澡便好了!” “你这身子骨……”苏南却皱起了眉头来,“你要不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如今天气还不算严寒,待入冬时,听说这边雪厚三尺,你到时只怕是连房门都不敢迈出一步了…… 再且……我瞧着你这身子怎的比寻常人更是要惧冷些?不如还是找个大夫好生瞧瞧?” 若不是苏南这般说,好月还没觉着什么。 如今听得他这一说,倒也觉着果真如此。 这身子好似十分惧冷,扬州的天气不算寒冷,可她需得生上炭火方可。 如今京都之中虽说也是有些寒凉,但如今才不过是霜降十分,她已觉着寒凉了。 她俱冷,尤为俱冷。 “知晓了!”将一碗汤喝下,好月心中也做了打算,而后点头,“先忙完这几日罢,我这几日先不去地里了,地里的事儿得由你一人全然照料!” “你且放心,我定会做好的!” 苏南办事能力强,好月倒的确是不担忧他。 二人闲聊了两句,吃罢完饭后,好月便入了房里,在浴桶当中泡了一个舒舒爽爽的热水澡。 人啊人啊人……现在她最恼火的,便是手中无可用之人。 手中如今有了苏南这番得力的人,瞧着其余人,总觉着不如苏南好用。 这一来二去,她便也将招人之事暂且搁浅,只让苏南去挑一些他觉着合眼的。 这忙碌的日子,有时她都不知晓,自己为何要如此作? 将头淹入了热水当中,仍由水在她耳边上咕咚咕咚,她觉着那一刻,整个世界是安静的。 第二日吃过了早饭,苏南去了庄子上,好月则去了落霞居中找上官云澈。 依旧还是那一袭青衣。 依旧还是捣鼓着他的画板。 但好月如今手上的事情也十分着急,便在寒暄之后,直入了主题。 “我想画一些清新系列的花色,还劳烦画师了了!” 上官云澈此来本就是因此事而来的,而好月如此客气,他便也只淡淡嗯了一声,让好月来形容。 要画的也自然是有衣饰,待衣饰的地图画好之后,好月便先以自己的‘审美观’在上头加了清新的花色。 上官云澈不愧为一流画师,只要好月所能描述出的,所想的,他都能绘画出来,且比她所要描述的更是好看几分。 好月对此很是满意,连带着对其都赞不绝口。 一个正真有才华的人,是应当要被夸赞的。 好月如今想做的,是想给成衣铺里画一套列图,顾客可在图上自由挑选花色,也可按照原图穿衣。 而她想做的,又不仅仅只是图片上的花色。 她想针对的,也是有头有脸面的人家。 往往那番人家,最是爱攀比,决计不会让自己所穿的衣衫同别家的妇人撞衫。 于是,好月做了两本列图。 一本外示,一本不外示。 所有的东西本就是靠脑子灵活运转的,好月无法将所有的图案做出来,但衣衫这东西,大致相同,小致又不一,还得需那应用之人以灵活的脑袋运转。 方靖忠这人出生在裁缝之家,手艺没得话说……悟性也是有的,只看他何时参透了。 这一切对于好月而言都不急,她如今还有很多时间。 而方靖忠如今要做的,便是找几个二流的绣娘来忙活。 先前生意不好,绣花色也仅是他婆娘一人,如今好月想要将生意做大,自然是需得好些个人。 一流的绣娘请起来价钱贵,且还爱端着架子,总觉着被‘抬上’一流二字,便处于了巅峰,瞧人都需从鼻孔里瞧。 二流绣娘技艺不差,不过便是没那番好的机遇罢了,相比起来也要内敛得许多。 再且,二流的绣娘,那些有钱人也不会太过挑剔。 图画之事,好月与上官云澈在一起相处了三日。 那人极具天赋,不过短短三日便将她所要的东西均都画了出来,好月及其满意。 但这人性子也很是冷傲,三日来,同好月说的话也不超过十句。 直到最后将好月所需得东西均都画好之后,他这才朝着好月说出了第一句最长的话。 “此事你先莫与皇上说,这院子里清净,容我再住些时日!” 他的声音淡然的仿似来自云外,穿越过浩瀚云海之间,从远方传来的声音一般,毫无波动的情绪,却又异常好听。 因自己容貌不错,许多宫妃常有事无事的要寻他去作画。 对于此,上官云澈的确很是厌倦。 好月这些时日虽说也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咕咕,但好歹这院子里十分清净。 好月闻言,先是愣了愣,而后笑道,“还有些细节方面需得画师帮忙,想来皇上是谅解的!” 上官云澈一听,只觉着这小姑娘的确聪慧,也很是满意她的说法,当时便也只道,“依你之见!” 随即,便入了房内。 好月瞧着手中整理好的画集笑的无比开心,连带着眸子都染上了一层余晖。 转身,出院,骑马去了城西。 好月将图本交给方靖忠时,他瞧着图上的画十分惊奇。 “这画作真是一流,瞧着栩栩如生!” 好月道,“统共分为两本,一本外示,一本作为你自己的参考,不可与人瞧见……你做了许多年裁缝,也应当知晓,那前来定做衣衫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同人‘撞衫’,咱们要卖,每件款式仅一件!” “一件?”方靖忠表示头疼,“衣衫常做,可若只卖一件,岂不是没这番多的款式?” 好月笑了,“款式如何,在于变通……你是裁缝,此事你最有说话权,全然交于你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这两人怎的在一起? 第三百五十三章:这两人怎的在一起? 走的是一个全新的模式,方靖忠需要好好摸索一通。 但好月也是耐心,仔细的替其讲解了如何营销,再将营销计划给他仔细的过目了几遍,凡是不懂之处,只要一问好月,她必然的很是详细。 这类东西方靖忠从未接触过,觉着新奇之处又很是亢奋。 好月想了想,最后又道,“这些时日我仔细想过,其实你家的传统手艺你也无需丢,虽说我如今想做的是一个改革,但其实花色大抵都相同……若是做的好,也无关乎老旧与否,便算老旧,只需往里掺杂一些当下的潮流,便又是另一种美了!” 方靖忠乍然闻言,只觉着还有些迷糊,好月便又道。 “不论是做衣服也好,做别的也罢,都应当要懂得变通,而不是一味的守在原点!我且问你,你做衣衫,坚持着用这些老旧料子,老旧花色,是为何?” 方才本还在聊着如何‘营销’,如今忽然转化了话题,且还如此承重,不得不让方靖忠重色了起来。 “我祖上是一流的裁缝,还曾给宫里的娘娘做过衣衫,我做的花色是那时最流行的,这手艺一代传一代,但只传一人……我能有如此手艺,也仅是因我大哥不爱拿阵线,总觉着这活计是女人做的……而我爹也一直说,这是祖上的手艺,流失不得,今后也要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如此,到我这一代,自是无法断了!” 说着,他便又想起了现如今的状况,低头叹了一声气,“之前也怪我,只想着这天上掉了馅饼下来,竟是忘记同姑娘说此事了……这才……哎!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啊!” 话听至此,好月又见他那懊恼的模样,心中想着这人定然是要为她所用的,便也拿出性子开解了他一番。 “你也说了,你祖上那时做的花色是宫中娘娘都穿的,也是当年最是流行的花色……其实,传承的东西可以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但现如今要遇上的东西,却是需要满满解决的! 无人羡慕人家落魄的你,祖上是曾给宫里娘娘做衣衫的,只有人会羡慕着说,‘这老方家的人厉害,祖上出了一个给宫里娘娘做衣衫的,如今又出了一个给宫里娘娘做衣衫的’! 原则不变,但做法却能各有其一!我记得道家里有一句很是经典的话,说的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四,四生万物,而万物却不离其宗!” “姑娘的意思是?” 方靖忠不在乎其余之话,只听着好月说,‘如今又出了一个给宫里娘娘做衣衫的’很是让他诧异,“您这是……” 好月自是懂他之话,便挑眉道,“只要你做的好,被说宫中娘娘都会穿你做的衣衫,便算是那万人之上的天子,也可穿你做的衣衫……当然,这前提是,你做的够不够好!” 这话,的确是震惊到了方靖忠。 给天子做衣衫? 那是每一个裁缝最高的荣誉。 他如何,能不向往? “此事,你也慢慢斟酌罢!”好月也没了再同他多说的心思,“我先回了,这些日子我便不往这边跑了,你若是有事需寻我,便直接找苏南!” 苏南如今整日在城西这一处逛游着,找他更要容易些。 话已至此,二人再没了多余之话。 方靖忠起身送了好月出去,好月瞧着如今还早着,便牵着马又去了街上溜达溜达。 本想着如今恰好在城西,是否要去找北冥夜一同吃顿饭,可心思刚起,立时又被她压了下去。 北冥夜应当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她又何必老是去打搅人呢? 再且,自己如今心境也很是不稳定,不知道自己到底对北冥夜起了什么让自己都觉着陌生的心思。 总之,很是不舒服! 再此事未曾压下之前,她最好还是莫要找北冥夜罢。 如今一想,她便只牵着马在街上随意的左右瞧了两圈。 可……这世上巧合的事情本就如此多。 她……她竟然瞧着北冥夜了? 且北冥夜身边的那白衣男子,不是杜长空又是谁? 这二人此时正对立而站在街头之上,因双方均是侧面对她,是以好月并瞧不出两人脸上的表情。 但这两人何时又聚集在一块了? 在记忆当中,似乎两人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罢? 这二人在一道,好月自是不想上前去打招呼,可偏生在她欲要调转马头返回之时,北冥夜恰好侧面,见着了他。 当时,少年那本是弯着的嘴角再见着好月那一刹那,笑的又更是灿烂了一些。 “小月儿!” 他在原地,朝着好月高呼了一声,而后挥手。 闻声,杜长空很是疑惑的往北冥夜招呼之地瞧去,果是见得,那一身紫衣白裙的姑娘正站在与二人不过三丈之处。 初见她时,杜长空还愣了一愣,却也带着笑意看向了她。 北冥夜倒是毫不含蓄,同其一挥手便走小跑了去。 “你今日可是特意来寻我得?” 他那声音并不小,街上周遭之人都听得见。连带着杜长空……也听的十分清楚。 好月只觉着有些头疼,到底还是腆着连走了上去。 嘴角露出的笑意如同往日那番,显得很端庄之中又透露出了几分疏离。 “我今日……恰好在街上走走……” “随意走走?”北冥夜那双桃花眸中满是暧昧,“随意走走便来了此处?你住那处与这,可要是要远的很!” 好月忽然觉着无从辩驳。 便也干脆将其忽视了,只看向杜长空,笑道,“好久不见,我还以为……杜兄回扬州了!” 一旦称呼叫习惯了,便也难改。 杜长空莞尔,很是风雅,“今年便落定在京城了,这些时日我本想着同府上拜访拜访,但见你整日忙碌,便也不曾叨扰了” 杜长空话一落,好月这才想起来,似乎当初她说,待自己安定了,定要请人去府中做客的。 如今……倒是将此事给忘记了! “抱歉!”好月懊恼,“这些日子实在是……杜兄若是明日有空,不妨明日便来罢,不过我如今也不过是寄居在希王府上,有怠慢之处,杜兄还望莫要见怪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不打扰二位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不打扰二位了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明就将自己给忘了。 北冥夜很是不爽。 又瞧着二人穿着乃一白一紫,颜色分内般配,便又觉着连带着心中都升起了几分莫名的闷气来。 他将手搭在了好月肩上,脸上却又做着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勾唇笑道。 “我来这京城许久,怎的也不见你请我上门坐坐客?既然明日你有空,恰巧我也正好无事可做,不妨便去你那儿玩玩?” 他明明是带着笑意,可那话中却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 在北冥夜得严重,他觉着杜长空与好月很是相配…… 可在杜长空眼中,这两人更是相配。 且不说二人之间的‘感情’让他无法猜测,便说此时二人站在一处,不论是样貌还是衣着,都让人很是移不开眼。 好月穿着白紫相间的罗裙,而杜长空也亦是如此。 一袭紫一锦袍在他身上穿着很是相配,腰间白色腰封与紫衣搭的又正到好处。 两人衣色相差不几,连着腰带都均为白色……再加上了如今二人这姿势,更是显得暧昧无疑。 北冥夜很霸道,他明明是笑着的唇角,却在与他宣告……尹好月这人,是他北冥夜得,旁人惦记不得。 因这一分想法,而让杜长空有了几分不适。 但他修养极好,纵使如此,依旧朝着二人笑的十分有礼。 “好,既是好月相邀,明日我便腆着脸上门叨扰了!” 那一声好月从他嘴中唤出,只觉着似是万种柔情。 好月同他一回笑,又用力的去掸落北冥夜搭在肩上的手。 奈何这人似是将手钉了在了她肩上一番,如何都让人甩脱不落。 最后,好月十分无奈,“北冥夜大哥,现如今好歹也是在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我到底还是个女子,您可否将贵手收回?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北冥不是头回听见此话,此话于他而言,也不惧任何杀伤力,“小爷早便说了要娶你,你迟早是我得妻,还惧何人言?” “又来!” 好月是真头疼了,“北冥大爷,请您自重一些……唔,对了,杜兄,令妹不是非他不嫁么?我觉着……这人倒也尚可,不知两家可是议亲了可否?如今正好难得撞在一块,不妨将此事好好说道说道?” 话一落,还不待杜长空回话,北冥夜便十分不悦的将其改为揽在了怀中。 “你这丫头倒是好狠的心,竟是要将自己夫君往外推让!” “谁是我夫君?”好月眉头皱起,狠狠的拍打像他的手,“你这人,怎的可如此平白就去毁了一个姑娘家家的清白?” 手心打在他的手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好月只觉着自己手都很是麻痛。 可偏生北冥夜却只当无事人一般,相反又以另外的手捧起了她的手。 那本是粉白的小手此时通红,男子一笑,捧着她的手吹呼了一口气,语气很是宠溺,“你也别嫌得自己手疼?瞧你这手细皮嫩肉的……” 北冥夜那温润的唇瓣贴在了自己手心之处,他嘴中哈出的热气由着手心一路沿上,袭遍全身。 好月只觉着这是人生中,第一次让自己的老脸忽得红了。 且还有一种异样的酥麻感,从手心延伸至整个神经。 最后,身子变得有些僵硬。 杜长空亲眼见着二人如此亲密,心中仿似落了些什么,却到底只是哼了一声。 “在下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了!不、不打扰二位了……” 几乎是在说出那一句话,杜长空便转身离去。 好月本想出口叫住人,可话到嘴边,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必要同任何人解释什么。 待人走远之后,好月无奈看向北冥夜,“我需得回府了,如今天黑的较早,再不回去,只怕要躺黑才可到得家的!” 北冥夜倒觉着很是无所谓,“既然如今赶上了晚饭时辰,那便一道一吃晚饭罢,吃了晚饭我再送你回!”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因不想同你一道吃饭么? 好月心中很是无语,直接送了其一个大白眼,“我骑马了,无需你送的!” 北冥夜自是不会想太多,只若有所思点点头噢了一声,“似乎你上回还说了,要请爷吃顿饭的?呀……择日不如撞日,你莫不是要找借口,舍不得请罢?” 罢了罢了,果然这说出去的话,想要收回很是为难。 好月无奈一挥手,“我今日身上的确没带多少银子……” 说着,未免他不信,她掏上掏下统共才掏出来不过十两银子。 “就这些了,再多我身上真没了……” 她是想告诉北冥夜,找个稍稍便宜些的酒楼吃罢。 京城之中消费高尚,一般能上的了‘档次’的酒楼,价格都没有低的。 好月很是心塞。 想先前,为了挣几个铜板她都能拼了命,如今吃顿饭下来,动不动就得几十上百两。 虽说这钱是该花的不能省,但的确是够让人心疼的。 “银子嘛……”北冥夜只是挤眉一笑,‘搂’着好月便入了一家酒楼。 也不知北冥夜是否故意,今日的他点了满桌子的菜,荤素皆备,整整有十六盘之多。 好月简直是目瞪口呆了。 她方才随意撇了一眼菜肴价格,而这一桌,又岂是她身上这区区十两所能买单的? 那张小脸不禁黑了许多。 北冥夜却恍若未见一般,笑着给她夹了菜入碗,“小爷今日也正好饿了,来来来,敞开了肚子吃!” 光是好月那食量,北冥夜可是见识过的,动起真格的吃起来,连他都不是对手。 “你莫不是想要将我卖这家铺子了?”好月挑眉,看向坐在对面的那个男子,“我身上不过十两银子?够?” “哎哟,小月儿,你这就见外了!”而对面那男子笑魇如花,“咱们两人还分什么彼此?我得不都是你的么?这顿饭嘛,当小爷请你的!” 真是…… 若是先前,好月定然会觉着北冥夜这冤大头,不宰白不宰,可自从心里出现某样陌生的情愫之后,她忽然有些想与其拉开距离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心上人不就是你么? 第三百五十五章:心上人不就是你么? 可北冥夜回回如此说,好月也真是懒得再去纠正他的话。 同那人正儿八经的说,就跟对牛弹琴似的,已经到了让好月心累的地步。 也干脆不再多想,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好月便又抬起头来瞧了一眼北冥夜,似做无意道,“唔,你今日,怎的同杜兄在一起了?” 北冥夜倒是没觉着有任何不妥,也不瞒,“今日在街上巧遇了……啧,那杜小公子竟要我娶他妹妹?我都不知晓他妹妹长何样!” 几乎在他将此话说出来的第一瞬间,好月脑子当中便冒出了一句话来。 “若是他妹妹生的漂亮,你便喜欢了?” “我怎的闻着了一股子酸味儿?”北冥夜闻言,放下了吃的动作,好笑的看向好月,“这天下的女人,无论是丑的美的,与我而言都是一个样,能站在我心尖上的,也莫属你小月儿了!” 莫名其妙的情话让好月有了几分没来由的慌张。 假装喝水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你、你下回莫在说这话了,且不说让旁人误会,若是让你那心上人听着了,只怕也是要误会的!” “心上人?”北冥夜先是莫名其妙,随即又笑到,“我这心上人不就是你么?何来让人误会之说?” 这种赤果果的表白,让好月的忽而有些慌乱。 可她到底是个心思深沉之人,不过片刻便也恢复了镇定。 她笑,灿烂如阳,“你怕是拿我寻开心惯了罢?快些吃,这天气都将黑了!” 北冥夜闻言,倒也不再多话。 这顿饭吃罢之后,天色果真已黑。 北冥夜为人信守承诺,坚持着要送她回府。 好月左右推却不过,便也只好默许了。 奈何这男人却越发的得寸进尺,竟在好月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连拉着好月翻身上马,将她圈固在了自己怀中。 双臂她的腰间横插,双手拉住了马缰。 那一刻,她的后背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明明隔着一层衣衫,仿似还能听着男人那‘咚,咚,咚’有力的心跳声。 鼻翼在那一瞬间也充满了熟悉的清香味。 脑袋……似乎一片空白。 直到头顶上传来男子架马的声音,好月这才很是艰难的开了口,而声音却显得很是干涩。 “你、你做什么?” “做什么?”男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笑意,“我不曾骑马来,自然是骑马送你回了!” “你……”明明很是伶牙俐齿的她,此时却只觉着说话无力,“你放下我下来……我不需你送了,回府的路我常走,熟悉的很!” “唔!”北冥夜不禁没停下马来,反而将头抵在了她的头上。 鼻翼中所能闻着的,是怀中女子的幽香。 “难不成小月儿你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么?既然已经上了马,又哪儿再有下马的道理?” “北冥夜……大街上人如此多,你就不怕被人瞧着了么?” 若是被熟人瞧着了?而后告之了皇帝,此事如何了得? 北冥夜消息灵通,且身家不菲,定然不是大南子民……若是邻国商人,她又要如何与皇帝说此事? “怕什么?”北冥夜依旧是那一句万年不变的话,“你将是我得娘子,被人瞧见又如何?再说,你明年也十五了,不是正好到了嫁人的年岁?” 嘴上虽然是如此说着,可到底还是将手从她腰间移开,再从她手臂两侧牵住了马缰。 此时天色已黑,再加上北冥夜将她完全的揽入了怀中,男子健硕的身形多少将她遮住了一些。 好月这一刻很是空白,她一直在想为何雁风这烈马能让北冥夜牵着走,却忘记了自己此时也正坐在上头。 “我还不想嫁人!”好月坐在他的胸襟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连带着自己的心也似乎也受到了感染,“早便说过的,我不想年纪轻轻便嫁了人,再且……这世上除去嫁人,还有许多更有意义之事!” 不论是否遇见对着人,值得托付的人,但好月至少……没想在十五岁时便将自己嫁过去。 十五岁,正是豆蔻之年,若就如此的将整个青春都全然交于了一个男子,那再今后……再将来,将是一件多有遗憾之事。 人啊,就得趁着年轻时候去留下一些回忆,好在将来能一边喝着茶,一边与子孙说:想当年啊…… “好啊!”身后的男子轻声呢喃,“你若是想做有意义之事,我便陪你一起做!” 再今后你的回忆当中,至少我要占有一席之地。 北冥夜说的低沉,连带着声音都有了几分诱惑的沙哑,直让好月心中颤了颤。 “你……你上回不会说……若是下回再见之时……” 若是下回再见之时,要将自己身份告之我得么? 可后头的话,好月只觉着无法再说出来。 北冥夜听的很是雾水,低头吻问了一声,“什么?” “没什么!”向来有胆色的她此时也有了几分怯意,忙是转移了话题,“那什么,有桩事我我忘同你说了……前几个月,我在李记钱行以你的名义借了一两千银子,签订了借条,两年之后才能还你的! 唔,也许我明年也能还了!” “就因此事?”北冥夜笑道,语气里也有了几分轻快,“不过区区一千两罢了,你若是缺银子,别说一千两,便是一千万两,也不过是你也一句话之间!” 一千万两? 那是一个人什么概念? 能买一座城了罢? 而他的语气却很是轻松,没有半分压力之感。 好月之后再没了其余之话,这心中却又沉浸了几分。 北冥夜的背景,果然强大的很……的确让她很是‘望尘莫及’。 静闭上了眼眸,将后背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任由他将御马前行。 这种往后仰着有‘靠山’的感觉,的确很让很放松,也很让人依赖。 都说男人是女人的靠山,这句话,想来果然是没错的。 只是她不知晓,自己到底是否需要这种‘靠山’,而北冥夜有是否合适做这一道仅属于她的‘靠山’。 第三百五十六章你特么有病是么 第三百五十六章:你特么有病是么 好月竟然睡着了……在北冥夜得怀中睡着了…… 再当她醒来之时,起先入眼的是那满天的星辰,随即再是听着了那一直叫了个没停的虫鸣声。 夜风吹来,让她没来的打了一个冷战。 这是哪儿? 她何时躺睡在了一堆干草之上?唔……身上还盖着北冥夜的衣衫? 好友左右环顾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到了郊外。 旁边此时正燃着一堆明火,火把将周遭照的有几分亮堂。 雁风在两丈之处的树边正啃着绿草,偶尔甩甩尾巴,偶尔又打了个响鼻。 山风在夜里已很是柔情的吹拂,但向来俱冷的好月却依旧是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北冥夜?” 她从干草上起身,将他的衣衫搭在了自己手上,环顾着周遭瞧了瞧。 此时她的位置正在一条河边,想来那河水有些深了,听不见半声流水声。 “北冥夜!” 他的衣衫还在此处,衣衫上似乎还有着他的余温,可在这周遭四处却仍旧不见她的人。 好月心中有着几分慌乱。 不是回府么?怎的来了此处? 这是哪儿?北冥夜又在何处? “北冥夜,你听着没?听着了就吭个声儿……” 可回答她的,除去这山风之外,依旧是满山山风。 若说不急肯定是假的,纵使好月向来镇定,此时也没来由的有几分慌乱。 “北冥夜!”她怒了,“你特么在哪儿?” 正在她着急之时,忽然听得河道中有噗通的响动。 好月闻声,忙是跑了过去。 随即,她便见得河边上正堆放着一堆衣衫与一双鞋子,而在那河水当中,又听得有水中有着噗通的声音。 几乎在那一刻,好月脑子当中再没了任何的想法,她将手中北冥的袍子一甩,当下便跃下了水中去。 河水冰凉刺骨,直磨人的意志力。 好月游至北冥夜身侧,正要伸手拉住他,却不想先被他拉住了手。 她本是想着要将人往河岸上拖,却不想在对方将她手拉着的那一瞬间,另外一只手又直接缠绕上了她的腰间。 “唔……” 几乎在那一刻,好月一个不甚便呛了一口水。 奈何那人将她抱在了腰间之时,又拖着她一直往下沉去。 也不知这河深浅如何,但越是往下沉,水压便越要大。 好月此时呛了水,氧气明显不足。 以自己的手用力的拍了两把他的手臂,但随着水压,能落在他身上的重力只觉着轻如鸿毛飘过。 憋涨的很是难受,可又难以说话。 就在好月坚持不住了之时,只觉着有一只手正拖着了她的后脑勺,随之而来的,是唇上一软。 那一瞬间,好月只觉着整个世界都安静的再听不着任何声音,又有一股薄荷的清香味占据了她的整个口腔与味蕾。 不论是前身还是今世,好月这是第一回,同人做着如此亲密的动作。 明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渡气,可好月却忽然觉着整个河水都似乎要暖了许多,再没了方才的刺骨寒凉。 她甚至在此时,都忘记了要如何做。 只觉着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能感受到得,也紧紧是舌尖上的对方清凉的唇瓣。 北冥夜这是第一次敢如此对好月这番‘侵犯’。 小女子这平日犹如桃花的唇瓣很是香软,明明不顾是贴在了上面,却仍旧是想索取更多…… 于是……他伸出了舌尖,小心翼翼且缓慢的伸去了对方的小嘴…… 两人的舌尖在那一刻轻缓相碰,好月直接全身都似乎闪过一道电流,连带着她的全身都很是酥麻…… 那种感觉,很异样,很陌生,却又很是……舒适。 “唔……” 氧气不足的她脸此时憋的通红,若是再不上岸,只怕真是会有性命之忧。 幸好对方也知晓此时情况,好月只觉着腰间一紧,随即身子缓缓上浮,待将头终于冒出水面之时,她贪婪的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 因着方才还憋气的缘故,此时整个肺腔得到了舒缓,瞬间只觉着神清气爽。 “你特么有病是么!” 待得到了缓解,好月转头大骂了那一头随着她冒出来的人头,“玩什么不好你要玩跳水?好玩么?” 自己真是瞎操心! 本还以为北冥夜是真不会水,哪儿知晓这人却是会的,否则哪儿会知晓什么渡气? 好月心情很是不好,一点都不美好…… 心情很是沉闷的游至了岸上。 这人! 明明方才北冥夜是为了给她渡气,可她就是觉着自己被这人占了便宜。 “我何时说我跳水了?” 似乎见着好月生气了,北冥夜立时游着追了上去。 脸上却仍旧是一脸嬉笑的表情,瞧的好月的确很是不爽。 “分明是你自己瞎操了心思,你没瞧着我将衣物都脱在了河岸上么……” “对,我瞎操了心思!” 不爽,不爽,很是不爽。 好月上了岸,只觉着这山风刺骨,连带着她的唇瓣都开始发白。 可这心中却冒出了一股无名的怒气,“你放心,今后我定是不会如此瞎操心了!” 简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若不是之前在扬州,她亲身救过北冥夜一次,觉着他不会水……哪儿会有今日这番多管闲事? 管那闲事也就罢了,还平白的被他给占了便宜。 不爽,不爽! 头回听着这丫头情绪波动如此大,北冥夜连连朝他撇了两眼……这丫头,似是真的生气了? 北冥夜怂了! 他上了案,将自己脱下的衣衫抱起来,顺途又捡过了好月扔下的那件外袍,忙是追了上去。 “我错了!好月姑娘,是我错了!你莫要生气,不妨我给你赔一个礼罢!” 他因下河,只着了一条亵裤,此时光着膀子,在火堆的照射之下,足可见得男子肌肤如玉,身材壮硕。 “何为你错了?你并没错,是我错了……我多管着闲事!” 好月此时心中就是有气,且有很大的气,可气的又不是北冥夜,似乎是气方才被占了便宜,又似是气北冥夜去河中也不说上一声,惹得她平白担心。 第三百五十七章越是挣扎,越是下沉 第三百五十七章:越是挣扎,越是下沉 “不不不,好月姑娘做事向来是对的,哪儿会错了?”依旧听得她语气当中的怒意,北冥夜忙是道,“我方才本是也不过是想在河里洗个澡……” 明明知晓北冥夜这是与自己解释,可好月却仍旧管不住自己此时的任性。 此时她已被冻的白了脸色,青了红唇,僵硬了全身! 闻言,却依旧冷笑了一声,白了他一眼,“抱歉,是我打扰你洗澡了!” “不不不!”北冥夜从来不曾哄过人,好月还是头一个,没有经验,便也只能自己摸索着如何能哄得好月消气就好。 “是我方才侵犯了你……那什么,你若是在意,不妨你再亲回去?” 好月重重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心中所有的怒气,怒瞪着北冥夜,“你告诉我,这!是哪儿?” 明明是骑马从城西回希王府的,为何会来到这荒郊野外? 这是哪儿? “那什么……”说着此事,北冥夜又有了些心虚,“我、我见你睡着了,且又叫了几道都没叫醒,便干脆带你来此处瞧瞧星辰……” “瞧星辰?”好月气笑了,“这大半夜的,在荒郊野外,瞧什么星辰?府中一大堆事务等着我去处理,我如今出了这京城来至此,家中也定是会有人担忧,若是他们寻不着我又如何?” 京城在亥时左右便会宵禁,如今只怕也回不去了。 “你且放心!”北冥夜道,“我已派人去与苏南说了……不会来寻你的……” “可是……可是你也应当知会我一声呀!” 好月此时很是懊恼,若说懊恼北冥夜,只怕更是要懊恼自己。 好端端的,她睡着做什么? 被人带至此地,她竟然是浑然不知……何时她竟能睡的如此死了? 将人带至此,北冥夜的确很是心虚,当下又左右的哄了好月一番,还让她将湿衣脱下,莫要着凉了。 “此处就你我二人,我若将衣衫脱下,可还要名节了?” 总之……好月此时很愤怒,非常之愤怒,无论北冥夜说什么,她都只觉着要以十倍的话还回去才舒爽。 可嘴上虽如此说,但她好歹也知晓自己本身就俱冷,身上这衣衫穿着定是要受凉的,便也坐在火堆钱将外衣脱了。 她才将外衣脱落,北冥夜便已拿着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 “你瞧,天上星辰多漂亮……你就跟那星辰一样,既漂亮,又闪亮!” 披了衣物,温暖稍微回归了些。 听着北冥夜如此说,好月以看白痴的眼神的瞧了一眼北冥夜。 “天上星辰如此多,一晃眼只觉着均都无差别,又如何来的你这一说?我不是星子,也不会发光!有的,也不过是一身的臭脾气!” 闻言,北冥夜摸着鼻子笑了笑。 那双眸子里映衬着闪亮的火光,一跳一跳间,璀璨如星。 这……才更似星子罢! 如此望着他,只觉着唇瓣上似乎还存有他方才的冰凉,口腔与味觉之间,是那一股子好闻的薄荷味。 眼前的男子身形忽然变得高大、闪烁……笑起来时,很是璀璨,直入人心。 这人向来带着几分桀骜不羁,却又偏生如此干净。 好月很是明白为何先前的安月能瞧上他了。 这人……若是让人沦陷了,便只觉着陷入了一个沼泽之地,越是挣扎,越是下沉的厉害。 好月将眸子收回,不再看这人。 可鼻翼里所能闻着的,均都是他这个紫衣外套之中,所熟悉的薄荷香味。 “你可还冷?今夜城门已关,只怕是无法京城的,你若是冷的话……倒是可找一处农院借宿!” 北冥夜在说话时,替自己穿了干爽的亵衣,又瞧着她脱下的那一堆湿透的衣物,很是自觉的拿过给她烤了起来。 好月毕竟不陈旧,但瞧着他如此替自己烤着衣物,也到底是有几分不自在。 心中的气缓缓消解了些。 “此处是何处?” 她的声音已恢复了平日的镇定,北冥夜心中诧异她情绪能处理的如此好之时,不禁又回了一声。 “京城东郊!” 好月懊恼一拍头,“下回若是再有此事,还请北冥大公子您莫要如此擅作主张可好?同我商量一声可成?” “我若是同你商量了,你可会来?”北冥夜笑,“你且放心,明日正午之前,我定能将你送回府上的!” 正午之前? “北冥夜!”好月眯着眼睛看他,颇有一种看穿一切的误感,“你是故意的罢?” 明明在晚间时,杜长空说了明日得去希王府中与她聚聚,今儿半夜她人都已经离京了! 这其中,很难让人不去猜想有猫腻存在。 心思被说中,北冥夜心的确虚了一下下。 可他是谁?脸皮向来便厚惯了。 “你瞧,这满空星子多漂亮……”北冥夜一转话题,指了指那满天的星空,“京城当中,能瞧着如此美景的,除去皇宫当中的铜雀台,便莫属此处了……” “你能再吹的真实一点么?”好月本身是不想拆穿北冥夜得,可偏生嘴就是忍不住,“这漫天星空,在哪处瞧着不是一样?在哪儿瞧着差了?难不成每个人的天空都不一样,唯独铜雀台与此处能瞧着这满天星空? 来来来,不妨咱们移步去别处瞧瞧,瞧瞧是否可能再瞧着!” 北冥夜只觉着给好月起的那叫‘小刺猬’的外号果真是没起错,这丫头浑身带刺,说起话来不留一点余地……真是……让他头疼的紧。 “我何时如此说过了?”他眼中含着几分宠溺的笑意,“站在铜雀台之上,上能瞧九玄星空,下能观人间烟火,为一处景致…… 而此处么……你且随我来!” 话毕,北冥夜将好月的衣物放在旁侧,伸手牵过了她,再将他带至了方才的河面。 “你瞧,这漫际星空不仅能仰头瞧见,便上河面上都倒映了……” 若不是北冥夜如此说,好月还真没发现。 此时,在这荒山野岭的郊外,东郊的河畔边,漫天的星子遍布着整个星空,就连那河面上都倒映了星辰。 第三百五十八章做个打算 第三百五十八章:做个打算 美,很美,的确很美。 美的恍如人间仙境一般。 冷风在此时似乎也没了那番刺骨,耳侧是百虫鸣叫,周遭的草木因风而吹弯了腰。 “此时若是有一扁舟叶,我便可带你去游荡在那浩瀚的星辰当中了……”北冥夜站在好月身侧,脸上带着浓浓笑意,“此处别具风味,可谓是人间仙境……我今日若是不带你来,只怕马上便要落雪了!” 瞧着他没说假话,好月忽而不知要如何说了。 男子站在她左侧,依旧还穿着那一身亵衣。 如今已是霜降时分,一过子时,气温急剧下降。 “走罢,去烤火!” 想比起那火堆的温暖,这些星子倒是让她失了几分兴致。 想看美景,那也得在自身条件具备很齐全的条件下。 她怕就怕在,待会子不只是她受了凉,北冥夜也一起受了凉。 再回到火边,北冥夜又捡了些柴禾来加大了火势,以两根木头搭建了一个架子,将湿衣衫搭建在了架子上烤着。 这几日好月明明很累,可此时偏生她无法入睡,只能与北冥夜二人坐在了火堆边,大眼瞪大眼。 “我本是想着带你一同来瞧美景的,不成想弄巧成拙……”最后,还是北冥夜先开了口,“若是下回……” 好月挑眉打断他的话,“再有下回,你是否也应当同我这当事人说说?” “自然,自然!”北冥夜一笑,“今日之事的确是我唐突了……” 但就是不想让她去接待杜长空。 “我与杜兄,无别的干系!” 不知是在好月猜着了自己心思,还是如何,她忽然解释着,“本身我入京便是皇上安排了杜兄护送的……只是我执意想着游玩而来,且一路上,杜兄对我也是照料有加……只是朋友罢了!” 朋友?之前不是还有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么?如今又说成了朋友? 北冥夜心中腹语,可脸上却不曾露出半丝情绪来,“小月儿这是怕我吃醋?” 难不成不是? 许是当局者迷,好月总觉着摸不透北冥夜对自己的心思如何,但……她也不知为何,总之、就是想同北冥夜解释清楚了此事。 不待好月回道,北冥夜便轻笑了一声,“杜家世代忠诚,在京城当中的确是权贵人家,但杜家之前归皇帝管辖,可蔺希这年轻皇帝一上位,杜家便保持中立了!” 北冥夜如此不藏话的将此事给她分析此事,好月在别处听不来,此时自是十分想听。 “朝廷局势太过复杂,线连着线,很是复杂!”她道,“你且说来我听听!” 若说整个天下的信息,这世上再无比北冥夜更是要清楚的了。 当下便凑到了好月身侧坐下,说了起来。 “你且想,这天下本就是东方家的天下,蔺希也是东方家唯一的后人,可偏生这人执意不肯姓东方,许多臣子自是不敢依附,杜家身为几待军宦世家,手上的令牌只听信于‘东方’二字……杜家如何肯如此听扶持这年轻皇帝? 再且,你觉着,杜家又没异心么?” “什么意思?”听着异心二字,好月只觉着心中都似是跳了一跳。 北冥夜笑着解释,“杜家手中有兵权,对于王者之外天下几人能不稀罕?放眼且看这三国,内乱最多的便是大夏了……大夏皇帝人脉极少,朝廷当中文有顾宴,武有杜家,而这两股势力,均都不为这年轻皇帝所用!且杜家的二爷,在战乱中牺牲了! 保卫边疆,保卫国家,本是杜家职责,杜家想来战功赫赫,杜老爷子如今身子骨也还正硬朗着……为何会告老还乡? 往远了说,这不过是杜家用了计谋!” 北冥夜解释的很透彻,好月听的很认真。 “杜家先前便已功高盖主,先前那老皇帝临死之前,本是想动一动杜家,好为下任君王做个打算……奈何杜老爷子先是请辞,告老还乡,去了扬州! 扬州是何地,你可知晓?与南疆不过三百里之远,若是快马加鞭,最多两日便可抵达!” 话至此,北冥夜顿了顿,可见她听的认真,连带着一双眸子都十分亮澈之时,心中的满足感便油然而生,继续道。 “杜老爷子请了辞,面上是告诉全天下,他们杜家没有异心……若是老皇帝再去动杜家,只怕是要有损天家身份的……相反,还会闹起民怨,这一招,杜家的确走的好! 弃车保帅,杜老爷子一请辞,杜家大爷在军中的位置便保住了,那权利在窜在了手心! 杜家的儿郎都是将军,如今整个大南的天下,有四分之三的兵权都掌控在了杜家手中……若是想要一反大南,只恐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便是如今南疆的大将军,亦是杜老爷子的得意门生! 但朝廷当中,顾宴又掌管了局控,若是杜家如今敢轻举妄动,只怕顾宴这丞相也不是个摆设!” “竟是I如此!”日听至此,好月这才觉着似是恍然大悟了一番,“我先前还以为,顾宴想要这皇位却不去夺,也是有些忌惮皇帝的!” “忌惮什么?”北冥夜与她宠溺一笑,“忌惮蔺希收了御林军和两位尚书?还是忌惮蔺希结交了一些寒门才子?不得不说,在短短几年当中,蔺希能在这些人间游刃有余的壮大了自己势力,也的确是有些心计的,可这一切,在顾宴眼中都不过是鸡毛蒜皮罢了! 如今蔺希的打算,是想将手伸至杜长空身上去……待他也是‘亲如手足’一般,动之以情的拉拢人……但他又不知晓可否能将人拉拢,毕竟官场之上,向来危险重重! 唔,自然,蔺希也绝迹不会让你同杜长空走的太近的!” 说至最后一句话时,那本是宠溺的笑意又变得有几分狡黠,仿似在同好月说:不是我吃醋,我吃不吃醋,单单是皇帝就不会同意你二人相处太近了。 男未婚,女未嫁,若是日日相处,难免会生多事。 也正是因如此,蔺希更不喜欢二人走至一起,以免好月随了杜长空,而若杜家有了任何想要谋反的心思! 他这一招,无疑是将好月送给杜家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连喘息机会都没有 第三百五十九章:连喘息机会都没有 “这朝廷,倒的确是复杂!” 听至此,好月叹了一口气,“我原以为杜家对皇帝应当是十分忠心的!” 毕竟那一回蔺希微服私访去了扬州,给郭怀安排的下榻之处是杜家。 且杜家老爷子,瞧着对郭怀还很是尊敬。 唔……人呐,面上做的再好,这心中,却也能有异心。 “复杂的不单单是这些!”北冥夜说着,却忽然伸手捋了捋她那将将要干的长发,“小月儿,我真是不希望你卷入这些纷争当中,落入一步,只恐万劫不复!” 他的动作很是轻柔,没来由的让好月只觉着从他的之间灌入了一道电流一般,让她全身都有些酥麻。 自己到这到底是怎么了…… 真是懊恼。 不过只是小小的触碰一下罢了,竟让她能犹如大的反应。 轻咳了一声,“但我如今已经踏上了这一步,又哪儿再有回头的道理?朝廷的确复杂,但我生在这大南朝,无从选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嘛,在这个天下三分的年代,也唯有天下太平,才真能有安逸之处! 再且,无论如何,蔺希这人也算是不错,若是他做了这天下的皇帝,对百姓……也怕是一代明君!” 北冥笑,“若不是那年轻皇帝将老皇帝的御赐令牌给了你,只恐我也要找找他麻烦的!” “嗯?”那一句话,没来由的让好月心中拂过了一阵暖流。 好月在乎的是后头那句话,而北冥夜便以为好月是问的前头那话。 便解释道,“那令牌倒是有些来头的,是东方祖上一个云游道士赐给其的,代表了皇家天仪,而这令牌又有一个说法,‘饶其九死,子孙三死’,有了这道令牌傍身,别说蔺希想出尔反尔办你不成,便算他人也不可冒犯……如此说罢,见令牌如见先祖,世代皇帝对其香火供奉,发下誓言……执此金牌者,皇帝若是敢诛,便得遭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说法?” 好月当下只觉着十分诧异,“那若是给了有心人拿走,岂不是……要乱了?” “皇家香火供奉,严加看守,又岂是旁人可能拿的?”北冥夜摇头,“如此贵重的东西,也仅是皇家后人可沾手,若是赐予旁人,便对那人有记载……除去赏赐的那人,对旁人也是无用!” 竟然如此! 这么宝贵的东西,蔺希竟是送给了她? 当时好月还不觉着有何不妥,毕竟电视剧里头,免死金牌还不是皇帝一句话么? “瞧来,蔺希也将宝压在你身上了!” 好月不曾接话,北冥夜又笑着,一双桃花眸很是‘炙热’的看向好月,“你这小丫头啊,锋芒太过毕露了,如今顾宴等人还不曾找你麻烦,只恐也是觉着你没威胁……但若是真对你动起手来,你只怕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也正是因如此,蔺希才松了她一道金牌。 一道如此贵重的金牌! 好月低下头来,将眸子看向那跳动的火堆,“你对这天下的情况,倒是熟悉的很!” “当然!”北冥夜不瞒,“若说这天下的情报,又有多少能逃脱我的眼耳?你若是执意要趟这趟浑水,我明日便将这朝廷局势写于你,好让你心中也有底气!” 北冥夜这话,让好月很是触动! 他似乎……一直都在无条件的帮着她。 “我如今……想入手商业之事!” 北冥夜同她说了如此多,好月便也说了些自己打算,“城西有一家铺子,是我入手的第一个店铺,今后……也定会慢慢扩大的!” 好月说着,将自己的打算均都与其说了一通。 连带着自己如今在扬州种茶之事。 所有的事情,除去她未曾说‘藏粮’之事外,好月将自己的打算全然说了一通。 遇着了事儿,向来都是自己处理。 苏南虽说无条件的信任她,但到底所有之事都需得她来想透彻,自然是有些劳累的…… 她信任北冥夜,无条件的信任,就犹如他无条件的帮她一样。 北冥夜闻言,仅是无比宠溺的拍了拍好月的头,“你呀,心思的确通透,但你在京城开个铺子,顾宴若是真要查探起来,又岂是不能查出来?” “可我手中无人可用!”她将下巴抵挡在了膝盖上,难得如此安静,“蔺希手中无几人能信任,我也是……我一直没来得及亲自培养人,手中唯一拿的出手的,也仅仅是苏南一人!” 不是自己培养的人,好月的确是信不过的。 这模样的好月如此乖巧,似是被拔掉了所有的刺一般,无比温顺。 北冥夜心中一软,“你若是信得过我……明日,我便给你安排几人!” “嗯?”好月侧头,看向北冥夜。 对方眸子很是亮透,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我能给你的,自然都是最好的……若是听命于你,便也不再受命于我了!” 他这话,是在告诉好月,若是将人给了她,那今后那些人便是受好月的命令了……与他再无关系。 也不会将好月所做之事告诉他,更不存在细作这一说法。 “北冥夜!”眼前的少年男子忽然变得很是伟岸,好月仅仅看他,“你就不怕……我帮了蔺希,今后……蔺希为难你么?” 明明知晓这句话的东西不会存在,可好月此时……心绪很是复杂。 “为难我?”北冥夜轻笑一声,“小月儿这是在担忧我了?” “没有!”好月摇头,眸子不移的看他,“你就就真的不担忧么?” “为何要担忧?”那容貌俊俏的少年俊脸上满是不在乎,“若是蔺希真能拿我如何,我倒也算是……敬重他有几分本事! 时日不早了,你莫乱想了,可是要睡会?” 好月此时脑中信息量太多,心中的情绪又太过陌生,两者交缠,在她的脑中一直闹腾着。 的确是很累,的确是想着要歇息。 “好!” 她轻应了一声,便想着要在方才的干草堆上躺着入睡。 “睡我腿上罢!”北冥夜却将腿伸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夜凉!” 第三百六十章这一夜,很是激烈? 第三百六十章:这一夜,很是激烈? 好月本是想着要拒绝,可不经意对上他那眼时,却只见着,他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到底,还是将头枕在了她的腿上。 这一刻的二人,一趟一坐间,火光柔情,星辰漫天,竟是一副唯美画意。 好月思绪很乱,将头侧枕在他的腿上不敢乱动,而北冥夜瞧着那闭着眸子的人,自己竟是毫无睡意。 拿起了她的一把头发轻轻把玩着。 这头发很是柔软,就犹如其主人那具柔软的身子一般,让人爱不释手。 夜风吹拂,明明寒冷无比,可在经过火堆之时,又只觉着暖如深秋。 好月不知何时已迷迷糊糊睡着。 北冥夜将那把头发玩的不亦乐乎,最后竟是拿了自己长发,与其相互交缠的打了一个结。 那结很是好看,似是同心结。 打完之后,他又为自己的手艺很是赞赏。 本想着要松开,可转念一想,他却又从靴子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将两人的长发均都割了下来。 那可断,而好月这无形之中,浑然不知晓自己少了一缕头发。 北冥夜瞧着手上的同心结,只觉越瞧越是满意,越瞧越是好看,最后干脆收入了怀中。 恰在那一瞬,听的腿上的人传来梦呓声。 “北冥夜!” 竟是唤自己名字? 北冥夜心中没来由的开心。 又听得她道,“北冥夜,我还小,不想这么早谈恋爱!” 谈恋爱?何为谈恋爱? 说自己小么? 小?爱? 莫不是,她其实也喜欢了他,只是因年纪小了的缘故? 那一刻,北冥夜得心似是吹过无数春风。 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唇角高高勾起,一双眸子十分亮澈,恍如天上星辰。 “无碍,爷等得起!” 我能等你长大,等到你想嫁人之时。 不知那小女子是否听着了,在北冥夜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她那唇角,忽而缓缓上勾。 第二日好月是被冷醒的。 天空刚好翻出鱼肚白,已能将周遭景致看得个清楚。 她睁眼醒来,便见得那本是旺的火已浇灭,而二人躺着的周边,已是染上了一层白霜。 唔……北冥夜不知何时躺在了干草之上,好月入睡前,明明是枕着他的腿,如今醒来却是枕在了他的胳膊上。 且他似乎因冷的缘故,将身子紧紧的靠着她的身子。 这姿势的确很是暧昧,可好月却没来由的心中犹如小鹿乱撞一般。 幸好此时她是背对着北冥夜得,否则……一睁眼便瞧着了他的睡颜,只怕、她那老脸也会有几分羞涩。 自己轻缓着起了身,将身子的袍子盖在了北冥夜得身上。 她拿过那一直烤在架子上的衣衫摸了摸,竟是干了。 瞧了一眼北冥夜之后,又轻着手脚将衣衫穿好。 恰好将腰带一系好,便见得北冥夜从睡梦当中醒来。 瞧着好月先是笑了一番,而后坐了起身来,“这天竟是亮了!” 好不容易将这小丫头抱在怀中睡了一宿,没有那么多所谓的礼节束缚……可偏生,这一夜过的却是如此快。 “嗯!”好月应了一声,将所有的情绪的压下,“此处离着城中可远?我需得回城了,今日还有事!” 她既已邀了杜长空,那定是不可再食言的。 否则……就真是言而无信了。 毕竟杜长空那层关系,她还需得顾虑,且人家待她,也是以礼相待。 “近着呢!”北冥夜起身宽衣,那双桃花眸当中还有着几分朦胧,“此处离城中不过二十来里,雁风又快,至多一个时辰便可入城了! 为客之道,也自是需得辰时主家用过早膳方可上门拜访。 昨夜他说,需得半日才可到达城中,是故意同她玩闹的。 好月瞧上他一眼,眉头微皱。 男子轻笑,将衣衫穿戴整齐,再拉着她上了马。 经昨夜之事,二人之间的感情似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雁风脚程极快,入城之后才不过卯时下旬。 北冥夜在城中下得马来,离去时与好月道,“待晚些,我让人去你府上!” 那紫衣少年脸上还占着几星泥土,可他却浑然不知……偏生那泥土却是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容貌,越看,越发耐看。 好月应了一声知晓后,便驾着雁风回了希王府中。 从后门入府,恰将雁风牵至马厩,便见得上官云澈此时正在后院之内对着画板正画着画儿。 好月的动静不小,他自是瞧着了。 只以眸子淡然扫过一眼,便继续忙活着他手中之事。 恍若未见般。 今日得他依旧是一身青衣,在初升的晨光当中,似是被裹了一层寒霜一般,气质微凉。 这人对画作似是痴迷一般,整日画板不离身,画笔不离手。 好月也不是自找无趣之人,对方当她视而不见,她便也不多打搅人。 从后院走至前院,一道上遇着好些个丫鬟内侍,均都与好月福身做了礼。 再至清风院之时,便见得苏南双手抱胸的依靠在门院之上。 “回来了?” 一见好月,苏南将其上下打量了两眼,那张俊朗的脸上笑的十分灿烂,一双星眸很是狡黠。 那眸中的信息太多,直让好月皱起眉头,“你这是何意?” “何意?”苏南笑的暧昧,“昨夜可是北冥夜派人来同我说的……你说,你们这二人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相处了一个晚上……唔,你瞧,你这衣服上还起褶子了,这一夜,很是激烈?” “激烈你大爷!” 苏南那表情着实很是欠揍,还特意围着她的身子绕了一圈。 是可忍孰不可忍,好月当下抬起一脚便朝他扫了去。 似是料到好月会来这招,几乎在她出脚之际,苏南便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呀?尹大姑娘这还恼羞成怒了?”苏南继续笑,笑的没脸没皮。 “你莫不是相让明年的今日变成你的祭日?”好月眯着眸子看他,眸光很是凶险,“我给你一息的功夫,组织好你的词汇,再好好同我说话!” “你这还认真了呢……”苏南轻咳一声,挠了挠头,又瞧了一眼将升起不久的阳光,“你瞧,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第三百六十一章是,小的这就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是,小的这就去 “出息!” 好月冷冷朝其扫了一眼,便旋身入了院子。 苏南从后紧跟上来,“北冥夜何时来京城了?不说玩闹话,扬州有他,滨州有他,怎的如今京城也有他?” 如今院子里没了旁人,苏南说这番话也就二人能听着。 “我怎的知晓!许是在京城当中有生意吧……”好月本是回答的漫不经心,而后似是想着什么一般,又回头瞧了他一眼,“你怎的知晓滨州有他?” “呵!”苏南呵笑一声,“你当人都是白痴?你在滨州遇见他之事还需多说?光是你表情便已出卖你了!” “瞎扯!”好月显然不信的,“我脸上能有什么表情?你今日怎的如此空闲?不去忙活?” 苏南道,“着急什么……我好歹也得瞧你回来了可不是?若你彻夜未归,寻不着人,我应当上哪儿寻你?” “嘿,我说你这人有完没完了?”好月皱眉,很是不爽,“我如今要先去沐浴洗漱,你跟着我走作甚?” 苏南闻声止步,“这不是想着等你一道吃早饭么!” 好月闻言,只扔下了一句话,“那你就等着罢!” 话毕,让内侍抬了热水来,她则泡了个舒爽的热水澡。 待洗漱穿戴好,她又匆匆次吃过了早饭。 果然,才将筷子放落,便听得门外有内侍来传,门外杜家小公子递了帖子来。 此时苏南还未走,闻言又是若有所思瞧了一眼好月。 “其实这北冥夜和杜长空都很是不错,二人样貌各有秋千,北冥夜背景神秘许多,而杜长空么……这人文质彬彬,仪表堂堂又文采卓越,唔,家中还是将军门第……” “我说你这人何时嘴竟是这般碎了?” 好月黑着脸瞧了一眼苏南,又让内侍快些招呼杜长空去偏厅内坐着。 “你今日哪儿也不许去了,就在院子里给我待着……身为男子,由你来招待杜兄更是要合适着些!” “我?”苏南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人杜公子明明是来瞧你的,我来招待?你这不是……” “哪儿那么多废话……”好月一挥手,懒得再听他说下去,“要不咱们来打一架,我若赢了你得听我得!” 话一落,便见得苏南画风突转,朝着好月拱手作了一揖,“是,小的这便去请杜公子上座!” 话毕,苏南毕恭毕敬的走去了前院,却迎接杜长空入府。 好月见此,不由好笑。 苏南并非打不过自己,而是他决计不同自己打。 只因先前败在好月手中几次,如今不论打不打得过,他都决计不再动手。 苏南将杜长空请入了厅中落座,好月整理了一番仪态之后,这才前去面见。 看茶丫头是个勤快的,早已将茶奉了上去。 这希王府中难得来客,准确而言,除去上官云澈之外,杜长空还是前来府中做客的第一人。 一相见,二人自是一番客套。 苏南在一旁坐着,却也不搭话,只瞧着二人彼此寒暄。 好月道,“实在抱歉,本来一安顿就应当请杜兄吃个饭的,却是不想这些日子给忙忘了,真是……真是抱歉了!还望杜兄莫要见怪才好!” “哪里!”杜长空浅笑如常,那双凤眸尤为勾人,“好月日日忙碌,我也是能瞧着的,相比起来,我反倒是空闲不少!” “杜家将军声名在外,做的是保家卫国之事,杜兄如此说来,就更是令我无地自容了!” 好月回以浅笑,“相比起来,我这才是瞎忙活得!” 杜长空闻言,只瞧着好月,仅是淡笑不多语。 二人经过扬州至京城的这一路,干系比先前自是要亲近几分,可一到京城,不过月余不见,似乎气氛又微妙了些。 比起见着她同北冥夜二人之间的举动,他更觉着自己与她的礼仪又太显客套。 苏南向来是个极会瞧脸色之人,他左右瞧着杜长空对好月似是有话要说,他便也从凳子上站了起身来。 “唔……我昨夜似是受凉了!人有三急,好月,我去方便方便啊!” 话罢,全然不给好月拒绝的机会,当即抱着肚子小跑了出去。 这演技忒差,一眼便能识破。 好月白着眼睛对着他的背影瞟了一眼,小嘴撅了起来,尽显童趣无疑。 这一幕恰好落在杜长空眼中,耳侧传来男子有礼且舒爽的呵笑声。 好月这才正色了起来,复又看向杜长空。 “苏南这人啊,有时做起事来就是这般不靠谱……” “好月与苏南,倒是亲近的!”杜长空只笑,“瞧的出来,苏南对好月,也很是在意!” “他若是不在意我,那我得心岂不是喂狗了?”好月只当听不出杜长空的话意,反倒又说了句临摹两可之话。 闻言,杜长空长眉微不可见的一挑。 好月便又轻笑出声,“我同他之间,不似兄妹,不似好友,却是生死之交了!” 生死之交,仅仅是四个字,而其中含义,却是需得一生去诠释的。 何人,才能担当的上这‘生死之交’四字? 杜长空一拿茶盏,小喝了一口,“瞧得出来!” 他仅仅说了这四字,便又转移了话题,“不知好月在这府上住的可好?东西可有短缺?若是有何难处,我在这京城当中,好月只需同我开口便是!” 白衣男子眼眸真诚,话语真诚。 好月有时很是疑惑,自己到底是那一处出色了,能让北冥夜无条件对自己好,蔺希将那金牌赐给她做见面礼……如今,便是杜长空,待她也是这般…… “不用的!”好月一笑拒绝,“我在这府中住着也舒爽,皇上给我安排了好些给我宫女内侍,都是些能干的,生活上也是面面俱到……再且皇上待我很是不错,凡是有短缺之处,都给我补上了!” 这话倒是真的。 如今好月身上穿的衣衫,都是由宫内送来的。 不仅是好月的,便是苏南与轻言的衣物,也均是从宫内送来的。 蔺希能周顾至如此,好月已无话可说。 “如此便好……” 第三百六十二章女子无才便是德 第三百六十二章:女子无才便是德 杜长空被拒,面上却仍旧无甚表情,二人左右聊过一些之后,他便又将话题转向了北冥夜。 “好月与北冥公子相熟,在下今日来也是有个不情之请!” “哦?”竟是提及了北冥夜? 好月黛眉一挑,眸中越发深邃,嘴上却仍是笑意盈盈,“倒是不知杜兄所为何事?” 杜长空便也开门见山。 “昨日巧在街上偶遇了北冥兄,同他提及家妹之事,奈何北冥兄却是如何也不听从!”他的话中带着几分无奈,那双本是深邃黝黑的瞳孔微闪…… “想着好月北冥公子二人相交匪浅,若是好月能出面帮我一同劝劝北冥兄……” 不待他将话说完,好月却是笑着打断。 “那杜兄的意思,是想让我去做个说客,说服北冥夜与令妹的情缘?” 她虽笑着,那眸子里却是冷了许多。 杜长空长眸微闪,“家妹如今已年过十六,又直言此生非北冥兄不嫁,我也很是无奈!” “那按照杜兄的意思……北冥夜若是不娶令妹,反倒是会辜负令妹的一番深情了?” 好月依旧是笑着,可纵使向来情绪内敛的她,此时的眸光当中也满是冷意,“令妹对被北冥夜如何,北冥夜从未做出任何回应,若是只因令妹非他不嫁,便执意要北冥夜将人娶了,这是不是不合理的……道德绑架?” 再说及此事时,她的冷意无从伪装。 “好月多想了!”杜长空眸子黯了黯,“我不过是想着,让好月帮我劝劝北冥兄,让他写封绝言书,表明此生决不娶家妹,也好让她死了这份心思罢了!” 话落,复又瞧了一眼好月,“毕竟是我妹妹,难免会想着周顾多些,若是为难了好月,那便当我从未提过!” 直到此刻,好月这才发觉自己方才失常了…… 为了一个北冥夜,她竟有了这番收不住的情绪波动。 垂下眼帘,将所有冷意敛尽之后,她这才看向了杜长空,“抱歉……我方才,失礼了……此事,我若是有机会,定提一提!” “有劳了!”男子表情依旧十分淡然,可眸子却沉下了些。 他其实不过是想试试好月罢了,没成想,她竟是如此紧张他。 瞧来,两人的干系……非旁人可揣测。 心中只觉苦涩了两分。 可这人向来也干脆,既然好月对北冥夜有意,他心中的感情便也会收起来。 好月这人与旁的女子的确有几分差别,这才使得自己也无可避免的对她心悦起来。 但感情也讲究了个先来后到之说,既是在他之前,好月先遇见了北冥夜……他的确是……无话可说。 心中默默做了如此打算,接下来的话也不过是左右寒暄了一番。 将近正午之时,好月本是要留北冥夜一道吃个午饭,可他直说自己还有旁事需得处理,连连出了王府当中。 待人走远,苏南这人才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有句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瞧着倒不是如此……”他走至好月身后,食指指腹搓着下巴,“女子啊,瞧着应当是要多些才华,才更是让人欢喜得!” “你今日还有完没完了?”此时好月心中有些心乱,“什么无才不无才,每个年代的人都有每个年代人的生活! 你瞧大户人家的千金,有几个没有才华的?再反观那些个农户人家,家中连温饱都成了问题,还谈论什么才华?在我瞧来,这话倒是一句自欺欺人之话罢了!” 哪个女子不期盼自己有才华? 不知这话到底是如何来的,但在好月看来,说出此话之人,颇有一股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误感。 许是她的思想太过毒辣,但于她而言,不论是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大家欣赏的,也往往是那些个有才华之人。 此事扯的远了,好月一挥手,示意苏南别再说下去。 话题说至了正题上,“我前些日子让你招纳人的,可是有什么结果了?” “倒是找了两个!”一说正话,苏南也不含糊,“只是我想磨练这二人一些日子,也先不往你这带了! 一个是落魄的穷酸秀才,本是在一家小铺给人做账房先生,奈何这人前些日子染上了风寒,耽搁了小店生意,那掌柜便将人给赶了出来! 我与之攀谈了两次,倒觉着这人还算不错,便有心收纳!” “穷酸秀才?”许是好月没见过那人面,两道浓眉不禁皱了起来,“许是我有些成见,总想着落魄的秀才也是个心高气傲的!” “我做事你竟然还怀疑了?”苏南笑道,“这人我也询问清楚了,家中是衡州人士,父母送他出仕不易,但他年年科举年年落榜,心境早已是经过了大起大落之人,因着没考取功名不敢回家,生怕让村人失望,这才只好一直留在了京中……不如你何时瞧瞧?这人我瞧着倒还是不错的!” “嗯!”好月点头,“若这人真是可塑之才,便算许他一个官吏又如何?” 这并非她说大话。 如今蔺希想要稳住朝纲,非得培养他自己的人不可。 若是这人真是块璞玉,能为蔺希效力也是不错。 总之……现在他们稀罕的是人才! 求才若渴。 “还有一个!”苏南继续道,“那人倒是没甚背景,不过是一家一个普通小子罢了,为人倒是有些小聪慧,但也是十分讲义气的!” 说起这人,苏南那日本是在城外闲逛,而后瞧见一伙‘熊孩子’正打着群架……他本也是从那时的‘年少轻狂’走来的,再加上闲来无事,便停下来瞧了瞧。 里头有一个少年让苏南很是触动,那少年是个狠的,为了能让自己同伴逃走,竟是不管自己的安危。 那一刻,苏南没能忍住的,想对那少年多去了解一些。 “他家中在京城以北的十里地外,家里有好几个兄弟,他属最小,上头的哥哥姐姐都爱欺他,爹娘也不疼……觉着他是个野孩子!但我瞧来,那少年却是讲义气的!” 出来混的,讲究的是两个字。 一个‘诚’一个‘义’。 第三百六十三章过目不忘 第三百六十三章:过目不忘 “嗯!”好月信得过苏南,既信得过苏南的眼光,又信得过苏南处事绝非心中无较量之人。 “你信得过他们,我也自是信得过,明日从庄子上回来之时,不妨将人带来一道吃个晚饭!” “还是将两人分开带罢!”苏南道,“若是一道带了,只恐这二人还会多生出来什么心思!” 闻言,好月噗笑了一声,“好,就依你的意思!” 苏南不知晓好月笑的什么,却也不多问。 二人之后无话,一同去的吃过了午饭之后,便又各自开始忙活。 申时左右,又听得内侍说门外有五个汉子求见。 好月眉头一挑,猜想这人应当是北冥夜送来之人,便让其在偏厅等候。 果真,待好月见了他们之后,这五人直言了来处,先前的确是北冥夜之人。 而这五人恰是五兄弟。 这五兄弟姓袁,为了唤其方便,便也按照排名称呼。 袁老大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身形往前一站,恍如是一座移动的小山一般。 袁老二为人倒显得很是文质彬彬,行礼举止间也是十分书生气。 老三性子瞧着很是活脱,面见好月时,嘴上笑意一直不曾合过。 老四是个也是个能人,凡是人往他身边一站,便能将人身上的东西‘顺’了过来。 老五却是有意思了。 瞧着才不过十五六岁,瘦瘦小小的,与袁老大简直便是成了明显的对比。 但这人全程是板着脸的,连带着一双眸子都很是清冷。 这五兄弟,可真是个个不一啊。 也不知晓北冥夜这人,是如何来寻得这些宝的。 五人同好月见了礼,好月让其落座。 可袁老大身形太过庞大,哪儿能坐下这条凳子? 便也不曾坐,只与好月道,“公子与我等说,今后万事只听姑娘差遣!我五兄弟……誓死效力姑娘!” 说着,由着袁老大带头,便朝着好月跪了下去。 好月忙是将他们扶起,“且莫对我下跪了……北冥公子能如此周顾与我,我心中万分感激,您五位都是他信得过之人,今后若有招待不周之地,还请您多担待!” 尹好月分明是个小丫头,但她说话说的很是有谱,众人听着心里也舒畅。 “姑娘可莫如此说!”袁老二笑着,一双眸子处处透着狡猾,“我等如今安置于城南的袁家巷子,姑娘有何吩咐,与我等说声便是!” 说着,又撇了一眼那年岁最小的袁老五,“老五这人向来过目不忘,公子之意,是将老五留在姑娘身边,也好以防个有用之处。 而我等便只在家中,等候姑娘差遣了!” 北冥夜一下给自己塞来五人,且五人都是能人……如何叫她心中不感激? 左右谢过了袁家兄弟之后,那四人便又告辞出了府中去。 自今日起,会一直留在好月身边的,便是袁老五了。 她亲自将人送出府,这才又回到院子瞧着袁老五……只觉着这少年气质很是清冷,连着一双眸子都从不直视人。 他约莫比好月高出了半个头颅,相貌生的倒也还算不错。 一身深绿的袍子更显得他老成不少。 袁老二方才说,他过目不忘? 好月想了想,同他道,“那你今日便去苏南的院子去睡罢!” 那少年不只是个清冷的,也不是爱多话的,对于好月的安排,只说了一声是。 而后,似在脑里挣扎了一番,这才又与好月主动道道,“公子说,你若是想要知晓大南朝中谁的信息,便可直接来问我!”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昨夜北冥夜说,今日送她一本大南关系录,她方才还在想着,似乎这几人也没交东西给她。 原来,所有的信息竟都在了这小家伙的脑袋中。 好月与他看了一眼,而后问道,“你……真能过目不忘?” 袁老五不曾回她话,只回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仿似再说,这还需质疑? 好月乐得不行,也不管这少年是何表情,“我让苏南带你去挑个房间……你若是会写字,不如将这些个大臣资料写与我罢!” 北冥夜的恩情,她的确觉着无从以报了。 总之既然受了,今后无论如何……她都会找机会还得。 哪怕是今后,以她的命去还。 袁五自是很不乐意的,朝着她眉头一皱,却到底也没多说。 待苏南来了之后,便带着他下去了。 有了北冥夜送给她的这几人,好月所有的活计都轻松了许多。 庄子上的事儿由着苏南负责,成衣铺的事儿有了方靖忠。 蔺希给她的一万两当中,还有九千两不曾挪动。 她左思右想,在第二日便让袁二出面,在城南转了一家青楼。 青楼是大多数有钱男人最是喜欢的地儿,好月曾经也想过,何时自己也能开家青楼过过瘾。 如今,机会来了。 而且能名正言顺! 在这偌大的京城当中,自是不缺乏青楼,那莺莺燕燕之地,总能勾起男人心思。 所谓,食色性也。 天下间,少有男儿能抵挡住美色诱惑。 若想将一人扳倒,这青楼女子,往往有着不可忽视的杀伤力。 总之……这也是一个来钱快之处。 但这年代逼良为娼之事比比皆是,青楼竞争极大,许多地儿因位置较里,姑娘姿色平平,便也无甚生意。 袁二仅以五百两便转了一家名为‘解语花’的青楼。 好月作了一套详细的计划,想要在‘同行’之中一跃而起,那必然得有不一样的模式。 整整七日,好月埋在房里做了一套青楼的营销案。 解语花改名为‘红颜坊’,里头的姑娘也干脆转换了角色,当起了‘歌女’。 这歌女又与唱戏的有区别。 而好月打造出来的是,犹如大上海那种格局一般。 那些个姑娘本就是青楼女子,自是不顾得什么脸面。 好月将整个青楼一改局势,再找那些个落魄秀才买些优美的诗词,请个二流三流的乐师改上一改,便成了一首新曲子。 好月这人对什么都能慢慢琢磨,偏生没有半分‘音乐’细胞……点子她能出,但这听歌听曲听旋律,就非她的擅长了。 是以,这一切,均都归了袁二管辖。 忙碌的时日总是飞快,当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后,京城也开始起了雾霾。 第三百六十四章京城三桩事 第三百六十四章:京城三桩事 北方的十一月下了一场大雪,大雪纷扬,整座京城可见之处均是白雪皑皑,放眼瞧去,白芒一片。 京城之地,乃为富贵之地,更是是非之地。 消息、流言多如牛毛,听过便忘! 可最近,京城出了三件事,已让人酒饱饭足之后议论了许久。 第一桩,冬季菜已在市场上开始贩卖了。 嘿,还别说,那冬季菜往年也仅是达官贵族所能食用,而今年……却是已出了市场,但凡有银钱购买的百姓,均都可买。 价格很是公道,比起旺季之时,只贵了两三倍价钱。 很是新鲜,味道也无甚差别。 这实乃一桩大喜之事。 第二桩,城西的如意成衣铺,在前些日子重新修葺开业。 且不说那门店装修的十分亮堂,便是那掌柜老板方靖忠,也是一改常态,换了种风格,那衣衫,很是受大户人家的夫人与千金所欢喜。 方掌柜手艺好,绣娘绣的花色也典雅,穿着身上连带着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清爽,瞧着干净,端庄。 从那日一开业起,每当铺子里出了新品,还会有穿着新装的女子在门口左右走上一天,引得无数人前去观看。 那如意成衣铺,不过做了一个稍稍的改正,立即受到达官贵族吹捧……可谓是日进斗金。 第三桩,城南又出了一家红颜坊。 这红颜坊不同于别家青楼,里头女子个个穿着紧身长袍,上凸下翘,尽显玲珑曲线,且那歌声悦耳,词曲优美。 那红颜坊内一到夜里便是五彩缤纷,夜夜笙歌…… 且袁二又去临县带了十几个面生的姑娘来……一时间,这红颜坊竟成了京城当中,男子最爱之地。 一到夜里,红颜坊内生意爆满,喧闹无比。 若说如意成衣铺日进斗金,而这红颜坊中,单单是捧一夜‘歌后’,便有人愿一掷千金。 何为歌后? 便是十几名女子唱完曲子,最后让恩客送花,得花最多者,则为一夜‘歌后’。 那夜,便是那送花最多之人承欢了。 这种消费比起平日那些个青楼更是有趣几分,也更是要刺激。 红颜坊啊红颜坊,里头的姑娘,个个柔情似水,可不就是典型的红颜知己? 昨夜下了一场雪,好月今日便窝在床上不敢起身。 门外的青鸣已在唤她起身,她仍旧是不舍起身。 最后还是青鸣无奈,给其又拿了一套厚些的衣物,她这才穿戴起了身。 院子里的雪足有两尺之后,且仿似还不曾有半分想停的意味。 好月打开房门,白雪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来。 长廊上的苏南着了一袭黑衣,他从远处跑来,脸上带着浓浓笑意。 “扬州来信了,给你的!” 扬州? 闻言,好月直跑了去。 接过苏南手中的信,她迫不及待的撕开来瞧了一瞧。 这信是五爷写的。 信上大概的意思是,茶树已种好,她心心念念的粮食已囤好。 刘氏如今搬来了南院当中,尹青山曾上门来闹过一回,但已被他解决。 扬州一切安好,罗德等人将菜地之事也打理的十分顺畅,苏奶奶身体健康,让她放心。 近来一直喜事临门,而好月最开心的,却莫过于这封信了。 只要扬州一切安好,她这心便放下了。 嘴角不觉得荡漾起了笑意,在这晨光当中,竟比那雪还要亮澈几分。 她将那信交给了苏南,笑到,“你且放心,信上说,苏奶奶一切安好,身子骨硬朗的很!” 苏南如今身在京城,最过挂念的,非马氏莫属了。 如今瞧着纸上的字,心中便也宽慰了几分。 “只要一切安好便好!” 苏南若是真诚笑起来时,很是柔情。 将信叠好,又交给了好月,“今日落了大雪,去庄子上的路定然难走,你今日就莫去了,由我去罢!” “好!”好月十分不客气的点头,“恰好我今日想进宫一躺,见见皇上的!” 这蔺希倒也是个沉得住气的,进来她做下的这三桩事在京城当中已是传的沸沸扬扬。 而那人,却是没有半点动静,连带着让她进宫的旨意都不曾传来。 好月并非沉不住气之人,但此回进宫也是有别的事儿要计划。 如意成衣铺,是否该再加一把火候? 尽管如今生意火爆,但好月还想着要加一些火。 这事儿本生就是替蔺希做的,蔺希那后宫当中有多少佳丽?这些个佳丽总得穿衣衫罢? 穿谁的衣衫不是穿? 只需忽悠着皇帝的妃子去成衣铺买了衣衫,而后再由蔺希当面夸赞几句……宠幸几夜,这岂不是就是无形的广告了? 连宫里娘娘都爱穿,皇上都夸赞的衣衫,那自然是好的。 这想法她已经琢磨了两日,觉着此举可成,今日闲着也是无事,不妨就去宫中瞧上一瞧。 只是……恰好她吃完早饭准备换身衣衫进宫,却见得有内侍匆匆来报。 贵客上门了。 贵客上门……那贵客,除了蔺希之外,还能有谁? 且那人已在了主院大厅当中等候,让她快些前去。 好月闻言,当即也没了时间再换什么衣衫,只裹好了披风,便往主院走了去。 到得那院子前时,郭怀正站在屋檐下避着雪花,高冒上还有着片片不曾融化的落雪。 好月同他见礼之后,郭怀那一双眸子与她笑的眯成了一条缝隙,请她快些进去,圣上在里候着呢! 那郭怀的态度今日实在太过殷勤,好月起先很是奇怪,可见着蔺希之后,方才恍然大悟。 只因蔺希见到好月第一眼,便笑的十分爽朗。 “朕果然是没信错人!” 这几日传言之事,他当然知晓的十分清楚……而今日前来,就是特意来夸赞好月的。 果然,他瞧人还是有几分准得,这才不过短短几日,好月的初战在整个京城都打的很是响亮。 这几日蔺希一直在研究,这小丫头的脑袋瓜子里,怎的会有这般多的主意……真是……真是让他十分震惊。 也让他十分惊喜。 总之……无论如何,在经济这一条路上,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所有步伐,都将一步一步的会沉稳展开。 她的成功,对于蔺希而言,等于是鼓了他的士气。 第三百六十五章请命 第三百六十五章:请命 对于蔺希的话,好月也不过是清浅笑笑,而后再将方才的想法说出了口。 “让后宫嫔妃,穿如意铺子的衣裳?” 蔺希皱眉,“此事朕若出面,岂不是便告之众人,这铺子同朕有干系?” “哪儿能?”好月道,“皇上微服私访,带着爱妃游逛京都,偶过城西的如意成衣店,被店内噱头吸引……” 这桩事儿,很是简单。 蔺希想的太过复杂了,这复杂当中线路错乱,反倒会露出马脚。 复杂的人,想每一桩事都会十分复杂,简单的人,想每一桩事都无从复杂。 这便是一种惯性思路。 蔺希轻笑一声,“那便依你的说法!” 二人在此事达成共识,好月便又正色说起了今后之事。 “如今虽说很是顺利,但难免会出现差错……再且,我依旧是那个想法,这天下本就是您得,您自己赚自己的银子有何意义?” “你还是想说,之前之事?” “是!”好月直言,“我一直如今觉着,赚钱应当要赚敌人的钱,转着敌人的钱就敌人歼灭,这才是最有意义的胜利!” “好月!”蔺希忽然看她,“此事朕也并非没成想过,但此事关系重大,一步错,步步错……到时若是出了任何纰漏,这后果,只怕是要付出性命的!” 三国间有约定,货物不往来。 若在境内被抓,可直接处以极刑。 这是一道很严酷的刑法,可也仅有如此,才能让那些个商人忌惮,保证各自国家的利益。 蔺希将这其中的因果告诉好月,好月仔细想了想,也沉默了。 “此事,我再好生想想……” “朕希望你今后再莫提及了!”蔺希轻叹一口气,“朕是天子,又岂能知法犯法?如此,又如何能给这大南的黎民百姓做一个好榜样? 朕知晓你是为朕考虑,但此事……决计是不可成的!” 此事唯一可成的,便是等得他一统天下那日,一统三国,契约无效。 但这话他无法说出口,以他如今状况而言,无非是夸下了海口。 好月最终只是无奈点头,“的确是我想的太过简单了,皇上放心,此事……我今后再不提及!” 如此,蔺希这才点了头。 二人之间又聊了些话,好月再将这些时日的银两给灵犀统计了个数目。 如今在商业上满满稳定,蔺希这也算是轻松了一口气。 依照好月之意,她下一步需要做的,便是想着要弄个什么大型的铺子……先解决一些无手艺却勤快之人的生计问题。 得先解决一下庄户人家的银钱收入。 如此策划,蔺希很是满意,直言让好月想着了便去做,无需再来过问他。 总之,在商业这一条路上,蔺希很是信得过好月。 蔺希没在王府当中待多久,前头统共不到一个时辰便又返回了宫中。 众人对此,倒也见怪不怪。 毕竟蔺希本是当着众人的面便直言很是欣赏好月,再加上如今她所种植的冬季蔬菜问世,成本的确比先前要节简了许多。 这无疑更是能得到皇帝的嘉奖。 若是没错……只怕待这冬季结束,皇帝就要打赏这小姑娘了。 朝廷当中所有人都瞧的十分清楚,但见好月也不过是个不曾及笄的小姑娘,便也不当作一回事。 至少顾宴,对好月很是蔑视。 说到底,不过就是‘靠着运气’的小姑娘么,他连一个皇上都不曾放在眼中,又何况是她? 也幸得顾宴并未将她放在眼中,这才让好月多过了一些安逸的日子。 大雪一连下了五天午夜不曾停歇,院子里的雪扫了又积,积了又扫。 雪下了五日,融了两日,第七日之后,锦州来报,这场大雪引发雪灾,使得去往京中的路跨了,且那大雪又压垮了些村户人家的房屋,现如今的锦州官道不通,人心惶惶。 此事在国家大事之前,倒也不算大事,可谓微乎其微。 天子当下派人,去抢修道路,尽快恢复官道正常。 此事才吩咐不久,而又听得北疆来报,杜将军在军中遭到行刺,受了重伤。 一国之将受了重伤,那便是给了人可乘的机会,天子当下暗道不好,只怕将军受伤,士气低落,再加上北疆亦是大雪纷飞,周遭的小部落又多,难免会有人去犯。 正在焦虑之际,杜长空出现前来朝皇上请命,他愿前往去军中。 这对蔺希来说,此事决计乃为喜忧参半之事。 喜的是如今正慌乱之际,有人前来请命。 忧的是那人又是杜家之子,难免会有多虑。 杜长空走的那日,已是十一月的中旬。 这北方的雪似是下了个没停,他走那一日又是纷飞大雪,男子一身白衣,同雪融入。 他被皇帝封为镇北将军,离开那日,皇帝亲自送至城楼。 好月亦随在了人群当中,男子骑着高马离去,不曾回眸瞧过。 只怕,自此日起,杜长空今后走上战场之路,再回不得头了。 好月忽然很是感慨,从裹紧的披风当中伸出了一只手,接下了一片落在手心的雪花。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着……似乎这平淡的日子,要在这个冬天掀起一阵风暴了。 只是这风暴的猛烈,会刮到何时。 单是从主帅遇刺这一条,便能猜测个一二。 待那雪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再瞧不着,好月这才想着要回身回府中去。 跟随在她身边的人是袁五。 袁五这人的确有着过目不忘之能,但为人太过木讷又有些清冷,平日里若是不同他说话,只怕他是半个字都憋不出来。 习惯了他如此,倒也显得这人十分安静。 这人就似是随身的‘百科’,只要是这大南当中的东西,没有他不知晓的。 好月有时很好奇,北冥夜身边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能人……他的身份,又不似三国当中之人。 这年头,三国争霸,群雄乱起,部落众多。 想要知晓一个人到底来自何处,分明就是瞎乱猜测。 好月不猜他的身份,这等他有一日,能亲口同自己说。 第三百六十六章偷得浮生半日闲 第三百六十六章:偷得浮生半日闲 京都街道上的雪早已被士兵清理,只有新落的大片雪花扑积在地上,最后由着被众人踩的脏乱。 雪化成水,却早已脏垢不堪。 也不知是否自己变得多愁善感了些,好月总觉着很是感慨。 瞧这雪,落下来时多是纯净? “咦,因着某人走了,使得我家小月儿如此闷闷不乐了?” 便在这时,一只大手越过她的颈脖,搭在了她的肩上。 男子壮硕的身形站在她的身侧,替她挡去了一片风雪。 冬日冻得她鼻子通红,嗅觉差至极致,只余光撇光那一眼熟悉的紫色,耳里传入熟悉的声音时,她这才放下自己的心来。 揉了揉鼻子。 凉凉的鼻尖碰在手心当中,微凉。 “你说什么?”她故意不看他,只瞧了一眼那一直落不停的大雪。 “小月儿可是盯着某人的背影瞧了许久!”男子一笑,将头压低了些,凑在了她的耳朵边,“你也不怕有人会心生醋意么?” 男子温热的气息吹在了她的耳边,好月浑身打了一个颤。 抬眸瞧了他一眼。 四眸相对时,男子那一双桃花眸子中一片澈亮,正倒映着她微皱的眉头,以及冻红的小脸。 “有何吃味的?我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 话落,掸落了他搭在肩上的手,快走了几步,见他甩在了身后。 北冥夜小跑着上前,仍旧笑意盈盈,“你这没心没肺的小丫头,许久不见你,倒不见你想我!” “想你作甚?”好月不看他,只径自往前头走去,“难不成想你,你便给我饭吃,养活我?” 好月这话本也是无心说出,想着拿来怼怼北冥夜得,奈何那男子反倒很是认真的点了头,“若是能让你日日想我,那便养活又有何?” 的确很是无语。 北冥夜挥退了袁五,“你且先回府!” 袁五闻声,只瞧了一眼好月,便朝着他拱手作揖,再转身离去。 “你想作甚?” 好月皱眉,一脸戒备瞧他。 那模样可真是有几分可爱,北冥夜笑吃声来,“许久不曾见你,自然是得好好叙叙旧的,以免你将我这旧人给忘了!” 无理取闹! 好月朝他一白眼,“这雪还落着,你莫不是不觉着冷?” “很冷么?”北冥夜撇了一眼她的上下,忽而嗤笑了声,“你既惧冷,小爷便带你去个不冷之地!” 说罢,也不管好月是否同意,当下便牵起了她的手往前小跑着去。 到底是考虑着了好月衣衫穿的厚,他跑起来特意放慢了步伐。 纵管如此,好月却依旧以自己这小碎步追的很是吃力。 到得他所说的地儿,却是一间酒楼。 北冥要了一间上好的厢房。 那厢房之内生了两团旺火,才一踏入,只觉着温暖如初。 北冥夜走进,吩咐着小二端些瓜果糕点来,便将门合上,将着世界的所有风雪均都隔离在了门外。 厢房当中有着一张软榻,靠窗案边的位置又摆放着一张茶几一套棋盘。 北冥夜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笑看好月,“我时来此地坐坐,倒也十分清闲,唔,此处安静!” 好月撇了他一眼,倒也一同将披风脱了下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确不错!” 北冥夜笑,“你倒是好生的法子,不过两月,竟是将那如意成衣铺打造成了全京城当中最受追捧的铺子!” “不不不,我得法子再好,若没有北冥兄你相助,如今也没这时间来同你在这儿相聚!”好月将披风挂在了衣钩上,这句话说的很是意味不浅。 好月这话的确没有毛病。 如意成衣铺先前处于最是低谷之期,连带着租子都将交不起,而不过短短一息间,便成了全京城当中最大的品牌。 这无疑会使得同行眼红,一眼红便想着要使绊子。 这其中,成衣铺内出了一场突急事故,尚书妇人定制的衣衫布料全毁,那可是尚书夫人自身提供的料子,想要买,又岂是一般铺子所能买着的? 若是如期不交货,只怕会惹怒了官夫人,又会引来一场‘血雨腥风’。 可奇怪的是,此事好月正想着要如何处理,那使绊子的铺子忽然一夜之间倒闭,第二日在当着如意成衣铺的门口大声认错。 此事是他所为,是他眼红而故意下了绊子…… 自那日之后,成衣铺便有一个说法传出,这铺子背后的人,大有来头。 一时间,人摸不准铺子背后是何人,又如何都调查不来,便也不敢轻举妄动。 同样的,连带着红颜坊,好几个有势力的人家去查探过,都未曾找出那背后人是谁来。 有些个心思深的,便也一直猜测,是否这两个店当中有何关联? 否则,总的会同一时间起来? 众人也问过方靖忠一些,想询问他背后可有人,可方靖忠却不说,只说是自己做了个梦,梦里先祖告诉了他这些。 这般神话,这般传奇,谁信? 好月是知晓的,除了北冥夜会在暗中帮助她之外,又有何人能如此‘无条件’的助她? 北冥夜闻言,抿了抿鼻子,笑的很是开心,“只要小月儿能日日偷得这半日空闲来陪我,让我作甚都可!” “你这嘴倒是挺滑的!” 好月白了他一眼,再去了火堆旁,将手在炭火上烤了烤。 恰在此时,店小二端了点心茶水上楼来。 将茶水小心翼翼的摆放在了茶几之上后,只说了声客官慢用,便有下了楼去。 在这人面前也无需拘谨。 二人席地而坐,北冥夜替其倒了两杯茶,又撇了一眼旁边的棋盘,忽而问道。 “小月儿可是会下棋?” “你可抬举我了!”好月端着茶盏,眉头一扬,“你若说打架,或许我还在行一点……琴棋书画么,样样不精!” “哈哈!”北冥夜爽朗一笑,“所谓的琴棋书画,也不过是大家闺秀拿来攀比的礼仪罢了,小月儿若是会了,我反倒还不信……反正闲着也无事,不如我来教你如何下棋?” “你方才不是还说,我若是会了你还不信么,怎的还要主动教我下棋?这不是说的矛盾么?”好月眨眸,“这东西太复杂了,弯弯绕绕的,还不如睡个大觉来的实在一些!” 第三百六十七章渔翁得利 第三百六十七章:渔翁得利 北冥夜闻言,又哈哈一笑。 见着好月那冻红的小手,便又道,“京都不比扬州,要冷的多了,且今年的雪比往年又要凶些,地里的雪都有几尺深了……” 顿了顿,复又继续道,“你若是冷的慌,便也拿个暖手!” 瞧这小手,都冻成了如此。 好月并不在意北冥夜得话,但这没个正形的人,难得能如此正色关心她,倒也不反驳。 只道,“京都比起扬州,的确是要冷的许多……说来也是好笑,我从未见过大雪,如今瞧着,倒也很是新奇!” 虽说的确要冷了些,但偶尔她在屋檐下瞧着那缤飞的大雪,又觉着煞是好看。 她喜欢的纯净的东西,可又怕冷。 期待着时又很抗拒着,这二者之前,的确很是矛盾。 北冥闻言,也是轻轻一笑。 在那大雪落个不止的午后里,好月待在那厢房当中,与北冥夜对坐饮茶谈论了一个午后。 直到申时中旬,大雪停了,北冥夜这才说起了正题。 “已是十一月中旬,将要接近年关,我得暂离京,赶往家中去过年了!” 所以,今日这一聚,北冥夜是来同自己告别的? 好月那捏着糕块的手一顿,心中不知为何一落,面上却仍旧不动半分情绪。 只点头,“除夕佳节,本就是应当同家人一块相聚的,你是得回去,同父母一块儿过!” 又想着今年,自己无法陪着刘氏与一双姐弟身边,心中难免也会有些落寞。 “如今京城生变,杜将军在北疆受了重伤,朝廷当中,局势也当是要摇一摇的!”说至此事,北冥夜脸上再无平日嬉闹之意,“我怕只怕,此事你会牵动进去!” “可我如今已不是局外人了!” 他正色起来时,面貌硬朗,当真是让人难以移眸。 好月将桂花糕吃尽,喝了一口茶水,轻拍了拍手心的糕屑,“打我入京起,我就已经不是局外人了……你莫要担忧,至多明年四月我便该回扬州的,在明年四月之前,定是不会让人动了我半分!” 如今顾宴等人还一脸的瞧不起她,并未将她这个‘小家伙’当回事! 此时,他在努力帮着蔺希创造金钱的同时,蔺希自己也不曾闲着! 顾宴如今想要来懂蔺希,来动她,只怕也不是容易之事。 再且,顾宴若是想要逼宫,也得有合理的法子。 如今蔺希,在百姓当中的口碑还算是不错,若是顾宴此时不管不顾,只怕会失去民心,篡位之后还会被扣上一个难听的罪名。 且后宫当中,如今的太后娘娘,可是杜家的亲嫡女。 顾宴想要篡位,也只怕没有这般容易。 如此想来,至少他们现如今还是很安全的。 除非……除非天子离京,路上出了一批不知名的盗匪,那盗匪将天子杀害。 但蔺希是天子,一直待在这宫廷当中,无需离开半步,又哪儿来的盗匪? 若是顾宴请杀手……这皇宫当中防御重重,又岂是顾宴能杀害的? 这些啊,都太复杂了,好月日日想这些,头都疼了! “不说此事了,这些时日我日日夜夜思虑了个没完!”好月揉了揉自己隐隐做疼的眉心,“有时我觉着,武力要简单得许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多简单的事儿!” 可偏生,这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一线连着一线,就犹如一个死结,也只能耐着性子静着心的慢慢去解。 她如此头疼的模样,北冥夜头回见到,可这心也有几分心疼。 便干脆的替她顺了顺线路。 “我与你分析一番,顾宴如今能坐稳这个相位,其中定然是有很多不能示人的东西!这是无庸置疑的……而他势力不容小觑,门生遍布……想要扳倒他,光是有他的罪证还不可,得先瓦解了他的势力……” 北冥夜顾虑到了好月此时头疼,便连说话也说的简单了许多。 “当官的,又有几人手脚是干净的?灭了顾宴的人,换上自己的人,消灭了那些个爪牙,他又如何翻得了这天来?” 毕竟……他不过是一个文官。 武将还有杜家的势力。 “我曾经想过!”好月吸了口气,精下了自己的心,“我想过,让杜家与顾家二人相争,而后渔翁得利!” 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在扬州见过的那个爽快的老头,真会有谋反的心思。 且杜长空心思坦荡,杜家世代护国,一个如此英勇善战的世家,会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来。 不相信,总之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宁可觉着,是旁人误了消息。 毕竟此事到底如何,也仅有当事人才知晓的。 大南天下,他堂堂一个皇帝,又岂是无人可用?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步一步扳倒顾宴,再一步一步安插信得过之人入军,瓦解杜家一家独大的势力。 头疼! 好月喝了口热茶,“其实我的想法,并非要先平了内乱,而是想着要如何防御外乱!如今大南局势最是复杂,但顾宴并非没有脑子,这大南天下如何,他心中自然会有定夺……也不会为了一个皇位而让大南陷入内乱之地! 现如今,杜将军在边疆遇刺,一旦血腥味传了出去,只怕会有无数苍蝇飞过来吸这血,倘若边疆一旦乱了,势必会影响着朝廷!届时若仍起内乱,只怕大南就再不能见着天日了!” 一旦大南灭亡,别说顾宴还想着做那皇帝梦,只怕是想要做个手握重权的丞相,都没这命了。 他能在这相位上坐稳这几十载,又岂会不明白这些道理。 若是不明白,只怕三年前的纷乱,顾宴便不会同意拥立蔺希上位,快速的稳住这内乱了! “你的想法很对!”北冥夜点头,“顾宴这人……很是聪慧,也老奸巨猾,知晓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小月儿,你知晓我最是欣赏你什么么?” “嗯?”好月不解,眉头皱起看向北冥夜。 北冥夜却是清浅一笑,“知晓如何用人,如何拉拢人……心中大度!” 第三百六十八章不是亲生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不是亲生的 好月得到北冥夜得夸赞,只觉着很是莫名其妙,自己何时做了何事,能得他如此称赞了? 北冥夜又道,“我见先前那苏南欺负与你,本以为,你见着他也应当是恨之入骨,要想一切办法为难于他,可你非但没有,如今与他更是关系到了如此地步……而你瞧人也十分准! 苏南能遇上你,的确是他的荣幸!也是你的大度,才发觉出了苏南这人有潜力!” 他这话说的似是话中有话,好月蹙眉,很是不明。 北冥夜却忽然伸手,在好月的小脸山捏了一把,只觉着她那连十分滑嫩,真是让他想再捏一把。 可对方却是一脸嫌弃的皱着眉头看她。 北冥夜哈哈一笑,便只得入了话题。 “其实说起顾宴,这人出生倒也并非世家,能爬上丞相之位,一路上也是十分艰险!你可知晓,他为何要争夺这皇位?” “嗯?”好月一愣,“皇位不应当是人心中最激烈的渴望么?钱、权、美人,主宰!只要是这国土间的,那属于主宰者的!” “原来小月儿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北冥夜笑出了声来,“主宰者的位置也并非如此容易坐的,顾宴身为丞相,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同天子又有什么区别? 你可是查探过他的家室了?顾宴有一房正室夫人,一房平妻,五房姨太,可他毕生未曾有过嫡子!” “没有嫡子?”好月忽然很是震惊。 顾宴的背景袁五同她说过,可袁五明明说的是,顾宴子嗣共有十四位,其中有对双胞胎儿子,乃为平妻所生。 平妻王氏本也是妾室,只是生了这一对孪兄兄弟,便一跃成了平妻。 可谓是母凭子贵。 北冥夜如今又怎的会说他没有嫡子? 正在好月好奇当中,北冥夜又是笑着,“侯门深院当中,哪儿又能干净得了?顾宴这一生当中……的确没有嫡子!” 那如此来说……便是那平妻与旁人所生的了? 好月当即诧异,“此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北冥夜闻言,忽而莫名的笑了笑,咳了一声,这才道,“此事除去我,只怕也的确是无人知晓的……此事,还需得从八年前说起!” 八年前的北冥夜才十岁,同父亲一同入了这京城来玩耍。 但北冥夜生来便十分调皮,很是跳脱……逃离了父亲的‘魔爪’之后,便独自一个人去了大街找乐子。 不想,在街上与一帮纨绔子弟起了冲突。 北冥夜深知打不过便逃的道理。 只这一逃,便溜进了一间小院。 恰好,那间小院当中有人偷欢。 作为十岁的他,对此事很是好奇,便偷偷的爬去瞧了瞧。 北冥夜也本是不识得这什么顾宴的妾室王氏,但那偷欢的二人在偷欢之间,还口言了顾宴。 大概之意,便是如今肚中已怀了身上这男子的孩儿,让他小心着些……二人今后的希望,可都在这肚子里了。 想要爬上这丞相夫人的宝座,也都靠肚中的孩儿。 年幼的他听着这些并不懂,但此事是他人生当中撞破的第一桩趣事,在脑中便也有了些记忆。 待到年岁成长,已然懂事之时……他便忽而懂了。 此事旁人的确不知晓,而知晓此事的人……那孪兄兄弟的亲身父亲,也早‘病死’。 北冥夜将此事说出,那本是没个正行的脸上却忽然有了几分窘迫,伸手抿了抿鼻子,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 “顾家姨娘如何,我不知晓,那些个子嗣当中,到底有几个亲身几个不是亲身的,我也不知晓……我唯一能知晓的,便是顾宴的这对孪生子,决计不是他亲身的!” 北冥夜笑的很是狡黠,“如今知晓这秘密的,除去我之外,还有你了!” 他所做的很多事,都考虑到了她,也愿意为她,付出了自己的精力与时间。 好月怔怔瞧着他,忽然很是感慨。 “北冥夜!”连带着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情。 “嗯?”自己的名字从这小姑娘的嘴里喊出,软软的,很是好听。 心中仿似流过一阵不知名的东西……有些酥麻,很是动听。 “谢谢!”她瞧着他,很是认真很是认真,“谢谢你如此帮我……今后只要你有事,无论是何事,只要我能办到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定义不容辞!” “呵!”这番的豪情壮语,换来的也仅是对方的一声轻笑,“倘若真有那一日,我伤了你护着的人,你会偏于谁?” 我护着的人? 好月满眸认真,“只要你不伤及我娘、我姐,我安邦,以及我舅舅、姥姥姥爷!无论是谁,我都会偏于你!” 他又如何会伤害她的家人? 北冥夜笑着,继续问道,“倘若我伤了这大南的天子,伤了杜家公子,伤了苏南,你、可还偏着谁?” 好月的回答几乎没有犹豫。 “倘若真有一日,你与蔺希、与杜长空针锋相对,我定不会为了任何一方而伤害你!倘若你伤了他们,那也只能说成王败寇,这与我……都无甚干系!” 北冥夜又问,“那苏南呢?” “苏南不会伤害你!”好月摇头,叹了一声,“苏南同我之间乃为至交,一生当中又能遇见几个真心人?他懂是非,分善恶,又如何会与你针锋相对呢?” 北冥夜依旧笑的十分清浅,“在小月儿心中,我能占有这一席之地,倒也是满足了!” 他的确是喜欢这小丫头的,从第一回见面起,便对她有几分好感。 第一回,有人敢在如此多人当中,敢凭着一己之力而来救他。 尽管,这都不需要。 忘记是何人说过一句话,但非常符合北冥夜此时的心境。 初次见你,误了终身。 他一直很是讨厌女子,总觉着女子都是爱哭闹的,如那些喜欢他的女子,在北冥夜的眼中瞧来,就是一个噩梦。 他以为,这辈子宁可单身逍遥的过一个人的日子,也绝迹不会娶个夫人回来,还得处处哄让。 可人啊……总会遇见一个能降住自己的。 可谓是,一物降一物。 北冥夜喜欢尹好月,是他一直敢承认的事,坦荡的承认。 第三百六十九章天堂有路你不走 第三百六十九章:天堂有路你不走 二人之间聊了一个午后,直到最后北冥夜亲自送她回了希王府时,他欲要旋身离去。 好月猛然又响起去年,与他在扬州的那一别。 踏入府门的脚又转了个方向,回身往北冥夜的地儿看去。 此时那男子依旧等在原地,笑看着她,目送着她先进门。 “北冥夜!” 那一袭紫衣的男子,站在一片雪地前,皑皑白雪成了他的托衬,彷如一道光芒一般,包裹着这男子健硕的身形,使得好月不得不眯了眼。 “嗯?” 她忽然回身,北冥夜始料未及,连带着一双桃花眸也染上了几分认真的笑意。 好月本纠结着自己的话是否要说出口,可又怕不说出口,下回在见之时,又不知是何年。 “你何时……再来京城?” “怎的,你舍不得我走?” 男子站在雪地间,笑容灿烂,犹如春阳,十分干净十分温和。 “你若是舍不得我,那我便不回了,陪你一同过年,可好?” 那话中本是真假参半。 好月知晓这人向来没个正形,忽而笑了,“少美得你,本姑娘如今种植出了冬季菜,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过年上门拜访的人定然很多,哪儿能有这功夫陪你过年?” 北冥夜但笑不语。 好月瞧着他,只又道,“我四月过后就要回扬州了,你若是去扬州……” 先前本就怼他怼惯了,如今再要说些抒情的话,好月只觉着很是不适应。 最后,脱口而出的,也就换成了,“你若是去扬州,想来安邦也是十分想见你!” 北冥夜似是知晓这姑娘想说的话一般,那双眸子笑的又是灿烂了几分。 “好,我若是去了扬州,定然要来寻安邦和你!”他笑,“唔,我过年之后便会返京的,你且等我回来便是!” “我等你回来做什么!” 知晓了她的归期,好月忽而舒了口气,嘴上便也仍旧如同之前那番,决计不可承认。 “这雪下的大,天又快要黑了,你快些回去罢……我得进去了!” “好!”北冥夜点头,“我看着你进去!” 好月闻言,到底也是没在坚持,只深深瞧了北冥夜一眼之后,便一鼓作气,踏入了府中。 直到他的身形消失,再见不着。 北冥夜这才抬起自己的手瞧了瞧。 似乎这手上,还余留了她手中的凉意。 轻笑一声,再是旋身而去,利落,干脆,不曾回头。 下过大雪的北方又晴了几日,阳光融化了冰雪,犹如落雨一般,连带着屋檐上的水都一直滴了个没完没了,整个院子里都十分湿漉。 好月今日来了庄子上,瞧着温室里的第二批冬季菜,让众人忙活着扫了棚顶上的雪,让阳光撒着入了温室里。 这几日似是没雪下了,且这菜也照料的十分好,长的很鲜活。 大伙儿从未接触过这些,一遇事便需得好月亲自处理。 再加上明年她一旦回了扬州,今后这些事儿就不需她插手了。 皇帝自然是派了个伶俐的人在她身边学着看着。 地里的人无人去扫,周边那不曾踏足过的新雪,足足有四五尺厚。 踩上一脚,只觉连行步都十分艰难。 而好月的一双鞋,早已是湿透的。 苏南与袁五一直跟在她的左右两面,她左右瞧着周边也没了其余的人,便弯了弯腰身,从雪地里抓了两个雪团。 而后,在两人还未曾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之下,好月将雪团一左一右的打在了二人脸上。 二人本就没有防备,这一扔,恰好正中把心。 好月见着二人那一脸懵意,忽而笑的弯不起腰来。 袁五木讷些,只将脸上的雪抹去之后,便睁大着一双眼睛看向好月,表示十分不明白她这是何意。 与袁五形成对比的,是苏南。 当下他眉头一簇,随即嘴角谢谢勾起,一脸的不怀好意。 “好啊好啊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尹好月啊尹好月,今儿个我若不教训教训你,我就不姓苏!” 话才方落,只见得苏南腰一弯,手上捧着一堆雪捏成了一个雪球。 好月见此,忙是朝着雪里又快跑了几步。 “我不过同你闹着玩儿的……你如何能当真!” 男子嘴角斜斜一笑,“我也是同你闹着玩儿罢了!” 话落,那雪球就朝她飞了来。 好月侧身一躲,险险躲过。 苏南见此,立时又捏了一团雪团。 好月眼眸微眯,“好,既然是你自己想找虐,那就怪不得我了!” 语毕,好月弯腰,抓了一大团雪,快速捏成了一个雪团,在苏南手中的雪团朝自己飞来时,她手中的雪团已朝苏南飞了去。 她不曾躲,案雪团正好打在了她的脑袋上。 有点疼,有点冷。 可此时好月玩劲出来了,立时朝着袁五喊道,“快,快来帮我!” 苏南却又道,“快打她,你瞧瞧她平日多可恶,还不得报报仇?” 袁五性子本就十分清冷,当下瞧着这闹腾的二人,也仅仅是撇了一眼,随即想了想,生怕自己又遭殃,干脆离着二人远了些。 好月扶额,苏南冷笑,二人的雪球的大战霎时拉开。 前世生活在南方,极少看见雪,且还不说是如此厚的雪,好月便算很是俱冷,却仍旧是没抵挡住诱惑,与苏南玩闹了小半响。 苏南这人倒真是没让着她,连带着头发丝上都沾满了落雪,而好月却是头回笑的如此开心,如此赶场淋漓。 就在苏南要将手中的雪团在仍至她胸前时,好月忽然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往着袁五的方向撇了一眼。 若是最是熟悉好月心里动作的,非苏南莫属了。 当下他嘴角斜勾起来,雪团转了一个弯儿,朝着袁五就是飞了去。 此回袁五依旧未曾防备,却是下意识的侧了个身子。 见苏南一招并未制敌,好月立时朝着他又攻击了起来。 二人合起伙儿的针对了袁五一人,袁五只觉得脑袋十分疼痛,左闪右避,却仍旧是闪躲不及。 好月与苏南均都笑弯了腰来。 那板着的脸上一沉,可见脸上露出了几分黑沉,那清冷的眸子一眯,当下也反击了起来。 本以为好月与苏南是一伙的,待到袁五反击起来时,好月忽又帮着袁五针对起了苏南。 第三百七十章今昔非同往日 第三百七十章:今昔非同往日 这场雪仗打的很是过瘾也很舒畅。 好月只觉着似是许久未曾如此开怀过! 当最后瞧着苏南被二人打的狼狈连连求饶时,这才算是告终。 由着苏南帮着好月将身后的落雪掸落,又替其将衣衫整理了一些,三人这才往着庄子上走了去。 一到庄子上,好月的脸色便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只她脸上因玩闹的太过认真而升起了两团高原红,红彤彤的,配衬着她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可真是可爱的紧。 这模样,哪儿有半分严肃可言? 众人都只觉着好月今日很是可爱。 偶路过人旁,便有人朝着她行礼。 好月瞧着天色已是不早,喊来一个汉子吩咐了两声,便带着苏南与袁五回了城中。 大南建新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北疆来报,周边小部落连续偷袭,镇北将军杜长空率领两百人马,剿灭敌方四十余人。 这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蔺希心中总算舒了一口气。 十二月初六,锦州来报,近来下了一场大雪,大山之间雪崩,埋了锦州一个村落。 出事的又是锦州。 蔺希几番考虑之下,派了新科状元王程意为钦差大臣,前去处理此事。 十二月初七,王程意带着朝廷的抚恤金与人马出发。 此事朝廷派下钦差大臣前去抚慰,足可见皇帝爱民之心。 可事情一遭接着出一遭。 十二月十一,又听得南疆来报,如今正是冬日之际,周边部落开始雄起,常捣得军营里军士不安。 十二月十三,大周的大部队人马,似是大南的五十里营外扎寨。 这分明,就是有意要侵犯。 眼下天下就要起纷乱。 蔺希的一颗心都已提到了嗓子眼上,焦虑的寝食难安。 便在这时,又传来消息,王程意中饱私聊,锦州村名已是民怨四起。 如今南北有乱,内部起了民怨,蔺希更是以可见速度消瘦了下去。 当好月被郭怀带着进宫之时,只见得昔日天子面容憔悴,脸色苍白,便是连着唇瓣都起了起了一层皮。 “你来了!” 一见着好月,蔺希揉着眉心瞧了她一眼,连带着着语气都十分疲惫。 好月与他见了礼,蔺希一挥手,“不必多礼,朕如今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说着,又示意好月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好月这些日子也是听着了风声的。 前有大夏后有大周,且锦州已开始起了内讧,有不少百姓开始埋怨起朝廷。 锦州雪灾,许多村户人家因抵挡不住寒冷,有不少人已冻僵在了雪地里。 这仅仅是一个开头。 想来除了锦州,只怕周边还会陆续有不少城郡得乱了。 天灾的确是防不胜防,可天灾背后的也的确会有人为。 好月只安静的坐着,等蔺先开口。 而蔺希此时只觉着很是无力,约莫了半刻钟,待茶都已有了凉意之后,他这才开始问道,“好月,你可是知晓如今朝堂的局势?” 好月不做声。 蔺希便又哼笑了一声,“有时我觉着,一国之君,还不如一个小小的百姓……如今大周压境,眼看战乱要起,而我这手中却是连一个可用的人也不曾有! 且不说边疆战事,便是如今锦州之事……呵,你可知锦州如何说我得?他们说朕啊,就是个昏君,派了王程意这么一个贪官去!存心是想要将百姓往死路上逼! 你又可是知晓,王程意是何人?” 说至此,天子苦笑了一声。 “王程意乃朕结识的才子,当初朕以考生之名,见他文采不错又有报复,虽说出生贫寒,但也是个才子,朕当初便提拔了他! 殿试之时,更是封了他为金科状元,可是好笑?朕如此信他,他却是在背后绊了朕一脚!” 听得出来,蔺希是真憋屈。 好月只轻叹了一声气,“皇上如今莫要多想,这世上啊,唯有自己才能靠住!你现在不是要抱怨王大人的时候,应当是想着呀如何补救才好!” 这江山大事,何时也轮不着她来说话。 可见着蔺希如此,好月总想着应当为他做些什么才是。 不论是否女子不得参政,还是是否出于别的缘故,好月替其将乱的绳结给仔细的捋了捋。 “如今才仅仅是一个锦州,皇上您当下之急,是平锦州之乱!而后……再一步一步平定周边之乱,事情得一步一步来,一点一点解决! 若是无人可靠,那您……亦可亲自出巡,天子降临,乃百姓之福,万民敬仰!” 蔺希闭眸思考,“朕若是离开这中宫,中宫空缺,难免会有人会乘虚而入!” “您不是还有顾宴顾丞相在么?”好月眸子一闪,说道,“您先前去往扬州之时,不是将整个朝廷都交由了顾宴打理?如今,您又还惧什么?” “今夕非同往日!”蔺希的语气里显得很是无力,“今夕四处均乱,我有如何敢将核心之地交由那心怀狼子野心之人打理?此事……朕还得好生捋捋!” 好月闻言,便站起了身来,朝着蔺希拱手作了一揖。 “民女有袭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蔺希瞧了其一眼,声色轻轻,“你且说来!” 好月应了一声是后,便绘声绘色说了起来。 “您也知晓,如今粮仓掌握在李农司手中,而李农司与顾丞相又非一丘之貉,中宫当中您也无要紧之事……不妨干脆放手,将此地全然交给顾宴处置,让他来坐坐您这位子! 如今大周似有动静,而丞相大人又似一直想坐坐这宽阔的椅子,您不妨‘大度一把’,将如今头疼之事,全然交由顾丞相一人打理!” 如今朝堂当中,蔺希所能调动的人太少,又得防止顾宴会真叛变。 好月这一计,想让顾宴亲自去体验体验,是否这位置真心容易坐。 也让顾宴知晓,这皇位之上,虽有钱又权,但一个受人牵制的皇上,到底是如何的无奈。 总之,按照好月的想法。 既然此事自己很棘手,不妨就直接扔给他人,也乐得个清净。 但此法也很是危险。 蔺希的确很是担忧。 第三百七十一章启程锦州 第三百七十一章:启程锦州 好月便又道,“您不妨试试此事,若是顾宴真有野心,您到时身为天子,也可直接调动杜家军,毕竟……顾宴手中的也仅仅是文官罢了,没有兵权,又如何能坐稳这位子?” 届时,恍若顾宴真有其余的心思,也可借此,将他连根拔起,彻底将他放倒。 蔺希仔细想了想好月之话,觉得其中的确是有可取性。 可不禁有些担忧。 “恍如杜家,届时不为我所用,应当如何?” “如何会不为您所用?”好月笑的开怀,“您莫忘了,这后宫当中的太后娘娘,不是杜老将军最疼爱的女儿么? 且若是真让顾宴坐上来这皇位,这天下之间,又如何还有杜家的立足之地?只怕顾宴第一件事,便是要想法子来产出杜家的势力了! 杜家从开朝以来便是世家,如此显而易懂的道理,他们又岂会不明白? 朝廷当中,让两家相互牵住即可,您……只需放心的处理好锦州之事便够!” 好月一席话说完,蔺希只觉得恍然大悟。 好月便又道,“但此去锦州路途几百里,这一路上到底会遇见什么,都是一个未知数!您最为担忧的,便是自身安危!” “这倒无事!”蔺希道,“若此时真能处理完善,倒也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仔细想了想,蔺希这才觉着,此时的确是可取。 不禁露出了笑意,夸赞道,“好月啊好月,朕何德何能能遇上你,遇上你这么一个心思聪慧之人!若朕这大南江山保住,您便是我大南第一人!” “皇上缪赞,食君之禄担君之优,好月脑中也无甚墨水,只可出些雕虫小技!”好月说着,忽又道,“若是等此事安然过去,民女只想求皇上一道圣谕,护我一家安危足可!” “此事又有何难?”蔺希展颜一笑,“我不日便拟道圣旨去扬州,嘉奖一番!” 好月回道,“此事不急!待过完这年在议,毕竟……也需得拿出功绩,才可堵住悠悠众嘴!” 二人在御书房中谈了一个午后,待到好月回府之时,已是天色躺黑之际。 十二月十五,将近年关之时,天子连夜唤了顾宴顾丞相进宫面圣。 那一夜,二人在御书房中谈论至深夜时分。 第二日,十二月十六,天子拟下圣诏,亲自前往锦州,抚恤民情。 那中宫之中,一切均由丞相大人代理处置。 当日下午,天子仅带了两支军队,无数粮草、棉衣之后,便启程去了锦州。 而有人瞧见,走的那一日,皇上的龙辇旁侧,还跟了一个骑着高马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身后,则又是一个身着青衣脸色清冷的少年公子。 一堆缓缓驶出京城,在万名的瞩目当中,前往锦州。 十二月十八,仪队离京足有三日。 路上积雪很厚,导致步伐缓慢,三日下来才走了不过二百多里地。 如今天色已黑,军队驻扎在了野外休息。 好月从马上翻身下来,冷的牙齿间几乎打了一个寒颤。 这几日她骑着马,迎面而吹着冷风,只觉着脸上早已冻僵,而这小手上,也生出了一个冻疮来。 好月那日将建议说给蔺希听后,蔺希无条件的采纳,可十分磨人的,便是将她带着一同上了路。 好月俱冷,蔺希的确不知晓,再加上她未曾抱怨过半句,蔺希除去照料好她的三餐之外,倒也没多问冷暖。 唔……她穿的够多,且蔺希也几次请她来马车当中同他一起坐着,却反被她一次一次拒绝。 好月离京,京城当中有袁家四兄弟主持大局,且又留了苏南照料局势。 如此,她倒也无甚可担忧之处。 下了马来,将雁风牵制在了树下,那边的军队已经开始生了火。 如今这山间白雪茫茫,找个柴禾也有几分为难。 在大雪天上路,的确并非容易之事。 皇帝这几日所吃的粮食,与众人吃的也是相同。 很坚硬的干饼,白水。 连茶都未曾泡上一壶。 对于如此随同‘民众’的天子,那些个军士纷纷在私下言论,竟是没成想,天子如此的平易敬人。 在无形当中,对其增加了好的映象。 好月将雁风栓好之后,便带着袁五另外生了一团火,烤了烤身子。 好月与天子关系非比寻常,再加上这小姑娘平日与众人也不苟言笑,身边又跟了个冷冰冰的袁五,对其打心中也有着几分发怵。 大伙儿先是不识得好月是何人,自从知晓好月竟是那种植冬季菜的小姑娘时,对其又敬佩了几分。 好月恰将身子烤热一些,便见得蔺希又从马车上下了来。 穿着常服的郭怀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蔺希瞧了一眼众人,再来到好月身侧,由着郭怀在石块上噗了一层软絮,这才坐了下来。 此时那火堆上正煮着一壶水,好月拿着柴禾又添了两根。 “今夜你莫睡外头了,睡马车罢!”蔺希瞧了好月两眼,随即道,“今夜我睡外头!” 话一落,不仅是郭怀愣住,便是好月也愣了愣。 “不必不必!”她当下忙是摇头拒绝,“我习惯了,无碍……再且外头有火,也不冷!” “此去锦州还需得几日,朕将你一个弱女子执意带着上路,本便委屈了你!”蔺希道,“这几日来,你也辛苦了!” “不辛苦的!”好月回道,“皇上不必多虑,我这样挺好……” “不必多说,今夜你宿马车之中!” 蔺希一挥手,便下了定论,“这仪队当中本就你一个女子,朕身为大南天子,本应当同一般男子一般,与众将士同吃同住才显得明君……倘若仅仅因我是天子,便宿在这龙辇之内,避了这风霜,又如何能当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蔺希如此坚持,好月本想再推却,可话到嘴边,到底是咽了下去。 蔺希说的对。 思虑的也很对。 倘若连天子将自己打待遇拉至同将士一般,只怕在那将士的心中,对这天子也是折服的。 当下,到底也没再坚持。 当即夜里,好月便宿在了蔺希的马车之内。 第三百七十二章的确不爱 第三百七十二章:的确不爱 马车之内有多宽敞无需多说,车厢当中生了一团炭火,整个马车当中,的确很是温暖。 比起外头的风雪而言,简直便是两个田地。 车厢当中置放了一张软榻,软榻上置放了几张被子,且地上又铺了一层毯子,便是光脚踩在上头,也不觉得冷。 好月在车厢当中坐了小会,总觉得左右都不舒坦。 她一个民女,睡在皇帝的马车之内,而皇帝又睡在了野外,这若是传出去了,的确不像话。 如此一想,她便又穿好了鞋子下了马车。 此时蔺希正坐在火堆旁,一旁的郭怀正勤快的添着柴禾。 此时天色已黑,在这北风呼啸的夜里,仅能听着的,也只有柴禾噼里啪啦的爆响的声音。 好月下了马车,动静虽小,可却仍旧引起了郭怀注意。 此时天子正坐在石块上,单手撑头,闭眸假寐。 不远处,是众将士围坐一团,正坐睡着。 明日还需得赶路,便算此时条件艰险,那也是得睡一觉养足精神的。 虽说夜里的确凉,但有着火堆,条件也不算是十分艰苦。 外头的寒风让好月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来到郭怀身旁,蹲下身子伸着手的烤了一把火。 郭怀见此,瞧了一眼天子,又看向好月,“这夜里凉的,姑娘下了马车作甚?” 他这话中有着几分不悦。 他不悦的是,皇帝竟为了让这小丫头睡马车,自己则露宿在了外头。 堂堂一届天子,竟能为了一个民女如此……可真是、真是让他不悦。 “我睡不着!”好月回道,“还是让皇上睡马车罢,我毕竟要习惯一些!” 听得小丫头语气当中带着懂事,郭怀这才似乎好受一些。 撇了一眼蔺希,随即叹了一声气,“咱们皇上,可真是千古明君!” 也是他接触过最和善得一位皇帝。 好月不知郭怀之意,便也不搭话,只听得他语气很是惆怅,“愿苍天保佑,保佑我大南朝风调雨顺,繁荣昌盛!” 好月搓了搓手,手上的冻疮一受热,只觉十分疼爱。 倒也不挠,只瞧了一眼郭怀,她轻着声音问道,“郭公公,跟在皇上身边有多久了?” 那柴禾噼里啪啦的响着,好月声音十分轻柔,且她这话又似是随意说着。 郭怀不曾多想,只回道,“咱家打圣上出生之时,便一直伺候圣上,你这丫头若不问,我倒差些忘记了伺候圣上多少年了……唔,如今一想,却是有足足二十几年了!” 二十几年,人的一生,又有几个二十年? 好月轻点头,“看得出来,公公对皇上、倒是真心的!” 好月这个‘倒’字,让郭怀很是不悦,侧头看了好月一眼,再道,“那是自然的,我十岁进宫,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也多亏了先妃对咱家有知遇之恩,真不真心,岂是用说?” 好月闻言,却也只是笑笑,并不搭话。 蔺希本就不曾睡熟,如今听着二人争论,便也睁开眼眸。 瞧了一眼好月,眸光当中还有几分血丝。 “你怎的还不睡?” “皇上去睡罢!”好月说着,又干脆坐了下来,“我今儿个不困,您且去睡便好……如今在这荒山野岭的,又是冬日,难免怕有豺狼出没!” 话落,瞧了瞧那些个因劳累而睡着的军士,好月继续道,“大伙儿都累了,也难免要个守夜的,今儿个我来瞧着!” 蔺希闻声,也随着好月的视线瞧去几眼。 忽而很是感慨。 “保家卫国的将士,的确是很了不起!” 天子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低沉,忽而叹了声气,“比起武将来,朕这天子,显得倒是要矫情多了!” 这些个将士光是坐着便能睡着,而他不过坐了小会,只觉得如何都不舒适。 向来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初回之前,又哪儿能吃得了这番苦楚? 可北冥夜能做至此,好月对他已经很是刮目相看了。 “天下之间,人物各类!”好月轻笑了一声,“皇上为天子,天子所能做的,便是解天下之忧,解百姓之忧,君臣、君民,君能做的,臣、民不一定能做,臣、民能做的,君又岂能样样都会? 依我之见,在其位谋其职,皇上乃为天子,天子自有天子威仪!武将有武将之职,文将又有文将之职,最重要的,还是取长补短,同心协力!” “对!好月说的对!”蔺希闻言,很是赞赏好月所说的最后八字,“取长补短,同心协力!” 好月又笑,“皇上是位明君,您爱民如子,与民同乐,爱戴子民……想来,子民对皇上也应当如此,会拥护您,爱戴您!” 这番话的确说至了蔺希心坎当中,“其实这皇位,于我而言,谁坐又有何呢?这皇位啊,一旦坐上,头疼的事儿便十分多……朕当这皇帝三年多来,从未睡过踏实的觉,很是不解,为何如此烫手的职位,顾宴想挣,天下如此多人想挣!” 说着,他忽然有看向了好月。 那眸子里有赤果果的打探,却又很是直白,“好月,若你是男子,你可稀罕这皇位?” 好月闻言,连着表情都十分坦荡。 她一笑,一双猫眸映衬着火光,闪亮晶莹。 “这天下间,有何人不爱这皇位?掌管天下生杀大全,相让谁生便生,想让谁死便死……金银无数,珠宝无数,连带着后宫佳丽三千美人无数,万民爱戴万民敬仰!” 好月说着,直视了着天子眼眸,没有半分闪躲。 “可我的确不爱!天子日理万机,国事大堆,虽说权利很是让人诱惑,但若是可以,我反倒是想做个闲散人,游游山玩玩水,乐得清闲!” 好月说出这番话,蔺希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道,“好月身为女子,都能有如此智谋,若是为男子,定然会是大南的国之栋梁!” 这话听着很是简单,其中的深意,又让好月眸子闪了闪。 那笑变得无奈了几分,“皇上去过扬州,也在我家小住了几日,我家情况您不也理解些? 我爹当初为了银钱,抛弃我娘与咱们三姐弟,村里人是如何说我与大姐的?大姐嫁去秦府当中之后,又处处被秦家瞧不起……很多事情呀,的确很是无奈! 我若是不强大一些,恐也只有被欺辱的份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对你,缺乏冲劲 第三百七十三章:对你,缺乏冲劲 蔺希的确是知晓好月家中状况的,如今听着好月一说出来,便也只轻叹了一声气。 “今后有朕在,定然也不会再让人欺负了你去!今后、朕在位一日,便一日是你的靠山!朕今日对天起誓,若是违背了此诺言,就让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哎哟,皇上啊……”恰好蔺希将话说完,郭怀便一脸紧张之色的看向了蔺希,忙是道,“您乃这大南天子,岂可起这毒誓?呸呸呸,快吐几口口水,将这不吉利的话给吐掉!” 莫怪郭怀如此,便是连好月都十分震惊。 古人最信誓言,蔺希竟能说出此话……如何、如何能让她心中不跳动? 比起郭怀的紧张,蔺希反倒是一脸的不在意,“我既能才将此话说出口,那定是不会违背,既不违背,又有何惧?” “可您是天子,天子哪儿能说此等不吉之话来?” 郭怀脸上很是担忧,“您可一定得呸两句,否则老奴这心中都不安的!” 蔺希闻言,只朝着郭怀轻声笑道,“朕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可是、这……”郭怀见皇上劝说不听,便只看向了好月,“好月姑娘啊,你说你怎的能让圣上同你胡闹呢,皇上乃一国之君,又岂可说这等不吉利之话?你快劝劝皇上!” 好月本身还有几分惶恐,可见着郭怀如此,反倒是反其之道来了。 “君无戏言,皇上话既已说出口,又岂有收回腹水之理?皇上厚爱好月,好月心中感激!但凡日后有需用上之地,也定不敢推辞!” 她这话,是想告诉蔺希,告诉郭怀。 若是蔺希肯为为她撑腰,她也定会不留余力去助蔺希。 两者相间,没有谁占取谁的便宜,就如交易一般,各取所需。 但无论如何,蔺希能发下誓言,对于好月而言,已不能只用震撼来形容了。 好月前头那几句话,听在郭怀耳中的确是有几分不舒畅。 那已发白的眉毛不禁的蹙起几分,“咱家原先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姑娘,如今看来,却是个胡闹的!圣上乃是大南天子,又岂可说出这等话来?” “好了好了!”知晓郭怀是真担忧自己,蔺希当下呵笑了一声,“这本就是朕之心意,既不违背,又有何惧?时辰不早了,抓紧闭会眼睛罢!” 好月与郭怀闻言,二人只相互瞧了一眼,勾唇一笑,捡了块柴禾扔入火堆当中。 蔺希几次催促好月去马车里睡着,好月却反倒劝他去睡,这一劝一回之间,蔺希便干脆将她拎至了马车里。 外头吹着冷冽寒风,而马车里却是温暖如初。 蔺希困意袭来,到底是没能忍住的睡了马车里。 而好月,也被留在了马车当中。 好月本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同蔺希单处一处,而蔺希只是呵笑了一声。 “你说,你是跟朕待在一起的名誉要好,还是同众人待在一起的名誉要好?朕知晓你如今是个大姑娘,需要避嫌!”说着,蔺希撇了一眼她的胸口,“你且放心,朕那后宫佳丽无数,对你、也的确缺乏冲劲!” 唉哟喂! 好月虽然知晓蔺希这是让自己放心的话,可怎的听在耳里就是不舒畅? 如何叫缺乏冲劲? 噗…… 他堂堂一个天子,难不成说个话需要如此损? 胸!胸!胸! 果然,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男人更注重的,是胸前这二两肉! 正在好月胡乱想间,一床棉絮仍在了她的头上,“你给朕铺好,朕睡车厢,你睡榻上!” “不不不!”好月忙是卷着棉絮到了马车车角,“我睡地上就好……再说,这地毯您不都拖鞋踩的么,干净的!不需再废一床棉絮了!” 十二月十六下午从京城出发,晚间倒是在一家驿站露了宿,昨夜也恰到得一家驿站……今日抄的是近道,便也没了可供来歇息的驿站。 今日还是头回宿在野外。 条件的确有几分艰险。 幸好当时蔺希明智,并未让宫女随行,一路上,带着的也仅有十几名御林军以及郭怀在身侧。 这十几名御林军如今穿了士兵的衣物,同着士兵混迹在了一起。 蔺希见着好月已将棉被裹在了身上,只瞧了一眼,却忽然笑道。 “不知有多少女子想要爬至朕这龙床上,如今朕将这龙榻让你,反倒被你嫌弃了!” 折腾了一日,好月此时的确有些睡意。 如今卷缩在了被窝里,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是暖意融融,哈欠更是挡不住的袭来。 好月只回看了蔺希一眼,也懒得再接他方才说的话,只说了一声好眠之后,便直接睡了过去。 好月平日也本是个难入睡的,只是这三日来被风霜摧残的疲惫了不少。 给她一床被子,她便能睡得个天昏地暗去,何况条件还能如此好。 眼见她快速入眠,蔺希瞧着她的睡颜忽而轻笑了一声,而后在将马车内的蜡烛吹灭,也上了软榻歇着。 荒山野外的夜里很是萧条,北风呼呼得刮啸,连带着夜里都似是增添了几分诡异之色。 不知何时,这天竟然又想起了小雪来。 未免火被灭,只能又多添了些柴禾。 好月睡的十分香甜,在梦中似乎见着了刘氏与安月正在替她绣着过年穿的棉衣,两母女脸上带着笑意,瞧来十分幸福。 可这份梦中的幸福还不来不及沉浸多久,便忽而听得外头忽然有人大喊。 “有刺客,有刺客!快!保护皇上!” 几乎这听着那句话的一瞬,马车门被一个黑衣人从外踢开。 那黑衣人手中还拿着长刀。 长刀在皑皑白雪的夜色当中,先的十分凉薄。 好月几乎条件反射的将棉被罩在了那人身上,而后抬脚,踢中那人的胸膛,将他踢了下去。 这忽然发生的一刻,连带着蔺希也被惊醒。 “发生何事?” “有刺客!”好月回了一声,掀开罗裙,将一直捆绑在腿上的匕首拿了出来。 寒刀出鞘之际,又见得一个黑衣人飞身而上。 第三百七十四章第一次杀人 第三百七十四章:第一次杀人 好月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上,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手中匕首朝着那人攻击了去。 黑衣人手中拿的武器是长刀,而好月则用的匕首,的确是不适合远攻。 在好月攻击而去的那一刻,黑衣人不仅不惧,反倒提着长刀朝她冷冷刺来。 这些都是实打实得练家子,决计不是先前那些个‘三脚猫’身手所能比的。 好月只能放弃攻击,险险躲过。 只觉在那一瞬间,她那随着动作而飘起的长发,被砍落了一截。 “保护皇上!” 那厢,郭怀仍在用力的喊唤。 好月银牙一咬,余光撇了一眼外头。 此回来的将士约莫有二百来个,而那黑衣人约莫也来了二十几个。 只是,这些个黑衣人一瞧便是杀手级别的人物,那些个军士又岂能敌过? 白净的雪地里,此时已是血迹斑斑。 御林军统领周寒被两个黑衣人攻击,其余人也分顾不暇。 好月此时决计不能离开马车。 一旦下了马车,只怕这些就会朝着蔺希攻击了来。 可黑衣人手中有着长刀,好月只能奋力闪躲,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这才是厉害的人物! 绝非一般汉子所能比拟的。 也绝非是一般的花拳绣腿。 好月若是有半个闪失,只怕他那手中的长刀,都不是个吃素的。 蔺希之前也练过几招,虽说那都是平日里强身健体用的,可好歹此时也还能保命两分。 眼见好月吃力,他一咬牙,用衣袖包裹着手,端起马车内的炭火就朝那黑衣人撒了去。 再撒去之前,蔺希朝着好月喊了一声让开。 好月条件反射一避,黑衣人定睛一看! 在那刹那,火星围绕着他的衣衫燃了起来。 那黑衣人见此,眼眸一惊,当下便扑去了雪地里翻滚。 趁此机会,好月与蔺希二人当下将鞋子快速的穿上。 “这些人来者不善,你得先走!” 跳下马车,好月瞧了蔺希一眼,连带着声色都有几分颤抖。 好月的确是慌了。 她从未遇见这般强悍的对手。 而如今那雪地里,已是一片诡异的红色。 在好月下了马车那一刻,袁五几乎神速的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再有黑衣人前来攻击蔺希,袁五只提着刀便上。 先前以为袁五不过是个过目不忘的随身罢了,却没成想,那身手也是了得。 好月眼眸又深了些许。 若是自己同她对打,只怕她的确是没有这个自信,能赢了他去。 此时那些个黑衣人一见着蔺希下了马车,便纷纷不管如今手上的对手,个个朝着蔺希冲了来。 好月一颗心都冒在了嗓子眼上。 一个黑衣人袭来,好月拉着蔺希险险躲过。 随后,御林军立时缠住他们。 这些个御林军虽也是练家子,奈何这些黑衣人却是直接不要命的,连着最是勇猛的周寒,手臂都受了伤。 足足二百多人,却是连二十多人都敌不过。 好月大声喊了一声雁风,雁风闻声,当下朝着好月便跑了来。 “你先上马!” 好月没多余废话,只觉着当下最要紧的,便是离开这是非之地。 说实在,只怕在场所有人的命,的确都不及蔺希一人之命。 倘若蔺希真折在了此处,只怕紧追而来的,就是天下大乱。 届时……只怕大南会陷入战乱之境,不说大周与大夏会联合起兵,便是周边的小部落,都决计不会放过这快肥肉。 事情很紧急,蔺希却不上马。 他从地上捡了一把黑衣人的长刀,撇了一眼好月。 “我是男人,如何要你一个小小女子护佑?你是女人,你应当站在我得身后,让我来保护你!” 话一落,便见得一个黑衣人飞身而来。 他从树梢飞下,刀锋直朝蔺希心脏而去。 蔺希并非练家子,反应自是慢了半拍。 而好月见此,见拉人已是来不及,干脆银牙一咬,手中的匕首犹如飞刀一般,朝着那人心脏飞了去。 就在黑衣人的刀距离蔺希的胸口不过半尺之际,刀却忽然落了地。 而那黑衣人,似是极不置信的看了看胸口,又看了看好月! 最后,倒在雪地当中,鲜血染红了白雪。 这是好月第一次,杀一个鲜活的人。 向来镇定的小丫头,此时却睁大了眼睛,很是慌张的看着那一个倒下的黑衣人……以及黑衣人旁边那犹如绚丽开花的血迹。 蔺希贵为天子,对此事早已处变不惊,仅瞧了好月一眼,便知晓此事她定然十分难受。 用身子将她的视线与黑衣人隔离,又拿手搓了搓她那冰凉的小脸。 “无事,无事,你莫怕!我在!” 蔺希的手心很暖,暖的好月那冰凉的脸上开始发红。 就在这时,天际忽然射来一只箭。 想来那弓箭手应当是一个武艺高超之人,射来的长箭夹藏着呼啸的山风。 “皇上小心!” 郭怀眼见那箭要落入天子后背,当时也仅能慌张的大声喊叫。 说时迟那时快,好月本是被蔺希挡住了视线,却仍旧下意识的同蔺希调转了一个身。 几乎在那一瞬间,她只觉着肩上袭来一阵凉意。 凉意过后,她闻着了猩甜的血腥味。 紧接着,是肩膀上传来的剧痛。 “好月!” 蔺希那深邃的瞳孔当中,倒映着好月肩膀上那穿刺而过的剑尖。 那一刻,蔺希眼中满是慌张。 痛,痛,很痛! 除了痛还是痛! 那被箭射中的肩膀,在那一瞬间,传来的是无可抵御的疼痛。 蔺希慌了,他当下扶住了好月的身子,看着那射来的箭的方向,大声喊了一声周寒。 周寒闻言,银牙一咬,使尽全力的刺杀了眼前的黑衣人。 “今日这些人,一个都不许活着!杀一人者,赏银百两!杀三人,加官进爵!” “是!”周寒应了一声,大声朝着其余的御林军道,“一个不许留!” 众人本就应当是要保卫皇帝的,可如今又有了这层名利上的诱惑。 那些个御林军,只觉着从未如此勇猛过。 连带着那些个受伤的军士,亦都鼓起了腮帮子,继续坚持作战。 胜败,在顷刻间决定。 那躲在树梢上朝着蔺希射箭的人,被袁五手起刀落,砍下了人头。 好月只觉着肩膀十分疼痛,视线也便的十分模糊,只在隐隐约约当中,似是瞧见了雪花漫天,最后覆盖了整个世界。 她不敌眼皮的沉重,闭上了眼。 第三百七十五章是不是在故意捉弄人? 第三百七十五章:是不是在故意捉弄人? 好月中毒了。 那日替蔺希挡下的那一箭上粹了毒。 也幸得好月人矮了些,挡下的那一箭从肩膀的衣袖上穿刺了过去,好月伤着的,也不过箭锋摩擦而过划出的伤口。 但箭刃上粹了毒,那毒入箭三分,且又是剧毒,她当即便晕了过去。 在那刹那,却是袁五不顾生死的将好月肩上的毒以嘴吸了,再抹了皇帝随身携带的解毒散。 那解毒散乃是一个医术高深的道士所练,可解百毒……这也是皇家必备的解药之一。 毕竟……若是皇帝遭至中毒,急急请太医只怕也是来不及,便干脆炼制了此药。 可好月悲催就悲催在与,这毒不属百毒之内。 也幸好袁五吸毒吸的快,她这才算捡回来一条小命。 而后,皇帝是连夜带人赶往最近的一个城郡……凉州。 又请了城中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好月在两日之日,这才算是悠悠转醒了。 一醒来,他先瞧见的便是袁五。 袁五蹲在她的旁边,那本是清冷的眸子却有隐约可见让人怀疑的红。 在好月醒来那一刹那,一改往日的清冷,咧开了嘴来。 那一瞬间,好月莫名觉着,心中轻松。 其实她与袁五才相识多久?这些日子,袁五也一直都跟在她身边不曾多话,好月也时常将他当成了透明人一般。 可眼下,却见着那‘透明人’因她而红了双眸。 也许是她此时心态正脆弱着,总觉着很是满足。 第二眼瞧见的,却是蔺希。 此时蔺希坐在她的床头,单手撑着头颅,闭着眸子。 应当是睡了过去。 连着当今天子都守在了自己床边……好月不禁有些想笑,自己这是修来了什么福气? 她一睁眼,袁五也不通知蔺希,只大声喊了一声,大夫快来。 蔺希这他这喊叫吵醒,本欲想让袁五小声着些,可当瞧见好月那眼眸睁开之时,脸上的不悦瞬间化成了笑意。 “好月……你总算醒了!” 好月此时只觉着头还十分晕眩着,朝着蔺希扯个嘴角笑了笑,又觉着自己浑身无力,连带着胸口都十分烧心。 这特么……比起她上回发热时要难受得许多。 想要说话,又觉着这喉咙里十分干涩,连带着张嘴都显得十分沉重。 蔺希似是知晓她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忙道,“你且莫急,待我去请个大夫来!你可是要喝水?” 要! 好月轻缓点头。 蔺希见此,先是让郭怀立即去喊大夫前来,而后再亲自去倒了一杯水,拿着勺子轻缓的喂着好月喝了些。 温水入喉,好月立时觉着十分舒畅。 不多会子……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老大夫背着医药箱进了房来。 当即朝着蔺希就要行跪拜之礼。 蔺希只将剑眉一蹙,“哪儿如此多的繁文礼节,快去瞧瞧好月伤势如何!” 老大夫也是头回见着天子,行态之中有些紧张。 当下应了一声是,便来到好月床侧,替其先把了把脉。 而后再翻着她的眼皮、舌苔又瞧了瞧。 仔细斟酌之后,这才朝着蔺希禀告。 “回皇上,这位姑娘如今已无性命之忧,只体内仍留有些毒素,待小人开上了几幅药膳,早晚食用,连服半月,便可将毒素排出体内!” 蔺希皱眉,显然没了对好月那番得好脾气,当即道,“既然如此,你还愣着作甚!” “是是是!”老大夫连连弯腰作揖,“小人这便去开药膳来!等熬好之后,再叫人送来!” 蔺希轻嗯了一声,本欲挥退这老大夫,手伸出之时,不禁又想了想。 “你可是瞧清楚了,好月没了性命之忧?” 这毒哪儿有这般容易解?连自己那可解百毒的解药似乎都无用。 蔺希不得不多想,也不得不多虑。 毕竟这事关好月安危。 未免让天子放心,老大夫有折身回来,作揖埋头道。 “的确如此,这位姑娘所中的毒乃为嗜心散,这毒无色无味,但中毒之人定然会觉着十分烧灼,难受的紧!若是常人,这倒也的确会难受…… 可这位姑娘体内有寒气,两者一相冲和,倒也淡了许多药性!如此……姑娘这才可捡回一条性命来!” “寒气?”蔺希闻言,只觉着十分奇怪,“什么寒气?你且说清楚?” “这……”老大夫瞧了瞧眼床上的蔺希,在脑中想了想,这才回道,“这位姑娘定是打小受了较重的寒气,这才导致了身子有了亏损……!” 说着之事,便问了好月一声,“姑娘,你是否常觉身子冷?比旁人要怕冷得许多?” 好月喝了水,说话便也有了些力气,听着老大夫的话,便也轻应了一声是。 老大夫便又道,“这便是了,想来这寒气应当是姑娘出生之时便受了凉,在之后也没甚在意,这才让寒气侵入了体骨之内!这才导致了姑娘比旁人要俱冷许多! 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这嗜心散也不算毒药,只不过是种了此毒者,会觉着浑身灼热无比,难以仍受,最后只能内火焚身而亡! 对于常人而言是毒药,对于姑娘而言……这却算得上时解药!嗜心散难求,待姑娘痊愈之后,今后身子也定然会会恢复如初!” 什么? 这是什么逻辑? 好月只觉着十分好笑。 她明明是中了毒,到后来,这毒中的反倒成了好事? 这老天,是不是在故意捉弄人? 蔺希听了个清楚,仔细与老大夫说了两句话后,便将人挥退了下去。 好月如今躺在床上,只觉着连带着身子都是十分僵硬,瞧着袁五那通红的眼睛,她忽而笑了。 “你一个大男人的,怎的还哭鼻子了?莫不是谁欺负你了?” 她那声音十分沙哑,仿似被烈火烧过喉咙一番,哪儿还有平日那好听的半分音色? 袁五只觉着鼻子都有些酸涩,“你可是想要喝水?” 他的声音也不难听出沙哑来……只是比起好月,要好了许多。 好月摇头。 蔺希便直接朝袁五道,“你莫同她说话了,她如今连着说话都十分吃力……如今人醒了,你下去歇着罢!” 袁五闻言,只瞧了一眼蔺希,偏生就站在了好月的床边,不肯走。 第三百七十六章多承担了痛楚 第三百七十六章:多承担了痛楚 敢如此公开忤逆天子的话。 若不是这人是好月手中的人,蔺希决计是要给其吃些苦头的。 可如今,也仅仅是无奈的瞧了他一眼,再看向好月,忽而轻笑道,“你说你这身边的人,倒也个个是有胆性的,本身是有个苏南,如今却又多了个袁五!唔……” 好月此时很是疲惫。 浑身都难受的不行。 蔺希见此,便又耐着性子与袁五说了一声,“你且下去歇着罢,这里有朕守着,断然不会出了差错!” 自称了‘朕’,那便代表着蔺希这语气里带了几分警告。 倘若袁五再是坚持,只恐会让蔺希大怒。 可袁五这人,性子十分清冷……怎的来说呢……在他的眼中,除去北冥夜之外,旁人的话,他的确是难得听进去。 这人就是如此任性。 好月当即抬手朝他一挥,“你先退下,等会子再唤你!” 有了好月发话,袁五也仅是眼眸一深,而后再出了房门去。 袁五一走,蔺希便又让郭怀退了出去。 这偌大的房中,如今仅仅剩下蔺希与好月二人。 蔺希替好月掩了掩被子,那双星眸当中的情绪很是复杂,也很是柔情。 “此回,你救了朕一命!”说出此话之时,蔺希轻叹了一声气,“是朕欠了你一命!” “此乃好月份内之事!您又何出此言?” 好月只觉着说话之时,嗓子眼中似是冒烟一般,却仍旧是坚持说道,“这天下可以没有尹好月,却不能没有你蔺希!不论你是君我是民也好,是朋友也罢,我都会如此做的!” 就算那箭会刺穿她的心脏,她也依旧会去挡下这一箭。 并非她对蔺希的情谊超出了生死,而是……她若是真为蔺希而死,刘氏一大家子今后也定然不会被人欺辱了去,她绝对相信……蔺希会照料好刘氏等人一辈子。 好月在这个世界上,最挂心之人,莫过于刘氏、安月、安邦以及姥姥一家。 或者……还有北冥夜。 可对于北冥夜而言,她终究只是茫茫人海当中的一个过客。 总觉得,提起他,好月这心就有些乱了。 总之,无论如何,只要安排好了刘氏一家的后事,她的生死,似乎也不重要。 至少她是如此觉着的。 对于在意的人,若是自己死了比活着的待遇要好,她大抵也不过是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乡魂罢了。 她的声音沙哑暗沉,可说出来的话,听在蔺希耳中,莫名触动。 都说天子无情。 无爱情、亲情、友情、同情。 可偏生此刻,那一番沙哑沉着的话,听在耳里,又瞧着那脸色苍白憔悴躺在床上的人,那心在一瞬间,是软的。 “你个傻丫头!” 蔺希无力的勾唇,连着笑意都有几分苍白。 伸出手摸了摸好月的头发,“你可是饿了,我喂你喝粥可好?” 那本是‘朕’的自称,又换成了‘我’。 好月本想说不用,可转念又一想,便又点了头。 “能喝冰的吗?” 这喉咙里似乎有火烧一般,这心里也似乎烈火烧心,十分难受。 只想要着喝些冰的来缓解缓解最好。 蔺希听着大夫方才所说,也知晓她应当是十分难受的。 想了想,便道,“好,我去给你端来!” 话落,蔺希起身走了出去。 好月躺在床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此时已失了光泽,总觉着瞧什么都很是晕眩,很是迷蒙。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蔺希则书端着粥碗走了来。 先将将她扶起身,坐靠在床头,又小心翼翼且十分优雅缓慢的喂着他喝粥。 想来,蔺希这辈子也是头回对人如此温柔。 连带着那眼神里,都是满满的柔情。 这番模样,的确让好月有几分不自在,但此时她身体十分僵硬,抬手也无力。 待将粥喝罢,好月这才仿似觉着舒畅了不少。 连带着胸口都解闷了不少。 蔺希柔情似水的替她擦拭了小嘴边上沾的粥浆,随即才道,“你昏迷了整整三日,这三日来,我就在想,倘若你醒不来怎么办?让你一个女人为了我挡箭,我这皇帝,还有何颜面当下去?” 好月不搭话,蔺希又继续道,“其实我这三日,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死对于一人而言,也大地不过是一条命,可活着的人,却又多承担了那死去之人的痛楚!” 说至此时,他又径自埋头笑了一声。 好月依旧是不搭话。 蔺希又将她的身子放平了躺在床上,又替她将被子掩好。 “想来你应当难受的,睡罢!我在这房中看书,有何需要,尽管招呼我一声!” 话落,又朝着好月勾唇笑了笑,这才起身,去了一旁的软榻上看书。 屋子里烧着炭火,十分温暖! 好月觉着全身僵硬又酸疼,想翻个深侧身躺都只觉着十分无力。 最后,她只得睁眼瞧着那水蓝色床幔,脑子里开始胡乱思想起来。 倘若她真的死了,她敢不敢承认,其实她是舍不得北冥夜得? 见过过了北冥夜,她又如何还能遇上心悦的男子? 他偶尔没个正形,性子桀骜不羁! 偏生一个如此的人,却让她在这生死之际,只觉着很是不舍。 她两世加起来,还未曾谈过恋爱,也未曾对男子动过心。 如此,她现在心中的想法,是让她陌生的。 上回听着那开门的小童说,他已有心仪女子,好月只觉着心中十分失落,又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占有欲,想将北冥夜占有而来。 她并非是个喜爱抢别人东西之人……但偏生有些想法就是控制不住。 特别是……经过京城东郊野外一事。 好月只觉着,如今只一回想,那唇瓣都似是微凉的!嗯,还带着几分柔软。 越是想着,好月的心思便越是混乱。 连带着呼吸,都要吁的深沉。 北冥夜啊北冥夜,你说你好端端的,为何要来扬州,为何要遇见我,为何要对我如此好……又为何要与我这般暧昧不清? 在感情上,她向来自卑! 又该如何面对自己? 脑袋想的极乱,最后只能闭着眸子,将一切杂念屏去,不再多想。 第三百七十七章抬也要抬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抬也要抬来 在凉州待了一日,十二月二十三日时,蔺希启程去往凉州。 好月经过这一日修养,身子也稍稍好了些。 按照蔺希本身之意,是想让好月躺在凉州之地好生修养,待他将锦州之事处理妥当,再回来接她一同回京。 可好月左右想了一番,如今他们住的是凉州驿站,那知府大人一天跑驿站也是跑的勤快。 若是蔺希先行走了,马上又将要过年……着实不妥。 便左右不同意,定要随着蔺希一道走。 蔺希无法子,只得让知府大人弄了辆舒适的马车,往马车当中又加了张软榻。 好月躺在软榻之上,随着一同去了锦州。 这一路上蔺希十分警备,倒也没再遇着险事。 到得锦州之时,已是十二月二十六日午后。 锦州知府早已收到天子要来的消息,在面子上也自是不会怠慢了去。 在那城门口,知府大人便早已躬身候着……两侧则是仪队整齐的官差、无数的百姓。 好月掀开车帘往外头瞧了两眼,不远之处便是那一直带着笑意的知府。 这知府乃为顾宴门生,如今能如此‘以礼相待’,倒真是让好月想笑。 蔺希这天子,便算没有足够的权利,可无论如何,他到底是这天朝的主宰者,若是想灭了区区一个知府,又岂不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蔺希这几日来都是骑的马。 此时天子骑在马上,在冰天雪地的寒风里,衣袂飘飘。 容貌出色,玉树临风,仅以一双龙眸扫去,便觉着此人当真是有几分王者之气! 不怒自威。 由着知府大人先行了跪拜之礼。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他的跪拜,那官差与观城百姓均都跪了下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的天子,眸子里有的,也仅是那黝黑看不尽情绪的双手……声音洪亮,足有气势。 “免礼!” 那声音不仅是好听,更是十分悦耳。 不少百姓当中,有些个胆大的,便也抬头朝着那骑在高马上的人瞧了去。 那一见间,只觉着那人好生威风,好生气派,当真教人移不开眸来。 锦州知府起身之后,立即前去天子马下,招呼着天子入了城。 落脚之地,乃为锦州驿站。 驿站之中,因皇帝亲临缘故,早已禁止让旁人入住……再加上知府大人亲自部署了一番。 住着,倒也十分舒畅。 蔺希住了上好的房间,而好月则住在了他旁侧的房间。 刚落下脚来,蔺希第一桩事,便是让知府大人将锦州最好的大夫找了来。 锦州知府苏巍并不知晓好月身份,可瞧着蔺希如此紧张于她,便猜想定是哪位受宠的妃子。 如此一想,心中便留了个心眼儿,交代了自己手下那些个官差,定然不能怠慢了好月。 又左右思筹了一番。 他也是知晓天子在凉州地界受了袭击的,便想着这‘娘娘’莫非是受了伤? 在大夫检查过了一番之后,苏巍将大夫叫去了旁边问了些话。 结果自然是同他猜测的那番。 苏巍便又仔细的斟酌了几番。 虽说他是顾宴门生,但眼前这人是天子,自己巴结着些,也定不会错的。 如此一想,便喊来师爷,让他将府中那株百年人生端了来,再送给好月养伤。 人参乃大补之药,不会错的。 本以为自己献了这份殷勤,皇帝定然会高兴。 可不曾想,天子见着那人参,也不过是随意撇了眼。 “这还是留着给苏知府自己用罢!”天子方才用热水将手净了,又用帕子擦了擦,“王程意呢?如今在何处?让他速来见朕!” “王钦差啊……”一提及王程意,苏巍眼眸闪了闪,“锦州天气太过寒冻,王钦差病倒好些时日了,如今正歇在了我那府衙之内,连下床都只恐为难了!” 苏巍说着,又补充道,“微臣来时,王钦差还特意让微臣代问他与您请安!” “病倒了?”蔺希嘴角冷冽勾起,“别说病倒了,如今朕要见他……便算抬、也要给朕将人抬来!” “这……”苏巍显得很是为难,“不瞒皇上,王钦差那患上的是传染病,若是不顾一切抬来,传了圣上如何是好?” 蔺希眉头一挑,“若是传给了朕,与苏大人又有何干系?朕给你半个时辰,立即将王程意带至朕跟前来……否则……” 说至此,蔺希只撇了他一眼,那眸中情绪冰凉,“便治你个违抗圣旨之罪!” 苏巍闻言,只觉着浑身都似是打了一个寒颤。 连是弯腰低头的应了两声是,便要将手中的人参放在了桌上。 “朕那皇宫当中,岂又少了这百年人参?拿走!” 苏巍那欲要放落的手停顿在了半空当中,放也不是,拿也不是……这只觉着那一刻,他的面色都十分黑沉难看。 好月住在蔺希隔壁房中,本是想找蔺希说说话,知晓他在里头面见苏巍,便一直由着袁五搀扶,候在了门外。 的确是不能怪她偷听,只是这由着木板制作的房子着实不隔音。 约莫知晓里头只怕此时气氛冷却,想了想,便也自作主张的推门走了进去。 “多谢苏大人的心意了!” 她缓步走去,接过了苏巍手中的人参盒子。 因着身子虚弱,连带着面色都十分苍白。 “恰好我如今虚着,还正想着要拿什么来炖汤补补呢,您这倒是贴心的送上门来了!” 她那笑意虽是很苍白,但有了她的圆场,苏巍心中便也大松了一口气。 蔺希的确不悦,可终究也是再没多说,只挥手让其退下,将人带来即可。 待苏巍走后,好月喘着气无力的跌坐在了凳子上。 蔺希见此,忙是问她身子如此。 “你也知晓自己此时体内余毒未清,下床来作甚?” 好月此时已将笑意收拢,吁了一口气,看向蔺希轻轻摇头,“依我之见,皇上还先莫同苏大人捅破窗户纸的好……如今咱们人在锦州,且此处又是苏大人的地盘,一切谨慎着些总是好的!” 虽说天子无惧,但一个地方的官吏之下,定然有些错综复杂的黑幕。 第三百七十八章你莫操心 第三百七十八章:你莫操心 王程意从京城才来不久,却忽然染上了恶疾! 之前上报朝廷之时,不是说他私吞了银两么? 怎的如今却是染上了重疾,连带着还不能面圣了? 这其中,莫非又有何不能言说的隐情? 蔺希如此信得过王程意,王程意却因这点钱财做下这等事,如何叫蔺希心中能畅快得了? 总之……事情到底如何,且先摆在一旁,最重要的,是要将王程意叫来,将此事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若是这锦州真有什么‘大鱼’,嘿,倒也不妨挖出来,一瞧究竟。 蔺希本因王程意之事正十分不悦,听了好月之话,更是哼了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不成一个小小知府,也想翻天了去?” “不是一个小小知府能翻天!”好月轻叹了声气,“锦州之地虽说不是重要之地,但苏巍却是顾宴之人,如今眼下最疑惑的,就是王程意到底如何……是真的染上了重疾还是无颜面见皇上亦或者是另有隐情?” 好月能想到的,蔺希如何会想不到? 否则也不会让苏巍立时‘抬着’王程意来觐见。 “此事你莫操心了!”蔺希瞧着她,那巴掌大的脸上苍白的连丝血色都未有,“朕知晓应当如何去做,你如今身体还虚着,要多歇着才是!” 好月想了想,又起了身,“我正好也困魇了……那我去睡了……” “嗯!”蔺希点头,“若是有何需要,便同我说一声!” 好月只朝他笑了笑,再让袁五扶着出了门。 回到自己房里,袁五十分体贴的替她盖好被子,那眉头微微蹙着,显得有几分不满。 “你若是再有个差错,公子知晓,定是要担忧你的!” 这几日来,袁五将好月周顾的的确十分周到,除去出恭之外,几乎所有他能做的均都抢着做了。 他这话,是在责怪她方才非要下床去找蔺希。 初来锦州,的确是想找蔺希好好盘道盘道的,再且王程意之事,她总觉着里头又有几分不对劲。 毕竟自己如今已被牵扯了进来,自是希望每一桩事都要做得妥妥当当才好。 但瞧着蔺希之意,仿似不希望她参足入此事来。 也罢,既然如此,她不如乐得图个清闲。 在脑中想了这么一同,好月再看向袁五,笑道,“担忧我做什么?你家公子如今离我远着呢,也不知何时才会再见,再且……真到了相见那一日,我身上这伤也好得个七七八八了!” 若说什么因祸得福,好月是信的。 她替蔺希挡了那一箭,虽说疼归疼,但这身子这几日下来,的确没这本怕冷了。 袁五对她的话显然只当未曾听进去,认真的瞧了好月一眼,“公子已经知晓你受伤之事了!” “嗯?” 好月闻言,当下诧异,“这才不过几日,他怎的会知晓!” “我说的!”袁五老实道,“那日你中毒,左右不醒,我情急之下也只好传信给了公子!” 是以,北冥夜此时定然是知晓了的。 “你告诉他作甚?”好月只想拿手扶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本是我之事,你告诉他也不过是多添了麻烦么?” 袁五不再作答。 好月却很是无奈! 想了想,又道,“小五,我且问你,你如今跟在我身边,心在何处?” 不曾料到好月会如此问,袁五先是愣了愣。 好月也不着急等他说出答案,只又径自道,“倘若你虽跟在我身边,这心却一直系在北冥夜身上,我也不强人所难的,待北冥夜回了京城之后,我便将你再送还给他!” 袁五一双清冷的眸子,直直看向好月,显然不明,“可是袁五做了什么,惹得你生气了?” “没有!”好月摇头,“我知晓你对北冥夜忠心,但倘若你是我,你要如何办?” 说至此,她的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 “小五啊,如今你是在我身边,若你想到他身边,我同他说一声便是!” 袁五也绝非一个不会变通之人,当下也约莫猜到了好月的几分心思。 在脑中认真想了想,而后再道,“定不会再有下次了!” 好月勾起她那纯白的唇瓣,“我知晓你们都是北冥夜手中的人,也知晓他这人瞧着桀骜不羁,可的确是有真本事的……也许我的本事不如他大,不如他通天,亦或者我同他关系不错,但如今你在我身边……我便不希望你、再将我之事,告之他人,你可明白的我得意思?” 简而言之,便是你袁五既跟在了我身边,我便不希望你再将我之事告诉北冥夜。 倘若你心中仍旧念叨的是北冥夜,那我便不能再要你。 袁五是个懂事的。 也自是听得明白好月的话。 那张脸上也沉了几分。 眸子拉拢在眼帘之下,好半响,他才道,“我知晓了!今后袁五再不让你生气!” 他那模样瞧着着实有几分委屈,好月无奈一笑,“我并未生气,只是我觉着你的确很有天赋,过目不忘,身手不错,我只怕我自己无能……都说千里马需要找一个好的伯乐,我就怕我不是一个伯乐!” “既我袁五跟了你!那不论你是不是伯乐,也跟了的!” 袁五从未说出过如此煽情之话,如今说了这一句,只觉着全身气血似是在上涌,最后干脆作揖,“你好生歇着,我去门外候着,若有需要唤我一声便是!” 话落,生怕好月再要多话,当下连走带跑的走出了房内。 瞧着他将门关好,好月躺在床上,瞧着那床幔发了呆。 这几日下来,一直喝着药膳,嘴里都已苦的不成样子了。 身子上除了肩膀之处受了些伤外,倒也无其余外伤,只是这内脏却依旧难受的紧。 她并非是个矫情的,可却仍旧只觉着五脏六腑都时常绞痛,使得她浑身无力,脑袋发晕。 但这两日喝了些药膳,也有明显的见着了好转。 如今她能做的,也仅仅是能发呆发愣了。 脑子一旦空闲了下来,好月便只觉着,所有的胡思乱想都涌了上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不会滥杀无辜 第三百七十九章:不会滥杀无辜 王程意是在半个时辰后由着苏巍抬上来的。 初见王程意,蔺希也很是诧异。 那本是一直清秀着的脸上却是无故腐烂了一块,仿似这屋中还能闻着腐朽的栏臭味。 蔺希那好看的剑眉蹙了蹙,可长眸却紧紧盯着那躺在担架上还一直咳嗽着的王程意。 王程意的确是想着要给皇帝请安,奈何他左右都起不来。 最后,蔺希也只黑着眼眸说了一声免了。 苏巍垂眼瞧了一眼王程意,这才讪笑着同蔺希道,“皇上您瞧,苏钦差真是病入膏肓了,微臣请了全程最好的大夫来瞧过,都说王钦差这无药可救了……您瞧瞧,可是要抬走?免得传染给了皇上!” 若是换做旁人,瞧着王程意如此,的确有些惧怕自己被染上,要了自己性命的。 可偏生蔺希当属另类。 只冷冷瞧了一眼苏巍,“朕何时让你说话了?出去!去外头候着,没有朕的允许,不可入房来!” 苏巍闻声,那笑意僵了僵,而后连声说了两声是。 在余光撇向王程意之时,那笑意收拢,余光里露出凉凉寒意。 王程意正好见着,身子不禁又颤了两颤。 蔺希远远注视着苏巍将房门关上,再走远……这才看向了王程意。 “你是否,要与朕将此事,好生说说?” 天子双手背立于身后,身子挺的挺拔,一双眼眸更是带着满眸凉意。 王程意一直咳了个没停,“还请皇上恕罪……臣有负您所托了!” “单是一句有负所托,便可让朕消怒?”蔺希冷笑一声,那双长眸紧紧盯着王程意。 这王者之气,压迫的后者连着呼吸都只觉着十分难受。 “朕识得你两年,这两年中来,朕何时亏待于你?在这奸臣当道的朝廷当中,朕执力将你拉上了状元之位,又让你作为钦差出使锦州,你倒好……竟还能犯下此等之罪!王程意啊王程意,你说说,你说你该当何罪!” “罪臣知罪……知罪!”王程意咳了个没停,“还请皇上您责罚!” “责罚?”蔺希继续冷笑,“王程意啊王程意,你可知晓大南律法?这贪污之罪,可要如何责罚?” “掉、咳咳、掉脑袋的大罪!” 回答至此,王程意的脸上有了几分慌张……那是对死亡的慌张。 “何止是掉脑袋!”蔺希眼眸一深,“掉脑袋不过是你一人之命,可你觉着,咱们大南的官有如此好当?瞧来,你还是不熟知大南律法,可是要朕提醒提醒你?” 不让王程意接话,蔺希又道,“此罪,乃诛九族之大罪,王诚意啊,仅仅是因你一己之私,你竟是如此狠心的害了你九族! 朕如今,只要下一道命令,你九族上下,不论老幼,都得陪你一同掉脑袋!你以为朕受丞相的束缚,就当真没了半分实力吗?坐在这龙椅上的人是朕!不是顾宴!朕下这一道圣旨,他顾宴能如何?到头来……死的人,也仅是你一族罢了!” 的确如此。 王程意不论是对于顾宴亦或者对于蔺希而言,都只不过是小小一颗棋子,这棋子到底是和毁损的,与他们而言都毫无干系。 只需达到了可起的作用,顺利让其余棋子有个好走之路。 王程意脑袋不是笨拙之人,意识至此,当系心中慌乱无比。 爬着要给皇上跪拜,“求您饶命,皇上饶命,此时罪臣知晓错了,罪臣将一切都告之与您,只求您莫连累于我家老小,求您饶命!” 蔺希见此,仍旧站着不懂,一双眼眸十分深邃。 “那好,朕如今在这,你且将此事原原本本与朕道来,恍如有情有可原之地,朕……定不会滥杀无辜!” 都说天子一言,犹如覆水难收,这句话无疑是最好的保障,王程意干脆银牙一咬,将此事完完本本说了来。 王程意作为钦差出使锦州,年少有成且文采卓越的他性子也自是有几分高傲,再加上他乃为京官,如今又是圣上亲封御史,苏巍见着他都得以礼相待。 如此一来,他这心中不禁又膨胀了几分。 哪成想,这苏巍是个老奸巨猾的。 明面上是毕恭毕敬,暗中却给他下了绊子。 他‘忽然’染上了恶疾,家中爹娘的爹娘又不知怎的也‘篡’在了苏巍手中,以此来威胁于他。 威胁他‘贪污’赈灾银钱,若是不肯,那他家中的一家老小,就得受些罪了。 无奈,王程意只好屈服了苏巍的‘淫威之下’。 可是不成想,他这恶疾越来越是严重,好些个大夫都说,他只怕是命不久矣。 苏巍又道,他命总之已是活不长久,不妨将此事全然独自一人给吃定了,将这‘贪污之罪’一直吃死,吃至阎王爷那去。 而今后他的父母兄弟,苏巍定然会好生照料,至少这一辈子定然是可保证其衣食无忧得。 当时,天高路远,皇帝在京城当中,又哪儿知晓他所受的苦? 而爹娘之事有情况紧急。 最后王程意左右想了一想,自己身子已然如此,为了保证爹娘安危,一个将死之人认下这罪,便算有冤情,阎王老爷的生死谱,也定然会记录的清清楚楚得。 只是他全然不曾料到,蔺希竟会亲自来这锦州一趟。 如今天下局势动荡不稳,边疆又受刺杀、骚扰……皇帝能亲临锦州,的确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且他离时,还将一切都交给了顾宴打理。 更是让人始料未及。 王程意是出了名的孝子,出生寒门,家中为了供他读书,更是倾家荡产。 听得这些,蔺希紧紧看他不曾移眸,“依你之说,这钱你并未贪污?你若是不曾贪污,这银钱,又去了何处?” “罪臣哪儿敢贪污?”王程意悲着一张脸,“我好歹也寒窗苦读了数十载,这贪污之罪哪儿会不清楚?又哪儿敢去做下?只是无奈罢了!” “无奈!”蔺希冷笑,在靠椅凳上坐了下来,“倘若此时真如你所说,朕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倘若不是……你依旧得提头来见!” 第三百八十章这天下,大乱了 第三百八十章:这天下,大乱了。 “罪臣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皇上您明察!” 王程意本想朝着蔺希行跪拜之礼,奈何他这身子实在太过病弱,竟是连爬都难得爬起半分。 蔺希见此,便只让他好好坐便好,又笑着。 “你拿莫非连一丝怀疑不曾有?你出生寒门,庄稼伙计也帮着做过不少,身子骨比起一般文人要壮实许多,平时连个小小的伤风都难有,如今一来锦州,又如何会染上这所谓的病?” 王程意闻言,一双眸子大睁,显然想着了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蔺希道,“只怕你得的,也并非传染症,朕会请大夫给你好生瞧瞧,这些时日,你就莫要回府衙了,同朕一起住这驿站之内……倘若你所言句句属实,那也则是情有可原,朕并非是非不分之人!此事,你自己好生斟酌斟酌……但你倘若真骗了朕,后果,你也要自负!”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王程意那张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几分笑意,“罪臣所言,定无不虚!” 蔺希仅瞧了一眼,便唤人来将他抬了下去,在再这驿站当中让郭怀替其寻了一间房后,又请了城中好些个大夫前来替他把脉。 此事全然办好时已到了晚饭时分,好月晚饭吃的依旧是寡淡的清粥。 蔺希便陪同她一起用了。 饭后,蔺希又将今日之事同好月说了说。 又道,“今日朕让你先行回房,并非是不想让你插手管辖此事,只是你这身子骨还虚着,倘若王程意之病真可传染,牵连了你,可让朕如何是好?” 蔺希待自己的确不错,好月能感受出来。 “好月没多想,听了皇上方才这番话,我倒觉着,王程意似是真受了苏巍的胁迫!”好月道,“我今日午后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寝,便也胡思乱想了些事儿!” 蔺希闻言一笑,替好月倒了杯热茶,“哦?你这脑袋瓜子里又想了什么?不妨同朕说说?” “我在想啊,这其中,定然在背后有一只手!”好月以舌尖抵了抵下齿,“朝廷当中局势混乱,苏巍是顾宴的门生,这乃众所周知之事,但顾宴这人虽是狼子野心,但您仔细想想这其中的曲折…… 先是北疆杜将军受伤,而后再是南疆有乱,北疆大周又开始动荡,其次……便是锦州开始有灾难,天灾本是避无可避之事,但往年大雪可有这番严重?我对朝廷并不清楚,可仔细想想……雪崩埋没村庄,一般也归属当地县衙、府衙管辖…… 我这意思倒也不是说县衙与府衙不能管辖,而是这等简单之事,为何锦州的知府大人、巡抚都摆脱不平? 这到底是解决不了,还是不想解决?再加上您拍了王程意而来,王程意才来几日,便被说成了贪污赈灾的银钱,如今身上还染上恶疾! 倘若咱们再晚来一些,王程意是否是真会命丧锦州? 其次……咱们再来的路上,遇着了刺杀,那些个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这天下,想让你死的人,除去顾宴之外还能有谁?” 好月这篇长篇大论下来,直让蔺希的笑意连是僵住。 他不得不说,自己的确是没考虑着这些,在脑子中迅速将她所说之话疏通了一遍之后,蔺希再看向她。 “好月的意思是?” 好月便又想了想,斟酌了一番之后再将此事说了出了口。 “我觉着遇刺之事并非是顾宴所安排,而锦州之事,也应当不是顾宴手笔……我猜想的是,苏巍背后还另有其人,那人想要造成锦州大乱! 一旦锦州大乱,赈灾银两被贪污,且还是被皇上的人贪污,届时百姓便会连串一个消息。 朝廷腐败,连皇上手中之人都开始贪污,那引发的后果便是让百姓谩骂天子,道天子昏庸无能,失去民心,百姓造反……构成内乱! 一旦内乱,边疆之地只怕又会南有大夏,北有大周,二者之间相互夹击,届时,只需随意一方朝着百姓扔出一道梯子,这天下,就真是大乱了!” 若是不仔细一想,还当真是不会想出此多事情来,可好月所说,却让蔺希忽然心中诧异万分。 是了!是了!是了! 这躺锦州,他来对了。 倘若真如好月所说,天子远在京都,对锦州之事全然不知晓。 届时,锦州一城大乱,必定会一城连着一城传播,最后导致天下彻底大乱,道大南天子是个无能腐败的昏君。 届时,天子失去民心,大南与大夏二人之间再一连手…… 后果,的确是不堪设想啊! 如此一来,那在路上所遇到的袭击,也大有问题。 其一,此事若是不成,也足可推给顾宴! 毕竟天子离京,顾宴待皇上暂管国事,如此大的权利握在手中,又岂能让人不心动? 干掉天子,他便可名正言顺的坐稳那皇位。 其二,此事若是成了,届时大南没了天子,定会造成一阵惶恐。 若是有不怀好意者,趁此机会…… 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未曾让人猜测的是,在好月的一番劝说之下,天子竟然亲自来了锦州,且还是大张旗鼓。 天子亲临,便说明心怀百姓。 既是心怀百姓,又如何让百姓有怨言? 只需他往锦州一站,在亲自抚慰灾民,安排其住处……锦州之乱,不就迎刃而解么? 蔺希思至此,亮着一双眸子看向好月,“朕这身边有你这么一个心思玲珑之人,又何愁稳不了这江山? 待将锦州之事处理好,朕、定要大赏一番于你!” “这也不过是我胡乱瞎想的罢了!”好月忙道,“或许是我想多了也不一定……” “无碍!”蔺希一挥宽袖,“如今最要紧之事,便是将锦州之事处理妥善……这苏巍么,呵、背后恍若真有一只手,那我便、断了那只手想要抓住的东西!” 随着蔺希最后一句话落,那双眼眸里剩下的,也仅仅是满眸冰冷。 二人对坐饮了半夜茶,蔺希这才回了自己房中,安然睡下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有可深的意见 第三百八十一章:有可深的意见 蔺希是个雷厉风行之人。 第二日一早,天色将亮之时,他便匆匆吃过了早膳。 吃了早膳之后,便是带着一队御林军以及无数官差去了那受灾之地。 好月身子骨还弱着,日日在驿站内喝药,再自己开始缓缓锻炼。 受灾之地有了蔺希亲自抚慰,再加上他十分亲民,不仅是亲自派发粮食衣物与补贴银两,更是发下话来。 朝廷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替他们无条件修建房舍,也会给这场雪灾中遇难的人修葺陵墓。 天子这话,使得众百姓连连下跪称呼万岁,称呼明君。 足足有五六日,蔺希一直早出晚归的徘徊在受灾村落,时间一过眨眼,便已到了大年三十这一日。 这几日下来,好月身子骨虽还有些虚弱,可正常行走已是无大碍。 只是这好不容易养圆些的脸蛋,如今又变得尖削,连带着一双眸子都比平日要大了许多。 身子骨亦是,站在风雪里,仿似能被一阵风吹走。 这模样,的确让人心疼。 今日乃大年三十,苏巍来请过几次,想请蔺希前往府衙一同过着。 蔺希自是拒绝的。 他平日里对谁都能隐忍,喜笑有加,可偏生对苏巍,的确是连应付都懒得应付。 这些日子,他明面上处理着赈灾之事。 暗中,却在调查着苏巍。 不查不知晓,如今这一查,却查处了猫腻来。 苏巍在锦州上任四五年,这些年来,他可是从未放弃过他这做官的好处,借着官职开始搜刮民脂民膏。 蔺希正想着要如何办了苏巍呢,如今倒好,有了这些证据……只需年后,他便能让这锦州的天变了一变了。 而王程意这厢,因着蔺希安排,足有四五个大夫来治他的病症,最后查处结论……王程意身上所受的这恶疾,乃为中毒所致。 自是中毒,那也好解。 蔺希大方的将手中可解百毒的药直接赏赐了一些与王程意,短短几日下来,他脸上那本是腐烂的伤口也渐渐愈合。 直至此时,王程意这才发觉,自己不是身染恶疾,而是被人下毒了。 心中,不禁冷了几分。 锦州天色将变,官宦个个开始夹紧尾巴,蔺希身为天子,日日安抚灾民。 大年三十这日,天子难得得了空闲,喊了厨子煮了两碗汤圆,再捧着汤圆去了好月房中。 彼时好月正在房中扎着马步。 蔺希见此,让他立时坐了过来,自己则拿着手帕仔细的擦拭了筷子。 “若说在大年三十吃过最好的食物,可莫过于去年在扬州时,刘姨做汤圆了!”他笑起来时十分平易近人,“方才我吩咐了厨房,做了这两碗汤圆,你来吃吃,可比刘姨做的如何!” 北方并未有吃汤圆的习俗。 好月知晓,这都是蔺希顾虑了她的心思,而特意吩咐的。 便也坐了过来,拿起勺子小吃了一口。 “唔!不错!”她点头,看向蔺希,“比起我娘做的,又多了些香味!” 纵管如此,在好月心中,无论如何这汤圆也比不上刘氏做的。 刘氏做的,让她有家的归属感,那是属于一种内心的抚慰。 而眼下这汤圆味道虽是不错,却也仅仅是好吃罢了。 蔺希亦尝了一口,而后唔了一声,“相比起来,我倒更是喜欢刘姨做的,倘若今后再有机会,定然是要再吃一次刘姨做的这汤圆的!” “我娘这人对厨艺方面的确是有天赋!”一说起刘氏,好月便也打心里开了花来,“你可知晓咱们家是靠什么发家的么?就是靠我年做的鱼丸! 那鱼丸被咱们扬州的酒楼天香阁看上,我就给抬价,卖了三百两银子!靠着这三百两银子,咱们建了院子,开了个豆腐坊,有了现如今这种衣食不忧的生活!” 顿了顿,好月又继续道,“你别瞧我娘现如今能独当一面,在豆腐坊里打豆腐卖豆腐,之前呀,可是典型的江南柔软女子,一遇事儿,便只知晓哭泣!我当时对我这个娘,还有可深的意见了!” “呀?”蔺希从未听好月说起这些,眼下见她嘴里虽如此说,面上却是带笑的。 不禁问道,“你还对刘姨有这番成见时刻?” “我娘这人什么都好,若是命好些,嫁个会疼人的男人,那定然是妇道当中的典范!”好月说至此,将勺子放置了碗中,继续道。 “可偏生找了尹青山那样的男人,吃了半辈子的苦……尹青山这男人也真够无耻,教会了我娘女戒、女则,恪守妇道,中规中矩,到后来,却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将她给抛弃……导致她养成了那番性子!” “哦?”蔺希好奇,“我瞧着刘姨,倒是不像你所说的如此!” “那是之后改正过来了!”好月想至了那‘被饿死的尹好月’,不禁叹了口气,“我因此,差些饿死,醒来之后啊,我想明白了……守什么规矩是填不饱肚子的,也只有填饱肚子才能生活下去……当初我就去河里摸鱼,一条鱼也就能卖几个铜板! 你也知晓的,我们那河边的水都不浅,我娘既怕我摸鱼在水里出事,又嫌弃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抛头露面不好……可最后怎么着,还是被我说动了!” 说起这些事儿,都是满满的回忆。 后来,刘氏一步一步慢慢改变,好月对此很是欣慰。 再加之,刘氏对她的确不错,从未享受过亲情的好月,在亲情这一方面,彻底的沦陷了。 总之,一家人一路风风雨雨的走至了如今,酸甜苦辣各有,好月对这份亲情,很是珍惜。 “这天下当中,吃不饱饭的,竟是绝大多数人!” 蔺希从小锦衣玉食,相比起众人来,的确是要幸福不少。 “其实啊……”好月叹了一口气,撇了一眼蔺希,“也只怪战乱不稳罢……国家要养军队,自然是要百姓纳粮,一旦收成不好,百姓自然是苦不堪言……到底,最头疼的,便是没寻着高产量低成本的口粮,若是能寻着此,不仅仅是百姓能够昌盛,连国家也能繁荣!” 第三百八十二章距离也远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距离也远了 “高产量低成本?”蔺希闻言,只觉不可思议,“天下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便仅有着米谷与小麦,又哪儿有你所说的粮食?若真如此,百姓能果腹,这国、也自然就强大了!” 好月闻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蔺希,眸子闪了闪。 “我在一本游记上曾经看到过一偏言论,大致之意是,越过中原的土地,一直往西而走,便有着一个白肤金发蓝眼的国家,那国家当中出产着一种叫‘红薯’的口粮。 听说,这东西不挑地儿,产量极高,仅仅以嫩藤条种入地里,就能让其在地下结出果实来……唔,书上说,约莫两百斤左右的红薯种,便能让产量翻上十倍!” “竟还有如此之物?”蔺希听着,连带着一双眸子都亮了几分,“倘若书中所言是真,那岂不是那国家不为果腹优柔,很是十分繁荣昌盛?” “书上说的也应当不会造假!”好月道,“不仅如此,还有一些个叫玉米,土豆的东西……” 好月此时兴致来了,便也干脆将此事全然都给蔺希说了一通。 蔺希听着这些高产量低成本的粮口,一双眸子泛着精光。 倘若真有如此粮食,倘若大南能够得到,在温饱上解决了问题,又何怕收服不了这中原天下? 可又细想了一番……倘若真有此物,又如何能让大南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得到? 平心而论,倘若好月所说的那些个‘异类人’,来中原大南之地,想要将他国家的东西搬回自己国家。 只怕,他也是不愿的。 如此一想,那本是激动的情绪又归复了方才的平稳。 “那也不过是书上所说的罢了,便算是真,距离也远了……” 纵管如此说着,可他这心却仍旧有几分躁动。 可他向来最惯于压着情绪,此时便也毫无破绽。 见着蔺希如此说,好月本想说的话,到底又是咽了下去。 如今的年代不比现代,古代的货物对于闭通很重视,不允许本国之物留出,也绝不允许国外之物流入。 这情况,就犹如中国的历史上一样,阻绝一切外贸往来。 在那时,中国足足落后了许多国家几十年。 此事,蔺希若是想得通,国家的发展,等于是打开了一扇大门。 毕竟大南盛产茶叶、丝绸、木器,等等等等。 若是蔺希无此想法,好月此时多说反倒会让蔺希多想。 二人吃了汤圆,又考虑着晚间是否要去苏巍府上过年之事。 身为一个皇帝,上位近有四年,却有两年不在宫中过年。 每年春节本有宫宴,去年蔺希以病为名,未曾宴请大臣,如今却又身在了锦州。 说至去苏巍府中过年与否,好月倒觉着无多大所谓。 “苏巍这人,倒像是个攀炎附势的家伙,如今天子在锦州,他身为锦州父母官,于情于理都是要请您一道府衙当中过年的,皇上若是不想去,那便回了,不去! 若是去么,倒也不会有安全隐患…… 倘若天子在锦州出事,他个知府也就别想做了,连带着一家老小的性命也都会不保……苏巍这人使得什么叫时务,安危大可不必多虑!不过这也是我的想法罢了,到底如何,也不知晓!” 蔺希闻言,眉头蹙了蹙。 “平日里媚着张脸对我之人倒有不少,偏生这个苏巍我瞧着不悦!等会子去郭内侍回了他,咱们今日就在驿站过年罢了,如今锦州之时将快处理好,再过两日,便回京罢!” “嗯!”好月点头,“一切听皇上的安排即可!” 老是听着好月唤皇上两字,蔺希不禁轻笑了声,“我倒更是喜欢你唤我恒之兄!” 好月便回,“如今身在锦州,难免苏巍还有眼目在此,我若是如此没大没小唤皇上兄台,岂不是个笑话了么?” 二人聊了片刻,蔺希便起身出去唤了一声郭怀,让郭怀前去通知苏巍一声,这年就在一驿站内过,不去府衙了。 苏巍闻言,也只深思虑了会子。 既然他情面都做到了,是皇帝本人架子高,那也就莫要怪他了。 如此一想,倒也干脆不去管辖。 一到午后,好月在房里锻炼身子,蔺希则在房中看书,由着厨娘在后厨当中做年夜饭。 这年夜饭,能与皇上一同吃的,也仅有好月。 因着如今锦州发生雪灾,才将百姓抚慰好,蔺希交代的也很是到位。 随意弄几个简单的菜便好,无需大鱼大肉。 厨娘初时还有些诧异,却到底还是照做。 年夜饭吃的的确很是单调,蔺希口味不大,吃起东西又优雅……好月则余毒未清,又无甚食欲……最后下来,这桌上的菜肴,竟似同未曾动过一般。 吃罢了年夜饭,蔺希想了想,又从怀中扯了一块玉佩交给好月。 “按照民间习俗,是得给你压岁钱的,我这身上也无银子,最值钱的也当属这玉佩了……这本是先皇在世时赐予我的,如今转送给你压岁,倒也不显寒酸!” 那玉决计是上好羊脂白玉。 好月一双眼睛都看直了几分。 蔺希见此,只轻笑了一声,而后再亲自将玉佩别在了她腰间的腰封上。 别好之后,又仔细瞧了瞧,显然很是满意。 “这玉,倒的确衬你!” “多谢皇上赏赐!”好月当即谢道,转而又想了想,“我这身上也没东西能回赠于皇上的!” “我年长你几岁,算是兄长,又如何要回礼?”蔺希爽朗一笑,转而道,“你这身子可是好些了,今夜锦州定有烟花的,可要去街道上一同瞧瞧锦州的大年?” “好啊!”对此等之事,好月最是欢喜,“那我去换身衣衫去!” 蔺希点头,“去罢!” 待瞧着她离去的背影,蔺希又径自笑了笑。 好月这人呐,正色起来时很是认真,可若说起热闹来,却也是个是爱凑的,着实像个小孩心性。 这倒也好,着实让他很欢喜。 而好月回身去房中之后,瞧着腰间的玉佩,一双眸子便沉了几分。 她不会白收这快玉佩的,定然要回赠蔺希一份大礼才好。 一份让蔺希满意的大礼。 第三百八十三章莫名其妙 第三百八十三章:莫名其妙 好月难得的今日没在穿紫色,而是换了一袭藕粉色的罗裙,以及一件由兔毛而做的披风。 小姑娘样貌生的不错,皮肤白皙,眼睛炯炯有神,五官十分精致。 以粉裙配白色披风,更衬托的她犹如的小仙女一番。 扬州出美女,可好月这姿色也算是数一数二。 京城出美女,但美色各有不一,好月若是真论容貌,也拍得上名次。 如今一到锦州,站在大街上,便更是惹得无数人男子回眸观看了。 只是小姑娘身边跟了一个玉树临风的青衣男子,那青衣男子容貌上佳,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且浑身带着一股子让人心生畏惧的王者之气。 如此一看,众人心中便也猜想,这二人身份定然不俗。 瞧身份这分穿着便能知晓。 再加之二人身后又跟了好些个面容严肃的‘随从’,众人便是心生了爱慕之意,也无人敢上前来调戏。 好月同蔺希排步走在大街上,此时天色已黑,街道上张灯结彩的,瞧着也有几分繁华。 便是连今夜,都有不少小摊小贩在大街上吆喝叫卖。 对于天子而言,最想瞧见的,便是自己手中的土地繁荣昌盛。 虽说此处不及扬州繁华,却也算是不错。 城中烟火绽放,不少个小童手中拿着正绽放着的烟花,追得跑来跑去。 这般嬉闹,使得好月也不禁跟着笑了笑。 蔺希见着,便问了好月,“你喜欢烟花?” “唔?”好月不明所以,想了想,便回着,“自是喜欢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灿烂又好看,引人注目,又有几人不喜欢烟花?” 烟花虽灿烂,但转瞬即逝。 再美,也不过刹那之间。 就如好月此时的心境一般。 平平凡凡固然可贵,但活的漂亮,又何愁不好? “想来元宵那日定然回了宫中,届时我带你去铜雀台上瞧那万家灯火,烟花璀璨,想来……你更是要喜欢的!” “好啊!”好月笑着,故作了一个书生礼,“那我便等着恒之兄待在下去观看观看这等壮景了!” “你这小丫头!” 这番俏皮可爱,直让蔺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下手间,温柔无比。 二人在这大街上随意逛了逛,除去绽放的烟花,也的确未曾寻着好玩的。 蔺希倒是好奇。 街边上有许多卖小玩意的小贩……当初他偶尔去逛京都夜市时,那些个闺阁女子对这些小东西都十分感兴趣。 怎的到了好月这儿,却是连瞧都瞧不上一眼? 思虑一二间,瞧着脸色十分淡然的好月,蔺希不禁出言问道。 “你可要挑些喜欢的东西?我今日出来时,也带了些银子!” “不用了……”好月瞧了眼蔺希,“咱们随意逛会儿,便回驿站罢!” 她想逛夜市的目的,也不过是想瞧瞧锦州情况如何。 不论是大南还是大周与大夏,都有一个通病。 每个州县之中定然繁华如景,可在这背后,定然会有许多连温饱都成问题的百姓。 对于百姓而言,若是连温饱都成了问题,又如何会有多余的银钱去买些用不着的小玩意儿? 蔺希对这些景致也的确没有多大兴致,只随着好月随意的游逛了一番之后,便一同又回往了驿站当中。 好月身子骨本就虚弱者,这一走,便更是劳累的不行。 此时夜色已深,蔺希作为男子,也的确不好送好月入房。 只在房门口朝着她仔细的叮嘱了一声好生歇着,盖好被子之后,便径自回了房。 好月正欲推门而进,袁五不知从哪儿跑了来。 面色十分古怪。 “你……可是要吃些宵夜?” “吃什么宵夜?我何时有吃宵夜的习惯了?”好月对他这主动很是好奇,又瞧着他那有些不自然的脸色,不禁又皱了皱眉。 “你莫不是有事找我?” “我……”袁五瞧了一眼房内,又瞧了一眼好月,“我以为你出去逛了这许久,应当会饿了……我方才让厨房给你备了碗银耳粥,你、不喝么?” “不喝了!”好月眼眸一垂,“明日在喝罢,今儿个有些困魇了!” 说罢,便要推开房门而入房内。 “那……那什么……”袁五又往好月面前站了一步,“你若是不想喝粥,可是要喝些热茶?今夜十分寒冷,喝杯热茶,也可热热身子!” 袁五平日绝对是一个闷葫芦,能一个字解决的话决计不会用两个字,若是能不说的话,更是连嘴都懒得开。 而今夜,这番反常,如何将好月心中不生怀疑? 再加上此时他一直挡在门口,她那一双黑眸,不禁又深了深。 “你若是有事,便直接说了,若是无事,我便得入房睡了!” 袁五的表情很是奇怪,可好月用自己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让其心中生了几分不自在。 最后,到底还是让开了身子。 “那、你睡罢!” 话落,袁五忽然朝着好月作了一揖,毕恭毕敬的又回去了自己的房内。 好月瞧着只觉着很是古怪,仔细想了今日自己可做了何事导致他如此,可左右都想上来…… 轻舒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她今夜的确有些累了。 任凭他去罢,倘若真有什么,袁五也自会再来跟她说明的。 如此一想,好月便直接推了门,入了房中。 外头冰天雪地,屋里因生了炭火的缘故,的确温暖如初。 好月先是将身份的披风解了下来,再拿手探了探桌上的茶盏。 竟还是烫的! 想来应当是有人换过了。 身子骨也确实有些凉意,她便又干脆坐下来替自己倒了杯茶盏。 温热的茶汤一入喉,的确让她觉着舒缓了很多。 便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一抹影子映来,将她的身形笼罩在了阴影之下。 好月顿时心中一惊,下意识便拿着手中的茶盏往后一扔,身子就地一个旋身,从凳子上坐了起来。 手快速的摸至脚上,将匕首从摸了出来。 她张着嘴准备大喊一声有刺客,奈何还不曾发出声来时,便只觉着眼前一闪,嘴被人从身后捂住。 且她扔出去的茶盏,都被对方直接接篡在了手中。 第三百八十四章老牛吃嫩草 第三百八十四章:老牛吃嫩草 好月心中一惊。 猜想这是遇着高手了。 此时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她眼眸一狠,从后抬脚就朝身后之人攻去……而后,手中匕首快速旋转,将刀口对准了身后,准备着要一刀插心。 对方仿似知晓她的动作,两只手间,本是一只手捂着她嘴,一只手又接了茶盏。 当下见着她的匕首凌厉袭来,茶盏往空中一抛,手腕如软蛇一般翻动,捏住了她的手。 对方力道很足,好月如今身子本就有虚空,又瞧不着那人面貌如何,只能从影子上隐约可察觉,对方是个男人,且应当高了她一个头颅。 无论是武艺还是身高力气,身后之人比自己都要好上不少,在对方将她的手腕擒住那一刻,她眼中瞬间闪过的是绝望。 却不想,在下一刻,耳边突然传来温热的气息。 以及,那一声戏谑的声音,“小月儿,你这是想谋杀亲夫么?” 声音尤为耳熟,又尤为好听。 好月当下愣在了原地,身子僵直。 那一刻,被他抛掷上去的茶盏正缓缓从空中落下。 身后的人将捂着她嘴的手一松,顺手接住了茶盏。 且杯中的茶汤,不曾洒落半点。 震惊! 好月除去震惊便只有震惊! 而那人,却已从她的后面走至了跟前。 将茶盏中的茶汤送至嘴边尝了尝,表示很是满意这味道。 抬上眼眸,与她四目相对,那双眸子绽放着善良的光芒。 映衬着屋内的烛光,仿似入烟花一般十分灿烂,十分惹人注目。 好月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 忽然明白袁为何要将她挡在门外,不让她进来了! “北冥夜!”她眉头皱了起来,三个震惊三分惊讶四分莫名的情绪,“你为何会在此处?” “我为何不能在此处了?” 他将手中的茶放置在了桌上,瞧着好月那瘦了不少的脸蛋,以及略显苍白的脸色。 那本是笑着的嘴角忽而又扯了下来。 “你身上的伤,可是好了些?” 男子缓缓朝着她走近,脸上再无嬉闹之意,“都让你好生的照料好自己,怎的如此不听话?” 好月这才认真的打探起了北冥夜来。 今日得他,同往时有了些不一样。 往日的北冥夜,从来都是光鲜亮丽,一看便知晓此事十分贵气。 可今日,却只见着他脸上十分沧桑,若是细看,便可见着他的眸子里都带了几分血丝,且唇瓣上,更是起了裂,瞧着……莫名的让好月呼吸一滞。 忽然,他伸出长臂,将好月揽入了怀中。 “你这小没良心的,当我知晓你中毒的消息,没日没夜的赶来,你倒好,竟和男子去街上游逛了,简直让小爷瞎操了心! 哼,还要拿你的匕首刺穿小爷的心脏,真是没良心!” 怀中能闻着的,是十分熟悉的清香味。 好月手中攥着的匕首,都只忽然觉着有几分无力。 北冥夜……是为了她而来的么! 为何这心里,忽然有些心酸?又有些感动? 更是想……环抱住他的腰身。 可……她却终究只是让自己恢复了之前的声色。 那抬起要环抱着他腰的手,亦放了下来。 “谁没良心了?我才遇见刺杀没多久,此时心中正有余悸,你这神出鬼没的从后头袭击,谁不怕?” “我还当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轻笑了一声,将自己的头抵在了她的脑袋上,“那如此说来,我若是反应慢些,武艺差些,就活该成为你这刀下的亡魂了?” 好月继续反驳道,“是谁先捂住了我的嘴?” “爷若是不捂着你的嘴,你就该叫唤了……届时将人都唤了来,你莫不是还要将爷送至府衙的大牢里去?” “谁让你这番连招呼都不打上一声?”好月不置可否,“你若是同我说了,哪儿会如此?” “那按照你这么说……”北冥夜眉头一挑,“这还是爷的错了?爷不该前来寻你,不该前来见你?” “……”向来伶牙俐齿的好月,忽然没了话来反驳。 她心下一横,将手抬了起来,紧紧的回抱了北冥夜。 北冥夜的确没曾想着好月竟会回应他,身子忽然有些僵硬。 好月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是我让我担心了,今后不会再有了!” 这种忽然得到回应的感觉很是奇妙,北冥夜只觉着似是有气血倒流。 向来桀骜不羁的他,此时忽然也有了几分紧张。 “你、你知晓就好!” 我自然是知晓的! 那句话藏在了好月心中,嘴角却缓缓勾起。 有这么一个担忧着她安危的男人在此……她还能求什么呢? 虽说这俱身子的年岁才将要十五岁,但她这心里的年龄,却将要三十了。 这也不算是……早恋了罢? 唔,那算不算是,老牛的吃嫩草? “北冥夜!”好月在心中想了想,忽然喊了一声。 北冥夜闻言,也只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声嗯,带着他特有低沉的磁性嗓音,听得好月心中很是酥麻。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所有的一切,其实都不过是做了一场梦,你会如何?” 好月这话问的太过深奥,北冥夜有些摸不着头脑。 “梦?” 是啊!梦! 她来自异世,有时总会想,自己如今是不是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待梦醒了,她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些对她而言,她之前也想着无所谓!便算在这个梦里醒了,回到了现实当中,她还能如以往一样生活。 但蔺希说了一句话,让她触动颇深。 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活着的人,却得多担了那一份痛苦! 所以,她一咬牙决定,拿手拍了拍北冥夜得后背,语气恢复了最初时带着玩闹的语气。 “所以,北冥兄你可是抱够了?我好歹也是一个黄花大姑娘,这般让你赚了便宜,可如何对得起我未来夫君?再且说了,若是你喜欢的姑娘知晓你这般待我,只怕是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罢!” 她方才的确很想回应北冥夜的情,可一来,她怕如今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之后,总会留下一个人承受另一个人的痛楚。 其二,她未曾谈过恋爱,但在她的爱情观中,她决计接受不了与人共享一夫。 北冥夜如此优秀,又岂会仅钟情于她? 罢了,做朋友罢,至少不会担心失去。 第三百八十五章同床共枕 第三百八十五章:同床共枕 好月忽然的转变让北冥夜愣了愣。 可对方却已经挣脱出了他的怀抱,将手中匕首又插回了绑在腿上的刀鞘里。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里闪了闪。 在好月几乎不可见的心里,有了几许失落。 但北冥夜向来是个调节情绪的高手,便也如同了平日一般。 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陶玉瓶子,朝着好月说了一声让她接着后,便扔给了她。 “这是什么?” 好月拿着瓶子左右瞧了瞧。 虽说不用猜就知晓里头定然装的是药,可好月依旧是很好奇,这里头会装了什么药。 按照北冥夜一度奢华的性子,连些个金疮药都得用玉瓶装着,那这以陶玉装的药,又会是什么药? “药丸!”北冥夜瞧了她一眼,便径自走向了她的床边去,“唔,每日服用一颗,你的余毒不日便可清了!” 话间,已是坐在了她的床上,干脆的去脱了自己的鞋子。 好月见此,忙是走了过去。 “你这是要做甚?” “呵!”北冥夜将鞋子脱了,在床边摆放的整齐,闻言,抬头看了好月一眼,“睡觉!” “睡觉?”好月眉头紧皱了起来,“这是我得床,你、你睡了床,那我睡何处?” 北冥夜唇角斜斜一勾,桃花眸勾魂夺魄,薄唇轻启,“那就一起睡呗!” 如何能一起睡? 好月瞬间只觉着头上布满了黑线。 而对方却再不管她,一将床幔放下,直接掀开了被子便缩了进去。 好月本想再说什么,可又一想此处是驿站,若是再多要一间房,定会引起怀疑……北冥夜这回来的,着实是让好月解释不清。 又瞧着他的确似很是劳累的模样,那要出口的话,到底还是没在多说。 她这身子本就虚着,经过方才北冥夜这么一闹,好月只觉着浑身都似是虚脱了一般,只想找个地儿好好躺躺。 而这房中仅有一张床,连个软榻都未曾有。 罢了罢了,她先去凳上坐坐罢。 可奈何才回身,准备往茶几边上走去,便听的身后传来一阵响动。 还不待好月反应过来,便只觉着一阵翻转,身子竟是被北冥夜打横抱了起来。 “你说,亲与亲过了,抱也抱过了,又何必在乎睡一觉?” 话罢,他又抱着好月将房中的蜡烛吹灭,在好月哑然发不出的声音里,抱着她往床上走了去。 这是好月第一回被人如此抱着,且还是被北冥夜如此抱着…… 脑中有片刻的当机,而再反应过来时,身子已是被仍在了床上。 因着床幔被放下的缘故,整张床的空间里均都一片漆黑,而唯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与对方的呼吸声。 “我……” 好月正想说话,却直接被对方打断。 “嘘,让我睡会!” 那声音里,带着往日不曾有过的沙哑与疲惫,好月本想说自己去坐着便好,可话至嘴边,到底是咽了下去。 身子又被他轻柔的抱在了怀里。 好月忽然很是无奈。 没错,她的确很喜欢听着北冥夜有力的心跳声一直在自己的耳边跳动,如此,让她很有安全感。 仿似整个世界都变得很美好。 她喜欢接触北冥夜。 尽管嘴上一直说着抗拒,可心中却不是如此的。 何时她竟变成这样子了? 想来干脆,果断的她,不过是遇见了一个北冥夜罢了,却成了她最是讨厌的模样。 自己如今这正式,是否能应了一句成语。 欲拒还迎! 半推半就? 罢了罢了,不过就是被抱着睡一宿么?反正她也不讨厌……那就代表不吃亏…… 睡罢,睡罢,那就睡罢! 如此一想,好月连带着呼吸都放的轻缓了些,身子也没了方才的僵硬。 北冥夜并未曾睡着,如今又感受到了她忽然的放松……唇角不禁勾了起来。 无甚干系,追妻嘛,总得是要耐耐心心的才好,余生之路还很长,他不怕。 再过两月,她便十五了。 两人同床共枕,便是连被子都盖的同一床,可偏生如此亲近的模样下,两人却又心思各异。 北冥夜想的是,要想如何的法子,将好月娶回家。 好月想的是……她也不知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着脑中当中此时乱七八糟,一片空白之下,心中又乱。 最后的最后,便又干脆想起了如今的局势来。 嗯,如今的局势。 顾宴如今在朝中掌权,而蔺希手中已经掌握了苏巍搜刮民脂民膏的证据,而王程意如今身子又渐渐好转。 若是所料没错,想来蔺希这两日就要动动苏巍了。 届时,一旦动了苏巍,王程意果真是清白的,那…… “小月儿!” 正在他细细思虑间,耳边传来男子带着磁性好听的声音。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间,那一声小月儿,又唤的很是温柔。 好月的心……又乱了。 “嗯?”她轻应了一声,又觉着好奇,“你不是困了么?还未睡着?” 北冥夜轻笑了一双,笑意里带着几分爽朗,“美人在怀,小爷又不是柳下惠,如何睡得着?” “那你既没睡着……那我……” 似是知晓好月想要说什么,北冥夜又道,“你难不成就不好奇,刺杀你们的,是何人么?” 不得不说北冥夜这坏小子就是能抓住好月的心思。 好月当下又老实了。 “你莫非知晓?” “自然是知晓的!”北冥夜道,“前些日我收到了小五消息,道你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我当时便想着,究竟是何人,竟来动小爷手中之人,便让探子去打探了一番……” 话至此,他便止住了话。 此时已成功将好月的好奇心勾起,当下她又紧追着问道,“那你可知晓……会是谁如此做么?” 北冥夜又笑了一声,“如今还在查探当中,想来不出两日,便能知晓了!” 让他知晓是谁动了他的小月儿,不论是何人,都得付出些代价的! 至于是什么代价么……呵…… 北冥夜眸子闪过一抹冷意。 “此事,皇上如今也在查探当中!”好月认真道,“他起先是将苗头对准了顾宴,但依我之见,此时应当不是顾宴所为!” 第三百八十六章诚心要栽赃嫁祸 第三百八十六章:诚心要栽赃嫁祸 “不是顾宴所为?”北冥夜又笑了,“你如何认为,此事不是顾宴所为?” 好月想了想,解释道,“其实说真的,我到现在都不曾弄清楚,顾宴为何想要夺权……若说权利,他如何没有?现如今他是大南的丞相,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皇上都得对他礼让几分,难不成这还不算权利? 顾宴本身家境也并不好,却能缓缓爬至丞相这个位置,他这一路走来,可得吃上多少苦? 再且……他家中也仅仅是一对孪生子,那孪生子现如今也不过几岁左右,且他如今又将要到了花甲之年,你说,着皇位他若是真夺在了手中,还能安稳做个几年? 且莫说他能做上高位,便是他做这个相位,又还能安稳的坐稳几年? 我如今,无论如何都没想清楚,他这脑子当中想的到底是什么,为何要夺取这皇位!” 说至此,好月又顿了顿,在脑中将思路先理了理,这才继续说道。 “当皇帝的好处,无外乎能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能养后宫美妾三千,珠宝无数……可顾宴难不成没有么?他手中哪儿没有生杀大权?又哪儿没有美人珠宝?皇帝有的他都有,他为何还想着要篡位,这桩事,我无论如何都未曾想明白,想透彻!” “嗯!”北冥夜闻言点头,“此事的确是匪夷所思,还有呢?你为何认定,此回行刺定不是顾宴所谓,这其中,有何证据?” “没有证据!”好月咬了咬下唇,一双眸子在黑夜中紧紧的盯着床幔,“但我这几日,左右想了一番,顾宴没有理由杀蔺希! 当初我让蔺希将朝廷大任交于顾宴管辖,便是想着,若是皇帝将权交给他,而他则在赈灾路上遇了难,此事顾宴定然难脱离干系……到时天子一遇难消息传出,这代为掌管国事且野心勃勃的丞相,定然是会受到百姓的猜忌!如此,他便算是想坐稳这皇位,也是难坐!顾宴本是如此老谋深算的人,又如何会在此事上吃了亏? 其二,这些刺杀的人一看便知晓是些训练有素的杀手……身手不凡,且又可怕的隐忍力,倘若这些人真是顾宴所谓,顾宴又去何处寻来这些杀手? 且苏巍本就是顾宴的门生,这是众所周知之事,王程意在锦州苏巍手中受了风寒,且还传出消息,王程意这人私吞了赈灾银两! 这是想要以一个理由,产去皇帝的人!而想将皇帝的势力一步一步剥茧的,在文官当中,除去顾宴,莫非还能找出第二人来? 如此,我左右想了一番,总觉着此事,定然是栽赃嫁祸,诚心要嫁祸给顾宴!” “你所说的栽赃嫁祸,又有何证据?”北冥夜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可落入好月的耳中,却只觉着尤为悦耳。 “难道你就不怀疑,此事也许本就是顾宴所为,而他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而故意做了这些?” 好月回道,“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但杀人尚且需要动机,我这些时日总是在想,顾宴若想要夺位,那他的动机是什么?为何想要这个皇位? 皇帝有的东西,权利、金钱、美人、珠宝,他顾宴又哪儿没有?而顾宴如今已是人过半百,又何必要去折腾?我觉着,若是真说篡位,也许是因为他想要皇帝手中他得不到的东西! 除此之外,我的确再想不着有什么东西值得顾宴这番大动干戈的了!” “唔……”北冥夜也正色了起来,“你说的的确是有几分道理,但到底如何,也仅有顾宴才知晓了……不过依照现如今整个大南的局势而言,只怕这安稳的日子,也没多久了!” “天下间本就是如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想最近发生之事,以及将有可能会让三国的局势还是对立,好月便又惆怅了许多。 “唯愿大南安好,能够尽早统一这天下罢!” “你说的倒是简单!” 北冥夜轻笑道,“大南疆土比起大周与大夏而言,的确是要宽阔一些,可大周人,个个英勇善战,大夏、又有鬼才军师坐镇,用兵之道十分精通……大南想要侵占三国,又有几分把握?” 好月也深知这其中的道理,轻叹了一声气,连带着语气也很是惆怅。 “我生来在这片疆土上,自是希望这片田园能保住的……且先前,我本想着,若是战乱发生,我大可带着家人逃亡,漂洋过海,总能寻着个安乐的场所! 可蔺希待我,也是十分不错,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不想着他出事!” 北冥夜听着却是不干了,“你这丫头,人家待你好,你却记得清清楚楚,怎的我待你好,你却没半点表示?” “咦,你还想要我怎的表示?”而欠你的太多,我又如何去还? 北冥夜闻言,先是愣了愣,又主动跳过了这个话题。 “小月儿,你莫不是……心悦了这年轻皇帝?” “你这又想的哪出?”好月扶额,“先前说杜长空,现如今又怎的说起了蔺希?我又如何会心悦蔺希呢?蔺希乃是大南天子,那后宫当中定然有无数佳丽,我心悦蔺希?这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自己非要找虐么?” 北冥夜道,“唔,正因为蔺希是大南天子,你若不心悦与他,就莫要太过露了锋芒!” 他的语气当中很是正色,也很是低沉。 好月着实愣了一愣,随即才道,“我知晓你想的什么,但此时我早前也与蔺希说过,我这人生来爱自由,不想被婚事牵绊……且这几年也没曾想过要成婚之事,蔺希是个聪慧人,应当明白我说的是何意!” “可你为他挡下了这一箭呢?”北冥夜明明是笑着的,可偏生那语气却很是冷冽,“倘若有个女子为我挡箭,我又如何会不动心? 小月儿啊小月儿,你越是优秀,便越是会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拥有……倘若蔺希到时要收纳了你为后宫嫔妃,你说你要如何是好?” 第三百八十七章我睡进去些 第三百八十七章:我睡进去些 届时倘若蔺希真要收了好月为后宫嫔妃,难不成她还能抗旨不遵么? 定然是不成的……一旦抗旨,那便是死罪了。 便算她手中有蔺希的免死金牌,又有何用? 若不是北冥夜如今一说,好月倒是真不会多想,可偏生他这一说,又想起蔺希最近的反常…… 他似乎在她面前的自称,已经换成了一个‘我’字? 且言语行为间,对她似乎更是要柔和了许多? 这这这……好月当下心中一跳,“此事我定会寻个机会与蔺希好好说说!” 话落,又回想起了他方才的话,“倘若有个女子为你挡箭,你会心动?” “我如何会让女子为我挡箭?”北冥夜听着这一问,心中也莫名变得有些舒畅,“若是旁的女子,小爷决计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若是我得小月儿,爷又如何舍得你为我挡箭?” “你这甜言蜜语说的倒是不用打草稿啊!” 纵管在这夜色当中,对方瞧不着自己的表情,好月却仍旧忍不住的朝着其翻了一个白眼。 北冥夜轻笑了一声,手中将好月又抱的紧了些。 鼻翼里所能嗅着的,是对方身上的熟悉的清香……这让二人之间,都难免乱了些阵脚。 好月暗自吸了口气,“那什么……你睡罢,我有些不困,起身去喝一盏茶!” “你怕我么?” 北冥夜唇角勾了勾,“你且放心,小爷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决计不是卑鄙小人,不会做此等趁人之危之事!” 好月的确无语了。 “你莫抱着我了……我习惯了一个人睡,你、放开我,我睡进去些!” 北冥夜与好月识得两年多,对她的性子也了解一些。 当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便松开了手。 好月从他怀中出来,将身子往里缩了缩。 从他怀中出来的那一刻,好月觉着心中某一处似是空落落的。 接下来的二人,再无多话。 而好月脑子里有些空白有些乱,最后调整心绪去想大南的境况之时,却又不知不觉入了睡眠。 听着身边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北冥夜唇角勾了勾,将自己身子往里凑了凑。 都已经睡在一个床上了,若是不抱抱,岂不是亏大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好月是在北冥夜怀中醒来的。 产生的第一个想法本是想将他推开,可一瞧见他睡得正香甜,便又止住了自己的举动。 她仰了仰头,先瞧见的是男子那分明的轮廓,而后是尖削的下巴……再是薄唇、高鼻……以及那长长的睫毛。 唔,不得不说北冥夜得眼睛的确好看,标准的桃花眼……还有那睫毛,比她的似是还要长些。 这样貌,生的的确有些妖孽了。 且他的睡颜瞧起来,也是十分好看。 她正想将北冥夜的手轻缓拿开,要起身去洗漱一番,不想,竟听得男子初醒还带着沙哑的身影道。 “小月儿,新年好!” 在那话说出的一瞬间,好月动作顿了顿,却也到底是笑着回道,“新年好!” 新的一年,为建新五年。 大年初一,所有的一切,又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还来不及与再多说话,便听得门外郭怀的声音响起。 “尹姑娘,皇上让咱家来问姑娘一声,您可是起身了?” 近来好月与蔺希关系明显变好,连带着郭怀唤起好月,都尊称了一个‘您’字。 好月闻言之后,又是一愣。 如今北冥夜还在她的床上呢,倘若让蔺希发现可要如何是好? 可若是……将北冥夜一直藏匿在房中,又怕是不妥! 这,真是让她头疼。 门外的郭怀不曾听得好月回答,便又耐着性子重新问了一声。 好月当下先是瞧了一眼北冥夜,这才仰着头朝着门外回应了一声,“喔……我就起来!” 郭怀便又道,“那咱家这便让侍女给姑娘打水来洗漱!” 蔺希入了锦州,身边并无女眷……苏巍作为锦州父母官,天子来访,瞧着没有可用的丫头,自然是要自觉些的……如此,便送来了好些个丫头。 好月不惯有人伺候,除去打水洗漱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亲力亲为,亦或者、让袁五帮着些。 蔺希约莫也了解几分她的性子,再加上青鸣也与其说过,好月这人日常也的确不需人伺候。 如此一来,便也随着她的意愿做事。 如今好月一听郭怀如此说,又下意识的瞧了一眼北冥夜。 后者此时已睁开了眼,正带着几分好笑的看她。 好月瞧了一眼床幔,到底都是应一声好,再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姑娘客气了,此乃咱家份内之事!” 随着郭怀的话落,便又听着他与门外的几个侍女吩咐了一声,“还不快些去给姑娘打水来洗漱?” 不管门外之事,好月从床上坐起身来。 “我……我得起身了,你、再睡会罢……待会子我让小五替你将早饭送来!再给你留水洗漱!” 她这房中,蔺希也极少来。 便算来,也不会来床边。 床与外屋隔了道帘子。 虽说有些委屈了北冥夜,可她的确没有这个勇气将北冥夜带至蔺希面前。 蔺希身份很是神秘,若是让蔺希知晓,只怕免不了要猜测,也免不了会被北冥夜做出什么来。 而如今身在锦州,好月在此毫无亲戚,便是想着胡诌一个远方亲戚什么的出来,只怕也是无法编造的。 总之,好月的确是不想让二人碰面。 尽管好月知晓,北冥夜便算正见了蔺希也不会吃亏。 头回见着好月脸上如此纠结,北冥夜忽而笑了一声,“待你吃了早饭,我带你去锦州逛逛!” “再说罢……”好月回话之时,已是从床上起了身来,“不知蔺希今日是否要去何处,若是他今日出了驿站,我便有空!” 昨夜不曾脱衣,但好在这衣衫是昨日沐浴之后穿过的,今日不换倒也不会显得唐突了去。 北冥夜不知何时已换了个姿势,侧身躺在了床上,左手撑着脑袋,右脚弓了起来。 “你这般说,倒是让小爷觉着……咱俩这是在偷情?” “偷情?”好月脸色一黑,直接拿着枕头朝他甩了去,“偷你大爷的情!” 话落,下床,不再理他。 独留北冥夜接着好月方才的枕头,笑的很是开怀。 第三百八十八章抱着佛像过日子 第三百八十八章:抱着佛像过日子 侍女打水进来时,瞧着好月所睡的床幔不曾勾起,本是惯性的要去整理一番,好月见着,忙是唤了一声。 “待会子我自己来便好,你们先出去罢!” 那几个侍女在驿站伺候了有些时日,也知晓了好月的脾气,闻言,倒也不做多想,只应了一声是后,便走了低头走了出去。 好月今日的确是有几分心虚。 瞧了一眼大床,这才又走到洗脸架上,开始漱口洗脸,整理发髻与衣衫。 待一切真理妥当,她这才走了出去。 出门之时,又顺带将房门给关了上。 再回身,便见得袁五正匆匆而来。 今儿个见着袁五,好月的一双眸子眯了眯,朝其呵笑了一声,待他再走近之时,仅用两人可听着的声音道。 “你果然是好样的!” 话落,徒留愣在原地的袁五,好月则端着身子去与蔺希见了礼。 袁五昨夜若是提醒她一声,她心中有着打算,便也不会被北冥夜吓着。 可他却是连半点提示都未曾有……这慌张的一遭,瞧来,袁五这心思,还留在了北冥夜身上呀。 待蔺希去处办公事了,瞧她不好生‘教训教训’这小子。 大年初一的早饭,好月是同蔺希吃的。 蔺希乃为天子,且锦州之事他又想着要尽早解决了,早日启辰回京。 毕竟朝中大权交给顾宴管辖,他的确是有些不安心。 是以,吃过早饭之后,他便又去了灾民区。 今日为的,便是在大年初一来慰问一番受灾的百姓,再分发一些粮草。 这些粮草,自然都是从锦州知府处搬来的。 对于苏巍而言,这些都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可碍于身份,又不可说这是他的粮库……只与蔺希编了个说法…… 将自己的全部家当捐了出来,以及又鼓舞了些商户捐赠了些。 蔺希不糊涂,对此事自然是明明白白。 苏巍这人,只待灾民一安定,他便势必要将这棵毒牙拔掉了。 而蔺希心中的打算,苏巍自是不知晓……更是不知晓,这危险就要来领。 这厢蔺希吃过早饭便去了村落当中,那厢好月却大松了一口气,喝了早间的药膳之后,便带着袁五出了驿站。 而北冥夜么……他倒也不想给好月招惹麻烦,便以自己的方法溜了出去。 两人约在了南街碰面。 当好月再见着北冥夜时,他已是洗漱了一番,身上穿的,也换了一身紫衣白带的袍子,以及一件深紫色披风。 不得不说北冥夜这人十分适合紫色,这一身穿在他身上,只觉着这公子容貌出色,气宇轩昂,连带着平日里那几分痞气也显得‘高雅’了几分,连带着人更是显得脱凡,贵气。 街边有不少女子过身,均都会回头瞧瞧他的容貌,而后娇羞。 这妖孽…… 好月走过去,北冥夜咧嘴对她笑的正欢。 那笑容带着几分桀骜痞气,可又觉着很干净,使得好些个姑娘晕眩在了他的笑意当中。 再当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便又见得他此时正是盯着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姑娘瞧。 那姑娘容貌生的的确不错,且同这紫衣公子的衣色又穿了个大径相同。 一样的紫裙白带,披着一件雪白的披风。 一紫一白,尤为扎眼。 且二人容貌,又让人觉着如此登对。 “你可知锦州最是有趣之地是何处么?” 待好月走近,北冥夜笑着道,在外人眼中瞧来,这男子眼中都带着迷人的宠溺。 好月斜斜瞧了他一眼,觉着他这话问的很是白痴,“我来锦州之后也没不曾出去闲逛过,哪儿知晓?” “这倒也是!”北冥夜丝毫不介意,反倒是走在了她身侧,二人一同在前走着,袁五一人跟在后头。 他继续道,“锦州嘛,也无甚有趣之地,但在城外三十里外有一座古庙,那庙至如今已有千年,听说……里头还有得道高僧,倘若信徒在大年初一,上了一柱大香,今年一年运程都会十分顺畅!” “你竟还信这些?”好月闻言不禁嗤笑道,“倘若拜神有用,我早就日日在家里抱着佛像过日子了!” 北冥夜回道,“天道酬勤,拜佛拜的是信念,如何,可要去瞧瞧?” 反正也是无事,好月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便去罢!” 说走就走。 雁风还在驿站中未曾骑来,而北冥夜早已将马匹准备妥当……不过,他也仅仅准备了两匹罢了。 此时有三人,若是让袁五同北冥夜共骑一匹,只怕袁五决计是不同意的。 倘若她同袁五共骑一匹,有着北冥夜在,袁五却是不敢的。 还不待好月想着要如何坐合适……或是她再去租一辆马车,且在这时,北冥夜却是直接将好月带上了他的坐骑上。 好月只觉得田地一转,再等反应过来时,已是坐在了北冥夜得胸前。 二人并非第一次共同骑马,可今日却总感觉有了几分暧昧。 昨夜是一起睡的。 而今日一同骑马,北冥夜因顾忌到了好月的名誉,到底还是将她遮盖在了披风里头。 北冥夜身子本就高大,好月又十分娇小,包裹在他的披风之内,从后头瞧来,倒果真是瞧不出什么。 披风里,都是他身上的清香味。 骑马出了锦州,北冥夜考虑到好月身子还有几分不适,骑马的速度比平日又放慢了一些。 从南门出的城。 出城之后一路往西沿着官道走。 路上的风的确很是凌厉,好月将身子身子都裹在了北冥夜得披风当中,只留下一双眼睛瞧着前头的路。 锦州是北方,且比起京城的北纬度更要高一些。 骑马而过,只觉着那风都是带着刀子,直让好月半眯起了一双眸子。 青山远黛,因冰雪还未融化的缘故,山川之间一片白茫。 骏马在官道上奔驰,听得马蹄啼嗒啼嗒的声音,又见着身边的所有景致均都开始倒退。 那一刻,彷如自己可飞翔一般,连带着心都是自由的。 自幼的奔跑,自幼的放飞……没有任何的束缚。 心中愉悦,好月嘴角便也咧笑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千刹寺 第三百八十九章:千刹寺 到得古寺山下,还需将马停在山脚下的一处马厩里。 俗称为停马场! 这座古寺称之为千刹寺,听说有近千年的历史,神佛也很是灵验。 不少大户人家均会慕名前来参拜佛像,而这千刹寺又在半山腰中,马车马匹不可上山,便在山下专门设有一处马厩,专来看管马车马匹。 这犹如现代的停车场一般,停了马匹,便会有人拿干草来喂,届时,便需给些银钱。 北冥夜出手阔绰,交代伙计好生看管之后,便直接仍了块银角子给他。 伙计收了银钱,自然高兴。 且今儿个上山拜佛的均都是些商户人家,为求商的……再且、今儿个乃大年初一,能上得起大年初一这香的,也绝非是寻常人家。 如此,今日的马厩中,也不过是寥寥数匹马。 北冥夜与这伙计问了一番,这上山的路约莫有多远之后,三人这便开始出发了。 青石的台阶一直沿着往上,仰头亦是瞧不着边。 石阶上结了些冰霜,今日好月这鞋子又穿的有些滑,这才开始往上走,便只觉着脚下生滑,要往后倒去。 幸好北冥夜反应极快,且袁五又在后头,一个拉一个扶,这才没摔着。 北冥夜见此,瞧了一眼好月的绣花小鞋,又笑道,“你今日莫不是知晓我要带你一同来爬石阶,这才故意穿了滑脚的鞋罢!” 好月不置可否,正了正身子,“我若是知晓你要带我爬石阶,就不会答应你出来了!” 的确是有几分磨人的。 这几日虽不曾下雪,但前些日子雪下的大,台阶上虽有僧人将积雪清扫了一遍,但夜里寒冻,又结了冰,石阶上便显得很是打滑。 从山下走上去约莫有个四五里路,道路打滑,那些个僧人却是毫无法子了。 便算他们才将地上结冰的寒霜清理干净,可这寒冬腊雪里,不过一个转身时间便又可结成冰霜。 如此一来,僧人便也只在路边写了个小标目: 台阶打滑,请施主小心抬步。 有了这‘温习提示’,所去上香的香客也会更是小心。 如今好月因鞋子打滑,北冥夜便也乘机的‘吃了她豆腐’,主动的牵着她的手要往前走。 好月对此倒不排斥。 毕竟、睡也睡了,抱了抱了,唔……还被他亲了……如今不过是牵个手罢了,她倒也没这番矫情。 上去的路因走的小心,好月只觉着很是漫长,走了一阵又一阵,台阶跨了一步又一步,最后还歇了一歇,这才到得了寺庙大门口。 庙里的钟声在三人达到顶峰之时,恰好响起。 ‘千刹寺’那三个以古篆而刻的金匾此时正横挂在寺庙门口,那自己、下笔深而有力,有着几分飘渺亦带着几分随性。 字,果真是好字。 寺庙的的大门外,又分别在两侧排站着好几个穿着厚僧服,头烙着戒疤的和尚。 那些个和尚一见着三人,双手合十的与三人唤了声施主。 北冥夜这人瞧着似是个没正形的,而在此时,却也没了半分玩闹之意。 带着好月与袁五入了寺庙大门,在入门那一刻,古老的气息扑鼻而来。 且不说道路两旁均都有石雕而雕塑的小和尚,便是连着院墙上都刻了罗刹的壁画。 三人入门,立时便有着一个年约三十来岁左右的和尚前来招呼三人,先是双手合十的行里僧里之后,便又与北冥夜介绍了一番罗汉宫殿。 千刹寺,千刹寺。 虽说这寺庙被称呼为千刹寺,实则里头供奉的却是千尊罗汉。 刹,本是代表罗刹……而罗刹在佛教当中又代表着恶刹,恶刹则为罗叉娑、罗乞察娑、阿落刹娑。 意译为可畏、速疾鬼、护者。 在佛教的传闻当中,罗刹分男女。 男罗刹为黑身、朱发、绿眼。 女罗刹则为绝美妇人,富有魅人之力,专食人只血肉。 罗刹具有通神能力,可于空中疾飞,或地面速行,为暴恶之鬼也。 而千刹寺的存在,也是出自于一个千年之前的传说。 传说当年降龙尊尊与伏虎尊者二人下界前来体察民情,遂见罗刹正食人精血,便奋力相救。 听闻那一战,罗汉与罗刹两界斗了个几天几夜,最后邪不胜正,罗刹一族均被那天庭那一百零八个罗汉封印了起来。 随后,便又建造了这个寺庙。 千刹寺,寓意为尘封了千名罗刹而命名。 当北冥夜将这些说给好月听,好月闻言,不置可否一笑。 这世界到底有否鬼神之说暂且不论,她反倒更是相信,这是建寺之时僧人所说的‘噱头’罢了。 鬼神之事,她向来不说信,也不说不信,但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 如北冥夜所说的这番,她却觉着的确是有些夸张的。 罗刹来源于西方国家,在中国,罗刹来源地与印度……中国史上初将佛学引进中原之时,也曾流传过罗刹的说法。 可谁见过真的罗刹?那也不过是一个传奇罢了。 中国的历史上,更是将道教分为了神佛当中的鼻祖。 如玉皇大帝、西王母、各类仙人,均为中原道教……而如释加牟尼、地藏王、观音菩萨,乃是几千年前前秦朝所引入的佛教。 都说道佛是一家,那就好比手心与手背的概念,也是一样的。 话题扯至此有些远了,当下三人随着和尚的带领,先不步入了大殿。 大殿里正中间供奉的是释加牟尼佛。 释加牟尼便是中原简称的如来。 如来作为佛教当中的德高望重的佛陀,自然是该占据最首要位置的。 传闻记载,降龙伏虎以及另外一百零六罗汉,本是如此座下尊者。 既是供奉着罗汉,万万没有不供奉如来的道理。 要上香,便该添香油钱。 北冥夜对这些规矩很是明白。 再给如来上香之前,只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笑与和尚道,“既是大年初一来上香,我要上的,便是这寺中最大的香了!” 也不知那银票面额有多大,在那僧人接过之后,好月只瞧着其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第三百九十章失礼了 第三百九十章:失礼了 再听着北冥夜之话,立时又恭敬了许多。 “施主里头请!小僧这便让师父亲自与您添香!” 大年初一的‘头炷香’,自然是需得主持亲自为其点燃,而后再为其诚心求佛的。 所谓头炷香,又绝非是第一炷香,而是指得这大年初一这日上的最大的香。 北冥夜倒是有礼,只与其说了一声有劳。 和尚立时又唤了庙中的另一个小和尚前来招待,他则快速的跑去了后院当中,前去将主持寻来。 那小和尚是个懂礼的,将三人引入了一间客房小坐片刻,又替其倒了茶水。 客房里装置的很是朴素,可这房舍却又让好月暗自啧了几声。 都说木头建筑的房子寿命要长,如今这客房,虽说没有千年历史,却也决计上了一二百年。 因着有小和尚在,好月倒也没与北冥夜多说其余之话,只安静的坐在了一侧喝着茶盏。 而向来多话的北冥夜此时也不知想了什么,仅仅瞧了一眼好月,便安静的不似往日之时。 房中的气氛很是静寂,那小和尚见此,眼眸一转,便打开了话题。 “瞧着几位施主面生,倒像是头回来咱们寺里!” 小和尚约莫十四五岁模样,倒也是个性子活泼的,说话间还带着几分笑意。 北冥夜闻言笑道,“难不成每个来寺里上香的香客,你都记得?” 自然是记得的。 这施主出手阔绰…… 但凡是出手阔绰的信徒,他们这庙中人都会记得。 可此话小和尚也知晓是不可说出口的,便笑着岔开了话题,“三位施主倒真是有缘分的,每缝初一十五,方丈便会请一个嘉宾入幕讲经点化,今儿个上山之人并不多,想来方丈定会选了三位了!” 便算是邀了他们,也定然是因北冥夜给的这钱了。 北冥夜继续笑,“小和尚来这庙中礼佛多久了?” “六年!”小和尚回道,“不知施主问此是为何?” “唔,不过随意问问罢了!” 而后,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便说了起来。 约莫一刻钟过后,便见得先前招待三人的那和尚又匆匆赶了来。 依旧是行了个中规中矩的僧礼,随即才道,“三位施主,方丈已在大殿内等候了!” 如此,三人便又一同去了大殿内。 彼时那方丈早已将大香拿来,又净手换了袈裟,待北冥夜走近之时,先是朝其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让施主久等了!” “无碍!”北冥夜回道,“我这也是头回上香,还就劳烦方丈了!” “这本应当是老衲份内之事!” 方丈年岁应当在五十左右,不说这人样貌如何,但这人身形瘦弱,仿似瘦成了竹竿一般,且脸上也好无二两肉……这让好月第一眼见着时,打翻了方丈在她心目中的幻象。 她本以为,这方丈再如何也应当是个胖些的,瞧着和蔼可善、似佛陀一般。 奈何,这人身形约莫七尺二三,可身上却瞧着不过是一个皮包骨,哪儿与想象中的佛陀有任何关系? 当知晓好月再看他,方丈一双眼眸立时朝着好月扫了来。 那双眸子里闪着莫名的精光,直让好月当时立在了原地。 不待她移眸,便听的方丈的声音响起,“施主如此盯着老衲瞧看,可是有何疑问?” “没有!”好月忙是歉意一低头,“是小女子失礼了!” “无碍!”方丈应着,又深深瞧了一眼好月,随即才让弟子端来香,亲自点燃之后,再交给了北冥夜。 而北冥夜却是不接,只将好月推了出来。 “去上柱香罢!” “我?”好月眉头一皱,想不明白北冥夜这是何意,“上香之事哪儿能这番玩闹?既是你的银子……” “让你上,你便上……”北冥夜一摸她的脑袋,“神佛跟前,你莫要多话,快些!” 好月实在不明白北冥夜这葫芦里到底是卖了什么药。 而此时方丈手中的熏香递在了半空中……好月很是莫名其妙,可也知晓北冥夜不会害自己……便很是疑惑的接过,而后再听着方丈话,如何跪拜、如何上香等等等。 拜了如此,自然又要去拜各个罗汉。 除去降龙尊者、伏虎尊者这二位罗汉需得好生祭拜一番之外,其余的一百零六个罗汉倒只需上一大柱香即可。 拜罢,方丈果然邀请了三人去了后院的禅房当中。 袁五算是随从,只停留在了门外,于是有这‘荣誉’能听着讲禅的,便也仅是好月与北冥夜。 直到在禅房当中落座,方丈陆陆续续的讲解起禅理来时,好月依旧很是不明,北冥夜今日,为何好端端的会来做这事。 按照平日他的性子而言,且莫说能如此有耐性的听着人讲禅,便算上香都不肯…… 唔,上香他的确是不肯的……这不是自己上的么? 方丈此时正在绘声绘色的与北冥夜说‘得’与‘舍’的道理。 好月听了却只觉着很是瞌睡,困意止不住的要袭来。 并非是她不给面子,而是这方丈所讲的,均都是好月看烂了的东西。 在二十一世界时,网络发达,微信的朋友圈里总是转发着一些关于这种问题的‘哲学’事件,偶尔她现则无聊之时,也会选择点开瞧瞧。 里头的内容大多是一些心灵鸡汤。 好月对此,的确是没多大感冒。 如今她昏昏欲睡,也是因昨夜夜里睡的晚,又有几分睡的不安稳。 她明明已让自己显得很认真的听着方丈讲禅,可却仍旧是被对方给点了名字。 “这位女施主,莫非你觉着老衲讲的不好?” “好!自然是好!”几乎条件反射的,好月便直起了身子,“方丈讲的很对,舍与得,只有舍了才有得,这也是为何叫舍得舍得……但以小女子看来,舍与得,是舍还是得,全凭心态! 我若舍得放手,又何必言其中好处?我若不舍得放手?又如何恐惧其中危害……道理的确是需要通彻,可心态如何最重要!是否值得更重要!” 方丈显然是不认同她说法,那有些发白的眉头皱了皱,“女施主这番话,却是钻牛角尖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此命不算 第三百九十一章:此命不算 “这如何能算是钻牛角尖呢?”好月笑到,显得很是端庄,“只是得看看这东西与我而言的执念有多大了……我举一个简单的列子,有一个年轻居士去问禅师,与禅师说:我今日有桩心事放不下,割舍不得,可要如何是好? 禅师便道:你且将你面前的杯盏端起来! 年轻居士照做。 禅师拿起恰才泡好的茶,故意的浇淋在了居士手背,居士手上受疼,下意识便将杯盏仍落了地! 禅师见此,又说:你看,你疼了,就知晓放手了。” 说至此,好月便又看了看方丈,此时那方丈正盯着她看着,她忽而笑的十分灿烂。 “居士疼,毫无犹豫的放手,只因手中这杯子与他而言没有感情,也没有价值……放了便放了,碎了便碎了,但倘若,它是一个将之连城的杯子,那居士可还会放手?” 好月这一番话下来,竟是让方丈觉着没了言语可对。 她笑的十分狡黠,“小女子这番话并非针对方丈,只是小女子觉着,每个人的世界观不同,看事物也就不同,道理是对的,可偏生又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如此去做的!” “女施主所说的是!”方丈倒也没为好月这番话而显得生气,“人从胎中赤裸出生,所谓执念所谓固执,到底也不过是一抹念力罢了,人活一世,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心态的确很是重要!”好月继续笑,“方丈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而我却觉着,人活一世终究不过是一场游戏,这场游戏如何打,如何开盘,就要取决于这人对输赢看的重要,还是精彩的过程看的重要……” 方丈很是无奈的,不知这女施主是怎么个意思,怎的这番爱同他抬杠……倒是忽然让方丈不知要如何接话了。 北冥夜听了,笑的更是开心……他就喜欢好月这浑身是刺头怼别人的模样,且嘴上又带着笑意,没有半分争执之意,却已咽得这老方丈没了话说。 这是方丈有史以来遇到过最小的刺头……想了想,便又继续接着与她论。 这论起来,北冥夜在旁听着却只觉着有些意思了。 方丈之话觉着,人应将凡事看开,处之淡然失之坦然,而好月、却更倾向于轰轰烈烈,随心所欲。 二者之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北冥夜在旁侧听着只觉着好月所说之话好生有礼,连带着眸子也明媚了几分。 最后,到底还是老方丈不愿再与其争执,只道,“命也数也,命运早在一人出生便已注定,命中有的,总该是你的,命中若同你无缘的,那便不该是你的!” 说至此,方丈忽然念了声佛号,“女施主,可否将生辰八字报来,让老衲来给姑娘算上一番?” 突然问起生辰八字……好月对命数之事向来不说信,却也不说不信。 无论是街边摆台批八字的术士,还是真有本事的高人,对这八字之事,倒也的批得准一些。 好月便道,“既然方丈懂得掐算命数,那如此,我这手中倒恰好有两个八字较为奇特,还请方丈您算算!” 至于这算命需要花多少银钱……好月更在乎,命数这东西,是否真能掐算如此准确。 今儿个北冥夜上了大年初一的头炷香,又是自己提出要给好月批八字,一个是批两个是批……便也应允了。 如此,好月先是将自己现代的生成八字说了出口。 方丈闻言,闭上眸子以手掐算了一般,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复才睁眼。 “女施主问的这命,是女命还是男命?” 好月彼时正喝了口热茶,不紧不慢的将茶盏放置在了桌上,回的淡然,“女命!” 方丈便道,“倘若女施主所说的这命是女命,如此、这施主的命数……自幼丧亲,幼年凄惨,命运多舛,但又有状元之相,该是仕途锦绣之命,婚事晚成……可二十六之时,命中有一场变故……只怕如今,那施主已是不再了!” 好月忽然愣了愣,自己前身本就是命丧在了二十六之时。 接着,又说出了现如今的八字,依旧是女命。 方丈又是仔细掐算了一番,而后、一双瞧着好月的眸子都变得要复杂了许多。 偏生那人还一脸淡然的模样。 方丈道,“施主给的这命数,不算不算,此命不算!” 好月闻言,一双眼眸突然深了许多。 “为何不算?” 方丈长吁了一声,“命中之事,本是变化多端,施主这命数,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此命……不算!” 这话说的却很是临摹两可了。 好月唇角勾起,只朝方丈笑了一声,“既然如此,小女子便也不勉强方丈了!” 经过二人这番对话,外头的天色却已到了申时初时模样。 此地回城有些距离,北冥夜也没了再继续听禅的兴致,只带着好月便要朝方丈告辞。 方丈自然是要起身相送。 只瞧着二人转身欲要离去,方丈忽唤了好月一声,“女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月不明所以,瞧了一眼北冥夜,北冥夜则做了一个‘你去便是’的表情。 随着方丈走远了数丈之后,方丈又念了一声佛号,这才深着一双眸子紧紧看向好月,“施主第二个给老衲的八字,可是女施主的?” 好月不禁好笑,“方丈何以见得?” “如今为庚子年,施主所给八字为乙酉年,其中恰恰相隔十五载,且看施主年岁似乎也恰是十五……”方丈说着,不禁又笑了,“且姑娘眸中有神,心思聪慧,乃应当为女中状元!” 好月也不显得虚心,依旧淡笑如往,“您这话,乃为何意?” “阿弥陀佛!”方丈道,“你本应当在十岁便没了性命,而如今能站在此处,想来这其中变故,施主也应当心知肚明!姑娘命数在旁人眼中瞧不出,可在老衲瞧来,却只能送施主六字! 既来之,则安之!” 不得不说,这六字着实惊得好月愣在了当场。 那方丈却已是不再多话,只与好月又念了一声佛号之后,便转身入了禅房里。 第三百九十二章未来婆婆 第三百九十二章:未来婆婆 在北冥夜带领好月要下山之时,便见得先前那个小和尚从庙中追了出来。 “女施主,女施主请留步!” 好月回身,瞧着追来的小和尚很是疑惑,“小师父这是在唤我?” “阿弥陀佛!”小和尚已站定在了好月身前,先是行了一个僧礼,而后才将左手中攥着的佛珠交给了好月,再道,“住持让我来与女施主说上一声,他老人家与您有缘,想同你结个缘分,倘若日后若有疑惑,可来寺中为您解惑!” 疑惑?她能有什么疑惑要解么? 到底,好月依旧是朝着小和尚说了一声谢,将佛珠接过,“如此,那便劳烦小师父同小女子与房主说生谢了!” “施主不必客气!”小和尚道,“下山路滑,还请三位施主小心着些!” “多谢!”好月很是有礼的道了一声谢。 再之后,二人之间也没了寒暄,只是简单的告辞之后,三人这便开始下山。 上山之路虽说很累,可如今下山,站在山峰之上俯视整个山川,好月忽然觉着值了! 山脉之间峰连着峰,那厚厚的积雪,仿似一座又一座的冰山。 冷风虽说寒凉刺骨,但这景致又让人别样的心旷神怡。 下山之时,依旧是北冥夜牵着好月走的。 可下山又不比上山之时,两者一相比较,前者更是要滑一些,一步不曾落稳,只怕都是要翻滚下去的。 北冥夜略做一想,生怕好月回跌下去,便干脆将其背了起来。 “唔,你倒是该多吃些了,身子竟这般轻!” 北冥夜自幼习武,自是孔武有力,而好月这身子骨小,且人又瘦,的确是很轻的。 好月闻言,却是不理会他这话,只瞧着手中攥着的佛珠很是好奇道,“你带我这寺庙当中,只怕不是为了上香来的罢!” “果然是逃不过小月儿你的法眼!”北冥夜笑道,“鬼神之事,我亦如你所想一番,不是不信,却也不尽信,此番前来,也不过是我娘所嘱托,待她来上一炷香罢了!” “什么?” 好月一愣,身子便下意识的动了动,使得北冥夜险些一步没落稳,要翻滚下去。 “小月儿啊,你莫非是要谋害亲夫?” 好月皱眉,这人怎的老是如此没有个正行。 倒也不曾多去辩解,只继续道,“既是你娘让你代着上香,那如何又要我去?上香也有个说法,只可一家人才可给……” 话至此,好月顿住了。 北冥夜显然是猜到了好月的心思,当下爽朗笑了一声,“你迟早都将同我是一家人,儿媳妇替婆婆上香,又有何不可?” “你这人可还有个正形的?”好月依旧皱眉,“上香乃为神佛之事,又岂是这番随意的!” “哪儿随意了?”北冥夜,“你成为我夫人那也不过是迟早之事罢了……如今你连未来婆婆的愿都帮着还了,今后便是一家人了!” 比起这些小心思,好月的确是对北冥夜这人很是无奈。 难怪她在上香之时便只觉着很是不对劲! 却是出在这问题上。 想继续找话来反驳北冥夜,可又觉着同他多扯此话,到头来吃亏的依旧是自己。 罢了罢了,反正这香上都上了,再说也是无益。 可一想着这方丈,好月不禁又好奇了起来。 “我总觉着,如这种名寺的方丈应当似佛陀一般模样的,唔……为何我觉着这方丈,有些怪异?” 北冥夜也随着唔了一声,再道,“说起来,这人与我娘也是熟人了……你觉着怪异,莫非是觉着他瘦成了一个猴子一般,没半点佛陀模样?” “咿……”好月没多在意他后半句话,可对前半句却觉着好笑到不行,“同你娘是熟人,那为何不曾认出你来?” 北冥夜闻言,便又笑道,“那也是二十几年前之事了,当时我娘还不曾生我,又如何认得我?既是我娘故人,我便也不好多扰,只随了我娘之意,上了香,听了禅便是!” 他的娘,又将是何等模样的人呢。 是端庄典雅如杜长空娘一般的贵妇人,还是如同刘氏这般性子柔弱却又很是内敛得性子? 唔,能教出北冥夜这等性子来的人…… 咦,自己想这作甚? 将自己思绪拉了回来,好月又与北冥夜扯了些话,再待下山之后,直牵了马便往回赶。 回程的路上,北冥夜依旧将好月裹入了披风当中。 而当回到城中之时,天色却已是有些黑了。 北冥夜只将好月与袁五送至了驿站的临街,下马之时,轻中带宠的弹了弹好月的额头,“晚上等着小爷来给你暖床!” “唔……”好月正要反驳,可北冥夜仿似提前知晓了好月嘴中定然不会说出好话来,在话落罢之后,便直接翻身上马,远走了。 无奈,的确很无奈…… 她撇了一眼袁五,却见袁五又将背挺直了些,将眸光移开了些。 好月唇角一勾,走过去拍了拍袁五的肩膀,似笑非笑,“小兄弟,咱们俩可是要好好说说话?” 昨夜之事,她可还没放下呢……他既然知晓北冥夜来了,竟是连吱都不吱一声! 袁五仿似知晓好月的心思,心中也不禁发怵起来,瞧着好月的身后忙是道,“你瞧,苏巍来了!” “苏巍?”好月嗤笑一声,连个头都懒得回,“今儿个大年初一,你找理由能否去找个说得通些的?” 可她的话才一落下,便听得身后声音传来,“微臣见过娘娘!” 是了,在苏巍的眼中,一直觉得好月便是蔺希的宠妃。 这唤的,也自然是娘娘。 一开始好月身子不适,身子虚着,懒得去改正这称呼。 后头是二人没接触,倒也曾听得苏巍如此喊叫。 如此一听,她便回了身。 苏巍此时着了一身官服,且身后还跟了几个官差,这模样……倒是让好月有几分好奇。 “苏大人这大年初一的,不在府上歇着,怎的在此地?” 还说这事儿呢! 苏巍朝着好月躬身作礼,面上却带着几分媚笑,“娘娘今儿个不知去了何处,皇上如今正四处找您呢……幸好让下官找着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不可误了皇上清白 第三百九十三章:不可误了皇上清白 “皇上找我?”好月眉头一皱,将手从袁五肩上放了下来,“我不是与侍卫招呼了一声,出去逛逛么……” 苏巍此时虽是笑着,可心中却沉了两分。 在申时左右皇帝仍旧不见人归来,便先是唤了御林军出去寻了一番,可御林军差不多些将整个锦州翻找过来,都不曾见着好月半丝影子。 如此,他便又立时命令了苏巍,让苏巍再带着人在锦州之内先找一趟,再去问问守成军士,可又见着好月出城。 如今他正要赶去问问了,如今倒是恰好见着她了。 苏巍道,“幸好将您给寻着了,否则这锦州城,可真得翻个底朝天了!” 好月知晓如今情况,便也没了同袁五在闹的心思,只与苏巍说了一声劳烦之后,一行人便开始往驿站敢去。 一入驿站之内,果见得蔺希正在院子当中来回度步,而一旁的郭怀则比往常更是要安静的低着头。 直到瞧着好月入了后院,这才喊唤了蔺希一声。 蔺希也恰好见得好月走来,忙是迎了上去,那一双长眸当中有着浓浓的担忧,“你去何处了?” 这种关心让好月没来由的慌了一慌,朝着皇帝先是行了礼,这才道,“让皇上为我担心了……我今日同小五在街上逛着,听人说起尘外的千刹寺,便过去瞧了瞧……本想着能在皇上之前赶回来……” 接下去的话好月不需多说,蔺希也能知晓。 仔细再瞧了瞧她,确定了身上完好,没有受伤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你这丫头,便是贪玩也该通晓一声的!” 可瞧了一眼好月那后头还毕恭毕敬站着的苏巍,关心之语也不多说,只挥手与苏巍说了声辛苦之后,便让其退了下去。 待旁人左右退下,蔺希领了好月进门,只留二人在时,他这才道,“如今咱们身在锦州,对此地也不甚相熟,也不知是否还有刺客在暗处观察,你仅带了小五一人出门,若是遇着了危险,你让我又如何是好? 我既将你从京城带来,若是再带不回去,又如何同你娘交代?” “是我欠考虑了!”好月的确有着几分歉意,“若是再有下回,定然要同皇上说了去处才是!” “你身子还不曾痊愈,待过些日子我将手中之事忙好了,再带你一同出去转转,倘若这几日,你执意要出门,便找几个随从同你一起,既能周顾你一些,又可教我放心些1” 蔺希如此关系,与好月而言,的确有几分受宠若惊。 且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又总觉着,这话中又带了几分引人遐想的宠溺。 好月总觉着,有许多话需要敞开了说,以免步步错落。 于是,在脑中仔细的盘想了一番之后,再道,“皇上大可放心,我定是知晓安危的,如今我已将要十五,思虑也更要全面些……可今日皇上为我如此担忧,简直是好月的不是! 您是君我是民,倒是好月的不懂事了!” 一声君一声民,将两人的界限分的如此开。 蔺希不是傻子,也自是能知晓好月之意,便忽然似笑非笑道,“好月这话中有话,不妨直说!” 这可是你让我直说的…… 好月也不扭捏,从凳上站起了身,朝着蔺希拱手,“民女斗胆,这些时日皇上对民女如何,民女自是知晓,可瞧在外人眼中,必定会有误会……民女不可误了皇上清白!” 误了皇帝的清白? 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佳丽三千? 好月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可最终的结果,不就是想表达她对皇上无男女之意么? 蔺希闻言,只紧紧盯着好月,那话却忽然带了几分锋利。 “若朕还记得,此回应当是好月第二回说起此事罢!” 一个朕字,便代表了蔺希此时全然无玩笑之意。 好月脸色不变,应了一声是,“您与好月而言,是君是友是兄,却决计非好月所能亵渎的!” 亵渎二字,也明确表示了二人之间,绝无可能。 蔺希眼眸便更是深了一深,“朕从未想过男女之事!” 说至此,他忽而叹息了一声,“朕生在皇家当中,从不知晓情是何物,可朕在江南大院,见过了你一家人,这才恍知亲情之贵,你与你大姐、三弟之间,姊弟情深,的确让朕很是羡慕! 而好月你身上又带着几分让朕羡慕的洒脱与随性,的确让朕很是羡煞! 你奋力不顾生死救朕,于朕而言,这份情义……的确大过了天!” 说至此,他又顿了顿,“男女之情在朕眼中,又何来亲情之贵重?朕若是想要女人,不过一个招手间之事罢了! 好月,你若是心中有顾虑,待朕回了京城,便即可下旨御封你为朕的义妹,今后便是兄妹相处,你瞧着如何?” “好月惶恐!”的确不曾想着蔺希会说出这番话来,好月忙是将头又低的深了些,“好月不过是一届山村野姑,如何担当得起这御妹之名,轻您收回成命!” “哦?”闻言,蔺希反倒是一挑眉,“好月这番拒绝,莫不是想让朕对你有意,收纳你入了后宫?” “绝无此意!”好月忙是辩解,可一时间又找不着话来说。 蔺希这番话,若是好月不认了这‘御哥哥’,便是存有男女之意,那方才的话,也不过是一场欲情故纵罢了。 若是受了这御妹的头衔,这才证明了好月待她的确是同兄长,无别之意。 一时间哑口,竟让好月不得不硬着眉头唤了一声兄长。 如此,蔺希这才又笑开了花儿,“这便对了,好月如今年岁也有十五了,姑娘家家的,到了这年岁也总该要寻个哈归宿,朕如今既是你的兄长,那这当为兄的,自是得给吾妹寻个好夫君!” 好月本是想着要与蔺希将二人之事说个透彻清楚,却不曾想,事情竟发展成了这一幕。 最后,她也只得腆着脸的朝蔺希说了一声谢。 幸好这气氛不曾维持多久,门外便传来了郭怀说饭菜已端来的消息。 蔺希与好月说了一声吃饭后,这才唤了郭怀端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小爷还不放在眼中 第三百九十四章:小爷还不放在眼中 今儿个大年初一,好月却觉着比以往要累了许多。 在扬州之时,大年初一也就是村子里的人家上院子里来拜拜年,拉着刘氏、刘老太说说话,寒暄寒暄几句……而好月则直接遁了身形,想去哪儿便去哪儿玩闹。 而今日陪了北冥夜去了一趟千刹寺,回来又与蔺希‘过了一招’,的确让她有些累。 吃罢完饭,唤了侍女打来水洗漱过后,她便直接穿着中衣躺在了床上。 此时已完全将北冥夜离去时说的话完完本本的抛却在了脑后,只从怀中掏出了今儿个小合上送来的佛珠左右看了看。 这佛珠的材质很平凡,无特别之处。 可她脑中却总是在想着方丈最后那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这话的意思代表了什么?是他真将此事给看穿了,还是说,这其实不过是他随意扯淡,而显得道行高深? 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 一边想着,她便将手肘撑在了枕头上,以手掌拖着头。 而另外一只手当中,又仔细的拿着这串佛珠盘了盘。 珠子碰撞珠子,偶尔发出的响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很是响耳。 老和尚的话她的确是有几分在意的,且这话实在太过让人难以琢磨,而她的性子就是如此,越是难以琢磨的东西,便越是要想着如何才能将它琢磨透彻才好。 可越琢磨却琢磨不透,最后落得了个自扰清净。 以及她此时还在想着……方丈离去之时所说,今后若有疑惑,便可去千刹寺中寻她。 疑惑?什么疑惑?她觉着现如今最大的疑惑就是此事了! 而被的疑惑,又怎能是疑惑? 罢了罢了,太乱了……今儿个折腾了一天,也的确是该睡了。 如此一想,她便下意识的将佛珠塞入了枕头底下,正在她要盖好被子睡觉之事,却忽而听得窗扇边上有响动。 好月立时一惊,忙是去掏放置在枕头底下的匕首。 才不过从床上翻身坐起,窗扇便被人从门外打开,而后跳入一个紫衣白袍的男子。 他从进来时带了满屋风霜,让寒风吹了来。 好月乍然一见他,那握着匕首的手便松了松……再待他将窗扇管你好,朝着好月走来之时,好月这才恍然想起北冥夜今日离去之前所说的那一句话。 将匕首不着痕迹的又塞入了枕头下,眉头一挑,“你倒是正门不走,偏生走这窗户,莫不是想要学着人家做做梁上君子?” “你正门口站着两尊门神,小爷又如何来得?”北冥夜一笑,径自走至了她床边坐下。“小爷离去之时不是与你打了招呼么,夜里寒冻的,得给你好生暖暖床,免得你又要冻着了!” 这房中明明生了炭火,哪儿冷了? 好月猛吸了一口气,“我若是记得不错,只怕这院子外头也站了不少士兵罢……你这神出鬼没的,又是如何进来的?” “那些个小罗罗?”北冥夜不屑一笑,却径自开始解起衣带来,“小爷还不放在眼中!” 话罢,他已将腰封解开,将外衣脱下,同腰封一起放置在了屏风上。 “你、你脱衣服作甚?” 瞧见这一幕,好月忽而有些不自在起来。 本身她不过穿了一袭入睡的亵衣,而北冥夜这小子‘忽然闯入’,又将一副给脱了。 这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且又干柴烈火之下,好月不自觉的吞咽了一番口水。 怎的忽然觉着……这房里有了些燥热? 好月咻咻脸红,北冥夜觉着很是有趣,连带着一双眸子都亮了起来。 将靴子脱下,也不管蜡烛是否吹灭,直接放下床幔便缩入了被窝当中来。 床幔缓缓落下,整张床的空间里,只余下一片昏暗却可视物的光线。 从北冥夜入床那一刹那,好月鼻翼中所能闻着的,便是他身上独有的清香味……闻着很熟悉,让好月觉着很是舒爽。 好月此时是坐着的,而北冥夜却直接一拉她的手,将她带入了怀中来。 这亲密的举动,好月不仅没有任何的厌恶……反而有些、小悸动。 “今儿个走了一天,好好睡罢!” 可这般被人抱在怀里,哪儿睡得着? 好月只觉着连带着被窝里的气温都已是逐渐升高,耳边听着他有力的先跳与呼吸声,连带着脸颊都有了些发红。 不是她害羞,而是两人之间本身就只着了单薄的亵衣,如今又被北冥夜紧紧的抱在了怀中……她这身上的豆腐,是否都叫这个男人给吃光了? 且她,还不觉着似乎吃亏? 唔,这个认知很有危险。 “你、我……我睡相差,睡去里头一些……” “睡相差么?”北冥夜将头往下看了看,恰好能见着好月仰着头正看她。 那一双黝黑的猫眸里许是因光线暗淡的缘故,而增添了几分柔情……昏暗且柔和的视线当中,更衬托得怀中这小女子更是柔和,诱人。 连带着唇瓣都似是散发着光泽。 很想很想很想去亲上一口。 心中的欲望,连带着他的眼神都迷乱了许多。 而好月瞧着北冥夜,只觉着这男子生的真是好看……五官出挑,轮廓分明,便是那上下滚动的喉结,更是让她也情不自禁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怀中的小猫儿他太过诱人,便算北冥夜得定力再强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自己这已要将为之疯狂的脑子。 低头,以唇复唇。 好月当下只觉着唇上一凉,而后便是一片柔软。 大脑在那时的一瞬间,只觉着恍如当机一般,一片空白。 而全身,又仿似触电一般,酥麻无比。 好月大睁着眸子,北冥夜却已是拿着牙齿开始轻咬着她的唇瓣。 唇瓣有了几分shi润,好月却是连着呼吸也不敢再出声。 而眼前这个男子,所有的动作都带着轻柔,仿似将她当作世上最珍贵的珠宝一般。 好月眉头一簇,将眼眸轻闭了上。 管这多余的事做甚,若是要沦陷,那便沦陷罢。 她如今,甘愿沦陷。 第三百九十五章坦然相见 第三百九十五章:坦然相见 好月的回应,先是让北冥夜愣了一息,而后动作更是激烈。 以自己的大手压住了好月的后脑勺,连带着舌尖都更是疯狂了些。 两人都是初次接吻,毫无经验。 不过短短半盏茶的功夫,便也均是呼吸急促,喘起粗气来。 一吻终罢,北冥夜将额头抵在了好月的额头上,忽而笑了起来……仿似为了好月的回应而觉着开心。 此时棉被里的气息十分暧昧,连带着两人身子都似是发热了一番,滚烫了起来。 “你说,我要何时下聘礼,将你迎娶过门的好?” “娶我么?”好月咬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一些,“我哪儿有这番好娶?” “若是不嫁我,你又还能嫁谁?”北冥夜笑的十分狡黠,“如今睡也睡了,抱了抱了,亲了秦了,除爷之外,还有谁赶来娶你?恍若有谁敢娶,爷便让他下半辈子‘好好的’洁身自好!” “你这人……”好月忽而笑了,“真的是……” 她的话并未说完,可言语间却又洋溢着几分无奈。 在这一刻,北冥夜终是舒了口气,至今以后,这怀中的小女子便只专属他一人的了。 瞧来,这追妻之道,原是要事事主动、再厚脸皮一些呀。 唔,若是将来有了儿子,定要好好教导教导这儿子,瞧他爹是怎的将他娘追上的。 不过是简单的一个亲吻,北冥夜却已然想了很多。 之后,也再没了任何亲吻的举动。 北冥夜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方才间的亲吻,便险些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将这小女子给拆穿入腹。 便是如今,身子也难受的紧。 断断是不可再继续的。 而好月则想着,北冥为男子,若是再有亲密的举动,只怕难以克制他的欲望。 毕竟怎么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如今她虽说回应了北冥夜,可若是‘坦然相见’,那还早着的。 二人经过方才之事,已全然没了任何睡意。 好月难得的睡着有些发热,从北冥夜怀中退了出来,往里缩了缩,掀开了被角,将脚给露了出来。 二人毫无睡意,便也找起了话题来。 好月想了想,趴着床上斜着瞧了一眼北冥夜,“小五是你一手训练出来的?” “嗯!”北冥夜不否认,“这五个兄弟,都有些本事……老大的块头你也瞧见了,孔武有力,能举起千斤鼎,老二这人外号为狐狸,处事奸猾,有算计,决计不是个能吃亏的……老三外号金算子,一手算盘打的无比亮堂,老四为千佛手,只要他过身,无论对方的东西装的有多隐秘,也不过一个伸手之事! 小五么,过目不忘!但凡瞧上一眼或是听过一遍的东西,均都复述的一模一样,决计不会出半个字的纰漏!” “倒的确是一番能人!”好月点头,“我如今将京城的红颜坊也如意成衣铺都交给了四兄弟看管,不过是略出了些新意罢了,不过短短时日,便已成了全京城中打响了名号!” 这省去了她多少事儿! “小五这人性子也是个单纯的!”北冥夜笑道,“他虽说过目不忘,可不是爱讲话的,不熟之人便瞧着他是少年老成,实则不然,这少年心中,却也绝非如此老成的! 他跟在你身边不过数月,在性子之上便也有了明显改变!” “唔!”好月眨了眨眼,“小五的身手,也是你教的?” 她可没忘记,在当夜遇刺之时,她瞧见了袁五矫健的身手。 作为最简单的对比,好月觉着,自己并一定能打赢袁五。 虽说好月伸手矫健不错,且又能捏准脉搏,可她的身手只适合近身攻击。 若是再遇着上回那般拿着长刀的黑衣人,只怕她也只有闪躲的份……还不知晓这闪躲之余又能闪过几招。 好月决计是一个有危机感的人,若是自己的本事在对方眼中不值得一谈,她便得想尽办法,提升自己的能力。 听着好月如此问,北冥夜回看了她一眼,“唔,倒不是我,是我家老爷子寻得武夫……” 好月闻言,又不说话了。 北冥夜方才从窗户口进来的,而在这后院又有侍卫把守……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这房中来,想来这武艺也绝非寻常之辈。 好月还记得第一回见着北冥夜时,明明是一大堆汉子围攻,他却仍旧有回手之力,如今是将过三年,想来这三年他武艺又精湛了许多。 待她身子彻底的康复了,回了京城之后,不妨找小五一同对练试试。 强身健体增长武艺这东西,好月便算觉着再幸苦,也是值得的。 说起袁五,好月又轻叹了一声。 二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在此时消散了许多,北冥夜面上仍旧是面不改色,实则心中在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欲望。 唔,虽说通过方才之事,二人之间的关系近了些,可北冥夜总觉着,好月这人的思想观念与寻常女子又有不同。 北冥夜既敢对好月搂搂抱抱,便是在心中认定了,这辈子无论如何,他都只会娶好月这一个人。 可此时若说出这种聊表决心之话,北冥夜又觉着尚早了……总之不论她是否愿意,这一辈子,他北冥夜都认定了,只娶尹好月这一个妻子。 若是不愿么,那也无关紧要……他时间也多着,不着急,慢慢来。 好月此时已然成了某人的盘中餐,而她仍旧想的却是袁五救她的那一夜。 那夜遇袭,好月中了箭伤,袁五却眸子一冷,只将那人的头给砍了下来。 且袁五在知晓好月中毒之后,便一直奋力不顾自身安危的去替她吸毒。 听着蔺希之后说过两嘴,小五给她吸毒过后,也是晕了过去。 可当再醒来之时,第一桩事便是先去瞧好月身子如何,以及一直在旁边候着,安静的等着好月醒来。 光是凭着这份情义,便已让好月很是触动了。 其实她所说要找小五算算昨夜的账,也不是逗逗他罢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呛得我有些头疼 第三百九十六章:呛得我有些头疼 二人此时各有心事,也没法了方才那番燥热……好月往里挪了些,北冥夜生怕好月半夜会冻着,又让她将被子给盖好。 他也知晓二人感情之事不可急于求成,北冥夜用力的压下自己身子冒出的燥热。 虽说他从未接触过女人,但也决计是看过春宫图,也偶尔听得身边人说些。 忽然又很是懊恼,为何要跑来同这小妖精同睡…… 二人并无多少睡意,便也轻着声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直到夜色已深,好月困意袭来,最后没能忍住的睡着了时,北冥夜这才算是冷静了下来。 瞧着她的小脚露在外头,便又凑过去了些,将她裹在了被窝里头。 怀中人睡的很是香甜,可北冥夜却忽然彻底失了眠。 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间依旧如同昨日那般,待好月洗漱好,出了房门之后,北冥夜这才走了。 同蔺希吃过了早饭,蔺希又左右与好月交代,倘若她今日想去大街上逛游,身边定是要带几个护卫防身的,且他这几日正在计划着如何将苏巍扳倒,平日里也没这个空闲陪同她逛游。 蔺希能对自己如此,好月的确很是感慨。 今儿个大年初二,北冥夜未曾与她约,她便也干脆的呆在了房中。 让袁五寻了本书来,她便就坐在屋子里看起了是书来。 往常过年身边总有家人,如今听着街道上炮竹声音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好月忽而感觉书也瞧不进去了。 这脑子里,出现的总是昨夜的画面。 她与北冥夜似乎真的要将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么? 感情之事她不曾有任何半点经验,但瞧着身边的人……刘氏与尹青山,安月与秦臣,又在二十一世纪见过了多少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她是一个很霸道的人,也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北冥夜的家境瞧着并不寻常,若说三妻四妾,那也应当是寻常之事,可偏生好月决计是不会同任何一个女人来分享自己丈夫的。 这让她的确很是头疼……或许、此事她应当与北冥夜明说? 倘若他不能接受这一辈子不纳妾,那……她就乘早撤离罢。 毕竟,她如今将自己心绪稳稳,也能压下这段莫名悸动的感情的。 脑子里越想便越是复杂……越想脑子里便越是倒映出北冥夜那张笑的带着几分痞气又干净的笑颜来。 最后,她实在压抑不住心底的烦躁,直接将书本倒扣在了书案上。 那厢的袁五恰好从门外进来,被她这忽然用力啪书的声音得惊了惊。 好月余光之中瞧见了他,又吸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她并未先开口,而袁五走来,见她这心绪不宁的模样,便也忍不住关心道,“你……身子哪儿不适?我去给你请个大夫来瞧瞧!” 袁五这人性子很是冷淡,先前连一个字都懒得说,可好月这人……他不爱说话,她偏生就要逗弄你各种无奈……再且她这人待人也不错,袁五倒也早就接受了她。 许是在她眼中,她将他待为了好友……这种感觉,是同旁人给的不一样的。 如今,在好月跟前,他便也多了些话。 时常也面露了些担心。 “无碍!”好月吐了一口浊气,“许是屋子当中炭火味儿有些大了,呛的我有些头疼!” 屋子里的确是有几分滩味儿。 袁五也不多想,只将屋子里的所有窗扇都打开之后,这才道,“可是要去院子里透透气?” 好月此时觉着很是没劲。 可转念一想,却也应了。 二人一道出了房门,在驿站的后院当中随意走了走。 这些人是后来蔺希又从军队区调来的护院的。 如今这大南,谁都知晓蔺希来了锦州……不仅仅是蔺希身边跟着跟着好些个高手,便是守在驿站之内的兵士,也决计不是些个吃素的。 好月先前本是没有半点担忧自己的安危问题。 不说这驿站前后有兵士站岗,便是她自己身手也不错,再加上一个袁五…… 可自从她瞧见了北冥夜得身后之后,不禁又有了几分危机感。 倘若,来的黑衣人武功都有北冥夜这般的造诣,她是否就得没命了? 如今身在锦州,对于苏巍倒是没有半些担忧,便算他是土皇帝,如今天子到了跟前,也决计是不敢有动作的。 可对于那波在背后暗杀的人,好月却是不得不提防着……毕竟还不知晓这些人到底是何人,且身手也不差。 倘若真有厉害的,在众人不动声色的情况下潜入了驿站之内,行了歹事,岂不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便算这些日子都未曾遇过此事,但好月向来是个先要打算好的,以免到时真发生此事,连半点余力都没有。 越想好月便越是觉着不对劲儿。 这正想和袁五说着,让袁五今后陪她对练,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声喊唤,好月回头看去,便见得王程意已出现在了院子里。 回身,好月朝其礼貌笑道,“王大人近来身子可是好些了?” 这些时日王程意都住在了后院之内,蔺希为其请了好些个大夫,在天子跟前,那些个大夫也不敢造次,便老老实实的替王程意看了病。 如今这些时日过去,王程意除去身子虚弱,常咳嗽之外,之前腐烂在脸上的脓汁也都在缓缓愈合。 王程意之前也远远见过好月一眼,知晓她的身份,并不似往常苏巍一般唤他娘娘。 “劳尹姑娘记挂,王某这些日子好多了,幸亏皇上及时赶到……”王程意回话,说至此处之事,又不禁觉着一阵唏嘘,“若不是皇上与姑娘及时赶到,只怕王某的命,也是要交代在这锦州了!” 他这人倒是个会说话的,这话里加了一句好月,便是将她也当作了‘救命恩人’一般。 在言语方面,亦是有着巴结好月之意。 好月闻言继续笑着,“皇上是明君,知晓王大人在锦州受苦,又岂会如此坐视不管呢!” “是啊!皇上的确是个明君!”王程意道,“王某此回,可算是做了个糊涂事……唉,也不知要如何与皇上请罪才好!” 好月闻言,眸子一闪……只怕王程意找她说话的目的,也是不纯罢。 第三百九十七章不如随了公子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不如随了公子去 “王大人何须担忧!”好月脸色依旧没有半分变动,“想来皇上心中自有定夺,再且……大人方才不也是说过么,皇上是明君,只要大人您一心为皇上效力,又有何惧!” “尹姑娘所说极是!”王程意面色讪讪,咳嗽了一声,又转移了话题。 “早在京城便听过了姑娘事迹,能在冬日里将蔬菜如此大量种植出来的,只怕古往今来,也就属姑娘一人了!” “言这话还尚早,王大人对小女子的确高估了!”好月回道,“朝代一步一步在发展,年代一步一步再改变,俗言都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今后比我优秀者,比我更是要厉害的,只怕也定是不会在少数!” “姑娘谦虚了!”王程意听着这番话,也仅呵呵笑了一声,缓解了气氛的尴尬。 好月这番话说的的确是没讲客气,且言语之间,也似是难为相处一般。 平日她也并非如此,但王程意若是真心想聊些家常,好月定然是随时奉陪的,倘若是他想从她这厢切入蔺希那儿,却决计是不可行的。 言语之间只怕差些要更好些,也免得他再有这想法。 想了想,好月也觉着这番话似是有些冲意了,便浅笑着换了个语气,“王大人乃为新科状元,是皇上亲口御封的,皇上是个惜才之人,王大人且不必太过担忧了,您如今还是要将身子养好才可,也只等身子养好了,才能更好为皇上效力,可是?” 这番话,似是暗有所指,王程意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忙是应道,“是,是,是,姑娘所言极是!这几日瞧来又要变天了,姑娘还是多穿些的好,莫要受凉才是!” 这几日的确是要变天了。 今儿个自打起身,便只见得天色也暗沉了些,惶恐是刮起来一场大风大雪了。 “有劳大人提醒,大人这身子如今也虚着,要好生痒痒才是……若是有何短缺,尽管开口便是!” 于是,二人便站在院子里又小聊了片刻。 直到最后王程意咳嗽越来越是频繁,好月劝他回房歇着,他这才走了。 待王程意人一走,袁五却是忽而冷笑了一声。 “这王大人,只怕也是想来跟你拉拢关系罢!” 这言语间,夸赞皇上之时,也定是要将好月拉上的。 闻言,好月不禁觉着很是好奇,瞧了一眼袁五,噗笑道,“你何时关心起这事儿来了!” 袁五依旧是如此的面无表情,“我只是瞧这个王大人,来同你说话,也是别有所图罢了!” 好月便叹了一口气,瞧了一眼暗沉的天际。 “也算是能理解他一些罢!毕竟……家人的性命都被捏在了旁人手中,王程意是个孝子,又如何肯让几人跟着受着苦?且还是以性命相威胁……倘若、倘若此事发生在我身上,只怕我也会如此做!” 以自己一人之命,换全家人性命,她如今的确是可做出此事来的。 但她并不是王程意,也定不会让此事发生,更是不会将事情想不通彻……王程意看似将父母保住了,实则不然。 且不说王程意死后,他家人是否会安全……但他若真是贪污了朝廷的赈灾银响,只怕全族上下都要跟着遭殃的。 不是蔺希不近人情,而是法律向来如此……倘若律法没有半丝让人畏惧之处,要这律法又有何用? 好月在脑袋想了这一同,而后又接着道,“他如今年岁不大,听皇上说,似是才二十二罢!如今年岁小着,不仅仅是当今的文科状元,又被皇上封为钦差大臣,出使锦州赈灾……身受要职,难免这心思也要飘了些! 如今在锦州吃了如此一个大亏,从某些方面而言,倒也不失为的一桩好事……至少在对其性子上磨练了些……今后遇事,倒也会有所收敛些!” 吃过了亏,才知道,哪些地方是万万不可再绊倒的。 有些身份啊,一绊倒,就是性命攸关之事。 听着好月说了这一大通,袁五沉默了小半响之后,复而又道,“你对朝廷,倒是忠诚!” 忠诚的,为蔺希考虑起了事儿来。 “如今我和皇上,是一条船上的……”好月瞥了一眼袁五,眸子一挑,“所以,你说我是否要忠诚?” “如今朝廷局势并不安稳……你、不如随了公子去……” 袁五说至此,却又是忽然住口了。 “去哪儿?又能去往何处?”好月倒也并不好奇袁五接下来的话,只是语气又沉重了几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去哪儿呢? 这天下呀,到底是需要一个明君的,一个带领着百姓一步一步变强的好皇上,为王者,得心胸宽敞,有见解,有帝王之才者才可!” 说至此,好月便又瞧了一眼袁五,“说心胸,皇上有……说仁厚,皇上有……论帝王之财,皇上亦有,如今天下间有多少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避寒?时代若想一步一步变强起来,有一个明君,是必不可少之事!民安、国安、天下安!” 袁五沉默了。 好月亦是不再多言。 她之前一直便不觉着自己有多伟大,管好自己便好了。 可她从扬州一路往京城而来,一路上遇见贫困的人家有多少?那瘦骨嶙峋、食不果腹、穷困潦倒的人家,又有多少。 其实啊,管理好这天下,并非单单是国君所要考虑之事。 无奈……太多了。 因吃不起饭,又有多少人家的孩子被饿死? 太多了,太多了。 心情在瞬间也变得很是微妙。 在院子里逛游了片刻之后,好月又忽而觉着身子乏了。 同袁五又回到了房中。 好月依旧坐在凳上拿着先前的游记看了看,袁五则守候在了门外,不曾发出半丝声音。 蔺希是在晚饭之时回来的。 待吃罢完饭,他忽然说了一声:最迟初五,便出发回京城。 好月忽而有些诧异,那这番说,明后日就得对苏巍下刀了? 但她从不会主动去过问朝堂上之事,蔺希不说,她则半字不问。 蔺希这几日的确很累,连带着大年初一都未曾歇息过,如此……好月同其一起吃过了饭,了几句话后,便回了房。 第三百九十八章成亲之事过两年 第三百九十八章:成亲之事过两年 让好月诧异的是,好月才推门入了自己房间,反身过来将门关好时,却忽然从身后伸来一双长臂,将她紧紧的裹在了怀中。 好月如今一米六的模样,而北冥夜却足足高了她一个头。 将她抱在怀中之后,又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上。 好月微微惊讶,轻轻拍打了他的手臂,“你这人,如今外头还有人呢,若是被人瞧见了可要如何好?” 屋子里点的是蜡烛,蜡烛能将影子映衬在窗扇之上。 如今郭怀还在蔺希那边的房门口守着呢,若是被人发现她这一个大姑娘家的房间里还藏了一个男人,岂不是…… 这要她如何说? 总之……如今的确是不可让蔺希知晓北冥夜得存在,起码,也得回了京城再说。 “可要如何是好!”北冥夜却依旧不管不顾的只抱着她,声音无比轻柔,“我今日不过是一日不见你,便如隔三秋,满脑子都是你!” 这情话说的……让好月没来由的心中只觉酥麻。 他这声音本就好听,且如今又柔情了许多,好月便算是一座冰山,只怕也是要融化了的。 “净说这些好听的!”她忽而笑了一声,“我怎的先前不知晓,你北冥公子竟还会说这些情话呢!” “如何是情话呀!”北冥夜说着,将好月旋转了个身来。 两人正面相视,四眸相对,只见对方那深邃好看的且勾人的桃花眸里,此时满是柔情。 “你说可要如何是好,小爷被你这小妖精迷去心智了!” 说罢,头缓缓垂下,欲要复唇吻上。 好月立即伸手指了指房门,如今二人的影子倒映在门上,外头的人容易瞧着。 北冥夜一愣,只撇了一眼。 随即不知从袖中掏了个什么小东西出来,对着那蜡烛一弹。 霎时间,灯芯掐灭,屋子里黑成一片。 北冥夜再没了顾忌,将好月揽在怀中便‘啃咬’起来。 对方的唇带着些些凉意,舌尖上带着绿茶的芬芳……他抱着她的腰身,低着头轻吻。 好月也没了羞涩之意,踮脚,将手环抱在他的腰间。 那一刻,二人的脑袋都很是空白,只知晓对方的味道让彼此都惦念着。 又仿佛在那一刻,似是所有的空白处又都被对方填满。 北冥夜的轻柔缓缓变得有些狂烈,仿似要将怀中这个小女子一口吞下腹中,与其融入骨血一番。 吻,很是热烈。 直到最后,二人身子都变得燥热,仿似体内有一股难以压住的燥气升起,再加之二人此时也变得气喘吁吁,这才分了开。 北冥夜弯下身子来,轻咬住了她的耳垂“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他声音忽而变得很是沙哑,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间,仿似那股子暧昧从耳洞传入了整个身子。 连带着是身子都变得软了下来。 “北冥夜!” 忽然,好月唤道。 “嗯?”北冥夜轻嗯一声。 仅仅是一个嗯字,却似乎富染了无数魔力一般,尤为好听。 “你若是想做我得夫君,那你得必须保证,倘若你娶了我,今后不许再纳妾,倘若你若是纳妾,胆敢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的,就莫要娶我!” 说至此,好月停顿了顿,而后又补充道,“我向来是一个占有欲极强之人,也从不喜欢同人分享我自己视如珍宝的东西,更不喜欢同无数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北冥夜倏地轻笑了。 那笑意围绕在好月耳际,无比爽朗。 “恰好爷没这纳妾的惯好!且你婆婆也多次与你家夫君说,人这一辈子,只可全心全意对一个女人好……”北冥夜轻声道,“且爷这辈子,光是有你这么个小妖精就够是折腾了,又如何还能再有旁的女人?” 这番话,好月听的的确很是满意。 轻唔了一声,又道。 “但我如今年岁还小着,且我还有许多事儿不曾去做好,我……如今暂时不会考虑称成婚的问题……倘若,你若是答应,那今后,咱们便已‘男女朋友’的方式处着……” “男女朋友?”北冥夜对这字眼,显然显得很是陌生。 好月便解释道,“所谓的男女朋友呢,就是成婚之前,对恋人之间的称呼……这同未婚夫妻是一样的,便似是定亲一般……” 好月将其解释了一同之后,北冥夜也总算是明白了。 所谓的男女朋友,就是成婚之前的一个称呼。 只要二人确定了关系,对于北冥夜而言,时间……他的确很多。 他有很多的时间等着好月,同意与她成婚。 在北冥夜了解了这些之后,好月又道,“我如今才将要十五,过两年罢,成亲之事,可否等过两年?” 两年? 北冥夜方才在心中暗自做了一个打算,别说是两年,便算是五年,八年的,只要她能一直在他身边,那又何尝不可等? “当然!” 北冥夜将好月的头轻按在了自己胸口,“我的小月儿呀,如今你成了我‘女朋友’,为何却是连我身份,也不曾问半句?” “你若是想说,定然会同我说的,你若是不说,我也不会多问!”好月对此,很是感慨,“我若是喜欢上了你这人,你便算是衣衫褴褛的乞丐如何,喜欢便是喜欢了,不论你是什么身份!” 这番话,听在北冥夜得耳中,只举着很是舒畅。 “原来我家的小月儿,说起情话来,也是如此动听的!”他爽朗一笑,又道,“那我倘若,是汪洋大盗呢,你可还会喜欢?” 好月的回答几乎没有犹豫,“你若是汪洋大道,那我便做你的海盗夫人!” 二人之间,既是确定了干系。 北冥夜也决计是不想有什么再瞒着好月的。 且今日,他也本是要将自己身份说清楚的。 想了想,便开口道,“从滨州沿着水路一直顺流而下,便会经过一个乌江之地,乌江上有一个岛,那岛名为无欢岛,岛上住着一群海盗,且岛上金银珠宝无数,银钱无数……曾经大南、大夏、大周三国齐力,曾想要将这岛拿下,却都无功而返……而如今无欢岛的生意,在三国之中,又遍布无数!” 第三百九十九章我抱你去床上? 第三百九十九章:我抱你去床上? 好月静静听着北冥夜如此说着,直到最后,北冥夜道,“而我,是如今这无欢岛上的少岛主,我爹,便是所谓的海盗头子……” 北冥夜先前的确是不敢将此事同好月说的。 起先,于常人而言,若是与海盗有勾结,势必会被判一个罪责。 其次,正经人家,怕被连累自己,也是不敢同海盗有拉扯的。 北冥夜对好月一开始,是觉着没必要说自己的身份,后来,便是一次又一次的,怕自己说了自己的身份,便会被好月嫌弃。 可如今,二人既已情投意合,那他便不可再有欺瞒。 将此事说出来之后,北冥夜便又问,“小月儿,你知晓了我得身份,可是会嫌弃我?” “嫌弃什么?嫌弃我得男人,将来会继承他爹的衣钵,成为海盗头子么” 好月的确暗中也想过北冥夜得身份为何,也知晓其身份定然会不俗。 但的确没想着,竟是乌江那个岛屿上的。 可如今听在耳里,倒也没起多大波澜。 而好月那一句‘我得男人’,又让北冥夜心中畅快了不少。 忽而觉着,为了怀中这个小女子啊,他作甚都乐意。 这种感觉很甜蜜,连带着心胸都舒坦。 二人在房内,就如此的抱了许久。 寂静的房中,能听见的,似是只有二人心脏的跳动声。 也不知过了许久,北冥夜将头抵在她的下巴间,以无比柔情的声音道,“我抱你去床上?” 此时二人间的气氛本就很是微妙,一句床上二字,又显得很是暧昧。 可还不待好月再说话,也不等她应允,身子就被某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抱的很稳,可偏生好月却仍旧是下意识的圈抱住了他的脖子。 连带着房中的气氛,都似是变得很是炙热。 北冥夜道,“瞧着你身上无二两肉,抱着也轻,可得好生补补!” “我哪儿没吃多……”好月将侧脸与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喷喷有力的心跳声回道,“又哪儿没补的!” 这身材,典型的吃胖很难。 在她说话间,北冥夜已是将她放置在了床上。 而后,再很是轻柔的给她将鞋子脱掉。 不得不说北冥夜对一个人柔情之时,能将一个人宠溺到了骨子当中去。 也不知是想了什么,好月忽然道,“我……我还没沐浴的!” 北冥夜动作一愣,只觉着二人间,说着何话,都显得有股子难言的暧昧。 让人连带着胸口都似是有躁动。 “那……那你先沐浴……我、出去一趟!” 好月除去身子虚弱那几天不成沐浴,几乎每日都会沐浴方才上床。 如今天色尚又早着,也不过过晚饭时辰没多久。 她轻嗯了一声,北冥夜又俯身,在她唇瓣上轻轻一啄,“等我半个时辰!” 好月依旧只轻嗯一声。 随即,便又从窗扇口走了出去。 待他一走,好月坐起来,轻舒了口气,让自己将心态冷静了下来。 这才又拿着火折子将屋子里的蜡烛点燃了,随后又唤了侍女打水来前来与她沐浴。 待热水打来,侍女又撒上了干香的玫瑰花瓣,好月这才脱了衣衫进了浴桶当中。 水很暖。 长发飘荡在水上,随着缓缓冒气的热气,竟是显得很是迷蒙。 好月总是能想到北冥夜。 方才他已经自己的身份同她说了……好月对他的身份毫无波澜,可却忽然将所有的一切都想开了。 难怪这北冥夜出手向来大方阔绰,没有半分心疼的模样。 曾也听的杜长空说过,乌江岛上金银珠宝无数,听说还有一座金山银山,对于钱财方面很是丰富。 且又说,乌江岛屿上的,又有不少的生意遍布在三国之间。 耳目众多。 如今一见,倒果真是如此。 不多说他的身份,只单单他应允了她今后决计不会纳妾这事,对于好月而言,这便是良人了。 唔……情投意合,实属难得。 脑子里似乎一瞬间全然那被恋爱的蜜糖所包围,连带着心里的所有阴霾都瞬间消失。 沐浴洗漱完后,好月将长发擦干,着了一套亵衣。 因如今也是睡不着的个缘故,好月便又拿着先前的话本子看了起来。 那些个字明明映在眼里,可脑中闪动的却是北冥夜这人。 脑袋疼! 自己怎的如今似是着魔一般,这脑子里竟是时时刻刻都映着北冥夜这人的面容与身形。 不待她恼自己多久,便只听得窗扇一响。 那人又从窗扇口里跳入了房中来。 男子走来时还带着浑身的清冷。 许是瞧着好月只穿了中衣,又赤着脚,便也只等着自己身子热了些后,这才朝她走了来。 这许就是恋爱中的人……但凡对方做一个小举动,都会无限放大,而后显得很是暖心。 待他再走至他身边之时,已是半盏茶的功夫之后。 “莫要看了,明日再看罢!” 几乎没有犹豫的,好月便应了一声好。 反正她也看不进去。 正要穿鞋起身,北冥夜却又是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而后再去将蜡烛吹灭,二人这才直接上了床。 好月依旧是睡的里头。 北冥夜将外衣脱下,将床幔放下,便也缩进了被窝当中。 同一个枕头,同一床被子,睡着两个人。 “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好月盯着漆黑的床幔瞧了许久,这才忽而问道。 做什么? 自然是去洗了个冷水澡。 方才同好月的那番亲热,让北冥夜心中的躁动很是难压下去,最后只能去洗了个冷水澡。 果然,这冰凉刺骨的水,不过瞬息便将他的燥热压了下去。 可如今二人躺在了一个床上,北冥夜又莫名的有了几分热意。 侧身,凑过去了一些,又将好月拉在了怀中,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之前,闻着她身上特有的幽香。 本是爽朗的声音此时又变得有些个沙哑,“小月儿……” 那三字,果真是唤的无比暧昧,酥麻无比。 好月嗯了一声。 北冥夜又道,“从今尔后,你便是爷的人,只可让爷背你、抱你、拉你、亲你!” 这霸道。 好月本还觉着自己占有欲也是个强的,却不想北冥夜也是如此。 心中不禁觉着有几分好笑,将手回抱了他,“好!” 第四百章如何会嫌弃你 第四百章:如何会嫌弃你 不得不说,二人间的暧昧之色又缓缓升起。 好月是现代人,并未曾将男女同房之事看的很重要,总觉着,我既是喜欢了,二人间既是确定了干系,再有下一步之事,那也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可她如今却是连月事都不曾来过……若说行房之事,也恐是过早的。 总之……一切待二人再磨合些,待她来月事再说罢。 如此一想,她便立即又转移了话题。 “那……那我义父,他、之前也是无欢岛的么?” 北冥夜是知晓好月认了五爷为义父之事的。 对此事他倒也不瞒,回道,“你可知晓唐五爷这名字是如何来的么?我爹在无欢岛上为大哥,其次便有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几个当家! 五爷排名第五,而我也但应当唤一声五叔……他本出生在富庶殷实的家庭当中,只后来生了一场变故,这才不得不上了无欢岛!” 说至此,北冥夜忽然叹了一声气。 “倒也是一个君子!” 五爷那样貌很是不错,好月便又好奇道,“那他为何还不曾娶亲?” “听我爹说,他那时倒也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为了那个女子又离开了无欢岛,只不过……那女子也不过是利用了他罢了,如今么……呵呵!” 之后的话,北冥夜不再多说,可好月却忽然似是明白了。 如此说来,五爷倒也是个痴情之人啊。 这么多年,也未曾再娶过妻。 忽而又很是感慨。 “五爷这人原是没错的,同我爹的六个弟兄当中,也当属他的性子最为冷淡……”说至此,北冥夜又笑了一声,“既然你能得到五爷青睐,还收了你为义女,想来我其余几个叔叔,也会很是欢喜你的!” 一说至家人,好月又叹了声气,“北冥夜!” “嗯?” “那你家人,可会嫌弃我家中是个小门小户?” “你这丫头,脑子中想的什么呢!” 北冥夜从她颈窝当中抬起头来,用手指轻轻的弹了她额头,“如何会嫌弃你,我能寻着一个如何能干且漂亮的媳妇,我爹娘只怕是欢喜还来不及呢……不若你处理完京城之事,随我去岛上玩玩,让我爹娘见见你!” “太早了!”她还没有这心里准备。 好月道,“此事,之后再议罢!” 二人间本是聊着天,可偏生北冥夜却忽然又将手捏至了她的小脸上,而后脑子一充血,俯身再次吻了下来。 这一次,没有先前那番轻柔,连带着气息都很是狂热。 可除去亲吻之外,北冥夜倒也没做其余举动。 待一吻终罢,他身子忽而变得很发烫,连带着声音都是无比的沙哑。 最后,他将她的脑袋按捺在了怀中,只轻说了一声睡罢。 而后,二人之间再无他话。 第二日一早,天色才微亮,北冥夜便起身又离去。 好月睡眠本就浅,再加之这一夜她都睡的很是不踏实,在他起身那一刻,她便已是醒了。 直到他离去,这才缓缓睁开了眼,悠悠从床上坐了起身来。 让侍女打了水来洗漱,她在洗脸架上瞧了一眼自己的脸色……果然很是红润。 唔,这脖子上,又怎的会有一个红印儿? 好月忙又是对着铜镜左右观看了一番,本在奇怪着这颈脖上如何会有红印的,可脑子中有乍然想起,北冥夜似是昨夜在她脖子上吸了一口。 这……这特么的…… 多像欢爱的痕迹? 幸好她今日起来时瞧了一眼,否则,这模样的她,要如何见人? 北冥夜! 未免让人瞧出端倪,她立时又翻找出了一条狐裘围脖围在了脖子上。 直到早间同蔺希一同吃早饭之时,蔺希很是疑她为何将这围脖给戴上了。 好月面色如常,解释起来也是心不跳脸不红,“这几日我依旧觉着有些儿冷,便戴上了!” 如此,蔺希倒也不多疑,只点头,“你若俱冷,便多穿些,今儿个又下了雪,又冷了些,你莫要再着凉了!” “好!”好月点头,“皇上也是,多主意防寒!” 好月觉着,她这一趟来锦州,全然没有半分含义。 纯粹是来玩儿的…… 唔,顺带……收了个北冥夜? 呵呵呵呵! 一想着北冥夜,好月的心情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得很是轻快。 似乎许久都不曾见到好月连说话时都带着不可抑制的嘴角上扬,蔺希瞧着,也不禁轻笑了一声。 “好月心中可有喜事?” “啊?”好月一愣,随后道,“没有,我只是在想,锦州也出了不少美女,苏南也到了该要娶亲的年岁,不妨给他物色个婆娘,想来、也定会感激我得!” 这话也不过是她临时随意扯的话题罢了。 北冥夜闻言,又是一声轻笑,“好月与苏南的之间的情谊,果真是让旁人都心生羡煞!” “苏南是个不错的人!”好月亦笑道,“想来你是不知晓,初见苏南那次,我们两人还打了一架!” 对于此事,蔺希很是好奇。 好月便将二人认识的经过同蔺希说了一说,又将他大年三十来家中偷鸡之事又说了一说。 蔺希闻言,爽朗一声大笑,“你二人竟是如此识得的!” 而通过这事,便也侧面的认知了好月这人,胸怀也决计不是个小气的。 否则,又如何会救助同自己的‘仇人’? 二人间,倒也的确是应了那句话。 不打不相识。 蔺希今日还有要事要处理,便也没多同好月再多说,只吃罢完早饭后,便带着几人出了驿站。 好月回到房里,因想着闲着也是无事,又加之今儿个下了雪,便又坐在了房中,拿出笔墨开始折腾起来。 现如今,她认为最重要的,是如何来将顾宴扳倒,帮助蔺希如何一步一步夺回权利,稳固江山。 以及、如何解决这贫困的天下。 好月在宣纸上写了顾宴二字,再唤来小五,将顾宴的家境又了解了一通。 比如顾宴的妻妾以及妻妾的出生。 而后再认真的又写着顾宴旗下的文官,又有哪些。 她始终相信,没有一个官能是清清白白的。 如今蔺希手中无可用之人,朝廷也决计是不可能一次性的便换一个大出血,将所有顾宴的官吏都给换了。 但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捏住其命脉,让其不得不听从蔺希之话,反水于顾宴。 第四百零一章磨练几年再说 第四百零一章:磨练几年再说 其次,便是军营之中。 如今军营之中全然归杜家所管辖。 好月是决计不会相信杜家对朝廷真会有何企图的,但也需要做到一切防范于未然。 且不说如今的北疆是有杜家全然掌管,便是如今南疆的大将军,亦是杜老爷子的门生。 这又造成了一家兵权独大的趋势。 身为一个皇帝,手中若是全然没有兵权,又如何是可? 是以,当下最为重要的一步,便是要在军营当中去安插了自己的人方可。 如此一想,好月便又认真的考虑了一番蔺希身边可信的人…… 安插去军营之人,势必是要信得过之人。 其实她心中觉着,倘若顾宴之子能大些,蔺希不妨以天子之威,将其送去军营当中。 顾家与杜家,一个为文一个为武。 倘若顾家儿子去军营,便再让杜家儿子来朝中为官。 两家之间本就不对付,如此又等于是相互牵制。 至少在短时间内,足可保证朝堂之上安稳。 虽说她这法子的确不够厚道,但在朝堂之上,又哪儿有厚道可言? 但如今,这也不过是她不成文的想法罢了。 不说顾宴儿子如今年岁还小,便是杜家……杜长空也去了北疆。 唔,杜家还不是还有个杜家长公子么? 顾宴儿子虽年岁不大,可他似乎有一个十分疼爱的侄子? 如此一想,好月心中便方才的想法又提了起来。 仔细的考虑斟酌过后,待晚间蔺希一回来,好月便此事说了说。 好月道,“如今朝廷局势复杂,我想着,不如将其更搅合的要复杂一些,如今杜家长子正在京城当中,也没个职位的,既在京城当中,且如今朝廷也正是用人之际,不妨来朝堂效效力。 而顾宴出生贫寒,幼年受过长嫂恩惠,哥哥又早亡,寡嫂待他极好,寡嫂有一子,如今将近四十,正在朝廷为官……唔,如今顾宴的侄孙子,正在家中考科举罢? 如今边关正缺人,听闻顾宴这侄孙子也请过几年武夫,若是让其去边关,为战事出谋划策,也是个好的。 皇上,你以为如何?” 这番话下来,蔺希看着好月的双眸里很是深邃。 “好月倒是个消息灵通的,顾宴之事,你竟是如此清楚!” 身为一个皇帝,自然是带着几分敏感的。 且顾宴这些个小心,蔺希还从未与好月说过。 好月闻言,当下先是愣了一愣,眸子一眨,浅笑道,“如今要为皇上效力,这些个消息也自然是要知晓些的,再且这事不算秘事,我知晓,又有何稀奇?” 原也不错。 蔺希仔细想了想,又道,“你方才提议,我先前也曾考虑过,但倘若二家之间,反倒因此事而达成共识,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一个文官,一个武官,二家之间本就势均力敌,如今相互挟制,又怎的会达成共识?再且说了,醉翁之意可不在这酒中,先是抛出这一招,再补上自己可用之人!”好月说至此,忽而笑了,“在军中,总要安插些自家可信之人才当是的,否则,亦有何用?” 这番话,蔺希很是认同。 仔细想了一番,便也点头,“好,那此事,待咱们回京之时再议!” 好月并无异议。 蔺希便又说了如今打算,“如今苏巍的罪证已收其,只待明日,他的日头……便也到了!” 他说过,后日便要启程回京。 好月想到了。 明日,定是要动动苏巍的。 好月只想了想,便又道,“嗯,苏巍一旦动了,那这空缺,莫不是王程意堵上?” 蔺希摇头,“王程意不行,待磨练几年再说,我手中恰好有一个老臣,倒也是个公廉的,让他不日前来锦州上任! 王程意么,如今便也暂留在锦州好了,待锦州知府一来,再将他调回京城!” 如此倒也尚可。 好月想了想,而后再同蔺希说了一通之后,直到夜色将深,她这才回了房去。 一回房中,果真北冥夜已在了她的房中。 且那人此时正坐在她常坐着看书的倚凳上,左右依靠在桌几上,且手上拿了串冰糖葫芦,正在悠悠然咬着。 直到好月走近,那人依旧是坐着不动,只一边咬着冰糖葫芦,一边深着一双眸子看向好月。 好月:“……” 这人这模样,是怎的又抽风了? 好月却也不开口,只站在他跟前,挑眸看他。 许是最后看得久了,北冥夜却又忽然笑了一声,直起身子,将跟前的好月一拉,便拉至了自己腿上。 将手中那咬过的冰糖葫芦又喂给了她一颗。 冰糖葫芦本就是一颗一颗的,又不是咬了一半的东西。 好月倒也很是自然得便咬了一口。 北冥夜笑道,“你这小妖精!” “我又如何了?”好月很是好奇。 那冰糖葫芦在她的腮帮子里鼓了起来,这一嚼一嚼的,只觉着很是可爱。 “你可是不知晓,爷在这房内等了你多久,你倒好,竟和那年轻皇帝,喋喋不休的说至了如今!” 哟嘿? 听这话的语气。他莫非还吃醋了? 好月呵笑一声,回身过来,看了一眼北冥夜,似笑非笑,“莫不是,你还怕我瞧上蔺希了?” 北冥夜长臂将好月圈固在了怀中,又拿左手轻轻的捏了她的腰间。 腰间一痒,好月笑着闪躲,可偏生他楼的又紧。 北冥夜道,“做皇帝又有何乐得?日日还不是要担忧着朝堂之事,不妨你与我成婚了,自此你我夫妻二人在岛上过着安乐的日子” “我如今,既应允了皇帝,要助他,那定然也是不可反水的!”好月笑道,“便算我同你在一起了,但我也不可放弃一切跟你走的……毕竟,我有我得事要做!” 这个话题,若是如今一扯上来,便有几分沉重感了。 好月如今所有的东西才做了一半,又如何会抛弃一切,跟着北冥夜走呢? 为北冥夜也是能知晓几分好月性子的,当下只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知晓的,暗杀皇帝之事,我已知晓是何人了!” “何人?” 这消息太过劲爆,好月直接反坐了过来,面对北冥夜。 第四百零二章将你这小妖精娶进门 第四百零二章:将你这小妖精娶进门 好月这番坐在他的腿上,且二人间又是面对面,这让北冥夜很是愉悦。 又喂了她一个冰糖葫芦,而后道,“是大周所为!” “大周?”好月一惊,“倘若是大周派人来刺杀,那这便是说明,两国之间,要开始发生战争了吗?” “约莫是了!”北冥夜点头,“想来,这场战事不久便要发生了,恐怕这回,三国的确是要大乱了!” 好月从北冥夜嘴里听到如此准确的消息,一颗心都沉入了谷底。 如今决计不是大南应战的最好时机。 “那如此说来,大周敢先挑衅大南,这是否说明,大周与大南,在此事上或不定已是达成了某个共识?”好月想了想,道,“如此说来,战事一旦发生,那大南将会背腹受敌?且还有不少些个小部落,届时也会乘势而起?” 战乱,一旦发生,便会很可怕。 “是!”北冥夜点头应道,“的确是如此,本来这三国之间,我也决计不想插足于任何一国,但大周的刺客胆敢伤你,我自是会给他找些‘乐子’好好玩玩的!” 说至最后一句话时,北冥夜的眸子一冷。 这样的北冥夜,心心念念都是她,且时时刻刻都护着她,如何教好月不沦陷? 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的感觉,又如何教好月不心动? “此事既然是大周所为……那我这一箭,也绝迹不会如此白挨的!”好月一双眸子沉了沉,忽而又想到。“那如此来说,是否说苏巍背后,与大周也有勾结? 毕竟锦州此回受灾,苏巍也定然参与了其中!” “这是自然得!”北冥夜给了好月很是肯定的答案,“明日蔺希不就要审苏巍了么,苏巍那人,吃硬不吃软,且为人又是个贪得无厌的,届时只需蔺希一上刑法,他必定都会招了! 苏巍一招,想来他这做皇帝,也自会有定夺的!总不至于让大南陷入如此境地!” 好月点头。 蔺希便又趁机扯开了她的围脖,瞧着她雪白肌肤上的红印,忽而很是愉悦。 那双眸子里,此时映衬着烛光点点,倒真是……亮澈的紧。 好月眉头一簇,“你倒也是够无聊的,倘若这痕迹让旁人瞧了去,你说你,叫我日后如何见人?” 北冥夜伸手,以自己那骨节分明的白皙修长的手指摸了摸那痕迹,笑的很是狡黠。 “我之前也是听人说过,只需往这儿一吸,便可留下欢爱的痕迹……倒真是如此……再且说了,你如今都已是我得人,让人瞧去了又何妨?那也正好,让爷回去告之爹娘一声,寻个黄道节日,早日将你这小妖精娶进门!” 倘若是志同道合,且相处得来的另一半,其实早成婚与晚成婚,倒也的确没有多大差别…… 可问题在于,此时天下并不安稳。 她如今替蔺希办事,而北冥夜又恰好是那岛上的。 二者之间本就有了冲突。 若要成婚,也必得她将此事全然处理才好。 否则,倘若真有一日,二人间若是真必须因原则的立场而需要争锋相对,那时又如何是好? 当然……好月不会让此事发生的。 但无论如何,还是先将手中的事敲定才好。 如今她手中有一个苏南,便算她日后是要随着北冥夜的,可苏南她必须得培育出来……其次便是苏南手中,如今还跟了两人。 一个小子,一个秀才。 那两人好月见过了,还算是不错。 在心中无声的叹了一声气,好月又与北冥夜四目相视,“我后日便要回京呢,你呢?去哪儿?” “此处去大周不远,我顺带去一趟大周,恰好瞧瞧那边生意!”北冥夜道,又拿着手中的冰糖葫芦喂了好月一口,“等我从大周回来,必然第一时间来寻你的!” “北冥夜!” 好月将最后一个糖葫芦咬下,忽而将身子扑了过去,将下巴搭在了北冥夜得的肩膀上。 “你不要再为我操心了……我不能总靠你庇佑的,在扬州如此,在京城如此,倘若你一直都如此庇护着我,我若对你习惯了依赖,那日后,又当要如何才可独立?” 依赖的确是一个可怕的习惯。 好月生怕,就此以来上了北冥夜,再没了半分自理性。 “爷的小月儿,你这是说的何傻话?”北冥夜双手将好月环抱,“你既是我得妻,本该就是要在爷手中捧着含着的,我与你说过的,不论何时,我都将你的后盾! 倘若爷知晓你受了欺负,还不去替你出了这口气,岂不是说我家小月儿背后无人?” 这番话情话啊,无时不刻不再击垮好月的内心。 她如今的确是陷入了热恋当中来。 一旦尝知了爱情的美好,倘若北冥夜忽而这些骗人的,她的确是不敢想,自己会跌入何等的万丈深渊当中去。 男子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让人如此眷恋,好月只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久久不想再动。 直到过去了半个时辰,北冥夜忽而道,“都快要子时了,睡了可好?” “好!”好月轻轻点头,的确有些困魇了。 而后,她又只觉着身子凌空一起,被北冥夜横抱了起身,再吹灭了蜡烛,往床上走去。 温柔的替她脱了鞋,又将自己外衣褪去,再拿了好月脱下的外衣与自己的外衣一道搭在了屏风上,随后才拉下床幔。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二人才不过相处这少许日子,可偏生已不觉有何尴尬。 如今盖着同一个棉被,枕着同一个枕头,且又被他带入怀中,好月都已仿似没了半分窘迫之意。 北冥夜是知晓了昨夜的难受,便也没再亲好月,只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之后,便轻说了声睡罢。 如今夜色已深,好月的确很是想睡,当即便只轻嗯了一声,窝在了北冥夜得怀中沉沉睡去。 不得不说,北冥夜得胸膛的确很结实,让向来不安稳的好月都只觉着很有安全感。 一觉到天明,再醒之时,身旁已再无北冥夜。 第四百零三章看你是个不怕死的 第四百零三章:看你是个不怕死的 今日起身之时,好月从窗扇口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果见得院子里已是白茫了一片。 且天际还在下着雪花,又显得有了几分萧条。 待她洗漱过后,便有侍女将饭菜端来了她的房中。 “皇上让奴婢与姑娘说一声,今日他早些出了门,让姑娘自行用早饭!” 好月闻言,也仅淡淡笑应了一声有劳之后,便不再多言。 吃罢了早饭过后,她又站在屋子里的窗扇口瞧着外头的景致,发了许久呆。 雪花从天际一片一片落下,地上的雪亦是缓缓加厚,覆盖了早上行走过的痕迹。 今日锦州又大雪,可这锦州的人,却又似乎要变一变了。 好月想了想,穿了身厚衣衫,打了把紫色画梅的油纸伞,便与小五一同走去了大街上。 她今日穿着一袭白色绣花棉裙,外头披着一件紫色斗篷,再加之她面貌出众,身段姣好,出入在大街上,自会让许多男子观看几眼。 那些个男人的眸光很是赤裸,小五瞧着,连带着眉头都蹙起了些。 好月倒是不多管,只走自己的路,再想着上哪儿去找一家茶馆坐着喝喝茶。 今日落雪,定然是要寻个好位置赏赏雪景的。 顺带,也能听听街道上的消息。 可走了约莫两条街,也不见哪儿有个茶楼。 且在这时,却不知从哪儿走来了四五个混混,几人将站成了一条直线,堵住了好月的去路。 好月一见,眉头微不可觉的蹙了起来。 “小娘子,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呢!” 那为首汉子脸上的笑意十分猥琐,胡子拉碴的脸上,一双目露精光的眸子,更是让人心生厌恶。 她这是被人调戏了? 好月眸子一深,可此时她也无力同人争执,便想着越过几人。 奈何那些人却是个不识的眼色的,好月往一旁一躲,那几个汉子便也跟着她的步子拦阻了她的去路。 小五见此,从好月身后上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一双清冷的眸子紧紧看着几人,仿似要将那几个汉子在无形当中将其凌迟一般。 可偏生这人高高瘦瘦,瞧着像个弱不禁风的模样。 那几个汉子非但不怕,反倒大笑了几声。 有一汉子上前,将小五推搡了一把,“你这小子,还护着你家小姐,就你这小身板儿,也敢站在爷们跟前?” 要说这几人得身高同小五也差不多,可那几个汉子身材壮硕,小五身子却很显单薄。 气势明显就要落了下风。 小五只清冷盯着他,又撇眼瞧了一眼汉子方才推搡过的地方,一双眸子变得没有任何情绪。 “看你是个不怕死的!”不待他说话,另外又有一人朝着小五嗤笑了一声,“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爷们是谁,在这锦州城里,爷们就是这道上的天,你小子既然如此不识得好歹,那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说着,一双眼横着看向小五,以舌头抵了腮帮子,一副凶狠模样。 再一挥手,示意身后的几人上。 这人是为锦州一罢,常日里最是喜爱美色,若是在街上遇见何姿色不凡的女儿家,势必要豪取强夺一番。 可偏生他同锦州知府,又有些个关系。 简直是让百姓苦不堪言,连带着那些个漂亮姑娘都不敢出门上街。 如今众人一瞧着这个情况,均都只是无声的摇了摇头。 好月与小五终究只有二人,且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另一个又是身子单薄的少年,这二人如何看,气势如何都落下了一大截。 可在汉子发布施令说上之时,便见得在那拳头将要轮上小五胸口之时,只见少年身子不躲不避,只以手掌包裹了他的拳头。 几乎在那一刹那间,不见少年脸色有任何的情绪,偏生那汉子脸上却显得很是扭曲。 “痛痛痛痛痛!” 的确是很痛,痛的那汉子连声喊了五句痛,且连带着膝盖都将要跪了下来。 见此,身边立时又有两人前来要攻击小五。 小五倒是不慌不乱,只不屑的清冷说了一声不自量力之后,便抬腿,一腿踢到一个。 这毫不起眼的小子似乎还有些功力? 为首汉子眸光一狠。 他向来男女通吃,这小子这番厉害,这番清凌,偏生就让他生出了想要征服的心思。 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有多大本事,他也要看看,这小子在他身材感觉……会有多饶人。 如此一想,连带着一双眸子都透出了‘荤腥’的眸光。 小五很是不喜。 就在他想要将为首汉子也撂倒之时,为首汉子则一扭头,示意几人上。 由着几人拖住小五,汉子则走至了好月身边,瞧着那打着伞,背着手的好月,一双眸子里很是炙热。 “我李老三看上的人,还没能逃过的……小娘子,我瞧你容貌也不错,不妨跟了爷,跟了爷以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以后尽管享清福便是!” 好月闻言,伞微抬了些。 一双眼如烟如雾,样貌出色,浑身上下都有股子难以言说的吸人气质。 她眉毛一杨,唇角微微勾起,“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如此调戏良家少女,就不怕王法么?” “王法?什么王法?”那汉子闻言,自是不屑,“在锦州,爷的法就是王法!” “哦?”好月又道,“我似乎知晓,皇上这些日子来锦州了,你说你,就算是个土皇帝,在真天子面前,也得收敛几分罢?若是让皇上知晓了,你这小命,岂不是难保?” “天子?”李老三又不屑嗤笑了一声,“是皇帝又如何,这锦州可是苏大人当父母官,皇帝再,也不可长期住罢?呵呵……小娘子,依我看,你不如跟了我” 说着,又看了一眼小五,“你这个随从也是不错!” 竟然还想男女通吃? 好月眸子一冷,“倘若这世间还无人教你如何做人,那今儿个小娘我倒也正好有空,不妨教导教导你!” 恰好这几日她身子骨儿也痒痒了,想要找人来施展一番拳脚,今日有人送上了门来,那她也就恰好的练练身子。 等会子么。再直接扔去衙门去。 第四百零四章官匪一家亲 第四百零四章:官匪一家亲 好月心中有了打算,李老三听闻好月的,却只将眉头皱起老深,正想说着这小娘们说的什么话呢,却只见她将手中的伞猛的一收。 而后,那大雪纷飞中的她衣袂飘飘。 淡紫色的斗篷上落了许多鹅毛大雪,瞧着却霎时好看。 好月以扫为利器,轮着伞便要朝着李老三扇一耳光子。 李老三身为小混混,也自然是懂得几招功夫。 当下也不躲,只拿自己的力道去将伞给攥在了手里。 又想用力的拽着伞,将好月带入怀中来。 好月冷冷一笑,抬起一脚便踢在了他的胸口上。 这泼辣的小娘们儿。 李老三的眸子眯了起来,瞧着好月的眸光都深了许多。 瞧来这主仆都是个泼辣的。 辣好,泼辣好,他还没遇见那会功夫的娘们儿呢。 够劲,果然够劲。 此时的伞已全然落入了李老三手中,他嘴角斜斜一勾,将伞又仍在了雪地里。 他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上是一脸的猥琐模样。 “来,你来,来打爷这儿,使劲来打……爷这心口正痒痒着呢,来来来,给爷解解痒!” 那面容上带了几分让人腻的想揍的模样。 好月见此,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满了你的意!” 话落,好月便欲要凌空一脚踢向他的脑袋,去小五却早她一步,一记漂亮的旋身踢,踢在了李老三的腰间。 李老三吃痛,蹙眉看去……便见得小五头上已沾染了不少雪花,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已很是发冷。 特别是那一双眸子……竟让人心生了几分畏惧。 李老三又看向地上,果见得小五身后的地上,已躺下来了好几个抱着痛处呜呼痛叫的男人。 “没用的东西!”李老三暗骂了一声,一双眸子看向小五,犹如是一个猎人瞧着野味的模样。 而后,他拿手掸了掸腰间他鞋上占来莫须有的雪花。 “既然你们两个非要爷露出个两手才服,也罢,爷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罢,竟然主动先攻击了小五。 李老三这人身形壮硕,力气又是出了名的大,再加上这人又会几招功夫,竟然同小五过招时,二人一时间还很难分出胜负来。 好月见此,一双眸子便又冷了几冷。 但小五自幼习武,训练有素,便是好月在他面前也不敢说占上风,又如何能让李老三赢了去? 前三招因李老三占了力气大的缘故,的确是没落后,可越走招,他的漏洞便越大,不过六七招,便被小五一脚踢翻倒在了地上。 将人踢到时,小五还特意一甩袍摆。 那清冷少年冷酷的模样,在不少女子眼中,竟忽然心生了爱慕之感来。 李老三倒地之时,立即又爬了起来。 可他一爬,小五便又将其踢倒,直到最后李老三捂着胸口再不爬。 此时,他眼中也没了方才那番得炙热,只牙痒痒的盯着小五,再与其余几人道,“走!” “想走?”好月却是不放过,冷冷一笑,一步一步朝李老三走来,再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笑道,“调戏了人,是你说想走便想走的吗?” “你想如何?” 漫天雪花里,李老三忽而觉着,眼前这个小女子,忽然很是邪魅。 那冰冷的笑意,又让他有几分害怕,与心惊。 果然,好月忽而抬眼看向了那正在一旁看戏的老百姓,大声道,“我今日要将人送至官府,倘若有谁受了委屈想要诉说的,且随我走便是!” 她的话一落,众人纷纷朝她看来,却是无一人搭话。 笑话,谁敢搭话? 这人平日里欺负人还少?送往官府?官府与他的关系在这偌大的锦州城里,是谁人不知晓的?这不是明摆着,将人往自己地盘送么? 好月见无人应话,便又道,“莫不是没有?” 瞧着姑娘容貌出众,身上的衣着又不凡,那一旁围观的百姓人中,有一人瞧了一眼李老三,又一脸无奈的朝好月问道。 “姑娘莫非不是本地人?” “不是!”好月直言回答。 那人便又叹了口气,“这事儿,姑娘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了,姑娘有所不知啊,这……这三、三爷的胞妹,乃是当今知府大人的爱妾,姑娘便算是去了官府……这也……” 接下来的话,那人并未说明,好月却是明白了其意思。 所谓‘官匪’一家亲。 众人不知晓好月有何身份背景,但他们这些人生活在锦州,倘若去了衙门指正他,只怕届时不淡不可伸冤,反而会是弄巧成拙。 这些事儿,他们有如何肯干? 好月眸子深了又深,在漫天雪花中,仿似结了一层雾气一般。 想了想,再道,“如今当今天子便在衙门当中,倘若有受了委屈的,便随我一同去衙门,大伙且放心,皇上处事十分公平,定不会容这等败坏国风之事出现!” 话落,又补充了一句,“小女子走在街上,莫名被人调戏,无论如何,小女子也是决计吞不下这口气的!” 倒也不是吞不下这口气,只是今儿个蔺希要处置苏巍,且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如今这么一个李老三又恰好撞到了枪口上,怎么着……也能多治些苏巍的罪。 倘若说,还有百姓随着她一道去,不只能为百姓讨回公道,反而也能让百姓对蔺希,又生出一种敬仰来。 好月这番话,大伙儿听着之后,先是瞧了瞧好月,又瞧了瞧那一直横颜眼着众人的李老三。 此时李老三恶狠狠的盯着好月,仿似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 可小五的身手,他又的确不敌。 其中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犹豫了一番之后,又出来问了问好月。 “不知姑娘是何人?” 倘若她身份高,大伙儿也自然没什么顾虑……且她知晓如今天子在府衙当中,又瞧她衣着不凡容貌不凡,一看便知晓不是本地人士。 倘若是本地人士,众人又怎会没见过这等容貌的姑娘? 莫不是,这姑娘是随着皇上一道来的? 是天家之人? 众人越是如此想,连带着看好月,都只觉着似是要闪亮了几分。 第四百零五章信不过我 第四百零五章:信不过我 好月听闻那老者如此问,便道,“老人家不必担忧,若信得过,只管随我来便是!” 说罢,好月与小五一挑眼示意。 小五当下便明白了好月之意,轻应了一声,便直接拎着李老三的衣襟让其站了起来。 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拎着着一个肥头油耳的汉子,这画面,如何看都只觉着很是维和。 可偏生,少年却面无表情的将其拎了起来。 当下个百姓见此,只觉着这姑娘身份定然是个不凡的,想了想,自己正好有公道要讨回,便一咬牙,道,“我信得过姑娘,既然如此如此说,那我便也同姑娘一起去!” 有了一人出来说此事,便立即又有第二人站了出来。 直到约莫有十来个人说了随好月一起走之后,好月看向李老三的眸光带着浓浓笑意。 “瞧来,你在这锦州人缘倒的确是不好呀!” 李老三此时也恍然觉着这小丫头片子只怕是个来者不善的,可此时人已栽在了小五手中,再多说狠话也是无义,便只狠狠盯着好月。 好月倒只觉着很是无所谓,只与其冷笑了一声,再让小五推搡着其去了衙门之内。 到得府衙门口时,众人只觉着今日得府衙似是很不对劲。 平日的衙门大口,瞧着很是松散,并未如此严肃。 今日,不论是站在门口的官差,亦或者府衙透出的气氛,都只觉着让那个人感觉很是肃气,不明觉厉害。 众人一见此,心中更是有几分发怵。 都说衙门八字开,无钱有理莫进来。 倘若他们真跨入了这一间大门,只怕就没有再反悔的机会了。 如此一想,众人便又有反水之意,站在衙门口如何都不肯继续往前走。 毕竟他们受的委屈都过去了,如今若是再拿出来说,届时若是不仅不能得到个公道,反而又害了自己可如何是好? 就算是当今皇上在此,皇上又哪儿能为了他们这些个小老百姓,而让朝廷命官得到惩罚? 越是如此想,便越是觉着这想法很对。 罢了罢了,之前吃的亏,那也是之前之事了……再且这才不过正月初四呢,还是消停一些罢。 好月见着众人都挺下了步子,自是有些好奇,回身看了一眼,便见得那些个百姓脸上均都带着几分讪意。 “姑娘,不然……咱们还是不进去了罢……我家如今上有老下有小的,倘若我若是进了这衙门,再出了些问题,我这一家老小的,今后可要如何生活!” “对对对,我们就还是不进了罢!” 立时有人附和道,“这衙门,一进就让人觉着渗得慌,咱们这家中都有老有小,且也是些寻常百姓家,家中银钱也短缺……” 有了一两人出来说此事,立时便又有好几人连连附和。 好月听至此,一双眸子便又是深了些。 面上却仍旧笑道,“莫不是众位信不过小女子?小女子今日说定然为你们伸冤,便自然会替你们大伙儿主持公道,如今天子就在府衙里头,倘若你们真有冤屈,今日正好也一并说来,否则皇上若是离了京,之后再受冤受苦的,可就是你们了!” 这番话,又让众人面面相觑了几眼。 最后,好月又道,“你们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当今天子?” “不不不!”众人闻言,忙是挥手道,“决计不是如此,只是咱们都是一些小老百姓,也惹不起这官府……” 便算是吃力亏,那也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好月闻言,唔了一声,脸上一本正色,“既是如此,那小女子便也不强求各位了,只是小女子如今已是到了这府衙门口,那断然是不会再后悔的,我自己受了这番侮辱,又岂会不伸了这冤屈? 大伙儿若是无意一同去,那也罢,今后如何,那就请各位……各自为之罢!” 说罢,不欲再与众人多说。 她若是说得多了,只怕还会让众人产生疑虑。 话么……还是说的谨慎一些为妙。 如此一来,由着小五推搡李老三到得了衙门口子。 如今守着衙门,是蔺希的人。 乃是天子身边的皇家侍卫。 且这些人本就是从京城带来的,便也自是识得好月。 见着好月,非但没有阻拦,而是拱手朝其行了礼。 “姑娘!如今皇上正在府衙内办公,只恐姑娘不便进去!” 这侍卫说的话很是有力,让身后的百姓一一都听在了耳里。 众人心中的确很是惊讶,纷纷都朝着好月又瞧了几眼。 从这话中,不难听出这小姑娘,的确是与皇上有关系的。 唔,倘若她是皇上的人……这李老三调戏了天家之人,可哪儿能让其讨着好? 如此一想,众人却又纷纷改变了主意。 “姑娘,咱决定了,还是随同姑娘一道进去!” “对对对,定要官府给咱们一个公道!” “锦州附近村落雪灾,皇上不远千里冒雪来亲自赈灾,这等明君,想来也定会给我等一个公道的!” 大伙儿如此一想,便又是三言两语的附和开了来。 好月见此,只清浅一笑,而后再看向那皇家侍卫,说道,“想必大人都听到了,小五带来的这人,是这锦州的一大恶势力,方才在街上不仅仅是调戏了我,对我出言不逊,更是欺诈了不少百姓! 如今还劳烦大人前去同皇上通报一说,便说,好月带人来伸冤了!” 那侍卫是知晓蔺希与好月的干系的,也知晓蔺希看好月看的十分重要,当下闻言,便也不做他想。 只拱手朝着好月应了一声是后,再与旁边的守门侍卫耳语了一声,随即才入了府衙里。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见得那侍卫又走了出来。 同时,还对着好月很是恭敬的说了一声请。 众人见这侍卫对好月如此恭敬,心中便也落实了这小姑娘定然不是一般人,如此一想,只让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随着迈入了这府衙之内。 衙门,对于众人而言,是一个很擦酷的地方。 此时尽管有好月出头,众人依旧是有些紧张。 第四百零六章淋漓尽致 第四百零六章:淋漓尽致 府衙有三道门。 前门、中门、府门。 由着好月走在前头,众人随着跟来。 走至最后府衙大堂之时,只见得周寒竟是迎了出来。 周寒与好月拱手行了礼,又瞧了一眼好月身后的人,一双眸子不动声色,只让好月跟来。 此时,蔺希如今正坐在大堂之上,而苏巍则很是颤巍的站在堂上。 头上的乌纱帽已是取下,身上只着了一身官服。 而蔺希在大堂宝座上,威仪尽显。 大堂顶上挂着的,是明镜高悬四字,身后的图案为红日东升图腾。 好月带着众人先是见了礼,蔺希瞧着她的眼眸,深邃的看不透个究竟。 那一旁的苏巍此时本就再被皇帝审讯,当瞧着好月带着李老三来时心中,心中不禁又是沉了沉。 出于程序,蔺希先是故意问了一声所谓何事,而好月则答。 “启禀皇上,今日小女子上街之时,被这恶霸言语举行调戏,女儿家的名节如何重要,可这恶霸却对小女子欲行大不敬之事……不仅是小女子,便是身后这些个百姓,均都受了这恶霸的欺辱,如今一同随着小女子来衙门之内,只望皇上给个公平!” “大胆!”蔺希闻言,连带着语气都很是冷冽了许多,那惊堂木大力一拍。 ‘啪’一声,直让大堂之内许多人均都打了一个寒颤。 “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不遵礼节!这锦州,竟是乱成了如此么?王法在何处?可是有将朕这大南皇帝放在眼里?” 李老三如何见过真正的天子呀?当时只觉着这年轻人好看不说,那气势更是吓得他当即一个腿软,便跪了下来。 “我、草、草名知错……草名知错,求皇上饶命!” 这皇上啊,在明间有一个说法,就是这人可随时要了人脑袋。 如今这能随时要人脑袋的主儿就在跟前,便是李老三平日里最是横行霸道,此时想要辩解也是无从辩解。 有目击证人,且自己的确做过,的确是无从辩解。 “饶命?”蔺希冷笑一声,又看向了身后的百姓,只道,“你们且来说说,这人,是如何欺压你们的!” 此时在天子正前,天子面容严肃,众人虽说很是压迫,却仍旧是跪了下来,一个一个开始禀报,说起这李老三的恶罪。 这人乃苏巍苏大人的大舅爷,平日里仗着这一层身份,在明间那是横行得犹如螃蟹。 臂如自家姑娘被这恶霸欺辱,又如带着自己弟兄在街道上,豪取强夺,从不给银钱。 为人性子凶狠,倘若有看不惯的人,亦或是让他不爽,都要将其狠狠打一顿。 这已经造成了锦州的恐慌,众人只一听说李老三这三字,都只觉着闻风丧胆。 的的确确,造成了百姓的惶恐。 这些个罪责一旦被指了上来,再加上如今李老三竟然在这大街上,对好月也是如此出言不逊,更是让苏巍很是头疼。 为今之计,皇上本就在审问于他,他也只得先将此事摘了个干干净净。 “回皇上……这李老三虽是臣的舅爷,可做这些事儿,臣的确是不清楚的,恍若知晓,定然早就惩罚了!” “是不知晓,还是故意纵容?”蔺希闻言,冷笑一声。 苏巍当下一颤。 李老三闻言,脑子此时也乱成了一团浆糊,只想着这番罪证下来,只恐皇上会要了他的性命。 也不考虑苏巍如今是什么处境,只忙是抬头看向了苏巍。 “姐夫,你可一定要救命,姐夫,你可一定要救我得命!” 在朝堂之上,没唤其大人,而是唤其姐夫,这话中之意,无人不知晓。 苏巍表示很是头疼,为了将自己摘干净,也只得朝着李老三大喝了一声。 “这公堂之上,岂容你这般无礼?” 说着,他气势汹汹的看向李老三,又撇了一眼好月,道,“你可知晓这位姑娘乃是何人?你如此大逆不道,竟敢对娘娘如此以下犯上,可还不知罪?” 娘娘? 苏巍对好月的称呼,让众人同时炸了。 原来这小姑娘是皇上的女人。 难怪瞧着这番好看,这般不凡,这般贵气呢。 竟是皇上的女人。 好月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二字的,可之前懒得纠正苏巍,如今在这大堂之上,倘若纠正苏巍,这无疑又是打了蔺希的脸。 如此一想,倒也干脆不做出辩解。 总之,二人之间干系如何,蔺希心中也自是清楚。 而当李老三从苏巍口中听出这话之时,自是无比震惊,一双眸子大睁,缓缓看向好月。 下一刻,忽然朝着好月磕了起头来。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还王贵人高台贵手,饶了小的一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还望您大慈大悲,饶了小的一命!” 在李老三朝着她要磕头开始,好月便移开了一小步。 对于一个现代人而言,她总觉着,自己身份并不算高端,受人这样磕头的大礼,会折了她的寿。 再听着李老三这番话,她冷笑了一声。 “怎的当初那些个女子与你求饶之时,你怎的不放了人一命?”好月道,“罪有应得,这四字,在你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说着,她又朝着皇上拱手弯腰,“皇上,这李老三乃苏巍苏大人的大舅爷,想来李老三能胆敢如此做下这些,定然是因有苏大人在背后撑腰! 如今好端端的一个锦州城,百姓不仅是要被官府欺压,更要受恶霸欺凌,当真是使得百姓民不聊生,倘若皇上就此放过,只怕是让百姓都难以咽气!” 她的出现,就是蔺希的一个神助攻。 如今蔺希正要想着将苏巍如何处治了,有了好月,而好月这张嘴,可是让蔺希都服气的。 直击要害,让人无言反驳。 当下,蔺希也仅不过将唇角勾了起来,“苏大人,对于此事,你可是有何说法?” 不论是有何说法,蔺希今日要处置苏巍,无论如何都要处置了苏巍。 第四百零七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四百零七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巍眼眸一闪,跪了下来,“回皇上的话,臣的确是不知晓此事,臣后院有七房小妾,对于小妾娘家之事,臣的确是不知晓,更是不知晓这李老三打着臣的名义,如此横行乡里!” “不知晓么?” 好月笑了一声,冷冷看向苏巍,“实不相瞒,这一路走来,小女子这耳边,可是听了不少人说起此事,说苏大人你与这李老三二人‘官匪’勾结,您为官,而这李老三,便是锦州的‘地头匪’,你二人可是没将这锦州,闹翻了过来呀!” “娘娘明鉴!”苏巍忙又是道,“这事与臣的确无甚干系,臣一直尽忠职守,为了大南天下效力,并未起过任何大不敬之心!” “是么?”好月眼眸一闪,“那我怎么,还听人说,说苏大人你,你大周勾结呢?” 这一句话,好月说的很是冷冽,而苏巍听了,更是只觉着浑身都犹如雷劈一般,愣在了当场,连带着面容都很是僵硬。 约莫过了三息的时间,整个大堂都异常静谧。 直到苏巍回过头来,面容很是惨白。 “娘娘说笑了,臣乃大南官员,如何能做下这等事?这乃通过叛敌的死罪!”苏巍说至如此,又瞧了一眼好月,眼里意味幽深,“臣知晓这李老三惹恼了娘娘,可娘娘也不可给臣定了这罪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么?”好月也随着笑的很是清浅,“此事是否是欲加之罪,皇上也自有定夺!” 说罢,又与蔺希恭敬道,“皇上,女子最为总要的乃是名节,如今我在这大街上被人如此调戏,让我日后如此立足?还望皇上您还我一个清白,还百姓一个公道!” 话题都引入这里了,蔺希又不是笨拙之人,自然也知晓好月之意。 当下只让人备来笔墨,再让那些个百姓将李老三的罪证一一叙述。 并道:若是受了冤屈者,皆可上逞,但凡真实者,定然发放补给。 这消息蔺希又让人传去了大街上。 那些个百姓一听这消息,当下大伙儿也合计,只怕这李老三是真要到头了。 既然真要到头了,自己之前那所受的罪,如今还能有补给,那不要岂不是白不要? 如此一来,午后的衙门口便站满了许多人。 有人说这李老三是如何横行霸道的,又有些胆大的,说这知府大人也不是什么好官,与李老三二人同伙,搜刮民脂民膏,让百姓过的可谓是苦不堪言。 这些个罪证越来越多,最后竟是写了长长几张大纸。 每数落李老三的罪证之时,势必要连带着苏巍一同数落。 直到最后,蔺希拿着那些罪证,冷冷的看向了苏巍。 皇帝先前本就是在指责苏巍,审问苏巍,奈何苏巍一直辩驳不认罪,如今有了这些联名状,苏巍便是再想反驳,也忽而找不着言辞了。 颓废的叹了一口气,最后被蔺希一道圣旨,将苏巍搁置查办。 且因受了欺压的百姓不少,再加上他在位期间,搜刮民脂民膏,贪污百姓,以此罪责,将他又压入了天牢之内。 又以其一不正,后人必歪之理由,决不允许苏巍的后人再进行科举。 苏巍之罪的确当诛,可对于他叛敌之罪,也的确没有什么确凿证据,倘若以这理由让一家人受到牵连,只恐百姓也会觉着他是一个暴君。 蔺希定了苏巍的罪之后,又派人抄了其家。 这一抄家,的确抄出了了不得的银钱。 且不说古董字画,但说金银珠宝足足有几万银钱。 一个四品知府的俸禄为何,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抄办得也的确不冤枉。 除去古董字画上交朝廷,蔺希又当即下旨,让钦差大臣王程意为锦州暂理知府,再让其将这几万两银钱统统补发给锦州受难得百姓。 这旨意一颁发,百姓大呼万岁,称奇乃是千古明君。 蔺希的形象,在百姓眼中,遽然高大,伟岸。 此事一落定,蔺希便带着好月回了驿站里。 将近夜色的雪终是停了,蔺希唤了好月入其房里,一双长眸瞧不见任何情绪。 “朕不是同你说过,恍若你要出门,便得带几个随性侍卫么?怎的又将朕之话,当成了耳旁风?” 这语气,的确是有些冷冽。 好月也知晓蔺希这是关心她,不禁轻笑了一声,“且不说我身边还有一个小五,便算是我,只怕也并非一般人可轻易占着便宜的! 再且说了,我不过是想在街上走走,又哪儿会吃亏了去?” 蔺希不置可否,只一横眉眼,“今日得李老三,若是你敌不过,岂不是要在他手中吃亏了?” 好月只笑不语。 蔺希又盯着她。 二人如此约莫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好月这才忍不住道,“我今日在想,若是皇上‘秘密’的将苏巍搁置查办打入天牢了,想来那些个百姓也定然不知晓是为何缘由,但若是然百姓轻言见着,皇上您是如何处理贪官污吏的,对于百姓而言,你就成了一个保障!” 蔺希闻言,一双眸子深了又深,却仍旧问道,“此话何解?” “百姓需要这大南江山有一个明君,让百姓们看到未来的希望……不被恶势力压在身下!”好月道,“只怕如李老三这般的人,恐是不止一个,皇上要给臣民希望!如此,百姓才能更是爱戴与于您! 俗言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您是天子,自然知晓这道理!这天下么,自然是先得民心才可得天下!您既然要铲除苏巍,为何不干脆让大伙儿都一一瞧瞧?瞧瞧您是如何为百姓铲除这贪官的?” 且蔺希将苏巍贪污的银钱,又补给了百姓。 百姓不只是出了这一口恶气,然而又得了银钱,利益与生活得到了保障,那自然就很是爱戴蔺希了。 这个法子,她也是在李三调戏她之时,她临时所想出来的。 且这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很是顺利,按照了她的想法走了。 蔺希仔细想了想,觉着这法子也的确是不错。 忽而又道,“你今日在公堂之上,说苏巍叛国通敌,又是为何?” 第四百零八章不吃半点亏 第四百零八章:不吃半点亏 好月眼眸一闪,“我也不过是先敲他一番罢了,此事我前后仔细想过了,咱们再半路上遇到的刺客,说不定就是大周派来刺杀皇上之人,且苏巍这人,胆子小,处事圆滑,决计是不敢害王程意这个朝廷的钦差大臣的! 唔,我记得这事儿我与皇上您说过,总之……其实我也不过是随口说出来,想探探苏巍的反应如何罢了,但瞧他这表情……约莫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蔺希闻言,也只盯着好月看了一看,“那你是如何知晓,此事又是大周所为呢?如若是大夏呢?” “锦州与大周之间仅是几百里路程,且皇上来锦州之事,也是临时决意的,倘若是大夏,这消息传去也得好几个月,再从大夏派刺客来,也需得几月,再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好月这番解释,的确也算说的过去,而蔺希亦是沉默了。 倘若他再继续问下去,只怕反倒会是他这个大南皇帝处置不严。 大夏与大南的京都,的确是相隔了好几千里,倘若真是大夏所为,那他这皇帝做的,岂不是太过于没有防范意识了? 如此一想,便也不继续多问。 只道,“苏巍这人,倘若真是叛国,只怕也是留不得了!” 杀人,是天子必经之事。 好月不再多话。 此时蔺希心绪有几分乱,与好月一同吃过了晚饭之后,便以累了为由,让好月也好生歇息。 好月回到房中,沐浴洗漱之后,便趴在床上思虑起了苏巍之事来。 依她之见,只怕大周若真是想动大南,铁定不仅是苏巍这么一个可利用的人。 也不知晓,朝堂上下,可还有谁会是敌国的细作。 如此一想,好月便越想越是觉着,只怕三国之间的战乱,不日便要真的爆发了。 但在爆发之间,大南定然要做好应战的一切准备。 这场战,若真是要打,大南必然得赢。 大南有她的亲人,她决计不会让刘氏等人因为战乱而颠沛流离的。 越想脑子便越是清明,直到最后忽然看了看外头月色,竟已是将近子时之时,她这才想着得睡了,明日还得启辰回京的。 床上有些冰凉,她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又忽然似是想到,北冥夜今夜怎的没来? 到底也没再多想,将脑子里的思绪放空,不过片刻便入了睡梦。 在她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只听得窗扇响了一声。 好月下意识的要爬起来拿匕首之时,身子却已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似是知晓好月的动作,头上的人传来了一声嗤笑。 “你这防护意识,倘若爷是坏人,已将你正法了!” 这话的确是不错,比起北冥夜来,好月的速度的确差的不只是一星半点。 刚醒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好月道,“什么时辰了?” “子时刚过,丑事三刻!” 那也就是说明,好月并未曾入睡多久? 北冥夜得怀里的确很是冰凉,使得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见此,北冥夜忙又是将她放置在了床上,掩好了被子。 好月静静的享受着他的柔情,“这个时辰,你怎的来了?” 北冥夜倒是不瞒,只冷笑了一声,“那李老三竟敢调戏我家小月儿,爷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而后,脱下了外衣,也随着入了被窝里。 好月才刚睡热不久,北冥夜浑身冰凉缩入了窝里,自然就更是凉了几分。 对此,好月很是嫌弃。 北冥夜却只呵笑了一声。 虽然在夜色里瞧不着她那嫌弃的模样,却也多多少少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将拉入了怀中之后,笑嘻嘻道,“不怕不怕,爷这身子暖的快,保证给小月儿将床给暖好了!” 好月很无语…… 倒也没在此事上多说,只问道,“你将李老三怎的了?” “如今他人都在衙门的天牢之内,我能如何?”北冥夜轻笑一声,身上也开始缓缓热了起来,“不过他娘也并非是个善类,只是给他们家找了些苦头吃罢了!” 说着,便又道,“我家的小月儿我都舍不得调戏,他倒是好大的胆子!” 他舍不得调戏? 好月只能在心中呵笑一声,这是睁眼说瞎话。 难不成她还没被这浪荡子调戏的多么?竟还能舔着脸说出这话来。 轻咳了一声,好月便又道,“明日我便要回京了!” “知晓!”一说起离别,先前的感觉倒也好,可如今却北冥夜却很是感叹,“等这些风雨过去,爷定然要将你娶回家中,再不与小月儿分离!” “还早着呢!”好月笑了一声,又正色道,“你不必为我担心的,这些事儿我都能处理好,再且说了,人在世上混,哪会不吃半点亏?此事便算是大周派来的刺客要暗杀蔺希的,可我也不过是替蔺希挡了一箭…… 这不能说是争对我而来的,且我觉着,自己若真是受了委屈,也应当是自己讨回来!” “你这丫头!”北冥夜听了,笑意盈盈,捏了捏好月的鼻子,“你今后既是我得人,你的事儿便是我得事儿,对于这陆地上谁做皇帝,谁主沉浮,与我而言,的确是无关紧要! 只要我在乎的东西与在乎的人是安好的,那便算是他们三国之中闹了个底翻天,与我也全然没有半丝干系!” 不得不说,北冥夜这番话,让好月心中也很是舒畅。 不管何事,她都觉着自己可行……可如今被人护在手心里疼着宠着,这种感觉又很是不错,直让好月着迷的沉沦。 总之,倘若今后无论发生何事,好月都决计不会为了任何人伤害北冥夜。 有一种爱,爱了就是爱了。 无论结果如何,她也决计不会后悔的。 等她将蔺希的事儿处理好,等她将家中的生意安排妥当,到时便算同北冥夜一起去无欢岛住了又如何。 四面环海,想来应当很是好玩?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早的‘谈恋爱’,甚至会想着以后成婚,可北冥的出现,却似全然打乱了她的计划。 或许,做北冥夜得妻子,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四百零九章千古一帝 第四百零九章:千古一帝 二人这一夜都未曾睡着,只一起聊了一夜的话。 可天色还未曾亮透,他却又起身要走了。 走之前,清浅得亲了一下好月额头,“在京城安心等我!” 所有的话,好月最终也只是应了一声好,再道,“你路上小心!” “知晓!”北冥夜一笑,又交代好月,“倘若这一路上再遇刺杀,你可定要先护好自己,这大南不会没有皇帝,但我会不能失去你!” 在这个世界上,好月仅此一个。 这一句情话的确很是动听,好月缩在被窝里,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我知晓了,你好生照顾自己!” 这一别,只恐得一月之后才可相见了罢。 二人只觉着,仿似有万千的话,可又不知要从何说起。 这许就是恋爱的感觉罢。 直到最后,天色将亮,蔺希不得不离去之时,好月这才瞧着静谧的房间发了会子呆。 儿女情长呀,她这次只恐是真卷入北冥夜的温柔乡里了。 自打北冥夜离去,好月便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两人之间的事儿,直到天色缓缓变亮,那本是漆黑的房间从昏暗变得透亮。 再听得外头传来侍女的敲门声。 好月这才起了身。 一夜未睡,精神劲儿自然是不好,连带着脸色也有了些苍白,眼眶底下更是有一层青黑的眼袋。 侍女乍然一见好月这番模样,忙是问她是否身子不舒适,可是要请大夫前来瞧瞧。 好月连是说了几声不用之后,这才仔细的洗漱好了,去了蔺希的房里一道吃着早膳。 锦州该要处理好的东西已处理好,只等吃过这顿早饭后,众人便可启程回京。 可当蔺希瞧着好月那苍白的脸色,也不禁是担忧,“你这是哪儿身子不适?倘若是身子不适,便请个大夫给你瞧瞧,今日再多停一日!” “无事!”好月忙道,“不过是昨夜想了些事儿,难以入睡罢了,并无有身子不适之处!” 闻言,蔺希则叹了一声气,“你莫要多想了,凡事还有朕在,朕是这大南江山的皇帝,怎的又能处处让一个女子思虑到朕的忧虑?” 好月不搭话。 蔺希便又道,“还是让郭内侍去传唤个大夫来给你瞧瞧,如此,朕也能安心着些!” 到底,好月是没能倔得过蔺希。 蔺希当下便让郭怀去唤了一个老大夫来,老大夫左左右右的给好月把脉诊断了一通之后,这才道,“回禀皇上,姑娘瞧着应当是休息不够,这才导致了气血不畅……加之这段时日身子亏虚,只需以药膳好好调理一段时日,再保证足够的睡眠,不日即可康复!” 如此,蔺希这才算是安心下来。 让老大夫开了药膳之后,又与其问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赏了其一笔银子,让其离去。 但那老大夫是个忠义之人。 知晓蔺希为百姓主持了公道,扳倒了苏巍,的确是为百姓除去了一大祸。 那银子,却是无论如何也肯收了,只背着木箱连连离去。 如此,蔺希盯着那老者的背影,仔细的想了又想,最后吩咐了侍卫,还是将这看病该给的银钱,给送了去。 既然好月身子无碍,蔺希也不多耽搁,让人备了两台马车之后,便开始离开了驿站,往京城赶去。 那些个百姓似是都知晓蔺希今日要走,在蔺希出驿站大门之时,纷纷前来相送。 蔺希头回遇见这样的情况,而那些个百姓口中却各种夸赞蔺希是明君! 更是有些个百姓,连带着赶来送来了一道匾额。 那匾额由沉木打造,上面镶了八个由镀金打造的大字。 千古一帝,大南之福。 皇帝被送匾额,那是多稀奇之事,不说旁人,单说蔺希自己,对这百姓以鞭炮相送,名声欢呼的声音弄得很是亢奋。 许他来时,百姓能接待他,纯粹出于对一个王者的敬仰,而如今,大伙儿这才恍然觉着。 这年轻皇帝呀,就是大南的福气,能够体恤民苦,能为民平怨。 大南有这等明君,又何愁不强? 蔺希出锦州的那一日,百姓一直欢送到了城门口,再目送着蔺希的仪队出了锦州,往京城而去。 这一趟的锦州之行,蔺希日日虽说有些劳累,可当瞧见百姓这般拥戴他时,忽而觉着什么都值得了。 之前他便一直在想,何为民心,又要如何才能取悦民心。 对于一个自小处尊养优且从未吃过民苦之人而言,蔺希对此的确很是迷茫。 可锦州这一趟,他似乎知晓了自己的意义所在。 在不知不觉中,又忽而加强了自己的信心。 为了这一国百姓,他想,他的确是该做些什么的。 马车出了锦州城外,好月因身子不适应,蔺希为其准备了马车,便也没骑雁风。 她先是撩起车帘瞧了瞧外头的冰天雪地,这才又拿出了个话本子盯着看了起来。 马车摇摇晃晃个没停,颠得她睡意袭来,便干脆阖眼睡了会。 再待醒来之后已经是将近午后,此时仪队正路过荒山,好月撩开车帘往外瞧了瞧,恰好见着小五骑马跟在了马车旁。 小五的身后,则跟着一身轻的雁风。 在好月看向雁风那一瞬间,雁风也恰好朝好月看来,一人一马相视间,雁风打了一个响亮的响鼻。 且那马眼既大又澈亮,黝黑的眸子里放肆在诉说着它的委屈。 自从好月受伤之后,就再未骑过雁风,这让雁风很是伤心,总觉着是好月不要它了一般。 好月当即被雁风那似是可怜巴巴的眼神取悦了。 轻笑了一声。 她从未会想过雁风这匹高大不羁的马,会有露出如此眼神的一面。 想了想,便让车夫挺了马车,她则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之后,便翻身上了雁风背上。 如今天寒地冻,蔺希见此,自是免不得会说她一番,让她好生在马车里窝着,以免冻着。 可好月却也仅是与蔺希笑的灿烂。 如此,蔺希也很是没有法子,只让好月将衣衫穿的又多了些,这才作罢。 一行人,一路往京城而走。 第四百一十章一碗水端平 第四百一十章:一碗水端平 扬州的冬季并未见得有皑皑白雪,但这冷风却依旧很是刺骨。 正月初五这日,刘氏将该要走的亲戚都走了个遍,又坐着刘君子的马车回了一趟豆腐坊。 如今大刘氏等人均都住在了这院子内,且陆乔嫁给了陈大方已有四月余……前儿个回门来,顺带宣布了有喜的事儿。 刘君子如今已娶了翠绿,这对于刘老太而言,最过高兴的莫过于此事。 如今半年之内接二连三的有喜事,直让刘老太脸上的笑意并未停过。 刘氏如今住在了南院之内,这一归院子里来,大刘氏便迎接了出来。 先是摸了摸刘氏的手,这才赶紧将人又带去了屋里烤火,“今儿个天冷,你这手也怎的凉成了这般?可要多穿些才出来,免得要冻着了!” 刘氏对此毫不在意,反倒是拿了一匹绢布出来。 “乔姐儿不是有身子了么,前两日五爷送了些上好的布匹来,小儿肌肤细嫩着,这布匹拿来做孩童衣衫,软滑的!” 说起这五爷,大刘氏的眼眸微不可觉的闪过了一丝亮光。 笑道,“这五爷,倒是没少关照咱们!” 前些日子,尹青山上门来闹了一番,还是被五爷摆平的。 刘氏这人心眼儿也少,对大刘氏之话也并不多在意,只笑着应道,“是了,外界都传闻五爷是个杀伐果断之人,可对好月,却是出自真心关爱的!” 五爷这些时日,对刘氏也是偶尔的嘘寒问暖着。 刘氏虽有羞涩腼腆,却也只当五爷是看在了好月的面儿上才如此照顾她的。 大刘氏闻言,便也只是笑笑。 可一说起好月,却忍不住道,“好月这丫头呀,的确是个有本事有能耐的,你听那个、消息都传到了扬州来了……听人说,今年会培养出好些个人来,将冬季蔬菜这个事儿在大南发扬光大呢,这事儿呀……好月可是头等功臣!” 刘氏闻言,却没大刘氏这番兴奋,那笑着的面容忽而变得惆怅了起来。 “好月这丫头,到底是年岁小的,如今虽说去了朝廷,可朝堂是非多,她又怎的顾得过来?” 比起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于刘氏而言,好月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对于家人而言,能看见的不该先是所带来的好处,而是要看此事的危险有多大。 听着刘氏这般说,大刘氏的笑意也拉拢了下来,随着刘氏叹了一声气,“前些日子好月那丫头不是还寄信回来抱了平安么,这丫头是个聪慧的,你呀,也就莫要多担忧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 好月如今去了京城之地,如何叫她这为娘的不担忧? 可到底,也只是朝着大刘氏清浅笑了一声,将布匹给了大刘氏之后,又去找了翠绿。 这老弟嫂同自己的女儿年岁差不多大,刘氏对其也很是周顾,如今给了陆乔布匹,自然也是要给翠绿的。 这一碗水呀,总得端平才好的。 今日回豆腐坊,也主要是为了送布匹来的。 与翠绿小小的唠嗑了几句之后,她便又去了豆腐坊里帮了会子忙。 豆腐坊里如今又请了几个妇人,刘氏手里头的伙计便也轻松了许多,只需偶尔来看两遭即可,无需日日守在豆腐坊中。 待正午吃过了午饭,刘氏又坐着刘君子的车回了南院。 才恰好路过五爷的院子前,便见得五爷正好从院里走出来。 二人四眸相对,许因那双鹰眸太过深邃,又许因他黑衣墨发的模样太过俊俏,竟是让刘氏没来由的有了些羞涩。 二人这些时日约莫常常会见着,可每次相处间,又让刘氏万般羞涩。 偏生还不能露出任何有失礼仪的举动来。 倒也从刘君子车上下了车来,朝着五爷微微福身见了礼,再礼貌问道,“五爷这是要出门?” 五爷早便算到刘氏约莫此时就该回来了,且也并非恰好出门,而是在门口稍微等了会子。 如今,听着刘氏这般问,却只是故作轻松的挑了挑眉眼。 双手依旧如同之前那番,习惯性的背立在了身后,声音很是清冷。 “牛婶今日去了城外上香,唐某正想去街头吃碗面!” 向来清冷的五爷,恍若没有目的,决计是不会说此话的。 而五爷这话,落在了刘氏耳中,倒也没多大反应,偏生刘君子这人,便嬉笑开了来。 “五爷说的那家面还未开门呢,不过说起这面呀,还是我二姐做的要好吃些,口味方面可决计是不会逊色了那面摊的,好月这三姐弟,可最是爱吃我姐煮的面了!” 这话倒的确是不假,刘氏煮的面条,味道的确不错。 五爷是吃过刘氏煮的面得,且这些时日也会偶尔来同刘氏蹭顿饭,二人间的干系在某些方面,也是极速升温。 如今一听刘君子这般说,五爷心中很是满意这个‘神助攻’,也不搭话,只将一双鹰眸紧紧的去注视着刘氏。 那眸光让刘氏不知为何的,更是将头埋了些。 却到底,还是说道,“若是五爷不嫌弃、小妇人也正好没了事儿,澡房里还有些面……” 不待刘氏说完,五爷却直接回道,“那便有劳了!” 一句话,就证明五爷的确已经决定去了她的院子里随着一同吃午饭。 刘氏便也再无多话,只说了一声‘且随我来’之后,一行人便入了南院。 刘君子还有事儿要忙活,便也只送了刘氏到得院门口,这就去忙活去了。 彼时院子里还住着安月、马氏、以及那杜嬷嬷。 陆子旭去年考举人时,落了榜,之后便回了平县里去。 说是落榜很是羞愧,得再回家好生读个三两年再谈。 陆子旭年岁到底还是不大的,刘氏等人也劝过几句,可这孩子性格却是个掘强的,觉着无颜在刘氏家待下去,论是说了什么都要走。 入了院子里,安月恰好随着杜麽麽学完如何斟茶。 刘氏将五爷引入了厅里,再让安月倒了茶之后,这才自己入了灶房里,开始煮起面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改日再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改日再来 煮面,刘氏很是拿手。 一勺猪油,一打面,再加了些香油与陈醋,烫些小白菜,最后煎上一个荷包蛋。 待面条出锅,色香味俱全。 将手再左右清洗了一番,又拿着干帕子擦了擦,刘氏这才端着面条去了大厅内。 安月为女子,自是在给五爷斟茶之后便回了房的。 接待外男之事,还得安邦出面。 可自打住在了镇上之后,这安邦也是日常寻不着人,每每刘氏问他去做甚了,安邦则只是笑嘻嘻道,“跟着几个师兄弟一块儿练舞去了!” 安邦对于练舞这一块,的确是胜过了喜欢读书。 只要他能保护自己,刘氏觉着习武也并无甚不好。 反倒觉着,在这战乱的年代,安邦会些武艺,也好有个保障。 再且他也信得过安邦,决计不是一个再外头乱来之人,对其便也放松了些。 现下刘氏端着碗上了大厅里,摆在了五爷面前,“今儿个家里恰好还有些蔬菜,就加了些,五爷尝尝!” 五爷本在喝茶,闻言,倒也放下茶盏,拿起来了筷子。 面入口,的确是让他很眷恋的味道。 他实则不爱吃面,可偏生又爱吃刘氏做的面。 吞下了一口,五爷倒很是实诚的点了头,赞道,“不错!” 得了五爷赞赏,刘氏心中也不禁放松了几分。 “下回五爷若是想要吃面,便提早同小妇人说一声!”刘氏道,“这面呀,还得由猪骨头熬出来的汤更要味道好些!” 五爷很是喜欢听这一句,便也唔了一声,点头,“恰好这些时日,唐某在外头也吃得腻了,既如此,那唐某日后免不得就要来叨扰叨扰了!” 话说的很直白,让刘氏也无从拒绝。 便道,“五爷尽管来便是!” 二人间便一言一语的随意聊了些家常话,倒也不显得窘迫。 对面这个小女人面色越来越是红润,五爷的心思便也越是越荡漾起来。 这些时日,他总是如此冷傲着,那要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 五爷对刘氏有好感,这事儿牛婶也是知晓的,也因此事,常拿来明里暗里的打趣五爷。 五爷觉着,倘若再不将刘氏圈固起来,只怕牛婶都会看不起他的。 可对于男女之事,五爷又着实没有任何的经验。 的确很是为难。 但起码的,应该是要主动。 唔,不如直接央一个媒婆来说? 五爷在心中左右思虑了一番,吃罢完了面后,又与刘氏问道,“你这些年,寡母带个三个儿女生活也是不易,如今生活也算是安稳了,可有想过,在寻之事?” “什么?”刘氏显然没想到五爷会如此问,当下愣了愣。 五爷并未觉着自己这问的有何失了礼数,也并未觉着刘氏未曾听着。 便也仅以一双鹰眸注视着刘氏,让对方藏无可藏。 刘氏思筹了好半响,忽而苦笑了一声,“小妇人被夫家休弃,名声本就……呵,如今子女已大,生活也算是平静,说什么寻不寻之事,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倘若相看两生厌恶,不如守着子女过着也是呵乐得!” 再过不得几年,安邦也会寻门亲事,届时安邦有了孩儿,她有了孙子,倒也不会显得孤寂。 且安月与好月,也是个顾家的。 两姐妹懂事,一家人过的欢乐,哪儿还需要再寻个什么良人? 这辈子,她的依靠也是有了。 倒是有人来给她做媒的,可那些个男人不是病罐子便是老头儿,刘氏便也没想过再寻良人之事。 五爷闻言,也仅是眼眸一深,而后道,“如若有人同你提亲,样貌尚可,家境尚可,后院清白之人,你可是应允?” “自是不会的!”刘氏当即想都未想便回道,“小妇人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名声又如此,哪儿会有这番男子瞧得上小妇人? 五爷还莫要打趣了,这未来的日子呀,也就如此过着罢了!” 从这话中,便可听出刘氏的不自信来。 五爷一双眼眸深了深,“倘若那男子,并不嫌弃你呢?” “如何会?”刘氏淡笑一声,“名声乃为脸面,又如何会有这般的男子瞧上我……” 刘氏不信,无论如何都不信。 五爷倒也不在多话,只轻唔了一声,便从凳上站了起身来。 “唐某吃饱了,手中还要要事需得处理,改日再来吃面!” 刘氏也随着起身,闻言,只道了一声,“五爷慢走!” 而后,两人再无多言。 五爷从这刘氏的院子内直接跨入了自己的院子当中,还不到自己房门前,便见得牛婶正在晾着衣衫。 是了,牛婶去上香也不过是早间的事,早便回了院内,而五爷这般说,的确是另有别意。 牛婶见着五爷是打旁侧院子里来的,一张脸上便笑的灿烂了几分。 “若说起这煮面呀,老身的确是没这小娘子煮的要好!” 先前在院门口的话,牛婶可是听了个真真切切的,如今便也忍不住的想要来打趣打趣。 五爷闻言,只抿嘴唔了一声,而后想了想,再朝牛婶问道,“这扬州的金嘴媒婆,是哪个?” 金嘴媒婆? 一听这四字,牛婶便乐开了花儿来。 这冷傲五爷,放肆终于要开窍了? 当下也不再管盆里的衣衫,只朝五爷走了来,将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金嘴媒婆,当属那城西的陈媒婆莫属了,听闻,从她嘴里说的媒,搭得线,没有一桩成不了的!” 这么厉害? 五爷又认真想了想,“你明日去寻寻她,多带些银钱去……倘若这一桩婚事若是成了,更有重赏!” “哎!”牛婶忙是应了一声,随即瞧了瞧天色,再道,“今日这天儿还早着呢,说什么明日得,老身恰好午后也没事儿做,不如今儿个就走一趟!” 这小子,可终是要开窍了,牛婶打小瞧着他长大,对于他的婚姻之事暗里也愁到不行。 如今终是他主动的,牛婶自是要好生的抓紧次啊安心。 牛婶如此说,五爷倒也无甚意见,只轻嗯一声,算是应允。 牛婶笑的更是开心了些,“那老身这便去换身衣衫去……” 末了,往屋里走时,又回身来瞧了一眼五爷,“您说的,是好月那丫头的娘罢?” 第四百一十二章为我哪个女儿说亲 第四百一十二章:为我哪个女儿说亲 第二日一大早,刘氏一家子才吃过早饭不久,便听得守门来报,外头有个自称是陈婆的人上门来拜访了。 这陈婆,是何人? 刘氏当下很是好奇,可也万万没有将人挡在门外的道理。 当下忙是让人将陈婆请了进来,再让安月出来看茶。 当瞧见陈婆那一刹那,刘氏依旧很是疑惑,这人瞧着四十多岁五十左右,身形富态,身上着的衣衫也是极好的,且手腕上还带了个金镯子。 嘴角的笑意,更似是潜入了眼底一般,连带着整个眼睛都带着浓浓笑意。 只此一眼,便让人觉着这人并不难接触。 且又有股子,说不上来的和蔼亲人。 陈婆见着刘氏,仅是不着声色的打探了其两眼,而后笑道,“刘家娘子新年好啊,这新年大节的上门,不知是否叨扰了大娘子!” 刘氏从未见过此人,而此人却似是识得自己。 当下既想不明白,便干脆不做多想,只将人请去了屋里,“您哪儿的话,恰好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您屋里请坐!” 陈婆笑着哎了一声,而后在刘氏的带领下入了院子大厅。 斟茶的人是安月。 瞧着安月,这陈媒婆眼眸又深了深。 在刘氏指定的地儿坐好,她喝了口茶,笑道,“这位是大娘子家的大姑娘罢!” 刘氏坐定在陈媒婆对面,浅笑应道,“正是!” 陈媒婆便赞道,“倒是生得副端庄的好模样!” 听着人家夸自家的姑娘,刘氏自然是无比高兴,连着谦虚说了两声哪里哪里之后,这才问入了主题。 “许是我这日子过的迷糊了,也不知是否在何处见过婶子!” “哈哈!”陈媒婆爽朗一笑,“大娘子自是不曾见过老身的,老身乃城西陈家巷子里的媒婆,也就专门与人说些亲事,人唤一声陈媒婆!老身不曾与大娘子家说过媒,大娘子的确未见过老身!” “城西的媒婆?”刘氏微微诧异,且还姓陈? 这脑子里,不自觉的便蹦出来了一条信息,诧异道,“婶子便是人称金嘴媒婆的陈媒婆?” “没错了!”陈媒婆笑道,“什么金嘴媒婆银嘴媒婆的,也不过人送得个外号罢了,老身做媒呀,也就是讲究个实诚二字,双方家有啥说啥,毕竟这婚姻大事不同儿戏,可不得随意瞎乱吹一番的!” 这话里有暗意。 一般的媒婆,为了能促成婚事,没得说有的,坏的说好的,黑的说成白的,便算是一个肥头腻耳的大汉都能说成是一个身形健硕的好男儿。 刘氏在这方面,有领教过。 当下也只笑了一声,“那不知婶子今儿个上门,是要为我哪个女儿说亲?” 她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尹安月,二女儿尹好月。 虽说安月嫁过了秦臣,但这容貌在扬州,也的确是数一数二的。 且她如今养在闺阁当中,认真的学着礼仪,平日里往街上一走,便会引得无数人回头相望。 尹家有女初长成,将近十七岁,面貌轮廓已然长开,并不逊色与寻常家的大家闺秀。 而老二好月,如今因种植冬季菜之事,在整个扬州的名声都大起。 且身段与相貌,又决计是个数一数二的。 再加上好月马上将要十五及笄,这婚事,也的确是该论论了。 陈媒婆闻言,眸子闪了闪,则笑着,“老身今日前来,并不是给令千金说婚事的,而是给大娘子你、说门亲事的?” “我?”刘氏闻言,只觉得很是好笑。 若说这些时日,倒的确是有不少人来不能给好月与安月说亲,可给她来说亲的,这却是头一个了。 当下好笑道,“婶子打趣了,我如今已是三个孩子娘,如今大姑娘都十七,哪儿还说什么亲事?若是为我两个女儿说亲,我决定是高兴的,可您若说是为我说亲,我这……却是不知要如何回应婶子了!” 陈媒婆忽而叹了声气,“老身知晓大娘子前半生的确是受了许多苦楚,可这下半辈子呀,也总得要寻个依靠呀? 娘子如今才不过三十来岁,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如今虽有儿女在身旁,但女儿要嫁人、儿子要娶媳妇儿,待子女都成了家,谁还能顾虑到大娘子你呀,这老来老来的,也总得寻个半才是,你说可对?” 陈媒婆说了这些,刘氏虽说不反感,却也不认同。 “婶子莫要多说了,这事儿我定然是万万不可应允得!” 陈媒婆倏地笑了,“大娘子可别急着拒绝呀,这都还没与你说这男方是何人呢!老身可是跟大娘子说句贴几话,瞧上大娘子的这人,可是大有来头了,是一般女子都接触不到的人物,且那人样貌生的也是极好,同大娘子也是般配! 在扬州嘛,便是知府大人还得礼让其三分呢,后院里也很是干净,不说娶亲,连个妾室都未曾有过,如今也只钟情于大娘子! 要我说呀,这就是天赐良缘,大娘子可不得错过了!” 这番话,怎的有些耳熟? 刘氏愣了愣,随即才回道,“倘若真有这般优秀的男子,又如何瞧得上我?婶子也是知晓,一个女人被夫家休弃,那便是‘残花败柳’了,身为女子,若是连名节都没了,又哪儿有人可瞧上? 还请婶子回绝了这门亲事,无论如何,这事儿我是不可应的!” “倘若男人不嫌弃,又哪儿有大娘子说的这些话来?”陈媒婆哪儿能如此死心,“老身也是大娘子的前任夫家是何人,你且放心,这桩婚事若是成了,决计甩了那举人几十条街,便算是日后再扬州,也尽管放心的横着走!” 陈媒婆越是如此说,刘氏便越是好奇起来。 怎的从她嘴里听着说了这些,她的脑子里则是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人? 在这扬州,若不是陈媒婆将话说大了,真正能有如此的,便也仅有一人。 想了想,刘氏终究是忍不住的问道,“不知婶子所说的这人,是何人?” 陈媒婆也没想瞒,当下仅笑了笑,“这人啊,大娘子也是识得的,正是这扬州内,人人都识得的唐五爷是也!” 第四百一十三章知道婶子的意思 第四百一十三章:知道婶子的意思 唐五爷?唐五爷? 纵管刘氏心中有些准备,可乍然听着这名字,却依旧是惊讶了一跳。 方才还浅笑着挂在嘴边的笑意,此时已是僵硬了许多。 “婶子这是再同小妇人打趣罢?唐五爷乃何许人也,又如何会瞧得上小妇人?定是这其中有何差错,弄错人了罢!” 刘氏明明知晓这说亲之时决计不会弄错人的,可乍然一听着这消息,的确叫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更是难以平复心境。 陈媒婆向来会识人脸色,且在她说出唐五爷这三字时,刘氏的脸色也变得有几分不自然。 但并无排斥之色。 如此一想,陈媒婆便也大胆的猜测,刘氏对五爷也应当是有意的。 倘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是刘氏单纯觉着自己‘配不上五爷’,那这事儿倒也好办了。 陈媒婆眸子一闪,笑道,“敢问大娘子可是三里路豆腐坊的刘杏儿刘娘子?” 说出自己闺名,刘氏也只得点头,“正是!” 陈媒婆便又笑问,“那敢问大娘子可是曾被夫家休弃,孤身一人将三个儿女拉扯大的刘娘子? 刘氏又应,“是!” “那又且问,大娘子有两女一儿,大女如今曾嫁给秦家公子,二女如今正在京城,小儿如今正读于鸿雁书院?” 刘氏无从反驳,只得再次应了一声是。 陈媒婆笑道,“那就是了,又如何会错了?老身要寻的呀,那就是大娘子无疑了!” “可……”刘氏依旧觉着很是不对,“可五爷,又如何瞧得上我呢?想来这事儿,定然是婶子您哪儿弄错了的!” “如何会弄错?”陈媒婆道,“是五爷亲自同老身说的,又同老身说呀,这辈子,只怕是非卿不娶了! 大娘子,说句实在话,在这扬州之内,能瞧上五爷的女人,比比皆是,可五爷呀,偏生就爱大娘子这样的。 姻亲这事儿,谁能说的准呀?若说五爷这人,在扬州可是有名头的,比起那举人来,不是要有实力多了么?” “小妇人知晓婶子的意思!”刘氏脑子里有些乱,“可这事儿……我不过是、不过是……” 一时间,她竟是不知晓要如何来形容的好。 “你也莫要多想,这事儿既是五爷先提出的,便证明五爷这心中,的确是有大娘子的!”陈媒婆继续道,“五爷也说了,倘若大娘子同意此桩婚事,三媒六聘,父母之命,也决计是不可省的,娶、也会将大娘子风风光光的用八抬大轿将大娘子娶回门的!” 这……这话对刘氏而言,可的确很是触动。 陈媒婆顿了顿,瞧了瞧刘氏的面色,再补充道,“这一辈子,遇着一个贴心人可是多难得的事儿?大娘子如今三十出头,同五爷的年岁也恰当,这可是天赐良缘! 日后,你二人在一起了,别说是这被窝都是暖的,便是家中有个事儿,也有人商量不是?五爷还说了,你这三字孩子,颇得他喜爱,你二人若是成婚了,他也必定会视如己出的!” 话说至此,陈媒婆也再不多言了。 该说的话儿她也说了个通透,至于刘氏如何想,就得让她好生的消化消化了。 总之,这桩婚事儿她也不急。 五爷对这刘氏有情,瞧着刘氏对五爷也不似无心的,这‘郎情妾意’的事儿,倒也好办。 将此事说了个通透之后,陈媒婆便也要起了身,“这事儿大娘子再好生琢磨琢磨,老身这便告辞了! 待明日这时,老身再上门来!” 此时刘氏心中也的确有几分心乱,客气的挽留了一番陈媒婆之后,见人执意要走,便也亲自送去了院门口。 在离去时,陈媒婆瞧着刘氏,又道了一声,“这事儿呀,娘子好生想想,毕竟这一辈子,能遇见个合适的人也不容易,五爷瞧着倒是个宠人的! 此事呢,老身也不在多言,明日这时老身再上门来,届时再来听娘子的答案!” 刘氏应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陈媒婆见此,也只呵笑了一声,而后转身走了。 待人一走,刘氏却愣在了原地。 方才陈媒婆的话,仿似映在了她的脑子里一般,连她的心,都难以平静。 而让她难以平静的,便是陈媒婆所说,五爷的心中有她。 五爷的心中,岂会有她? 又恍然想起五爷昨日间的话,她的心,似乎更是乱了。 五爷是否是真欢喜她?可她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娘,又如何会瞧上了她呢? 真是……很乱! 左右想了想……既然五爷已寻了媒婆来说亲,有些话儿,她是不是得当着五爷的面说清楚才好? 如此一想,向来胆小羞涩的她,便也似是豁出去了一般,吸了一口气,回身换了身衣衫。 五爷今日出了门,得到晚间才可回来。 刘氏,便一直等到了晚间。 也没心思再吃晚饭,刘氏等的时辰约莫到了,这才又暗自给自己打了口气,去了五爷的院子里。 彼时五爷恰好回来,还不曾脱下外衣,见得刘氏忽而来了,一双本是深邃的眼眸,不禁更深了些。 刘氏今儿个也算是豁出去了,喊了一声五爷借一步说话之后,二人便站在了院子里的大树之下。 冬天的风还冷的很,可偏生今儿个天际上又挂了一轮弯月,一袭黑衣的冷酷男子站在树下,衣袂随着冷风翻飞。 刘氏心中很是犹豫,几次不知晓要如何开口才好。 直到后来,终究是五爷忍不住的先问道,“你寻我,为何事?” 他那声音在夜色里,竟是如此动听。 刘氏吸了口气,手攥的紧了些,左右思筹了一会子,这才终是开口道,“不、不知五爷是否,在找人说亲?” 她没说那人便是自己。 不好问,也无从问起。 若不是的话,岂不是会显得很少尴尬? 五爷闻言,眉眸一扬,那背立在身后的双手拂了拂袖子,毫不否认,“是!” 刘氏一滞,“媒婆,可是寻的城西的金嘴陈媒婆?” “嗯!”男人淡淡一声嗯,听不尽任何情绪。 第四百一十四章如何交代 第四百一十四章:如何交代 话问至此,刘氏心中也有底了。 心下一横,便干脆将自己想要说的,也说了出来。 “想来五爷也知晓,小妇人有了三个儿女,如今大姑娘都已嫁过一次了……二闺女也到了嫁人的年岁……” 刘氏数着这些,却并非五爷所爱听的,只淡淡道了声,“所以呢?” “所以……”刘氏道,“五爷仪表堂堂相貌出众,在这扬州无论是论才华或是地位,想要高攀五爷的女子决计不在少数,而小妇人不仅是下堂妇,还是三个孩子亲娘,着实配不上五爷!” 五爷仅仅盯着刘氏,听她说完,那双本是冷冽的鹰眸又眨了眨眼。 而后,长吁了一声,抬头瞧了一眼月色。 “两人之间相处,论的是感情,余生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与配不配得上,又有何干系?” 他是难得的做出解释来。 倘若这人不是刘氏,他也的确是懒得解释的。 刘氏虽然性子很是腼腆,但决计不是一个笨的,五爷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却让刘氏生生的愣在了冷风里。 这八字,多美的情话。 直至半响,刘氏这才以自己将要僵硬的唇瓣,缓缓说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五爷紧紧看着刘氏,尽管在夜色中瞧不见他的情绪,可刘氏却仍旧能感受到他眼神里的炽烈。 “提亲之事,唐某自会明媒正娶,过三媒下六聘,今后你的孩儿,便是我得孩儿……无论是安月与好月也好、或是安邦也罢,今后我也定会是视为己出,你倘若还有何疑问,今夜且一道问来!” 总之,刘氏他是娶定了。 刘氏觉着五爷这人真是好生霸道,三媒六聘?她都还不曾同意呢,怎的来三媒六聘? “五爷,婚姻之事,绝非儿戏,你这……未免也太过于草率了!” “正是因为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唐某这才要明媒正娶的娶你入了我唐家大门!”五爷道,“你若是没有别的疑问,我便让媒婆去你娘家提亲!” 哎,这也太快了罢? 刘氏是前来问五爷为何要娶她的,可怎的就变成了五爷要与娘家提亲呢? 刘氏忙道,“五爷还请三思才好!” “怎么?”刘氏三番四次要推却这桩婚事,五爷跨步,朝她走过去几步,而后眉眸一挑,“你不同意嫁我?” “不是……”刘氏忙是挥手,再下半句还不曾说完之前。 五爷已是打断了她的话,“既然不是,那我便让媒人明日同你娘家定亲,再休书一封给好月,让算命先生寻个黄道吉日,也好早将这婚给成了!” 三言两语,此事就要落定。 可刘氏是经历过一次失败婚姻的人,对婚姻之事也自是不敢如此随意,当下又是反驳,“五爷还不曾娶过妻,小妇人又如何能与五爷想匹配?这若是传入了人眼中,又当如何来谈论五爷?” 说他堂堂唐五爷,竟要捡别人的破鞋穿么? 说实话,刘氏对五爷也是有些动心的,毕竟这男人样貌生的好看,性格虽冷,可柔起来时又能将一个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这样的男子,看着刚硬,实则暖心。 她决计是不会让五爷因此而被人骂的。 此事,她真是不知要如何才好? “外人的评论也是外人的!”五爷忽而将遮在了刘氏的眼睛上,“当你眼前昏暗了时,只要能让我带你走向光明的人,是我便好!” 那一句情话,让刘氏怔在了原地,不知要再要如何反应。 月色下,冷风间,却又是一片万丈柔情。 从锦州到京城,快马加鞭,立时五天。 一行人回道京城不过才初十正午。 这几日并未遇见行刺之事,一路走来,直到入城之后,众人这才算是送了一口气。 回到京城,好月自然是先送皇帝回了宫,而后又被皇帝留着用了一道午膳,这才出了得以回到希王府中去。 希王府中,苏南早已在等候。 见着好月,先是慌张的询问了一通,“我听人说你受伤了,可是伤着了哪儿?如今可还有大碍?我之前就说了,让你带着我去罢,你偏要将我留在王府当中,倘若你真出了半点差错,我回扬州又如何该与刘姨交代?” 二人见面,苏南第一句便先说了这一大通。 脸上的担忧十分明显。 好月轻笑了一声,拍了拍苏南的肩膀,“你听谁说的?” 那力道并不小,足以证明好月此时身子也是无碍了。 苏南闻言,回道,“皇帝在凉州逗留了好些时日的消息,在京城传的也是沸沸扬扬,听说是有个姑娘受了伤,这随行路上,皇上连个侍女都未带,若说姑娘,也定然只有你了! 所以,你说我是听谁说的?” 竟还有此等事? 不过是受了一场伤罢了,竟还能在整个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这里头,只是真担心天子行程,还是真有不可说之事? 好月一双眼眸深了深,那黝黑的眸子里仿似起了一团迷雾。 到底还是将此话题绕了过去,好月一笑,只问道,“这些日子,生意如何?” 说起此事,苏南也很是头大的。 “看账本之事的确不是我锁擅长的,但幸好袁家四兄弟在背后管辖呢……成衣铺近来生意很是不错,不少官宦人家都来预定了衣衫,尤其是这过年前后,裁缝忙的可是连歇息的时辰都没有! 那红颜坊,当真不错……你可是不知晓,连顾宴都去了好几遭,如今生意大火……” 说至此我,苏南便有顿了顿,“不过,红颜坊的生意火了,背后有不少找茬的,别的青楼也有不少效仿的,总之……一团乱!” “一团乱怕什么,最重要的是咱们能挣钱!”好月不置可否一笑,“跟风么,本就是大象所趋,无所谓,我这点子多,还怕他们跟不过来呢……不过这背后,若是有想找茬的,得好好找出来是何人!” 既然赶来找茬,也不能给了其好果子吃不是? 否则,还当真以为这红颜坊背后,是好欺负的呢? 第四百一十五章成果 第四百一十五章:成果 对于好月的看法,苏南很是认同。 “袁二哥也是这番说的,这几日就在着手这事儿,但也需得你同意,问你是否得这般做?” “自然是要的!”好月点头,“袁二哥做事果然同我手段一样,关于红颜坊之事,此时就先如此决定罢,既然如今出了一大片跟风的,那咱们就发展另外一个模式!” 苏南一时间竟也摸不着头脑,只得挑眉问道,“什么模式?” 好月忽而朝着苏南笑的很是灿烂,却也不再继续此话,只往院子里走去。 得先好好洗个澡再说。 还不待跨入院子里呢,便见得轻言从远处跑了来,见着好月,显然十分激动。 先是如苏南一般,前后左右的打量了一番好月,是否有哪儿伤着了,直到确定她无碍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的略带委屈道。 “好月姐姐,你和苏大哥是轻言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可不能有事……轻言定要学好本事,今后好好护好你跟苏大哥的!” 小姑娘不过二十多天不见,却已是见得他身子变的结实了不少。 瞧来,这些日子她定然是没有偷懒的练功的。 不过说练功,好月抿了抿嘴,瞧来自己也是要抓紧练习的。 当下也只是安慰了一番轻言,笑道,“好,我不会有事的,小轻言要努力练功,努力习字……但不可着急,慢慢来则可!” 好月并不将轻言的话当真,也一直觉着,轻言是个女孩子,家人亡故,今后则会无依无靠,她会点本事,不会错的。 对她自己的未来,也要好些。 虽说女子到最后肯定会嫁人,但一个有主见的女子,择夫相对而言,也更是要挑剔一些的。 二人又小聊了几句,好月这才进了院子,打水好好的洗漱了一番。 近几日一直赶路,她也极少有能好生沐浴的地儿,如今泡在浴桶里,只觉着浑身似都舒爽了。 倒也是奇怪。 自从中了那什么热毒之后,她这身子还真就没了先前那般俱冷了,再加上她自己一直坚持的锻炼身子,如今回到京城来时,竟觉着这身子比往常更要好用一些。 果真是因祸得福了? 仔细的沐浴了一番,好月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而后出门去了红颜坊,找袁老二对了账目。 袁老二这人,虽说为人狡猾,但在这账目上却没有半点不清明之处。 好月很明白,自己手中能有如此可用之人,那也是沾了北冥夜得光。 但仔细想了想,这人不论是北冥夜给她的,还是如何,至少她是真得得开始培养一些个可用之人。 倘若今后有事,事事都要靠北冥夜的话,她还不如干脆涂的清闲自在逍遥的好。 心中暗暗打了主意,再仔细的又同袁二寒暄了一番。 顺带又讲了讲红颜坊再出‘新节目’。 何为新节目……就犹如现代的小品一般。 言语间诙谐又不失大雅,能卡住笑点,在笑点上引人大笑。 如今这个年代,生活压力大的人决计不在少数,她出的这主意,在袁二听来的确觉着耳目一新,向来处事圆滑的他,立马抓住了其中商机。 “这的确很是不错,可这又应当要如何排练的好?” 好月想了想,便回道,“关于排练之事,倒也不复杂的,排练之前必先有个稿子,这稿子么,待我晚上回去写上一篇与你,你若是觉着可行,日后可让那些写词赋的秀才,多写些这类的稿子!” “自是可行的!”袁二笑道,“那袁谋就候着姑娘佳音了!” “成!”好月点头,想了想,又道,“其实这跟风的事儿,是在所难免的,但能模仿到得,也不过外表,而仿不着其中精髓,此事也不慌,所有的东西,在于灵魂!” 袁二闻言,仔细思虑了一番,一双眸子笑的很是灿烂,“是,袁谋受教了!” 受教?受什么教? 好月说的,他未必就想不着。 此回来红颜坊,也不过是对账的。 既然对完了账,好月便也不再多逗留,与袁二说了一声告辞,便又去了如意成衣铺。 成衣铺中内,方靖忠为店铺掌柜,而账目则归袁老三记账。 好月一入成衣铺,方靖忠正前后忙着,见着好月,只是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 依旧只是对了一下账,说了说最近的情况如何。 自从成衣铺整体改动之后,生意好全然不必多说,连带着旁侧有许多的店铺也跟着开始做了起来。 不过这如意成衣铺的名声打的较早,且宫里的娘娘也穿了如意成衣铺的衣衫,便算是跟风,那也是无关紧要的跟风。 有脸面的人家,自然也还是要来如意定制的。 好月将有月余未曾见过账单,如今一见总数目,的确是吓了一跳。 这个月,除去所有的开支,纯利润竟有六千两之多? 红颜坊的纯利润为八千两银子,而成衣铺却又有六千两。 果然啊,在这京城内,只要点子好,多的是人傻钱多的主儿。 她虽然给皇帝办事,但皇帝之前也允许了她,倘若有盈利,好月可从里抽取三成的利益出来。 如今一万四千两,抽取三成,却是四千多两了。 这还仅仅是一个月的利润。 既然能赚着钱,好月便得想法子让生意稳固下来,让一切都稳固下来。 对完账目之后,她便又回了王府当中,仔细的思虑着这‘小品’的剧本要如何写。 唔,今日已是初十,她希望,在元宵夜那夜,成品可在台上展现。 于是,她又仔细的将现代春节联欢晚会上的节目,仔细的想了一通。 最后回绕在脑子时,又以自己的语句,将这些小品应景的呈现了出来。 直到她写完,又修修改改之后,这才算是满意了自己的成果,安心入睡。 第四百一十六章再不是奴役 第四百一十六章:再不是奴役 建新四年,正月十一。 京城的天际依旧漫着雪花,天色才亮透不久,宫中便有一道圣谕出宫,直往希王府中去。 这一日,有不少人听着这么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吾皇诏曰:尹好月救朕有功,且为朕这大南江山辛勤劳作,培育出了冬季蔬菜,实乃大有贡献,即日起,朕御封尹好月为皇家御妹,赐字长(chang)月,赐长月府、赐绫罗百匹、赐绸缎百匹、赐夜明珠两颗、赐玉如意、赐足金面首三套,赐纹银千两、赐侍女百人、赐内侍百人。钦此!” 一道长长的赐下来,那是何等的荣耀。 便是连不少百姓,都纷纷来围观了这一个忽然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平民女子是为何姿色。 且那本来的希王府,忽而换了匾牌,成了‘长月府’。 便是蔺希之前不让人靠近的主卧,如今都只让人将里头的东西清了,再让好月这‘主人’搬去了主卧。 而好月,在那一道圣旨颁发下来至如今,瞧着这院子里的百名内侍百名宫女,更是无比的发懵。 倘若不是今儿个这道圣旨下了下来,好月一度以为蔺希先前所说那话是开玩笑的。 如今…… 御妹? 长月公主? 还有这院子里的百名内侍、百名侍女、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她简直……简直是不可置信了去。 这玩笑,也特么的,开大了罢? 好月瞧了瞧那主院里正在搬东西的侍卫,又瞧了瞧手中这金灿灿的圣旨。 便算见过大场面的她,如今也依旧是愣在了原地。 直到苏南在一旁推了推她的身子,再朝着那恭敬低头的二百名内侍、侍女仰头,示意好月要如何将人处置了。 好月此时觉得很是头疼。 蔺希给的这份荣誉,真特么的……特么的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不说这无数的金银珠宝,便是这二百号人,要如何解决? 她手中所要做的事儿,也根本用不着什么人手,又哪儿需要这些多的内侍宫女? 好月一时间头很大! 最后想了想,忽而将青鸣招了来。 青鸣是宫中女子,由蔺希挑出来专门伺候她的。 且青鸣这人倒也是个懂眼色,干活卖力话少之人。 她来时,与好月见了礼,依旧是不卑不亢。 好月只瞧了她一眼,便问道,“我可是能将这些宫人打打发走?” 这二百号人,直接养在这府中,只怕她养这二百多张嘴,都得很是费力。 且她手中,也的确没有这么多活计让人做…… 好月开门见山,青鸣愣了一愣,想了想,这才回道,“回长月公主,皇上既已将人赐予您,这些人该如何,便随您处置了!” 这一声长月公主,唤的好月的确有几分不适。 “这样么?”好月唔了一声,又问,“皇上将人送来,也是将卖身契、入宫籍都拿来了的罢?” 青鸣回道,“这……自然是的!” 好月若是所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知晓了!” 随即,她便又站在了那二百人跟前,说道,“这府邸虽大,但府中也无需多用人之地,如今我给大伙儿一个机会,可是有想拿回自己籍贯、卖身契者,皆可来我这将卖身契拿回! 拿回卖身契之后,天高地阔,你等再不是奴役!” 那些个侍女倒好,如今也有不少正直妙龄之时,可那些个内侍却是个个被阉了个干净的。 而好月这一番话说下来,却忽然让这二百人或多或少的引起了恐慌。 宫女拿回卖身契与户籍,回到老家决计是可嫁人的。 且因在宫中当过差,那身份也寻常的村野女子要高了些。 可偏生,那些个被阉割干净了的内侍,自小在宫中长大,倘若就此回家去,只怕是要被人笑话的。 再且,如今的天下温暖不曾解决,好好的一个王府不待,跑出去作甚? 是以,好月这话一出,也仅有几个手中稍微有了些银钱,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女子小心翼翼的站了出来。 她们本是不信会有这般好事,还能被提前放出宫。 但思家的念头又一直旋绕着她们的整个神经,这才敢试探着的站出来。 站出来的有六七个侍女。 好月嗯了一声,仅让她们站在了一侧,又问,“可还有谁?” 无人再搭话。 好月想了想,便又道,“倘若还有谁站出来,我不仅无条件给还卖身契,更是给十两银子的遣散费,让你等日后也好好生活!” 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好月也仅仅给得起这些。 蔺希塞了二百号人给她,今后她还要管这些人吃穿用度,长期算下来,又岂止是十两银子? 虽说,这有二百号人,每人十两,她得花个两千两。 可如今的钱相比起要周顾这二百多号人而言,她宁可咬牙的掏了这银子。 再且,蔺希赏的那些东西,又何止只有二千两? 好月如今加了十两银子的诱惑,又有不少些个人站了出来。 毕竟消除奴籍,还回卖身契,且还白送十两银子,这对于大伙而言,的确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了。 但站出来的人,也仅不过是二三十号人。 好月瞧了一眼那依旧低头半步不动的人,眼眸一挑,高声道,“想来大伙儿也是知晓的,我出生贫寒,乃为普通农家,此时这番的机会我只给一次,过了这村可就再寻不着这店了,届时你们便算想离开,也没了这个机会! 且我从来不养闲人,倘若你等执意要留下来,那今后的日子,许会很是艰辛!” 总之就是如此,现如今给你们一个机会,还补偿了你们的利益,若是不抓紧这个机会走,只怕今后也在不会有如此好的机遇了。 不仅如此,你们做的活计还要很少很是辛苦。 好月只能这般说。 她倒是想将人无条件的遣散呀,但这些人都是蔺希赐来的人,她若是强行将人遣散了,只怕这背后,还不知晓要说什么呢! 总之,蔺希的确给她找了一个很头疼的事儿出来做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如何处理 第四百一十七章:如何处理 尽管好月这番说,却还是没有几人肯愿意站出来。 这么有诱惑的条件,很是不明为何不让人心动,当下便也找了一人出来问问到底是为何。 则有一内侍满面苦相的与好月苏说道,“长月公主……奴才自小家中受灾,早已与家人分散,如今更是连家在何处都不知晓,如若出了这府中大门,又应当要往哪儿去?” 有了一人如此说,其余内侍便也没了顾虑。 附和道,“奴才等人已没了命根子,早已不是完善的男人,倘若出了宫,无依无靠的,今后又该如何生存?还请长月公主大发慈悲,莫要赶奴才等人走!” “是了是了,还请长月公主大发慈悲,莫赶奴才走……奴才等今后定好好干活,绝不做闲人!” 好月的确是没考虑到这层面来。 且长月公主这称呼,又让她的确很是不自在。 想了想,便又道,“此事我给你们一日时间去考虑,有想走的,来青鸣这领了银钱拿了奴籍,出了这府门,今后便再也不为奴为婢,倘若不想走的,我这话就放在了前头,我手中,不养闲人!” 说罢,好月再不管其他,只回了院子当中去。 此时她很是头疼,的确没想到皇帝竟然速度会如此快,昨日才回京,今儿个这圣旨却依旧颁发了下来。 更没有想到,蔺希之前在锦州所说之话,不是开玩笑的。 脑袋疼,的确让她很是脑袋疼。 她才回道院子里,苏南后脚便跟了进来。 显然对此事,他也很是迷茫,好月的怎的摇身一变,就成了皇帝的御妹,长月公主。 苏南到也不问此事,只眸色深沉的瞧了一眼好月,“倘若你这般做了,传入旁人耳里,可是反倒会有人说你不出生低门,做了这等上不得台面之事?” 话有些难听,可说到得却是重点。 好月本就出生不高,如今被皇上封为长月公主,那是何等的荣耀? 且不说旁的,她这身份一去扬州,那绝对是不低的身份。 只怕在扬州,别说秦家不敢对好月如何,她许都能横行着走了。 可皇帝若是前脚才赐了她内侍、侍女,后脚便将人遣散了,这在无形当中,只怕是等于打了蔺希的脸面。 好月对此事也的确很是头疼,“但这二百号人,咱们又应当要如何处理的好?此事且先这么做罢,我自有主张!” 什么主张,此时她也不知晓。 但这些人,她肯定是用不上的,且又不能还给蔺希,那现在她所想的,自然是能打发一批是一匹。 现如今的年代,口粮很是重要,她无需让人伺候,也用不着这么多人。 留在府邸,她更是有压力。 想了想,又道,“看明日要走的有多少人罢,倘若那些个人不走,咱们再好好挑选一些,选些个聪慧些的,去学些本事来,唔……其余的,到时再议!” 苏南也只得应了一声,瞧了一眼好月,见她此时正揉着眉心,想来她心中此时也些儿混乱。 若是换做旁人,被皇帝如此嘉奖,成了御赐公主、皇帝的义妹,那定然是高兴之事。 可偏生好月对此却很是头疼,这层身份虽说让她变成了凤凰,但后面会接重而来的东西,也很难预料。 在这个节骨眼上,好月如何能不头疼? 一个小小的丫头,还不过及笄之岁,就如此受了皇帝的青睐,这份荣耀背后,又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好月理了理思绪,将圣旨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而后又唤来了苏南,让其将昨夜写好的剧本,送去红颜坊。 如今她要忙活得东西不少,但都需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第二日,青鸣统计了个数字。 拿了银钱、奴籍的侍女有二十六人,内侍有三人,统共才走了二十九人。 剩下的那些,如今已安排入了下人的院子,就等着好月发号施令,应当做什么。 皇家庄子上的冬季菜如今已到了最后一茬,接下来的事儿,倒也无需好月日日去庄子上照看了,再加上苏南几乎每日都要跑着去瞧一通,对于庄子上之事,好月倒也放下了心来。 如今她最重要的事儿,便是想着要如何将手中这一百多名内侍、侍女纷纷处置好。 左右想了一通之后,便花了两日的时间,在里头挑选了十来个较为聪慧之人。 这十来人,会识些字数,说话处事也稍微圆滑。 好月又临时请了几个原来先生来。 先是让其好生的识字,将所有的字都能识得了之后,又请了算盘先生。 对于好月这一个举动,众人很是好奇。 可好月却一点也不做出反应,反倒又开始找了京城的牙婆来,寻思着盘下一个较为面积大的大店铺。 这不仅是让众人都很是好奇,更是连皇上都很是疑惑。 大南有明律,为官者、不可从商。 而好月自从成了蔺希的‘皇妹’,那也是半个天家之人,如今却是明目张胆的开始买起店铺来,这让众人不得不好奇。 在十五元宵这日,蔺希更是将其邀请至了宫宴之上。 能参加宫宴之人,自然都是些个达官贵族,绝非泛泛之辈,而好月亦被邀请在了其中。 蔺希倒也体贴,知晓好月从未参加过这等宴会,便亲自然内侍送来了一套衣衫、头饰。 一袭丁香色罗裙披着白纱,罗裙上又以金线为花,珍珠为坠。腰封之前更是镶着一块润玉。 这套衣衫的价值,只怕是不匪。 知晓好月不爱梳那些个繁杂的头饰,便也只送了一只玉簪与一根发带。 本是白皙的脸上又略施了些粉黛,乍然瞧去,只见得少女出落如伊人,一颦一步间,当真是令景致失色。 平日素颜的她本就很是标志,今日这身装扮,面色红润,红色如桃,一双圆眸犹如含着秋波,当真是……叫人移不开眼。 便算是那替她装扮的青鸣,也忍不住的叹了一声,“公主生的,当真是绝色!” 绝色! 好月却是不信的,容貌之事,各有各的韵味,也各有各的美,她顶多也不过觉着,这模样还算不错,可若说、比起后宫当中的美人,只怕又是要逊色许多。 第四百一十八章宫宴 第四百一十八章:宫宴 装扮完之后,恰好宫中的马车来接。 今日是参加宫宴,苏南与小五也自是不可跟随入宫的。 若真要随着去,也只得在宫门口等着。 如今天寒地冻的,好月是真怕将人冻着了,便干脆交代小五与苏南,带着轻言去街上随意逛逛。 而好月到得皇宫当中时,天色恰好要躺黑。 入宫第一桩事,自然是得先面见皇上。 这一路走去,倒也见了不少大臣。 众人瞧见好月,有些个则会与好月笑着打个招呼,有些个却是连理都懒得理会,直接冷蔑一个个哼声。 对此,好月没有任何见怪之意。 自己出生如何,好月是知晓的,而这些个王公大臣,大多是出自于世家,门第高,又如何看得起她这个忽然被封为御妹得小丫头呢? 不论这身份是否光荣,不论她是否真救了蔺希、亦或者她培育出了冬季菜。 总之,在这些个老臣眼中,她到底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连被皇上如此重用,想来也定然是其中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不得不说这丫头容貌不错,说不定,她便是拿容貌来勾引了蔺希呢? 这脑袋里,也不管是有得没得,总之这些个大臣们就爱在心中胡乱想上一通,最后连看好月时,都带着满满冷蔑。 好月随着内侍来到最长来的御书房当中,蔺希恰好将所有奏折批完,由着好月给他行了一礼,蔺希则以自己的长眸,上下瞧了一眼好月。 上到头饰、下到长靴,均都看了看。 而后笑道,“你这倒是踩着点儿来的,朕恰好批完折子,如今正要去御花园内!” 今日十五元夕节,宫里的宴会摆在了御花园之内。 好月只笑笑,并未回话。 蔺希无需接皇后一道走,便也只带着好月一路去往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好月来过两回,如今再见,只觉得张灯结彩,五彩灯笼悬挂在整个御花园内,丝竹悦耳,欢笑盈盈,好一派热闹景象。 皇帝得位置摆放在东位。 皇帝身边的位置则是坐着中宫当中身份最高的太后、其次再是皇后以及各位嫔妃。 而文官百官的坐法,亦是按照左文右武而落座。 好月不想坐的太惹眼,便选了个隐蔽些的位置。 倒是不成想,旁侧还坐着个熟人。 宫廷画师……上官云澈。 显然上官云澈似乎也不曾料到好月会在此地,先是愣了愣,而后再是轻轻点头,算是打了一声招呼。 二人间不算太熟,但也有这点头之交。 而好月打过招呼之后,便又自己想了想。 上官云澈那段时间本来是住在希王府中得,后来自己忙的晕头转向,也不知晓他是何时走的。 这人向来清淡,也寡言。 而此时,他就坐在她的邻桌,且他那坐下旁又一颗小树,正好将他遮在这片阴暗里。 上官云澈见好月正盯着他发愣,男子先是眸子深了深,而后倒了一杯酒,朝着好月示意一敬,随后一饮而尽。 这倒是稀奇事儿。 上官云澈竟朝着她敬酒。 好月想了想,也替自己倒了杯酒,回敬他。 之后的时间,她则是盯着正中间那搭建的舞台。 彼时晚宴将要开始,已开始有舞姬在台上翩翩起舞。 这天儿还很是冷冻,这些个舞姬穿着却仅是单薄一层,且为了美观,又都是赤脚着脚,脚上银铃叮咚叮咚得十分悦耳。 这年代,女子的确是不能让自己肌肤裸露在外,但舞姬却是毫无身份,比起奴婢也不过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月今日穿的厚,依旧能感受到这吹来的冷风,实在不敢想,那些个在台上赤脚跳舞的舞姬,到底会有多冷。 看得久了,便又有些呆了。 蔺希举起酒杯,开始笑着敬酒,敬各位王公大臣。 天子敬酒,无一不回。 而在连着三杯酒之后,又有人开始夸赞起蔺希来。 夸赞蔺希,这一趟锦州之行,可是抚慰了民心,天下人都在赞扬皇上爱民如子的美德。 这夸张,到底是真夸还是客套,无人去猜测,只都纷纷附和着笑着。 说起锦州之事,蔺希又很有深意的瞧了一眼顾宴,笑的十分有深意。 “朕这一趟锦州之行,离开了京中,朝堂之事,还多亏了丞相大人打理!” 明明是夸赞的话,可在蔺希嘴里如此说出来,却让众人只觉得哪儿有几分怪异。 蔺希末了,又笑着补充,“这一趟的锦州之行,也多亏了朕那御妹长月公主救了朕一命,否则,还谈何爱民如子呢,这命啊,可都得丧在半路上了!” 这话本是没有任何毛病,可偏生和前半句加在一起,又很是让人觉着怪异。 若是前后一联合起来,那岂不是天子在明里暗里得说明,这刺客就是顾宴派出去得么? 那些个大臣也都是些老奸巨猾得,心中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也很明白,此话不应当接,只笑着和蔺希又夸赞起了好月来。 “长月公主堪比男儿,有本事的紧,实乃大南之福啊!” 这话,听着可真是别扭。 若是没记错,好月觉着这人,便是之前还直接冷哼了一声得罢? 啧啧,可真是…… 有了这人带头夸赞好月,接下来几人便也纷纷夸赞起好月来。 且连带着皇后,都笑盈盈得夸赞了几声。 这皇后本是尚书女儿,也正是因为蔺希将她封后,这才拉拢了两位尚书。 好月与其见过一次,且不说后宫手段如何,但这皇后却是个很有素养的。 才不过二十来岁,可这心思与说话方面,的确圆滑的紧。 倒也不失为是蔺希的一把好手。 直到所有人都附和的夸赞了好月一通,众人这才忽然得问道,好月在何处。 她所坐的位置稍偏,若不是细看,的确是有点难寻。 好月只觉十分好笑,却到底是站起了身子,朝着众人见礼。 太后乃是杜家人,平日里在中宫当中极少走动,好月入宫又从不去后宫,是以这二人间,倒也不曾见过。 如今一见好月,那本是一直很是平淡的表情,也深深打探了几分。 第四百一十九章不如一同饮酒 第四百一十九章:不如一同饮酒 那双眸子很是炽烈,让好月难以忽视。 顺着那双眸子看去,便见得一个年约不过三十来岁的雍雅妇人正坐在蔺希身边。 妇人身上着的是一袭绸黑镶金凤得朝服,头上步摇簪花只瞧着,都觉着很是高贵。 精致的脸上,同杜长空,又有几分相似。 在宫中,本是不能直视贵人的。 好月意识到这人便是杜太后之后,立时垂下头来,拱手同皇后先见了礼之后,这才又朝着杜太后恭敬的见了礼。 她这人向来与人行礼,都是拱手低头弯腰,同一般男子无二。 可她明明是女子,却偏生这般又不让人觉着无礼,更是觉着这丫头是个有气度的,生错了胎,本就应当是个男子。 皇后笑着喊了免礼,“你倒坐了这许远,不如坐过来些!” 有了中宫之主这一发话,立时便有宫人要来伺候好月坐过去。 好月则瞧了一眼前排得人,大多是些个严肃的老臣,气氛有着说之不尽得严肃。 显然那些个人当着蔺希虽说表面上恭维她,但实则是很排斥她的。 让她在那一群人当中坐着,可真是会觉着难受的紧。 当下忙是回道,“劳娘娘忧心,好月坐这便好!” 若说在这宴会之上,最懂好月之人,也的确摸过蔺希了。 好月当即拒绝了皇后,只怕会让皇后心中不悦,便也笑着打了圆场,“上官画师不正是在那坐着么,好月最是喜爱美物,哈哈哈……来喝酒,今日乃元夕佳节,大节之日,可得尽兴才好!” 那一句好月最是喜爱美物之后,蔺希再不多言,偏生这般的解释却又引起众人无限遐想。 好月马上便要及笄了罢? 似乎也未曾说亲事罢? 而这上官云澈,如今都已是二十有三,也仍旧不曾见其娶过半房妻妾,听皇帝方才那意思,莫非…… 是要将这两人凑凑? 众人如此一想,却又深深觉着很是为然。 不论好月如今是否成了天子御妹,但她空有这个名头,却决计是没有任何根基的……于此而言,她这身份若是寻找夫家,便是高不成低不就。 一般世家官宦之子,并不一定会看上她。 毕竟到了世家,儿女婚姻更是一场联姻。 好月出生农家,没有半分根基,这样的人……便是一般的官宦人家都瞧不上,更别谈根基坚深的世家。 而上官云澈虽为画师,但好歹也是为中宫一流的画师,且样貌也生的不错…… 如此一想,便越发觉着蔺希是有将二人凑在一起的打算。 而这想法约莫不止在场众人,便是好月,也下意识的瞧了一眼上官云澈。 对方此时正在不受任何打扰的喝着酒,许是喝得多,脸上起了几分红色,连带着眼神,都有了几分迷蒙的醉意。 他忽然缓缓勾唇笑了一笑,似是自嘲,又似是讽刺,到底,又是一杯酒下肚。 全然,不受任何人得眸光与画影响。 好月也只在心中无声的叹了声气,端坐着小口品尝着桌上得糕点。 上官云澈的信息,托了北冥夜得福,他也知晓了一些。 家破人亡,身上有着深仇大恨,又谈何娶亲之事?且他还一直被传着断袖之事。 但细细一想,蔺希这话却又是矛盾的。 上官云澈向来有断袖得传言,又怎的会凑合这二人呢? 而上官云澈方才这笑意,又似是很有深意呀? 罢了,罢了,自己这脑子总是患病,爱多想。 替自己倒了杯茶,好月正要递至嘴边饮茶,却忽然见得上官云澈端着酒走了来,在好月得桌前坐下,同她一同坐着。 男子本就生得有几分邪魅,平日里又十分清冷,少见他得笑意。 如今,他却是端着酒杯,提着酒壶坐在了好月身边,而后笑的妖媚。 “在宴会之上,喝茶有何意思,不如一同饮酒?” 唔?上官云澈主动同她说话? 好月眼眸一眨,瞧了一眼二人之间的距离。 这点,上官云澈倒似乎拿捏的很好,虽说同她坐在了一起,可二人之间,却又相隔了几分距离。 好月一笑,“我不会饮酒!” “如你这般的女子,不会饮酒便要学着饮酒!”上官云澈只瞧了一眼好月,而后径自替自己倒了酒,也不管她是否愿意喝,只在杯中酒满之后,朝她一示意,“在下先干为敬!” 上官云澈既已经喝了,好月若是不喝,只怕反倒会显得很是不给面子。 她的确是不胜酒力,可此事一到了这的情况上,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喝了。 哪成想,喝了一杯便有第二杯,其次是第三杯。 直到好月头有些发懵的涨疼,上官云澈这才似是终于考虑到了她。 瞧着她那喝得满面通红且揉太阳穴得模样,“不胜酒力,便要学着拒绝!” 话罢,又交代了身后的宫人一声,“你且去御膳房端个醒酒汤来!” 上官云澈样貌生得好看,且又是得皇上器重之人,一般宫女也极爱听他的话。 闻言,应了一声是便去了。 好月的确是有些晕眩的,倒也算好,只罢了罢手,“无碍,难得今日元夕佳节!” 的确无碍,她身上还带了北冥夜送她的解酒丸,那东西很是爽口,她也不怕。 可上官云澈却是不知晓的,此时他也有了几分醉意,只撇了一眼好月,道了一句,“在下困魇了,便先告退!” 话罢,站起了身来。 不知朝一旁宫人又耳语了什么,说罢完之后,便甩了甩袖子离席。 上官云澈这身份,在这大宴之上本就不会引人注目,如今便算走了,也无人关心。 好月因喝了酒,却只觉着十分头晕。 她的确不胜酒力,且这酒虽甜,但于她这不会喝酒之人而言,甜的又在心中发腻,很是难受。 想了想,从怀中将早已准备好的药丸掏出来一粒,送入口中。 不过小含了片刻,瞬间觉着一股清香味从口腔延伸至了整个神经,连带着大脑都似要清醒了几分。 可这味道,又让她这迷蒙的脑袋里,开始想起了一人。 那人紫衣墨发,容貌出挑,笑起来时略带痞气却又十分干净,性子有有几分桀骜不羁。 第四百二十章傻的紧 第四百二十章:傻的紧 光是想想那人,想起他的一颦一笑间,好月都只觉着心中似是欢快了不少。 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之人,也是个敢于面对之人,既然那拿了起来,那今后的人生里,便已做好了准备。 如此一想,她那笑意,都不禁明媚了几分。 不知何时,宫女已将醒酒汤送了来,好月粗粗喝了一些之后,便又继续喝着茶水点心,耐着性子的等这场宴会结束。 待好不容易这场宴会将要结束之时,众人先是恭送了皇后、太后与众位嫔妃先行,这才又与皇上行了跪拜之礼,祝天子江山稳固,一统千秋伟业。 蔺希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却又忽然喊了好月出列。 被天子点名留下,众人眼中纷纷意味不明,却到底什么没说,只在告退之时,暗里撇了一眼好月。 待人走了个七七八八,蔺希这才朝她走来,笑道,“走罢,朕带你去铜雀台瞧瞧!” 铜雀台? 好月心中一动,还来不及再说话,蔺希却已先行走了去。 铜雀台与宫门相近,光是走去便花了小半个时辰,而后再一步一步登至铜雀台上,俯瞰整个京城。 此时整个街道上还亮着花灯,放眼瞧去,只觉着一片张灯结彩,五颜六色得花灯瞧着如此养眼。 烟花,在空中绽放。 美,的确很美。 犹如古画一般,美的十分繁华。 寒风吹在脸上,却不觉着有任何的冷意,任由冷风吹动着脸庞、以及吹起那飘动的秀发。 蔺希一身明黄绣着金龙的龙袍,双手背负在身后,脸上带着一脸笑意,瞧了一眼好月,又仰头瞧了一眼正在绽放的烟花。 “好月以为如何?” 他身上明明散发着王者的威严,可说起话来却是极为轻柔的,连带着看向好月之时,都带着莫名宠溺。 好月只道,“很美!” 蔺希又笑,“每每朕心烦之时,便爱上这铜雀台来,再俯瞰整个京都,朕想着,朕乃这大南君王,应当是要做一个明君的,让天下所有百姓都同京都百姓这般,安居乐业,生活安乐!” 好月不得不夸赞,“民富则国强,皇上是明君!” “可是什么是明君!什么又是暴君!”蔺希唇角勾了勾,“朕待人以宽阔,并未如同先祖一般,动不动则提砍脑袋之话,可偏生如此,却会让许多臣民道朕乃无能!呵呵……” “人言罢了,皇上不必多虑!”好月眼眸一眨,“相信大家会瞧见的,皇上您是个千年不遇得明君!” 的确,蔺希这人凡事都讲究和善,这么久以来,也未曾听说过他要砍谁的脑袋。 蔺希知晓好月在劝慰自己,又是轻轻一笑,“朕自打从锦州回来,得了那块匾额,这心中,似乎都明媚了许多,也知晓了日后的意义在何处!” 好月闻言,只等蔺希自己说下去,默不搭话。 果然,蔺希又忽然转了话题,只笑道,“听说你将朕送去的这二百内侍侍女,遣散走了一些?” 此事在宫中可没少传。 好月没成想蔺希忽然转移了话题,忙是回道,“王府当中虽说大,但好月的确养不起这许多人……便想着不妨遣散一些!” “呵呵!”蔺希这回的笑意,却很是开心,他侧身,看向好月,一双长眸当中映衬则会烟花,很是璀璨,“你倒是傻的紧! 如今你为朕之御妹,便也算是皇亲国戚,自然有俸禄……且在侍女宫人方面,也自是有补贴!” 是这样么?她还能领用俸禄? 这不就是典型的要吃国家粮了? 好月同蔺希显然不在一个思维上。 捋了捋自己思绪,好月则又回道,“实不相瞒,皇上这次封赏,的确是让好月有些头疼……” 忽然就成了什么长月公主,成了皇亲国戚,身份忽然飞至了云潭之上。 好月的确没做好这准备,忽然而至的身份,让她措手不及。 蔺希头回听见她说头疼,又笑的很是开心,“朕早在锦州便说过,待回了京都,便封赐你为御妹……你救了朕一命,又替朕培育出了这冬季菜,本就应当是要重赏! 朕倒是想封你个官儿当当,奈何你这丫头也是个心思多的,还不如这层身份让你放心的实在!” 的确,好月生怕蔺希会看上自己,好些次都明里暗里说过此话。 如今蔺希这么一做,转而成了天子御妹,试问,在这层身份之上,又如何敢做逾越之事? 为让好月,蔺希这倒是做的够多了。 好月无声叹了一口气,却是转移了话题,“这些时日红颜坊与如意成衣铺,生意倒是很不错,我左右想来想,不如干脆撑着如今有人有钱财,再来一个好玩儿得铺子!” 跳过了那些无趣的话题,蔺希对此很有兴趣。 “好玩儿的铺子?”他眼眸一亮,“说来听听!” “我打开一个‘超市’!”好月说着,又将超市给解释了一通,“超市所卖的东西大杂,不论是零嘴、米粮、生活用品、或是菜、瓜果等等,均都有……” 简而言之,便是只有你想不到得,没有超市里没有的。 好月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之后,再做出了总结,“这些东西别处都有得卖,但我要做的便是统一,将所有的东西合计在一处,让购买的人也方便许多!” 这种思维,蔺希还是头回听说,可仔细一想,有觉着很是有可行性。 好月又继续道,“京城人聚集的多,人流量便也大,想来此事有行得通之处,再且在明面上,我也准备用自己的名义来运营!” “你的名义?”蔺希长眉一簇,“大南律法有言论,身有官职者,不得从商!” “换个说法就好了!”好月笑的有几分深意,“若是这超市开了起来,所有进货渠道,都让‘供货商’自己送上门来,而我所能提供的,则是场地与货架,不算从商!” 蔺希闻言,认真想了想。 好月则又道,“此事一旦成了,皇上所赐的宫人,便也有了用武之处,届时,若是知晓这里头卖货的人是伺候过天家之人,只怕在噱头上,也占了优势!” 第四百二十一章扬州来信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扬州来信了 好月的确是看上了这个优势,又想着这一百多人如何合理的安排。 她在这京城当中无田地无庄子,若养两百多张嘴,自然很是吃力。 但若是将这些人用在了合理之处,倒也不失为一笔财富。 蔺希对从商之事,的确是一窍不通,便也只点了头,“朕信得过你,那此事,便有你全然管理!” 好月亦很慎重点头,“此事我回家之后,再好好斟酌一番!” 蔺希对此并无意见。 二人在铜雀台之上待了许久,直到那万家灯火开始缓缓熄灭,蔺希这才罢手,喊了马车送好月回到希王、不,是送好月回了如今的长月公主府中。 不想,才出了宫门,便见得苏南、小五以及轻言在宫门旁侧等候。 今日得天很是寒冷,轻言冷的在原地跳着脚来取暖。 这一刻,好月的心很平静,又很满足。 直接从马车内钻了出来,同车夫耳语了几句,让其回宫之后,这才朝着三人缓步走了来。 三人早在好月下马车那一刻,便瞧见了她。 如今见她走来,便也一同迎了去。 好月嘴角含笑,“这天寒地冻得,你们在此作甚?” 苏南一蹙眉,“夜色深了,回宫路远,怕你丢了!” 轻言闻言,很是不悦的撇了一眼苏南,“苏大哥净瞎说,好月姐姐如何会丢,咱们逛完了花灯,拉接好月姐姐一同回去的!” 好月走去,很是温和的摸了摸轻言的脑袋,“那便走罢,一同回家!” 轻言最是喜欢好月,只觉着她连带着摸起脑袋来,都很是温柔。 让她心间填满了满足感。 小五及时沉默寡言,这从宫门走回去的一路,都是苏南与轻言在一旁说话。 苏南许是同轻言抬杠抬惯了,无论轻言说了何话,他总是在一旁打趣着轻言,使得轻言气的跺脚,紧紧拽着好月,嘟嘴。 可偏生如此,又还会同苏南继续斗嘴,使得好月心情都愉悦了许多,哈哈大笑。 四人一路回道府中之时,青鸣又给其准备了元宵以及一些清淡的宵夜。 好月的确不饿,在宫中吃了许多,这肚子里都还饱的厉害,可到底还是陪同众人吃了一些。 吃过炸元宵之后,便是各自回房沐浴洗漱睡觉。 出了十五,便出了新春。 在十六早上,好月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先是去庄子上看了一圈,瞧了一眼最后一季的蔬菜,趋势长得也不错…… 看过庄子上之后,便又得瞧瞧其余两处的账目,以及抓紧着时间忙活着超市之事。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是快,转眼便到了正月二十四这日。 好月恰好从庄子上回到府中,便听得青鸣说,扬州来信了。 扬州来信? 一听这四字,好月便小跑了去。 当撕开那信封之时,好月是当即愣在了原地,而后久久不能反应。 这信上不同于往常的嘘寒问暖,而是说……刘氏与五爷的婚事? 如何让她不愣? 刘氏虽识得几个字,可决计是无法写信的,而这信,虽然很是秀气,似是女子所写,可好月瞧过五爷的字迹呀。 当时,瞧着五爷的字帖之时,好月见着一些个连体字,还研究了许久。 而这信上,有许多字,是同五爷得下笔手法是一样的! 故此……好月断定,这封信,百分之百是由五爷写的。 信上之意,便是说五爷找媒人上门去说了亲,还承诺三媒六聘明媒正娶,问好月是何看法? 语句很简短,可这含义却有千斤重。 刘氏与五爷能在此事不远千里得写信来问她,想来在二人的心中,好月的份量都占了不小。 这如何能叫好月不高兴? 扬州至京城,便算是快马加鞭,只怕一趟也需要二十来天得。 当下她拿着信,便将自己关在了房中,仔细的斟酌要如何回信。 又仔细想了想刘氏与五爷的为人。 五爷这人性子冷酷,瞧起来决计不是个和善得,便是在就扬州之内,都有不少有地位之人惧怕五爷三分。 而刘氏,瞧着性子是个软的,但也有几分倔气。 二人一刚一柔,倒也恰好互补。 仔细将二人的脾气秉性想了一通之后,她这才开始给自己研磨,提笔回信。 对于古代家书得格式好月并未研究过,便也只直接进入了主题。 如若义父真心待娘,便是可真心交付之人!日子会越过越好,娘也该有自己的幸福! 简简单单一句话之后,好月便又拿了宣纸写了两封家书。 一封给安月,一封给安邦。 写的也不过是些乱七八糟的家常话,半年不见这一对姐弟,好月的确很是想的慌。 不知安月如今如何,安邦在学堂又如何。 唠叨的写了一阵之后,她则又表示,如今她已被天子御封了长月公主,且在京中又还有要事,只恐不能如期归家了。 但无论如何,在五月之时,定然是要归家一趟得。 写罢完之后,她本是想给安月与安邦稍些东西,但又转念一想,只恐这一路送回扬州也没有保障,不如带她亲自归家之时,再带罢。 如此一想,便也觉着此事可行。 将宣纸上的墨水吹干,找了三个信封,再将信装入信封之内,这才出门去将信寄了出去。 今日收到扬州来信,且还是说五爷与刘氏的婚事,好月这心中也不禁愉悦几分。 想来,五爷与刘氏心中,对她的份量也是不低的,否则也不会来问她的意见。 她累积活了三十来年,却是头回感觉到被家人这般注重,竟是会让心情如此美好。 连带着眼角,都染上了几分喜气。 直到苏南回来,一直见着好月这般莫名的愉悦,很是想不透她有何好事。 若说是铺子赚钱了……这铺子本就再赚着钱呀,且日进斗金,平日里也不见得她有这般高兴。 如若不是钱?唔?那还有甚? 北冥夜? 这三字一涌入脑袋,苏南便似是了然的点了点头,想来应当是了。 而今日之事,也不过是一个插曲,待这插曲过了之后,好月便又开始忙入了一个不可开交得地步。 第四百二十二章南山超市 第四百二十二章:南山超市 接下来的日子,好月完全的陷入了忙乱当中。 起先是监督这超市得装修,一共有二层楼。 面积若是按照现代的单位来换算,一层约莫着有四百平方左右,的确不算窄。 且还分为两层。 楼层的相隔,好月用的东西也很是新颖,做了一个隔空,扑了一层之后,再铺了一层青石板。 上下楼间,很是方便。 一边监督着装修,又一边找了木匠做货架、木推车、再以及能拉在地上行走的木篮子。 如此之外,她又找了一般画师,画了宣传单。 这东西,说难也并不难。 京城之中有许多外地秀才考生,有些个勤工俭学,一边念书一边在书店抄书。 抄上一本书的价格,也不过是十几二十文的工钱。 且抄一本书,也得个两三天。 好月给的价格公道。 有底图,只需找着画,便是两文钱一张。 对于有文字作画工地的秀才而言,照着临摹的确不是难事,一日轻松便可画个二十来张。 好月发话,在她说出截止之前,多少张都可。 凡是来领纸张之人,好月自会安排一处场地。 倘若想要带领回家去得,便得交‘押金’。 押金也不贵,不过是一半纸张的钱。 如今这年代,纸不算便宜,难保一些个人不是白来领纸的。 倘若将画好的图案与文字交给此事得负责人,不仅仅会发放工钱,便算是押金,也会统一退还。 十分公平的紧。 好月这法子一处,立时又不少人前来报名。 宣传单……在这个年代还是头一遭问世。 且宣传单上的东西,极少有配图,大部分都是文字。 而这超市得名字,好月取名为了南山超市。 南为大南,山为不可动摇。 此意,也有着大南根基不可动摇之意。 且她写的也很是明确,南山超市内什么都有,开业前几天,超市大折,折扣连续三天。 便算同一般店铺价格一样的东西,‘打折’之后,却又少了大半的银钱。 价钱不算贵。 在京城当中确可立足。 便是算京城当中,达官贵族云集,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她这超市,依旧很能吃香。 宣传之事处理妥当了,好月则又忙活着将所有的东西分类。 起先计划着货架如何摆放。 其次货架上的东西又摆放什么。 仔细的回想了一般现代的超市摆放。 最后终于决定好。 起先第一层,分为零嘴区、米面区、调料区、干果瓜果区、蔬菜区、鱼肉区、茶叶区、酒区等等所能使用的区域。 第二层则是生活所用之躯。 比如床上用品系列、灶房整套系列、碗筷、还出了众人从来不曾见过的‘衣架’系类、等等等等。 真可谓是应有尽有。 小至针线,上至任何众人从未见过一切用具。 且这次好月也是花了血本的,所用的窗扇也是琉璃。 琉璃虽不必现代玻璃那般亮澈,但在如今这个年底,琉璃却贵的让好月都很忍不住的咂舌。 所有的装置,从装修至一切的用品,好月都计算的很是心细,也很是明确。 而那些什么衣架么……好月仔细想过的。 这东西简单,只要是个木匠一看便懂了,而这年代还没有这东西,晾衣服都是在一根绳子上用架子固定着晾! 倒不说晾衣服如何,衣服干净之后直接叠起来收在柜子当中的。 又是为了找上一套衣服,总得将所有衣服翻出来好生比比,如此……好月为了方便,便找了一个木匠说此事。 自然,木匠是同意了得。 这东西如今还在制作当中,到时销量如何,还有待于观察。 见这些东西忙完之后,好月便开始一样一样得着‘供货商’。 她找的供货商也并非是按照店铺的火爆去,而是瞧着质量好的去。 这东西还没打开市场,她自然得跑。 若是打开了市场,到时多的是供货商上门来。 这市场跑的却有些累。 那些个人家并不懂此事,好月得费上好一番的口舌,最后说至重点,能带其赚钱、且还是皇家的名义时,这才毫不犹豫的签了。 这忙碌的期间,眨眼是二月初二。 二月初二,好月及笄之日。 往常她的生辰自己并不在意,且扬州也没有给‘孩童’过生辰的说法,是以……好月也从未在意这些。 这日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的,好月忙完之后便回到了公主府。 可今日苏南却比好月更早回了府,且瞧着她进门时,还笑的很是有深意。 好月的确不懂,这苏南莫不是何时又开始抽风了? 而待晚上用饭之时,由着轻言亲自端了一碗面条上来之后,好月这才算是明白了。 且轻言还说着,这面是她与苏南二人一同煮的,是长寿面。 唔,好月往常的生辰刘氏虽不曾非她大过,但都会给她煮个长寿面的。 正当好月看着这面有些发愣之时,苏南没了往日与好月嬉闹的表情,只道,“你今日及笄了,我也不知晓女子及笄之礼要如何办才好,刘姨如今不在身边,我唯一能给你做的,便是替你煮完长寿面!” 说着,苏南唇角勾起,笑的也很是和善,“唔,过了今日,你便算是个及笄得大姑娘了!” 过了今日,她便真正的踏入十五岁了。 “谢谢!” 这两字,好月说的很是真诚。 “说什么谢!”苏南笑道,“这面虽是我煮的,但和面揉面,小五同轻言这丫头也没少忙活着,如今我们三人一同做了一根长寿面,希望今后的人生里,能一同进退,齐心协力!” 是了,长寿面只有一根的,长长的一根。 苏南这般正经的模样,却忽然让好月心中又有了几分泛酸,连带着鼻子都酸酸涩涩的。 “你们都是我生命中重要之人……!”她强忍着要酸涩的眼睛,只吸了吸鼻子,转移了情绪,“放心,今后我定会给你同小五寻十来个美人伺候!给轻言找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嫁了!” 十来个美人伺候? 轻言虽还年幼不懂此事,可苏南与小五却已到了年纪,自然是明白好月所说是何意。 苏南当下一爪子便拍在了她的肩膀上,脸色微沉,“你还是快些吃面罢!” 第四百二十三章没个正行 第四百二十三章:没个正行 这场及笄之礼,并未曾轰烈刻骨,可四人围坐在一起吃面,这副画面,却让好月记住了一辈子。 吃罢完长寿面之后,四人便又一同在院子里躺了躺,消了消食。 在苏南与轻言离去之后,小五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少年声音很是清冷,“这是公子給你的及笄之礼,让我转告一句,生辰快乐!” 北冥夜得? 好月很是狐疑的接过,皱着眉头看向了小五,“北冥夜回来了?” “不知!”小五不曾直视好月眼睛,只道,“这是从锦州离开那日,公子让我交于你的!” “你倒是藏得住!”好月闻言,看向小五的眸子不禁意味深长,唇角缓缓勾起,“我有时候倒怀疑,你是不是北冥夜派在我身边得细作?” 好月这话本就是玩笑,奈何小五却不知为何,面色正色了起来。 “我自小随着公子长大,对他自是要恭敬,而公子将我给了你,我也定不会背叛于你!” “我说笑的!”他那正色的确是少见,好月约莫能察觉着他有了些生气之意,只得干笑着摸了摸鼻子,“我知晓你不是那种人,也知晓北冥夜不是那种人,方才这话也不过是说笑罢了,你别当真!” 如此,小五这才算是面色松了些。 好月便又道,“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去睡罢,明日还得随我一同早起的跑!” 因小五有这过目不忘得本事,且身手也不错,好月这些日子都是一直带在身边走的。 闻言,小五倒也没多言,只与好月轻应了一声嗯之后,便回身朝着自己院子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之远,复又回过头来,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这才朝着好月道了一声,“生辰快乐!” 而后,不等好月再有任何回应,便走远了。 好月瞧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而后摇摇头,又埋下头来开始瞧着自己手中的这个小盒子。 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之后,好月将里头得东西拿了出来。 乍然瞧见手上捧着的东西,好月竟是笑出了声来。 这东西,送的确很北冥夜。 上好的紫玉是极少见的。 而她手中此时却捧着一块由紫玉打造的一对小人。 那小人雕工很是精致,不论是五官还是轮廓,都与本人十分相似。 而这紫玉上,所雕刻的,正是一个尹好月与一个北冥夜。 雕刻的小好月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而北冥夜则笑的有几分‘不怀好意’,且手还搂住了好月的肩膀。 仿似,某桩事情终于得逞一般。 越看,好月便越觉着好笑。 噗嗤一声,戳了戳北冥夜得脸,“你这人呀,就是没个正行的!” 却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眉眼,笑意变得轻缓,“真像!” 二月初二一过,好月便正式准备着南山超市要上架之事了。 ‘装修’花了二十几日的时间,而之后的日子里,则是好月带着府中的内侍一同去搬货架、摆放货架,再打扫卫生。 而一部分得人,则开始在大街上开始发起这些时日累积的‘宣传单’。 这方式很是新颖,连带着这所谓的‘超市’都无比新颖,众人从未见过,却十分好奇。 定好的开张日期,是在二月十六。 二月十六,大吉。 好月这些日子一直在操劳着货物之事,而如今整个超市开了起来,在开业这日,便是连天子都到访了。 天子到访,那是何等荣誉之事。 整个京城得人,差不多些都围了过来,将这南山超市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毕竟是新奇得东西,且是天子脚下的产业,且在明面上又是好月这长月公主的身份,如何能不让人很是稀奇。 是以,在开业当天,超市内的所有东西竟然遭到了哄抢。 这东西不错,价格便宜实惠,且质量还好,再加上这超市里得东西应有尽有,的确是让人眼眸一新。连连夸赞。 且这里头得店伙计,都是从皇宫中从出来的宫女内侍,模样也自然都是不错的,且便算是那气质,都似是带着几分高雅。 如此,这叫众人如何能不爱呢? 买单之时,也需排队。 且里头‘店伙计’也多,每个人几乎看管一个货架,不存在偷盗之说。 南山超市开业的第一天,不过半日,所有东西一枪而空。 那些个供货商尝到了甜头,便也知晓此路是条好路,在货物全都空了时,又纷纷赶着送来了第二日得东西。 第一天取得圆满成功。 为了庆祝,蔺希则亲自带着好月入了京城第一酒楼之内,一同用午膳。 蔺希笑道,“你这丫头主意倒是不少,如今又有了这个新奇名堂,倒真是……让人眼眸一新之时也的确很是方便!” 且蔺希很是欣赏好月这一点,所想到的主意,一旦是说出来的主意,便会立即实现。 不仅仅是实现,更做的非常好。 这叫蔺希如何不欣赏? 敢想,敢行动,细节每一处都考虑且处理的十分好。 倘若她真是男子,只怕在朝堂之上,她比起顾宴,也将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不,不是男子也无干系,他蔺希是个惜才之人,是男是女是何干系,只要他欣赏便好。 如此一想,蔺希笑意便又更深了。 而好月闻言,则点头道,“主要也是方便不少……” 想了想,又看向蔺希,“最近,边疆可有消息传来?” 好月如今做着生意之事,而蔺希则一心处理国事。 她如今这么一问,也不过是想着上月之时,大周派来的刺客。 想来,大周有了这方面的动作,就应当要表现表现他的野心了。 但这些时日,好月一直在忙活着处理超市之事,并未曾听到半点消息,也并未同蔺希打听半点消息。 如今一说至此话题之上,蔺希便也沉了几分脸色,而后道,“没有,此事朕得好生琢磨琢磨,也得好生安排安排,莫等战乱发生,朕才能反应过来…… 现如今,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想法子好生屯粮!” 粮草对于一国将士而言,那是根基。 第四百二十四章去民之所恶 第四百二十四章:去民之所恶 好月想了想,而后道,“所为兵者,诡道也,如今大周要与咱们大南打游击,咱们大南不如也给其制造一些混乱,既然认为咱们大南如此不堪一击,不妨就趁此机会,好好的扮猪吃吃老虎?” 蔺希闻言,很是诧异,“好月莫非还熟读兵书?” 否则那一句兵者,诡道也,便足以让蔺希很是惊讶了。 好月在那一瞬间顿时愣住了。 是了,她怎的忘记了,在如今这个年代,兵书并不如现代那般随处可见。 所能见着兵书得人家,都是些武将世家。 瞧着蔺希那极为探究的眼光,好月愣了愣,而后道,“之前……在书本上也见过一些,不算熟读,略知个一二!” 考公务员,熟知三十六计、孙子兵法那是基础,不止要知还要会用。 但在这年代,能知晓兵法得都决计不是普通人,好月知晓这些,的确容易让蔺希起疑。 听着好月如此说,蔺希则笑的很有深意,“好月倒是博览群书,看的也不少!” “闲着无事,爱瞎看看罢了!”好月说着,拿起面前的茶盏小抿了一口,一双眸子看似毫无波澜,可心中却已有了些微漾。 自己这年纪,是否是真的懂得太多了? 便算是天才少女,只恐也让人怀疑呢罢? 蔺希倒不深究,也不知晓是不是心中有计较,只又认真的朝好月又问了一句,“你方才所说得法子,朕倒是有些兴趣!” 好月眼眸深了深,想了想,这才复又说道,“两国对战,粮食最重要,若说钱财,大南虽比不上大夏,但比起大周却是绰绰有余,我想着,不妨在大周搅一搅浑水,乱乱大周的经济!” 蔺希听的眼前一亮。 好月便继续道,“不如去大周将大周的口粮,炒起来!” 记得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得故事,越过一步一步反败吴王夫差得故事。 吴国比越国经济要好,他便想法子搞垮吴国的经济,第一步,从物价开始。 口粮是每人的必需品,他先下手的粮食,且也很是成功的让吴国开始大乱。 其次,颁发了全新得政策。 减免百姓赋税。 因越国战败之后,人口锐减,经济上更是损失惨重,而勾践对此却采取了休养生息得政策,以恢复越国元气。 最让好月有映象的是,勾践采取了一个有趣的生人模式。 在越过,凡是有孕得妇人均可上报官府,而官府则会派人前去看护。 生儿郎的人家,奖赏两壶酒与一条狗崽子。 身姑娘得人家奖赏两壶酒与一头猪崽子。 若是双胎,则由官府补贴粮食,三胞胎,则由官府出钱请乳母。 除此之外,凡是没了嫡子人家,免除三年的劳役,没了庶子人家,免除三月劳役。 与此同时,他又减轻了刑法,鼓励百姓开荒种地,宣布十年之内免除赋税,每户人家都有三年的储备粮食。 真正的实现了‘去民之所恶,补民之不足’得措施。 好月将勾践之事,以自己得言辞,借游记的说法,说了一通。 蔺希闻言之后,一双眸子澈亮了起来。 “这君王,才担当得起千古一帝得称号好!”听闻之后,蔺希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连着问好月都有着几分急促,“好月可还记得是在哪本游记上瞧见的?如此好书,朕定然是要瞧瞧!” “我也忘了!”好月撒起谎来,不慌不忙,“待我回扬州之后,如若能寻着,便给您送来!” 蔺希点头,笑道,“瞧着,朕也该当去阅览阅览旁书,倒是能增长不少见识!” 对此,好月很是认同,“古书的流传定然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依我之见,也不可一直墨守成规,最重要的是明白如何变通!道家所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道生万变,可万变却不离其宗! 兵者第一句,则为诡道也,便说明行兵打仗,必须得懂得变通,知晓如何善用!” 对于这些计谋,随随便便便能举出列子来。 古人的三十六计流传至今,也是有着一定不可撼动的地位。 不仅仅是三十六计、便是张良计、鬼才郭子仪、智多星诸葛卧龙的书,她多多少少也看过一些。 每每看典故,她都总要感叹一番,感叹这古人的智慧,果然是让人赞叹。 蔺希的确是喜欢同好月聊天的,她的见识便算是一般男子,都让其自愧不如,的确是个有见识、有胆识、敢想敢做的丫头。 每每同她说话,他总能听着些从未听过的东西。 这让蔺希心中如何不高兴? 待饭菜上桌,由着郭怀以银针检验过后,他便又与好月一直畅聊起来。 吃罢完午饭之后,却已是未时一刻。 蔺希因宫中还有要事要处理,便先行回了宫去,走前与好月约定好,过几日再传唤她入宫。 好月从酒楼内出来,瞧了瞧这这二月中旬的天。 若是在扬州,二月中旬应当已是开始回春,决计是阳光明媚得。 可在如今的京都,却依旧很是寒冷,前两日才又下了一场雪,使得屋檐上还是一片白茫。 今日倒是出了太阳,抬头瞧日光,有几分难以睁眸的耀眼。 自打二月十六这日开业大吉之后,连带着打了五天了得折后,当第六天价钱回归本来价位时,虽说不及前几日那般遭到哄抢,但也陆陆续续由着不少生意。 这南山超市得初捷之战,打的算是很成功。 但这超市得名义是以好月的名义而开的,自然是有不少人前去蔺希跟前诉说不满,不符合皇家规矩。 对此,蔺希却总是以四两拨千斤得方式反驳了回去,最后导致那些个大臣言无可言。 只在大街上偶尔瞧见好月之时,对其依旧是很不屑得再冷哼一声。 没有半点欣赏之意,只觉着这小小年纪的姑娘,如此出来抛头露面,可真是没有家教。 对此,好月不做任何回应。 无论人对她得脸色如何,好月只当作视而不见,相反则会面带笑意十分有礼且恭敬的与人见礼。 第四百二十五章眼花 第四百二十五章:眼花 而她这超市也的确是方便的紧,便算是有些个王公大臣见不惯好月,却也觉着只有她这开的‘超市’,无论是从礼仪、态度、或是身份上而言,都配得起自家身份。 与此,便也有不少大臣家的采办,都选择来的南山超市。 这边的生意正在悄悄进行,而蔺希在回宫衡州则开始斟酌起了好月所说的计划。 乱乱大周的经济。 大周的野心昭然若揭,他身为大南的皇帝,怎的也是该‘回应回应’的。 但蔺希手中也的确无可用之人,仔细的斟酌了一番之后,干脆让御林军总管周寒,来担任此躺任务。 周寒这人,文也成,武也可,且又是自己信得过之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人可担任。 也就是那一日始,周寒在宫廷当中开始传出病重的消息。 而这病,却是在凉州城外那夜遇刺一直开始染上的,直到如今还未痊愈,相反,这几日开始病重起来。 皇上仁厚,让周寒在府中好生歇息,这御林军总管之职,则先让副总管这些时日,代为掌管。 此去大周亦有几分危险,这危险之处得先考量好则是,倘若周寒真在的大周遇了险,那这御林军总管的位置,定然是让人立即接管,以免多生事端。 且此事是蔺希与周寒秘密谋划的,除去二人知晓之外,连郭怀都不曾知晓。 蔺希开始反击,而好月则在二月二十六这日的午后,终于见着了这些时日来,时时心念之人。 彼时好月正从书铺挑了几本书出来,再准备牵着雁风回府之时,却在大街上就如此得见着了北冥夜。 而对方似是在此处特意等待她一般,同她笑的十分灿烂。 一袭紫衣,风度翩翩。 好月明明昨夜梦里都见着了他,偏生今日那人当真出现在了眼前之时,却让她没来由的有些慌张。 便是连着心都似乎漏了一拍一般。 这感觉……很陌生,又似乎带着几分羞涩,羞涩当中又带着几分兴奋。 北冥夜本是在那处等着好月走来,偏生那丫头却忽然抱着书牵着马顿在了原地,一脸诧异的表情瞧着他,忘记了抬步。 无奈的让他只得先抬步朝着好月走了去,最后在她的跟前停下,笑意盈盈,“可是想小爷了?” 想,的确想,连带着梦里都有他得影子。 可偏生好月决计不是能说出如此话之人,只转了转自己这微带干涩的眼眸,眨了眨眼,“我还当是我眼花了!” “哪儿眼花了?”北冥夜轻笑,竟伸手摸了摸好月的脑袋,“你这丫头倒是好没良心,你瞧你,这些时日一直住在我心里我得脑里,使得我茶饭不思,饱受了你的相思之苦,连带着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些,而你这丫头,脸都圆了些!” 的确如此。 自打好月被封为这所谓的长月公主以来,蔺希又知晓其身子有些虚着,便让人好生的交代了青鸣,日日都要给她进补。 这一个多月来,好月的确是瞧着自己脸开始圆起来的。 “嗯!”好月对此话深感认同,很是一脸认真的回应道,“似乎的确如此,没你在一旁的日子,我高枕无忧,连带着胃口都似乎要好了许多!” “你这小没良心的!” 北冥夜听着这话,却只是忽然噗嗤一声笑了,本是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揽入怀中,好好解解他这相思之苦。 可转念一想她如今的身份,再加上她日日在外头跑,亦有不少人识得她,只恐被人瞧着也是不好。 如此以来,他便抑制了自己的冲动,只站在她的跟前,这种明面上瞧着正常的距离。 “小爷大老远的才赶回来,肚子还饿得慌,快些随小爷去填填肚子!” 好月对此,自然是毫无意见。 二人去了北冥夜常去的那一家酒楼,要了那间常要的包间。 才一入包房,店小二一退出去,北冥夜便将门关上,迫不及待的将好月拉入了怀中。 那娇小软软的身体入怀,北冥夜心中所有的空落,似乎在这一瞬间都被填满。 “都要近两月不见你了,你这磨人的小妖精,可当真是让我牵肠挂肚,无时无刻不思念!” 这一声情话,落入了好月的耳中,只觉着浑身都仿似触电一般,十分酥麻的紧。 将手环抱着他的腰间,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之上,听着他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似乎这世界的所有一切都开始变成了衬托。 而站在这世界里的,唯有他们这二人。 到底是没忍住,一本正经的回应了一声。 “嗯,我日日都见着了你,在梦里!” 这种回答,使得北冥夜不得不心中更是软了许多。 在那一刻,他忽然觉着,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便是在我思念着你的同时,恰好你也正想着我。 他觉着此刻再多言语,也不够沉默来表达的更为实在。 二人就如此抱着,直到店小二来敲门,这才算是撤离了开。 饭菜上桌,而这些所点的,也都是好月所爱吃的。 二人对立而坐,好月吃过午饭不久,并无多大食欲,便也只坐在凳子上瞧着他。 唔,似乎才过两月,他这脸上却多了一层疲惫。 在她的印象当中,北冥夜得肌肤一直十分好,如今在那长如蝶翼的长睫之下,却仿似带着几许青色。 连往日里很是亮澈得桃花眸子,也显得有了几分疲惫之意。 的确不难瞧出,他似乎很累。 北冥夜起先倒也没多在意,可好月只这番一直盯着他不曾移眸,便算是脸皮厚如北冥夜,如今也忍不住的有了几分动荡。 “怎的?可是被爷这俊朗的容貌给迷住了?” “唔……”好月只眨了眨眸子,“是!” 见过了杜长空得男生女相,蔺希的儒雅君子,上官云澈得邪魅淡然,最让她喜欢的,的确还是北冥夜这番。 五官刚毅,瞧着干净,可高雅,可邪魅,可痞气,性子有几分桀骜,可偏生对她又向来十分无赖。 啧啧,真是可怕。 竟在不知不觉之间,已开始让她这自来不信情爱之说之人,也沉沦入了其中。 第四百二十六章是个痴情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是个痴情的 北冥夜笑,放下筷子,忽而站起了身来,走至她的身旁,将手撑在了靠椅凳上的靠座之上。 男子的长发飘顺而落,拂过了好月的脸盘,略微带了几分心跳。 且鼻翼中,似乎还能嗅着对方发丝上的皂角香味。 “小月儿,你可知晓你这般乖顺得模样,真让小爷恨不得一口将你拆骨入腹!” 他身子微微弓着,那薄且红唇的唇角往上轻勾,那双勾人的桃花眸子里倒映着好月微微蹙着眉头,却毫无不悦的可爱模样。 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的能各自闻着身上的香味。 气氛很暧昧,让人很脸红。 可偏生好月是个强爱装镇定的,当下也不过是轻咳了一声,将眸子收了回来。 “如今天气还冷着,饭菜要乘热吃才好!” “饭菜又如何比得上小月儿你得秀色可餐?” 北冥夜说着,却又忽然朝着好月缓缓逼近,最后将头慢慢低下,在对方直视的眼眸当中,复唇贴上。 北冥夜得唇瓣很是清凉,却又偏偏有些软。 他方才了喝了一盏绿茶,整个舌尖上,都是绿茶的芬芳。 二人倒也不是第一回了,如今亲吻也比不似第一回那般憋着气无法呼吸。 而北冥夜对其,也不过是一个简单得轻吻。 无需好月的回应,他便已是离开了唇瓣,又直起了身子来。 拿手摸了摸好月的头,理了理她被风微微吹乱得发丝,笑的很是狡黠璀璨。 “都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瞧来,果然是真的!” 话罢,已又是回坐在了方才的位置间。 拿起筷子给好月又夹了两筷子菜,这才道,“你如今都及笄了,可要多吃些,将身子养实在了,再待我上门去提亲!” 上门提亲?及笄? 好月表示,自己到如今,似乎都还未来葵水。 这让好月的确很是无语……记得安月在十四岁时便来了葵水,当时她还吓得一脸苍白,并不知晓这是何物。 直到好月左右细问过后,这才知晓原来是原来初潮。 对于古代采用的办法好月的确没研究过,只是喊来了刘氏,将安月交给了刘氏。 而刘氏么……十五岁时便已同尹青山定了亲,想来那时也定来了葵水。 偏生她,如今已过十五,仿似还未曾来。 且身子还一直在长着。 坊间有个说法,女子来了初潮之后便会开始停止长身子,只剩下慢慢发育。 而好月……到现在也不曾来。 不过以说起刘氏,她便又忽然想起了刘氏同五爷之事,想了想,觉着此事也并非是何不能言说之事,便同着北冥夜说了。 “五爷对我娘,提亲了!” “嗯?”这消息他的确是不知晓,如今这话从好月嘴里说出来,的确是让北冥夜愣了一愣,“五爷,同刘姨提亲?” “是了!”好月点头,“前些日子,我收了扬州来的信,专门同我说此事的!” 说至此,好月又唔了一声,“想来,如今我得回信,家中应当也是收到了得!” 北冥夜本是在说自己与好月的婚事,现下却被转移了话题。 却也笑道,“五爷这人倒也是不错的,我在扬州待了段时日,都是宿在了他府中,唔,至少这些年来,小爷这双眼睛,便没看走过人!” 说至此,北冥夜又客观的分析了此事,“五爷在我爹那些兄弟当中,口碑本就不错,且这人有手段,够狠绝,但对感情之事,我之前也同你说过,他因欢喜上了一个女子,便断送了自己这一生! 倒也是个痴情的! 刘姨性子柔弱,与五爷这一刚一柔,倒是恰好相配,想来,小月儿你的回信,定然是同意了?” 说至最后这一句话时,北冥夜瞧着她笑的很是有深意。 “我娘上半辈子幸苦,倘若五爷是个值得托付之人,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月轻缓点了头,而后又道,“但坊间传闻,娶妻不娶生妇,我娘虽算不上生妇,但我担忧的是,我娘对这层枷锁的束缚思想太重了!” 所谓生妇,便是下堂妻。 下堂妻,则是被夫家抛弃的妇人。 能被夫家所休弃得,自然是犯了七条当中的妇人,无论是七条当中哪一条,这都会让妇人名声大减。 便算刘氏此事,错的人是尹青山,可在休书上,也定然会给其立了一条,否则这休书则不成立。 立的是哪一条,好月不知晓。 但这弃妇得名义,也着实不好听。 刘氏谷子里还是个思想成就之人,倘若五爷真对她有意,刘氏不论也有同样的意思,此事都决计不会如此快成。 除非,五爷霸道专横。 逼的刘氏不得不应允。 好月所说之话,北冥夜却是不担忧,“追妻嘛,定当是要厚着脸皮一些的,倘若不厚着脸皮,又哪儿能抱得美人归? 此事你大可放心,想来,既是你也应允了,只怕无需过多久,你便得回家喝喜酒了!” 说着,又笑意盈盈,“此事成了倒也正好,今后咱们几家,也都只会亲上加亲……唔,待刘姨同五爷的婚事一落定,小爷就该娶你这小妖精回家了!” 总之,如今他有了好月,恨不得高声的告诉所有人,他北冥夜今后也是名花有主之人了。 好月既选择了他,这辈子,他都定然那是不会再放手的。 好月咳了一声,表示无法接他的话,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你还是安安静静吃饭罢!吃罢完饭,再去好生的睡一觉!” 他这略带疲倦的模样,瞧着可真是……‘不顺眼’。 北冥夜对此话,笑意更是深深,“小月儿……可是要同我一道睡么!” “惯你了?”好月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都多大人了,莫非还要人哄着睡?可是否还要给你唱摇篮曲?” 北冥夜假装听不懂好月话意,反倒极为认同的附和着点头,一边还满面正经的回应,“如此最好!” “美得你!” 说罢完,便埋头径自也吃了些。 第四百二十七章落了你呀 第四百二十七章:落了你呀 吃罢了饭后,北冥夜倒也没有过多的粘着好月,只十分宠溺得摸了摸好月长发。 “如今你这层身份,倒的确叫我头疼的紧,我如今就在京城当中,日日能同你见着!” 是了,之前好月并无身份,便算在大街上对其‘搂搂抱抱’,旁人也不会多瞧。 毕竟在这京城的风气,比起大多之地而言,是要开放的许多。 在这大街之上,并不难见着一同游逛得男女。 如此,北冥夜之前将起搂抱在怀中,倒也不算是何前卫之事。 可如今好月多了一层公主的身份,不少人都使得她,倘若他还在大街上之上对她如之前那般,只怕对好月更是不利。 他向来是个我行我素惯了之人,如今有了想要呵护得,自然是不会让其受半点伤害。 好月并不知晓北冥夜心中做了这些个打算,只听着他如此说,只觉着心尖似乎划过羽毛一般…… 到底,所有的言语都只化成了一个字,“好!” 才刚见面,自然是舍不得分开。 北冥夜在离开包间之前,又将好月揽在怀中抱了抱,直到最后瞧着天色不早,也知晓她还有事情不曾忙完,这才很是不舍的放开了她的手。 最后,出了酒楼大门,送她至长月公主府门口。 这种感觉忽然让好月有了几分心塞。 北冥夜在她面前,向来是为所欲为惯了,如今变得规矩起来,不知为何,这心里竟是有了几分小小的失落。 没有多言的道了辞,好月入了公主府,北冥夜则回身往西街而去。 那一刻,所有刚重逢的欢快,又开始在疯狂的刷新着失落的心情。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恋爱罢。 让人欲罢不能,乱了心智,魂牵对方。 让好月没成想到的是,在晚上她沐浴更衣正欲上床睡觉时,却听得窗外有人敲窗得声音。 ‘笃笃笃’得声音,很有节奏。 好月先是喊了一声谁,可回答她的,依旧只有敲窗声。 脑中第一时间想着,便是北冥夜。 但也不敢太过掉以轻心,一边觉着这人是北冥夜得同时,一边又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小心翼翼的推开窗扇之时,先入眼的,则是一支正含苞待放的桃花花枝。 而顺着来源看去,便见得一袭紫衣白带的男子正笑意盈盈的靠在窗扇边上。 “今日在下夜观天象,星象道,在京城东南方向公主府内有一女子,今夜会有桃花运……于此,在下便将这桃花给送了来!” 夜晚的声音带着几分凉意,可偏生又是如此好听。 好月顺手接过他手中的桃花,“辣手摧花,真是不懂得温柔!”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北冥夜显然不为所以,“花配美人,乃为绝配!” 外头寒风呼呼,将要入三月的天里,总算是开了嫩枝,连带着整个空间里都飘漫了清香之味。 好月拿着花,难得的做了个俏皮的模样。 “北冥公子这是在说,我同花儿一般,只开一季么?” 她那模样,故作妖娆。 偏生是张精致可爱的脸蛋,可这番,又尽显风情。 北冥夜眼眸一眯,伸出手来,以食指勾了勾好月的下巴,“在下心中,姑娘就是这开一生看不腻得花!” 情话谁不爱听? 好月收回表情,拿着桃枝将他的手拍落,而后道,“深更半夜造访,不知北冥公子所谓何事?” 北冥笑着将手缩了回来,“今日我将东西落在你处了,过来取取!” 话间,又从窗户口上跳了进来。 落了东西? 她今日,似乎没动他的东西罢? 正在她疑惑之间,北冥夜已将窗扇口关上,而后又将好月圈固在了怀中。 “落了你呀!使得我这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说着,他又轻叹了一声气,“真想将你娶回家中去,日日带在身边,怎么看都看不够!” 从寒风中而来的他带着满满风霜。 好月冷不丁的在他怀中打了一个寒颤,“北冥公子,你这夜夜来姑娘家得闺房,若是将我换做了旁人,岂不是要将人吓着?如此,你还怎么将人娶回家中,可说不定还会让人觉着你是个浪荡子!” “呵!”北冥夜轻笑一声,“若是旁人女子,我又如何瞧的上?这天下有了我,才有了你的,你注定是要嫁我得!” 这什么逻辑? 而后,又听的他道,“我自小在岛上长大,无欢岛上之人都很是豪爽,倘若有喜欢的女子,便要主动去追取,没有内地这许多的繁文礼节,倘若小月儿你觉着我如此不好,今后……我便也收敛些!” 一个向来不羁惯了得人,说要为她收敛。 唔,如此来言,的确是将她看的重要的罢? 好月无声叹了口气。 也幸好自己是现代人,对于这些方面并没有古人这般思想上的枷锁,否则,北冥夜这举动,只怕的确容易吓着旁家姑娘。 罢了,她干脆转移了话题,“这大半夜得,你不去睡觉,跑来作甚?” “没有你在身边的这些日子,唔,我夜夜难安!” “扯淡!”好月显然不信,“怎的没见你之前也这般夜夜难安?你若是想占我便宜,便明着说!” “是了!”北冥夜点头,一脸正经得承认,“我就是想占你便宜……” 话罢,又低头瞧了瞧好月的装扮,“你要睡了?” “当然!” 好月这二字才一落话,身子便被人打横抱了起来,而后他笑着看向怀中,“恰好,我也正要睡了,那便一起罢!” 话落,他又去将灯芯吹灭,抱着好月一道上了床。 好月很无语,的确很是无语,可北冥夜这人倒也老实,将其放在床上之后,也不乱触碰,只将其揽在了怀中,轻轻的啄了一下她的额头。 “睡罢!” 以其沙哑得声音,轻说了此话之后,便再无多话。 许是北冥夜真的累了,才不过上床不久,便听着了他缓缓的呼吸声传来。 而在北冥夜将好月揽入怀中那一刻,心中所有的不安定似乎在那一刻都安定了下来,心中所有得空虚都被填满,最后沉沉睡去。 第四百二十八章顺藤摸瓜 第四百二十八章:顺藤摸瓜 第二日一大早,北冥夜在天色将亮之时便走了,而好月则起身,开始忙碌新的一天。 红颜坊短短数月便成了烟花巷子里得龙头老大,自然是让不少人心中都已经很是不爽,便开始有人在暗地里下了起绊子。 好月才起身不久,想着今日要先去一躺庄子上。 毕竟如今最后一棚的蔬菜也都将要摘完,她是该去瞧瞧的。 可她才出大门,便见得袁二匆忙赶来,在见着好月之后,先见了礼,而后才道,“姑娘,出事了!” “出事?” 好月一个咯噔,一般的事儿袁二也能处理得好,如今能如此神色慌张的来寻她,只怕是出了不得了的事儿。 如此一想,好月忙是问道,“出了何事?” 袁二倒也不是个婆忙得,直接入了主题,“昨夜,咱们家的花姬,没了!” “没了?”好月眼眸大睁,“你说的、没了、是何意?” 袁二知晓好月定然是明白这意思的,只吸了一口气,“今日早间去唤她时,花姬死在了房中……找仵作验尸了,是被下毒的!” 红颜坊的花姬,容貌绝色,且能歌善舞…… 若是花姬被人下毒害了…… 红颜坊一旦闹出了人名,名声则会被大打折扣,且死去的还是花姬,生意上自然就更是会增减不少。 此时听了这个消息,好月哪儿还有心思去庄子上? 毕竟是人名关天之事,马虎不得。 她当下便立即去喊唤了苏南来,让苏南今日去一趟庄子上,同老农司说一声,她今日身子不适,明日再去庄上。 苏南知晓好月手中有要事也处置,也知晓今老农司也去了庄子上,自然是不敢马虎的。 当下便骑马而走。 而好月则带着小五,一同火速赶往红颜坊。 她如今身份不同往常,先是换了一袭男装,再从后门出的府门。 到得红颜坊时,袁二特意遣散了许多花姬,只带着好月直接去看了那死去花姬的停尸处。 她必须要先看看尸体,再看看现场。 的确是中毒而死,嘴角溢血,脸上毫无血色,连带着一双眸子都不曾闭上,显然是有些死不明媚。 对于死人,好月的确不觉着有任何害怕之意。 “这花姬是哪儿人?” 袁二听得好月如此问,便干脆将她的资料全然给说了出来。 “本是凉州人,家中家境平寒,有个姐姐早嫁了人,还有两个弟弟如今正要娶亲……当初她是被家人卖入花楼得,家境贫寒,险些饿死,在青楼这许多年,倒也救济了家中不少!” 好月闻言,便又继续问,“她平日里,为人如何?” “这……”袁二一愣,随即道,“这花姬叫媚娘,样貌妖媚,生的也妖媚,且嗓子又好,能歌善舞,许多王公大臣都宠幸过她,性子,也自然是骄纵一些的!在这红颜坊当中,说话便也没这番多的顾忌!” 明白了,这意思便是说这姑娘凭借着自己的样貌,便也有些跋扈。 “来这红颜坊之后,可是同人起过冲突?” “小冲突倒是有的,若说大至能害人的冲突,倒不至于!”袁二道,“如今突发此事,姑娘以为要如何?” 好月闻言,仔细想了想,最后吸了口气,“咱们红颜坊之内一定有细作,而这毒,也定然是咱们坊内之人下得! 但这行为,约莫又像是别家……这些都不好说,但如今咱们红颜坊出了人命一案,当然会受到影响的……此事,容我好生想想! 现如今最重要得,是先想去对策来!” 这问题,可真是棘手。 出过人命案之地,又哪儿会有人不膈应? 好月又问,“红颜坊如今不能关门,现下有谁知晓媚娘死之事?” 袁二道,“这事儿我已经封锁了消息,红颜坊晚间营业,白日里大多都是睡觉的,只是今日一早,有别的花姬来寻她,恰好瞧见了这一幕,如今红颜坊内连同我,知晓的人,只怕还不会超过三个……那老大夫,也是可信之人!” “那便让那两个花姬这几日莫来红颜坊了,去寻个‘安全’的地儿,好好给她们修养几天,莫亏待了则好!”好月眼眸一声,不急不乱,“照常营业时,便对外说媚娘这几日被贵人接去玩儿几天了,那两位的么,你则寻个理由! 你多注意些,倘若还有消息传出,那散布消息之人,定然是罪魁祸首,可以顺藤摸摸瓜!” 媚娘之死,如此好的机会,旁人又怎的会不拿来好生利用利用呢? 一旦露出破绽,她尹好月、又岂会让那人如此逍遥? 将事情整个前前后后都交代了一通之后,又让袁二将媚娘的尸首藏好,而后……只待鱼儿自投罗网。 袁二也大概懂了好月意思。 既然蛋已经裂缝了,又岂会咩有苍蝇来叮上一叮? 二人商议过了一通之后,一切照常。 待从红颜坊回来之后,好月这才大吁了一口气。 花姬媚娘之死,绝对是红颜坊内有人所为的,否则,她特意加强了防备,自然不会让人有有机可乘。 唯一失败的是,红颜坊内的花姬,好月并未瞧过资料,也并未细看过。 不排除里头混入了别的青楼之人,也不排除这里头,是有人被收买了。 这等地方,的确很是复杂。 但话说出来,媚娘之死,好月认定应当是熟人所谓的。 媚娘这人性子很是跋扈,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但她大大小小也见过不少的达官贵人,也是知晓如何处事的,哪儿会轻易喝不熟之人的茶水? 如此,便只剩下相熟之人。 但她在自己房中,能被人在茶水里下毒,定然是在她瞧不见的地方……比如,她转身了? 可是她为何要转身呢? 是要寻找什么? 没有依据的理论越想越乱,好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切不急,不急,等这两日,她便会知晓了的。 那背后,想要处心积虑陷害红颜坊的人……好好等着…… 倘若这回,她尹好月不让他知晓何为后悔,便将名字倒过来写! 第四百二十九章出事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出事了? 晚间,北冥夜又来了。 因红颜坊的消息已经封锁,袁二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是没通报北冥夜得。 依旧如同往日一般,二人先是拌嘴,而后再有北冥夜笑着认错,其次才上床睡觉。 好月将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中,不曾让北冥夜有任何发觉。 两日之后,果然听得坊间有传闻传来,红颜坊的花姬媚娘似是被人杀害了。 这消息一出,自然闹得一片沸沸扬扬。 若说这媚娘,有几个男的不识得? 那身段,那容貌,那歌喉,可真是……让任何一个坊间的男人为之着迷。 是以,在当夜,便开始有客人大声质问起来,坊间的传闻是真是假,媚娘如今身在何处? 袁二是这红颜坊门面上得老板,遇着问题也自是他跳出来解决。 当下便笑着回应道,“媚娘前两日被恩客带去游山玩水了,只恐还需得几日才可回来,大人且莫急,这坊间的传闻,当不得真的!” 那先质问此事的乃是当朝礼部尚书王大人,当下闻言,也只哼了一声,“有道是无风不起浪,媚娘两日不见人,自是让人挂念! 也不知晓那带着媚娘去玩耍的贵人是何人,身份再贵重,莫非还大过了咱们这些京官儿?” 士农工商。 朝廷命官,且是二品尚书,自然是官职不低。 袁二只笑,“大人还多等几日,虽说如今咱们这坊内没了媚娘,可还有花娘、青娘、叶娘同您选择!” 袁二笑起来是活像一只狐狸,让王大人便算是有怒气,最终也只是忍了下来。 毕竟,红颜坊这幕后的老板是谁,的确是一个很大得疑惑。 红颜坊这边开始起了风波,北冥夜身在京都,自然是知晓了风声,当夜里,便早早来到了好月房中,问起此事。 好月正从外头进屋,乍然见着北冥夜先是愣了愣,而后才关上了房门。 不待她说话,北冥夜则开口先问道,“你的红颜坊,出事了?” 这突如其来得问话,着实让好月不知要如何回答,却到底也是不再否认,只轻轻嗯了一声。 “你倒是瞒得紧,连我都不能说么?” 不知为何,在北冥夜说出此话时,好月竟似乎能瞧见他眼眸当中带着几分忧伤。 “不是……” 从未见过这般的北冥夜,直让好月心中跳了一拍,连想着要解释,“我只是想着……” “信不过我是么?”北冥夜连带着呼吸都很是轻,语气变得很柔,那双本是亮澈得桃花眸子此时却变得一片灰黯。 “小月儿,我以为我能帮着你什么的!” “没有!”见着如此反常的北冥夜,好月心中有些慌乱,“我只是想着,我不能事事靠你……并没有想要瞒你之意!” “罢了!”他轻吸了口气,唇角往上无力的勾起,“我知晓了……你今夜、早些睡罢!” 话落,瞧了一眼好月之后,却忽然打开门,就如此得决然而去。 他离去时,眼眸一片灰黯,深深的揪疼了好月的心。 忙是追了出去,“北冥夜……” 可是,这外头,又哪儿还有那紫衣的影子? 她这一声,反倒是将院子里的侍女给招了来。 瞧着一脸失落得好月站在房门口,忙是惊悚的小跑了去。 “公主,发生何事了?” 好月脑袋此时有些发懵,听着侍女连声问了两句,这才反应过来。 最后,只得无力的摇了摇头,“无事……” “您……可否要回房歇息?” “嗯!”好月轻应一声,“夜里风寒,你们早些去歇着罢,这院子无需守!” 夜里天寒地冻的,本来是有两班人为好月轮流守院子的。 为了就是以免好月的不时之需。 但好月自己能做之事,也向来不劳烦别人,如此一来,便让众人撤了。 方才好月那大叫的一声北冥夜,的确让许多人惊慌,忙是跑了来。 再交代完侍女退下歇息之后,好月却又觉着似乎很不是滋味。 方才……他们这是干嘛了? 北冥夜这是怎的了?生气了? 可是,这怎的忽然就生气了? 真是……自己这心中为何如此堵得慌? 越想便越是堵,真是头疼的紧。 银牙一咬,心中一横,便也干脆得转身去拿了一个斗篷披上,直接去了后院马厩骑着雁风从后门出了府去。 大半夜出府,青鸣自然要是问去何处的,奈何好月只说一个时辰必然回来之后,则直接架马离开。 如今天色已深,街道上一篇漆黑,青鸣自然担忧好月,生怕她会遇见危险,届时出了差错,只怕蔺也是不会绕过她的。 如此一想,她又忙是去找了苏南与小五,同二人说了此事。 二人闻言,只面面相觑,连是问青鸣,“她去了何处?可有同你说了?” “不曾!”青鸣面色很是焦急,“只走时说了一个时辰回来,可如今天色都已深了,公主又是一个姑娘家的,在大街上总是不安全!” 苏南听至此,哪儿还能再闲得住? 当下也不管,直接拉了小五跑去马厩牵了马,离府之前,又与青鸣交代道,“我们出去寻寻,过一个时辰再回来!” 如此甚好,青鸣忙是点头,“二位公子路上小心着些!” 话落,二人则骑着马出了府去。 暮色深深,因此地大多居住的是皇亲贵族,是以街道两旁也掌了灯笼。 夜色虽黑,却也仍旧是可见着昏暗的光线。 待走得远了,苏南看向小五,“说罢,北冥夜所住何处!” “嗯?”小五显然不曾料到苏南如此说,回看向他,不明所以。 苏南便道,“好月这人我知晓,倘若是生意上之事,定然会带你我二人当中一人前去,便算不带你我,也会同青鸣交代清楚,而如她这般急匆匆的跑掉,只怕……也只能是一个北冥夜了!” 小五一愣,不欲搭话。 苏南呵笑了一声,“好月同北冥夜这点事儿,我也知晓得,你无需瞒我……说罢,北冥夜住何处,咱们也不打扰她,只需知晓她安危便好了!” 这番话的确没毛病,小五想了想,到底还是说了两字,“城西!” 第四百三十章媚娘之事 第四百三十章:媚娘之事 是的,好月的确骑马往城西的柳家巷子走了去。 纵管她披了斗篷,可冷风依旧吹的她脸庞生疼。 紧咬着牙关,牵着马缰弓着身子,让马的速度尽量快些。 她总觉着似是有话要同北冥夜说清楚,不然憋在这心中,的确是十分憋屈。 而且她不明白,北冥夜跑了作甚?有何话,难道不可坐下来,二人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么? 她在现代时,见过不少热恋当中的情侣吵架。 可吵架要双方一同才能解决的,他这番不明不白得如此跑掉,又算什么? 谈恋爱,真是麻烦! 平日里要足足半个时辰才可到达的路程,好月快马加鞭,竟是只花了三刻钟的时辰。 当的城西柳家巷子里得马家门前时,好月奋力敲门。 不多会,便见得一个小童来开了门。 小童显然是准备入睡的模样,一脸睡意……而这人,好月上回来敲门,也恰是他开的。 她对这开门小童有几分印象,而这小童对她也似乎有几分印象。 深色的夜里,她披着一袭斗篷站在屋檐下,不大瞧得真切她的脸色。 “怎的又是你?”小童睁大眼睛瞧了瞧,而后打了个哈欠,“你今日,又是来找北冥哥哥的罢?” 好月并不否认,“他在何处?” “我怎的知晓他在何处!”小童白了一眼好月,对她的仇,可还一直记着呢。 上回,若不是她来,北冥哥哥也不会揪他的耳朵。 害他疼了好些天。 这疼痛,如何叫他不记得? 末了,又很是不耐烦道,“北冥哥哥向来洒脱惯了,谁能知晓他去了何处?” 好月实在懒得听他罗嗦,直接切入了主题,“他还未回来?” “没有!”小童很是不耐烦,“倘若北冥哥哥回来了,你这番大声也将人吵着了,快些走罢,快些走罢,时辰不早,该睡了!” 说罢,毫不顾忌好月感受的,将门嘭的一声给关上。 屋檐上昏暗的灯笼照衬得眼前的视线都很是模糊……随着那关门的声音,好月却连呼吸都停滞在了那一瞬。 想了想,又深吸了一口气。 是了,她是快马加鞭从城东赶来的,想来北冥夜还未曾回来也是情有可原……不妨,等等罢? 二人之间有事,总得要沟通的。 如此一想,她便干脆的等候在了门外。 京都三月的天里的确很是寒冷,好月不知晓等了多久,直到最后冻的浑身有些发抖,在她模糊的视线中,从黑暗中缓缓走来两人。 苏南似是知晓好月得手脚会冰凉一般,先是摸了摸其手温,而后皱眉的想要斥她一声。 可见着她被影藏在斗篷连帽之下的脸时,却又到底只是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给她披了上去。 浓眉蹙起,显得很是不悦,“先回家,有事明日再说!” 她已经在这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此时天色已到了深夜子时。 好月的声音没有半分温暖,将苏南的衣衫又拉了下来,递给了他。 “回家罢!” 说罢,她在不多话,只翻身上马,打马回程。 这一夜,好月一夜不曾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捻转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天色将亮,她便起了身来。 今日,她无论如何,也要将花姬媚娘之事解决了。 如此一想,她连早饭都不曾吃,只与青鸣说了一声出门之后,便连小五都未曾带得出了门去。 哪成想,她才到得红颜坊,便见得袁二恰从外头赶来。 想来是不曾这般早的见着了好月,当下愣了一愣,而后对其见了礼。 好月只笑着让其不必多礼,再道,“袁二哥起的倒早!” “昨夜一夜不曾入睡!”袁二笑着,“媚娘之事,总算解决了!” “解决了?”好月眉头一扬,“不过一夜,便解决了?” 袁二倒不瞒,从实说道,“昨夜公子来了一趟,不过两个时辰便查探清楚了!” 北冥夜昨夜是来此处了? “他现如今在何处?” “唔……”袁二一瞧着好月的神情似是不对劲,便只低头,小心谨慎回道,“一刻钟之前,在下恰好同公子分别……如今,想来应当是去寻姑娘了!” 真是…… 好月眼眸眯了眯,随即却又忽然笑了起来。 这模样,竟是让袁二都直觉着有了几分的毛骨悚然。 好月道,“袁二哥,我知晓你们都跟北冥夜是有过革命情谊的,但此事我若是能自己解决,也无需劳烦了他去……毕竟,他不可能永远挡在我跟前的,我总该是要学会自己立足得!” 说罢,便又道,“如今时间不早,既然袁二哥还不曾睡觉,便去好好睡上一睡,这坊内,劳烦您操劳了!” 说完这句话,好月再无多话,却忽然朝着袁二做了一个很是恭敬的礼仪。 袁二深知不对劲,忙是行了回礼。 而好月,却已是又翻身上马,朝着来路走了去。 这回寻着北冥夜,是在半道上见着的。 他并未骑马,只行走在人群中。 男子一袭紫衣白带,身形壮硕,气宇轩昂,仅仅在人群中瞧上一眼,便可立即找出他来。 驾着马走至他跟前,而后再是调回马头,在北冥夜得正对面停下,翻身下马。 两人昨夜一夜都未曾安眠,眼里都有淡淡血丝,只此对视一眼,北冥夜忽然满是心疼。 “北冥夜!”好月瞧着他,开了口,“寻个地儿吃早餐,好好聊聊?” 对此,北冥夜自然毫无意见,只应了一声好。 于是,二人便在街角处的一家面馆坐了下来。 二人分别点了一碗阳春面,坐在面馆最靠角的位置。 那面冒着腾腾热气,可北冥夜与好月二人,却是谁都未曾动筷子,只一直注视了对方。 最终,还是好月先打开了话题。 也未曾说昨夜去寻他之事,只说了自己想说的。 “北冥夜,我昨夜想过了,也许,咱们年岁的,或许应当还要再磨合一段时光罢!” 这句无头无脑的话一出,北冥夜已感受到了微妙的气氛。 果然,好月紧紧注视着他不曾移眸。 第四百三十一章自己小题大做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自己小题大做了? “我并非是一个要靠在被人羽翼下才能生活的人,我知晓你是为我好,但……我总是在想着,我自己所能做好的,便不要去劳烦谁,无论是谁,都不要去劳烦! 我不习惯别人为我遮风挡雨,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不用谁来为我遮风挡雨……我也不可能总靠你来帮我解决问题!” 话说的有些现代化,可好月此时的心情很是混乱,“我有我得理想与目标,也有我得处事风格,这些年来,我也多谢你能为我……做了如此多! 只是,我不能再你的庇护下继续如此走了,毕竟我要面对的,将来还有整个朝廷!” 是的,将来她要面对的,还有整个朝廷。 北冥夜是海匪,蔺希是天子,这二人之间的立场本就不同,不论北冥夜得本是有多通天,两人总会有对立之时。 如今好月是替蔺希做事的,倘若让北冥夜帮着她,一步一步将蔺希‘壮大’,今后若是同他对立,这二者之间,可要如何是好? 好月曾想过,自己的事情决计不让北冥夜再插手半丝,而她答应了蔺希她所能做到的,届时便全身而退,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由苏南打理,而她则同北冥夜一起过想过的日子则好。 但事情,并不可能如她所想的如此发生。 北冥夜这人……太宠她了。 她的任何事情,都想着要替她做好。 这让好月,产生了一些没来由的恐慌。 她其一怕自己全然依赖上北冥夜,其二是怕北冥夜也左右为难。 毕竟……他们二人之间如今的立场,的确不一样。 北冥夜显然未曾料到好月会如此说,可经过一夜的细想,他也想透彻了。 好月这性子向来就是个要强的,且她也的确属于自己能办着之事不会劳烦逼人,昨夜……他的确是不该如此走了。 今日早间,本想同她道歉的。 却不想,在大街上碰着,再听她说这些。 男子看她,一双桃花眸里满眸深情。 呵笑一声,“小月儿,你既已答应成为我得妻子,我又如何会如此轻易放手?” 这话的确没错,北冥夜是决计不可能答应了好月之话的,说着,便又道,“昨夜之事,是我错了,我不该同你生气的!” 两人在一起,遇着了问题自然是要先坚决了问题,所有的性子都是磨合而来的。 好月着实没能想到,北冥夜一个如今桀骜之人,如今还来同她主动说着歉意。 吸了吸气,“咱们立场不一样罢,我向来就是一个如此性子之人,从未想过我凡事都要靠你来生存,也未曾想过要依附任何人!”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个道理她深知。 北冥夜从初次相识至如今,无论何事都在帮着她解决。 可偏生这样,却似乎是一道无形的剑刃,会磨灭了她的意识……且,她对这些,也受之有愧。 直到此时,好月终明白,为何现代那些个情侣吵架,总是动不动要提分手。 那时她不懂,如今却略有了些顿悟。 两人在一起,磨合的确很重要……她并非是闹小姑娘脾气,也并非是任性,只是觉着……也许这并非二人最好的时机罢。 等过两年,朝廷稳定,她便没有任何的忧虑了。 其实北冥夜做的的确很好,何事都想在了她前面,能替她遮风挡雨,遮住一切对她而来的锋芒……可偏生,好月的性子也向来是个要强的。 二人之间,或多或少,也有些小小的矛盾出入……其实,这些也都是她自己的心性作怪罢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就是不想事事都靠北冥夜,她有自己的办法,也不想让北冥夜今后为了她与大南朝廷之间,左右为难。 好月的心思,北冥夜或多或少也能知晓一些。 闻言,他道,“小月儿,你的思想负担、很沉!我既是你夫君,自该是事事都要挡在你前头,若谁要欺负我妻,我若是仅站在一旁观看,又如何能说出欢喜你之话? 立场不同?别说如今你只是面对着大南天下罢了,便算是整个天下,只要是你想做的,便不曾有让我为难之事! 昨夜,是我失态了!” 便算如今,北冥夜都一直在朝着好月道歉着昨夜之事。 而他这一番话,忽然让好月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是不是,真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自己说这些话时,可是带着了赌气的成分? 昨夜在冷风里等了北冥夜小半宿,她的确有些怒气,北冥夜如此不听她的解释便跑了,她也有些怒气。 可如今听着北冥夜如此说,仿似所有的怒气都在瞬间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他方才说出那些花余下的感动与心酸来。 好月吸了吸鼻子,强忍着酸涩,“我只希望,以后若是遇着了事,咱们能够好好一起心平气静的坐下说好了,莫要再动不动的便自己走了!” 她说那话是低着头的,模样瞧着有说之不尽的乖巧,与平日竟是判若两人。 直瞧的北冥夜心坎都是发麻的,起身,走至好月身边坐下,也不管是否这铺子里有旁人在一侧,将她揽入了怀中。 脸上,是满满的心疼之意。 那抱着好月的双手,也不禁圈固的越发的紧。 仿似真要将好月这娇软柔弱的小身子,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好,今后无论何事,我都再不会如昨夜那般丢下你而去,此事是我错了,今后好月若是想做何事便尽管去,为夫是你的后盾,绝不会再给你添堵!” 一声为夫,当真是将自己的以后都许诺了。 却仿似并无任何违和感。 好月此时缓过神来,忽而偶觉着方才自己的是否是闹了小情绪。 总之,这样的她是很陌生的。 她自己都觉着十分的陌生。 二人在面馆内只小拥了片刻,最后连面也未曾吃,却被北冥夜带去了安乐客栈,要了一间上好客房。 第四百三十二章月事 第四百三十二章:月事 这是好月第一次来到安乐客栈投宿。 那掌柜本是不识得北冥夜,可北冥夜从怀中不知掏出了一块牌子给那掌柜瞧了一眼之后,掌柜便立即哈腰媚笑得让北冥夜上了三楼。 一间最为上等的客房里。 这……二人只要了一间房,如何来说,都有些暧昧了。 北冥夜倒是没想这番多,入房之后只瞧了一眼好月,“你好生睡罢,今日便无需多跑了,一觉醒来便能知晓结果了!” 知晓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好月不语,只将斗篷解了下来,正要将其挂起时,身子却被人从身后环抱。 北冥夜得长臂将好月瘦弱的腰身缠了一圈,将下巴又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二人这模样的确有几分暧昧之意。 而被人从身后环抱,好月仿似觉着整个心,在那一刻都有了安定。 嗯,一种很十足的安全感。 “我昨夜也不曾睡,一起睡,可好?” 他问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 可偏生如此,却又让好月觉着心中都轻快了些。 将斗篷挂了起来,轻哼了一声,“看你表现!” “表现么……”北冥夜忽而笑了一声,笑意很是莫名,而后将好月缓缓的站过了身来,二人四目相对…… 北冥夜昨夜不曾入睡,那双澈亮得眼里带着一两分血丝,此时却带着满满的宠溺看向好月,唇角缓缓勾起。 而后,他缓缓凑近,再很是‘自然’得,便贴在了好月的唇瓣上。 那一刻,唇瓣与唇瓣间的触碰,一个微凉,一个微软。 北冥夜得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轻软,直让好月身子仿似如同触电一般,浑身血脉与筋骨之间,都有着电流。 最后……那电流仿似又集中在了小腹。 唔,这小腹怎的会起了涨疼之感? 好月眼眸大睁,这感觉,不要太熟悉! 仿似为了验证她的话一般,不过片刻,那涨疼之感却又似是加重了些…… 北冥夜仍旧在很轻柔的轻吻着她。 好月立时将他一推,“我出去一趟!” 可身子被北冥夜圈固在怀中,好月的力气又哪儿敌得过他?便算用力一推,也仍旧是被他抱在了怀中。 对好月这番举动,北冥夜显然很是不理解。 连带着那眉头都蹙起了几分,“可是……有事?” 他觉着,好月莫非这还是在生气? 以往,她都从未做出这等举动来。 “有!”好月点头,抿了抿唇,“我得回去一趟!” 这东西,要是换在现代还好说,直接去买个卫生棉则好,而这古代么,似乎是要用那什么……叫葵水带的东西? 倒是私下里见安月用过几次,且府上也必备了些,好月生怕自己来时束手无策。 可偏生,好死不死得,今日来了……还如此巧合的选择了这个时间。 当真是…… 她现下满脑子里想着的只有要将此事如何处理了才好,偏生北冥夜这人却是不懂,非要拉着好月问她如何。 好月很无奈,也没了女子家的娇羞,无比自然道,“我似乎来葵水了……” 葵水是什么东西,好歹北冥夜二丫算是将要弱冠得男子,对这方面的东西也自然是懂得。 当下,那本是一直面色自然得男子忽而也羞红了脸色。 “我、我让人给你送东西来!” 话罢,便也放开了好月,出了门往楼下而去。 房内,独留好月一人无声笑了起来。 方才,北冥夜得脸,似乎有些红了? 唔,他下去让人给她拿东西,是否同现代那些个替女朋友买卫生棉得男儿一样? 想至此,好月不禁轻笑了。 在房中约莫等了不过片刻,便有一个妇人断了东西上来。 那妇人倒是个热心的,问好月是否头回来,又仔细的叮嘱她这乃正常之事,不必怕,再交代了她来了月事之后,要注意不能触碰凉的,不可洗头,等等等等…… 这妇人的热心,让好月忽而想起了上一世自己来时得场景。 那时初来之时,因无人教会过她这些,乍然见着自己流血,且肚子又疼又涨,便一直想着自己是否是得了绝症,那时很是慌张。 幸好有一个女同学知晓后,只拿了一片卫生棉给她。 之后,她便知晓,原来自己是来月事了。 在古代而言,若是来了月事便代表长成了女子,再不是之前那番得小姑娘了。 唔,如此说来,北冥夜脸红,是否也是因此事? 不过……这年代的女子月事来的普遍较早,十四五岁都已嫁了人,如她这般,满了十五之后才来月事之人,的确不多。 妇人又告诉了好月这东西如何用,再让人打了热水来,让她好生的擦拭了个热水澡。 除此之外,那妇人也是个懂得,又让人送来了亵衣亵裤。 直到这些所有的东西都忙完,好月趴在了床上之后,北冥夜这才又从外走了进来。 肚子疼! 的确很疼! 这俱身子开始便是受凉,导致浑身都会冷的不行,虽说后来中了那什么什么热毒的东西,导致身子似乎变得没了那么俱冷,可寒气到底还是侵入在了骨髓里的,没这么容易好的快。 如此一来,她如今来了月事,这肚子便只觉着又凉又难受又涨又疼。 这病弱得身子。 好月的确很无奈。 也不只晓之前这尹好月到底是受了什么凉,竟是导致了身子这般。 北冥夜从门口进来之时,好月已经躺在了床上,可她此时正被肚子得疼痛折磨着,脸上很是惨白。 见此,北冥夜自然很是心疼。 犹记得在岛上之时,也见过小姑娘因月事而疼的谨慎萎靡,再见着好月如此,那自然是满满心疼。 “可是冷?” 如今三月的天的确还有着凉意。 好月摇头,只是觉着肚子的确疼的难受,“无事,疼一疼便好了!” 她前世对这方面的东西注意的很好,来了月事也不觉着如何疼痛,只是如今……这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对这些方面,北冥夜还真不懂,可见不得她这般难受,到了最后,便干脆去给她请了个老郎中看了一通。 老郎中只略略看了看,便交代起多饮热水,注意保暖,再开了药膳,让其好好调理。 第四百三十三章为我好 第四百三十三章:为我好 好月来一次月事,却折腾了北冥夜好半天。 在午后得时光里,京城传来了一桩爆炸性得消息。 红颜坊的花姬媚娘,的确死了。 而害死媚娘的,是醉红楼里的老鸨子。 近日来,红颜坊在青楼之中脱颖而出,不过短短数日便成了龙头老大,不仅拉下了醉红楼的生意,更是让许多姑娘都对红颜坊充满了向往。 醉红楼倒是跟风过红颜坊,可奈何学不到起精髓,最后弄巧成拙。 如此一来,醉红楼便想出了法子,先是让红颜坊出命案,将此事闹闹,让其在这烟花巷子当中无法立足。 奈何只差了一步,便是红颜坊当中有人比‘醉红楼得人’还要早了一步,让袁二给发觉了。 再将这一切隐瞒下。 但事情既是做了,定然是不能半途而废得,醉红楼便开始陆续的放出了消息去。 本来,同行之间得竞争本就大着,一旦发生了此事,醉红楼背后的人若是好生利用利用,想来红颜坊的名声,也定然会一步一步被打压下去。 奈何,今日醉红楼坐下的这桩秘事,今日早间便被人发现了,且红颜坊‘背后的人’,一直揪着此事不放,最后醉红楼当即在红颜坊得大门口跪着磕头认错,更表示愿意赔偿红颜坊的一切损失。 此事,在京城开始闹的沸沸扬扬,不少个醉心于媚娘的男子闻言,当下便大声质问起了醉红楼来。 总之,在醉红楼与红颜坊的这场命案当中,除去死去的媚娘之外,醉红楼手段卑鄙,只怕今后也难以开下去了。 好月听了这一切消息之时,已经是醒来的午后。 听着街道上人人都在说此事,好月忽而重重叹了一口气。 北冥夜不知所以,便问了一声,“可有心事?” 好月无力的摇摇头,“出了人命,总该我也有责任,今后红颜坊我定然要整顿整顿规矩,对于媚娘之事,我得派人将其尸骨送回家乡,再给些银钱,宽慰了死者父母才好!” 此事是北冥夜替她搞定的,好月也有几分心中的失落。 她总觉着,不该遇了任何事,便要北冥夜来替她出这头得。 北冥夜似乎也能大略猜想着好月的一些心思,想了想,便主动说起此事来。 “小月儿,你可知晓醉红楼背后之人,是何人么?” 好月显然不接,反嗯了一声。 北冥夜便回道,“醉红楼背后的人,乃是朝廷大理寺的寺卿大人,他是朝廷众人,倘若顺着醉红楼这根现来摸出了他,只怕他不止这醉红楼得关门,乌纱帽,也得动上一动! 对于朝廷命官而言,能坐上此位已是不易,自是不会为了区区小钱而影响了官运!如此……你可明白我得意思?” 最后问出那句话时,北冥夜一双眸子紧紧的盯向了好月。 明白,她自然是明白的。 如若是她,自己的老底被人察着了,也定然会弃车保帅得。 好月只依旧轻嗯了一声,不曾多话。 北冥夜便道,“此事其实也是你得功劳……如若没有你开始的处事法子,只怕红颜坊也早是乱成了一团,小月儿,我只是容不得别人来欺负你……但我昨夜细细想过了,你是我看中的妻子,又如何会被人欺负了去? 今后你若是想作甚,尽管去做便是,我定不会再多管束你……前提是,你不曾受到任何伤害!” 怎么说呢,北冥夜这人的确是护短。 很护短。 好月听得那一袭话,只觉着心中都十分温暖。 北冥夜本是坐在床边的,好月却忽然起身,主动抱住了他。 “我知晓你是为我好!” 以后,也定不会再耍那小性子了。 只待她将手中一切该要做好的事儿都做好之后,他便同北冥夜成婚,今后他去哪儿,她便随着去哪儿。 二人在房中待到晚饭时分,最后还是由着北冥夜送了好月回到公主府大门。 北冥夜如今不适合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再加上他今日陪了好月一日,手中有着十分要紧之事要做,这才在好月入府之后,便回身朝着夜色深入走了去。 红颜坊之事,除去好月与袁二之外,无人知晓这最后一步是有北冥夜做的。 是以好月一回府,苏南便立时跑来寻了她。 可见着她精神恹恹,脸色苍白时,不禁又担忧起来,“今日之事我在大街上听说了,虽说生意之事的确要紧,你也应当要好生注意注意身子的!” 昨夜似乎一夜不曾睡,今日又忙碌了整整一日,苏南不得不怀疑,好月如今这番模样,是因操劳过度而导致的。 毕竟他到如今也的确不知晓,原来女子还是要来月事得。 “我知晓!”好月肚子很疼,连带着说话都有几分无力,“你今日可是去了庄子上?所有东西都清理好了?” 如今,最后一季得菜也都出产完毕。 马上四月,便要开始准备翻土,种植正常季节的蔬菜。 说着此事,苏南点头,“你何时有空?还有许多事儿我也不懂,还得让你同老农司去交代交代,按照天子之意,只恐今年冬季,他便会安排那些个同你学过手艺的去各地州县,好好去教导一番!怕是最迟在明年,便会让冬季在各地州县开始流通!” 当然,一旦流通,在前面几年,也非得是官家与有批报的百姓种植不可。 好月想了想,“明日罢,我明日便去找找老农司,将这该要交代的东西交代清楚了才好,你若是有何处不懂之地,便来问我,咱们好好研究透彻!” 苏南有些慧根,只需好月耐心讲解,他便也能举一反三。 闻言,苏南认真点头,“你好生歇息才好……那什么,北冥夜之事……” 他本以为好月是同北冥夜闹了些矛盾,而导致了如此……可关于宽慰人得话,他又的确是不会说,这话说着说着,总感觉是不对劲来。 最后,到底还是润了润喉咙,只道,“倘若北冥夜这小子欺负了你,你打不过,还有我呢!” 闻言,好月愣了愣,而后嗤笑了一声,“没人欺负我,也没有不注重身子……你呀,应当去多习习字得,说不准轻言如今会的都要比你多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四百三十四章: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存在的!”对此,苏南还是很有信心,“轻言那丫头虽说一直未曾停歇的习武练字,可我也不曾偷懒得,想要比过我么……呵呵,只怕得追上好一通了!” 轻言这丫头倒的确是个刻苦的。 好月给其请了文先生,又给其请了武夫,而轻言也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得机会,以及好月的栽培。 总之,这丫头的确是个懂事刻苦的,倒是有坚韧的影子。 “嗯!”好月点头,“过些时候,我给你挑选几本适合你看的书去,书多看看,总是好的!” 对此,苏南的确很是认同,只与好月点头轻应了一声好之后,又与其小聊了两句,苏南这才走了。 第二日起身之时,肚子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可却仍旧是让好月无甚精神。 今日无需去庄子上,她直接去农司官邸便是。 也是难得的,好月今日没选择骑马,而是改换了轿车。 当来到农司官邸之后,那守门之人知晓她的身份,便直接带他去见了李瑜。 彼时李瑜正在忙着手中之事,好月一去,他便又放下了手中之事,只等好月来同他说冬季菜之事。 今日得好月面色依旧有几分苍白,再加上那双本是如猫一般的眸子,此时也显得没了之前的亮堂,李瑜这倒真相信,这丫头仿似病了一般。 要交代这些事情其实很简单,好月是带着图纸来的。 同李瑜仔细的将图纸展示了一通,再细细的说了这些如何支架,又该如何如何达到室内保暖的条件,以及这室内得温度最好在多少度…… 一连着说了一大通,好月却是连一口茶都不曾喝。 李瑜活了几十载,倒还当真是头回在心里对一个小姑娘赞赏起来。 可之前他对好月并不看好,此时也自然不好表现的太过于殷勤,便只道,“只恐本司没这功夫与人细数这些,长月公主若是有空,怕是还得好生同手下之人讲解!” 所谓的手下之人,便是李瑜手下那一批主要负责棚子菜的汉子。 好月点头,“定然定然,这些虽说这些,也主要是想同您交代清楚,这东西如今在大南还是头一份,我怕就怕在,只恐这东西打量一经种植,定然会有不少小国开始跟风…… 这本也是无可厚非之事,但如今时机还不大成熟……您觉着如何?” 这既然是大南的技术,那必须是要大南开始广泛种植之后才可流传入别国的。 好月的意思,李瑜知晓。 而且好月一开始带这些人时,便有些东西没教他们应当如何的比例……便算他们知晓一些,拼凑起来,也需要一段时日。 总之如何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罢! 想至这一层,李瑜深深瞧了一眼好月,而后才道,“此事本司知晓了,你若是身子不适,便好生回去歇着罢,待你身子好了,此事再议!” “我无大碍!”好月道,“如今庄子上之事也算就此落幕了,我倒也想尽早交代完则好!” 今日既然来了,她便已是空出了时间,来将此事搞定。 李瑜闻言,细细想了想,倒也没拒绝,只与好月一起共同待了整个响午,将所有该要交代清楚之事,都交代了清清楚楚。 此事一旦落定,日后她便也轻松了不少。 冬季菜她所负责的部分,直至此时全然被李瑜接手,接下来、苏南便也能全心全意得投入到了南山超市当中。 正午,李瑜本欲留好月一同用饭,奈何郭怀忽然出现,说是急召好月入宫觐见。 急召二字,让好月不敢多做停留,忙是又随着郭怀入了宫中。 到得御书房内,便见得蔺希正面对着一副地图若有所思的正思虑着。 待好月走去,还不待行礼,蔺希却直接发话,让其不必多礼,而后再将喊了过去,又用手指指了指上头的位置。 “这是我大南的北疆,在这五十里之外,如今扎着大周的军营!”蔺希说着,又开始指着一旁的小国,“这便是真酉族,如今真酉族长虎视眈眈,正想着同大周一起来分咱们大南一杯羹!” 蔺希从不会同她说这些,而今日忽然急召她来,一见面便说了这些,不得不让好月多想一些。 无需好月接话,蔺希便又将整个大周的情况与好月纷纷说了一通。 连带着何处是何地何国,等等等等。 待蔺希说完之后,他便又看向了好月,心事重重道,“如今大周与周边几个小国只怕是达成了共识,想要来分一分我大南的疆土,而大夏倒是不为所动,只怕如今他们打的是一个隔岸观火得注意……届时两国发生战乱,他大夏,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只怕并非如此简单!”好月想了想,插话道,“大周倘若真有进攻大南的意思,只怕也能想到大夏定然不会如此放过这场利益,届时若是两败俱伤,只怕他也能考虑到这些情况……如今大周的军士在边界之地安营扎寨,的确叫人难以捉摸…… 但倘若我是大南国主,我决计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下攻,便算迫不及待,也需要忍着!” 说着,好月便又问道,“倘若,有个别的法子,能不费一兵一卒的攻破一个国家,那就又不一样了!” 蔺希点头,“你所说得这些,也正是朕所考虑的,这些时日,朕已派了人日日去检查食物与水的来源,隔绝一切中毒之事……其次,朕如今只在担忧,是否这大夏与大周如今已篡成了一气,二者若是一同进攻我大南,只怕大南也抵抗不了多久!” “我觉着,此事不一定会成!”好月又细细想了想,“这毕竟是国事,两个大国联手,到时唯恐会更生大乱,两国之间一同吞并大南之事并不一定会发生…… 但到底如何,咱们也不敢否则,我觉着与其如此,不如这般,去找一找大夏,与其说说其中厉害关系,再看看大夏态度,您看如何?” 第四百三十五章就要在眼前 第四百三十五章:就要在眼前 “这只怕也是不妥……”蔺希显然有些担忧,“大南与大夏言语沟通本就不便,再加上大夏……为人狡猾的紧,朕这手中,也的确没有可能派去之人!” 大夏所占得位置,大概处于沿海城市……唔……若是拿现代得地理位置作比较,约莫属于广东广西这两代。 因是沿海城市,经济自然也发达许多。 而蔺希手中,也的确是无可用之人! 好月左右斟酌了一番,最后道,“不如这样罢,恰好四月之时,好月也得回一趟扬州,扬州与大夏之间仅是几百里路,不算太远……不妨这一趟大夏,由我走一遭?” 如若真是粤语,对于好月而言,沟通并不困难。 再且她如今被皇帝封了这么一个封号,自然是不能只享受而不出力的。 蔺希闻言,当下大睁眼眸看向好月,“你去?” “对,我去!”好月点头,“京城当中,无论是红颜坊还是成衣铺,只要我留下苏南在此,便不担忧任何之事……而南山超市门面上本就是打着我得旗号,如果有人闹事,小的苏南定能解决,大得,也还有您在!” 的确,的确是无甚干系。 而这趟大夏,她也着实想去。 其一,是打着‘办公事’得旗号去见识见识那边风情如何,其二,则是瞧瞧那边经济如何。 再且有着大南长月公主那一层身份,想来大夏也决计不会多有刁难。 若是刁难……那便证明大夏对大南也起了异心,届时要应对,也好先知晓。 蔺希仔细想了想,依旧觉着不妥,“此事且先搁置,之后再论罢,如今朕所想的,便是要如何将大周给平定了,只怕,大周想要攻南,是势在必得之事了!” 好月回道,“如今边疆有杜家军,杜长空是个有些主意的,想来此事他作为将帅,也知晓如何应对的,皇上还不比太过焦虑,且先静观其变则好……” 对于国事,的确很是头疼,尤其是那行军打仗之事,更是无比头疼。 蔺希叹了口气,“此事朕寻来你,是想同你说,年前刺杀朕的此刻,朕如今已经知晓是何人所为了!” “何人?” 纵管好月明明从北冥夜嘴里知晓了答案,如今却依旧是故意问了一声。 果然,蔺希的回答如同北冥夜得回答是一样的……只是蔺希说得要补充了不少。 “朕派出探子仔细探查过,这些人的确是大周派来得杀手,唔,的确是想将朕解决在了去锦州的路途当中,奈何朕还算命大!” 蔺希说着,却是勾唇冷笑了起来,“那群人乃是大周得杀手,可到底是大周派出还是另有其人,这其中……到底又有多少猫腻!” “倘若真是大周!”好月道,“那只怕……战事,就要在眼前了!” “是了!”一说起站起,蔺希心中便满是惆怅,“行军打仗之事,倒是男儿家之事,你无需多想,对于大夏之事,朕如今再好生想想……今日唤你来,倒也不是为了此事!” 蔺希说着,招呼了好月在一旁凳上坐下,“朕听闻,红颜坊内出事了?” 是了,这才是蔺希想要找好月来的主要的目的。 毕竟对于蔺希而言,这些行军打仗之事,本就是男儿家之事,便算好月心思聪慧,那也不过是对商场之上而言。 定然是不会劳烦好月一同想法子的。 从他拂了好月的请求便能知晓。 好月心思的确玲珑,也不过是仔细一想,便能大概猜晓到蔺希的心思。 既是如此,她便也不再多话……只回答蔺希想听的则好。 “是了!”好月点头,“坊内被毒害了一个容貌、身段以及本事都尚可的花姬,因此事,还影响了红颜坊的不少生意!” 闻言,蔺希便又看向了好月,“你可是查出了,那敢做如此胆大妄为之事之人,是何人?” “醉红楼!”好月眼眸眨了眨,这人是北冥夜查出来得,她正在犹豫着,是否要将此事说了。 可话到嘴边,到底只是说道,“同行之间的竞争,此时倒也怪我,是我将安全问题忽视了一些,本以为只要吸人眼球则可,着实不曾想到,他们会相处如此歹毒的法子来!” 可惜了媚娘的一条生命。 此事她的确有错,也的确是她的疏忽,这才导致了出了人命。 而醉红楼,既敢打如此狠毒的主意,那接下来,就业莫怪她出手要狠毒了。 “这本也是无可避免之事!”蔺希闻言,仔细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商场实则也如同战场,可战场上,是统一对外,而商场上,则是为了些许的利益,往往间争的头破血流!” 不曾想到蔺希会说出如此话来,好月先是愣了愣,不曾接话。 蔺希便又道,“罢了,此事你也莫多自责,不过一个花姬罢了,倘若你需要,届时朕再寻几个比那花姬还要好得去红颜坊内!” 在这个王权的年代,花姬便是青楼女子,而青楼女子……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如此,自然而然的,蔺希便也没有多感慨一条命的逝去。 好月只轻嗯了一声,而后再与蔺希又小聊了一会子之后,蔺希见得好月脸色苍白,且精神也有几分萎靡。 便不禁担忧道,“你今日可是身子不适?脸色怎的如此差?” “无事!”好月的确没丞相,自己不过是身子小恙罢了,竟是有不少人都但担忧着她。 心中自然也是有几分满足的,只无力的笑了笑,“小事儿,不打紧的!” “如何能叫不打紧呢?”蔺希却是不依不饶,也不管好月再如何说,只喊了一个内侍,去太医院去将太医给唤来。 而再瞧着好月那一脸微待窘迫的脸色,便又道,“往日你都是骑马的,今日听郭公公道你是做坐着马车来的,想来这身子应当是难受的紧! 也怪朕,方才净同你说那些个边关之事了!” 好月的确是有几分窘窘迫…… 既然蔺希已去了请了大夫,她倒也只好不说话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一落千丈 第四百三十六章:一落千丈 待太医来了之后,又是替好月先把脉左右瞧了一番,最后又问了几个隐晦问题,这才知晓了结论。 同蔺希汇报道,“回皇上,长月公主乃是身子骨中受了寒,且如今恰好月事到了,这也是常事……!” 说着,想了想,便又继续补充道,“但长月公主许在年幼之时受了不少寒,那寒意侵入了骨子里,只怕一时间也好似难以痊愈……只怕是要好生的喝药膳,好生的调理个几年的!” 竟会如此? 莫说是蔺希有些惊讶,便是好月都有几分诧异。 上回北冥夜请的那大夫也是如此说的,她这身子骨里已是侵入寒骨,这才会导致身子俱冷,才回导致来月事之时,疼痛难忍。 调理个几年? 吃药膳还需调理几年? 这特么是在冰水里泡过么? 她来到这世上之时,便有了尹好月本来的记忆,怎的对此事全然没有任何映象? 蔺希仅瞧了一眼太医,便道,“你是太医,只要能好,便依照你的法子而办!” “是!”太医一拱手,便拿了笔墨,在一张纸上刷刷的落下了几笔,交给了好月,再同她说道,“长月公主,今后您则按照此房子上抓药,每日一副,早晚一次,连服用个两年,你这身子便也能好个七七八八!” 两年?还是每日? 好月当即便只觉着头皮都发麻了不少,却到底还是同着太医道了谢。 太医又交代了好月一些女子该注意之事后,这才同着好月以及蔺希告辞走了。 待太医一走,蔺希的脸色明显的有了几分窘意。 他本以为好月应当是身子哪儿不适了,却不曾想是因此事。 也不叫她继续待下去,只说了声让她回家好生歇息之后,再喊了郭怀,又将好月送回了公主府。 如今红颜坊之事落定,如意铺子里生意正好,南山超市也无人敢来捣乱,一时间,接下来的好几日,好月便也开始清净了起来。 待月事一走,她第一桩事,便是先给醉红楼来了一击。 醉红楼因陷害红颜坊还闹出了人命之事,生意与口碑本就一落千丈,而好月又开始爆出了醉红楼之间的不少黑幕来。 醉红楼里做了许多让人难以启齿之事,逼良为娼手段卑鄙。 这消息一在坊间流传起,醉红楼得生意不仅无人上门,更是让不少人为了不屑。 那些嫖客,无论背地里有多不正经,可在面上,却总以为自己是君子,总装出一副不可与之为伍得模样来。 如此以来,醉红楼仅仅是以三日的时间,便直接让官府查封了。 而查封的理由,则是醉红楼牵扯了几桩命案……经官府一查,所牵扯的命案,桩桩属实。 如此以来,醉红楼在业界当中,便是真的垮了。 这还不算。 醉红楼昨日才恰被官府查封,第二日,则被红颜坊给盘下了。 且醉红楼里的姑娘,还个个留了下来。 这些留下的姑娘,均都签订了一份契约,且又按照红颜坊原有的方式,将醉红楼给整改了一番。 不过四五日的功夫,醉红楼彻底倒台不说,红颜坊却又在同行当中,越来越是壮大了。 经过此事,均有不少人开始猜测红颜坊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醉红楼是有背景的! 若说醉红楼在这写个烟花巷子当中的地位,那也则是前排第几的,在没有红颜坊之前,可谓是门庭若市! 曾有人闹事,却闹得了个家破人亡得狭长。 再且说了,这烟花之地,倘若没有够硬得后台,又谁敢开个青楼? 而如今,醉红楼却不过在短短数月之内,被红颜坊彻底的弄下了台……这不得不让人开始猜测起红颜坊背后得人来。 红颜坊在业界,便更让同行当中的青楼,不敢多言。 此事落定,转眼之间却已到了四月。 四月的京城早晚会有较大的温差,可一切都已染上了一片绿意。 白雪褪去,远黛青山。 四月里的花香开始笼盖整个京城。 随处可见的是牡丹。 牡丹象征高贵,更是大户人家最爱之花。 其次便是菊花。 菊在古代象征着君子之谊,有不少书生会友之时,则会带着菊花相见。 男子爱菊,女子爱的,却有不少花了。 于是,这偌大的京城之内,在四月的田里,俨然成了一坐花城。 而好月,素来不爱这些,倒是轻言,同着青鸣去采了不少回来,插在了她的房内。 于是,她的房间里亦是飘满了花香味。 好月昨日收到了扬州来的回信,意思简单而明确。 五爷直接上门去同刘氏家提亲了,过了三媒六聘,又许了正妻之位,聘礼给的让当地人都很是惊讶,着实想不透,刘氏这么一个弃妇,怎得会得了五爷的青睐。 且与刘老太等人也商定了婚期。 五爷这人性子急,既然此事已经敲定,订婚日期自然是要越早得好,于是,便将同刘氏的婚期,定在了五月中旬。 如今给好月来信,也是快马加鞭而来,只为同好月报信。 好月收到这信之后,第一时间便去宫廷同蔺希说了……蔺希知晓之后,深觉着如今是好月娘亲成婚,论是如何也要给她撑门面的。 如此一想,蔺希当下便下了圣谕,由着二百身手不错的侍卫来护送好月回扬州,且还给刘氏赏了不少新婚礼。 至于是何礼,蔺希未曾说,便是连好月都未曾告诉,只一路又让王程意跟随了去。 王程意是二月之时从锦州赶回得,在京城待了一月,皇帝也未曾安排他做何事,正当他闲的不知要如何是好之时,便迎来了这道旨意。 一开始,王程意本是有些不乐意,毕竟这等事儿的确不是什么关于江山社稷之大事,也无法让他谋取前途。 可随后一想,好月也是一同去的,说不准这一路上,倒也可同好月拉拉关系。 毕竟,好月如今是长月公主不说,还是皇帝身边很是受宠爱之人。 倘若他能得到好月的青睐,想来,让好月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只怕前途也是无限。 如此一番思量过后,王程意便满是愿意的接了这道旨意。 第四百三十七章劫匪 第四百三十七章:劫匪 回京得日程定在了四月初六。 这回不再同之前那番走山道,如今是全程官道。 再加上这些个侍卫都是些个身手不错得,在安危方面,的确无需多虑。 且……最让好月放心的,便是此回北冥夜也是随着一同回去的。 本身好月若是离开了京城,京城的铺子方面,好月自是有些不放心……可又一想,倘若让苏南一直留在京城,只怕苏奶奶也是十分想念的。 毕竟是老人家了,总是希望一家团聚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一想,好月便将此事同蔺希说了一说。 不知是蔺希疼爱好月,亦或者蔺希也知晓其中感受,当下便承诺,那三个铺子方面,他都会好生的照料的,决计不会让旁人来闹了事端。 毕竟这三个铺子中,蔺希都占了大头,好月自然信得过蔺希之话。 如此,待四月初六这日造成,她便随着队伍一路出发了。 这一回,好月是以‘长月公主’得名义回的,自然得坐在马车当中。 这是礼仪。 哪儿有公主在大街道上骑马的? 如此,丢脸的可不仅仅是好月,更是整个大南的门面了。 对于这些方面,好月的确很是头疼……这规矩,简直太多了。 她一坐马车,这雁风便轻松了下来。 偏生如此,雁风还有几分不乐意,性子暴躁的旁人碰都碰不得,只肯更在好月身边走着! 当真是叫人有几分无奈。 幸好,北冥夜得出现,‘拯救’了雁风。 也不知这雁风是怎么个回事,旁人触碰不得,却能让北冥夜触碰抚摸,这简直……简直便是让好月很是无语。 且北冥夜这一路走去,自然是会让王程意有几分怀疑,直到好月名言是扬州的旧友,要随着一同回京的,王程意这才算没在多说。 而说是旧友,好月也是斟酌过的。 恍若说是未婚夫,只怕王程意会同蔺希禀告这一个不知从何处跑来的‘未婚夫’。 好月的身份如今不比以往,自然是会让蔺希也多生了几分心思,不说其他,便单说北冥夜得身份,只怕蔺希是要打探的无比清楚的。 北冥夜身份为何,好月如今可谓是知晓的一清二楚,哪儿敢让蔺希查到? 如此一来,便只同王程意说了是恰好在京城的同乡之人。 再且,苏南同北冥夜也很是熟悉……如此一来,王程意倒也的确没往多处去想。 这从京城一路往扬州的路,好月大部分坐在了马车里,偶尔也会觉着无比烦闷的出去骑骑马。 如今咋这来往人少得官道之上,好月身上的衣着也并非如此华丽,旁人有识不得好月,便算王程意说了好些回如此不妥,好月却也依旧未曾听他的话。 无奈,的确很无奈。 可偏生这小姑娘奶奶又比自己得身份要‘高贵’一些,他身为一个‘臣子’自是不敢多言。 好月便算不听王程意之话,可心中也是有分寸的。 在仪队出发几日之后,去往新县之时,却听得前方有人很是惊慌跑来。 “救命啊,有劫匪,救命啊!” 那声音从远至今,最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跑来之人衣衫已有些凌乱,腰带松松垮垮得松垮在了腰间,面上更是大惊失色,当见着这仪队之时,这才瘫倒在了地上。 可偏生那人依旧很是恐慌,时不时得往身后看上一眼,再一边往众人跟前挪去。 那人也是认得官家仪队得,当下便朝着众人行了跪拜之礼,脸上是一脸的哭意。 “官老爷,官老爷行行好,救救小的,前头有劫匪,求您众位救救小的,小的做牛做马都没齿难忘!” 王程意见此,下意识的看向了那骑在高马上的好月。 好月如今同北冥夜并排而骑着马,瞧着那一直哭着连跪着求众人救命之人,一双眼眸微眯了起来。 这人,她是认得的。 之前与杜长空、苏南一同过新县之时,他来搭过几句话。 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好月未曾发话,王程意便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先瞧了瞧那跪着的人,再瞧了瞧依旧一脸面色不改的好月。 “公主……你看……此事?” 一声公主,让那男人忙是抬头往马上的好月看去。 乍然一见好月之时,那男人只觉着这姑娘生的好生貌美……再且,似乎那容貌也有几分相熟之感,似是在何处见过? 于是,不由得便多瞧了两眼。 王程意见此,立时喝了一声,“大胆,竟敢如此直视公主!” “不不不!小的不敢,小的不敢!”男人忙是低下头来,“求公主救命,公主救命!” 好月同这人倒也无怨无仇,想了想,便让其起来,淡淡问道,“你要去何处?” 小姑娘的声音很好听,配得上她的容貌。 男人本是想要抬头瞧上一眼,却也知晓不可冒犯,便只得低头道,“小人从京城正要去往扬州,恰好路上遇见了劫匪,本一行有十几人,如今银钱被劫,也都四散分开了去!” 那群劫匪,都是些个凶残的。 去扬州? 好月瞧了一眼身旁的北冥夜,而北冥夜却是懒懒散散得坐在马上,见着好月望去,朝其懒懒一笑,眉头一挑,“见我作甚?” 好月闻言,淡淡朝其看了看,而后在看向那男人,“只可捎你去前头郡县之内!” 如此一来,眼下得燃眉之急倒算是解决了。 那男人左右的朝着好月道了谢。 王程意对其倒也算厚道,见着这人衣着不整得不模样,便让他坐在了后面随着押运箱子的车板上。 见着众人要走,王程意又有些心惊。 “不妨再过会子再走?这一路过去……说不定那劫匪还未走呢!” 他可真是怕了,那些个劫匪十分凶残啊……如今便算随了大部队,他都依旧有几分胆怵。 闻言,王程意眉头一挑,“那倒正好,恍若真遇见了,便也好将其一网打尽!” 说罢,朝着好月请示了一声,便又开始往前头赶去。 第四百三十八章美人出浴 第四百三十八章:美人出浴 从此处去往新县,约莫用了一日时辰。 这一路走去,的确在半路上遇见了被抢过的痕迹,可那群劫匪却已经消失的毫无踪迹。 而那男人,再到得那处之时,更显得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直到到了新县,这才开始活泼了起来。 到了新县城内,自然该是要寻找一家驿站入住的。 那男人姓张,名唤子藩,因身无分文,便是舔着脸也要随着大部队走……无需给上房睡,给间草房,只要可挡雨便可。 王程意倒是无所谓,便又示意着看向了好月。 好月不予理会,又将此事丢给了王程意,此事让他全然瞧着怎么办则好。 而在一行人踏入驿站之内时,张子藩却又见着了苏南。 对苏南的映象他深地很呀,当下便连是朝着他跑了过去,搭起了话来。 “哎哟,公子,咱们之前可是见过?” 苏南本是不与理会……他记性尚可,早在第一眼便知晓了张子藩是谁。 如今他来找自己说起话来,苏南只淡淡瞧了他一眼,“想必阁下认错了人!” 说罢,便欲要随着一同进驿站。 张子藩却是不依不饶,又紧追了来,“是真见过的……唔,去年,去年七月之时,小人还同公子说过话呢!” 未免苏南想不起来,张子藩便又提醒道,“那回,同您一道是有三位公子,还有一个小姑娘的……那年长的公子一袭白衣,年幼的公子生的很是秀气!” 这几人,一看便知晓身份不匪的,且几人容貌也生的很是好看,他的映象便也加深了些。 如今见到苏南,他立时便想了起来。 再且,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如今若是说起话来,办起事儿来,也要简便了许多。 如此一想,张子藩便一直缠着苏南说起话来。 这说着说着,不禁又想着了好月。 好奇道,“小人就说怎的似是见过公主呢,想必公主,便是之前女扮男装的那位小公子罢?” 唔,这公主身边还有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如今虽说比去年要壮了许多,可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来啊。 这就是商人。 这些眼力见儿,记忆力还是需要有的。 苏南平日里也算是个多话的,可这张子藩全然就是一个说起来没完没了的人,真是让他都很是无语。 最后,耐着性子道了一声,“别乱揣测!” 说罢,再不多说。 四月的天气里,早已回春。 好月入了一盏之后,先是让人打来洗澡水,沐浴洗漱一番过后,晚饭才恰好送入楼上来。 也不知晓是否苏南知晓了她同北冥夜得干系,这段时日,她用饭都是同北冥夜用的,且苏南还十分识趣的,从未打扰过他们。 今日依旧同往时一般,好月才穿上一身轻薄的衣衫,北冥夜便推门走了进来。 见她洗漱完毕,那丫头墨黑的长发就如此的披在了腰间,不禁走了过去,张开双手极为自然得楼过了她的腰身。 “我倒是来的晚了几步,未曾见到美人出浴!” “少贫嘴!”好月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拿手拍打着他的手臂,“那你何时先让我瞧瞧美人出浴呀!” 北冥夜闻言,笑的十分爽朗。 “何时都能见着!”说着,他低头,无比暧昧的瞧上好月一眼,“只要小月儿,你愿意看!” 不知为何,好月的脑子里竟是忽然脑补了北冥夜出浴的画面…… 一张俏脸,忽而不自然的红了红。 轻咳了一声,“饭都要凉了,还是……先吃饭罢!” “美人在前,秀气可餐!”北冥夜说着,又将头低了些,逗留在好月的唇瓣之际。 星灿的桃花眸盯着她的眼睛笑的很有光辉,唇角缓缓勾起,十分暧昧,“吃我家的小月儿,这便好了!” 花落,唇瓣覆盖。 好月直接瞪大了一双眼的就这么盯着北冥夜,而后直接拿手拍了拍他的胸口,“你这人,可还有正行了?” 真是,无论何时,想的都是要如何吃她的豆腐才好。 北冥夜大笑,倒也不恼好月的这番举动,放开了她的身子。 “在我眼中,小月儿秀色可餐,可在小月儿眼中,小爷竟还抵不过这一顿饭了!” 闻声,好月只朝他白了一眼,朝着桌边走去,坐下。 “人是铁,饭是纲,你又不是铁不是纲的,如何抵得了饭菜呢?” 说罢,已是将筷子拿起,尝了一口这红烧狮子头。 味道么,似乎重了些。 现如今这个年代,若说起饭菜,远远是没有现代那番味道要好吃的……毕竟现代的口味,都是拿调料堆积出来的。 北冥夜依旧是笑着的,丝毫不见任何生气之意。 同她坐下,拿起筷子加了一筷子的菜,再小心的喂给了好月,“唔,你这吃起来,腮帮子鼓鼓的模样,更是可爱的紧!” 像个小松鼠一般,的确是可爱的紧。 好月闻言,很是不想理会北冥夜得话。 二人在一起,偶尔玩玩闹闹,倒也的确不错。 至少在生活上,似乎增添了不少味道。 吃罢了晚饭,天色却还早着……北冥夜并未有离去之意,且驿站里人又多,好月没有任何下楼去溜达溜达的心思。 推开了窗户,瞧了瞧了外头的天色。 今日天空当中有一轮弯月,偶尔有几颗星子在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夜风透过窗户吹进了房间里,带着浓浓的自然田园香味。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是很平静的,毫无波澜…… 就犹如秋季的湖面,微风吹来时,能带起的也不过是淡淡的波澜。 而那波澜,却是晃人眼眸的。 北冥夜从身后揽住了好月的腰身。 他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此时好月后脑勺靠住的,恰好在他的胸口处。 心跳声似乎在耳侧一直嘭嘭的跳,好月闭上眼眸,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之上,“嗯,时光能如此一直安静下去就好!” 北冥夜闻言,却只想头埋了下来,在她耳边轻语,“至少在我得怀里……你可以一直如此安静下去!” 他得声音带着浓浓的暧昧之意,听在好月耳里,却落入了心中。 是的,女人就是如此简单,一句简单的情话,却足以让她敞开心扉。 第四百三十九章羡煞旁人 第四百三十九章:羡煞旁人 时间一直如此安静,仿似在这世界当中,剩下的人也仅有他们二人。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好月忽然想了想,说道…… “我想去大夏瞧瞧!” “嗯?”北冥夜一愣,缓了缓才道,“为何?” “想去见识见识那边风情罢!”好月说着,语气轻轻,“听说那边得风情,与咱们大南不一样!” “自然是的!”北冥夜应声道,“大南与大周、大夏的国风都不一样,你若是想去,何时你有空了,我带你瞧瞧?” “再议罢!”好月声音十分轻。 蔺希对她这番好,她正想着,应当要送蔺希一份什么礼物最好。 如今想想,心中也有了一个不成形的想法。 但既是她想要送给蔺希的礼,又怎会让北冥夜出面呢?毕竟如此而言……对北冥夜的确是有几分不公平。 她不想如此。 不想利用北冥夜任何什么。 在此事上,好月不想在多言,直接转移了话题。 “这回回了扬州……我想,将你介绍给我娘认识!” “嗯?”北冥夜闻言,很是好奇,“刘姨,不是识得我么?” 好月闻言,便笑的,笑的十分狡黠。 “嗯,是的,她们的确认识你!”她道,“但之前认识的人叫北冥夜,现在我要给我娘介绍的……便是她今后的未来女婿!” ‘未来女婿’直让北冥夜许久才反应过来,而后便也紧紧的抱住了好月,“那如此,我也要带你回家一趟,见见你未来婆母了!” 二人聊着,偶尔传出了轻笑声……直让月光都似是越发的明亮了起来。 这一夜,北冥夜又是同好月一同睡的。 二人虽说常在一起入睡,可北冥夜这人倒是真有分寸,从未想过要逾矩半些。 第二日一早,天色将亮,大伙儿便都起了身来。 吃过了早饭之后,便继续往扬州赶去。 张子藩这回本就是要去扬州,当知晓众人也是往扬州去时,自然‘用尽了一切办法’的要跟随……跟在苏南身后,为其端茶倒水,招呼的十分周到。 苏南这人性子也软,见张子藩也不是何等大奸大恶之人,暗里问了好月一声,是否可带之时,便也同王程意打了一声招呼,让其跟着便好。 王程意左右一想,这回去扬州……也不过是为了好月得母亲而去,倒也无甚可泄露机密之事。 再且,倘若他真是坏人,想要对好月有害,只怕他这身手,连苏南那关都过不去。 最重要的是,他王程意也是个有脑子的人。 苏南说要带张子藩,那自然是经过了好月的同意才带着上路的,既然是好月都同意了得,他又有何好说的? 如此一想,便也自然不去多管闲事。 而最让王程意好奇的便是,好月与那紫衣男子,似乎关系同旁人的不一样? 怎么着看,都像是一幅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 在一个四月中旬的午后,王程意思筹了许久,终于在北冥夜难得与好月距离远些的地方,他骑着马立即走上了前去。 仪队从京城行至扬州,约莫需要月余左右。 如今才行了半个多月,早间离开了滨州城。 好月出城之后,便骑着雁风走在了前面,身后是跟着苏南与小五,而北冥夜则落在了尾处。 王程意上前,先是同好月随意的扯了几句家常。 “这一路走去,倒真是山绿水清的紧呢!” 王程意自从出了锦州之事后,手中便也无实职,蔺希将他在一旁晾了许久。 如今他难得来找自己说话,好月只礼貌一笑,“是了,我从扬州来时,一同与苏南游山玩水的,倒也甚是觉着赏心悦目!” 王程意便笑,“这说起来,公主与苏公子的情谊,倒是真叫旁人羡煞了!” 这情谊二字,包含的东西可就多了去了。 好月眼眸深了深,却也只笑着回道,“人与人之间么,本就是如此,都是一个对等的!” 这话,似乎有些深意了,王程意干笑了一声,“王某早听说过姑娘本事,如今为我大南江山做出了业绩,当真是为百姓造福了!” 好月笑笑,不置可否。 这不算什么造福。 毕竟,冬季菜……也不过反季节得菜罢了,依旧是解决不了百姓的温饱问题。 好月不答话,王程意便又道,“上回锦州之事,倒真是……真是要感谢了公主与陛下,否则,我只怕今日,早已不在世上了!” 上回王程意,说是得了什么传染病,实在不过是别人动的手脚罢了。 倘若不是蔺希去了,只怕他的性命,只怕还是真要交代在了锦州。 王程意将话引回了那话题上,好月也大致猜晓了一些意思。 淡淡一笑,“王大人身有冤屈,皇上乃为明君,自然是不能浪费了人才的!” 一句‘人才’二字,又让王程意笑意渐浓,“锦州之事,王某之后细细斟酌过,的确是王某处事不当,从锦州回至京城之后,王某在家中反思甚久,今后……处事便要多多考虑了!” 这话,话中意思很是明白。 果然,见着好月不接话,王程意便又补充道,“今后,还劳烦公主替王某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倘若公主有事吩咐,王某定当在所不辞!” 闻言,好月一双眸子亮了又亮,而后笑道,“王大人为人处事尽职尽责,自然是该的!” 王程意心中有万千种好月拒绝的话,可没想到她却是如此答应了,当下只连是道谢。 北冥夜方才在后头同人说了几句话,如今抬眸见着好月与王程意说话间带着欢喜,眉头一簇,立时便架马走了去。 王程意这人倒也识相,似乎知晓了北冥夜有一股子莫名的醋劲,再加上方才从好月嘴里听着了想要的答案,便也自觉的走远了些。 北冥夜挨着好月极近,一双桃花眸子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眉眼一挑,“方才那男人,可是勾引你了?” 好月闻言,不禁觉着有几分好笑,“我这‘秀色可餐’得姿色,唔,定然是有人喜欢的!” 说罢,打马走远。 北冥夜回头,朝着那此时正满心舒畅的王程意一笑……直让对方的笑意僵住,心中开始毛骨悚然,这才紧追好月而去。 第四百四十章秦大人,不必多礼 第四百四十章:秦大人,不必多礼 五月的扬州已是进入了夏季,正午的空气里也带了些许的炎热。 刘氏一大早就接到了消息,说是好月午间便可到得扬州了,且还是大队人马。 自从知晓自家女儿被皇帝封赐了长月公主,刘氏这心里,便是一直都不曾安定过。 今日好月回程,自然是要先回三里路的家。 且听说,皇上还派了一位大人同来……便是连秦世泽秦知府,今日都是要去城门口迎接的。 这等阵势,刘氏自然是从未见过,是以早间起了个大早,将三里路的院子里,前前后后都打扫了一通,再拿出自己最好看的衣衫穿在了身上…… 大刘氏又给其上了些淡妆……再在一旁让劝慰着她,让她放轻松些。 可纵管如此,大刘氏却也难以抵挡住自己内心的紧张。 如今她的二侄女,可不是一般人物了……便是连扬州知府都要低头的以礼相待的公主啊……公主,那便是皇亲国戚了。 好月如今有了这层身份,她这姨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的。 自从好月那次寄信回来说了此事之后,别说是她觉着不可置信,便是大刘氏也是同样,只觉着不可置信。 但今日,听人说扬州知府也起了个大早,只为迎好月入城。 这……如何能让她不信? 他们是女眷,自然无需入城去迎接,只需等好月回来即可。 可这时间,偏生就是如此的度日如年……让众人等在屋子里,左右不是。 唯一能去迎接好月的人,便只有刘君子与安邦。 二人今日也是穿了一袭全身的衣衫……再且,今日豆腐坊停工几日,只为好生的接待好月。 在辰时末时,两舅甥便直接骑马去了城门口,只等好月而来。 毕竟,好月是得先去‘见见’秦世泽的,这才是礼仪。 再且了,好月的确是很想先见见秦世泽呀……不知这秦大人,近来、可是安好。 呵呵呵呵。 终于,午时一过,便远远见得有一队仪队从远处走来,那些个围观得百姓,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来了来了之后,只听得人群里一阵欢呼。 好月此时已坐在了马车之内,听着轻言说已到了城门口时,那本正看着的书,顿了顿。 北冥夜今日早间并未随着一同来,说是有事需要处理之后,便径自先走了。 马车内有一张软榻,她正侧身躺在软榻上瞧着书……直到城门口越来越近,外头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她这才将书本合上,缓缓坐了起身来。 城门口,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大叫着‘二姐’得声音……好月撩开车帘看去,便见得安邦正在人群中,露出一口白牙朝着他挥手。 嗯,长高了,也壮了。 今年的安邦,要十三岁了。 想来是知晓好月瞧见了他,少年的小脸上笑的更是灿烂,还指了指旁边的刘君子。 见着许久不见得亲人,那一刻,好月心里淌着一滩温水,可眼下也并不是叙旧之时,只朝其一笑,便又放下了车帘来。 在那车帘放下的一刻,安邦的心中,忽然升起了几分失落来。 前头,是秦世泽带着一众衙役候在了陈门口,躬身作揖,言辞恭敬,“下官秦世泽,见过长月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秦世泽那一声问候,听在好月的心里,不知为何……就是如此的爽快……嗯,不是一般的爽快。 由着轻言将车厢的帘子打开,好月缓缓从马车内钻了出来。 起先见着的,是是一双粉色绣着金线的绣花鞋,绣花鞋上花案繁杂,却很是好看……在阳光之下,那一双绣花针鞋散发灿烂且耀眼的光芒。 而后再瞧见的,便是一袭裙摆。 裙摆上绣着好看的牡丹花……牡丹大气,乃是富贵人家最喜爱之花……且能穿戴牡丹的,也定然是大富大贵之人。 牡丹以金线沿边,那绣工,当真是叫人无比赞叹。 随着少女身子从马车之内缓缓走出,便见得她着了一袭粉藕色夏裙。 那衣料上以上好软罗烟而制成,软罗烟上绣着繁华图案,如今她从那马车当中走来,直让众人觉着眼前一亮。 少女容貌出色,五官精致,肤色白皙,典型的江南姑娘。 可偏生,就是生的好看,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好看。 她身上着的那一身衣衫,无风自飘……再显得很是仙气之时,又显得很是贵气。 头上的头饰,倒是要简单得多。 这女子,此时站在马车车板之上,如猫儿一般的眸子映衬着太阳的光辉,闪亮而晃眼,嘴上勾起的笑意,带着淡淡疏离,似乎并不好亲近。 “秦大人,不必多礼!” 声音,犹如黄鹂一般,十分悦耳。 “公主这一路回程,路上山高水远得,定是幸苦了!”秦世泽面色倒是十分的平静,“下官已在天香阁内备好了酒宴,只待公主落脚歇息了!” “喔?”好月轻笑,眸无波澜的看向秦世泽,“那感情倒好,这一路走来,这些个将士也未曾吃好,那就、多谢秦大人的招待了!” 那些个将士约莫有二百来人,在天香阁吃一顿……只怕…… 秦世泽脸色微微一变,却又听得好月继续道,“倒是许久不曾见过秦夫人了,今日既是用饭,唔,那倒不如,将秦夫人一同唤来,一道用了?” 好月与秦夫人因安月之事有过节,这事儿,秦世泽可是十分清楚的。 如今好月竟然提出如此要求,的确不难看出,她这分明得就想找找秦夫人李氏的不快。 秦世泽头皮一发麻,“还请公主见谅,贱内……这几日偶感风寒,如今正卧病在床!” “偶感风寒么?”好月一笑,“这大热天的,竟是受了风寒,秦大人这是在防着本公主呢?还是舍不得让你家夫人,出来见见呀!” 好月这话说的十分犀利,毫不给秦世泽留下面子…… 此时城门口围了不少人,众人当然是听着了得……听得出好月这话中带着的刺,不禁忽然又响起了之前那一桩事儿。 她这姐姐,嫁给秦家公子之事……如今再看好月这刺头,仿似要追究了? 这……看来秦家这些日子要遭殃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乐意公报私仇 第四百四十一章:乐意公报私仇 秦世泽面色青了又青,最后看向好月,“公主何出此言,贱内如今正卧病在家,的确是不能吹风!还请公主谅解!” “好,我谅解!”好月又笑了,“既是如此,这顿饭,那秦大人不妨下次再请罢……待令夫人,身子好了之后,本公主,再来应秦大人的酬!” 这就是,典型的不给面子了。 秦世泽只觉着脑袋很是发麻……再这般多人得见证之下,好月没给他半丝台阶来下。 “如今下官已在天香阁定好了饭菜……” 再且,这人都还不曾入城门呢。 “这饭菜,本公主今日是无福享受了,秦大人自便罢!” 说罢,她一回身,朝着车夫说一声回家之后,马车忽然调转了个头,往三里路的方向走了去。 好月的确没有半分想给秦世泽留情面的意思,且不止不留情面……接下来,她只怕要做更不留情面之事。 她就是这样……之前一开始奈何不了秦世泽,她便忍忍。 可如今一旦能奈何得了了,那些伤害过她姐姐得人,伤害过她在乎的人,她就得好好的讨讨债了。 秦世泽站在原地,瞧着那马车慢慢走远,停留在原地得他,一双眼眸深了又深……最后,直到那师爷上前,问了一声,“大人,此时如何处理!” 秦世泽闻言,也仅是罢了罢手,说了一声回府。 秦世泽在好月这处吃了瘪,那处得好月在回程的半道上却停下了马车来,跳下马车朝着安邦挥手。 安邦一直跟在了仪队之后,十分安静的跟着马车走。 里头有他心心挂念得二姐,虽说如今不能说话,可能在远处这番远远看着,他便已经很是满足了。 如今却不想,竟然在半道上开始朝着他挥起了手。 安邦眼眸一亮,当时便打马走了上去。 在好月跟前留下,跳下马来喊了一声二姐。 那小小少年如今站在阳光之下,不过一年不见,却比她又高了不少些……容貌正在慢慢长开,嘴角勾起得笑意十分阳光……只让人见上一眼,便能让人十分心动。 嗯,换些通俗易懂的话而言,便是安邦章了一张“初恋脸”。 十分阳光得男孩儿。 好月一停,仪队便也停了! 她回身瞧了一眼,此去去往家中,不过十里路之远……可不知为何,她忽然的起了一种近乡情更怯得想法来。 明明知晓家就在前头,所有的家人都在等她回去……可偏生,她觉着这时间,仿似过了许久许久。 “娘和大姐,可还好?” “好的!”安邦笑的十分灿烂,“只怕娘如今在家中,翘首盼望得等着二姐回家了!” 这倒是真的,刘氏绝对是一个这样的人。 好月此时恨不得要骑马飞奔回去,可瞧着眼前无比熟悉得景色,到底还是只又回到了马车上,再透过窗户,同安邦说话。 “你离我近些,咱们两也好说说话!” 安邦早便想同好月说话了,自然是应了声好。 于是姐弟二人便透过车窗,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偶尔传来了笑意,落在众人的耳里,深深觉着这般的好月,这才似是一个同龄女子该有的模样。 待到了三里路之时,好月透过官道往院子门口看去,却只见那院子门口此时乌压压的挤满了不少人。 今日,是好月回程之日。 且如今好月的身份又并非一般人可比拟,这便使得附近村落的不少人都前来观看。 尤其是三里路的里正,此时正为首的站着,偶尔同一旁的刘老爷子搭搭话。 这阵势,比起迎接一个新科状元,更是要壮观了许多。 毕竟……好月被御封为了长月公主…… 公主的身份,又是皇帝身边信得过之人,又岂是一般状元可比拟的? 毕竟,在人前,好月还是要装装高冷的。 她先前,在众人眼中本就是一个闷葫芦。 如此,她便将一侧的车帘撩了下来,在马车之内端端正正的坐着。 那本是候在院子门口的众人见着马车缓缓走来,不知是由谁喊了一声来了……鞭炮锣鼓声便开始响了起来。 那热闹的劲儿,便是连过年都没这番热闹了。 马车摇摇晃晃前行,好月端坐在车厢内,一旁的轻言却微微有些紧张。 她紧张的,是因马上便要见着好月的家人的。 手心,也不禁篡的紧了些。 好月见此,不禁觉着好笑,只拿手轻轻的握住了轻言的手,笑道,“你紧张?” “我……”轻言想承认却又觉着承认似是有些不好,只有些为难的瞧着好月,“好月姐姐,夫人、可是好相处?” 这种感觉,便犹如是媳妇见公婆一般,让她左右难安。 “谁叫你唤夫人的?”好月声音轻轻,“你见了,只管唤一声姨便是,我娘同我家人,都是一些好相处的,你且放宽你的心思!” 总管好月如此说,轻言依旧心中有几分紧张,便又忽然想着方才的秦世泽,不禁好奇道。 “好月姐姐同那大人,有过节?” 否则怎的会如此不给秦世泽面子。 “嗯!”好月并不否认,“一些私人恩怨罢了,不过……我这人么,就乐意公报私仇!” 如今她从京城回来,那秦夫人么,怎么得也要会会啊! 去年她没有这本事,如今嘛……那就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罢! 轻言闻言,便也不再多问此事,只同好月又闲扯了几句。 鞭炮声一直放到马车到得门院前,由着身着一袭官府的王程意跳下马来,再由轻言将车帘撩起,扶着好月出了车厢大门……而后,王程意则伸出,亲扶着好月下了马来。 这都是蔺希安排的。 王程意今日着了一身官服,那官服乃新科状元才可穿的。 如今,能如此恭敬的对待的好月,那得说明,好月身份,如今是何等尊贵。 这些繁文缛节,好月真是不喜。 可偏生瞧着众人那羡煞各色不一的眼色,她又忽而觉着很有趣。 从马车上极为有礼仪的一步一步下了马车,她先看的,便是站在人群后,那被挤在了后头的刘氏与安月。 站在前头的,都是这三个村子里可排上号的人家……眼熟的不眼熟的,将她的家人,都挤在了后头。 这……的确是便喜欢。 第四百四十二章长月公主是谁 第四百四十二章:长月公主是谁 她下了马车来,便将手收回,拢在袖子里,看着眼前那些个一个比一个笑的要媚的男人。 好月耳里响彻着的,是他们不绝于耳的问候以及‘关怀’。 到底说了什么,她的确是一句都未曾听得见去,只见得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十分头疼的紧。 好月不答话,众人便又将目光投在了王程意身上,一个一个的上前来喊着大人,言语举行之间,十分客气。 王程意这人,吃过锦州这一亏,的确是已收敛了许多。 如今在‘好月的地盘’,便更是低调了些。 礼仪方面,倒是做的奇好。 毕竟是村官……很少能见着这京城而来的官老爷,便也个个开始上前去搭讪了。 这些人,将好月就此堵在了原地,后退不得,前进不得,只能挤在人群中,很是头疼的皱着眉头。 王程意这人,通过锦州之事后,唯一学着得,便是看人脸色,知晓自己应当如何做,也知晓自己要如何对人。 是以,只轻轻撇了一眼好月,便也大概知晓她心中定然不悦。 左右的推脱了众人却扔不见起效之后,他却只从衣袖当中掏出了一道明黄的圣旨。 那本是书生的柔和的语气,再举起圣旨,说了一声‘长月公主之母刘氏接旨’之后,那本是哄乱得人群,一下子便的十分安静。 长月公主是谁? 刘氏是谁? 在众人愣了好几愣之后,这才恍然想起来,是了,尹好月如今成了皇帝得御妹,那便是公主了……而长月这个称号,却让众人忽然的脸色变了便。 好月,长月。 这个长月二字,可到底是包含了皇帝的多少宠爱? 当王程意第一回念出那声‘长月公主之母刘氏接旨’之后,便是刘氏都未曾反应过来,只在人群里,看着那个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女儿。 直到第二声喊出,大刘氏反应过来,忙是拉着刘氏下跪接旨之时,她这才似是反应了过来。 刘氏与大刘氏一跪下,面对着圣旨,众人便也自然全然的跪了下来。 王程意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扫了一眼那群女眷,当在里头见着一抹身形之时,先是愣了愣,而后眸子轻敛,回过神思来。 将手中明黄的圣旨打了开来,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长月公主之母刘氏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实乃妇人当中楷模,今,赐刘氏玉如意一柄,夜明珠一对,细软首饰一箱,以贺其新婚之喜!” 那圣旨一念出,不少的人均都惊讶了一跳。 刘氏与五爷的婚事,本就让众人在身后闲聊,都道五爷也不知是哪儿抽了筋,竟是要这八抬大轿来迎娶这被人休弃得弃妇。 如今……却是连皇帝都奉上了贺礼? 玉如意一柄,夜明珠一对…… 都说夜明珠这东西,价值连城啊…… 那一箱子得金银首饰……瞬间在人群中升起了浓浓的嫉妒。 且一道圣旨还不算完,王程意又搬来了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却是给好月的。 好月因种植出了冬季菜,替大南解决了许多不便,至今以后,在三里路建造一个牌坊,嘉奖尹好月的功绩。 这让人群当中的许多人,又是不可置信了起来。 皇帝对好月……这似乎也太过宠爱了。 也不知这刘氏一家子,到底是踩着了什么狗屎运,竟能如此得到了皇上的青睐。 宣完了圣旨,接下来便是由着刘氏等人谢恩,再将王程意等人迎进了院子当中。 如今一下子二百多人,院子里招呼起来也自是没有这番周到。 王程意倒是有人招呼,而好月在众人的拥簇下入了院子里后,便被刘氏、大刘氏、安月、翠绿等人拉到一旁去说了悄悄话。 将近一年未见,刘氏今日又化了些淡妆,似乎越是活的年轻些了,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其余,倒是不见有多大的变化。 而安月么,眉宇间似是多了些温婉,容貌也越发的生的要清秀端庄了些……都说相由心生,这一年来,她在那杜麽麽的教导之下,气质也显得清淡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便也淡了许多。 倒真真像是官家小姐,不骄不躁。 而翠绿么,脸似乎是圆了一些个,肚子……也凸出了许多来。 看向她肚子之时,好月无比惊讶,“你这是?几个月?” 翠绿未曾想到,好月第一个开口问的是她。 当下只觉着脸色红了红,低下头来略露娇羞,“如今,五个月了!” “我竟然是不知晓!”好月连带着整个人都活泼了起来,笑的十分灿烂,“来往了这许多的信,竟都无人与我说一声!” “是我不让说的!”翠绿笑的十分调皮,“只等你回来,这肚子里的小宝宝,就能唤你姐姐了!” 一声姐姐,让好月笑的很是无奈。 她如今都十五了,刘君子的儿子才出世……唔,若是刘君子多生几个,岂不是等将来她的孩子,都要同翠绿的孩子一同长大? 一说着孩子,好月又顿了顿。 唔,果然,这人谈了恋爱之后,心态都发生了许多改变……竟是已经想着了孩子。 这事儿,换做之前,她的确想都未曾想过的。 这点儿小心思,好月自然是不曾说出来的,刘氏便拉着好月,前后左右的打量了一番,总觉着她家的闺女,瘦了,高了。 那一双大眼睛,更是显得乌黑又大……且容貌也长开了,比起去年又要好看了几分。 明明气色红润,美貌如花……可刘氏近一年未曾见过好月,总觉着女儿似乎要瘦了,心疼的紧。 大刘氏倒只是在一旁,只简单的问候了好月几声。 而后瞧了一眼她身后的轻言,笑道,“小丫头可是要喝茶?” 轻言见着这许多的人,心中的确很是胆怯,倒也没多表现出来,只安安静静的跟着好月身后。 如今一听大刘氏的话,忙是摇了摇头,“谢谢,我不渴!” 这丫头,倒还是懂礼貌的。 大刘氏便也对其笑了几声。 到底是个姨母,不好多扰了母女三人得叙旧,若是关心,等晚些再问便好。 如此一来,大刘氏便拉着轻言,去了屋外。 第四百四十三章她已经长大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她已经长大了 外头得声音无比喧闹,不少人都在同王程意搭着话,言语之间都是恭敬。 刘老太与大刘氏以及许多来帮忙的妇人,便开始上起了瓜果点心来招待那些个将士。 屋子里,便仅剩了刘氏、安月、翠绿以及跟在好月身后不多说一句话的轻言。 刘氏拉着好月前后左右得问了她在京城过的可好,可还是习惯等等等一连贯问题之后,好月这才笑着朝刘氏说了一切安好,让她放心。 再道,“皇上待我也是极好的,娘不必担心!” 如何能不担心呀,刘氏每每想起好月年纪才不过十五,便总是十分心酸。 “都怪娘,是娘没这个本事,让你吃苦了!” “何叫吃苦?”好月好笑,“我如今所有的,却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何来得吃苦之说呢?娘莫多想了,我过的一切都好……你看,我长高了不说,还胖了些!” 的确是长高了,可这长胖不长胖的,刘氏总觉着自家闺女瘦了。 外头事儿毕竟多的很,刘氏也只与好月闲聊了几句家常,而后便也去了灶房里,开始着要给众人准备些吃的东西。 故此,待刘氏一走,屋里就剩了这几个同岁的丫头。 好月看向安月,嘴角勾起浓浓笑意,“大姐!” 安月方才一直不曾说话,可一双眸子却从未离开过她,且眸子里透出的,是满满担忧与高兴。 一年不见,光是从外表而看,只觉着安月似是连气质都变了许多。 笑起来时,也显得十分端庄与温婉。 “娘日日夜夜盼着你这早日回来,如今真好,你回来了!”安月说着,却是上前抱住了好月,“还不及一年呢,你都有我高了!” 三年前的夏天,好月比安月矮了半个头……如今,似乎比她还要高些了。 这种感觉……就如一直瞧着长大的人,忽然离开了一段日子,再见时,却比自己要高了些……那种感觉,恍然会让人觉着……原来,她已经长大了。 安月对好月,就是如此。 纵管好月这几年是如何有本事,可到底打小瞧着她长大的。 好月并未回答安月的话,只回报了她,笑道,“家的感觉,真好!” 家,让她有了一种归属感。 两姐妹这番叙旧,那一旁的翠绿见此却是哈哈笑了出来,“我真是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呢!” 翠绿打小是被卖的,没有任何亲人……如今嫁给了刘君子,刘君子的家人便成了她的家人……总管刘氏等人待她的确不错,但翠绿总会偶尔想想自己的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被爹娘卖给人贩子时,她才不过五六岁……幼年时候倒是曾经怨过爹娘为何要卖她,可见着夫家这一家子如此相亲相爱,她便又偶尔的想了这些问题。 “有甚好羡慕的?”好月闻言,同安月各自撤离各自的怀抱,再一脸笑意的看向翠绿,“你如今可是咱们的小舅娘,咱们两姐妹,可都得好好的‘巴结巴结’你的!” 不知是不是翠绿错觉,总觉着好月那一声小舅娘唤的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你别这般唤我!”翠绿一脸戒备的看向好月,“还是……唤我翠绿罢!” “那如何能行?”好月依旧笑,笑的十分有深意,“到时候舅舅又该同我说,我不懂礼数了!” “不会的……”翠绿忙是挥手,瞧着好月这一副打着小算盘的模样,她便只觉着十分惊悚,“你舅舅、定不会说的!” 好月的确是打了这个主意的……毕竟如今翠绿成了她的舅娘,若真是让她唤几声小舅娘,总觉得十分怪异。 本还想打闹她几句,可一瞧着她那凸起的肚子,想了想,到底还是收起了心思。 “我这回从京城回来,带了许多首饰,等会子你们挑挑,喜欢什么便拿什么,别跟我讲客气!” 皇帝送了她不少金银细软首饰,好月虽说爱钱,却也着实不爱戴……倒不如给安月与翠绿来的实在。 唔,先前也让轻言挑了几件,挑来挑去的,她却只要了一支她绾过几次发的玉簪子。 客气,自然是没什么客气可讲的。 好月让轻言去拿了手势盒子进来时,起先翠绿与安月也本以为不过是寻常的首饰……可着实让其想不着的,里头却是金银玉珠,应有尽有。 随便拿上一件,只怕价格都是不菲的。 价格不菲,安月与翠绿又如何肯要。 最后,还是好月瞧着实在无法子,亲自给二人挑了两支金步摇,这才作罢。 如今不是叙旧之时,三人也不过在房里小叙了片刻,不多会,便听得外头传来声音,是王程意准备回驿站了。 此回王程意来到扬州,与那二百个侍卫一起,都得逗留至刘氏成婚,而后再同好月一同回京城。 好月的计划,可说全然乱套了。 之前是计划着,将冬季菜种植出来之后,便回扬州来,开始造船,而后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未曾想到,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不仅因蔺希要留在京城,更是因北冥夜而动了心思。 王程意等人前来扬州,所下榻之处,自然是驿站的。 不说王程意,好月只怕也是要去住扬州的南院去的。 其一么,许久不见五爷,定然是要早早去见一见的。 其二呢,这秦家的秦夫人,她若是趁机好好刁难刁难,倒真不是她的风格。 且刘氏与五爷的婚期将至,对于这未来的‘继父’,好月怎的能不好好去打趣打趣? 如此一想,在王程意说了要回扬州驿站之时,好月则点了头,再给了王程意南院的地址。 “我明日便要去南院里住了,倘若有事,你便来南院找我即可……不过,最好提前同我说好,你也知晓,我一回了扬州,所要做的事儿也决计是不少的!” 王程意闻言,表示十分理解,只朝着好月拱手,“公主若有吩咐,可随时传唤王某!” “好!”好月笑了笑,而在王程意告辞离去之前,忽而又叫住了他,高深莫测问了一句,“王大人以为,扬州知府的职位,如何?” 王程意听在耳里,愣在心里,当下只回了一声,“那就要问秦大人才知晓了!” 而后,告辞,同大部队走去了城内的驿站。 第四百四十四章水深火热 第四百四十四章:水深火热 好月今日头天回来,本应当是要留下不少侍卫轮流来护卫她的安危的,偏生她这人的确不喜欢这般大的动静。 若是这院子里房间多倒也还好说,偏生如今住着已是很挤,再空不出一间房来,如此……好月便强行他们一同去了驿站。 再且说了,她回扬州之后的确有许多事儿需要处理,身边跟着旁人,的确是不方便的。 待人一走之后,全家人收拾妥当,这才坐在了大厅之内,开始叙旧起来。 对于家中的每一个人,好月都准备了礼物,可当没见过陆子旭之时,不禁有几分好奇。 “怎的不见表哥?去年科举,表哥考的如何?” 若是不说此事还好,一说,大刘氏便只觉着十分感慨,叹了一声,回道,“你大表哥落榜了,觉着无颜再待在扬州,便回平县了!” 而她之所以不回去,是的确不想见着自家男人那臭气轰天的嘴脸。 如今那小妾都住在了屋檐之下,实在让大刘氏心中不舒服……再加之如今在娘家生活也算过得去,自然就是不想再回满是烟硝味的家中去。 “科举,入榜落榜,乃为常事!”忽而觉着大刘氏的有了几分沉重,好月忙是宽慰道,“今年不成还有明年,再且说了,如今天子注重才学,倘若表兄才学过人,自然是难以抵藏光芒的!” 未免大刘氏再多伤怀,好月从宽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大刘氏。 “这是我在京城之时,在一家珠宝店瞧着的,瞧着尤为大气,恰好配得上姨母,姨母瞧瞧,可是欢喜?” 竟还给自己带了东西? 大刘氏心中忽而觉着有些莫名的情绪涌动,缓缓接过好月送来的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支赤金簪子与一对金镶玉的耳环。 这东西,瞧着便知晓价值也不匪。 这还是大刘氏头回收到这番贵重的东西,忙是抬头看向好月。 而好月却只淡淡笑着,“也就随意挑选的,不知可否入得了姨母眼!” 这东西,其实也不贵……按照好月现在得身价而言,这东西的确不及九牛一毛了,一套下来,才不过六十来两的银子。 忽如其来的礼物屏去了大刘氏心中的失落,瞧着手中的东西,连连道了几声好看,欢喜得紧。 有了大刘氏的礼物,自然也是有刘家二老的,以及刘君子、安邦等人均都有…… 但好月这人向来懒散惯了,也并未想着要投其所好得送什么……女人么,统一送些金银首饰,男子么……则是准备的一些衣衫。 那些个衣衫面料都是极好的,无可挑剔之处。 将礼品送完之后,一家人便又开始问她京城的生活来……而后再是刘老太,一边抹泪得一边表示是十分欣慰。 最后说着说着,也不知为何的便说到了婚事之上来。 “过了二月,你便年满十五了,如今你这身份也不同往常,这婚事,可要如何是好?” 这话,是刘老太说出来的。 如今家里未曾出嫁的女子,就是剩好月一人了……如今好月身份水涨船高,扬州一般人家得儿郎,又岂配得上她? 这实在是个头疼的事儿。 好月倒没曾想着刘老太竟然还能想起此事来,只朝着其笑了笑,“这事儿,想来过些时日便知晓了,姥姥无需着急!” 她本就想着等晚间,将自己与北冥夜之事同刘氏先说说。 北冥夜是个优秀的,想来刘氏定然也不会有其余看法罢…… 再且,刘氏本就是一直为了她们姐妹考虑,她仔细想了想,二人之事,刘氏只怕百分之九十不对反对的。 一家人围在一起,大致的说了小半响得话,再吃完晚饭过后,让轻言睡在了好月之前睡的房中当中后,她那一夜却是直接同安月挤去了一张床上。 好月问的第一桩事,便直接问的秦臣。 安月与秦臣,现如今如何,那人可还再有来叨扰过。 一说至秦臣,安月便很是叹息,“倒是常来扰扰我得,五爷知晓了后,便直接将其赶远了些……这些日子,倒也过得算是安详!” 好月闻言,抿了抿嘴后,又突然侧着身着,单手撑头的看向好月,“姐姐,你同我说说心里话,可还有想过,要回秦府之事?” “没有!”安月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摇头,“之前秦府的日子,于我而言,简直便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那是不容回想的日子!” 说着,安月将手又在小腹当中摸了摸,神色是无比的忧虑。 “我早便同秦臣说过了,我与他,此生此世,绝无再有可能的!” 瞧她这神情,的确不似说假装。 秦家,给安月,的确是带来了不可忘却的伤害。 好月无声的叹了口气,再道,“想来不出两日,秦世泽定会让李氏跟着一同来邀我吃饭的……届时,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安月闻言,十分好奇的盯着好月。 “秦、秦大人请你用饭?” 好月便回,“便算不邀我用饭,但王大人乃为去年金科状元,如今来到扬州,也算是以钦差身份,秦世泽便算不理会我,却不得不邀他王大人用饭……若是邀了王大人而并未邀我,只怕他这官,也是当不久了……总之无论如何,秦世泽,定然会带着夫人现身的!” 安月听着这些,忽而只觉着很是叹息,“咱们家,多亏有你了!” “你这说的什么啥话呢?”好月舒了一口气,连带着语气也轻了些,“咱们家呀,少了谁都不行……倘若你真对秦臣死了心,那我对秦家,便也毫不用顾及了!” 之前蔺希在,虽为她出了头,可这远远是不够的……这些伤害,怎么可能说出气便出气了呢? 慢慢来,慢慢来! “你想做什么?” 安月多少是了解好月一些的,闻言,连带着一双眸子都眯了些,怔怔看着好月,很是疑惑。 “无事……到时,你同我一同出席则可!” 第四百四十五章有个照应 第四百四十五章:有个照应 “不了!”面对着李氏,安月是毫无底气的,对其的惧怕,是打心里的有了阴影。 “我……还是不去,好月,我知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也知晓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日,如若因我与秦家撕破了脸面,今后对你只怕也是不利的!” 安月并不知晓什么官场上之事,但想着好月如今被皇帝御封为了公主,而秦世泽是大臣,想来二者当中若有什么分歧,只怕对好月今后……也是不好。 而好月闻言,却只笑的一脸无所谓,“姐姐多虑了,这么一个秦世泽,我并未放在眼中……我初去京城当中时,天子给了我一个见面礼,这份大礼,别说是不给秦世泽面子,只怕弄死一个秦世泽,皇上……也不会对我如何!” 这倒是实话。 倘若她想要弄死秦世泽,也定然会有合理的理由与‘借口’,还会毫无差错的补上扬州知府这个空缺。 也许好月真如此做了,会使得蔺希对其心中心生隔阂,但好月的性子本就如此,若是想做一桩事,不论是好的坏的,只要她想做,便义无反顾。 说着,她便将皇家免死金牌之事,从安月说了。 安月听着却只觉着无比惊讶,“皇上,对好月倒真是疼爱的紧!” “嗯!”好月并不否认,只咬了咬唇,“今日秦世泽在天香阁设了宴席等我一同去赴宴的,而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曾给秦家面子下,唔……只怕这京城里,也会因此时而闹的沸沸扬扬,想来,秦世泽心中只怕也难以咽下这口气!” “那可要如何是好?” 安月是真心替好月开心的,也是真心替好月担心的,一听秦家与她已经有了分歧,自然是想着要如何才是好……可莫要因此而连累了安月此才好。 “怕什么!”好月忽而勾唇一笑,笑的很是妩媚,“我为何要怕她?” 说着,似是听着了外头刘氏上楼的声音……好月当即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来,朝着安月继续勾唇一笑,“我出去同娘说说话,你去不去?” 母女三人的感情一直便深得,安月闻言,便也随着其了身来,“走罢,一同去!” 姊妹二人达成共识,只穿着亵衣,便缩去了刘氏的房里。 刘氏如今也只偶尔睡在了院子里,再加上如今空房也宽松了些,早便同大刘氏分了房睡。 她恰好回到房间,便见得姊妹二人穿着一袭亵衣出现在了大门口,且朝她笑的一脸灿烂。 刘氏见此,不禁觉着有几分好笑,“这晚了,你们怎的还不睡?” “来同娘说说话!”好月朝其笑的十分狡黠,十分有深意,“娘的好事将要近了,唔,来问问娘如今可是紧张,五爷又是用了何等高明的手段,来将娘哄骗到手的!” 一说起此事,刘氏只觉着燥得不行,脸也不禁羞红了起来。 幸好是晚上,灯光昏暗,倒也瞧不出什么来。 “你这嘴,怎的也没了个正形的?”刘氏面色一羞,却还是让开了身子,让姊妹二人入了屋里来。 好月知晓刘氏脸皮薄,倒也没再这事儿上多打趣刘氏……毕竟是生母,惹恼了不好办。 不如去找五爷,打趣打趣五爷才是好的。 再且,好月这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说北冥夜之事……但倘若一来便说,那也定然是不好的……于是,她窝在了刘氏的床上,问着程氏之事。 程氏,便是去年与杜长空等人遇着狼时,那搭手救过得妇人。 说起这妇人,刘氏便道,“我本是安排她在豆腐坊里先上着活计的,这两日因你要回来,豆腐坊也停工了,她怕热闹,便先住城里去了!” 刘氏说着,便又说了说那程大娃,“我瞧着那娃儿倒也是个懂事的,再说程嫂子平日里做事也勤快,便将他送去了学院里,同安邦也有个照应!” 鸿雁书院的每年的束脩需要二十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的穷苦人家而言,的确不再少数……好月对此倒也无甚意见。 “安排的妥当便好!”好月点头,“之前我同杜公子以及苏南被狼追时,多亏了程大婶相救,是该要报答的!” “呀?”刘氏闻言,却是无比惊讶,“你何时竟然被狼追了?” 此事程氏并未同刘氏说,好月也从未提及过,如今刘氏听在了耳里,自然是无比担心后怕,连着去问好月,可是有哪儿受伤了云云。 别说刘氏,便是安月也忍不住拉着她左右看了看。 好月被这两母女弄得哭笑不得,只笑道,“没事儿,没伤着的,不过是被追了一段罢了,并未受伤……但此事也多亏了程大婶相救!” 既然如此,程氏是对自家的女儿有‘救命之恩’,刘氏心中便对她又多了几分尊重。 “既是救命恩人,那今后定然是不可让人来豆腐坊里坐活计了,咱们家里,养一两个人还是可得,今后便算养了这母子二人,又有何不可?” “娘!”好月着实很是无奈,“想来你若真如此做了,程大婶也定然会心中不舒畅的,且到时还会弄巧成拙……你且想想,倘若你是程大婶,你心中可会舒服?” “可是……”刘氏总觉得,既然程氏救了她家姑娘的命,无论如何,也是要报答人家的。 “此事我就是同你说说!”好月轻声道,“程大婶不是最在乎的大娃么?咱们好好对待大娃即可,再且么,此事咱们心中有掂量则好……” 好月的话,刘氏认真先想了想,而后点头,这才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嗯!” 说着,便又瞧着好月说起了今日之事,“娘今日听人说,你今儿个在大街上,拂了秦知府的面子?” 这事儿许多人都见着了,刘氏如今知晓也并不稀奇,但此时说着此事,好月倒也并不否认,无比坦然的点头,笑了笑,“我为何要给他面子?” 这孩子,任性起来就是如此。 刘氏叹了一口气,“他毕竟也是朝廷命官,你如此做,只怕传出去了,反倒让人说你刁蛮无理!” 第四百四十六章瞧不上 第四百四十六章:瞧不上 “怕什么?”好月显然不以为意,“若说在这扬州城之内,知晓我家同他家有过节的,可还少得?人家如何看我说我无所谓,若是有人敢在我面前说此事,我倒还敬那人是个好汉!” 可惜,都是在人后说她的。 那就更无所谓了。 对好月这性子,刘氏的确很是无奈,最后只得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这孩子……” 刘氏说着,也开始脱下外衣,要与两姐妹缩入床上。 安月极为安静的坐在床头,好月瞧了瞧那正脱外衣的刘氏,又瞧了瞧刘氏,最后抿了抿唇。 “娘,我今年十五了!” 好月主动说起自己年岁,刘氏起先倒也不曾多有怀疑,只脱下外衣之后,便也上了床。 “是了,你们一个一个的,如今长大了!” 说罢,便又让安月睡在了里头,让好月睡中间。 三人躺好之后,好月瞧了瞧这素色的床幔,“我得婚事,如今还不着急!” 也似是知晓了好月会将话题牵引至此,刘氏全然没有一点意外,“是了,如今你身份也不同以往,婚姻之事,我又如何能给你做主呢?” 说至此,刘氏还叹了一口气,“都说男不可高攀,女不可低价,你如今被皇上封为了公主,今后要嫁,只怕也嫁不了低门低户!” 此事最是让刘氏担心……她家是什么情况,她最是清楚的。 小门小户罢了。 有了安月之事做‘前车之鉴’,刘氏是真怕好月再入了那些个官宦人家当中,官宦的后院,对女子而言,的确是一种煎熬。 再且,按照好月如今的身份,那也决计不会是一般的官宦人家罢。 一说起好月的婚事,刘氏心中便有了几分烦乱几分苦楚。 甚至是猜不着,她这宝贝女儿今后的夫婿,又是什么样的。 思虑着,刘氏不禁又粗粗叹了一口气。 好月此时脑子里倒映着北冥夜的身形,想了想之后,语气很是郑重的说起了此事。 “娘不必多虑,此事……我已有想法了!” 有想法了? 这便说明好月心中有意中人了? 闻言,不只是刘氏,便是连安月也愣住了,当即便追逐问了一声,“你可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 而后,刘氏仔细想了想,又问着,“莫不是那杜家公子罢?” 一说起那杜家公子,好月笑了摇了摇头,“不是,如今杜公子在北疆!” “不是?”刘氏似乎松了一口气,“不是便好!” 见着刘氏如此,好月很是好奇,“唔,娘这是害怕杜家?” “说什么害怕杜家呢!”刘氏声音轻柔,语气里却满是惆怅,“杜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咱们家呢,毫无根基,你若真是同杜家公子情投意合,只怕杜家人……也是瞧不上咱家的!” 这便好比又是一个安月……刘氏怕只怕,好月再步入安月的后尘。 想了想,她又继续道,“在娘心中,瞧着苏南倒是挺不错,这孩子上进,心思也正,相貌也长得好,同你之间,倒也相配!” “娘说什么呢!”好月不禁笑了起来,“苏南同我,不过是能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罢了,别说他对我毫无想法,便是我对他也没有任何想想法的,此事不存在!” 既然不是苏南,也不是杜长空,刘氏不禁好奇道。 “那你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莫非是……在京城的?” 若真是在京城的,刘氏便不得不又担忧了起来。 刘氏这般猜来猜去,直叫好月毫无法子,摇了摇头之后,便道,“都不是的,我所说的那人娘也是认得的!” 说着,便将那三个字毫无迟疑的说了起来。 “北冥夜!” “北冥公子!” 一听着这名字,不只是刘氏,便是安月都下意识的从床上坐了起身来,两母女同时看向好月,“好月所说的,便是北冥公子?” 二人反应着实不小,好月随着缓缓坐起,脸上很是认真,“是了,我所说的便是北冥夜……如今他已到了扬州内!” 这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之事,可在刘氏的眼里,却很是焦急。 “好月,你比你姐要懂得多些,娘也知晓,北冥公子这人容貌生的好,家中条件也好,当初你大姐便偷偷喜欢过北冥公子,想来此事你也不曾忘却……娘还以为、还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可怎的如今也做起了糊涂事儿呢?” 在刘氏的心中,便是认定了此事只是好月一人钟情于北冥夜。 说句摸着良心的话。 倘若刘氏回到还是姑娘之时,只怕出现了北冥夜这等满足女子所有幻想的男子,定然也会对其倾心的。 不说北冥夜,便拿现实的列子而言……尹青山。 她之前,便是看中了尹青山的书卷气以及容貌……想当年,去她家定亲之人可还少? 这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才沦落了被休弃,独自一人要抚养三个孩子的下场。 她不希望好月之后也步入这条路来。 说着,刘氏又道,“北冥公子的家室,又岂止是咱们这些小门户肖想的?便算你如今身份高贵了起来,可是到底是毫无任何根基的!如何比得上那些个大户人家的闺女呢?” 话罢,她便将安月的手拉在了手心里。 刘氏的手心很暖,很暖。 “好月啊,娘也是从那少年懵懂时过来的,也知晓一些你的心思,可到底……娘也是想要为你好!” “我知晓!”好月毫无反驳之意。 刘氏的确是吃过了尹青山的亏走来的,再加上安月在婚姻之事上又吃了亏,刘氏又怎会舍得她还步入后尘呢? “我知晓娘的意思,也能知晓娘是为了我好,但娘也清楚,我瞧人也不会有错的……唔,此回我同北冥夜商量过了,等过两年,我们若是合适,便成婚!” 所说的合适,也不过是想这两年,让各种手中的事儿都缓缓罢了。 刘氏不曾在乎那个过两年,只很是惊讶的瞧了瞧好月,“那如此而言,北冥公子也是钟情于你的?” 这事儿,如何叫好月承认? 第四百四十七章不会吃亏 第四百四十七章:不会吃亏 想了想,她只道,“我同北冥夜说好了,若是成婚,成婚之前便得先立契约,不可再纳妾……娘放心便是,您与北冥夜也照了不少回面,也应当是知晓的,北冥夜这人,除去性子痞了点儿外,为人倒也是个靠谱的!” “是了!” 安月本在一旁安静听着,如今倒也替好月说起了话儿来,“北冥公子,倒是个靠得住之人……且对好月,想来也是真情实意得!” 从一开始,北冥夜得眼中,仿似便只有好月……再北冥夜与好月关系如何好时,那男子却是连她的名字都未记住。 出于一个女子所谓的‘安全感’而言,的确觉着北冥夜是可托付之人。 再且,北冥夜的心思……安月其实早便瞧了出来。 心底,也无数次的希望二人真能在一起。 如今听着好月宣布了这消息,安月的心中全然没有半分不该有的肖想与失落,只有替好月慢慢的开心。 “娘,北冥公子你也是见过不少回的,他对好月……向来便是周顾有加的!” 臂如那次,好月发热,高烧不退,北冥夜不仅是陪护在床前,更是松了不少的好东西来。 仅此,便能瞧出,北冥夜对好月,的确是有真情实意的。 再且,好月之前对北冥夜并无半点情愫,安月也决计相信好月不是一个如此容易沉浸在男女之情里头的姑娘……这其中,定然是有许多她们所不知晓之事。 好月的婚姻之事,刘氏本就很是担忧,如今冒出了一个北冥夜,她自然也有几分思虑的。 如此一想,便认真的问着好月,“你与那北冥公子,当中是你情我意?” 这话,问着或许是有些太过于直白了。 但此时也就母女三人在此,安月嫁过了一次人,对于男女之事,也知晓了一些。 而好月么,这话题也是她挑起的,刘氏便也没了太过顾虑。 对于刘氏的话,好月几乎没有顾虑,很认真的点了头。 如此,刘氏倒也再多说,只叮嘱道,“好月,你也知晓姑娘家家的,名声是很重要的……咱们家,起先是我,而后是你姐,如若你也步入了咱们的后尘,指不定人家会在背后怎么戳咱们母女三人的颈粱骨呢,娘知晓你这孩子向来是有主意的…… 可婚姻大事,又绝非儿戏,你自己要考虑好!” 末了,又补充道,“北冥公子娘是见过的,倘若是真心待你的,娘也无话可说!” 既是如此,那便代表刘氏应允了? 好月不禁笑道,“娘且放心,无论是合适,我都决计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如若说,她要栽倒在北冥夜身上,那她的确也是无话可说的……毕竟这跟头,是她自己乐意栽的。 听着好月如此说,刘氏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还不待她说话,便见得好月又呵笑了一声,而后道,“娘不用再回想从前了,从前如何,那都只是一种经历,现下最重要的,便是您遇见了五爷……唔,今后的日子里,也会有五爷!” “方才还在说你的事儿呢,怎的又扯到为娘身上来了?” 一说起五爷,刘氏脸色不禁红了又红,“天色不早了,睡觉罢!” 说罢,不让两姐妹继续多说,直接命令二人躺下睡觉。 于是,方才还很热闹的房间里,立即安静的可听得见阵落地之声。 母女三人一同躺在一张床上,而三人的心思却又各不一。 安月在回想着那个风度翩翩的的紫衣公子,那是她年少唯一打心中喜欢过的人……如今,似乎要成为自己妹夫了。 刘氏本是没多想五爷之事,如今被好月提及了起来,不禁又思虑了起来。 便算到了如今,她依旧很是胆怯,也很是自卑……自己已是三个孩子母亲,五爷是否会真心欢喜她? 本以为到了这年岁,感情之事不可再多肖想,偏生……这意外的感情,说来便来了,让她也毫无防备,束手无策。 两母女想的是感情之事,偏生只有好月,想的却是明日要如何计划。 唔,应当先去一趟城内,见见唐五爷……而后再去东郊外,瞧瞧自己的产地,再同罗德等人好生叙叙旧。 哦,对了,她应当先去换了李记钱行的那一千两银子。 明日似乎是有做不完之事,好月缓缓闭上眼眸,牵起了一旁安月的手,而后,缓缓入了梦乡里。 天色破晓,鸡鸣的声音便在天际划破了第一道喧闹的口子。 五月的天已经亮的十分早,清晨起身之时,还带着满满的凉意。 好月起身洗漱了一通之后,便去唤了苏南一道去扬州城内。 哪儿知晓,轻言这丫头也早早的起过床,知晓好月要去城内,也非要一同跟着去。 好月很是无奈,只将人仍给了苏南,任凭他看着办。 本身跟在好月身边跑的人一直都是小五,奈何小五昨日跟着北冥夜走了,如今能跟在她身边的,也便只有苏南。 唔,今日她去东郊,得买上许多东西的。 自然少不得要苏南帮忙。 如今轻言要随着去,苏南耐着性子左右哄了一通,可这小丫头仿似有些怕生的模样,他到底还是心思一动,带着她随着好月一同出发去了城里。 到得扬州之后,先是在一家常吃的面馆里吃了碗面,而后再是直接去了南院。 今日她特意大早起身,就是为了要在院子中‘堵一堵’唐五爷的。 好月要去面见五爷,苏南与轻言则开始替好月操办着要去东郊的物什。 当到得南门大门口时,天色也还早着,才不过将将辰时模样。 好月一敲门,那护院见着好月之后,着实惊讶了一跳,而后再是朝着里头大喊,“五爷,小姐来了,小姐来了!” 是了,自从好月认了五爷为义父之后,这院子里大部分人便开始唤她为小姐。 好月为护院的如此激动的表情觉着很是不解……这有何好稀奇的? 若不是出了远门回来,好月只怕是要先去一趟南院,而后直接从院子里过去的。 正在她诧异之际,那护院却是一脸灿烂笑意的将她迎入了院子里。 第四百四十八章男未婚女未嫁 第四百四十八章:男未婚女未嫁 院子里的景致依旧如同之前一般无二,牛婶本是在做着今日得早饭,听得拿护院的声音,立时便从灶房里跑了出来。 当见得从长廊上走来的好月,牛婶将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脸色也显得十分欣喜。 “你这丫头,怎的这一大早就来了,可是吃过早饭了?” “我方才在大街上吃了面了!”好月笑着朝她走来,“一年不见婶子了,身子可还好?” “好,好着呢!”牛婶大笑着应了声,“你这孩子,怎的在外头吃呢,要吃啥同婶子说一声便是!” 说着,又瞧了瞧她上下左右,而后再是满意点头,“长高了,气色也好,不错,不错!” “哈哈!”听着牛婶如此说,好月不禁大笑出了声来,“也就您说我气色好,昨日我回到家中时,我娘总觉着我瘦了……明明比先前都要壮了许多的!” “那都是担心你的!”牛婶亦是笑着,“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娘呀,平日也里同我说说话,可这说的话儿,都是担忧你这丫头的!” 好月继续笑着同牛婶客套了几句,这才去见了五爷。 五爷习惯极好,早间晨起之后便要去后院里练半个时辰拳脚,当好月赶去时,恰好练完换了衣衫出了房门。 见着好月,他眉头微微一挑,冷峻得脸上几乎没有任何情绪。 可那双本应当是冷若冰霜的眸子里,却含了点点笑意。 “义父早上好!” 那本是一直含着笑意的好月,在见着五爷那一刻,却是无比正经的朝鞠躬。 五爷眉头一挑,从未见她这番正色过,眸子淡淡一撇,理了理宽袖。 “来的甚早!” “早吗?”好月却答非所为,一脸意味不明得看向五爷,眸子中很是狡黠,“我倒觉得还是晚了些,若是再晚一个时日……唔,义父是不是就要成为我父亲了?” 好月这人,没个正形起来之时,连五爷都有些个招架不住。 那张冰块脸上微微有了些许变化,“你同你娘性子,倒是着不少差别!” 刘氏性子内敛,安月性子安静,偏生好月这性子……却真是让人头疼的紧。 “义父如今这嘴里念叨的,都是我娘!”好月笑的很有深意,“唔,义父认我做义女,不会便是因想要同我,接近我娘罢?” “胡说!” 五爷轻喝了一声好月,却全然没有半分责备的模样,“你这去了一趟京城,一回来竟是这般八卦了?” “没有没有,哪儿敢!”好月依旧笑着,却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盒子来,走至五爷身边,双手奉上。 “从京城回来也不知晓给义父打送上门的好,唔,不过听说这东西价值连城,想着也配得上义父,还望义父莫要嫌弃了!” 五爷闻言,很是狐疑的瞧了一眼好月,那双深邃的眸子满是疑惑。 伸手接过,也不急着打开,只如此‘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我倒是听说,你同北冥,好上了?” 在五爷说出此事之时,好月的确很是惊讶的,可面上却依旧不见得着任何情绪流露,“义父这消息,倒是灵通的紧了!” 然而,在好月说出此话之事,五爷却是忽然笑了。 笑的有几分高深莫测。 而后,越过她的身边,在她的旁侧停下,低着头轻说了一声,“唔,北冥如今正在睡觉呢!我还好月如此早赶来,是来寻他的!” 话罢,便背着双手,大摇大摆得去了大厅之内。 可好月此时却在原地愣住了。 北冥夜来了?还宿在五爷的院子里? 唔,这……这…… 明明是很正常的恋爱关系,可不知为何,在好月的心里忽而得有了几分心虚之感…… 轻咳了一声,她回身看了一眼五爷,立即拔腿追了上去。 脸上也恢复了方才那抹十分狡黠的神情,笑道,“我同北冥夜那是、那是男未婚女未嫁,便算好上了也十分正常……倒是义父您,老实交代,接近我是不是便是蓄谋已久之事?” 说着最后之时,一双眼眸便眯了起来,仿似眸光当中有一抹精光,就要从她的眼中喷射而出,直击五爷。 五爷见此,反倒是轻笑了一声,抬手轻轻摸了摸好月的头,在露出笑意的那一刻,脸上再不见风霜。 “这都被你发现了!” 五爷也是难得皮皮,可这番承认,却让好月忽而愣住了。 对方依旧笑如春风,“可是吃过早饭了?一同用饭?” “吃过了!”好月也不想再继续玩笑,只道,“我就是先来见见义父,等会子还需去一趟东郊的!” “嗯!”五爷点头,“东郊之事,你的确应当去瞧一瞧!” 说罢,便同好月再无多话,只径自去了大厅之内用早膳。 好月在长廊上待了会子,正想着是否要回院子瞧瞧,便恰好见得北冥夜从房内走了出来。 这……一大早的见着他,好月心中有了几分心虚……下意识的便猫着步子想要逃走。 哪儿猜想,对方早便瞧见了她,站在那房门口,与她笑的一脸懒散,“一日不见,果然如隔三秋!” 闻声,好月回头,眉头轻轻上扬。 “我还有事儿,你……你先忙!” “再大的事儿,如何大得过你去!”北冥夜一笑,伸了个懒腰之后,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了前去,将手搭在了好月肩上,“恰好小爷做梦也梦见你了,这一睁眼,瞧见的也是你!” 昨夜睡的及晚,且昨日也是忙了整整一日,本是想睡个好觉补补眠,可在睡梦当中,便已经听见她的声音了。 本以为是梦幻,倒是不曾想,这心心念念的丫头,果然就在门外……这让北冥夜立时便没了睡意。 “你这一大早的,吃过蜜糖?”好月看他,“我今日还有事儿须得忙活,唔,晚上再同你说!” “你今日事儿多,我恰好无事,不妨给你当下手?来伺候此后我家的小月儿?” “哪儿敢要大爷伺候?”好月朝其白上一眼,“这如今在五爷院子里呢,将你手拿下来!” 这勾勾搭搭的,在长辈面前嘛,的确让好月也有几分字自在。 第四百四十九章出生入死的弟兄 第四百四十九章:出生入死的弟兄 “那又如何?”北冥夜却是一脸的无所谓,可到底还是将手给放了下来,笑着,“我早便已给我爹娘送了信说了你,五爷么……昨夜我同他也顺口说了一声!” 闻言,好月忽而觉得很是无奈。 “你、已经同你爹娘说起我了?” 北冥夜头一偏,“如何?小月儿不乐意?” “没有!”好月摇头,“我昨夜已将你我之事同我娘说了,如今你人就在扬州,想来同我娘也是会打照面的……唔,你、好自为之!” 说罢,给了他一个好好保重得眼神。 哪儿知晓,北冥夜却是直接笑出了声儿来,“那倒正好,我也许久未曾见过‘准岳母’了,想来应当上门去好好拜访拜访!” 这人! 好月只又白了他一眼,“我先不同你多说了,手中还有事儿需要处理,你……请便罢!” “小月儿这是要抛弃爷了?”北冥夜闻言,却是亮着一双眸子笑着看向好月。 可一见好月一脸很是无语的表情之后,立即便又乖了起来,忙是改口,“是是是,小的知晓好月姑娘是个大忙人,日理万机,手头事儿多了,您且去忙活,小的这便告辞,不扰!” 这人…… 好月真是哭笑不得。 而她正欲应一声之时,北冥夜却左右瞧了瞧院子里,见院子当中并无任何人……于是一把拉过了好月,将她抵在了柱子上。 俊朗的脸上带着丝丝邪魅,唇角缓缓勾起,那桃花眸中倒映着好月大睁眼眸的表情。 “唔,我梦见你了,是否要给些奖励?” 说着,也不待好月反应,直低下头来,在好月唇瓣上轻啄了啄。 唇才贴上,复又离开,只见得北冥夜笑的犹如一只得了便宜的狐狸一般,笑的无比邪魅。 心中所想得逞了,他用手摸了摸好月得头发,“晚间,一起吃饭!” 在扬州当中,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好月的,不说她自己有些本事,再加上五爷的耳目他的耳目,也遍布了扬州城,更是无惧。 因方才北冥夜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好月还有几分未曾回过神来,可对方却已经很是正色了起来。 正色的眼眸当中,又带着几分得逞的得意。 好月忽而想发笑,这人罢,瞧着是个心思深沉的,实则同个孩子一般。 罢了罢了。 她一挥手,“我先去了!” 北冥夜自然舍不得她如此就走了,生生的将她送至了院门口,再亲眼见着她上马离去之后,这才又折身回了院子,去了大厅内同着唐五爷一道吃早饭。 今日北冥夜得心情很好,五爷心情亦是不错,二人便也小聊了几句。 “五叔成婚,只怕我爹同其余几个叔叔,也是一同赶来了得!” 说话间,北冥喝了一口清粥。 五爷闻言,那拿着筷子的的手愣了愣。 北冥夜之前都唤他为五爷,如今唤了一句五叔,这其中的亲戚之意,无需言表。 且,他还说……那几个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也都来了…… 五爷想起之前之事,心中泛过一阵酸涩,“劳烦几位哥哥,大老远跑来了!” 北冥夜只笑,却笑的很是沉稳,“在父亲心中,五叔一直都是他的五弟!想来,在五叔婚前,定是可到达京城的……” 五爷闻言,那冷峻的汉子脸上,出现了平日并未有过的神色来。 复杂。 心绪复杂。 却也不好在小辈面前多有表现,五爷只自己轻吸了口气,转移了话题,“你可想好了,今后要娶好月那丫头了?” “这是自然!”北冥夜回的没有任何犹豫,“我这辈子,可非小月儿不娶了!” “你若能好好待她,我也是高兴的!”五爷闻言,缓缓点头,“那丫头,你别瞧着是个强悍的,实则这心里也脆弱的很,平日里做事都是先为自己在乎的人考虑,倘若有人先考虑她,她这丫头,便可当那人是命了!” 闻言,北冥夜意味深深的瞧了一眼五爷,“五叔倒似乎很是了解她!” “毕竟也唤了我一年多的义父,如何能不知晓?”五爷道,“是个好姑娘,倘若你二人可结成良缘,我这心,也可放心了!” 无欢岛上有一个规矩,是由北冥夜得娘立出来的。 岛上得规矩,只可娶一个女子,恍若敢纳妾,敢朝三暮四者,直接逐出无欢岛。 那北冥景之是个惧内的,婆娘说一不二。 这规矩一出,对男人而言虽说‘不公平’,但对女子而言,在感情上又多了保障。 无论这世道间的男子,是如何的三妻四妾,可五爷却很是相信北冥夜得,只要北冥夜今后娶了好月,他便相信,北冥夜能好生待她。 二人之间,对于好月的观念都是一样的。 一个希望给她幸福,一个希望二人各不相负。 这边二人正聊着,而好月却已是寻着了轻言与苏南,苏南按照好月的吩咐,买了许多酒肉……因东西太多,又喊了一辆马车。 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时,好月恰好赶来。 于是,三人便开始去了东郊。 景致依旧如此熟悉,当好月到得那小木屋前,便见得李老六正在田埂上忙活着什么。 听得木屋这边有声响,他瞬势瞧来,恰见的好月从马上跳下。 乍然一见好月,刘老六忙是愣了愣。 而后,忙是将手中的东西弃了,小跑了过来,“姑娘,你今日怎的来了?” 这一年不见,的确很是欣喜。 几乎在问出这一句话之时,他又大声的喊了一声,“你们都回来,好月姑娘来了!” 那一嗓子,吼得直叫三里之外都能听着。 好月好笑的看了看刘老六,“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 李老六如今比起之前,仿似又要黑壮了些。 他们本就是日日要忙活着田地之事,风吹日晒得,定然是黑了不少的。 “姑娘哪儿话呢!”这乍然见着好月,李老六着实高兴,“一年不见姑娘,咱们也都十分想念的紧,本还在想着,姑娘在京城当中可是习惯……如今一见姑娘,倒是宽心了。” 第四百五十章喝爽快 第四百五十章:喝爽快 刘老六所说的的确是实话,那些个日子,天天同好月在一起相处,对这小姑娘自然也是打心里折服了得。 好月忽而觉着很是……难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在某一个地方,也开始会有人开始替她担忧……这种感觉,实在难以言喻。 在那个世界,她清冷惯了,可在这个世界,她却恍然忘记了她的本性到底是如何的。 那个时候,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是如此,性子就是如此。 可原来,她发现自己竟也是一个……同常人一般的人。 嗯,有感动,有心酸,有感情,有七情六欲。 仿似这样的人,才是一个真正完美的人。 同李老六说了一两句后,便开始帮着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不多会子,罗德、老七、老九等人,陆陆续续从地里赶了回来。 见着好月,自然都是要先问候了一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全然没有半分虚假。 这让好月心中很是触动。 寒暄了过后,又见着好月所买来的酒肉,众人便又欢呼了起来,表示今儿个,定然要不醉不归。 这群汉子的生活,也就是如此的简单。 有酒,有肉,有欢乐。 在寒暄完了之后,罗德作为里头年岁最大的,便寻了个安静的地儿,同好月汇报了这一年的事儿。 起先,是伍成将她所要的密洞给建造好了。 其次,她所交代的粮食,也都存好了,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而后,茶树之事,却是五爷亲自把关种植好的,一连好几十亩,大概花费了一千六百多两银子。 最后,这一百三百多亩的蔬菜种植下来,一年也卖了五百多两银子。 种茶树的银钱,是五爷垫的。 好月如今在京城,弄了那家成衣店与红颜坊,的确是赚了不少钱……在加上南山超市的利润,也是很可观的。 大概算了一下五爷垫了多少银钱之后,好月同罗德道,“我过几日,只怕还是要回京城的,之后的事儿,还得劳烦罗大哥替我打理个一二了,大哥且放心,我定是不会亏了众位大哥的!” “姑娘说得哪儿话!”罗德却是一挥手,“咱们这些人,都是些个有血有肉有心的汉子,自然是知晓姑娘的好!姑娘且放心,这些事儿,咱们大伙儿定会给你打理好! 咱们这伙人里,最会算盘、脑子最灵通的也当属老九莫属,如今账房归老九管理,五爷偶尔抽查一次,并未出过任何差错的!” 说着,他便又道,“京城之地不比扬州,姑娘且莫担心扬州之事,咱们定护尽最大的能力,将一切都打理的妥当!” 罗德本是众人当中头回不爽他的人,可如今却事事都是为好月考虑好了,做事也十分干脆利落果断,当真是……叫好月十分感慨。 多余的话也不必多说,好月只笑,“今日我买了许多酒肉来,咱们且将手中的事儿先放下,得先吃好喝好了!” “好!”罗德闻言,一双眸子都亮了几分,嘴角高高咧起,“许久都不曾喝酒了,今日既然姑娘也在,那便一定要喝得爽快了才可!” 男人嘛,就爱这喝酒……没有事儿是在酒桌上解决不了得。 倘若喝一次酒无法解决,那便喝两回,两回不行便喝三回,喝到满意为止。 也没有多余的寒暄,此时距离午饭时辰还早,在加上如今五月,并非他们的农忙之际,于是大伙儿便也干脆都闲了下来,开始围在一起扯着话儿。 而罗德也大概知晓好月的心思,如今定然是想去看看那些个‘成果’的。 于是,便喊了伍成,让其带着好月去秘洞瞧瞧。 伍成自然是十分乐意的,放下便起了身来,直领着好月而去。 这事儿,好月倒觉着没有必要告诉轻言,便让苏南陪在了轻言身边,她则同着伍成去了秘洞里。 路上,伍成道,“这些我都仔细看过了,并不担心发潮之事,如今那秘洞里全然都是谷子!” 好月便笑着回道,“这些日子真是幸苦你们了!” “嘿,这都是小事儿!”伍成毫不在意,而后又道,“倒是昨日,听说姑娘在城门口为难了秦知府?” 便算知晓好月如今是公主身份,但伍依旧只喊得惯姑娘。 毕竟也是喊得习惯了。 好月眼眸一深,嘴上却依旧笑着,“怎的,这事儿连伍大哥也知晓了?” “这事儿如今在扬州城内可都传遍了!”伍成听着十分解气,“就该,咱们瞧着都觉着十分解气,对秦知府这般的人,就该!” 一听伍成似乎对秦世泽的意见颇大,好月不禁便又了几分好奇,“怎的,从大哥这话中,仿似同秦知府、有何过节?” “倒也不算过节罢!”伍成叹息了一口气,“不过是之前闹了些事儿罢了,不过这些事儿如今都也过去了……昨日姑娘的行为,让秦知府落了面子,可真叫人心中爽快!但姑娘也要小心着些,你如明面上都让秦知府过去,唯恐他会在暗地里对姑娘下绊子!” “他若是想下绊子,那便是他的事儿了!”好月笑的不置可否。 这话题也没再继续,二人便开又聊回了方才的话题……再带着好月去看了秘洞。 而当好月瞧着这里头的谷子之时,连带着一颗心都轻松了许多。 有了这些谷子,只怕就算发生战乱,这些粮食,也足可填饱一家人的肚子了。 左右都看了一番之后,好月又不得不夸赞伍成这手艺果然是极好的。 看完了秘洞里头的谷子,好月便又去看了一番那些个种在山头上种植的茶叶。 茶叶分为红茶绿茶,而这几十亩地种植的均都是绿茶。 绿茶味道清香,也是五爷最爱的种类。 种植的,大多是些清龙井、清风落、罗叶尖等绿茶。 去年十月才开始种上,头一年、二年自然是不能采摘的,需得等到第三年才可开始头次采摘。 倒也不急。 这坐山本是荒山,如今因种植茶叶而开垦了出来,放眼瞧去,倒是绿油油一片。 第四百五十一章不是难事 第四百五十一章:不是难事 这些都是她的产业,是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只是如此放眼瞧着,好月都只觉着够心旷神怡,神清气爽的。 摘下了一片茶叶叶尖,在嘴里含了会子。 清爽的山风吹来,空气中还带着浓浓的绿草清香味,舌尖上的嫩叶在嘴里缓缓含出了一丝青涩的茶香……心情,都仿似如同被春雨洗礼一般。 放肆知晓好月心情不错,伍成便又道,“姑娘可还要再去瞧瞧那东弯里的一百亩地?如今咱们都拿来种植棚子菜了,去年年底与今年年初的收成也是不错呢,可要瞧瞧?” “好!”自然是要好生瞧瞧的。 好月点头应允之后,先是在茶园里逛了逛,这才又去了地里查看一番。 当瞧着那一百亩地搭建起来的棚室之时,好月笑的的确很是开心。 “你们倒是个些个手巧的!” 自己不过是将图纸留给了他们,他们如今建造的,却是同小木屋那三十亩地的还要坚固一些。 且两者间的构造也是不一样的。 好月在走前,曾经同伍成说了说,那一百地的棚室,不妨隔一个空心……也好拿来保暖所用,会比如今的实墙要好得多。 到底给的也不过是图纸,倒是不曾想,这些棚室搭建的并未让好月有半点不满感。 伍成听着好月如此夸赞,笑的颇为有些腼腆,“姑娘给的图纸可是详细着了,当时咱们也商讨了许久的,这才成了如此形状来……本来还担心姑娘不满意呢!” “满意,如何不满意?”好月笑着,“这扬州有你们在,倒真是叫我放心的!” 但京城,她却得想着如何培养心腹好了。 毕竟光是一个苏南,也无法能分身兼顾的。 如此一想着,她总觉着,似乎还有许多许多谁惹未曾做好。 大约一直逛到了午时左右,二人这才朝着小木屋走了去。 此时,到得那木屋门口时,却已能嗅得灶房里传出了阵阵香味,以及那外头正欢笑着聊天的大汉们。 蓝天白云下,青山绿水间,这一幕景色,是何等的融洽? 不知是否在京城当中感受到了清冷,这一刻的热闹与轻松,让她很是不大想打破。 也不知晓在木屋旁侧站了多久,直到有人唤了她一声,喊她过去说说话,这让将她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午间,是摆在屋檐下吃的。 天气晴朗的五月,阳光高悬于空顶,偶有几声山谷间的鸟儿传出歌唱,却只听得山谷当中传来阵阵欢笑,阵阵豪迈之语。 许久未曾相见,好月这回没多推却,同众人喝了酒。 除去轻言之外,便是连苏南都不曾少喝。 而酒,越喝便越是兴致高。 苏南这人本就是打小混大的,再加之这些人都是些爽快的,几杯酒下肚,便同他们玩起了猜拳来。 男人嘛。喝酒划拳乃是常事。 如此一来,他们玩的尽兴了,便也无人再来管辖好月。 好月喝了四五杯酒,不胜酒力的她的确是有些头昏,同轻言吃了些东西之后,便干脆坐去了远处的树荫下开始吹风。 因喝酒的缘故,头十分疼痛。 好月抬头,习惯性的去揉按着太阳穴。 轻言见此,忙是替着她去揉。 这丫头打小就是干农活的,再加上她这一年来一直习武,手上的力道也自然不小……但她怕将好月弄疼的,手上的力道便也轻了一些。 小丫头的指尖清凉,这番一按,倒真是叫好月觉着舒适了不少。 清风吹来间,连带着心情也带了微微醉意。 好月闭着眸子,感受着她的力道,半响,这才开了口,“我知晓你不习惯,但人与人之间,本身就需要交际的!倘若你先去踏出这一步了,人家才会主动来回应你……不论对什么,都是如此!若是等着人家同你交际,便会错过许多的!” 轻言乍然听着好月如此说,手上先是愣了一愣,又听得她道,“轻言,我希望你能勇敢些,你并不比任何人差,也并不比任何女子要差!你瞧你,连皇帝都见过不少回了,可还有什么好恐惧的?” 好月是知晓的,轻言因出生环境的问题,自来便胆怯、自卑。 在京城也是,除去在好月与苏南面前之时活泼一些,便是对青鸣,也有着几分胆怯。 平日里,对那两个文武先生,也是如此,只肯埋头做自己的事儿。 轻言内心是个善良的,性子本质也是个活泼的,简而言之便是一句话:怕生,不善于交际。 好月从昨日回家之后,便一直同家人前后说话去了,想来这丫头只有苏南偶尔陪她说话,怕也是有些煎熬的。 轻言从未听过这些,如今听得好月如此一说,她却是连呼吸都要粗重了许多。 “我……我只是……”她也不知自己要说什么,毕竟好月是说对了,她的确是有些畏惧的,最后,也只得轻应了一声,“好月姐姐,我知晓了!” 毕竟在社交上,好月的确无法帮着轻言什么,只得轻叹了一生气,继续劝慰道。 “许多事情呀,当你跨出了第一步时,则会发现许多事儿都不是难事,而同人交际,便是最为简单之事了!自信是要有,但不可过头,过头的自信却又成了自负,在人家眼中,便是满满的不靠谱了!” 也许轻言并不知晓什么叫不靠谱,但好月这一席话,她却是听了个明明白白得。 好月平日里十分忙碌,能同轻言说话的时间本就说,而能同她说这些道理的,且还是头一回。 轻言只稍微顿了顿手中的动作,便又继续替好月按着太阳穴,“嗯,轻言知晓了!” “我觉得我的确是挺不负责任得!”好月却是忽而呵笑了一声,“便算是先生,教的也不过是学问罢了,但是为人,却是需得家人言传身教,好好教导的!今后的日子,我定然多留出一些时间同你说说话,再带你去见见更多的复杂的人!” 这世间上的人本就不复杂,何必又让轻言太过于单纯呢? 许多事儿,还是心中要有算盘的好。 女人啊,就应该如此,知心计懂心计,却不用心计。 第四百五十二章甜腻 第四百五十二章:甜腻 轻言听得好月说出这些,忽而只觉着鼻子一酸,眼泪便差些涌出。 好月却只觉着这一年来,她的确是有许多的事儿未曾亲自教导过轻言。 轻言如今家人双双亡故,没了亲人……她既然管了轻言,便也要对轻言之后人生负责任。 不同于安邦,安邦这人是个想得开的,这些年也开始慢慢阳光起来,到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毫不胆怯的大男孩儿。 轻言不知要如何再接好月的话了,只在身后,用着适当的力道,让好月越来越舒适。 二人没待多会子,便见得老九从远处跑了来。 老九这人平日里就是个不爱拘谨的,再加上如今喝了些酒,便更没了几分拘谨。 跑来,见着好月,直接便又喊了她去喝酒。 “姑娘,今儿个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不醉不归,你这还清醒着呢,可不许耍赖了!” 难得好月如此豪爽的同他们喝一次酒,老九如何会放过? 因被轻言按了这许久,好月也终是觉着舒适了一些。 睁眸看向老九,还不待说话,便听得身后轻言声音传来。 “姐姐已喝了不少,如今正头疼呢!” 这话里有着对老九几分不满之意。 老九这人,在决计不是一个抠字眼的,当下也仅是笑了一笑,“这喝酒啊,都是如此的,无碍无碍,喝多了睡一觉起来便好了!” 说罢,便要伸手去拉好月。 轻言见此,在老九将手伸来那一刻,直接便大力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那清脆的一声啪,想来轻言所用的力道的确是不小的。 手背吃痛,老九讪笑着缩回手甩了甩,一脸好笑的看向轻言,“你这丫头瞧着年岁还小,这力道可是大着呀!” 好月缓缓从树荫下站了起身来,好笑的瞧了瞧轻言,又瞧了瞧老九,笑着,“姑娘家家,还是力道要大些好,不会受了欺负!” 老九闻言,又瞧了一眼好月,只随着笑了一声,又同好月说道,“都等着姑娘去喝酒呢,再去喝些,再喝些!” 好月不胜酒力,此时也不过稍稍清醒了些,站起身时,脚下有了几分不稳。 “你们喝罢,我瞧着苏南同你们喝得也听是愉悦,这喝酒划拳本就不是我得擅长,就不打扰你们玩儿了!” “这可不行!”老九当即不干,“姑娘可得再去喝两杯才可,您瞧,大伙儿都等着呢!” 说着,未免好月不信,老九一仰头,示意好月瞧那木屋前。 倒真是有不少人正瞧着她这边……且苏南也不知是喝了多少,此时正单手撑头,一脸醉意得瞧着好月这方,笑的十分甜腻。 想了想,好月便也应了,同着轻言说了声走罢之后,便又回到了酒桌上。 大伙儿也都知晓好月大概酒量如何,这‘灌酒’时便也悠着了些,奈何……这酒似是有些烈,不过三四杯下肚之后,她这胃里便开始早起了反来,再喝不得。 如此,老六便开始大笑道,“姑娘平日里做事比咱们还要厉害,可这喝酒,才不过几杯酒倒了……唔,只怕咱们也仅能在喝酒上找回些个存在感了!” 老六这话一起,便开始有不少人开始附和。 好月此时任由他们如何说,简直连反驳都没有任何力气。 也是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出洋相,她一直隐忍着胃里的不适,咬着牙不曾说半个字。 直到无法再忍受之时,她这才招来轻言,无力的道了一声,“同我去方便方便!” 轻言瞧着好月那醉意汹汹的模样,只觉着很是心疼。 瞧了一眼苏南,竟瞧着这没出息的已经喝趴了。 伸手去扶了好月,而好月步伐瞧着很稳,实则整个人都开始有些虚晃。 由着轻言将她扶起来,再去了稍远些的溪边之后,她再是控制不住的大吐了起来。 轻言瞧着十分难受,却偏生又无可奈何,只得用力的给她顺着背,企图让她好受一些。 “你若是不能喝酒,便无需喝这多!”小丫头眉头皱起,对那群人是满满的不满,“再且,他们都知晓姐姐不能喝酒,又怎得忍心瞧着姐姐这般难受?” 好月左右吐完了,再捧着溪水漱了漱口,洗了个脸,这才叹气昏沉着回答了轻言的话。 “无可避免的!”她道,“本身我人就在京城,不论是过去的一年,还是接下来之后,都免不得要他们大伙儿帮着我齐心起来的管理好,唔,这算是应酬罢!人生在世,总是免不得要做许多自己不想做之事!” 好月便算是不喝酒,大伙儿拿她也的确是没有法子,但这一年来,大伙儿所做的事儿的确不错,井井有条。 她知道喝酒自己定然会难受的紧,但是她知晓,倘若明知她不能喝酒,还能如此的舍命陪君子……在大伙儿亢奋之时,对好月也更是要满意一些。 唔,许多事儿,的确如此,在酒桌上可以解决。 总之,无论是否喝酒之后难受,这些个应酬,是在所难免的。 轻言还小,也的确是不知晓这些个大道理,只见着大伙儿这番待好月,她心中很是气闷。 彼时好月已经吐完,粗粗漱了漱口,便在一侧遮荫处躺了下来。 少女本是白皙的肌肤此时因喝酒的缘故,满面通红。 圆眸微眯,长睫根根分明,瞧着那刺眼天空还有几分的颤抖之意……饱满的红唇微微张着,鼻子十分小巧……五官,十分精致。 真是越看越是好看的模样。 轻言瞧着,却又觉着有几分不是滋味……明明初见时,还是一个好端端的偏佳小公子,那时候的她觉着这小公子便是世界上最好看之人……为何,变成了一个女子。 这份情绪,在她心中有着几分复杂。 最终,她只上前,将地上的好月扶座了起来,让她靠在了自己怀中,“公、好月姐姐……地上凉的,莫要受凉了!” 此时她很是想唤上一声公子,可又怕被好月察觉了。 而好月此时只觉着浑身都很是昏沉,脑子里更是乱成了一团浆糊一般,哪儿还有这心思去想轻言的反常? 第四百五十三章你能跟得上 第四百五十三章:你能跟得上 二人不知在这处躺了多久。 好月浑身难受,睡意袭来,最后没能抵挡住醉意的吞噬,埋没了她最后一丝理智,深深沉睡了过去。 少女睡容安详,轻言便让其一直躺在了自己怀中……直到过了许久许久,天际的阳光变得开始柔和。 好月这一觉睡的很是沉,没了半分警备之力。 也不知何时,她那一直连着做梦都漂浮着的神思,在某一刻,忽而撞进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仿似,耳边还听的那熟悉之人略带冷冽的声音。 “她怎的喝了如此多酒?” 回答的,则是一个小姑娘略带着怯怯的声音,“下回我会挡着的!” 这声音,仿似是轻言的。 “是我自己喝得!”好月微睁眼眸,第一眼瞧见的便是西边那彤红夕阳。 本就一脸醉意的她,只略睁开眼睛瞧了一眼,便又忍不住的闭上。 将脑袋往某人的胸口上蹭了蹭,听着他有力的呼吸声,小嘴微微嘟了起来,“这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事儿,你朝轻言这般说做甚?” 说着,又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可那昏沉之意就是如此难受,越甩便越是让她觉得头昏的不行。 最后,只能朝着轻言方才说话的方向勾手,“来,轻言,咱们回家!” 她那醉了的模样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北冥夜打横抱着怀中的人,瞧着她那酒意还不曾褪去的脸色,只觉着哭笑不得。 到底是没再多说轻言,“我顺带唤了一辆马车来,你同苏南坐马车回罢!唔,同刘姨说上一声!” 话罢,北冥夜也懒得再多与轻言说话。 可偏生,轻言却是不放心他就如此带着好月而去的。 毕竟孤男寡女,且好月还喝醉了,倘若北冥夜敢对她家好月姐姐行不轨之事,可要如何是好? 如此一想,在北冥夜转身离去之时,轻言便立即跟了上去。 “好月姐姐去哪儿,我便也要随着去哪儿!” 她的声音并不大,可却有着十分的坚定力。 北冥夜停下脚步,瞧了她一眼,忽而觉着很是好笑。 唇角缓缓勾起,在夕阳之下,那双桃花眸子深邃而亮澈,“怎么,你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轻言不回,却是毫不示弱的回看着北冥夜。 尽管那双眸子十分有压迫力,但仅凭着他如今抱着好月,便已能让轻言不甘示弱的直视回去。 总管知晓二人之间情投意合,可好月此时是醉着的,轻言自是不会如此马虎。 北冥夜忽而觉着这小丫头也有几分趣味,唇角越勾越上,无比邪魅。 “没错,我还就会吃了她!” “你!”轻言闻言,直觉着气急,却不知要找何话来反驳,最终,只道,“方才好月姐姐说,让咱们一同回家!” 所以,北冥夜敢将她抱去何处,她便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一同去。 北冥夜听得,只微微一仰头,朝着轻言笑得十分意味不明,也不再多同她扯,直接抱着好月便去了小木屋。 不论北冥夜走的走快,轻言便算是腿短,也都小跑着跟上。 彼时小木屋前得长桌上,已经喝趴了许多了……连带着苏南都趴在了桌上,醉意不明的吧了吧嘴。 此回北冥夜是叫了马车一同来得,怕就只怕到时好月真喝了酒……以防不时之需。 可哪儿像,好月的确喝了酒,还喝了不少些。 此时,小五一直恭身的站在马车前,等着北冥夜得吩咐。 而北冥夜撇了一眼众人,本是不欲多管,却到底还是朝着小五吩咐了一声,“我先走,待他们酒醒之后,你再回程!” 众人这酒喝得有些多了,倘若有人前来,只怕也醉得没有一点儿反应。 为了好月着想,他也只得先如此吩咐了。 小五闻言,自然是没有半分想要违抗北冥夜得命令。 话间,北冥夜又瞧了瞧那车夫,再同着车夫朝苏南一仰头,“将那小子与这丫头,一同送回南院之内!” 车夫得了北冥夜得吩咐,十分恭敬应了一声是。 奈何轻言这丫头却是不从,忙是道,“姑娘去哪儿,我也定然是要跟着去的!” 这小丫头的战斗力实在太弱了……北冥夜只懒懒瞧了她一眼,唇角斜斜一勾,“那便希望,你能跟得上!” 说着,他一吹口哨,一匹枣红大马急奔而来,而后再北冥夜跟前停下。 几乎是没有任何得犹豫,北冥夜抱着好月,一个利落的动作,翻身上马。 横抱着好月的姿势变成了好月靠在他的怀中。 北冥夜一手搂着好月,一手牵着马缰,回身无比邪魅看向轻言,却是不曾多言,只大喝了一声。“驾!” 而后,烈马在原地转身,朝着远处奔腾而去。 扬起的灰尘在夕阳之下,犹如漫布在空中的金点一般,十分好看。 马匹慢慢跑远,轻言慌了。 忙是大哭着要追上去,“好月姐姐,好月姐姐!” 她的哭声,却将苏南下意识从醉酒当中拉了回来,眯着十分沉重的眸子看去,便见得那小丫头此时正朝着来路小跑了去,且边跑则边喊唤着好月的名字。 当下,苏南心中没来由的一慌,酒也醒了个几分。 迅速的跑了几步,追上前去拉着那哭的一脸伤心的轻言,忙是问道,“发生什么了?” 彼时好月被北冥夜带走,轻言不会骑马跟不上,苏南这一问,小丫头的情绪便立即高涨,十分怨怒的瞧着苏南。 “就是你,你喝这么多酒作甚?如今好月姐姐都被人带走了!” 好月被人带走了? 苏南内心更是一慌,“怎的回事?被何人带走了?往哪儿去的?” 在脑袋当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好月千万别出事便好。 倘若出了事儿,他只怕也再无颜面面对刘家任何一人了。 他如此紧张,轻言哭的却很是伤心,最终还是小五没忍住,走至二人身边,不冷不淡得说了一声,“公子带走了!” 如此,苏南那本是紧张的揪起的心,彼时才落了下来。 大松了一口气,一脸好笑的看向轻言,“他带走了,你哭作甚?吓得我……” “可是好月姐姐喝了这许多酒,谁知晓他会做甚?” “别哭了!”苏南摸了摸她的头,无奈劝道,“你这本来好看的小脸蛋都要哭花了,放心罢,北冥夜是不会伤害你家好月姐姐得!” 轻言闻言,却是懒得再多理会苏南。 哼,若不是他喝多了,就不会发生此等事情。 第四百五十四章你给我吃过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你给我吃过了? 待到好月酒醒之时,天色已躺黑。 脑袋没预想中那番疼痛,反倒觉着很是清爽……睡足了得她,第一眼便瞧见了天空之上那璀璨的星子。 繁星满空得夜里并无玄月,可那天上得北斗七星,却是一眼可见。 偶有夜风吹来,吹散了白日里的所有炎热。 仿似觉着身上的‘床’在动荡,好月这才开始观看起自己所处的位置的。 缓缓坐起身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搜渔船的甲板上,身下是垫了一层软席得铺垫,而在船那侧,却站了一个熟悉且壮硕的身形。 四周的景致很是熟悉,便连着河岸两道得喧闹也如同记忆中那个得一般。 唔,这便是清河罢。 揉了揉那本便不疼的头,她正欲站起身来时,那本是背对他而站得人听得了动静,立即回过了头来。 “倒是终于醒了?” 明明是很熟悉的声音,今夜不知是因夜风吹拂的缘故,还是他本就说的毫无任何情绪,听在好月耳中,不知为何,只下意识的便觉着了很是心虚。 “嗯!”越是这时候,她便越是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而后,明知故问了一声,“这是哪儿?” “哪儿?”男子朝他缓缓走近,而后在她的跟前顿住,缓缓弯下要来。 夜幕之下,只见得对方容貌俊朗,眼眸犹如星子一般,轻轻闪烁。 薄唇轻启,声色淡淡,“爷想着,要将你去卖个好价钱……打算将你卖入大户人家算了!” 噗…… 这话说的很真是有几分孩子气。 好月没能忍住,轻笑出了声来,“好啊,记得给我寻一个家底丰厚些的主子!” “你倒还是真敢想呢!” 便算知晓好月这话是同他说的玩闹话,北冥夜却仍旧是没能忍住的将她楼在了怀中,满身醋意,“这辈子,除去爷外,还有谁敢收了你这刁蛮且浑身带刺的小丫头?” 被对方如此的拉入了怀中,鼻翼当中所能嗅着的,是他身上最让她熟悉的清香味儿。 好月伸手,顺势抱着了他的腰,笑的十分明媚。“是是是,得多亏了北冥大爷做了一桩好事儿,替天下的男儿解决了一大祸害!” 对于好月的回应与撒娇,北冥夜的确是没有任何的抵御能力。 将怀中的好月抱的更紧了些,嘴上却道,“你知晓便好!下回可莫喝酒了,你这酒量本身也便如此,竟还敢同他们喝酒,这倒是瞧着故意找虐去了!” 如罗德伍成等人,常年均会喝酒,这酒量自然便不是她所能比拟。 在别处,好月许会比他们强上不少倍,但在喝酒这方面,她的确是纯粹找虐的。 知晓北冥夜也是担忧自己,好月叹了一口气,声音轻轻,“扬州之事,我一年不曾打理,虽说有五爷在一旁帮着,但我到底也不能让人失望了去不是?今后需要他们的事儿还多着呢,总得让他们也乐呵乐呵的!” “不就是人手么?”北冥夜长眉一挑,“只需小月儿你开一道口,比这些人听话又能干之人,爷一送便能给你送上一大把!” “那哪儿成呀!”好月道,“我总不能一直在你的庇护之下生长罢?也不能事事都需要你的为我来出面罢?我知晓你是诚心为了我好的,但很多事情,我总不能常常依附你的! 再且说了,这些个大哥们也待我不薄,个个又都是些好手……平日里,倒也不喊我一同喝酒,这回只是我自愿喝得把了,无怪他人的!” 北冥夜也知晓好月脾气,是个要强得。 无需在此事之上多言,他只无奈道,“我不是让五爷给过你一个药丸瓶子?那药丸解救功效奇好,倘若在酒前先吃了,酒量也会好上许多……唔,喝醉之后吃么,醒来也不会头疼!” “那这么会说……你给我吃过了?” 难怪她觉着这脑袋,竟然是一点都没感觉。 这药,好月之前吃过的,的确是有这功效。 北冥夜不置可否。 好月便又奇怪道,“那这般说,你今日也给我吃过了?” “不然呢?”这明明是反问的话,好月却仿似听着了肯定的回答。 而后,又听得男子无比暧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唔,你这醉的太死,本也喂不进去,无法子,我便也只好……嘴对嘴的喂你吃了下去!” 嘴对嘴? 好月心中立时惊悚,抬头去看那笑意盈盈的男子,浓眉微蹙。 见着她这显然不可置信的模样,北冥夜将头又低了些。“唔,说不定我这嘴中还有味道呢,可要尝尝,是否一样?” “不……”那个用字还没说出口,却只见得对方已将头低下,封住了她的唇瓣。 两人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好月也记不得二人间亲吻过了多少次,可偏生每一次,都能让她浑身似是产生触电一般,酥酥麻麻,极为异样。 倒是没有多深的吻,北冥夜也仅是浅尝辄止,再是笑问道,“可是饿了?” 若是不说,好月还真就没觉着有何饿的,可一说到此事上,她便只觉着这胃里仿似空空如也。 渔船之上并无船夫,清河的夜景倒映了岸上的灯光,河中的画舫中,忽而传出女子幽幽怨怨的琵琶声。 光是一听,好月便能知晓,这不正是头回北冥夜带她坐画舫时,那画舫之上谈着琵琶的花姬么? 好月一直不知晓她的称呼,但却知道这花姬在扬州城内十分受宠,只要有富家公子游湖,那必然请这花姬上来弹奏个半宿的。 她这琵琶乃是一绝,幽幽怨怨,引人至深。 往那厢的画舫瞧了一瞧,好月便将视线收了回来,再瞧了瞧岸边,眉头蹙起。 “你是怎的想着来这河中的,你如今告诉我,咱们要如何过去?” 划桨? 不存在的。 好月从未划过桨,且这不仅仅需要技术,还需要力道。 北冥夜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反倒十分俏皮鞠了一躬,“长月公主您请坐好了,小的这便为您效劳!” 说罢,便去了船尾处,开始划着桨,朝着岸上而去。 在那一刻,满空的性子倒映的河面上,夜风轻拂,那紫衣少年眼含笑意,眸中仅一人。 千山万水的风景,也抵不过那女子一颦一笑间。 第四百五十五章未来的妻子 第四百五十五章:未来的妻子 下了船之后,二人便只在街头找了一家还不曾收摊的云吞店,倒也算巧,恰好还剩下两份。 好月同北冥夜匆匆吃过之后,天色竟已到了戌时末。 当下暗自道了一声糟糕,同北冥夜这大晚上的在一起,总觉着有一种被‘抓包’之感。 “你可知晓,我娘今日可住回了南院?” 她今日出门之后便同刘氏说了,这些日子她在城内有事忙活,只怕是要住到南院去的。 再且,如今已是五月初四,距离刘氏与五爷的婚期,也不过仅仅还剩下了十几天。 接下来有许多东西需要置办……但成婚前的男女不可会面,这是习俗……是以,想来刘氏也应当不会来南院罢。 北冥夜倒是知晓实情的,偏生此时也不过是清浅笑笑,“小月儿,这是心虚了?” “心虚什么?” 的确很是心虚,偏生好月还能白上他一眼,一脸不以为意道,“你看罢,就怪你,你说你将我送回去的多好,偏生要带我去外头……这天色都不早了,你让我如何回去见我娘?” 毕竟二人如今还未成婚呢,在古人的眼中名节尤为重要,再加之刘氏对这方面非常看重,若是知晓二人‘私会’了这番久,指不定是要如何来说她的。 “怪我咯?”北冥夜眼眸一眨,十分好笑的看向好月,“若不是你喝酒,又岂会有现在这番情况?” 说起这喝酒……没错!北冥夜的确是吃醋了。 喝酒便喝酒罢,她一个大姑娘的,那些个人又均都是些汉子,叫他如何不吃味? 今儿个,恍若不去寻她,她是否就要在郊外躺一个晚上了? 这丫头,当真是叫她不当心。 “难不成你就不喝酒的?”好月眉头一簇,“人情里往的应酬,本就是难免之事,想让人家支持你,便得先同人家好生的招呼好,这是必要的!” “必要的?” 明明开始说的好好的,可此时听在北冥夜的耳中,却忽而有些不是滋味,“这些人本便是五叔手下之人,便算无需你亲自出面,该做好之事,也定然会做好的!不存在偷奸耍滑之说!” “但是所有的东西,并非都是靠自己手中的权利去压迫人的!” 在此事上,有了些许的分歧,二人方才还好好的,如今却忽而又争执了起来,“比如小五,小五如今年岁还尚小着,也该明白什么叫人情味的,光是拿权利来压迫的东西,并不一定便是好的!” 哪儿知晓,好月这话一落,北冥夜便起了眉头,“那你这意思,便是说我没人情味了?” 倒也没有吵架的意味,可两人这话说着说着,便觉着苗头不对。 好月立时止住了这话题,而后道,“不是,我并非如此说你,但是咱们换立场站在各自的方位想想,也许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复杂!” 说罢,便抬着手拍了拍北冥夜得肩膀,“唔,天色不早了,我还得想着找什么理由回家的好呢!你也早些歇着,明日再见!” 说罢,她正欲要走,却反手被北冥夜拉住了手腕。 此时二人正站在巷子当中,巷子又属于背光之处,北冥夜拉住她后,只轻轻一带,便将她带入了怀中,“小月儿,我并没有想要约束你,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毕竟我也是男子,到底是有几分吃味的!” 两人之间,倘若有什么不快,一直藏在心中,必然也会累积成疾。 而北冥夜如此一个自信的人,在好月面前说了这番话,特别是那一声‘有几分吃味’,让好月心中忽而似是融化了一团冰雪一般。 在那一刻,在那一息之时,好月的脑子里,忽而闪过了万千画面。 她身边,仿似的确是男性居多? 不管那些罗德等人是否将她当女子看,但在北冥夜得心中,瞧着她如之前一般,心中定然也还是会有想法的罢? 换而言之,倘若她是北冥夜,北冥夜是她,那将是什么场景? 唔,她未曾见过北冥夜同别的女子在一起,也并未见过北冥夜在她的面前对任何女子好。 倘若,真有一日,他的身边有了不少女子……便算是这些个女子同他并无暧昧之意,想来,她瞧见了,也的确会吃醋的罢? 感情之事,她从未接触过,书本当中也更是没有范本,一步一步都要自己摸索着前进。 可北冥夜这番直言的话,让好月心中软了又一软。 二人此时的关系十分暧昧。 北冥夜将她抵在墙上,他的身子紧挨着她的身子,四眸相对,各自的呼吸都沾染着对方的气息。 “对不起!”好月认真瞧着他,“以后,我会好生注意的!” 同异性保持应当有的干系,毕竟……如今她也算是个名花有主之人了。 好月这人的性子太过要强了,从未见她低过头,如今一声对不起,却忽而让北冥夜的心都乱了。 说不出来的感觉……唔,仿似很甜,又很满足。 他猜想,好月待他的感情,应当是不会少于他对她的。 伸手,将人揽在了怀里,下巴在好月头上蹭了蹭,怀中紧紧抱着她,恨不得将她融入骨髓一般。 “小月儿呀,我得小月儿!”他轻念叨着她的名字,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北冥夜!”尽管此时二人之间气氛很是融洽,可好月却依旧仍不住的想要破坏了这温情,“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傻丫头!”少年闻言,却是笑了一声,“刘姨倒是不曾来南院的,只在正午时你大姐同小安邦来了,五叔如今还在赌坊内未曾回来,你待会子随着五叔一同回去,定不会有人怀疑你的!” “嚯?你原来是打了这主意呢?”好月闻言,方才培育出的温情顿时消散了个全无踪影,将北冥夜推搡开,“那你方才怎得还不同我说?” 她是不是被酒精麻痹过头了?这么简单得事儿竟然都没想着。 少女这样子从未在外人面前表露过,北冥夜自然是开心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我以为你能知道!” 于是,方才那微妙的情绪不见,星空当下,只听得二人欢笑声。 第四百五十六章孤男寡女 第四百五十六章:孤男寡女 五爷是在亥时中旬才到得院子门口的,当见着那路旁边候着他的二人,一双眼眸深了深。 仿似,二人之间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一般。 但五爷这人也不是个爱八卦的,知晓年轻人的心思……只一言不发的带着好月入了院子,而后再让牛婶送了她回旁侧的院子。 对于五爷这举动,好月分分钟觉着,这简直便是亲爹的节奏。 回到院子里时,安月正在南院的院子里坐着等好月回来,一听得外头响起了脚步声,条件反射的便站起了身来。 再见着果真是好月回来了时,她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瞧见好月旁侧的牛婶,安月倒很是有礼的轻柔喊唤了一声。 安月这人性子安静,也是个识大体的,牛婶也很是喜欢她,当下笑着同她问候了两句之后,便告了辞。 牛婶一走,安月便看向了好月,“你怎的这番晚了才回来?” 她这语气当中没有任何质问,只有满满担心。 不待好月回答,安月又道,“我听苏南说你喝了些酒,便一直在等着你回来,你倒是……如若你再不回,我都不知晓要去何处寻你了!” “姐姐放心!”知晓她的担心,好月走过去,笑道,“不过小喝了些罢了,也无大碍,回程路上,唔、找五爷有些事儿商讨,便回来的晚了些……姐姐日后不必担忧,我如今年岁也不小了,知晓的!” 闻言,安月叹了口气,“轻言这丫头倒也是真担忧你的,非要等着你回来才肯去睡,唔,方才恰好被苏南哄去房里做宵夜了!我知晓你心中是个有主意的,但若是去了哪儿,下回可要同家中打声招呼才好!” 都喝醉了,也的确打不了招呼。 其实苏南回来时便同安月说了,让她不必担忧……可身为长姐,长姐如母,刘氏又不在此,她自然便是担忧了三分。 如今瞧着她回来了,倒也是真松了口气。 “你可是饿了?恰好苏南在灶房里煮面,去吃一些!” “不用不用!”好月忙是罢手,“方才在街上吃了些东西,并不饿的,唔,我去打水来洗个澡……姐姐若是困了,便早些睡罢,我洗漱完便去睡!” “我不困!”安月道,“今夜我同你一道睡罢,想同你说说话!” 好月闻言,只道了声好之后,便去打了个热水,仔细的将澡给洗了。 轻言知晓好月回来之后,连是拉扯着她问了一番,可是否被北冥夜给欺负了云云。 这使得好月哭笑不得,最后反倒是她劝慰了轻言几声,这才哄着她去睡了。 待澡洗完,哄了一番轻言,苏南却又找她说了几句话。 苏南这人向来和好月贫嘴贫惯了,如今自然是少不得要打趣她一番的。 星眸一闪,嘴角的笑意十分有深意,“如何?相处的可是愉悦?” 好月正要回院去睡呢,乍然听得苏南这番说,不禁下意识的便朝他看了去,“什么?” “你是当真不知晓还是故意装不懂?”苏南长眉一挑,笑的更是意味十分,“孤男寡女出去了这许久,唔,总得是要擦鞋火花回来罢?” “怎的?”好月头一偏,将手搭在了一旁的梁柱之上,“你苏大公子,何时对这些有了兴致?” “唔,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若是能出嫁,刘姨也定然是高兴的!” 好月笑意森森,“你且放心,在你苏大公子都未曾娶亲前,我又如何会先嫁呢?” 苏南的确还是有几分怕了好月的,毕竟这丫头若是算计起来,的确让他直呼后悔……便入此时,好月只不过顿了顿之后,便又继续道。 “唔,我的确是要给你物色物色终身大事了,明日罢,明日我同苏奶奶说说,再同我娘也提提,你且放心,这一月之内,定然要将你的婚事敲定!” 如今苏南的身份也不比往日,若是要寻个一般人家得姑娘,那也是任由他挑选之事。 苏南闻言,忽而只觉着浑身都似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笑意遽然收拢,似做无趣的挥了挥手,“今日夜色晚了,唔,明日应当还有事儿需要做的,我且先睡了,你也早些睡罢!” 见着他离去的背影,好月轻笑了一声,而后收回了手,往自己院子里走了去。 安月果然是没睡,还站在院子里等她的。 一袭青衣的女子站在院子当中,屋檐下的灯光十分昏暗,可偏生却依旧是能将她的倩影照映出来。 灯光迷蒙,美人静坐,耳侧听的百虫鸣叫,当真是……夏夜凉凉好风光。 好月走去,只轻唤了一声安月,而后二人便入了房里。 因好月今日需在南院入睡,自然是早已铺好了床的……可今夜却是宿在了安月的房里。 安月今日有心事,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这一年来,她在心中压抑了不少事儿,平日里无人可诉说,如今好不容易好月在了身旁,自然是想同她说说话的。 可此时二人已躺在了床上,安月却忽然不知压抑在心中的话要如何说起……最后,张了张嘴,安月只无力问道。 “你同北冥公子,是在京城之时,情投意合的?” “嗯?”好月没料到安月会问这个,正欲要回答时,安月恍又知晓这番问的不对,忙是解释道: “我并非别的意思……你莫想多了,对于北冥公子,那也不过是我当初年少之时的心思罢了,如今也并无别意!” 她之前是喜欢过北冥夜得,但那也不过是她自己一人喜欢罢了,北冥夜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再且说,这份感情早便淡了,她并不希望好月误会什么。 好月闻言,主动去牵了安月的手,将身子躺正,瞧着那夜色发了发呆。 “是罢,在京城之时……其实我也未曾想过,会有如此之事,但感情么,就是如此,总是你们不期而然得便闯入了生活当中来!” 安月听得,反手又牵住了好月的小手,“我对秦臣,再不抱有任何期望,要改如何来躲避他呢?” 第四百五十七章有仇报仇 第四百五十七章:有仇报仇 听的安月这番说,好月侧过身子,朝着她看了去,“秦臣,可是又来烦你了?” 说起此事,安月当真是满满塞心,叹了一口气,说了这一年之事。 自从去年好月说,让他考取功名、再清理后院,痛改前非,许还能让安月回心转意之后,秦臣便已是慢慢的开始在改正。 可偏生,他越是改正,安月便越是有压力,不知要如何面对秦臣才好。 她如今极少去大街上闲逛,便是怕在大街上遇见了他,再对她死缠烂打。 秦臣,相当于安月年少时做的一个噩梦,虽说是夫妻一场,同床共枕过,但在秦府的日子,却一直犹如一个噩梦一般,时常在梦中,都会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这些时日来,她常常会在半夜惊醒,且梦中都会梦见一个血淋淋的孩儿,朝她流着血泪的唤着‘娘亲,娘亲’。 这种糟心的感受,当真是叫她无法喘气,无法呼吸。 现如今,可要如何是好……她压抑在心中的事儿无法同人说,在心里堆积已久,如今只怕已成了心疾。 听得安月说了这许多,好月当下第一个反应,便在猜想安月是否得了抑郁症? 这才不过一年时间,安月这看似清淡的外表下,竟是有了这些心结? 如此一想,好月坐起了身来,一脸正色道,“那姐姐,你的意思……可是不想让秦家,再来扰你?” “好月?”安月闻言,又是粗粗叹了一口气,“对于秦家给我得噩梦,只怕这辈子都难以再挥去,又如何……如能能再跳回那个火坑当中呢? 先前秦家同咱们家定亲,也是秦臣、秦臣执意而为,我有幸,这辈子都不需再入那火坑当中受煎熬……可面对秦臣,又要如何是好?” 她知晓的,这些时日下来,秦臣的确是已开始用功念书,也未曾再去赌坊烟花之地,可偏生呀……瞧着他那一步一步的改变,安月却越来越是怕了。 她怕的是,届时秦家再以官职施压,她们一家,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秦夫人,于她而言,的确又是另外一个噩梦。 “大姐,你心中莫有压力!”在此事上,好月也不知晓要如何劝慰安月,此时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紧紧的牵着她的手,传递着她内心的坚定。 “倘若你当真不喜欢秦臣,那咱们今后就将他拒之门外,再不见他便是,若是秦家再议官位施压,那也决计是不可能的,如今我这名头上好歹也挂了一个皇帝的义妹名声,秦家又岂敢再如同之前那番无礼呢? 你还是莫要多想这些,这些都是过去之事了……若是有什么放不开的,那咱们便去秦府,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是了,现如今,好月是敢说这个话的。 也是敢说,能护好一家人的安危的。 再且,这一年来,好月不在身边,安月除去能同翠绿小聊几句之外,也再无可说话之人。 加之她之前本还看些牲口,鸡鸭鹅这类,倒也算是充实…… 但自打跟着麽麽习了礼仪之后,空闲的时间便也多了,空间时间一多,那些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涌了心思,又再且秦臣这人,也是隔几日便要上门来寻寻安月。 如此一想,好月便想着,是否要寻些事儿来让安月做做?让她充实充实生活? 越是如此想,好月便越是觉着此事可行。 安月心中郁结,便得替她将这郁气解开了。 两姐妹说了会子话,好月耐着性子得引导了好月一番,直到夜色入深,这才相继睡去。 第二日难得起了个晚床,好月起身之时,便见得院子里的杜麽麽与程氏。 这倒是好月从京城回来之后,第一回见程氏了。 这程氏本也是个懂些礼仪的,杜麽麽这人年岁大了,也爱同人唠叨唠叨,如今程氏倒恰好也能同她说说话。 先是同杜麽麽行礼过后,好月又看向了程氏,笑着喊了一声婶子。 程氏对好月如今也是感激的,让她家大娃如今能在学堂里念书,又给了她安排了这份事儿做……至少如今在这扬州城内有活计做,有吃有住,且孩子还能上得起学堂……对她而言,的确是最好的生活了。 “姑娘可算是起身了,大家伙儿都在等着您一同吃早饭呢!” 闻言,好月微微诧异。 瞧了一眼天色,此时只怕是辰时中旬了。 一般的早饭都在辰时初时便吃过了,怎的今日只因她而让大家久等? 面色也有了几分歉意,“倒是我失态了,今日起的晚了些!” “咱们都知晓的!”程氏却只轻轻一笑,“咱们都知晓姑娘平日里忙着,应当过是要休息好才可的,张大妹子已将饭菜端上桌了,姑娘若是洗漱好了,现下便吃么?” “吃罢!”好月点头,再同众人一道去了大厅用早饭。 平日在京城里,好月若是早起要出门,便只先简单的抓个饼去了,垫垫肚子……若是起的晚些,便让众人先吃,给她留了饭菜便好。 如今,倒是忘记她已经回了扬州……而且同大家吃的头顿饭,自然是少不得她的。 饭桌上,依次排列的坐着杜麽麽、程氏、厨娘张氏、安月、好月、苏家奶奶马氏、轻言…… 安邦昨夜本也是宿在了南院当中,但今日早间有课,一大早便去了学院里。 因自打只在前日同好月说过几句话后,便再未同好月说过话的安邦对此显得很是委屈,可他却连堵截都堵不着好月……今日早间去学堂之时,也有些不甘不愿。 而苏南是未曾上桌的,只让厨娘给他留了些菜,同那些个护院一起吃便好。 毕竟,这桌上都是一桌女子,他一个大男人的……唔,就不去凑那热闹了。 早饭吃的很算融洽,那杜麽麽也是个十分清明懂事的主儿,偶尔同人搭搭话,这早饭的时光,便悄然过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很不正常 第四百五十八章:很不正常 早饭过后,好月便回身去换了一套衣衫,计划好了今日得行程后,便带着安月出门了。 既带了安月,那自然也是要苏南与小五这两个‘随行保镖’得。 今日她的目的性很强。 其一,是得先将立即钱行那一千两银子给还了。 如今虽说同北冥夜在一起,但这情归情理归理,既是借得东西,自然需要还人。 其二么,得去驿站找找王程意,再让其去‘拜访拜访’去。 她倒是想直接杀入秦府,可此时她偏生就不能显得太过主动……唔,秦世泽这顿饭,是不是要请她这个‘长月公主’吃呢? 这秦夫人,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呢? 她没这耐心等下去了,如今安月的心绪如此不稳,她断然不可将此事拿来做玩笑。 事情规划的极好,可当好月先去还银钱之时,那掌柜却显得很是为难。 好月这便不解了,“我之前借了你家钱行的银子,如今主动还款,掌柜怎的却是如此表情?” 那掌柜倒也不瞒,“不敢隐瞒姑娘,姑娘去年找老朽打下欠条之后,老朽便将那欠条送去给了我家主子,如今欠条不在老身手中,又如何敢随意要了姑娘银钱?” “嘿?”竟还有这等事儿? 好月眉头一簇,“那掌柜的意思,便是那张欠条,如今已在北冥夜手中了?” 说这话之时,好月眼眸微眯,眸中竟是犹如一道锋利的刀光一般,让那掌柜心中一滞。 面色有着几分窘迫,掌柜解释道,“姑娘当初来钱行借银子之时,乃是用得主子得木牌,主子曾在离城之前便交代过老朽,只要姑娘拿着木牌来找,不论何等事,只能所能办得,便都得办了! 此等大事,非同小可,主子离去之前所谓是交代十分清明……便算姑娘只借了一千两银钱,只怕此事也是要通报主子一声的!” 好月听得直紧紧皱眉,“那按照掌柜的意思而言,只怕这钱要还,我也还得去找北冥夜还了?” 掌柜如实回道,“理论上……的确如此!” 好月闻言,拍了拍子自己脑袋,有将那一千两银票收入了怀中。 倒也没在继续多有纠缠,只同他说一声,打扰之后,便离开了李记钱行。 可自从钱行出来那一刻,好月那脸上便又几分不是滋味。 那按照那掌柜而言,北冥夜岂不是早便知晓她借了这一千两银子? 这感觉……则得让她有些心虚?如今虽说是恋人干系……可若是从某种意义上说,二人还能算是债主干系? 第一桩事儿失败,好月便直接要去驿站之内。 可不曾想,还不曾走至驿站,便见得不远处有一对老夫妇走了来。 那对老夫妇瞧着有几分眼熟,可一时间好月对其也没了映象……正想继续往前走时,却恍然见得一旁的安月却是瞪大了眸子,神色有些紧张。 “怎的了?” 她这模样,莫不是见着秦臣了? “好、好月!” 安月连着说话都有了几分颤抖,手紧紧的去攥着自己衣角,一脸慌张的神色。 极少见过这样的安月,好月顺着她的眸光看去,便见得人群中的那对老夫妇此时正急匆匆的朝着她们这处而来。 “走,快走!” 在好月还没弄清楚情况的条件下,安月却很是慌张的牵起了好月的手,要往方才来的路再走回去。 很不正常。 还没待她迈出步伐,便见得那对老夫妇此时已是到了跟前。 而在二话不说,好月还不曾反应的情况下,那两人却是一人抡起一个巴掌,就要打在姐妹二人脸上。 好月的确是没弄明白这突发的状况,在那巴掌落下来之时,也忘记了闪躲这回事…… 幸好身后的小五是个手疾眼快的,当下眼眸一冷,便将那落在好月脸上一公分处的手给拽了起来。 好月幸免于难的躲过了这一巴掌,而安月却没能那番幸运,只听得‘啪’得清脆一声响,那本是白皙的脸上顿时便多了一个巴掌印。 好月脑袋此时只觉着似是随着这声响声爆炸一番,一双本就大得眸子瞪得更是要大了许多,眼眸中见得触及到安月脸上那红印子时,脚下条件反射便朝着扇好月耳光的老头踢了过去。 那老头身形很是发福,可好月这一脚踢过去得力道不小,又恰好踢在了他得独自上,老头一个趔趄,连连往后倒去。 这突出起来得闹剧许多不少人前来观看,而那被小五攥着手的老妇人见此,更是在大厅广众之下还是大哭了起来。 “哎哟,我得老头子哦,这些个挨千刀没良心黑了心尖得孽畜哦,怎的敢如此对长辈不敬啊!王法呢?王法在何处?这天底下可还有没有王法了?” 好月将安月拉护在了身后,一双眼眸冷冷瞧着这对老夫妇。 那眸子里,是许久都未曾有过的冷意,冷若冰霜,毫无任何温度。 “大伙儿都来给咱们评评理啊,这些个孽畜,当真是畜生不如的东西啊!连亲爷亲奶都不认,大伙而来瞧瞧,这大逆不道的东西,方才竟然还敢动脚踢她爷呢!” 老妇人的手在小五的手中,左右都挣脱不开。 便算如此,也并未忘记她此时的表演。 一张脸上哭的可谓是伤心欲绝,那一番话说的更是引得了不少人来观看。 扬州本就是一个富庶之地,此时有了热闹可看之后,便更是人挤着人,统统围剿了过来。 小五依旧紧紧拽着老妇人的手腕不曾放开,这便更是让她哭的更是伤心。 “大家可瞧见了么?这可是咱得嫡亲孙女儿啊?瞧瞧是怎的对咱们的,竟让一个狗腿子抓着咱得手不放,这简直便是要大义灭起啊!” “说是谁狗腿子呢?”好月一双眼眸十分冰冷,看着老妇人,“注意你的口德,年纪一大把了,不懂什么叫为老不尊么?” “为老不尊?你竟敢骂你奶为毛不尊?”老妇人听得,尽量让自己那手指显得颤颤巍巍,“你这不识好歹没良心的死丫头,怎的就不去死了呢?如今竟敢如此大逆不道,说出这等天理不容得话来!” 第四百五十九章一纸休书 第四百五十九章:一纸休书 越说说着,老妇人便越是起劲,“大家都来瞧瞧,这人,这丫头片子,便是被皇上封为了什么狗屁公主的丫头,大家伙儿都来瞧瞧,这贱妮子怎的能担当如此称号? 她那一家子人,都是些个没良心黑了心尖得,如今自己过的舒服逍遥,却将咱们老两口赶了出去,如今咱们老两口也就挤在寒窑破瓦房里遮风避雨,他们吃的大吃鱼肉,咱们却是一日三餐都没个着落! 就这等没良心的人,如何能做得起皇亲国戚得?” 好月这还是头一回听见人将黑白颠倒的这番厉害的。 朝着小五一仰头,是以他放开她的手,而后朝着老妇人缓步走了过去。 “你说这些话,可是要摸摸自己的良心,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说出这些时候,神明都不忍直视么?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么?” 许久找不见这小孙女儿这番冷冽的气势,与之前的腌茄子的确是判若两人,老妇人愣了愣,到底还梗起了脖子。 “大伙儿都来听听,听听这妮子说的是什么,有这么诅咒亲奶的么?早知如此,当初你生下来时候,就应该将你掐死!” “你是我奶么?”好月闻言,大喝一声,“当初是谁家抛妻弃子,一家三口去了林家倒插门?如今林家倒台,就见不得咱们家好了?” 当真是,在这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好月若是骂因此骂回去,只怕反倒失了风度。 那句话是如何来说的? 当你被疯狗咬了一口时,你会咬回去没? 当然是不能咬回去的!但是她却能一刀宰了那只狗。 朝着苏南一挥手。“去将王大人叫来!” 此处离驿站并不远,苏南当即瞧着眼前这二位耍懒的老人,眼眸一深,当即走了。 地上的老头依旧不起身,反倒是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起来,嘴里大呼着哎唷哎哟的疼痛声。 那老妇人,则坐在了地上,大哭着拍腿‘诉苦’,各种来指责着好月一家人是如何黑心。 那些个旁观者听在耳里,连带着瞧好月都带了一层浓浓的不明意味。 好月今日穿的这一身,光是一瞧便知晓绝非一般人家可能穿得起的……而那对老妇人,穿的衣着却着实很是破旧。 两者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且那老妇人说的话语,言行之间都是指着刘氏等人不孝,没良心,如今不侍奉二老不说,还将可能给的利益都给了娘家,是个该天打雷劈的。 对于这般撒泼的人,好月只冷冷笑着,仍凭世人的眼光如何来看她,至少她自己是坐得端正,站的正直的。 老妇人陈氏的哭声,引来的也不过是更多的人前来看戏。 任凭她如何多说,好月却是连一句反驳都不曾有。 正在大家伙儿以为她是心虚了之时,却见得远处有个身着官袍,带着百十来个身形壮硕侍卫的年轻男子匆匆赶来。 这阵势,直让众人连连散开了些,让出了一条道来。 王程意来到好月跟前,先是极为恭敬的朝着好月拱手作了君臣之礼,“微臣参见公主!” 好月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王程意只瞧了一眼尹家老两口子,而后手一挥,便让众人将这两老口子给围堵了起来。 身着铠甲的将士一看便英明神武,陈氏与尹富贵哪儿见过这番正阵势,当下也不哭喊疼痛了,只呆呆的瞧着众人,最后再将眸光看向好月。 好月冷笑一声,余光撇了一眼二人,再看向那群看戏的群众。 之后,眸光转换之间,冷若冰霜,“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颠倒黑白的,就不怕被天谴么?” 陈氏发愣,眼前这个小女子身上的气势,的确压迫的她竟然无法多言。 “来,我给你细数细数!”好月继续冷冷道,“七年前,尹青山中举,被林家千金瞧上,不管其家中是否有家室,偏生要将其招赘入府……你们可别忘记了,那时是何人丢下一纸休书,说今后妻儿再同他无甚干系? 又是何人平日里整日喝香吃辣,全然未想过那被遗弃的孤儿寡母? 我娘被你们一家赶出了尹家家中,只得找了个破旧的屋子勉强存活,无法遮风,无法避雨,整日所能吃的,也不过是在田埂上找些野菜来充饥,那时的你们可有管过咱们一家人半点?” 这些毕竟不是好月经历的,触感便也没这番深,只冷冷瞧着陈氏,“如今林家落魄了,你们便将手又伸至咱们家来了?可曾想过要半些脸面?如今我们家同你是没有半些干系的,你的媳妇额儿,如今已经被流放在了边疆!你要去找的,是他们,而不是咱们!” 话罢,又冷冷看向尹老头,“本公主如今被天子亲封为公主,公主长姐,又岂是你等可随意说打便打的?王大人……您来说说,大南国法有何规定!” 王程意闻言,先是瞧了一眼安月。 女子那白皙的脸上此时正呈现着一个巴掌硬,红红的,只瞧上一般便能让人起了保护欲。 将其打量了一眼,而后再道,“回公主,肆意辱骂皇亲国戚者,斩之!” 一个‘斩之’二字,不仅是让旁人脚有些哆嗦,便是尹老头与陈氏亦是没来由的抖了抖。 好月依旧只冷冷一笑,“那如此,接下来的事儿,便交给大人处置了!” 斩是定然不可能斩的,可让其吃些苦头却是必须得。 好月不能眼瞧着这二人受罚,否则指不定流言还要如何说……王程意是朝廷命官,同尹家二老又是毫无关系,此事么……他来出面是最好的。 王程意这人心思也是个灵活的,当下只拱手作揖,让安月慢走之后……再是回身,朝着身后的侍卫下了命令,“带走!” 带去的是驿站之中,如此……王程意想要如何审核这两老口,旁人也是瞧不着了的。 那便也不存在众人要如何来编画挤兑好月。 再且说了,好月并不将人言放入心中,只是懒得听。 第四百六十章过瘾 第四百六十章:过瘾 经过了方才之事,也自然是无法再让王程意去秦府,好月便干脆带着安月先回了院子里。 也不知晓那尹老头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竟是让安月脸上都肿了起来。 好月瞧着,直呼心疼。 知晓五爷储存冰块的习惯,回了院子之后,立即便去了找了牛婶要写冰块。 当牛婶知晓安月被尹老头在大街上动手打了之事,只觉着心中都似是有一股难以平愤得怒气。 “这些个老不死得,也不瞧瞧自己得尿性,真是……没有几十岁也有几十斤!怎得还能做出这等事儿来!” 好月无法回答牛婶得话。 只得随着她冰窖里用布匹包裹了些冰块。 可牛婶对于此事,越说便越是抱不平。 “我瞧着他们是这安稳的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待晚间五爷回来了,我去亲自同五爷说说此事,定然是要为你们姐妹两个好好出气的,免得今后还敢骑上头来!” “不必了!” 二人此时已取完了冰块,正往外头走去,好月回道,“这毕竟是尹家的人,倘若事事都要义父来出面,只怕对他也是不公平的,婶子放心,想来王大人,也定不会如此轻易放过那两口子的!” “都快是一家人了,何必又说两家话呢?”牛婶也只轻叹了一声气,“今后一家人在一起,定然也都是风雨同济的,这些事儿呀,五爷还真是要出面处理妥善了才可……就那尹、尹举人,前些日子也闹过,被五爷教训了一顿,如今都销声匿迹了!” 这事儿,好月倒是不曾知晓的,忙是缠着牛婶便问了起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牛婶倒也不瞒,直说道,“这桩事儿,也是在去年你去京城不久的事儿了!” 大致在八月左右,刘氏那时已搬入了南院当中,尹青山来寻过她几道,言语之间是要死灰复燃。 曾经被尹青山如此无情的休弃,便算母子三人差些饿死他都不闻不顾,如今生活已算是稳定了些,刘氏又如何会应允? 自然是不同意的。 奈何那尹青山也是个不要脸面的,死活的赖在了大门口不肯走,嘴里还嚷嚷着,他是三个孩子爹,如今起来的家产,无论如何也是该由他一份的。 这番不要脸之人,刘氏既无奈又不知要如何是好,如今的他,已然没了之前半点读书人的骨气。 她被尹青山堵的日日在院子里不敢出门,便算要去大街上,也只得从五爷后院偷偷走出去。 五爷见此后,便直接出手将尹青山‘解决’了。 至于是如何解决的,过程如何,牛婶也是不知晓……只是打五爷去会面过尹青山一次之后,尹青山直到如今都未曾出现。 听得这些,好月直呼过瘾。 五爷这人本非善类,倘若真是要让他动手的,只怕尹青山不死也得掉落一层皮。 说完了这些,牛婶便又道,“你那些个爷奶,老身也是瞧见过一二回得,这德行,不似好人!哎,此事还是应当要先告诉五爷的好,倒不是怕今后来扰,只是那二张嘴,当真是个颠倒黑白的,若是再背后抹黑些什么,这也难防……” 牛婶接下来的话并未说出口,可好月却是明白她所要说什么的! 吸了吸气,“还是不劳烦义父了,此事,我来解决罢!” 不可何事都让五爷出面的。 牛婶闻言,也不知道是想了什么,到底是不接话了,只在走出冰窖到了院子里时,又交代了好月一声,“等会子我去煮个蛋,拿蛋往脸上揉揉!过不了一日脸上也能好了!” 好月自是不拒,只点了点头,“成!” 说罢,正欲兜着冰块往院子里赶去时,北冥夜却不知从何处跑了来。 唔,依旧是万年不改的紫衣白带长袍,许是跑着来着,那额头上还可隐约见得密布的细汗。 二人就此照面,他也不管此时是否牛婶还在,只一脸紧张朝着她走了去,“我方才在大街上听了你得消息,可是有伤着你哪儿了?” 牛婶这人,随着五爷走南闯北,见识的东西也多了去了,自然没有那番陈旧的思想。 也不曾同好月打招呼,直接便去了灶房中开始煮蛋。 好月瞧着北冥夜这一脸十分紧张的表情,心中不禁觉得十分暖,“无事,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也伤不着我……只是我大姐,受了些伤!” 他是听着风声了得,知晓这两姐妹当中的一人被扇了一个耳光。 他明明知晓决计不是好月,可却仍旧是担心跑了回来,总是要亲自瞧了一眼才可放心的。 如今见着那吃亏的人不是她,北冥夜这也算是松了口气。 手上下的在怀里摸了摸,最后掏出一个瓷玉瓶子来,“这是这两年有改良过了得药,唔,比起三年前的那些效果更要好些,你拿去再患处抹了,不过片刻便能见效!” 好月接过,手上兜着得不快已开始融化的漏气了水来。 多余的话在一时间也不知晓也如何说,最后,张张嘴,却道了一声谢谢。 那二字,若是从旁人嘴里说出,倒也只显得礼貌,可偏生从好月嘴中说出,便只觉着很是生疏。 北冥夜伸手,弹了弹她的小脑袋,眼神举止间是满满的宠溺。 “何须言谢?只要你安好,我便放心了!” 好月正想着要说何话,可见着手中那布帕里开始滴答滴答的滴起了水来,她忙是回过了神思,“我先走了,唔,晚间有事儿同你说!” 所要说的事儿,自然是关于那借条的事儿……总得将此事解决才好的。 北冥夜并不知晓好月的心思,当下仅以为她是有何‘私密话’要同他说,便也揉了揉她的头发,“好,我等着!” 话落,好月再不同多说,只轻点了点头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当中去。 原地,只留下北冥夜双手抱起胸的瞧着她离去的背影,轻声笑了笑……他这是已经中了好月的深毒,无时无刻都想着要见着她才好…… 便是方才在大街上听人说起此事,他心中也从未有如此慌乱过,未曾听得清楚话,便只想着要先跑回来瞧瞧。 不过……这毒,他是甘愿中的。 第四百六十一章那又何惧 第四百六十一章:那又何惧 好月从五爷的院子里拿了冰块与北冥夜送的药后,几乎是跑着入了安月房间的。 本以为安月应当很是抑郁,却不成想,她反倒没有任何表露出不快的表情来。 任由着好月先是拿冰块在她脸上敷了敷,而后再涂上了北冥夜送的药汁。 药敷再脸上之后,再没了方才那番火辣辣的疼感,反倒是只觉着我无比清凉。 便是连好月抹药的手,也只觉着冰冰凉凉,舒适的很。 半响,好月不曾开口说话,反倒是安月,撇了一眼好月之后,这才颇为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好月,你今日,可是生气了?” “嗯?”没来由的话让好月一愣,此时她正攥着最后一块将要融化的冰块,手心贪恋着它的凉意。 抬头,看向安月,“大姐这话何意?” 安月想了想,便道,“你从方才起,便从未说过话……今日、那两人找上咱们,只怕在大街上闹了这一通,人言可畏,日后的坊间,只怕还不知晓要如何来说你的!” “那又何惧?”好月不以为意,“这些都不过是些小问题罢了,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这尹家之前对咱们做过什么,大部分也人都是清清楚楚得,恍若有人真信了那老两口得话,咱们又为何要多辩解?都是人言罢了,到底真真假假得,又岂是你我可辩?” “可是……”安月叹了一口气,“我大南律法,也想来最注重于长辈之恩,倘若此事被有心之人闹大,传去了皇上耳中,好月……你可要如何是好?” 不错,安月竟是能想得如此长远了。 好月依旧一脸无所谓,“闹便闹呗,咱们家如何,只怕皇上早就是知道个一清二楚,有何好惧?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罢,便算是因此事皇上想要惩罚于我,那我亦是无话可说……不喜便是不喜,尹家的祖宗对咱们做了什么?为何需要孝敬呢? 如今我所拥有的,也不过是你、娘同安邦!” 唔,便算是刘家二老,大刘氏等人,也都是无法同刘氏等人比拟的。 不是说这份亲情有何亲疏关系,只是刘氏、安月、安邦三人的性命,她已重视的超过了自己的性命。 毕竟,一大家与一小家的关系意义,又不一样。 她同刘家二老刘君子大刘氏等人算起来,是为一大家,而她与刘氏以及这姐弟三人,却是一个小家。 仿似越说便越是跑的要偏了些。 安月闻言,竟只觉着无言可反驳。 好月便又道,“我只可恨今日踢的那一脚踢的轻了些,也遗憾自己不能亲自替你将这巴掌之仇给报了!” 毕竟挂了一层长辈的面儿,好月倘若真动了手,此事只怕她反倒会招惹上一身臭味。 不过……倒也并不可惜,她无法动手,王程意、想来也绝迹不会轻易放过这老两口的。 “无碍的!”安月忙是回道,“之前,倒也打的不少,也算是习惯了!” 当初尹青山还不曾休弃刘氏之时,尹家老两口总嫌弃安月是个女儿家,不能传宗接代、今后还要嫁去人家家中的赔钱货……对其自然就瞧的很不顺眼。 如此以来,对其也是非打即骂。 安月……倒是真习惯了。 好月不语,记忆中闪过了不属与他的回忆…… 手中的冰块融化,方才还凉凉的手心此时却开始变得慢慢火热起来。 她将手在干帕子上擦了擦,再轻轻拍了拍安月的手,“无事,今后日子里有我有娘有安邦,日子都是一步一步过好,也不会再有你敢来欺负你!” 说着,从凳子上站起了身来,“你若是累了,便好生歇歇,待用饭时辰我再唤你!” 昨日苏南回来时,将东郊城外的所有账本都拿了来,她今日得计划泡汤,却是定要将账本好好瞧瞧的。 安月也知晓好月要忙活,只嗯了一声,又劝慰了她一声之后,这才任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劝慰好月么?好月伤心是不存在的! 今日之事,无论那两老口说了什么,对她而言其实都是些无关痛痒之事,除去尹老头打了安月那一巴掌。 唔,不对,安月才是受了打得人罢?为何反倒过来劝慰她? 若是真说是因流言之事,是否也说不通? 她这人向来不惧怕流言蜚语得……那安月如此安慰,是因何? 好月如此一想,当坐在桌前拿起账本之时,却又猛然想起了之前,她差些惨遭饿死之事。 不不不,是真的尹好月惨遭饿死之事。 如此一想,仿似又说得通了。 今日好月在大街上数了这老两口的所做下的事儿来,也不曾说她‘自己’曾将要饿死之事,再加上那时她面色极冷…… 唔,她越是怒,浑身便越是冷冽,安月是知晓的。 如此以来,安月便以为她是因想起之前了?如此,才一直来宽慰她的? 如此一想,好月不禁无声笑了一声。 安月这回,仿似想的多了。 罢了,且先将这些思绪摒弃,她现如今应当是要好好的将这账本瞧完,再将五爷垫的银子给还了,将账目都算清清白白才可。 唔,仿似对于罗德等人,她也应当要给些多余的嘉奖罢? 一年的账本,看起来说简单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 古人记的账本都有自己的方式,同现代的记法全然不同,好月便算看的懂,看起来也需要费些劲儿。 而这上头记录的,也大多无非是进账与入账。 偶尔好月再拿笔以自己的方式记上一笔。 直到账本看下来,这天色却依是躺黑了。 晚间,安月的脸上果真是消肿了不少,连带着那红印子也消失了踪迹。 因安邦在学堂并未回来,晚上依旧是大伙儿挤坐在一堂吃的。 吃罢完饭后,好月则又回房去拿了银钱,准备同北冥夜将欠条的事儿给处理处理,再将五爷的银钱给还清楚。 奈何,直到夜色深了,都仍不久北冥夜的踪影。 问过了一声牛婶,牛婶却只道,“今儿个午后五爷同北冥公子出去了,也并未说何时回来,丫头你若是有事儿要寻北冥公子,不妨明日再来?” 这天色都已到了亥时初,只怕等下去天色就深了。 好月闻言,应了一声好后,便回了自己的房中去。 第四百六十二章不用给我留 第四百六十二章:不用给我留 清晨的扬州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晨雾迷蒙的笼罩在院子里,带着不符合这个季节的凉意。 好月今儿个一大早便起了身来,因着时辰还早,她便顺着长廊去了后院里瞧瞧。 后院内有一处鱼塘,鱼塘当中种着一片莲藕,旁侧则是一个凉亭。 早间起来便下了下雨,偏生好月今日又起了兴致,瞧着那一片池塘里游来游去得金色小鱼,便连将苏南唤起,让他去捞两条小鱼上来烤着吃。 苏南对此的确很是无语,却到底是应了她的话,去拿了个小网子,脱下鞋袜便下了池塘。 池塘并不算深,鱼儿从苏南身边游过之时,他便急速的拿着网子一捞,立时捞着。 直到约莫捞着四五条之后,苏南这才问了好月一声,可是够了。 好月在岸边偏着头往里头瞧了一眼,“成,你上来罢!” 如此,苏南这才从池塘里走了上来。 将网子里金鱼交给她时,自己则去了井边打水将身子洗个干净。 这小雨还未曾停,方才下了池塘,苏南身上也都湿了个七七八八。 夏日的天并不觉着冷。 好月拿着金鱼去寻了个木桶,再仔细的换了两遍水。 厨娘张氏恰好来打水做早饭,见得桶里的小鱼,不禁笑道,“姑娘将这鱼捞出来做甚?这鱼如今还小着,不好吃的!” “无事,闲来无事,随意闹着玩玩!”好月会以一笑,“劳烦婶子帮我剖一下,我烤着试试!” 昨儿个晚上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吃着了香喷喷的烤鱼。 唔,那烤鱼色香味俱全,于是……她被馋醒了。 也懒得出去再买,她便想去鱼塘里随意弄个两条来解解馋罢了…… 加之她是女子,到底是不能如此毫无顾忌得下了池塘去,便只好唤苏南去捞几条来了。 唔,虽说他身上被雨水淋湿了,大不了待她烤好,赏他两条尝尝鲜。 剖鱼这个事儿简单得很,张氏点头应允之后,拿回灶房当中不过是三下五除二得功夫便已将其全部清理好。 如此,好月便又去仓库拿了炭火,弄了跟棍子从小鱼当中穿插,而后放在炭火上烤。 一边烤再一边刷着酱料。 这还是她来这大南大年以来第一人做能吃的东西……在苏南洗澡前来观看之后,露出了很是嫌弃的眼神。 不是他说,若是好月做的东西能让人吃下去的,那决计是真爱。 是以,待好月烤完之后,再将那烤焦了不知什么味儿的小鱼递到苏南眼前之时,能瞧见的……却是对方深深的嫌弃。 “你、你既是爱吃,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好月眉头一挑,“怎的,你这是嫌弃我这烤的不成?” “不不不,不敢不敢!”苏南见她神色不对,立时媚笑起来,“好月姑娘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手也自然十分巧的,巧手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十分美味的!” 对她的赞美,好月直接忽视,冷冷问道,“那你是吃不吃?” 她那手中拿着黑乎乎得小鱼儿,的确是没有半分的食欲……当真让苏南有种视死如归之感觉,一个不字说道了嘴边,见着她慢慢黑下来得脸色,忙是嬉笑改口道。 “不吃是不可能的……”说着,他嬉笑着伸手接过,而后放在鼻翼下闻了闻。 偏生,能闻出得也不过一股子难以忽视得焦味儿。 这让他,如何下得去嘴? 偏生好月却一直注视着他,这让他、实在很是为难。 幸好在这时,听得身后轻言声音传来。 苏南大呼一口气,只回头看着身后走来的‘救星’,再走过去迎了几步,将手中的小鱼儿交给她,“拿着,这是你家好月姐姐亲手烤的,味道很是不错的,你赶快尝尝!” 说罢,又与好月道,“我先去个小解,你们继续,不用给我留!” 话落,他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院子当中。 轻言见此,一头雾水的看向好月,又瞧了瞧苏南离去的方向,最后在将眸光停顿在了手中的‘炭鱼’身上。 好月不禁呵笑了一声,朝轻言道,“别吃,仍了罢!” 她是故意拿了一条烤焦的鱼儿给苏南,自然是特意来逗弄他的……不过,这烤鱼么,她也瞧着实在没什么食欲儿。 胡乱的收拾了一通之后,好月等于白忙活了一个早上。 吃过了早饭后,安月在院中随着杜麽麽学规矩,而好月则想着去一趟五爷得院子,找一趟北冥夜……可奈何她还不曾踏出院门呢,便听得护院送了个帖子来。 且道,“姑娘,秦知府方才派人送了帖子来,说是邀请姑娘晚间去天香阁,赏脸吃顿饭!” 唔?两日了罢。 好月顺手接过那帖子,笑的十分邪魅,“那秦知府派的人,可还曾说了什么?” 那护院想了想,便又道,“说是届时,秦知府定然会带着秦夫人出息!请您务必要赏个脸!” “那就去罢!”好月一笑,随意的翻开帖子瞧了一眼,再朝那护卫道,“你去同那人说一声,便说我晚间,定然准时去赴约!” “是!”护院闻言,当下便朝着一拱手作揖,而后便朝着大门口走了去。 好月站在屋檐下,瞧着手中的请帖,唇角越发勾列得高了些。 这请帖上,写的很是明白,是以夫妇二人的名义请的。 瞧来,这秦世泽也是坐立难安了罢。 好了,恰好她也得替这生活找找乐子的。 越想,她眼眸便越发深沉了些。 此时也懒得再多管北冥夜之时,那本是要踏入院门的脚又收了回来。 现下最重要的,是她应当要去将安月好生的打扮打扮……晚间定然要让众人眼前一亮。 唔,仿似想着了晚宴上将要发生的趣事,好月心情也不禁愉悦了起来。 直接回了房中,开始翻箱倒柜的去寻合适的物品来。 必须得低调内敛的。 今日小雨淅淅沥沥,落在屋顶上时,随着瓦勾而成积水低落,滴答滴答得落在了台阶上。 第四百六十三章气色不错 第四百六十三章:气色不错 午后得天空里终于放了晴,可因下过一响午细雨的缘故,乍然出了太阳之后,天空犹如被清洗过一般,蔚蓝蔚蓝。 好月给安月挑了一身浅蓝色百褶夏裙,裙上绣着几朵简制小花,瞧着很是素净。 但安月容貌生的上好,浅蓝色得罗裙衬得她面色如玉,倒是犹如玉人一般,让人瞧着便只觉着舒适得紧。 头上用了一支上好的白玉簪子绾了一个小发髻,瞧着简便却不失大雅。 那白玉簪子,一瞧便是上好的玉簪,在阳光底下,散发着温和的光芒。 这番装扮是好月精心替安月打扮的……如今她这个年岁,穿粉、绿显得太过花俏,这一袭浅蓝搭白的夏裙,倒恰好显得这人安静,端庄。 且衣衫的布料也是以上好的绫罗制成的……头上虽是未戴金银,但仅仅是那一支玉簪,却胜却无数金银。 都说金银有价玉无价。 这支玉簪是蔺希封赐她为长月公主时,赏赐了一盒首饰细软给她,这支玉簪便是其中一支。 听青鸣说,这支玉簪有些来头。 至于到底什么来头,青鸣当时未曾说明白,好月也不曾多问。 但简便的一句话,简单的一个道理,便是知晓这玉簪很是贵重。 如今佩戴在安月头上,倒能彰显出她的价值。 相比起安月,好月的装扮却是繁杂了些。 安月的装扮为低调奢华,而好月则是高调的奢华。 一袭滚金边以金线缝制的白色夏裙,裙上又绣着十分古朴繁华且复杂的图案,腰间的腰封也是十分奢华,外头则又批了一件飘飘的轻纱。 发髻扎的很是复杂,头上也故意的插上了一对金凤步摇,走起路来时,步摇轻轻摇晃。 但头上的头饰比起来,她这对金凤步摇的价格,却是远远不及安月头上那玉钗贵重的。 秦府之前不是看不起她们家这小门小户么,哎哟,她今儿个就乐意穿成这样来酸酸人。 洗漱打扮过的两姊妹,一个端庄温雅可人,一个衣着闪闪,可举足之间却也显得很是大方……丝毫不觉着让人心生庸俗之感。 去天香阁用饭,王程意自然也是收到了邀请的……在出发之前,他还得去接一趟好月。 今日得好月是以公主身份出席,自是不可再骑马,而是得乘坐轿辇。 这轿辇也有几分讲究。 奢华是其一,便是排场也得大。 是以,待午后好月一出行,几乎大街上所有人都朝着她瞧了来。 若说好月这人,大伙儿也是直呼是个稀奇的。 明明是一个农家得姑娘,如今却得了皇上的器重,摇身一变成了天子御妹,备受宠爱。 凭借着她的身份,在扬州之地自然是得要有个庄子的,可偏生她就是‘挤住’在一间不过稍微宽豁些的院子里,连个侍卫都未曾要。 若说没有架子么……瞧瞧如今这奢华的排场,只怕一看便是个贪图荣华富贵之人罢。 到底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姑罢了,哼,如今野鸡变凤凰,怎的能不出来得瑟得瑟? 无论别人如何想,好月却是连理都懒得理会一声。 轿辇从南大街一直行驶入了天香阁大门。 在好月下轿那一刻,便见得秦世泽早已身着了一身官服在大门口等候。 秦世泽的旁侧,则是已许久不曾见过的秦夫人李氏。 也不知晓这李氏是真因前些日子病了得缘故显得脸色苍白,还是再瞧着好月下轿辇那一刻,脸色显得苍白。 总之,面色很是不好。 这李氏是个爱面子的,纵管如今脸色不大好,可装扮却很是精致。 好月见此,只深深瞧了她一眼,而后笑魇如花的拉着安月便入了天香阁内。 那掌柜的一眼便认出了好月,本还想着来寒暄个两句,又瞧着她身后的排场,到底是没在多言,只毕恭毕敬的邀着她入了秦世泽早便定好的包间之内。 这包间好月熟啊,是北冥夜头回非要请她吃饭的地儿。 在靠东的位置上坐下,又拉着安月坐在了身侧。 再次见着之前的公婆,安月有些坐立不安,连带着心情都无比紧张,将手藏在了衣袖当中,暗暗悔恨自己今日为何就随着好月如此来了。 面露喜色则是好月。 秦世泽坐在了她的左侧,言语之间,对其自然是不少要一阵恭维。 好月只笑笑,再将眸光移到了秦世泽旁侧坐着的李氏身上,“秦夫人气色不错!” 气色不错,哪儿瞧出来不错了? 这李氏倒是真生了一场病,如今病还未曾痊愈却被秦世泽拉到了饭桌之上,若不是因面上涂抹了些胭脂,只怕这脸色也是难看的。 总管如此,却依旧是能见得她精神恹恹得模样。 听得好月说话,李氏心中好月这怕是故意要找茬得。 只低了些头,回应道,“劳公主挂心,臣妇这几日气色倒也好了些!” 李氏这人呀,是个厉害的角色。 不论这心思如何,可这人能屈能伸,便算如今对着好月,也恍似乎将去年正月之事忘了个干净,又将好月刁难她,让她洗衣之事忘了个干净。 如今面对好月,是一脸恭顺得模样,当真是……叫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偏偏如此,好月偏偏就是要挑。 此时这桌上坐着的,无非是她、安月、秦世泽、秦夫人已经王程意五人。 男女本应当是不可同桌的,但此回秦世泽是作为‘下官’而宴请好月这‘公主’,那自然也便没了个男女之分。 李氏么,是好月要求秦世泽带来的,不算是不合礼仪。 秦世泽这人是个圆滑的,当他知晓好月要秦世泽带着李氏一同来时,便猜想今日只怕也是有一场‘烟硝大战’。 而当瞧着她是带着安月一起来的之后,便更是确定了些。 只怕,今儿个好月是不准备给他们留情面的了。 明明是自己请人吃饭,偏生却又只觉着仿似如赴了鸿门宴一般,这其中滋味,当真是有几分不好受。 好月朝着李氏与秦世泽笑的意味深长,却也不先开口说话,只带着淡淡笑意。 第四百六十四章好大的胆子 第四百六十四章:好大的胆子 这饭桌上,也自是不可冷场了去。 秦世泽干笑了一声,倒了杯酒,站起身来朝着好月敬去,“下官这杯酒敬公主,还望公主能一杯抿恩仇,今后……还得公主多多照拂了!” “一杯抿恩仇?”好月只微微偏了头,唇角勾得高高,偏生不去端身前的酒,“秦大人这话,说的未免也太过风轻云淡了些!” 当着一桌得人,好月并不给他这扬州知府任何面子,秦世泽这脸上到底是有几分过不去的,一张脸上亦黑亦青。 最后,将眸光注视在了安月身上,意味深深,“之前是我秦家对不起安月姑娘,还望安月姑娘‘大人大量’,之前的荒唐事,便莫记挂心上了!” 安月面对秦世泽与李氏,是由着几分胆怯的。 再当秦世泽那句话说出来的瞬间,她便是慌乱的不知要如何是好。 连想着应了秦世泽之话时,好月却玩弄了一番手中的茗杯,在安月开口之前,茗杯落地,伴随着一声脆响,摔了个稀巴烂。 静谧的包间里,因这突然其来的一幕而更显得气氛无比诡异。 安月的话一下子便似是堵在了喉咙当中……倒是好月,邪魅的撇了一眼李氏,笑的十分灿烂。 “啊,我这杯子怎的就碎了呢……唔,秦大人,您可是能替我将这杯子,恢复原来的模样?” 大家都是聪明人,好月这番话,秦世泽明白的很。 脸色变了一变又一变,沉了一沉又一沉,“好月姑娘,常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拙荆之前与尹家结亲,这亲事之事,本就愿打愿挨之事,也是私事!” 他直接唤了一声‘好月姑娘’,这称呼然不言而喻。 好月也不在意,只轻眨着眸子看着他,盯看着片刻之后,噗嗤一声笑了,“怎么办,我这人肚量向来就小的很,也喜欢公报私仇……啧啧,秦大人,您说,这可要如何是好呢?” 李氏听到此处,已是难以抑制怒意了。 也不管这桌上可还有王程意在,直接大力拍了怕桌子,苍白的脸上显得有几分狰狞,“你莫要不识好歹,我家老爷乃为秦州知府,是朝廷命官,而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只飞上枝头的野鸡罢了,凭着皇帝宠爱,竟敢如此不将朝廷命官放在眼中! 待老爷回到衙门之内,定然要去写封折子去将你告上一告,凭借圣宠便恃宠而骄,掂量不清楚自己有个几斤几两!” 在那话出口的一瞬间,秦世泽连是朝着她喝了一声,“坐下!” 秦夫人只觉着十分憋屈,若不是被自家老爷软磨硬泡,软硬兼施的让她不得不来这趟晚宴,她只怕当真是一辈子都不想来见好月的。 如今,她收起一切架子,‘冰释前嫌’得来赴宴,倒是不想听着她这话中没完没了的带刺,当真是让人不舒服。 如今被秦世泽如此一喝,站也不是,坐又怒的坐不下。 “是么?” 相比起立时的怒气冲冲的李氏,好月倒是十分淡然,“我偏生还就是仗着天子的宠爱恃宠而骄了,写罢写罢,不知秦大人这折子要如何写呢?可要我来给你出出主意? 唔,就说,尹好月这人嚣张跋扈,竟敢对朝廷命官言语不敬如何?” 说着,她又是一笑,从腰间掏了一块金牌在手中晃了晃,笑意当中带着浓浓冷意,“秦大人,可是使得此物?” 怎会不识得? 秦世泽一双眼瞪的犹如铜铃一般大,显然是不相信好月手中竟然会有这东西,那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好月笑意一收,“别说我言语不恭敬,我便算诛了你一家又当如何?你们的命,如今在我手中不过是犹如蝼蚁一般罢了,朝廷命官如何?” “御、御赐金牌?” 秦世泽说出这四字,几乎是颤抖着唇瓣说的。 好月头一扬,厉声喝道,“见金牌犹如面见身圣上,秦世泽,你倒是好大的胆子,面见圣上竟是无需行礼的吗?” 那明明不过是一个十五岁柔柔弱弱的姑娘呀,可在她喝出那一声之后,却只觉着这人气势老成,让人心生惧意。 秦世泽当下再有不愿,却也不得不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便算是那一直一言不发的王程意,此时亦都跪了下来。 李氏大睁着眼眸,梗起脖子,显然很是不能接受这忽如其来的变故。 好月冷冷看她,“怎的?秦李氏这是想要对天子不恭吗?” 这罪责,他秦家如何承担的起?秦世泽当下便将李氏拉着跪了下来。 安月见此,也知晓这金牌只怕是非同小可的,正想着要下跪,好月却是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再站了起身来。 一步一步走至李氏跟前,而后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来,“我就是飞上枝头的野鸡,可也比你这只插了凤毛便以为自己是凤凰的家鸡要强,我便算下旨将你千刀万剐了又如何? 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若是能让你秦家碎尸万段,便算赔上我得性命又如何……可如今,我这御赐金牌在手,便算要你全家性命,只怕也无法同你们陪葬呢!” “长月公主!” 秦世泽听着这些话,明知晓是‘女人间’得战争,倘若他若是不为立时说几句话,只怕自己也是下不得台面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便算低头认错,那又有何惧? 如此一想,他唤了一声之后,便道,“拙荆乃为深闺妇人,不识得大统,还望公主高抬贵手,不与一般计较!倘若公主心中有气要撒,尽管说一声便是,下官定当为公主解气!” 那这话的意思,便是低头认错了。 好月哼笑一声,站起了身子来,拍了拍裙摆上莫须有的灰尘,再将金牌收入了腰间,“秦大人是个聪明人,我也并非想要同大人撕破脸皮,但我这心中,总是有这么一口难以咽下得气,这气如何出,想来您这局中人,是十分清楚的!” 又想起了去年之时,到底也‘帮’她扳倒了林家,瞧在这面子上,到底还是让其起了身来。 第四百六十五章上门致歉 第四百六十五章:上门致歉 对于好月心中的怒气,秦世泽的确是懂得的,也知晓要如何做才好,“公主宽心,下官明白!” “秦大人果然是个聪明人!”她唇角一勾,瞧着桌上得酒菜,却是没有了半分食欲的,“那我、就等着秦大人的好消息了!” 说罢,她牵起好月,唤了一声王程意,便直接走出了包厢。 满桌子的酒菜未曾动过,地上还残留着茗杯粉碎的碎片,秦世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眸。 脸色最难看的便是李氏,她的脑里还荡漾着好月方才的话……直到好月走了许久之后,这才僵硬的抬头瞧向了自家夫君。 “老、老爷!” 秦世泽此时脑子十分混乱,所有的情绪压抑在心里,使得他表情都不自觉变了一变,脸上更是青筋暴起。 睁开眼眸,紧咬着牙关看向自家夫人,“你说,你之前好生对待儿媳,可还会有如今的事情发生么!” “我……”李氏也很是心虚,“我哪儿知晓会这般啊……之前不过以为那尹安月不过是出生在小门小户之家么,哪儿……” 哪儿还能想着那尹家二姑娘会有如今的地位,倘若早知晓,定是不会犯下那些错处的呀。 可话还未曾说完,秦世泽便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妇人愚见!当初既已将尹安月娶进门来,你这做婆母的便应当知晓要包容!好了,事情发展至如今,咱们秦家官威如今可还要如何找的回?她尹好月如何被皇上破列封为御妹,可见对其宠爱,再加之这尹好月如今恰到了婚嫁之龄,只怕今后身份也是不匪! 如今她对咱们秦家怨念不浅,倘若得罪了她,当真是多了一大敌人!” 秦世泽很是清楚自己之前所做之事,再加之好月如今身份干系,他便算是想大胆一些,将其秘密谋害也是不成形的法子。 在这扬州之内,她不说有这公主的头衔在身,便光是身后的唐五爷,也让他不可轻举妄动。 如今,他们若是想生存,除去同好月认错之外,再无别的法子。 当真是……越想便越是让人生气! 倘若这李氏不曾如此对安月,那两家如今还是亲家,以尹好月对尹安月得情分而看,只怕他秦家都要因此而顺风一些。 一听着秦世泽说起此事,李氏毫无辩驳之力,最后只得看向秦世泽,毫无底气问道,“那如今,应当要如何做才好?” “如何做?”秦世泽重重吸了一口气,“上门致歉!” 说罢,甩了甩宽大的袖袍,便离开了包间,出了天香阁。 且不说秦世泽与秦夫人如何,便说好月带着安月、王程意成了天香阁之后,便想着再去找一家什么馆子好好吃上一顿。 她的确是由几分饿意得。 毕竟正午吃的饭,到此时也是消化了差不多。 偏生方才饭桌上得东西,她还真就动不得! 倘若动了,便是说明自己乐意同秦家今后握手言和冰释前嫌了。 毕竟吃人嘴短。 这该甩的面子需得甩甩,倘若不如此‘刁蛮些’,岂不是让秦家证明她们好欺负么? 之前的事儿,好月并未如此就歇气……毕竟之前为她出头的是蔺希,她也不可要求秦家做的太多了,如今时过境迁,这主动权都已到了她手中……她有如何不好好把握把握呢? 宴会之事且先如此告上一个段落,好月现下要等的,便是等着秦世泽好生的上门来,拿出他最大的诚意来。 当然,这气消不消的,也还需看她心情去。 因着未在天香阁用饭,此时三人的肚子也是饿着的……本想去找家其他的馆子随意吃些,可瞧着如阵势,倒也的确是不知要去何处吃才好。 想了想,到底还是说了一声,回院子罢。 回院子吃罢,那厨娘做的菜味道也很是不错的。 而在回程的路上,安月与好月是同坐在一个轿撵当中的。 安月此时的神思还在方才的天香阁之内,脸上神情也很是郁郁寡欢。 好月见此,便问了一声,“在想什么?” 安月不瞒,直接道,“好月,这些事儿都已经过去了,咱们倘若非要挣个输赢的,岂不是反倒让人瞧了笑话去? 你如今有了公主头衔,秦知府也是扬州城内的父母官,这番相争,只怕是让人瞧着有笑话的!” “所以呢?”好月扬眉看她,“你是想如何?” “我……我……”一想着方才秦世泽与李氏的眼神,安月心便有些慌乱,“我也不知晓……只希望你好好的,莫要再因我之事而落下话柄,毕竟……事也过去了,我如今也与秦臣断了姻缘,两家之间,今后这些私事,要不……便算了罢!” “事已至此,如何能算?” 知晓安月是个爱息事宁人之人,好月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话是没错的!姐姐,退让可以,但你要明白退让之后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她不是个和善之人,向来不是,但也决计不是一个见人就扎的刺头,不会平白无故的亮出自己的爪子。 安月再不搭话,只将头低得更深了些。 直到许久之后,好月几乎以为安月安静的将要睡着之后,这才传来她轻喃的声音。 “我这人,是不是很是没用!” 不知晓安月这话的意思,好月朝她瞧了过去,便见得她低抽了一声。 “明明你才是妹妹,可每回遇见事都是你在为我出头……我时常会觉着自己很是没用,你所能做的那么多,那么好,而我能做的,却微不足道!” 好月讶然于安月的话。 正不知要如何回答时,安月又道,“我知晓,家中如今能有如此地步,那都是你的功劳,无论大事小事,你都做的比我们所有人要好,我有时在想着,应当让自己活的轻一些,至少……我得事儿,不需让你来为我操劳!” 安月心中是压抑的。 压抑着妹妹比自己优秀了这许多,她却是连手都无法插,又压抑着那一个还未曾来得及到这世上瞧一眼的孩子。 两者相重叠,在她空闲的生活里,总是既无奈,又无力。 第四百六十六章谢什么 第四百六十六章:谢什么 好月闻言,一时竟是哑口无言,约莫过了两息时间,这才轻声问道。 “大姐,何时有了这想?” 安月情绪低落,“我、我只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何叫无能为力?”好月此时仿似也有了几分无力,是不是自己太过强势,压迫着了安月? 想了想,便道,“和睦的一家人之间,本就是能者多劳的,且每人的分工又是不一样的! 如娘,娘会磨豆腐,做豆腐,还能烧的一手好饭菜。 如你,你性子温柔,待家人亦是十分体贴,针线活计做的连娘都无比羡煞。 如安邦,安邦年岁还小,却有自己的动力与坚持。 而我,我所能做的,便是让你、让娘、让安邦以及我所在乎的人能过好,能好好的生活!倘若我所想的只有我自己,凡事都以我自己的利益为先,那又如何能被称之为家人呢?” 末了,好月又继续补充道,“说个最简单的比喻罢,我最不会烧饭,难道我饿了之后,因为怕让娘麻烦,就饿着肚子不说么? 我不会缝补,若是我得衣衫破了个大洞,难不成我就因着怕劳烦了你,而不让你替我缝补好了再穿在身上么? 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在一起本就应该是风雨共济齐心协力的,倘若凡事都只想着因怕麻烦而不说,那又如何还能叫一家人呢?家人的意义又在何处呢? 倘若是我受了欺负,大姐可会想,因为怕沾惹到自己而不会为我出头呢?” “自是不会!”安月几乎想都未曾想的便回道,“倘若有人来欺负你,不说是我,便算是娘也安邦,只安排是没了命要护你的!” “那不就结了?”好月一笑,笑的十分和善,“所以你有这个心结,我也想帮你打开!再且,你放心罢,凡事我都考虑过了后果……别说我如今对秦家还能讲些客气,便算不讲客气,强行摁着秦家这条牛来吃草,只怕他也是拿我毫无法子的!” 说身份,她如今是长月公主。 说在扬州的势力,她这背后的确还有五爷。 不惧,不怕,不慌,更不怕同秦家撕脸。 好月的话已说至了如此,倘若安月再说什么,反倒真是显得不是一家人了。 最后,她只得满是感慨得拉着好月的手,无比真挚的道了一声谢。 好月轻笑一声,“谢什么,你我是亲姊妹!” 有了好月这一通的劝说,安月心中的确是好受了不少。 待回家院子之后,王程意本应该是要回驿站去的……但好月也知晓他未曾用饭,便将他留了下来。 王程意不知想了什么,本是想着要拒绝,可当余光撇了一眼安月之后,便也应允了下来。 院子做的饭菜比起天香阁来自然是要清俭了许多,却好歹也是有鱼有肉,还有好月,安月以及苏南作陪。 院子当中的众人本以为好月去了天香阁吃饭,那自然是要吃的饱饱回来的,便也不曾等她,早早的吃了。 当知晓好月吩咐厨娘做饭时,众人几乎是摸不清楚头绪的。 倒也算好,有着马氏与杜麽麽的帮忙,这顿饭在半个时辰以后也上了桌。 饭菜开动前,好月作为主人,自然是该在言语上好生客气一番的,“饭菜的确不如天香阁这番丰盛,秦大人可莫嫌弃的好,就当垫垫肚子罢!” “哪里那里!”今日得王程意倒是显得很是安静,连着行为举止都要端庄了许多,“下官之前在家中时,仅能吃的也不过吃一些清粥咸菜,如今这些倒算的上山珍海味了,又哪儿不丰盛!” 总觉着这两日的王程意似乎有着些小小的不对劲儿。 好月只与其笑笑,便说了声开动。 饭桌上,因安月与好月是女子,吃起来饭来倒也没别的话,倒是苏南,偶尔举杯敬王程意几杯。 王程意也不推脱,二人一边吃菜一边喝酒,最后吃了个微醉。 此时天色早已黑透,而王程意,却还是要回驿站当中的。 院子里还有侍卫在等候,只需将王程意送至门外便好。 到底也是个朝廷命官,这些个礼仪还是要的。 本身这人也是该苏南送的,可好月不知想了什么,只与苏南耳语了一声后,便表示亲自送王程意。 王程意自然是推脱不敢,直到好月双手背立,催促了一声走之后,他这才左右为难的朝着安月躬身行了一个君子之礼。 “告辞了!” 安月也是学了些礼仪的,当下朝着王程意福身回了一礼,头微低,“大人慢走!” 女子的声音犹如温和的夜风,从王程意耳中划落心坎,仿似甘香味醇的老酒一般,光是味道便已醉人。 从大厅处穿过长廊往院门口走去。 好月同王程意二人并排着步子,前者双手负立,仿似一副老成的模样。 鹅黄色的灯笼之下,二人的身形被拉的极长,走在夜色中,柔和安静。 好月率先开口,“今日天香阁之事,不知王大人,可是有何看法?” 王程意目睹了此事的全过程,好月来问,倒也不显唐突。 她那话明明是笑着问的,但王程意心中不知为何便是有些发毛。 这莫不是,在试探他? 如此一想,王程意眼眸一深,便也似做无意回道,“下官并不知晓天香阁发生了何事,也不知晓公主与秦家又有何事,但公主倘若有需用下官之处,尽管吩咐便是!” “我有可说让你装傻了?”好月对其不禁嗤笑一声,“天香阁之事,王大人不必如此拘谨,这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见人之事,有何大碍呢?” 她如此一问,也不过是想知晓王程意的反应如何罢了。 再且,找他,也并非是因此事,二十直接问道,“昨日那事,如何了?” 提起昨日的事儿,王程意那是无比清明的……处置妥了之后,也暂未将此事先告之好月,如今由她亲自来问,倒是显得有了些实则。 于是,忙回道,“下官已处罚过那二人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小媳妇受了怨 第四百六十七章:小媳妇受了怨 “处罚?”好月无比好奇,“倒是好奇王大人是如何处罚的!” 王程意便回到,“那、那二人竟敢对公主无礼,本是该犯了死罪,但念在其大字不识不懂大南礼仪,下官便也只是略施小戒得惩罚了一番,张嘴二十,杖刑十五!” 边说着,还边瞧了一眼好月,想从她脸上寻些表情,看看她对此事可是满意。 偏生,好月却只是一杨眉眼,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王程意一时竟只觉着有些拿不定主意,小心翼翼问道,“可不知,是轻是重?” “不轻不重!”好月道,“大人处事,如今越来越要沉稳了!” 杖刑十五,张嘴二十!的确是个不轻不重得刑法。 别瞧着那两老口如今已是五十几岁,可这在林府当中处尊养优得,身子骨儿可是硬朗着呢……平日里也没甚个病灾得。 王程意这刑法,既让这二人吃了苦头,又让其长了记性。 “哪里哪里!”听得出来好月这是打心中得赞美之后,王程意这才谦虚了起来,“下官初次为官,并不知晓这官场险恶,之前处事也知晓的确是太过毛躁了些,不知其中水深……但经过锦州之事后,下官已思虑良多!” 这话中并非有让好月同情之处,只是简单的说了说自己此时的心得。 在这二人说话间,却是已到得了院门口。 好月再不相送,只与其道了一声,“回家路黑,大人慢些!” “是!”王程意躬身,行了告退之礼,“劳烦公主相送!” 随着好月淡淡点头之后,王程意这才离去。 待人走远,好月却依旧待在原地,瞧了一眼仅有几颗星子的夜空,粗粗叹了一口气。 王程意的背景她是调查过一些的,自打锦州回来之后,相比起之前的确是收敛低调了许多。 但蔺希因烦怒了锦州之事,对其亦是有些小小不满得成见再里头,这才在王程意回京城之后,皇帝将其晾在了一侧。 而好月亦有些了解王程意得压力。 打锦州回来之后,王程意第一桩事便是将远在祖籍得父母接入了京城当中来……可如今他身无职位,俸禄低位,且先不说一家人挤住在一间小院之内,便是说平日的生活,也很是拮据。 蔺希对其的才华,才是有几分赞同的。 罢了,王程意之事还待回京再说,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得去歇息了。 如此一想,她便踏起了步伐,入了自己所住的院子里。 洗澡水澡已打好,她只随意的洗浴了一番过后,便穿上了睡觉时所穿的轻薄里衣。 这才正想着拿快干帕子将头发擦干呢,便听得门外有人轻声扣动门板。 如今已是亥时初了,可还会有谁来敲门? 她一边好奇一边将门打开,便见得门外站了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姿。 屋檐下的灯笼散发着淡淡鹅黄的光线,门外的男子恰好将那光线遮住,将好月包裹在了他的阴影之下。 一袭紫衣白袍,紫衣上以金线绣花,腰间束带上润泽的玉佩显得很是柔和。 男子唇角带笑,眉眸如画,面貌俊朗,轮廓分明。 见得那人,好月眉眸一样,“倒是舍得现身了?” 这人,昨日午间明明就同他约好的,使得她苦苦等了一个晚上。 “这话,怎的似是小媳妇受了怨了?” 北冥夜轻轻一笑,从她身旁进得门来,再顺手将门给关上。 瞧着她此时头发上还低着水珠,倒也极识眼色的去拿了一块干帕子,主动给她擦起了湿发来。 一边擦一边在解释道,“昨日本以为是晚间定能赶回得,倒是不想出了些突发事故,直至方才不久才回……唔,方才回来之时本是想先来找某人的,却恰好见得某人同别的男子在星下漫步,这便也不敢上前打扰了!” 最后那断话,说的可真是酸味十足。 好月嗤了一声,“你这人,我原先倒是不晓得这番爱吃味的,这空气里都冒着一股子老陈醋味儿!” 倒也没问他是出了何事。 毕竟以他的身份,他的产业,忙活也是正常之事,无需多问。 该说的,他从未瞒过她。 北冥夜闻言,噗嗤一声笑了,“那也只能说是小月儿手艺好,酿得这一坛好醋!” 他手中的动作十分轻柔,仿似生怕弄疼了她一般。 好月纵管同他抬着杠,心中却也满足他的温柔。 接上了他放才得话,“既然如此,那你便多吃一些罢!” 噗嗤一声,北冥夜笑了,倒也不曾在此话之上同她多扯,只问道,“你昨日,是要同我说什么?” 说起此事,好月也是言归正传,“将那借条给我罢,我将钱还了!” “什么借条?”北冥夜却是故作不明,“何时我拿了你的借条?” “别装傻!”好月白了他一眼,“我前儿个去了李记,唔,掌柜说借条你拿走了……咱们便算在一起了,情归情理归理,该算清楚的东西还是要算清楚的!” 北冥夜闻言,手上的动作却是依旧不停,待将她那长发擦干了以后,便笑着将好月揽入了怀中。 “我都是你的人了,这什么都不是你的?唔,今后我得便是你!” 好月立时接话,“那我得还是我得了?” 北冥夜一声轻笑,“嗯,你的还是你的!” 好月又道,“不是同你玩闹的,将那借条给我罢,唔,感情是感情,但掺杂了这些金钱在里头,我这心里头,总归是很不舒服的……倘若你若是不给我借条得话,那我便只能等你将借条给我之时,我再同你在一起了!” “小月儿这是学会威胁人了?” 听得她这话中的意思,北冥夜忍不住又是宠溺一声笑意,“那借条去年倒是到过我手中,可早便被我顺手仍了!” 这倒是真的! 别说仅仅一千两,便算是一万两他只怕也不待记住的。 好月闻言,眉头皱的高高,“既然如此,那咱们也不说借条了,这银子我还是需要还你的!” 说罢,从北冥夜怀中退了出来,再去枕头下拿了早准备好的一千两银票,塞入了北冥夜手中,“这才能算是两清!” 第四百六十八章花名册 第四百六十八章:花名册 好月的确是觉着不能欠北冥夜得,如今的感情本就没有掺杂金钱的杂质……倘若好月这钱真不还了,反倒真让人觉着她是为了钱去的……咦,尽管北冥夜这人长得很是不错。 无论怎么说,她都不希望掺杂着金钱罢。 北冥夜瞧着手中的银票,眼眸一深,唔了一声,再见着好月那晶亮的瞳孔,倒也还是点了头,“小月儿倒真是分得清楚!” “借归借嘛!”好月深以为然,“总是不能让你老这般无条件付出了!” 北冥夜不答话,只又将她揽入了怀中,“这几日想来好月对爷也是十分想念的紧,今夜,便宠幸你了!” 男子的话声音轻轻,却带着满满磁性。 好月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当中,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味,仿似连带着脑子都清醒了些。 此时天色已晚,二人却也无闲话,只说上两声,便上床入睡了。 北冥夜宿在了她的床上。 对于他如此,好月仿已是习惯了一般,倒也无别的想法。 且他这人倒是十分君子,而去除去睡觉之外,对她倒也并未做出任何不该有的事儿来。 这一觉,睡的很安稳。 在好月第二日早间醒来时,身边的人早已不见……伸手摸了摸他所躺过之处,毫无任何温度。 想来,应当是走了许久的。 侧转着身子伸了个懒腰,却见得那枕头边上放着她昨夜给北冥夜的一千两银子。 且这银子上还留了一张纸条。 这钱,便让你替我保管着。 简短的几个字,好月噗嗤一声轻笑了……这人,她有怎的会不清楚他的意图呢。 罢了,到底还是将银子又塞入了枕头底下,她则起身开始洗漱了。 刘氏与五爷的婚礼将至,这几日牛婶依开始着办了此事来,好月想着,定然也是要好好陪陪刘氏的。 无论这南院是否是她的家,三里路却总归是个家的。 再且了,她还真就打算等着秦家上门来三里路的家中致歉。 唔,如今地里之事有罗德等人在,又不是农忙之际,好月的确是放心的很。 如此一想,待洗漱更衣之后,她便去找了安月,收拾了一些个常换的东西后,两姊妹便回了三里路。 不回不知道,一回吓一跳。 好月这两日在扬州的南院里住的倒是十分愉悦,可三里路的院子却已是乱成了一团。 自打好月如此‘高调’的回了一趟三里路之后,不论是扬州的富商还是刘家那远的毫不沾亲的亲戚、亦或是这村子当中之前看不惯刘氏一家的人,这几日却纷纷前来将那门槛都将要踏破了。 刘氏等人不仅要管理好豆腐坊之事,还日日要招待来客,当真是……操劳的筋疲力尽。 当好月回道院子那一刻,刘氏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人情来往我也甚是不懂,这几日恐你在城内又忙,便也不曾将此事告之于你,如今你回来了倒好,你说这些人,可要如何是好?家中的礼品都堆满了半个仓库,我如何都推脱不掉!” 这当真是叫她头疼的紧。 好月亦是讶然,再瞧着刘氏那张疲惫的脸,这才道,“倘若日后还有人来拜访,你直接不见变是了!” 刘氏便道,“那些个都是扬州内有些地位的商人,我若是不见,岂不是要给你树敌了?” “树敌也无甚干系!”好月不以为意,同着安月将包袱从马上卸了下来,再同刘氏回道,“本就不是一路人,又何来树敌之说?之前收下的那些东西,便留着罢,日后再莫收便是了!” 刘氏点头,“这些东西我也做了个账目的,谁家送的东西都记在了花名册上,就想着是否要找个合适的时间,让你舅舅上门将东西退还给人家!” 好月闻言却是笑了,“退东西肯定是不成的!人家送了东西来,咱们再退回去,只怕也会让人明面上不好过……咱们本就对人无任何敌意,如此一来,只怕反倒让人家多想了些,届时就真的是树敌了!” “你姨母也是如此说!”刘氏深思了一会,“这两日当真是忙活了个晕头转向的,豆腐坊中的生意又好上了不少,你既回来了倒好,这些人情来往我也懂不多……” “嗯!”好月道,“那些个什么亲戚你们看着办罢,别的事儿,我来则好!” 如此,刘氏这也大松了一口气。 不过说起这些个亲戚,刘氏脸色又稍微变了变,想了想,似做商量的口吻同好月开口道,“你姨母想让我同你商量,待你有空了,可能随她去一趟平县?” “嗯?”好月手中得动作一顿,朝着刘氏看了去。 仿似也知晓这请求似是有些为难,刘氏便解释道,“你也知晓你姨妈如今是什么状况的,我也知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此事你怎的决意都行,我不过是同你说说!” 说白了,大刘氏是想借着好月如今的身份,想回夫家长长面子。 这倒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刘氏与大刘氏是亲姐妹,亲姐妹之间自然是只要能做的,都责无旁贷。 而如今瞧着刘氏说起此事时,那极为小心翼翼的表情,好月却是轻笑了,“娘觉得何时去好?” 刘氏既然开口说了话,她也自是不会拒绝的。 乍然听的好月这般应了,刘氏还有几分不曾回过神来,待瞧着那一双闪亮的眸子正含着笑意认真的盯着自己时,她这才反应过来,好月这是应允了。 “你何时有空?” “待娘的婚礼完成,我便得启程去京城了,平县与京城并不顺路,唔,这当中也还有几日得空闲时间,不如就这几日罢,具体的时间,娘决定便好!” 好月能同意,刘氏的确很是惊喜,再听她这番说,脸上更显得激动,“好,好,那我这就同你姨母去说说!” 话落,正欲回身走去,想了想,又回过头来朝好月与安月问道,“正午你二姊妹可想吃些什么?” 两姊妹对视了一眼,说了声随意之后,刘氏这才走远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来家里算账 第四百六十九章:来家里算账 将东西拿至了二楼的房间里,安月这才瞧了一眼那坐下已开始倒茶来喝得好月。 “你当真要去一趟平县?” 别说刘氏诧异于好月会应了她的话,便是安月都很是好奇。 “去呗,去一天,回一天,逗留一天,也只不过是三日的功夫……我如今手中也无旁事,走一趟便走一趟罢!” 安月闻言,也缓缓点头,“倘若能将姨母得事儿处理好,那也是一桩心事!” 大刘氏在这院子一住便是一年,这一年当中陆捕快连信都未曾稍半句来……安月也是瞧见过大刘氏偷偷抹泪得。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人微言轻又是小辈,便算去找话劝慰大刘氏,都只怕自己的话说的有何不妥当之处。 “姨母这人爱面,我也是知晓的!”好月道,“换个角度一想,倘若受了欺负的是你,将来我得孩子有这个本事,我也定然会带着孩子来替你撑门面的……大家都是一家人!” 是啊,设身处地一想,都是人心比人心。 安月不说话了。 好月便道,“之前你给我缝得肚兜好像小了些,大姐,你再给我缝上两个呗?” 这都是些简单的事儿,安月当下便应了,“我等会子去仓库里拿些布匹来,你想要什么花色?” 于是,二姊妹便在此此话上又延续了话题。 午后,的确又是有着不少人拿着礼品前来上门了。 刘氏这回听了安月的话,将这些人纷纷都推却了。 可那些个人也是个执着的,刘氏既然不招待,便只将带来的礼品放在了院门口。 对此,刘氏当真是无奈的紧。 因着刘氏的婚礼将近,刘老太等人便也开始商讨起婚事来了。 五爷是下过聘的。 那聘礼……当真是……让他们都忍不住眼花了。 金银珠宝无数,细软无数,绫罗绸缎数匹。 光是这些个聘礼,的确是刘老太这一辈子也不曾想过会拥有的数目。 刘氏这是第二回嫁人,本应当是要低调一些则好,偏生这好事儿一通接一通的,低调也着实低调不起来,便干脆风风光光的大办好了。 起先是要买红菱。 必须得让红绫将这院落挂满了……唔,还得铺红毯,剪喜字。 这事儿一桩一桩得下来,豆腐坊的生意也的确是来不及管辖了。 于是,便干脆给豆腐坊放了一个长假,关了十天大门。 若是以往,倒的确怕这门一关,会给生意带来损失……但如今这鲜味豆腐坊已打出连自己的销路,在民众心中亦是占据了地位,丝毫不惧此事发生。 如此一商讨,豆腐坊的门第二日便关了。 一家人在一起商量着,这婚事应当要如何来办得好。 婚礼日期定在五月十六,只有几日的功夫了。 嫁衣倒是五爷早便准备好了,无需他们多费心思。 这厢正在商讨着,那厢却听得有人来说,秦知府携带家眷上门拜访了。 众人一听着这消息,个个面面相觑,都似是在猜想,这秦知府上门是作何?难不成也是因好月而来的? 如此一想,不禁又想起了前几日,好月在扬州当着大伙的面,让秦知府下不了台面的事儿。 刘氏不禁担忧问道,“不会是秦知府觉着面子下不来台面,来家里算账的罢?” 好月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莫要担心,看茶便好了!” 说罢,便站起了身来,理了理衣袖。 对于秦世泽带着家眷来之事,的确是让众人很是费解,可知府大人亲自上门,自是不能将人晾在外头的,匆忙的打扫了一番之后,便将人了请了进来。 当秦世泽踏入这院子之时,心中由着几分沉意。 之前二家人是亲家时,他不曾踏入过这道门槛,如今却是不得不上门来了。 待到了大厅之内,刘氏等人已将茶上好,且在神情上,亦是显得有些个拘谨。 秦世泽倒是心中没几分波澜,毕竟此回这是自己上门来致歉得……而落在了李氏眼中,只在心中无比鄙夷,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一家子,便算是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依旧是改不掉这畏畏缩缩得德行。 果然是小门小户。 都说相由心生,李氏膈应此回的上门,更是膈应要上门致歉,尤其是见着这么一大家子都‘上不得台面’的,便算是平日里素养再好,也终究是没能藏住内心的想法。 李氏这副趾高气昂高高在上的模样,又让刘老太等人心中没了底。 倒是秦世泽。 在刘君子邀其坐下,看了茶后,他瞧了一眼这大厅当中,而后再是笑着拉开了话匣。 “府上好事,也将近了罢!” 这是再指刘氏与五爷的婚事。 二人成婚,五爷果真是一点也不低调,扬州城内稍微有些脸面得人家均都他邀请了来。 是以,此事也算是沸沸扬扬了。 刘君子为男子,秦世泽便是由他来招待,闻言之后,瞧了一眼刘氏,面上笑的也有几分不自然。 “是了,定在了这月十六!” “那倒是快了!”秦世泽尽量让自己笑的和蔼些个,看着刘君子,又道,“今日上门,着实有些唐突了!” 说着,他站起了身子来,忽而拱手朝着刘氏躬身行了礼仪。 刘氏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愣在了原地,不知要作何反应才好。 随即,听得秦世泽道,“秦某此来,是想同夫人致歉得,之前我秦府对令千金做的的确不够厚道,秦某同拙荆想了许久,的确是愧对了安月。 安月是个好姑娘,在我秦府当中吃了如此苦楚,今日登门拜访,是为同夫人聊表歉意的!” 道歉? 堂堂一个扬州知府竟然同她一个妇人道歉。 不仅仅是刘氏震惊了。 便是刘老太、大刘氏、刘君子等人亦是同样震惊了。 相反的,倒是好月一脸的风轻云淡。 嗯,秦世泽能做出如此举动来,的确是让好月心中也舒畅了一些。 不过那李氏么,此时却是一脸的不情不愿。 秦世泽未曾听到李氏说话,余光撇了一眼,见着对方明显一脸嫌弃的模样时,眼眸横了一横。 第四百七十章低头不见抬头见 第四百七十章:低头不见抬头见 秦世泽这几日来在家中对李氏发脾气的次数多了起来,且每回所说的话,让立时也是全然无任何反驳之语。 这种感觉,让她忽儿害怕了起来。 本是想着自己不开口说话的,可瞧着秦世泽的眸光飞来,李氏面上立时老实了。 也是随着说道,“之前是我这做婆母的太过刻薄了些,让安月受了折磨,这的确是我之错,还请夫人大人大量,再莫计较之前之事!” 刘氏又震惊了! 这秦家二口子,这是魔怔了?竟然上门来给她们道歉? 碍于面子上,刘氏自然是连是推脱的,可偏生好月似是知晓刘氏会如此一般,当先一步道笑着说道。 “说什么大人大量呢,又说什么冰释前嫌呢,秦夫人这心倒是大得很!你说,倘若秦夫人有个闺女嫁入咱们家来,我娘对其如您对我大姐一般,不知夫人可要作何想法!可是一句抱歉,便可平了这怒气的?” 那你还想如何? 李氏很想想反驳上这一句,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只道,“先前是我不对,‘长月公主’有怨言也是应当的,不知‘公主’想要我如何做了,才能够冰释前嫌!” 那一声长月公主,不难听出李氏咬牙切齿的味道来。 好月笑的便开心了。 而大伙此时也是明白了,秦家忽然上门因过去的事儿来道歉,约莫着都是好月的意思。 “秦夫人言重了,我又能让您做什么呢?”好月道,“只是这若是上门致歉,怎的也是要拿出些诚意些来不是?秦夫人一句简单得冰释前嫌,可毁掉的却是我大姐的一生,太风轻云淡,又哪儿来的诚意?” 李氏当真很是怒,若是平日,定然会喝一声刘氏,问她这是教养的什么女儿,没有半点家教规矩。 但也知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此事是我秦家之错!”到底是了解自家婆娘是何德行的,秦世泽此时也怕将好月惹毛了,当下只得硬着头皮道。 “还请公主明言,只要我秦家可做到之事,定会不留余力!” 好月眉头一挑,还想说什么……可当见得刘氏微皱皱起得眉头,当下也老实了些。 毕竟如今是在一家人面前,她这番强势也不大好……尤其是刘氏还在场之时。 刘氏这人的确是个爱说话的,可是说起自家大女儿受的委屈,也不禁有几分叹气。 “秦大人秦夫人,咱们家的确是小门小户之家,上不得什么台面,也许在身份地位上,咱们家的确比不上您这官宦之家,但评心而论,咱们都是有子女的,都是做父母的……我家安月之前之事,也算是上天开了个玩笑……” 的确很是震惊秦大人这忽如其来的歉意,可刘氏一想着自家的大女儿,亦是满满委屈。 她十五岁嫁了一次官宦之家,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便被折磨得人鬼不像,叫她这做娘的的确很是很是心疼。 因着嫁过一次的缘故,如今她处在十七岁正好的年纪,也是无人来再上门提亲。 便是那些个来上门提亲的,也都是些个歪瓜裂枣身子不健全之人,当真是……让她对安月今后的婚姻都很是忧愁。 安月嘴上虽说这辈子定当不再嫁人,可刘氏这做娘的,又怎的会如此狠心见着她今后孤老无依呢? 便算是将条件放的低些,她也是要替安月寻个夫婿的。 问题在于,安月得先将自己这一关给过了。 刘氏方才的话并未说话,可接下来的话却也不知要如何说了,最后,想了想,还是道,“大人也无需来说道歉,这门婚事栽了小妇人也是认了得,万万不敢受了大人如此大礼!院门太小,还请大人回罢!” 刘氏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不说众人惊讶了,便是好月都很是诧异。 无论刘氏有如何得改变,在她心中,刘氏得心思总是最软的,说话也是最好说的,如今却不顾任何情面,直接要将这人逐出去? 秦世泽面色倒是安然,李氏却有几分色变。 当下看着刘氏,眼眸一眨,其中深意无需多言。 “刘夫人,大家都在扬州,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些个恩怨,还是解开的好!”明明道歉的人本是她,可那气势却又在处处压迫着刘氏,“如今我同我们家老爷亲自登门拜访,还带了好些个药膳来,之前之事是我秦家对安月不好,如今两家姻亲已断,咱们家所能做的,便也是送些补品给安月好好补补身子了!” 李氏常年在富媛圈子里游荡着,这官夫人得气势早便是锻炼了出来的,站在刘氏的面前,自然是让刘氏有满满压迫感得。 说到底,刘氏也未曾见过什么大台面,有着小家碧玉温柔大方的气质,却是没有李氏这番的盛气凌人。 而好月,却是丝毫不在意得。 当下也从凳子上站了起身来,将大厅的门打开了来,正在大伙儿好奇好月所做的意图是为何时,便见得她笑的一脸灿烂,再伸手朝着秦大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是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要紧,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秦大人秦夫人我,咱们这庙小,容不下您这二尊大神,请罢!” 何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秦世泽此时心中是抓狂的。 好月如今身份特殊,他因去年之事,这一年也收敛了不少……倘若皇帝冰释前嫌再将他召回京城,那时同好月得作用,只怕是不容小觑的。 就说天子将如此贵重得免死金牌赐给了好月而言,好月在其心中的地位,就已绝非一般人可能比拟。 扬州真好月的根基,而刘氏也将与五爷成婚……京城么……如今的京城与之前早已不一样,他若是被调回京城之中,只怕仕途还会堪忧。 尤其是……得罪了好月,只怕就更是…… 在官场上,少一个敌人便多一个朋友。 为了今后的仕途,秦世泽也是豁了出去。 当下牙一咬,心一横,直接便朝着安月与刘氏跪了下来。 这一举动,倒是真让在场所有人都讶然得捂住了嘴。 第四百七十一章妇人愚见 第四百七十一章:妇人愚见 “夫人!”秦世泽喊道,“之前是我秦家得错,我秦家认错!只要安月愿意,如今回到我秦府当中,依旧是秦府的少奶奶,我秦家上下定然好好对待安月! 倘若夫人已瞧不上我秦家,我便替安月指门适当的婚事,只会比我家不孝子要强,不会差的! 若这二者皆不可,还请夫人名言,我秦家要如何做,才可让妇人咽下这口气来!” “秦大人,您这是作甚,快些起身!”刘氏当下心中一跳,到底她是女人,不好亲自去秦世泽,则立时让刘君子去拉。 刘君子当即是愣在了原地的,直到刘氏喊唤了两声过后,这才回过了神来,噢了两声,去扶人。 而这秦世泽今日也是做了打算来的,只要刘氏不说两家今后和解,无论如何也是不起身。 明明是满大厅的人,气氛却静谧的有几分可怕。 直到最后,刘氏的确很是无奈,“好好好,只要秦大人您起来,今后两家之间,再无恩怨,可成?” 刘氏的一句话,忽而让秦世泽心中仿似松了一大口气。 便也站起了身来,“夫人大人大量,当真是让秦某佩服!” 说着,又瞧了一眼安月,继续朝刘氏道,“秦某方才所说句句当真,倘若安月不嫌弃我秦家,我秦家也愿再娶一次!” 这说的,却是让安月忍不住的打了一个颤抖。 刘氏也道,“安月婚事,小妇人自是有打算的,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秦世泽这一口一声夫人,唤的让刘氏也有几分不大自然。 而如今有了刘氏这一声冰释前嫌的话,秦世泽心中也是宽心了不少。 这人一觉着轻松了不少,连带着言语都要轻快了些。 又与其在言语上左右得认错了几句之后,秦世泽便也十分识趣的,带着夫人李氏告辞了。 待二人一走,整个大厅内却炸开了锅一般,都很是不可置信方才发生的那一幕。 秦知府,竟然对着刘氏认错了?还是下跪认错的? 这……这让人如何相信? 虽然知晓这其中定然是好月在里头说了什么,可这已足能让所有人都震惊。 且先不说一家子围起来怎么个揣测秦世泽与秦夫人二人,便只说秦世泽离开我院子,上了马车之后,一脸严肃的盯着李氏,全然不见半点笑意。 这李氏心中还很是憋屈呢,又如何受得了秦世泽这番颜色,自然也是十分不悦。 “你如此瞪我作甚?这刘氏倒真是好大的架子,竟真让你下跪了!哼,也真是个不怕折寿得!” 秦世泽闻言,心中很是不悦,“事到如今,你却是没有半丝悔过之心!可是这官家太太当的久了,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嘿,我怎的了?”李氏也是不干了,“那尹安月当初嫁入秦家,便是秦家的儿媳妇,婆媳之间本就如此,当初我服侍你娘之时,不也是如此过来的? 哼,她们这门户是小,可这脾气却是个大的,指不定将来如何嫁不出去呢!” “莫再说什么小门小户了!”听了李氏的话,秦世泽再冷冷道,“你当真就是个妇人愚见,尹好月手中的金牌,要你我得性命足以!你也当真是,不会收敛半些!” “凭什么你要如此低三下四的!”李氏继续不瞒道,“此事我反正是咽不下这口气来,当真是叫心中憋屈的紧!” “此事本就是你们女人家的事儿,如今我能替你出头,你还想要如何?”秦世泽狠狠瞪了一眼李氏,“我本当你是个有眼力见的,也是个知晓为人处事的,在家中我同你说了多少次,如今尹好月的身份,许能影响着我今后的仕途! 我在扬州为官十几载,这十几载是如何过来的,想必你我是一清二楚,皇上上回派人抄家,却独留我这官衔,你难不成到了此时,还是不知悔改的?你莫不是想要眼睁睁瞧着我这官做不下去了,你才开心满意了?” “我……”李氏被秦世泽的之话说的无可辩驳,可偏生这心中就是被舒坦。 “常人家的姑娘,哪个是这般盛气凌人的?不过是结了一桩姻亲罢了,如今我家臣儿被她尹安月这一纸休夫,如今再是连个亲事都难说,当真是……我要去哪儿诉苦去呀我!” 秦世泽当真是怒不可竭,偏生又觉着十分无力。 二人的话都不在一根弦上,如何说得下去? 最后,也只得很是头疼的闭上了眼眸,下了最后的通牒,“我最后再同你说一次,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见了尹好月,该绕道便绕道,该低头便低头,莫要多惹祸事上身,否则……我也定不会再如此护着你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 但其中的话意,却是不言而喻。 秦世泽,这回认真了。 李氏心中再有不甘,却也能摸透自家夫君的脸色的,所有的怨念也只能轻张了张嘴,却无法发泄出来,使得浑身气血不通,难受至极。 有了今日秦家来上门致歉得一幕,刘君子等人一直在院子里久久无法置信,直到刘老太最后很是狐疑的瞧了一眼好月。 “此事,不会是冲着你来的罢?” 好月眉头一扬,“不知晓!” 刘老太想了想,便也道,“我觉着……说句你们许是不爱听的话,我觉着同秦家的婚事,也是可重新考虑考虑的,毕竟安月之前嫁的也是那秦公子,倘若今后再寻一个合适的,只怕也是……” “娘!”先打算刘老太的是刘氏,显然她并不爱听这些,“安月的婚事我知晓的,但秦家却绝非咱们能高攀起来的,我觉着……只要是真心待我安月好的,哪怕是个街头乞讨的乞丐都无碍,秦家公子又岂是咱们家所能再想的? 此事……今后也在莫提了!” 刘氏的话一落,刘老太只瞧了一眼自家的大女儿,见大女儿神色淡淡,便也在不多话,只轻叹了一声,“那我今后再不多说了!” 这话中有几分生气的意味。 刘氏闻言,也只轻叹了一生气,并未去的哄刘老太……此时,她心中也是乱糟糟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太过寒酸 第四百七十二章:太过寒酸 不说众人心中如何想法,好月的确很是震惊的。 她是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秦世泽会因此事而对刘氏下跪来致歉,只为获得刘氏一句原谅。 啧啧,果然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呀。 也罢,既然秦世泽能如此豁出面儿来,她若是再有多计较,那倒真是紧咬着人家不放,反倒更是失了‘大度’。 想来,安月瞧着秦世泽如此,这心中也是要好受了好多得。 之后的事儿她也不欲多做理会,只又回了房去,捧着一本本书发起了呆来。 今日已是五月初七了,距离刘氏的婚期仅仅只剩八日,这八日要准备的东西只怕也是不少的,而她所要考虑的,应当是送刘氏与五爷一份什么样的新婚礼物才好。 按照礼仪而已,她是不必准备这份礼物的,但刘氏成婚,意义非凡,五爷待她也不错。 若是说金银珠宝,只怕刘氏也不一定喜欢……蔺希添的那新婚首饰,便已是价格不菲了,她送了倒也凸显不出什么来。 可是,应当要送什么好呢? 唔,刘氏最是在乎田地了罢? 那不如,送一百亩水田,让她今后只等着收租子? 咦,这似乎就是刘氏最想要的生活了罢? 可……她若是送了贵重的东西,安月与安邦只怕心中也是会有几分不舒畅了罢。 不成不成,此事不成。 唔,如今的家境也是决计不缺银钱了的,还不如来些别的。 最后想来想去,到底是将神思拉回到了扬州城内的某处大街上…… 唔,不如就这? 心中有了主意,好月便也干脆不看书了,瞧着如今时间还早着,便想拉着安月一道去街上逛逛去。 奈何还没出房门呢,便见得刘氏出现在了她的房门口。 在她拉开大门的那一刻,刘氏正欲抬手敲门。 好月站在门口,神色淡然的瞧着刘氏,“娘找我?” “同你说说你姨母的事儿!”刘氏回着,也踏步进了屋子里,而后道,“方才同你姨母说了一声,倘若你明日若是有空,不如明日随她去一趟平县,你觉着如何?” “明日?”好月浓眉下意识一簇,想了想,“明日便是初八,唔,随意罢,时间不起冲突便好!” “起不了冲突的!”刘氏回道,“家里的事儿,咱们忙活得过来,家里人多……来回也就三日功夫罢,你若是答应了,那明日一早启程?” “随意!” 好月对此毫无想法,她们商量好了便成。 再且说了,她同意随着大刘氏回一趟平县,也是因刘氏对其看的重要,她能力所能及的事儿,也不过是顺手罢了。 既然好月同意了,刘氏便也未曾与她再多话,只说了声让她先歇着之后,便又出了门去。 离去时,仍旧看得出她那高兴的模样。 好月轻笑了一声,而后去又转去了安月房中,骑马将安月带去了扬州城内。 当安月知晓她去扬州是为刘氏准备新婚礼物时,不信很是好奇,却到底也是没问出来。 直到最后在一家泥人铺子前停下,安月这才很是好奇的看着好月。 好月则笑着解释道,“如今金银粮口都不缺,不如干脆送些好玩的罢……咱们就让泥人师父捏娘同五爷的模一样罢,钱么,咱们三平均给了!大姐瞧着如何?” 安月有些为难,“这……这会不会,太过寒酸了些?” “哪儿会呢?”好月却是不以为意,再同那捏泥人小贩左右说了一番她想捏的形状与要求之后,这才又继续同安月道。 “礼轻情意重,这就够了!” 安月闻言,点了点头,“倒也是如此的!如今安邦还在学院中,需得过几日才可回来呢!” “无事,想来他也定然会同意的!”好月一笑,又朝着泥人小贩问了一声大概需要多久才可来拿。 “姑娘所说的倒也不难,不过在下也得好生的琢磨琢磨,若是不着急,可否明日再给姑娘?” “不着急的!”好月回道,“唔,只要做的好看,给您三日都不成问题,价格也并非问题!” 闻言,那泥人小贩便眼眸一转,“若说好看的话……不妨如此,做对瓷人如何?颜色也做的出来!” “若是能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好月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一辆的碎银子,交给了小贩,“我今日身上也没的碎银子,这钱便当做定金了!” “太多了太多了!”小贩忙是罢手,“泥人做瓷人也是不贵的,只需个二三百文便好,哪儿要得了这一两银子!” 在这个有钱便是大爷的年代,这小贩的话,让好月不禁对其又打量了几眼来。 小贩年岁约莫着二十四五左右,浑身虽穿的很是寒酸,可身上的衣物却是洗的发白,并未有任何脏垢。 便是在捏泥人之时,也很是讲究。 唔,再瞧着他这容貌也是不错,肤色较白,生的也颇为不错。 暗里打量了其几眼之后,便在做无意问道,“您除了这捏人捏的不错之外,竟还会做瓷泥人呢!” 小贩闻言,笑着回了一声,“这都是些小手艺罢了,不难!” 好月眼角微挑,瞧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道,“不过瞧着您这手,倒像是个读书人!” “姑娘真是好眼力!”小贩笑着,“在下之前的确是读书人,奈何年年科举年年不中,家中为送在下念书,已是再无积蓄……这笔杆,只怕今后同在下也是再无缘分了!” 生活所迫,为了生活他必须来做一行能养家糊口的事儿。 好月又问,“这读书同捏泥人,倒是两回事了!” 小贩便笑,“不瞒姑娘,我爹本就是个捏泥人的,我打小也会捏,再加上有学过几年作画,这泥人捏着倒也顺手,刻画的也要相像一些!只是我爹前段时日病了,我便接手了这个手艺……唔,之前在外学习之时,也曾学了些烧瓷技术!” 好月不过随意一问,他竟是回了个如此详细的。 不禁笑了,“公子倒是没有一般都人的傲气!” “傲气?”小贩一笑,白皙的脸上沾染了午后的阳光,十分明媚,“在下若是读出了个名堂来,那自然也是傲气的,可这扬州呀,多的便是书生学子,有何傲气?” 第四百七十三章狠心抛弃人家么 第四百七十三章:狠心抛弃人家么 唔,这人,倒也是有几分意思。 好月点头,“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对方倒也不显得小气,直接将大名报了上来,“在下姓刘名先凰!” 刘先凰?唔,好名字。 好月如今手头有事,也不欲与他多说,“那我三日后再来,到时就看刘公子手艺了!” 刘先凰一笑,“定不会叫姑娘失望!” 于是,二人再无多话,好月往驿站走去。 安月却很是好奇,“这大街上的问人名字,且还是个男子,只怕这番不好罢?” “如何了?”好月笑道,“我倒挺是欣赏那公子的言行!” “嗯?”好奇好奇。 好月便解释道,“这人是个读书人,从仪态上而言,他这性子应当是个非常注重小细节之人……再且你瞧旁家的学子,因自己读过几年书的缘故,这性子一个要比一个骄傲的,而他又有不同,唔……能扔下笔杆子来抛头露面的做起这等手艺生意,想来家中他爹娘也自然是不许的,而他之所以能仍然出现在此,这便证明了他这人有自己的主意! 光是如此不说,这人又挺是正直,多余的银钱也不要……又是主动同我说试试陶瓷的泥人娃娃,这一连串下来,可瞧得出其性子刚正有主意又懂得变通,还是个不骄不躁之人!” 光是从简单的几句话里便得出了这些结论,安月的确是佩服好月的,当下便惊讶着一张嘴看向她。 好月笑,“不必如此惊讶,都说相由心生,一切的举动和细节,只要你能心细去观看一人的,便可察觉出来!不说我瞧旁人,便算旁人瞧我也是如此……古谚有云少说少错,少做少错也是有道理的!” 安月没有这番本事,总是觉着好月一次又一次的在她面前露出了惊喜来。 脑子当中忽而生出了一个念头,“倘若我是男子,我也定然要将你娶回家中去的!北冥公子能得到妹妹青睐,也算是他的荣幸了!” 好月闻言,惊讶了一跳,“大姐竟也俏皮了,竟是拿此事来打趣我了!” “何叫打趣你?”安月不认同,“我所说的本就是实话,如何来的打趣呢?可惜我不是男子,倒好,能做你姐姐也很是荣幸的!” 好月再不答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便低着她去了王程意的驿站当中。 彼时王程意正在驿站内瞧着书呢,显然未曾料到会来,当下放下书中便忙是迎了出去。 而好月的来意也很是明显,明日选十来个侍卫,同她去一趟平县罢。 乍然听得好月说去平县,王程意的确是有些惊讶的,却也未曾多问缘由,只问了一声,可是要他跟着去。 好月闻言,左右想了想,而后道,“无需了,此回也不过是处理一些私事,王大人不妨就先留在扬州城内罢,我来回共计三日功夫,大人若是觉着在驿站之内待得无聊,倒也是可去瞧瞧周边风景的,不过一切,以安全为考虑!” “是!”王程意拱手应答,“那公主此去,注意安全!” “无碍!”好月不以为意,“这一趟倒也不会遇着什么危险,左右不过百多里路罢了!” 在此事上,二人小聊了一段之后,便说好明日早间来驿站等她。 再当从驿站出去之时,已是酉时初了。 彼时的夕阳已开始变得金黄,天际的云彩都仿似镀上了一层金光一般。 眼中瞧见的是美景,心情不禁也更是要愉悦了几分。 其实生活呀,说平淡也挺平淡的,说波涛汹涌也够波涛汹涌。 解决完了驿站之事,好月正想骑马再载安月回程呢,却不想在半道上同北冥夜撞着了。 北冥夜早便见着了好月,是以,在她瞧过去之时,只双手抱胸的朝着她一扬眉,唇角斜斜勾起。 唔,这模样怎么看都只觉着十分痞气。 安月轻咳了一声,“你且先去罢,我先在此处等你!” 瞧着北冥夜那一脸危险的模样,好月心中也有几分发怵,到底是将马缰给了好月,而后硬着头皮背着双手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显得有几分心虚。 这到底是心虚什么……她着实自己也不知晓,只瞧着北冥夜这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便猜想这人定然是有什么要说的。 果然如此。 好月才硬着头皮走过去,北冥夜便将手已搭在了她的肩上,低下头来,注视着她的眼来,一字一句道。 “你这丫头倒果真是随心所欲,回了三里路,竟也不同爷说上一声了?” 使得他昨夜扑了个空。 好月轻咳了一声,“你也知晓,我娘同义父的婚事将近了,我定然是要回大院子里去的,得瞧瞧有啥可帮的上忙的地儿!” “那可是有你需要忙的活计?”北冥夜眼眸里的是深深的怀疑,“你就舍得如此狠心抛下‘人家’么……” 一声人家二字,北冥夜几乎是咬着唇说的。 明明是一个面貌绝色的少年儿郎,这二字一出口,却只觉着有说不出的妩媚……当真是让好月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我只不过是……”好月本还着解释解释两句,脑袋一转,忽然又瞧着他道,“明日我要去一趟平县!” “平县?”北冥夜眼眸一深,也没了方才的不正经,“你去平县作甚?” “我姨母嫁在平县,想让我随她走一趟!” 好月说着,顺带将大刘氏的情况同北冥夜说了一说。 北冥问言之后,抿了抿薄唇,而后很是认真的看向好月,“你可知晓我这几日忙活了什么?” “什么?”本在说大刘氏之事,北冥夜却扯到了此话上来,莫不是其中有何牵扯? 果然,北冥夜脸色很是沉重的说出了出来。 “平县与大夏边疆不过百余里,这几日更是混乱……只恐,大夏过几日,就会攻打大南了!” 闻言,好月心中一惊。 “什么?” 连带着她那张向来不露任何神色的小脸上头回破了功。 第四百七十四章逃不掉 第四百七十四章:逃不掉 “大夏怎的这般仓促的就要攻打大南了?” 离开了京城,好月对于国事没有任何的知晓!再且,战事本就是上层才最先知晓了,在不曾发生战乱之前,也定不会让通知老百姓,造成其恐慌。 好月四月才离开京城,那时还未曾听蔺希说什么,如今才不过一月余,怎的会发生此事。 北冥夜轻唔了一声,而后道,“这回恐怕不只是大夏要攻打大南,大周也会出手” 两个大国联合出手? 好月忽而觉着头皮发麻。“大周与大夏,又怎的会联手呢?” 其中的曲折好月多多少少也能猜测一些,可当此事发生了,她的心中在这一瞬间有些慌了。 “大周同大夏之间,本就隔了一个大南,这二者间约莫是达成了某处共识!”北冥夜脸上十分正色,“倒也并不确定大夏这些时日便会攻打大南,但如今平县却的确有些混乱,你姨母之事,待过些日子再言罢!” “可我已答应了我娘!”好月眉头深皱,“此事我得先回去好生捋一番……唔,倘若大夏真是攻下来,是否要先沦陷的便是平县!” “自是的!”北冥夜如实道,“如今平县云蛇混杂,多了许多外来人,且不说平县,你可是注意着了,这几日便是扬州都来了许多外来人……便算他们穿着的大南衣饰,可这口音却是隐藏不了的!” 好月心中又是一惊。 而后又道,“这些日子我本就极少上街,便算不知晓也并不奇怪,扬州城内不比寻常小郡县,倘若此处都混出了许多外来人,岂不是……岂不是……” 大南很容易沦陷么? “那镇南大将军呢?可是有何对策?” “自然是戒备了的!”北冥夜撩了撩好月垂下的发丝,“具体如何,那便是军营当中之事了,我自是不知晓的!你且莫慌,倘若大南沦陷,无论何时,我均是能护你们安全的!” 可是光护她有何用? 蔺希待她的确不薄,且战争倘若发生,又将会有多少百姓会因此遭殃? 她并非圣母心,但也无法眼睁睁瞧着蔺希的子民流连失所…… 可她到底不过是一个女子,对战场上之事,的确是满满的无奈。 好月心思的确很乱,想了想,又道,“如此说来,平县只怕也是去不得了的,那明日便不去了,且先将我娘同义父的婚事完成再说!” 毕竟大刘氏同刘氏的事儿比起来,刘氏的事儿要重要得许多。 再且,她若是真去了大刘氏的夫家,一个不甚反被人盯上可如何是好? 好月出生的确不高,但是蔺希给了她一个很高的身份。 大南这一支皇室血脉,除了蔺希之外其余人不是病便是亡,她虽是一个外姓公主,但却是蔺希亲口赐了封号的长月公主,已能算得上是皇亲国戚。 倘若大南将她拿下,再让她受一些羞辱,只怕传了出去反倒会说蔺希这皇帝是个无能的皇帝。 为何无能? 他若是有能力,那这外姓公主也定然是个有能力的……倘若是只菜鸟,只怕因好月之事,反倒还会让蔺希陷入难堪的境地来。 当真是……她如今只怕的确是不能离开扬州了。 在心中如此遭乱的想过一通之后,好月的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北冥夜是能瞧着她脸色变化的,不禁宠溺的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保证,定不会让你陷入险地!” 是了,好月如今是向着蔺希的,倘若这大南真有战事发生,好月的性子,又岂会什么都不做呢? 他不属于这三国,也不属于这一片大陆,三国之间的纷争与死亡,对他而言是没有任何的影响。 但好月是他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好月陷入险地。 他北冥夜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好,还能谈论什么呢? 他的话中没半丝开玩笑的意味,无比认真,认真的落入了好月的心里,只觉着犹如春季的风吹拂过刚落地的种子一般,开在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 “我知晓!”她点头,“你放心,我定不会让自己陷入任何险境的……再且,边关战事我也插不上手,比起一个大家来,我现如今要做的也只能先安顿找自己的小家!” 让刘氏,安月,安邦,刘君子等这一大家子的人得到安全的保障。 “你还是住南院罢!”北冥夜又道,“南院附近都是五爷耳目,无论发生何事也要安全许多,再我眼皮子底下,也要安心些!” “如今还不到这一步呢!”好月闻言,轻声笑了,“我住哪儿都是一样的,毕竟如今两国的战乱还未曾起,大南境内还是安全的,再且说了……倘若真有人对我打主意,我家都在那儿呢,岂不是也逃不掉?”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好月干脆转移了话题,说起了秦世泽之事。 “秦知府今日来我家了,我本以为他的致歉也不过是最多低声下气的说一些好话,跟我娘低个头罢了,的确没想着,竟是朝我娘下跪了!” 说着此处,好月叹了一声气,“秦知府朝我娘下跪,我瞧见的,倒并不是他没有男人气概,反而觉着……他这人,在某些意义上而言,是个不错的!” “嗯?”北冥夜听了轻嗯一声,接着问道,“此话怎说?” “我其实从头到尾所争对之人不过是李氏罢了,秦知府虽将李氏带在身边的,可不论是言辞还是行为上,都是自己先低头的,倒挺是护妻!”说至此,顿了顿后又补充道。 “再加之她能对我娘下跪,只为寻求我娘的原谅,如何来说呢……便算这举动的确是丢尽了天下男儿的脸,不算男人,可这更能充分的证明他能屈能伸,是个能服软识时务的主儿! 哎,都说娶妻娶贤,倘若秦知府有个贤妻有个孝顺乖巧的儿子,只怕也断不会有如今的事了!” 倘若不是秦臣,两家决不会定亲,两家若不成婚姻,只怕也不会有之后的事儿。 秦臣会娶一个门当户对得女子,安月会嫁一个同她相濡以沫过一生的人。 第四百七十五章丈母娘看女婿 第四百七十五章:丈母娘看女婿 这一切呀,只能说命运这东西的确是够爱玩弄人的。 且不说秦家如何,至少这世界有了她尹好月,如今所能站上的一步,只怕也是早晚之事。 听得好月这话中带了几分惆怅,北冥夜便也道,“这生儿育女本就是父母从小培育的,秦臣被培养成了浪荡子,受家教的干系极大!过去之事无假设,将来之事无先知!” 这些话竟然是从北冥夜嘴中说出来? 好月静静盯着其看了一息,瞧得北冥夜蹙眉问着如何时,好月这才道,“难得见你说一会如今正儿八经的话!” “爷何时不正经了!”北冥夜噗嗤一声,无比宠溺的看向好月,连带着眼神都如春季的阳光,明眸生辉。 这般仿似要将她化了一般的神情让好月咳了一声,不与其对视。 “天色不早了,应当回去了,不然天色晚了,我娘只怕也是会担忧的!” “唔,倒也正好!”北冥夜一抿唇,若有其事点了点头,“自打回了扬州之后,也未曾去拜访过刘姨,今日我倒恰好无事了,不妨便同你一道去罢!” “呀?” 好月舌头一砸。 北冥夜倒还真当回事了,“还得去带些礼品去才可,唔,容我去备些东西!” “不不不……”见着北冥夜果真要走,好月下意识便拉着了他的衣摆,“不是,你当真要去?” “去啊?为何不去?”北冥夜回身见得好月那张小脸上微微色变,她越看便越是瞧着舒畅,“来了这许久都未曾见过刘姨……再说了,小月儿都以将你我之事同刘姨说了,我若是在这扬州之内也不去拜访准岳母,是否是于理不合了?” 这……什么逻辑。 好月还想说什么,北冥夜却也是毫不给她任何出言的机会,直去买了一大通有用没用的礼品之后,便同着安月,好月两姊妹上路了。 两姊妹共骑着雁风,而北冥夜却骑了他的枣红大马……惊云。 惊云二字,让好月拉回了她的少童时代,那个雄霸天下的男主角之一,步惊云。 两匹马并排行走,北冥夜偶尔侧头过来朝着好月勾唇笑的明媚,直让安月都很是羞涩的偏了头。 嘿,这人! 好月眉头一簇,当下朝他挑衅,“来,咱们赛马!” “赛马?”北冥夜听得这二字,笑的更是要开心一些,“你当真要赛马?” “自然是了!”好月点头,“咱们不比速度,光比谁这赛马的姿势要优雅一些,可如何?” “优雅?”北冥夜又是一笑。 比起马上功夫,他还真就是敢吹那牛的,“小月儿可要如此比?” “所谓优雅,那自然是要目不斜视,身形端正,唔……从你先开始罢,哎?你笑什么?我说的可是很正经的!” 她正经不正经北冥夜不晓得,可北冥夜却是知晓好月这意图的,不就是想让他别瞧着她么? 唔,倘若不是安月在,只怕他就不仅仅只是这番瞧着呢,还得好生调戏一番。 到底,考虑着安月在场,北冥夜还是收敛了许多。 不再那番无比暧昧的盯着好月,只同她偶然闲聊着几句外家拌拌嘴。 直到到得了三里路的大门口时,这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当北冥夜走入院子那一刻,刘氏本是不可置信的,直到那本是桀骜不羁的男子朝着刘氏无比乖巧的唤了两声刘姨之后,刘氏这才从愣神当中反应过来。 相比起旁人对北冥夜得客套,刘氏心中又多了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审视感。 连是招呼着他入大厅歇息之后,刘氏上下打量了一眼如今的北冥夜。 少年如今身形挺拔身姿修长,脸上因长开的缘故,又显得俊朗了许多,这同好月站在一侧,当真是如此看只如何觉着,这二人甚是般配。 之前安月心悦北冥夜时,刘氏倒挺是担忧的,可好月的性子同安月的性子又不一样,二人若真是情投意合,倒也不失为一桩喜事。 如此思虑过后,刘氏当真是越瞧二人便越是觉着二人乃为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真真是合适。 刘氏按照打量北冥夜,北冥夜察觉之后倒也笑得十分坦然,没有任何一丝拘谨,反倒是礼貌的让好月都咂舌。 于旁人而言,对于北冥夜的前来也不过是无比的客套的招呼着他入座,再上茶,与其一道聊聊天。 唔,的确算得上是老熟人了。 刘君子与其无比相熟,二人这一见面,自然免不得要与其叙旧,聊上许久的。 刘氏见此,便朝着好月一挥手,喊了一声让她帮着来灶房烧火,实则是有满腹的话想与她说。 此事也并未先与大刘氏、刘老太知会,待好月出了大厅之后,刘氏便将其拉至了一处,笑着说道。 “两年不见,我瞧着这小子倒是比起先前来要高壮了许多,且容貌也当真是个出色的,同你也是相配!不过,你可是知晓他家在何处,对其可是了解了些个?” 好月闻言,噗嗤一声,“这事儿义父都谁都要清楚的,娘若是好奇,不妨之后去问问义父,想来义父定然是要同娘说清楚的!” 这话中还能听出几分打趣的意味,刘氏笑骂了一声,“你这丫头何时嘴也学的这般刁了!” “不敢不敢!”好月连是做了一个俏皮的表情,而后,又正色问道,“娘,我可能问您一个正儿八经的问题?” 正儿八经这四字又使得刘氏哭笑不得,只无奈笑了笑,“你且问罢!” 好月便道,“倘若五爷身份特殊,唔,我得意思是,娘会在乎五爷的过去或是身份么?” “怎的?”这话题稍稍带着敏感,立时当下好奇道,“那问这是作甚?” “不过是问问罢了!”好月一笑,一脸坦然,“也无旁的缘故,不过是方才闪过念头时,随意问娘一声罢了!” 卢氏心思本就是个敏感的,好月这随意的话说的也并不高明,当下猜想这其中许也有其余缘故,想了想,却是很认真回道。 “我既能同意了五爷五爷这门婚事,那便是斟酌了许久的,如今娘已不是十四五岁那个懵懵懂懂的年纪,对许多事,也多了一层考虑!” 第四百七十六章没了那么多的考虑 第四百七十六章:没了那么多的考虑 从这话的意思来看,刘氏是想说,便算五爷身份特殊,她也不后悔了?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刘氏如今已过了懵懵懂懂孩童时,再经过尹青山之事后,对于今后的人生也应当很是慎重得考虑过的,毕竟……尹青山给的教训太过让人深刻。 从某些意义上而言,好月又有几分佩服刘氏,对于感情之事,既是敢拿起了,那也就不怕所有的风雨。 如此一想,脸上也不禁笑开了花儿来。 “想来五爷也定然是不会辜负了娘的!”好月一说,却又说起了正事儿,“明日只怕是不能去平县了,这些日子我都只恐不能出城!” “怎的了?” 一听得好月如此说,刘氏心中自是有疑问的,“可是发生了何事?” 如今朝廷的情况,好月也不想多告之了刘氏,免得让其无辜惊恐! 再且说了,只待刘氏与五爷婚事一成,今后之事,便有五爷找罩着了。 想了想,好月便道,“倒也不算是些个大事,如今我手里头有些事儿不曾处理妥当,只怕这些时日也是脱不开身的,只恐娘要去跟姨母说声抱歉了,待过些日子有空了,我再同她去便是!” “无事!”刘氏轻咬了咬唇,神色也显得挺是深沉,“你若有事你且先去忙活便好,那姨妈那处我同她说说,想来她也是能体谅你的!倒是你,你手里头的事儿可是难办?” 她不知晓好月要作甚,也不想问好月所谓何事,就想知晓可是难办,又可是力所能及的事儿。 对于好月如今的身份呀,刘氏当真很是叹息,连着想要帮忙都只恐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不难办!”好月轻快一笑,“如今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做了晚饭去罢,待会子北冥夜还要回城里去的!” “家中有空房,便算晚些宿一夜也是无妨!”刘氏道,“再且如今天色本也不早了,待吃过了晚饭决计是已躺黑了的,又不是没在咱家宿过,且你二人之事我也还未曾同旁人说起,倒是没了那么多的考虑!” “行行行!”好月继续笑着,却是轻轻将手搭在了刘氏肩膀上,轻轻推送着她的身子往灶房走去,“我饿了,当真饿的难受,我快些去给娘搭手烧火做饭!” 如今好月的身子比刘氏还要高了一些,两母女如今亲昵的走在一起,倒像是两姊妹一般。 由着好月将刘氏送入了灶房之后,刘氏又将好月推了出去……让她自己玩儿去,这灶房的事儿,用不着她来插手。 也是了,如今这院子里有安月,有刘老太,有大刘氏,有翠绿,这些个人都是灶房里的一把好手,而她这个最多只会烧烧火的人,的确是无任何用处之地了。 被刘氏从灶房里赶了出来,好月正想着要回楼上的卧房里躺躺呢,哪儿知晓路过大堂时,却被刘君子瞧见,顺带又给叫了过去。 刘君子这人说心思仔细却也仔细,说不仔细倒也不仔细,好月同北冥夜之间的情愫,他不知是真不知晓还是装不知晓,待将好月叫去了大厅时,刘君子的话儿却又往二人身上扯了。 “这时光过的可是快的,不过才觉一眨眼间,你们竟然是识得二三年了,在我这眼中,你们都长大了!” 北冥夜瞧着好月,头微微一偏,朝着好月笑的无比狡黠,“唔,那时的小姑娘,如今也变成大姑娘了!” 说罢,一双眸子有意无意的,撇向了好月的胸口。 这话里的意味,另有所指呀! 好月背着刘君子之处对北冥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朝北冥夜回道,“今后会更大!” 这话回的也是临摹两可,北冥夜噗笑了一声,笑的无比暧昧。 刘君子仿似并未听出这话中的别意,也只笑了笑,“哎,倒也是难得,如今时间过了几年,你二人之间感情也能如此一直好着,当真是不错的!” 何止是不错哎舅舅,那人可是想打你外甥女儿的主意。 好月嗯了一声,便想着要告辞,“你们先聊着,我去楼上瞧瞧书去!” “看书不是何时都能看么!”刘君子手一挥,“好不容易聚集到了一处,不妨多聊会子,来,好月,过来坐坐,咱们一同说说话!” 你两个大男人说话,拉上我是要作甚? 好月正想拒绝呢,却见得那紫衣男子眉头微扬,眸中的情绪的确是有着说不尽的意味。 如此,那到了嘴边的话忽而又闭住了,只在刘君子的身边寻了个地儿坐着。 接下来,二人之间的聊天,刘君子也是时不时的将好月带了进去……不知是不是二人都多想了些,这刘君子,放肆是想着要凑合二人呢? 无怪她有这般想法。 刘君子自从做了生意之后,也是特意琢磨了一段时间,只为了如何同人更好的沟通。 而此时他三句话不离好月,又都是夸赞的话,不得不让人多想啊。 臂如二人正在谈论着天南地北,刘君子则会同北冥夜道,“我家好月也是去过京城的,这一路上路过了无数郡县,且对那些地儿的风俗也能了解一些的!” 倘若二人在谈论飞禽走势,刘君子则会一边高兴的言论着,又会说道,“好月瞧过不少这些个书籍,懂得也是不少!” 直到最后,北冥夜忽而说起了刺绣这一说。 说是京城有个绣娘,那刺绣可当是绣的栩栩如生,便是天子都御用了那绣娘。 刘君子闻言,只无比淡定一笑,“刺绣么,我家好月也是会的,她那绣技……” 说至此,刘君子顿住了。 撇了一眼好月,那本是夸赞的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个弯儿来,连是啊哈笑了一声,“她那绣技也是学过一段时日的,日常缝缝补补也并不成问题!” 舅舅哎,那只是我那些个日子拿出来装装样子的可好?哪儿真的会绣花?这拿针的姿势她都同安月学了许久可好。 好月当真很是……无言以对。 第四百七十七章当真是个奇女子 第四百七十七章:当真是个奇女子 便是一旁的北冥夜也听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这瞧着好月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让她当真是有些不大自在。 “是么,我竟是不知晓还有这这番本事呢!” 这话在刘君子耳中还未曾听出什么意味来,可在好月耳里,却有些个不大自在的。 刘君子哈笑了一声,脸上是一脸的自豪模样,“那可不是,我家好月当真是不错的,单说这容貌也是个出色的,礼数又哪儿失了一般的大家闺秀?……” 这确定是在夸赞她么? 直到最后,好月自觉的待不下去,便起身着要离去,“我去灶房帮着烧烧火!” “无需你去!”刘君子忙是道,“灶房里那么多人忙活着,哪儿需要你去搭手!你便坐着同咱们聊聊天便好!” 听着他们聊天?当真是越听越是觉着起了“那我……我去瞧瞧书本!” “瞧何书本呀!”刘君子道,“北冥公子许久才来一趟咱们家,应当是要好生陪着聊聊的,再且舅舅觉着,北冥公子也好似见识广阔的,你瞧书本哪儿有的这番见解?” 嘿,还见解呢? 好月一双眸子眯了起来。 此处这大厅当中也便只有三人,她便也不遮遮掩掩的,只一蹙眉,朝着刘君子问了起来,“舅舅,你莫不是要凑合我同北冥夜罢?” 刘君子就是这意思! 可这话又怎的能当着北冥夜得面说出来呢! 他连是咳了一声,瞧了瞧北冥夜得脸色,见着对方只是一脸笑意而无别的神色之后,这才又道,“你与北冥夜公子也是合适的,如今你二人一个不曾婚嫁一个不曾婚娶,我瞅着你二人也是个郎才女貌的,倒是真心般配!” 话落,又补充了一些,“你二人也识得二三年,北冥公子待你也是有情有义的,有何不妥呢?” “有何不妥呢?” 这句话,却是北冥夜问出来的。 他靠在凳椅上,头微微偏着,脸上笑的是一脸灿烂的表情。 刘君子这表情,也是知晓北冥夜对好月定然是有意的,当下便也偏头朝着好月道,“是呀,有何不妥呢!若是旁人,舅舅也定然不会如此直接的,可好月你性子也是豪迈的,北冥公子亦是个不拘小节之人,舅舅这才厚着脸皮来说说此事了!” 厚着脸皮? 当着当事人的面来凑合二人的亲舅舅,好月觉着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没有不妥!”好月眼眸轻眨,瞧了一眼北冥夜,“舅舅还是无需费这心思了!” “嘿,你这丫头,北冥公子仪表堂堂气宇不凡!”刘君子瞧了一眼北冥夜,又认真同好月道,“这般好儿郎,可要好生把握!” 不知为何,北冥夜此时心情大好。 他活了这十几二十年,听的夸赞多了去,可听着好月亲人的夸赞,便更是让他心花怒放。 且,他此时也不搭话,只瞧着好月,瞧着她接下来要如何说。 果然,好月不过是眼眸一眨,风轻云淡的瞧了一眼刘君子,缓缓站起了身来,“舅舅还是莫要多费这许多心思,唔,还不如想想今后要送什么礼物当我们成婚之礼!” 说罢,却是一个无比潇洒的转身,走了。 而刘君子,再听得好月这话时,明显愣了许久许久。 成婚之礼?我们?不不不……他们? 这消息,怎的如今劲爆? 瞧着她走之后,刘君子又将眸光注视到了北冥夜身上,脸上的神情积极为震惊! “她,好月,方才、方才所说,是何意?” 心中明明已是猜测到了二人的干系,可偏生刘君子就想从北冥夜得嘴里知晓这些,得到确定的答案。 北冥夜一笑,朝其笑的很是灿烂,“唔,如好月所说,舅舅到时备好我们的成婚礼物便好了!” 不得不说,好月方才那句话,的确是让刘君子心花怒放的,那一句我成婚之礼,更是让他一颗心都似是飘到了云端里。 当真是……当真是让他心境只都觉着十分美妙。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的北冥夜连带着神情都更是要轻快了许多。 “你,你们……”刘君子这下眼眸更是睁的要大些了,在难以置信的同时又很是高兴……最后以最短的时间恢复了自己脸色的镇定,脸上露出了一脸爽朗的笑意。 “我便说了,北冥眼光是个极好的!”这一说着,不禁又让自己靠坐过去了一些个,“可不是我这做舅舅的夸赞好月,咱们家的好月当真是个奇女子,有见解,有能力,有主意,又贤惠善良大方……” 北冥夜在一旁却是越听越是觉着刘君子这怕是恨嫁了。 对于刘君子而言,的确是没有任何事儿能让刘君子更能为此而高兴了。 这些年来,他是个旁观者,也是能瞧得出北冥夜对好月别样的照拂的,再且……他曾经私下还同翠绿说起过此事呢。 好月这人性子是个要强的,也是个有本事的。 这样的性子,倘若将来的夫君是个一般的,决计是降不住她的,且好月也瞧不上。 如此而言,便得寻个更有本事的……又得是个会包容会疼人的……可这类男子可谓是个稀奇物种,哪儿能如此轻易寻得来? 为了这事儿,夫妻两口子还曾在私下里探讨过不少回呢,哪儿知晓惊喜就在转角处。 好月的婚事不仅仅未曾让人操心半点,还带了一个让他也如此满意的夫婿来,当真是……当真是叫他欣喜呀。 如此一来,刘君子便拉着北冥夜说了更多的话来,而这话中却是处处来夸赞好月如何好如何好的! 若不是北冥夜对好月由着一定得了解,倒还真是觉着刘君子这一夸赞,直接将人夸去天上了。 不过……好月在他眼中本也就是如此好的,如今听着甚是悦耳。 这厢两人聊的正嗨,那厢好月出了大厅回到楼上卧房之后,却是深皱起了眉头。 今日听得北冥夜说起大夏将要攻打大南之事,她这心中的情绪的确很是复杂的。 第四百七十八章身段好 第四百七十八章:身段好 两国战乱一旦起,只怕天下无安定。 大周与大夏若是达成共识携手来攻打大南,只怕周边一些有野心的部落也会想着来分上一杯羹。 大南内有内患,蔺希皇位坐的棘手,倘若再有外忧,只怕内外夹击,的确是个无可解的死招。 但最让她好奇的是,大夏为何会同大周达成共识。 大夏这个国家领土并不大,之所以能站住脚跟也是因是个沿海小国,经济比起大周与大南而言相对要富裕许多,是个富饶的国家。 可大周与大夏之间本就隔着一个大南,这是因和缘由让二国之间达成了这个共识呢? 因领土的缘故么!还是说有别的不可说的秘密? 大夏既然富庶,那便说明有一定得经济头脑,倘若有这经济头脑,思虑事儿也更是要深层面一些。 除去经济之外,单比战力与武力,大夏是比不上大周与大南的……且大周国主的豺狼之心世人皆见,大夏如何会应允呢? 想不通! 退开一万步来言,大南与大周若起战乱,大夏只在一旁瞧着则好,待这两国斗得了个鱼死网破之时,他在来个坐收渔翁之利,这岂不是更要好些? 想不透的事儿,她便干脆先放在一侧不去想。 但如今更重要的事儿,倘若大夏真要下攻,不知大南能拖延多久,扬州距离南疆不过三百米,大致多久又会沦陷? 当真是……处处充满了危机感。 此时她应该想一个万全的法子,无论如何,便算战乱真来,也不能让他在乎的人受到了牵连。 国事有男人,她无法插手,所能做到的,便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 唔,若是战乱一来,粮食决计是个大问题,且到时候她家的豆腐坊也是不能继续开了的。 好月靠在窗边出神的想了许多许多,直到夜风透过窗扇袭来,那虫鸣在耳侧一直鸣了个没完没了时,这才传来了安月来唤她吃晚饭的消息。 北冥夜并非是头回来这家中同大伙儿一道用饭了,但每回来都是‘乖巧’懂礼嘴又甜,当真是让这一大家子人满心欢心。 刘君子此时已知晓二人的关系,对其便更是要关心了许多,连带着在饭桌上对其都亲近了许久。 而北冥夜,在吃饭的同时亦会有意无意的瞧上一眼好月,倘若无人注意到二人时,北冥夜则还会朝着她做上一个俏皮的表情。 当真是幼稚! 好月朝着白了一眼的同时,心中又忍不住笑上一小。 也许,爱情就是这样子的罢。 也不知是不是北冥夜故意的,那个本吹牛说自己是个千杯不醉的男子,再同刘君子以及刘老爷子喝了几杯酒后,便直接被喝趴下了。 此时天色已黑,北冥夜前来又不曾带任何随从,且刘君子又喝上了不少酒! 刘氏在担忧他一人无法骑马回城中的同时,又担忧喝多了的刘君子驾着马车送去也是危险,如此左右一考虑间,便干脆让安月铺一间客房,将北冥夜留宿了。 好月全然没有说任何话,只睁着眼毫无情绪的瞧着北冥夜。 装!装!还真是装的有几分像! 这人是个能喝酒的,小五都道他酒量好的令人发指,哪儿有这番轻易喝醉? 直到安月铺好了床铺,再打了水来让北冥夜简单洗漱过后,便让刘君子将其送入了客房当中。 好月晚饭吃饱了,便在洗漱过后,继续着她之前的习惯,在院子里溜达消食。 翠绿同安月得了空闲的,便也同着好月一道吹起了夜风来。 几个年岁相同的女子在一处聊着,话题便也不由自主的聊到了北冥夜身上去。 翠绿还不知晓二人关系的,只赞叹道,“这北冥公子当真是个好看的,身段好,模样好,瞧着都只觉十分养眼的紧!” “身段好?”听得这三字,好月额前有黑线飘落,“男子……能用身段好来形容么?” 翠绿闻言,忙是吐了吐舌头,“我没读过什么书,但大致是这么个意思的!你们可瞧着了,北冥夜公子身形修长的,可真是好看的紧!” 安月噗嗤一声笑了,“倘若舅舅知晓你如此夸赞别的男子,只怕是要吃味的罢?” 翠绿便道,“也就同你们说说嘛,再且说了,你舅舅呀,在我眼里是最好看的!” 再说这话的同时,翠绿显得有几分娇羞。 安月与好月相视一笑,而后同她玩闹了起来,“是了是了,舅舅生的英俊仪表堂堂气宇轩昂,当然好看啦,尤其是那两个小酒窝,最是迷人的!” “你们少来打趣我了!”翠绿嘴一咧,摸了摸那并不大的肚子,“听大夫说,胎儿在腹中也是可听着旁人说话的,不能教坏孩童!” “果然有了孩子就有靠山了哦!”好月笑的不行,“待这孩儿一出来,倘若是个男儿,二姐姐教他如何讨女孩子欢喜,倘若是个女儿,便让天下优秀的男子都欢喜他!” 许是好月这语气太过‘猥琐’,直让翠绿作势的护住了肚子,先是瞧了瞧哈哈笑着的好月,又朝着肚肚子说道。 “宝宝呀,你这二姐姐要欺负你呢,你得多在娘肚子里躲躲,躲到你这二姐姐嫁人再出世!” 你当是怀的哪咤呢? 好月哈哈大笑,“这可不成,要等我出嫁之后再出世,我是欺负不着了,只怕该他爹揍了!” 这话,若是深想一些则有点儿污,可这二人是个单纯的小绵羊,自然也不会想多,而翠绿还当以为她说刘君子这是心疼她怀胎怀的辛苦呢! “可怎能教孩儿去祸害人家孩子嘛!”翠绿说着,却又忽然道,“我倒不管孩儿将来是男是女,只希望能有他大姐这番温柔,二姐这番有本事便好了!” 安月闻言,便一本正经的开起了玩笑,“倘若孩儿像我同安月,舅舅只怕是要气的!” 如今二人打趣起翠绿来,亦是三句离不开舅舅,使得翠绿又羞又娇却不知如何反驳。 夏季的晚风带着炎炎凉意,吹拂在这片山河里,连带着少女的心思也带点波澜。 第四百七十九章爷带你瞧瞧风景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爷带你瞧瞧风景去 翌日一大早,又是一个大晴天。 今儿个天高气爽,阳光明媚的使得夏风也带着些清爽。 原计划取消,好月去不了平县,当大刘氏知晓后,虽说心中有多少失落,却也到底是个明事理得,只同好月说了声无碍,让她先忙活之外,倒也无多事。 好月虽知此事答应了大刘氏却没做到,失信于人的确不好,可此事若是解释起来反倒更是复杂了些,便干脆不做解释,只在吃过了早饭过后,同北冥夜一起上了扬州城里。 唔,好月得去城中同王程意说是一声。 这回倒无需安月去了,听说安邦今日午后需得回来,明日便是休沐的日子了。 正好的,她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同安邦说,恰好晚上便可一起回来。 本身二人二马走在大道上,北冥夜这人倒也还是正经……可当路上左右瞧着无人时,便朝着好月吹了一个口哨,“小妞儿,爷带你去瞧瞧风景去!” 瞧风景?瞧甚风景?这扬州里外莫非还有她不知晓的好风景? “不去!”她可没这般多的心思。 奈何北冥夜却是不干的,直打马到了她的旁侧,“去嘛,不耽误你多久!” “不去!”好月牵着马缰无力的朝着他一翻白眼,“没兴趣!” 此时二人间隔的极近,北冥夜头微偏,一脸不怀好意的看向好月,“当真不去?” 说不去就不去! 她才将那白眼翻出来呢,对方却似是知晓她要说何话一般,只见男子嘴角斜斜一勾。 而后,又见得他忽而动作迅速的马鞍上站起了身来,脚尖轻轻一点,身子在半空当中凌空而来,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最后,落在了她的身后。 “唔……”好月正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哪儿知晓对方却是毫不给她任何机会,长臂一伸,左手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身,右手又覆在了她牵着马缰的手上。 单是拼比力气而言,好月决计不是北冥夜得敌手……是以,在北冥夜坐在她身后的那一刻,她已全然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了。 当然……若不是因二人是在玩闹,当真是搏斗起来,她也是有自己法子的。 北冥夜在身后笑的暧昧,“陪我走一趟罢!” 话罢,他牵着马缰,大声喊了两声驾。 于是,雁风以它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 “唉唉唉!”好月忙是回头看惊云,“你的马……” “管它作甚?”北冥夜唇角一勾,而后吹了个口哨,便见得惊云随着二人的身后跑了来。 好月无奈了,只得任由北冥夜如何走着。 待到了河边时,北冥夜又拉着起其下了马来,也不管这二匹傻马,北冥夜只将马缰往雁风身上一甩,便带着她入了芦苇丛里。 唔,芦苇丛?看风景? 好月当即便觉出了不妙的气氛来。 而当她开始警铃大作时,对方已朝她笑的无比暧昧了起来。 北冥夜手上一用力,好月脚下一个不稳跌入了他的怀中,而后手臂快速缠绕至了她的腰间,二人身子紧贴着身子。 好月眉头一簇,还不曾开口骂上一句呢,唇瓣却又是他低头封住。 没有多热情的拥吻,仅有的也不过是浅尝辄止。 “许久都不曾亲过你了,唔,昨夜还梦着你了!” 男子说话声音有几分低沉,热气吹在她的耳边,只觉着耳朵都有几分酥麻。 “咳……我……” 此时气氛的确是太过于暧昧了,便算早同北冥夜习惯了这暧昧感……可好月仍旧有几分……嗯,难以适应。 主要是,北冥夜每回亲吻她时,她这身子毫不争气的回回都要酸软。 倘若北冥夜起了将她推到的心思……唔……不能……此时尚早,此时尚早。 北冥夜朝其一笑,“何时才可将你娶回去呢?真恨不得时时让你在身边才好!”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不用再有如此多的顾及。 好月闭嘴了。 这个话,她当真是无法回答。 北冥夜头搭在了她的下巴上,“好了,走罢!” 嗯?就这么简单? 好月还以为北冥夜要作甚呢,竟然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浅尝辄止的亲吻罢了。 见好月愣了,北冥夜又笑道,“你不是还有事儿需要处理?” “啊,对!”好月回过神来,“那咱们,走罢!” 于是……二人又钻出了芦苇丛中。 到底是为了好月考虑,北冥夜就算很是想同好月共骑一匹马回城内,却也只是坐回了自己马上,再同她一路说笑着入了城。 入城之后,北冥夜还有旁事,只交代了一声好月,让其主意安全之后,便去忙活了。 而好月则是直接来到驿站内。 驿站当中的王程意早已经在等候,当知晓好月的计划有变时,也并未有多大反应,反倒是同她说起了这几日的事儿。 此时二人坐在驿站的大堂当中,王程意仔细斟酌了之后,才将此话同好月说了。 “也不知是我多疑了,这几日我总是能瞧着不少大夏人入城了!” “大夏人?”好月眼眸一深,“你认得?” “见过的!”王程意点头道,“大夏人相比起二国人而言,身子骨架较小,人也较矮,且说话时带着难以忽视得口音,我那时不懂事,还学着他们说过话!” 好月一抿唇,王程意便又道,“我这既然上了街道逛了逛,同一个大夏人撞着了,这才知晓有大夏国人入境了!且不止一两个……扬州与京城相隔甚远,此事也无法同皇上禀明,公主,您瞧着此事,可是要慎重考虑个一二?” “无需!”好月叹了口气,而后道,“此事且先莫管,又秦知府在,扬州地界本是归他管辖得,何故要多去管这闲事呢?你既然早已知晓,为何又到此时才同我说?” 好月最后那句话,是挑着眉头同王程意问的。 王程意当下忙是起身拱手,“此事下官本也没多在意,今日在驿站内又撞见了一个大夏人,这才敢同公主说此事的!” 第四百八十章沦陷 第四百八十章:沦陷 “驿站之内?”好月眼角一跳,“你可是没瞧错?” 这驿站乃是官驿,并非一般人可能入住的,能住进这驿站的,只可是身有官职的官人。 “如何能瞧错?”王程意道,“我是亲耳听着他说话了的!大夏人频繁入我扬州,这其中定是有些个猫腻的存在的!此时下官本也斟酌了许久,有些个拿不定主意!” 好月淡淡问道,“那大人心中,又是作何想的?” “下官也不知晓此事应当要如何想,是以这才问问公主,不知公主……可有何见解?” “没有!”好月站起了身子,“大人不必对我如此拘谨,我又吃不了人!” 说着,已站在了他跟前,又道,“此事不管如何,大人心中知晓便好了,无需再多说出来,都说或祸从口出,想来大人也知晓此话的意思,退一万步来说,此事也都决非是你我所能管辖得!” 王程意闻言,低头说了一声是。 将此事了,好月也再无别话,只让他在驿站之内好生歇着之后,便又骑马离去了。 瞧着好月骑马远去,王程意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光深了又深。 好月这回却是直接去的吉祥赌坊。 她将有一年多的时间未曾来过这赌坊门口,如今才从马上跃下,便立时有人同她来打着招呼寒暄着。 出于礼貌,好月自然是回了一声之后,这才直奔着五爷楼上去了。 五爷正双手负立的站在窗前,透过窗户观望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当好月上楼之后,他亦是连身都未曾回过来,只大淡淡问了一声,“何事!” 好月走过去,站在了五爷所站的窗前……放眼瞧去,恰好能瞧着雁风在赌坊的大门侧埋头吃着谷子。 这是方才那大汉特意端来喂雁风的。 难怪知晓是她来了的,早便瞧着了。 也难怪无人上来禀告一声。 好月只往外头瞧了一眼,便直入了主题,“北冥夜将义父身份,同我说了!” 闻言,五爷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清冷的嗯了一声,然而……那瞧着大街上的鹰眸却忽而深了深。 好月便又道,“我娘可是知晓的?” “不知晓!”五爷说这话之时,语气有些轻柔,“无论如何,我都会护好她,无关身份之事!再且,我如今也扎根在扬州了!” 好月又道,“义父当真就不恐我娘性子倔,当知晓此事之后,难以接受么?” “那我便一直不告诉她!” 好月无奈了,只叹了口气,想了想之后,这才道,“我也希望义父能给我娘幸福,后半辈子能同我携手共度……也相信义父是个好男人,有担当有责任,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五爷闻言,侧过身子来,瞧了一眼旁侧这个已长大的小姑娘,“你来、便是同我这些?” “不全是罢!”好月道,“除了此事之外,还想同义父打听打听,近来是否有许多大夏人入了咱们扬州城内!” 若说这扬州的消息谁的最灵通,那自然是莫过于五爷的消息。 当下听罢完好月的话,五爷点头,“是!” 二人之间本也没有任何可隐瞒之话,见得好月不搭话,五爷也知晓她所想听的是什么,接着道,“近来这些日子,的确是有不少大夏人出没,你平日上街,也注意安全!” 简单的一句话,好月却是能知晓五爷的意思了。 心中一跳,又继续道,“那……大夏当真要攻打大南了?” “约莫是罢!”五爷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眸深深的瞧了瞧这一片大陆,“如今的繁华,也不知晓要何时才可见了!” 这话说的,问题便严重了。 “就、就这几日的功夫?” 五爷轻笑了一声,“大周,早已发生了战乱!” “什么?”好月一愣,显然没收到任何消息。 五爷继续清浅笑着,“十日前,大周已发兵开始攻打起了大南!如今大南的北疆已开始了战争,不过两处甚远,且才十日功夫,消息传的缓慢也是情理当中之事! 若说这南疆么,只怕不出十日,战事便起了!” 十日!不出十日! 好月忽而觉着头皮有些发麻,“那依照义父见解,这场战争,大南胜算有多少?” “难说!”五爷叹息了一口气,“北疆如今有杜家军,杜家是个有些本事的,只要粮口供给足够,只怕无论如何也是可抵御一战的! 可这南疆……却是悬了!” “此话何解?” 五爷便道,“镇南大将军虽是杜将军的门生,但岂能人人都如杜家一般?那镇南大将军却是有些尿性的,南疆,只恐战事真来,怕是最易沦陷!” 好月不知要如何接话了。 五爷继续着,“你虽说受了封赏,但这战争之事,的确非你我所能力及得,先护好这小家才能言论于大家,我准备,待成婚之后,便带着你们一家人迁移!” “迁移?又能去哪儿?”好月重重吸了一口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何止是我一家人呢?说真说迁移起来,则是小家迁大家,这种放不下的亲戚关系,多的很!” 如果他们先抛开一切,刘氏跟着五爷去了京城,可刘氏又如何会放得下刘老太?刘君子大刘氏?大刘氏又如何会放得下的陆乔陆子旭?陆乔又如何放得下陈大方…… 这人脉牵着人脉的,当真是很头疼! 五爷闻言,也无可反驳之话,“总该是要撤离的!” “罢了!”好月吸了口气,连带着声音也无力了几分,“倘若真有事了,我只求义父能保住我娘我姐以及安邦!舅舅舅娘他们,由我来安排!” 是的,五爷娶的是刘氏,不是娶了这一大家子人。 倘若因娶了刘氏而变得如此麻烦,想来五爷心中也定然会累的。 五爷不曾接话,只静静的看着好月,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无需多想,我力所能及做到的事儿,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明明是一个冷如冰霜的汉子,可那宽豁的手掌摸在好月脑袋上时,只觉着如此轻柔又暖和,很有安全感。 第四百八十一章沦陷2 第四百八十一章:沦陷(2) 好月也不知晓是如何出的吉祥赌坊的,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想着家人之事要如何妥处置好才可。 到的南院之后,她第一时间是先找苏南。 苏南正在后院同轻言练功呢,见好月找的这番急,那本是同小丫头打闹着的脸色也不禁正色了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朝好月走了来,脸色沉重的问了一声发生何事。 好月瞧了一眼,让她先去玩儿之后,这才同苏南道。 “这几日南疆许要出大乱子了,咱们得先做些准备!” “出大乱子了?”果然,苏南的脸色也显得很是难看,“此事如何说?” 好月便又将五爷告诉她之事,原原本本同他说了。 苏南闻言之后,也很是惊讶。 此事的确重大,可一时间他脑子也不曾有主意诞生,便只得看向好月,“那此事,可要如何是好?你可是有什么法子?” 好月深深吸了口气,“起先,咱们要做好粮口的准备……幸好我去年之时先做了打算,在东郊外开垦了一个秘洞,但这秘洞有不少人知晓……虽说罗德等人平日里对我都好,但难免危急关头之时也只先为自己的利益着想!所以我如今有两个计划!” “其一,先去购买几只船只来,将粮食先运上船,再让我舅舅等人去船上度过一些时日!不过这计划有风险,船会一直顺着水留下,若是于是些个汪洋大盗,到时也仅有等着被宰的份儿!” 其二,那洞穴倒也很是隐秘,且那处又是山连着山,我想着同他们做一个交易,准其带着至亲得到家眷去洞穴里避难,粮口也都有的!” 这当真是目前仅有的两个法子了。 哪一个都有风险! 但是战乱就是如此,一旦发生战乱,哪一处都有危险。 好月的心境此时很是复杂。 苏南想了想,也道,“若是两者真要挑选一个,我倒觉着不如第一个法子罢,你也知晓的,人多是非多,只怕到时你这藏好的谷子还会暴露,届时就真是一个大隐患了!” 是了,战乱时候粮口无比重要,倘若这些个粮口一旦泄露任何风声,又不会造成一波内战? 当真是!当真是脑袋瓜子疼! “罢了,此事只先做好防御罢,说不定,等我娘成婚之后,我再带着姥姥等人一同去京城也可!” 不说京城安全,但是京城之中她的那个公主府也是不小的,先收纳一大家子也是不成问题。 再且,京城要沦陷也是最后沦陷的地儿……倘若到时京城真沦陷了,那便代表大南是真的亡了! 大南亡,又有多少百姓会亡!届时,他们一家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都去了京城,那扬州的产业……” 话还未曾说完,好月却白了他一眼,“扬州都沦陷了,还说什么产业不产业?你先收拾收拾东西,今日同小五一道随我去三里路的大院子里住一些时日!这院子里不用多管,有五爷在,也是出不了错来的!” 苏南以舌头抵了抵腮帮子,点头,“成,我先去准备准备!” 说着,又看了一眼好月,“那轻言呢?可一道去?” “瞧她自己的意思罢!”好月说完,亦是准备回身要去五爷的院子里唤一唤小五了。 五爷的院子里空着,这些日子小五便一直住在哪儿…… 找小五便简单多了,也无需说那些多的话,只要好月说上一声,他便立时收拾东西跟着好月要走。 倒是牛婶,见着二人要走,论是如何也要拉着她一道吃个午饭的。 如今好事将近,院子里也开始帖起喜字挂起大红灯笼了,只等日子一到,便是满屋皆红绫。 这五爷的婚事呀,牛婶可想着越要操办的大气越好,且莫说这院子里要挂红绫,便是好月那院子也是需要挂的。 既然一起吃了午饭,好月又干脆多逗留了一会子,准备踩着点儿的去接安邦。 待到未时过后,好月这才回了自家的院子,再瞧着苏南可是处置好了。 本以为轻言定然是要随着众人一同去三里路的,奈何她这回却只说在南院便好。 轻言最近正在同那杜麽麽学着需如何绣花呢,也正同杜麽麽聊的火热,现下也的确是有几分舍不得离开。 既是如此,好月便只带着苏南与我小五一同离开了院子当中,再朝着鸿雁书院大门口而去。 在大街道上,三人便也只一人牵着一马前行。 当路过那豆腐铺子的时候,好月忽而停顿了。 若不是此时路过,只怕她还真是要将这铺子给忘了……唔,这铺子呀,也承载着她的回忆。 里头此时生意正好,那二兄弟一直面带笑意的在铺子里忙活着,脸上除去满满的笑意之外,未有任何半点的不满之感。 不得不说,这二兄弟,倒挺是敬业的。 苏南瞧了两眼,又看了一眼好月,问道,“可要进去瞧瞧?” “不用了!”收回眸光,好月牵着马又往前走去,“还是先接了安邦罢,想来他马上便要放学了!” “嗯!”苏南点头,随着她走去。 瞧着这无比喧闹的大街,好月忽而有些感慨! 这里的大街小巷她都差不多些熟悉了,也将扬州当成了故乡,如今战乱一来,她这心竟有了几分不舍。 战乱的到来,这座城中将不会再有如今的景象,有的也不过是满城的呜咽声已经满处可见的鲜血。 战争呀,向来都是如此残酷呀! 那是用鲜血堆积出来的土地。 在那一刻,好月想着应当是要做些什么的,可又觉着,所有的一切又都是那么的无力。 历史上最残忍的事件,南京大屠杀,火烧圆明园……卢沟桥事件,太多太多令人唏嘘的事件了。 便算她也许来自另外一个年代,另外一个世界,但又如何能忍心见着这大南天下血流成河呢? 心中忽然满满的惆怅感,向来冷血的她,再面对国破当前,忽而觉着自己太过渺小,只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大街上的人来人往的百姓仿似还未曾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脸上笑的亦是十分欢快。 第四百八十二章请教请教二姐 第四百八十二章:请教请教二姐 三人未在学堂门口等上多久,便见得安邦同城大娃从学堂里走了出来,二人身旁还跟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见着好月之时,眼眸一深,而后朝着好月行了君子之礼,随着安邦唤了一声,二姐。 唔,倒是有几分眼熟,可一时间却也想不起来这是何人。 同他点头示意之后,又见得这少年同安邦说了一句话,这才走了。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插曲,谁都未曾多去理会。 安邦瞧着好月今日是安月来接他的,那张本是灿烂的小脸上更是开怀了不少些。 “上回二姐回来,我本是同先生告假的,可二姐也忙着,还不曾好好说话又回了学院里来……今儿个可得要拉着二姐好好说说话了!” “你乐意啊!”好月亦笑着,“明日你休沐,我手中也无旁事,便同你好生聊聊!” “当真?”闻言,安邦眼眸一亮,“我恰好心中有许多事儿需要请教请教二姐!” 啃了几年书本,到底还是有些改变的,从‘请教’二字当中便可瞧得出来。 两姐弟这番笑谈着,那厢程大娃却依旧有几分拘谨,站在安邦的身后不言半句,恍若是个透明人一般。 好月见此,朝其一笑,“大娃,学堂好玩么?” 乍然听得好月同他主动说话,程大娃内心一惊,可面上却装作毫无情绪一般,底下头来细声细语回着,“学东西,很好!” “日后安邦同你在一起,倘若你有事儿,直接找安邦即可!”好月尽量让自己笑的和蔼些,莫吓坏了这只受惊的小羔羊。 “是!”程大娃继续低头回道,“安邦哥哥日常帮了我许多!” “你无需如此害怕的!”安邦见此,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二姐是个和善之人,你这般紧张做甚?我同你说了许多次了,咱们是一家人,我二姐便是你二姐!见着自家二姐,哪儿要如此害怕!” 不得不说,安邦的确是改变了许多,尤其是性子上的改变,同三年前那个腌茄子已全然没有任何一处相符合之处了。 总管安邦如此说了,程大娃却依旧是不敢抬头来看好月。 直到最后,安邦道,“回南院的路也是不近,我也是不放心大娃一人回去的,不妨我先送他回去罢!” 平日里刘氏住在南院,安邦每回休沐便也是去的南院,大娃则一直跟着安邦走。 “让你苏大哥送一趟罢!”好月手一挥,直接道,“骑马来回也不过至多半个时辰,咱们边走边等他!” 听得好月乍然聊着自己,苏南眉头一簇,却也不拒绝,只瞧了程大娃一眼,“上马罢!” “不、不用了!”苏南这人外表瞧着倒是干净,可总是有股子莫名的邪气,这让陈大娃有些胆怯,当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路程不远,我自己走回去便好!” 从他这退后一步的脚步不难猜出,他对众人有些胆怯,下意识的有些自卑的心思。 唔,能看透他自卑的想法是从他躲避的眼神瞧出来的。 一个自信洋溢之人,连带着眉梢都会带着三分喜色,神情都是轻快的……而程大娃下意识的不敢直视人的眼睛。 好月眼眸深了一些,是以苏南将他的马给安邦,再朝安邦道,“你送大娃回去罢,咱们边走边等你,如今时辰还早着,你无需赶时间!” 安邦瞧了一眼身后的大娃,点了点头,“好,那你们慢些!” 随着好月一点头,安邦接过苏南手中的马缰,再翻身上马,载着程大娃往南院而去。 待人走远之后,苏南瞧着二人消失的方向深了深眼眸,随即同好月眯着眼睛道,“你察觉没有,大娃比起去年来,今年仿似更要胆怯些了!” “瞧出来了!”好月应声,捋了捋雁风的毛发,声音十分轻,“他似乎,很抵触接触外人!” “你不觉奇怪?”苏南接话,“哪儿有人越来越活的拘谨的?依你直觉,可是觉着他受人欺负了?” “嗯?”好月好奇,抬眸看苏南,“你倒是很有经验!” “那自是……”说起此事,苏南眉头一杨,“我们村子里有个最是爱玩闹的娃儿,之前在我面前横的不行,之后被我教训了几次,见着我便十分老实了,我让他站着他决计是不敢坐着的!” “嘿,佩服佩服!”好月闻言,当下双手拱起朝着苏南作揖,“还望苏大哥高抬贵手,日后多多关照小人!” “你当真是……”苏南见此,只得朝着她翻起一个白眼,“倘若不是败在你手中,我还当真以为自己身手如何了得,是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 既说至了此时上来,苏南便也有几分叹息,“也幸好遇见了你,否则只怕我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混子罢了,指不定为了生活,还能学着那不要脸的去赌去嫖呢!” 这倒是真的! 苏南夜里偶尔会自己去想这个问题……倘若他不曾遇见好月,那现在得人生又是何等模样?可是会连吃喝都成问题?亦或者会去做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儿,又会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来? 好月见得苏南这张感慨的脸,直接一拳便砸在了他的胸膛上,再笑道,“人之初,本性最为重要,倘若你是个大奸大恶之辈,我也不会去救助你! 如今咱们能站在一起,只能说,在你内心的人性还未泯灭之时,我便已发现了这快璞玉,哈哈!” 说至最后,便是连给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苏南呵笑一声,她那一拳下来并不疼,却仍旧作势的揉了揉胸口,“你瞧瞧你,你瞧瞧你,哪儿有一个女儿家应当有的样子?哪个姑娘家不是柔情似水的,哪儿会同你这般动不动便是拳脚相加的! 啧啧,我说北冥夜那人什么都挺好的,怎的眼神如此不好,万千的柔弱千金她不挑,偏生要挑这么一个母夜叉!” “你说谁是母夜叉呢你!”好月闻言,眉头深皱,一幅作势要将苏南废了的模样。 苏南见此,忙是一改语气,“母夜叉是谁?当然不是了,好月姑娘美若天仙犹如仙女下凡,北冥夜能被您给挑上,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好月闻言,直朝着他一白眼,“出息!” 第四百八十三章欲渡人先渡己 第四百八十三章:欲渡人先渡己 二人之间的打闹使得气氛都十分轻松,小五在一旁见此,连带着那清冷的心中都带了几分笑意。 恍似,这才是人间烟火接地气的样子罢。 越是了解好月,他便越是觉着所有的情绪,是他很少所能见到的。 臂如,她越盛怒便越是冷冽,越是慌张便越是沉稳,日常中处理正事时无比圆滑,便算是同人起了争执,那脸上也是笑着的,沉稳的根本不似一个少女。 可一旦玩闹起来,又没有半丝架子,有着少女该有的爽朗。 三人又一路往城外走去,路上一路说说笑笑,便是步伐都放慢了许多。 安邦是在半个时辰以后追上来的,那时他们已经恰好出了城门,便见得安邦从骑马追来。 到得几人跟前之时才翻身下来马,而后将马还给了苏南,笑着道,“还是这马儿骑着倒没这般颠簸!” 苏南如今这马是好月在京城之时去马场专门挑来送他的,不算烈马,但也算是好马!比起之前所要骑的自然是要好多了。 若说起这马儿来,好月家如今最不缺的便是马儿! 苏南接过,“你这骑马技术也是精湛了许多!” 安邦闻言一笑,“偶尔无事时也同舅舅去练练的,听人说,这上战场杀敌可得需要马技精湛着呢,唔,说是都学会了骑马,才打得了马背上的江山!那些个将军都是骑马打仗的,只有小卒才是行军而走的!” “打仗?”如今敏感得时候听着这两个敏感的字,好月眉头连是皱了皱,“你如今你年岁且还不大,若说打仗之事,也还小的!再且说了,打仗是残酷的!” 或许是因为知晓打仗是残酷的,好月下意识的抗拒安邦想要参军的想法。 旁人在战场上打下了政绩,好月决计是佩服与欣赏的!可一旦牵扯到自家的家人、或者是她最在意的人,她的确很是反对。 安邦闻言,“身为男儿郎,本就应当以热血报家国,流血流汗在所难免,那也是无可畏惧的!最重要的,是能给身后的百姓与家园拼出一个美满和谐的生活!” 好月听的直皱眉,偏头问道,“你这思想,是谁同你灌输的?” “这……”安邦一抿鼻子,“哪儿需要旁人呢灌输思想呢,我身为咱们家中的男儿郎,本就应当有担当么!也知晓战争是残酷的,倘若人人都觉着战争是残酷的而不去打仗,那这泱泱大南岂不是就要被人沦陷了么?” 如今的安邦,说起话来竟还是这般一套一套的! 向来巧舌如簧的好月,此时却忽然找不到反驳安邦的话来,最终只得道,“你如今不过年满十三,且再过两年在议此事,上战场杀敌之前,你骑马也得能有自保的本事!否则,你上的就不是战场而是屠宰场了!” 最后一句话使得苏南听得都未曾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安邦倒是不当回事,只朝着好月凑过去一脸试探问道,“二姐是不反对我有这个想法?” “我反对你你便断了这个想法了?”好月闻言,轻叹了一声气,“你且先练好自身的本事罢,佛道有云,欲渡人先渡己,道理也是一样的,有想法是好事儿,但也要量力而行,太过盲目,吃亏的到底还是自己!” 安邦闻言,仔细想了想,再是点头,“二姐说的对,欲渡人先渡己!” 而后,回程的路上,安邦又与好月聊了许久。 所聊的,也不过是安邦自己此时对于未来的困惑。 有时他是很感谢上苍的,有这么一个心思剔透的姐姐给他榜样,也至于他自己思想也十分正当,当遇见了困难之后,好月则更像是一盏明灯的存在,替他照亮了前方的路。 两姐弟说话之间,一旁的苏南与小五只在一侧听着,并不搭话半句。 而这回程的路亦是走回去的,待到得家中之后,已是天色躺黑。 安排好了小五的住处之后,大伙儿几个又开始坐着聊天,直到吃罢完晚饭。 晚饭吃完不久,好月便将小五叫去了后院里,让他继续陪她过招。 二者之间还是稍微有些悬殊力的。 小五自幼习武,且习的乃为古武,如此一来,招式同好月的便有了出入!再加上小五身手敏捷,好月最擅长的是近身攻击,偏生就是近不了他的身。 如此一连串下来,好月自然是没有讨着任何好。 她倒也不恼,只很仔细的观察着小五的姿势,倘若遇见疑惑之处时,则让他解释一番。 二人正练的十分投入,那一旁的安邦本是来寻好月说话的,见此,亦在一侧观摩了起来! 而再当见着好月都敌不过小五时,安邦那小眼睛里对小五立时发出了亮光,投去了崇拜的视线。 待二人折腾了个多时辰之后,安邦又吵着好月,让其瞧瞧自己这些日子来习武可有哪儿不对之处。 每每休沐之时,安邦本是有个武行师父的,只从前段日子开始那武夫因家中要急着远行,请辞走了。 刘氏对此类并不熟悉,如此以来,安邦再请武行师父的事儿便也一直耽搁着。 直到如今,好月这才算是第一回见着了安邦的身手。 古武的武夫,先教的便是让人从下盘练起,如此……安邦的下盘自然是打下了基础……再加上安邦这人也是个聪慧的,招式一交便会,这般一来,倒也的确是有些小身手。 虽说不算太过厉害,但决计不是同辈儿郎可近得身之人了。 三人在院子里如此一折腾便到了极晚,直到刘氏喊唤时辰不早,让众人回房睡觉时,这大伙儿这才散了。 好月好到房中,脱下外衣,颇为有些疲惫的躺在了床上。 三年前她知晓战事定然要起的,而在三年后,当已深陷在了这个环境当中时,战争又让她极为不舒服了。 其余的事儿她也无能为力,只希望天佑大南,天佑蔺希,天下太平,百姓安稳。 一想着今日同五爷的对话,好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许久许久之后,这才缓慢睡去。 第四百八十四章还未嫁人 第四百八十四章:还未嫁人 接下来的好几日,好月都空闲了下来,本想窝在家中认真看书,却又忍不住去收集这些个边疆资料,听听如今情况如何,战乱何时起,边疆主帅又如何云云。 日子一连过了四日,直到五月十二这日,家中因刘氏的婚事而喜气洋洋之时,好月这才似是想起了她定过一个陶瓷娃娃的事儿。 如此一想,她便立时同刘氏说了一声有事且先去一趟城中之后,这才骑着雁风匆忙走了。 到得那摊贩前,刘先凰正在给站于他摊位前的一个女子正捏着小人儿!再当她走过去之时,却被他手中的捏人愣住了。 那捏的粘人是一个男子,男子眉目如画,五官俊朗,轮廓分明,且捏的更是栩栩如生。 这……这人,不是北冥夜又是谁? 当见得这泥人时,好月不禁往站在摊子前的姑娘瞧了一眼去。 那姑娘穿的可谓十分锦绣,一身衣衫也是上好绸缎,且因着是背对着好月而站,又显得那人身形羸弱如扶柳,身姿芊芊妙曼,当真是……只从背面看去便已能瞧出她是个美人。 再听得她笑问着同小贩问答之时,好月一双眼眸微垂……这人的声音,十分耳熟。 可她捏北冥夜得面貌,给她撞着之时,的确是无法忍受。 正在好月思虑之间,刘先凰却已是瞧着了她的身形,忙是朝着她抬头笑道,“姑娘可算是来了!” 听得刘先凰如此一说,你摊前的少女好奇的回过身来。 再见着好月那一刻,本应该是带着笑意且明媚的眼,顿时便放了下来,没了方才的盈盈笑意。 那女子正直如花之季,仿似一朵正在盛开花儿一般,灿烂中带着活泼,一笑之间可让身边之人受感染,但在冷下脸来那一刻,又犹如是焉了的花儿一般,再没了任何活力。 可这人,不就是杜长空的妹妹,杜宣若么? 显然杜宣若也是认得如今的好月的,虽在见着她那一刻已是冷下了一张脸来,却也仍旧不曾失礼的朝好月点头轻唤了一声。 “好月姑娘!” 明明知晓她被御封为公主,可偏生就是不唤她一声公主,倘若唤了这个称呼,岂不是显得她的身份要比自己高么? 好月之前对杜宣若并无任何意见,可谓对其并未有任何映象,可偏生杜宣脱捏北冥夜容貌的小泥人,这彻底让她不悦了。 面上倒也不曾多做表情,只笑着瞧了她一眼,回道,“许久不曾见过杜姑娘了,不知近来可好!” “安好!”杜宣脱微微一抬头,见好月正撇着那个小泥人,面色又微微变了几变,有些窘迫。 好月唇角高高勾起,“杜姑娘今年年岁满了十七罢?” 不知晓好月的意图,杜宣若微微侧头看她。 好月便继续道,“唔,我瞧着姑娘这发髻,倒似是还未曾嫁人?” 她说这话时明明是笑着的,偏生杜宣若只觉着那笑容十分刺眼的很,这是……在取笑她不成? 如此一想,她便不悦了。 有何好取笑的?她如今也不是十五了,到了婚嫁年纪么?呵,可也未曾听人说过她有订婚呀。 “好月姑娘取笑了,宣若已有心上人,不久便会出嫁了!” “心上人?”好月唇角高高勾起,听杜长空说,杜宣若的心上人放肆就是北冥夜罢? 如今再瞧着北冥夜得泥人画像,她则笑得更是灿烂了些,“杜姑娘的心上人,莫非就是北冥夜?” 北冥夜这三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杜宣若只觉着有十分的不瞒。 叫的似是太过熟练了一些……当真是……让她很是不瞒。 可面上却仍旧没有露出半分神色来,只微微颔首点头,“时日不早了,宣若得回府了,这就不来打扰姑娘了!” 说罢,回过身,掏出银子交给刘先凰之后,又从刘先凰手中拿过泥人,藏匿在了衣袖当中。 这模样,没有半分慌忙的样子。 好月当真是不满她捏了北冥夜得泥像,可偏生又无法发作,这种感觉……十分难受。 刘先凰并未察觉出什么,从摊柜底下拿出了一对连在一起的陶瓷娃娃,脸上带着笑意的将娃娃双手奉上给好月查看。 “姑娘且看,这瓷人做的可是满意?” 这一对泥人均都‘穿着’一套红色喜服,且脸上洋溢着喜气的微笑,二人手中又拿着同一根红绸,当真是……瞧着喜气的紧。 且刘先凰这人也是个人才,她不过是将刘氏与五爷的面貌形容一些,这泥人捏的与本人竟然有七分相似。 好月盯着其看了几眼,而后点头,“倒是不错,可以的!” 闻言,刘先凰便笑的更是开心了,“虽不是第一次做瓷人,可这般做法倒也是第一次的,倘若姑娘觉得可行,我准备开始做做瓷人儿!” 好月闻言,朝其眉头一挑,问道,“你就打算这一辈子都准备做泥人了?” 刘先凰倒也不曾多想,“如今家境如此,能有个混生计的活儿便也是不错了!别无所求!” “别无所求?”好月反问着,“是真的别无所求,还是、求而不得?” 直到听着最后面四字,刘先凰脸色这才变了变,将手中的瓷人摆放在了摊位上,脸上的笑意也收拢了些,反而又着淡淡惆怅感。 “毕竟家境贫寒,已是供不起我这个考不上功名得穷酸秀才了!” 好月听不得那些个话,只直入了主题说道,“倘若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把握?” “什么?”刘先凰闻言,眼眸大睁,显然不敢相信好月方才说出口的话。 对此,好月便又重新说了一遍,“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新施展你的报复,你、可是愿意?” “我、我……”这种好事就犹如天上掉下的馅饼一般,让刘先凰一时间竟然真的无法接受。 好月便又继续道,“过几日我便要上京城,你若是愿意,便可随着我一同去上京,若是不愿意,我便也不勉强……唔,你的家人状况么……只要你肯随我去,我倒是可提前预支一年的信用工钱与你……至于其它,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你也可提提!” 第四百八十五章没猜着我也给你 第四百八十五章:没猜着我也给你 好月忽而说了这些,如今叫刘先凰不心动?当下咽了口水,忙是有礼问道,“不知姑娘是何人!” “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好月瞧着其,“在这扬州,只能算得上是唐五爷的义女!” 唐五爷的义女? 闻言,刘先凰的一双眸子又睁大了许多。 唐五爷是何人,在这扬州城内可是最有名气的,不管是男女老幼都听闻过其名声,且听人说,五爷去年收了一个义女,而那义女是个争气的,如今被天子破列收为御妹,封其称号为长月公主。 单单是公主这个称号,便已是让人知晓非富即贵了。 而眼前这个看似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便是那被封赐为长月公主的尹好月? 刘先凰是震惊的,满眸的不可置信。 “姑、姑娘当真、当真是长月公主?” 她、方才说,要带他入京?这……实在是,让他一时间难以回神。 “可以这么说!”好月点头,又瞧了一眼刘先凰,“常说千里马知遇伯乐乃为世上幸事,我不知晓我是不是伯乐,你可是千里马?” 这是……这么简明的话……刘先凰当下既慌又乱,那还占着泥粉的手不知要往哪儿放才好。 当下想了想,只做了一个拱手的手势,“倘若公主真能提携在下,在下定然誓死跟随!” “无需说的如此豪言!”好月眼眸一眨,“你若是个人才,便拿出你应有的本事来!我不管你之前是如何落榜的,也不管你的真才实学到底如何,但我希望……你是个不会让人失望的人!” 好月仅仅要求的,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刘先凰当下只差要差好月下跪行礼,却是好月先一步抬手道,“可莫要动不动的便是下跪,在我这处没有这层破规矩!且男儿膝下有黄金,只可跪天跪地跪父母!” 跪天跪地跪父母!这七字,落在刘先凰的心中,对于好月又是伟岸了不少些。 既然刘先凰也有这个想法,那接下来的事儿便也好办多了! 好月只与其聊了些常事,便又让其安排好家中之事,只要同她签订一份合约,便可先预支一年的薪水给他家人瞧病。 刘老爹所生的倒也并非大病,且这些时日吃了药更是好上不少,本是想让刘先凰继续去念书科举,奈何家中实在无甚银钱拱起一个读书人了。 在这个年代呀,供出一个读书人可得废上多大的力气。 不过,如今刘先凰遇见了好月…… 读书人呀,从至小读书起便图的是一个出人头地。 当刘先凰将此事告之回家之后告之父母之后,其父听得自家儿子竟从长月公主说要提携他的话后,那脸上是满脸的兴奋。 此事且先不谈论,只说好月同刘先凰说了让他做好准备,待这几日就开始上京城之后,便抱着瓷人走了。 起先是去了一家木匠店买了个木盒子,而后才将东西送至了南院当中的卧房里,只等刘氏成婚当日便将此东西交给她为贺礼。 才恰将东西藏好的,便听得外头有敲门声传来,好月回身看去时,这才见得轻言出现在了卧房门口。 小丫头的脸上有着一脸的高深莫测,且一双手紧紧的藏在身后,仿似藏了东西。 好月见此。双手抱胸的依靠在了门槛上,头微微偏的看向她,“莫不是有东西要送我?” 被猜透了举动,轻言的确很是沮丧,不过……攥着后面的东西又让她很是兴奋起来,“是了,好月姐姐不妨猜猜是啥东西!” “咦,是啥东西?”好月呲了一声,又将食指轻抵住了下巴,一脸思考的模样,“小轻言这般高深莫测的,唔,那定然是个好东西!来来来,给我瞧瞧!” “不呢不呢!”轻言俏皮的一吐舌头,“好月姐姐再猜猜,猜到我也给你,没猜着我也给你!” 嘿,那这猜不猜的还有什么关系么? 到底,好月还是只轻咳了一下,也不扫她的兴,试着猜道,“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亲自做的东西罢?唔,你之前并未想着要送我什么,偏生这段时日之后就想着要送,那定然是你接触了什么人,受了什么启发…… 而这些日子你接触到最多的人只有苏南与杜麽麽,苏南你之前也认识,并无影响你任何东西,那便证明这人是杜麽麽……而杜麽麽么,教的又是些个礼仪规矩,刺绣以及琴棋等我……礼仪规矩是送不了人的,琴棋等我有没有任何性质! 如此一来,那只能是刺绣!” 推测到了此处,好月挑着眸子一脸得意的看向轻言,“你莫非,是亲手送了个荷包同我?” 古代电视里,女子第一次学会刺绣,都是先从绣钱袋开始。 想来,轻言也定是不会列外罢。 未想想到好月会如此说,轻言那小脸上不知为何的羞了羞,而后很是窘迫的将手从身后那拿了出来,再将手中的东西捧起,递到好月跟前。 “不,不是荷包……是这个!” 好月见着轻言手中的东西时,噗嗤一声乐了个开怀。 “你竟是绣了个肚兜送我!我的确是未曾想着的,的确是个惊喜!” 也听不出好月这话中到底有没有讽刺的意思,轻言脸色涨红,“我,我只是那日瞧着安月姐姐给你绣了肚兜,以为好月姐姐也需要……我这手艺,很是差劲,的确无法同安月姐姐得手艺相比较!” 说罢,她便要想要将手中的东西又藏匿于身后去,好月见此,却是先她一步躲了过来,拿在手中左右的看了看。 这肚兜是以白色绸缎为底线做的,且上头又以紫色的绣线绣了一朵小花儿。 绣工的确不如何,扭七歪八的针线一看便是个初学者。 仔细的看了过后,她则笑着同轻言道,“轻言果然是个厉害的,竟还会绣花呢,我都你不知晓要如何下针,真是不错,我喜欢!” 外观的确是不好看,可这也是轻言的心思。 总听人说,学会一门技艺之后想到得第一个人,那人便在其心中会占有很大的一席之地。 轻言能如此待安月,想来这心中定然是无比重要的。 再且说了,想来对于初学者的轻言而言,好月的鼓励是更为重要的。 第四百八十六章紧张 第四百八十六章:紧张 “真的嘛?” 果然,轻言见得好月如此夸张,一张脸上立时笑的明媚了不少。 “自然是真的!”好月将手中的肚兜叠了起来,而后空出一个手来摸了摸轻言的头,“我何时骗过你了?小轻言真棒,能文能武能刺绣,可比一般男子都要厉害不少呢!真棒!” 得了好月夸赞的轻言此时只觉着浑身的毛发都会好月顺了一遍一般,连带着心中都只觉着十分顺畅的紧。 “这是我第一回绣下的呢,好月姐姐若是喜欢,今后的肚兜我都替你绣了!” 关于肚兜这事儿么,安月在身边时一直都是安月来绣,安月不再身边之时,便有青鸣来绣,倒是的确未曾让别的人绣过。 不过小轻言这番心思瞧着是认真的,好月对其一笑,“好,可以的!” 如此,轻言便又是高兴的不行。 二人随意聊了一些之后,好月便又是连饭都未曾吃的便直接回了三里路。 大喜的日子将要近了,她需要待在三里路的……待刘氏嫁过来之后,她便可住在南院了。 唔,约莫刘氏成婚,她便得上京城了。 京城当中因大周的战事也不知要乱成了什么样子,又不知那些个大臣会有何动作……尤其是顾宴,会采取什么政策。 国事,的确跟她无甚干系,但总觉着她在蔺希身边,她自己都要放心些。 无论如何,到底她也是个二十一世界的人,瞧过不少李氏古今,对许多事儿得见解也有古人的经验。 都说人心换人心呀,蔺希对她如此好,她又有什么理由自私的只管自己呢? 话题扯远了。 如今啊,也不知扬州战乱起,五爷会将刘氏带去何处……总觉着,心中很是不舒服,仿似有种家庭要被冲散的感觉,的确难受。 她并非是一个感性之人,但眼前的很多事儿……又让她忽而变得很是多愁善感起来。 再回到院子之后,好月依旧是找小五练武。 这几日几乎是没日没夜的练着,好月对古武也算是有了些感悟。 古谚有云,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古武其一讲究跟盘要稳,其二讲究速度要快,其三么……招式大多也都是些个借力使用!但力气也是不可小觑。 若说借力使用好月可还成,但若起力气来,她却是连苏南的手腕的扳不过的。 如此一来倒也好,好月便干脆将古武与现代的武功融入,二者融汇,又掺杂了太极当中的定义,一时间与小五过起招来,竟也是未曾吃亏。 于是,再接下来的几日里,好月简直便是忘寝废食的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投入了练功当中。 五月十五,刘氏大婚。 天色还未曾亮透,刘氏便已穿上了嫁衣坐在了梳妆台之前。 这是这院子建造以来的第四桩婚事,亦是刘氏有史以来的第二次成婚。 想起第一次成婚之时,刘氏不禁又有些恍惚。 那时的她不过及笄年岁,身穿着一袭做工极差的喜服,没有着对未来的惶恐……她那时候只有期待与高兴。 尹青山的确是很俊朗的,她不过是初次见面便对他许了芳心,而当能做他的新娘之时,则更是无比喜悦。 那时的姑娘呀,容貌稚嫩颜笑如花。 而如何呢,如今这昏暗的铜镜里照映的是她已沧桑与疲惫的容貌,脸上的稚嫩褪去,仅仅有的也不过是那还颇算端庄的仪态。 没有兴奋没有喜悦,只在那一刻,她不知晓这是对还是错。 几日一旦成婚了,她便又是人妻,要面对一个明明很是冷峻却又温柔的男人……她也不会再是尹刘氏,而是秦刘氏。 可她如今是三个孩子母亲呀,便算明明从五爷嘴里听了他会将这三姊妹当成己出一般看待,可她却就是不安心压。 她怕,怕自己配不上那个容貌俊朗气势冷酷的男子。 喜娘替她上妆,刘老太替她梳头,大刘氏在一旁拉着她的手,言语间满是欣慰是羡煞。 这厢房中母女三人在一旁说贴几话,那侧好月与安月亦醒了个大早,因无事可忙活,便只得窝在房中说着悄悄话。 如今这院子里灯火通明,红绸挂满院角每一处,瞧着当真是是一片喜气洋洋之色。 因着今日摆酒,外头早已是喧闹成了一片。 安月此时却很是紧张。 “我也知晓并非是头一回了,但娘成婚,我依旧是紧张的!希望娘以后可以幸福着,也希望物业今后能给娘幸福!” 莫在如她这般了,遇见了一个秦臣,毁了一辈子。 刘氏前半生是不幸的,安月只希望她后半生可幸幸福福。 好月闻言,笑着道,“大姐且放心,想来五爷也是个值得托付之人,再且,娘嫁也了无甚干系,还不是住在一个院子么?走两步的事儿,且日日也能见着! 再且咱们如今也都大了,倘若娘真是受了欺负,咱们也可去讨回个公道来的!” 安月仔细想了想,也点头,“是了,我信得过五爷是个值得托付之人,倘若娘若真是受了欺负,我便算拼命也要给娘讨回公道的!” “你呀!”好月抬手轻轻敲了瞧安月的脑袋,“今儿个大喜之日,可说什么拼命的话儿呢!” “对对对,不可说!”安月忙是捂着了嘴巴,“娘定然会幸福的……安月,等娘成完婚,你便要去京城了么?” 后一句话,安月说的很是惆怅。 “是了!”好月朝其一笑,“看吧,可能,可能带着姥姥等人一同上京罢!” “一同上京?”安月诧异,“扬州是咱们的家,姥姥他们只怕是不会走的,老人家了,年岁大了,总是不想离开自己的落根之处!” 可舍不得离开,有时也好似必须要离开的。 好月只朝其勾唇一笑,却也并未多说,只道,“此事不急,等明日再议!” 这几日,扬州外来之人越来越多,且好月收到准确的消息,只恐这两日,战事就要起了。 也许,扬州的百姓早就察觉了什么,便是连大街上,也没了往日的喧闹。 而此事,她也希望待刘氏成婚之后再议,免得让大伙儿乱了心,影响了这婚礼。 她娘的成婚大喜,不容出错的。 第四百八十七章岔岔不平 第四百八十七章:岔岔不平 二姊妹未曾说上多久的话儿,便听得翠绿同安邦来敲门。 于是,几人便又围在一起闲杂的聊了起来。 五月的早晨间微风轻徐,从窗扇口飘入的风还夹带着一股子绿草芬芳味,蔚蓝的天空上开始冒出第一轮晨阳。 暖黄色的阳光仿似替这世间景致镀上了一层赤金一般,眸光所眺望之处,均都一片金黄。 院子里的喧闹声中又开始夹杂了鞭炮声。 作为‘娘家人’,王程意自然也是一大早的便带着那一对侍卫来了。 今日,这二百多个侍卫,均要作为娘家人为刘氏撑起这个门面来。 光是这画面,便已让人敬仰。 不少个心中妒忌的妇人,则开始围在后头说起刘氏坏话来,大致意思是……她到底不过是一个被人弃了的弃妇,如今竟还能如此高调的出嫁,真是个不害臊的。 都说谁人不说人,说人不再背后被人说,且不说这些话刘氏未曾听着,便算听着了又如何?毕竟日子是自己的,自己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巳时一到,院子里酒席摆满,人山人海的聚集了好几村的人儿。 这场婚事,便算是他们背后不看好又如何?毕竟连皇上对其都赏赐有就加了,且男方还是五爷……好月这妮子又被皇上御封了公主……当真是惹不起的人物。 如此一想,这院里院外的,便都挤满了人。 当真是人满为患,下个脚都没地儿下。 出门的时辰定在了午时前刻。 是以,在巳时末之时,便听得娶亲仪队从官道上伴随着喜乐之声缓缓而来。 刘君子高兴的,连是朝着里头喊了一声,新郎官来了。 这五个字,人群里似是炸开了锅儿一般,不少人连忙是挤着出来看了。 今儿个一大早起,这院子里外便围了许多面容严肃手系红绫的侍卫!许是他们的严肃让众人有了收敛,人虽多,却也到底没出什么乱子来,便算那平日里惯性了偷鸡摸狗的孩儿都未曾闹过不过事儿出来。 众人挤在大门口,老远的便瞧着骑在高马之上面容冷峻却十分硬朗的汉子。 那汉子身形高大,再加上骑着高马而来,在阳光之下缓缓御马而来的人,直让众人晃了眼眸。 这是五爷么? 那人肤色白皙,五官硬朗,当真是生了一副好面孔。 且因他终日只穿黑色的缘故便显得有些沉闷,如今这一袭红色的喜服,正好让他肤色更为白皙,减少了平日里的沉闷,反倒更是让人瞧着温柔了许多。 五爷,大部分人只听过其名号,并未见过其人。 如今一见着,果然绝非一般庄稼汉子所能比拟。 尹青山之前在方圆几里之外都算得上是个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而这五爷,仿似更胜了一筹……比那尹青山,简直是绰绰有余。 如此优秀的新郎,当真是叫人好生不服气。 那些个前来喝喜酒观看的妇人,心中开始岔岔不平起来。 凭什么她刘氏一个弃妇,可得如此郎君? 且不说旁人心态如何,此时刘氏这才开始缓缓紧张起来了。 由着喜娘将盖头盖起,再在一侧说了许多吉祥话之后,这才说了一声吉时到,新娘出门。 出门,自是得由刘君子这个做弟弟的背出房门背下楼的。 新娘子这一出门,赢得无数人围观。 而在新娘的背后,则是她的三个儿女。 此时三个儿女均都穿着红色衣衫,且面带笑意,透露着喜气洋洋。 由着刘君子将其送出院门,五爷早已从马上落下。 唢呐喜乐的声音在这片天空里划出一道喜庆的气氛,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刘君子刘氏背入上了那八抬大轿之上,这才同着五爷无比恭贺的喊了一声‘姐夫’。 这一声姐夫过后,今后便是准一家人了。 五爷朝其淡淡一笑,可眸中的冰霜在那一刻系数瓦解,只留下一片春意。 接了新娘,回程。 回程,大刘氏作为已出嫁的姐姐,自然是不能跟随……而刘君子亦是男子……如此一来,便直接让三个儿女跟着了。 这是好月第二次送亲,而这回不同于上回了,这回是坐着轿子的。 轿子一路上摇摇晃晃,颠簸的好月险些没能忍住便要睡着。 可每回险些要睡着时,安月则会轻轻推动她一下,与她说话。 刘氏这次婚礼架势极大,前面是骑着高马穿着喜服的五爷在前开路,而后是一队喜乐、花轿、乐队,再之后便是一辆喜庆的马车,马车之后这才是骑着高马的安邦以及刘氏的嫁妆……最后,才是骑着马的王程意与那二百个骑马的侍卫。 这仪队,当真是令人不敢直射。 成亲队伍到得城内,又围绕着城绕了一圈,直到申时中旬三刻之时,这才入了秦家的院子里。 刘氏入门那一刻,是由五爷牵着手而走的。 礼官在那一直大喊着新娘踏火盆,吉祥又如意……以及再有一个礼官拿着一根小小细细的礼枝以清水扫了扫刘氏的衣衫,寓意为扫尽一身铅尘,今后重新开始。 这是专门对二婚之人才有的条列,寓意为今后同这夫家好好过,抛却过去一切苦恼。 这些个礼节十分繁杂,而旁侧还有不少人在大声欢呼着。 好月随着在这对新人身后缓缓往前。 此时这院子亦是围绕了不少人,大部分的人好月认识,可小部分的人……好月却是不识得的。 待到了堂中,刘氏同五爷拜堂之后,好月三姐弟便被牛婶拉走了。 今日牛婶显得十分高兴,忙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堆喜糖,“这些个都是我从大堂那边抓来的,你们三尝尝,沾沾喜气!” 今后这三姐弟与五爷便是正真意义上的一家人了,牛婶很是开心。 三姐弟接过,纷纷朝着牛婶道了一声谢,而后撕开糖衣,含在了嘴里。 好月朝其一吐舌头,“这糖可甜了!一定要是牛婶用心留的!”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牛婶哈哈一笑,“你们三孩子都是好孩子,今后呀,咱们就是一家人,相互扶持,相互照顾!” 第四百八十八章我爹来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我爹来了 三姐弟闻言对视了一眼,而后朝牛婶笑的无比开心,“是是是,咱们今后就是一家人!” 牛婶今儿个呀,心中就是有不少的话儿想要同这三姐弟说!这一说着说着,便过去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最后外头有人大喊着开饭的声音,这才作罢了。 但在三姐弟要离去之时,牛婶要单独喊了好月一句。 好月本以为牛婶要同她说什么喜庆话呢,却不想那面色变得很是沉重…… “你可是有啥话儿要同我说?”好月见此,自然疑惑。 “丫头呀!”牛婶眉头蹙起,想了想,这才道,“婶子想给你提个醒儿……北冥公子的爹、来了!” “什么?”好月眼眸一闪。 唔,北冥夜他爹,好像叫北冥景之罢? “你也不必慌张!”牛婶见好月眼眸瞪的大了些儿,便又说道。“这大当家倒是个和善得,至少平日里为人太过豪迈了一些个,你同北冥小公子的事儿,许大当家也是知晓的,只怕难免要会会你……婶子担心着,你稍微要提点醒!” 好月点头,“嗯!我知晓!” 牛婶便又道,“此回来的不只是大当家,还有二当家跟三当家,唔,还有个姑娘也来了,岛上之上我也并不太过清楚,但这二当家三当家也是些个鬼点子多的……且看,那随着而来的姑娘对小公子也是有那么些个意思! 尽管知晓扬州是咱们自家地盘,但你仍要注意些,免得被捉弄了才好”! 牛婶能同她说这些,好月当真很是感谢。 脸上的表情十分真诚,“我知晓了,定然会小心应对,您且放心,不管那二当家三当家如何捉弄我,咱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所畏惧!” 听至此,牛婶这才笑了,“你这丫头呀,我就喜欢你这性子,甚是合我胃口!” 二人说了一会子之后,这才各自离去了。 酒宴,倒也还算是好,她所坐着的位置共有八人,这八人都是自家人。 安月、安邦、苏南、小五、轻言、苏奶奶、杜麽麽以及她。 且自打好月入了这院子以来,便似乎一直没有见着过北冥夜? 倒也罢了,他无欢岛上来了人,许也是没空现身的。 五爷拜完堂之后,便开始宴请宾客。 此时天色已到了酉时中旬,天边的太阳已开始将要落下西山,连带着天际的云彩都显得一片红彤。 鞭炮起,锣鼓响,喜宴开席。 这场成亲宴上来的人不在少数,而在开席未曾多久后,便见得北冥夜忽而来了。 二人之间约莫有六七日不曾见过,而安邦在见着他的那一刻,连带着眸子都放亮了许多。 当下便从凳子上站了起身来,朝着他挥手喊道,“夜哥哥!” 北冥夜朝其灿烂一笑,又将视线移入了好月身上。 二人四眸对视间,北冥夜薄唇一抿,头一偏,示意她来一趟。 好月眉头一簇,却也到底是放下了筷子,朝其走了去。 北冥夜今日脸上没了往常的嬉闹,只轻咳了一声,“我爹来了,说要见见你!” “见我?”尽管牛婶提及过此事,可北冥夜说起此话时,她依旧眼眸深了许多,“那便、走罢!” 北冥夜则又道,“我爹这人性子粗……” 接下来的话他并未说完,只撇了一眼好月,“但你宽心,万事还有我在!” “无事!”好月摇摇头,不论那北冥景之如何,也迟早会是要见的,今日既然能聚在一处了,便也不如早些将此事给了了。 北冥夜见得她脸上没有半分害怕的神色,不禁轻笑了一声,本想牵起她的手,奈何瞧着如此多的人,到底是忍住了这动作,只与其说了一声走罢之后,二人这才一直往后堂处走去。 因北冥景之身份特殊,五爷给其安排在后院一处僻静的院子里,而好月每往前走上一步,可这步子却更是深沉了一些。 说实话,若对方只是一个单纯的海匪头子,好月定是不会有半分慌张,可偏生……此去所要面对的身份是,未来公公。 唔,这种见家长的模式,当真是……让人不得不紧张起来。 直到到得一处院子前,再听得里头传出极为爽朗的笑意之时,好月这才顿住了脚步。 北冥夜倒是不乱,因着此处无人的缘故,他则直接伸手拦住了好月的肩膀,而后一直往里走。 好月见此,只瞧了他一眼,倒也无甚表情。 待进得厢房当中,便见得三个汉子一个姑娘正围坐在桌上呵笑聊着吃着喝着,也不知方才是说了什么,使得众人直到此时依旧还在笑着。 而那一旁的姑娘,则双手抱胸的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直到好月同北冥夜进了房来之后,笑声这才停止,四人八目朝着此处而瞧了来。 那坐在东面的男子年纪瞧着稍长,身穿着一袭墨黑色绸缎长袍,面上十分白净,同着北冥夜竟有七分相似。 而在旁侧两个汉子,一个则胡子拉碴的见不清容貌如何,一个则容貌一般没有任何出色之处,只那西面坐着的一个姑娘,这倒是真使得好月注意几眼,仔细瞧了瞧。 这人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一袭深蓝色广袖流仙罗裙,臂膀上绣着许多栩栩如生的镂空蝴蝶,再加上那姑娘容貌生的有很是不错。 一双狭长的凤眼无需点缀已能勾人十分,长眉细且长,鼻子小且挺,薄唇红润入桃花,再撇像好月那一眼时,既带了几分冷傲的不屑,又带了几分桀骜的冷艳。 这人……这女子,这气势,可的确是一绝。 倘若好月只是常人女子,定会在她的眸光之下而显得很是自卑、胆怯……偏生,她就不是。 只无比淡然的回看了一眼那女子,而后朝着她同样勾起唇角,面色毫无任何情绪,眼内犹如井底之水一般,毫不见波澜。 一个邪魅,一个面色不惊,那气势各有千秋,谁也不落于谁。 好月眼眸一眨,这人瞧着自己,怎得让她脑子当中响起了一句话……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第四百八十九章咱们是盗是贼 第四百八十九章:咱们是盗是贼 正在二人对视间,却听得那坐在东位的北冥景之站了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好月,笑的十分明媚。 “你这小姑娘便是我家小子瞧上的人?” 这话未免问的太过直接了一些罢?好月忙是低头,朝其很是规矩的福了一身,“尹好月见过北冥伯伯!” 这一声伯伯,唤的本也没是没错的!毕竟他是五爷的大哥,而她是五爷的义女,自然是该唤一声伯伯。 北冥景之见此一笑,“无需如此客气,你既是我家小子看上的姑娘,那今后咱们便是一家人,随意一些便好了!” 就在这话落下的瞬间,却听得那姑娘声音响起。 “我还当北冥哥哥瞧上的是何女子,原来竟是这种弱不禁风的!”说着,她嗤笑一声,满是不屑,“原来北冥哥哥瞧不上我,就是因我太过强势了么?” 说着,她又挑眼瞧了一眼北冥夜,“这等女子,若是到了咱们那岛上,弱不禁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只怕也是过不惯的!” 这话中,带着浓浓的刺。 好月只当恍若未闻一般,只站在北冥夜得身侧,依旧站的挺直。 而北冥夜,听着这一句话后,眉头便蹙了起来,那平日里最是明亮的眸子此时亦是有着深深不悦。 “清瑶,她今后便是你嫂子了!” 这听的这一句,好月面上虽未曾露出半些情绪来,可对北冥夜却是一万个赞了! 这句话,当真是十分霸气。 那清瑶听得,只冷冷哼了一声,“嫂子?还早着呢!未曾与你成亲,如何能算得上嫂子?” “清瑶!”话落下的瞬间,那满面胡子的大汉朝其大喝了一声,“如何说话的呢?可还有无将长辈放入眼中?” “哼!”清瑶依旧是十分不悦,冷冷的看了一眼好月,依旧心中怒气道,“爹,你也瞧着了,北冥哥哥乃是大伯的儿子,将来娶的女子也应当是个厉害的,可你瞧,就她这小身板,可经得住那海上的小风小浪么? 且不说这个,便算她的身份,似乎还是这大南的长月公主罢?咱们是盗是贼,她是公主是官儿,怎的配得上北冥哥哥?” 一声‘咱们是盗是贼’,让在场众人无一不色变。 好月心中冷笑一声,不知是这姑娘此时太过怒了,还是说她这脑子本就不考虑事儿呢?这等话儿竟敢当着北冥夜得面说出来。 当下,她只低头,依旧面色不该的淡然道,“姑娘说错了,盗亦有道,纵使北冥伯伯是无欢岛之人,却也未曾坐下伤天害理之事,手中坐着的也是正当生意,哪儿算是贼?” “清瑶!”胡子大汉当真是怒了,朝其大喝一声,“你给我闭嘴!” 那清瑶此时也知晓自己方才应当是说错了话,此时被胡子大汉一骂,则更是不悦的偏过了头去。 北冥景之脸色变了几变,而后只笑道了一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而后再看向好月,“早就听得人说江南女子是些个会说话的,果然没错啊!” 好月便低头回着,“这乃义父教导的!” “义父?”北冥景之听着这两字愣了愣,而后这才恍然想起她嘴中所说的义父乃为五爷,当下便又哈哈笑了一声,“是了,老五这人是个有本事的,你既是老五的义女,那咱们之后可是亲上加亲了……我这瞧着你倒挺是不错的,我瞧着,择日不如撞日,我既来了扬州,不妨干脆给你家下了聘礼,让我家小子明日将你娶了!” 明日? 这特么也太快了罢! 好月很是汗颜! 正在她想着要与其打打太极时,北冥夜却是说话了,“此事还早着呢,五叔的婚礼都未曾过完,怎的这酒说起我同好月来了? 再且说了,若是明儿个便将此事办了,娘那儿,您又如何交代?” 一说起自家夫人,北冥景之当下便怂了。 轻咳了两声,而后道,“嗯,此事……待我回去家中同你娘好生商讨商讨,你这孩子年岁不小了,待你娘定下日子来,便直接来同你五叔五娘下聘礼!” “是!”北冥夜笑的无比狡黠。 北冥景之这人倒的确是个好相处的人……这人性子耿直,做事亦是行动派,对于素有内敛之称的古人,他这性子倒的确算的上是‘粗’了。 可这性子,好月喜欢。 于是,不过闲聊了两句之后,北冥景之便让坐在桌上一同吃了起来。 好月倒还算好,表现的十分懂规矩,又十分大方!再加上小姑娘声音软软,说起来话来又带着轻轻笑意,当真是让北冥景之欢喜得很。 对比起来,那叫清瑶的女子却是十分不悦了,左右瞧了两眼好月,又瞧了几眼北冥夜,总觉着这二人坐在一起让她很是不悦,越看心中越堵,越是不舒畅。 如此一来,便干脆放下了筷子,朝着好月冷冷哼上一声,而后站起身子,道了一声吃饱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局面,一度有些尴尬。 胡子大汉脸上亦有几分挂不住,忙是朝着北冥景之道,“这孩子,被我给惯坏了!莫见怪,莫见怪!” 北冥景之倒是不见怪,只又朝着好月道,“这孩子,打小喜欢咱们家小子,咱们岛上的男子不知要多少为她疯狂呢,偏生咱们家小子就只瞧得上你……清瑶这人心地是个不错的,你莫见怪,等她气消之后,想来你二人也应当会处的极好!” 哎哟,与情敌会处的好? 北冥伯伯,您可真会开玩笑。 心中虽说如此想,可面上倒依旧是不动神色,只朝其淡淡一笑,应了一声是。 之后,北冥景之见着这个‘未来媳妇’自然是十分欢喜,与其天南地北开始高论起来。 倒也算是有话题,无论北冥景之谈论的话题是什么,好月也能搭得上边,这便使得北冥景之更是欢喜了起来。 这天聊的很是愉悦,并未曾出现牛婶所担忧的捉弄!直到天色将晚时,北冥景之这才放了其离开。 第四百九十章宝贝的不行 第四百九十章:宝贝的不行 夜晚的空气带着几分凉爽,吹散了白日里的炎热不适。 今儿个乃为十五,天边的月亮却是出奇了的圆。 秦家院子里红色灯笼挂满整个院墙,屋檐下的红绫随着夜风而飘荡,乍然看去,倒真似是人间仙境一般的场景。 院子里的宾客已散去了不少些,只余下那些喝得酩酊大醉的汉子依旧在酒桌上大喊着继续喝,继续喝。 北冥夜送好月回院子,选的是一条僻静得道。 此时,这院子当中,红绫飘飘,灯笼喜庆,九玄之上银月高悬,二人的影子被拉的极长极长,并排而走的步伐却是极慢。 耳侧隐隐可听得欢笑声,虫鸣声,以及风吹过耳的轻拂声。 许是二人走的太近的缘故,二人及腰的墨发被风吹过之后,则交缠在了一道,映衬在影子上的,是无比的缠绵与暧昧。 连带着衣角,都交缠在了一处。 因着这一幕,二人那本是十分平静的心,却忽然变得有了些无法言说的暧昧。 “我……”先打破这份沉静的人是好月,她瞧了一眼北冥夜,又低下了头来,“我后日,许得启程去京城了!” 也不知晓北冥夜得安排如何……可如今战事紧急,她是想着早些上京城的。 北冥夜闻言,伸手去牵住了她的小手,抿了抿唇,“近日来,我许还需得留在扬州处理一些后事,怕是无法同你一同上京的,只能差遣几个身手好些的人送你去!” “无事!”好月忙是摇头,“这一路上我也能好生照顾好自己的,明日整顿一天,我后日便走!你处理完扬州之事后,再去何处?” “唔……” 北冥夜听得明白的,好月这言外之意,便是想问她可否是要去京城。 不禁笑了,“你且放心,待我处置好扬州之事,便来追你!” 好月随着轻笑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那清瑶,倒似是同你关系不错?” 这话中的意思,北冥夜只一听便听了出来。 这小姑娘,怕是吃味了。 有了这种认知,北冥夜笑的明媚了起来,“不过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罢了,她唤我一声北冥哥哥,我也不过将她当妹妹一般看待……你莫非,是吃味了?” “你说呢?”好月眉头一挑,并不否认,“人家唤你哥哥,说不定是唤你一声情哥哥呢?唔,还一同长大的,那如此说来,还是青梅竹马了!” 北冥夜听了,笑的不行,“我还当你是个不吃味的呢,唔,倒是没想着你这醋坛子竟然打翻了!” 说着,他站直了身子,将好月抱在了怀中,“你这丫头呀,这一辈子我都只栽在了你手中,旁的女子我既不知晓也不识得,唯一知晓的,是今后只想同你过一辈子而已!” 这情话说的……并不高明。 可好月心中却似是被抹了一层蜜糖一般,十分舒畅的紧…… 可这脑子当中,却又忽然想起了杜宣若。 在他怀中蹭了蹭鼻子,而后道,“前两日,我还见着杜家姑娘捏了你的捏人画像,宝贝的不行!” “呀?”北冥夜一愣,“竟还有这桩事儿?” “可不正是!”好月声音中带了几分不满,“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瞧你到处惹得桃花,当真是……” “那杜家姑娘同我有何关系!”北冥夜笑的灿烂,“之前这杜家姑娘落水,本就是你救下的,同我有何干系?这桃花,倒是你自己惹来的!” “我惹来的?”好月当下从她怀中退出身子,蹙着眉头一脸不悦的看着北冥夜,“若不是你要下去救人,我可会去救?” 那时候的她,可的确不想管这种闲事……倘若不是北冥夜连考虑都未曾有,直接如此的跳下水中再险些丧命……好月又如何会去救那杜家姑娘! 嘿,这一救还给自己救上来了一个情敌。 还非北冥夜不嫁! 当真是……如今一回想起来,她当真很是无奈,这简直便是自己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好好好!”见得好月情绪将要暴走,北冥夜忙是顺了她的话,“是我得错,是我得错,谁让我生了这么一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模样呢……小月儿若是介意那杜家姑娘手中的泥人……唔,那我让人去‘拿’回来便是了!” “拿什么拿!”好月朝其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你拿了今日,难免她不会再去捏第二次……我总不能将那些个泥人小贩都给管住罢! 罢了罢了,今后你要收敛起来做人!可莫要再给我招惹桃花了,我这剪刀虽是剪枝锋利,可迟早有一天也会钝的!” “是是是!”北冥夜立时狗腿应着,“好月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今后小的出门定然要将面貌给捂严实了,倘若有人再瞧上我,我便说家有悍妻……” 在悍妻二字出口时,北冥夜见得好月眸光扫过来,忙又是改口,“不不不,是家有娇妻!娇妻!” 好月冷笑一声,一脸危险的看向他,“年轻人,活着是件美妙的事儿,千万不要想着作死!” 说罢,直接从其怀中退出了身子来,而后再径自带头往前走去。 越过这个长廊,便是好月的院子了。 北冥夜大步上前,又将其从身后抱住,轻笑的在垂头在她肩上蹭了蹭,“我家小月儿生气的模样可当真是好看的紧,唔,这天下间的任何女子都无法比拟上的!” “少贫嘴!”好月朝着身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时辰不早了,我得回院子了,明日还有许多事儿需要处理,今儿个得早睡呢!” “着急做什么!”北冥夜斜斜一笑,“不去闹闹这洞房花烛呢?” “别闹!”好月很是无奈,“我娘这人脸皮薄,可千万被给我娘惹羞了,否则你瞧,五爷定然是要同你拼命的……哎,少年,世界如此美好,不要老是想这些作死的事儿……罢了罢了,回房睡觉!” 北冥夜耸耸肩,认真想了想之后,亦点了点头,“倒似是如此,倘若我同你成婚有人敢来闹洞房……罢了罢了,不去了,我送你回房!” 夜色渐渐入深,唯有夏风轻声吹拂,在这夜色里镀上了一层清凉感。 第四百九十一章大事不好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大事不好了 卯时的天边带着点点朦胧之色,第一声鸡鸣开始打破了夜色的沉寂。 南院外响起了一阵紧张的拍门声,待得护院打着瞌睡睡眼惺忪的将门打开之时,便见得门外站了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子,那男子喘着粗气,立即让护卫去将好月叫起。 这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当真是让人心生不悦,且这人又从未见过,护院只冷冷道,“我家姑娘岂是你想见便见的?再且这一大清早许还在睡着呢,你莫要如此不识好歹的一大清早饶人清梦!” “当真是要紧事!”来人脸色煞白,抚着胸口,“拖不得,请大哥快快去通知公主一声!” “你且说是何事?”护院打着哈欠,“待你说了,倘若真是要紧事,我便信了你的,再去唤我家姑娘,倘若你不顾哦是扯谎,我如何信得过你!” 来人闻言,面色十分为难……可仔细在心中一斟酌之后,便也干脆说出了口,“快同通知长月公主一声,昨夜大夏忽然发兵进攻大南边疆,如今边疆安州已失守,镇南大将军被人当场砍下头颅……如今整个边疆乱成了一锅散粥,还请公主快快起身才好!” “什么?”闻言,护院心中升起了无限恐慌,“你所说之事可是不假?” “岂会假?”来人道,“我昨日恰好要去一趟平县,半夜便听得了消息,这才找人借了一匹马加鞭而赶了回来,连着进程之时都是钻了那……那狗洞而入的,还请大哥快快去通报一声公主!” 既然是此事,那定然是拖不得的。 可这男子是个陌生人,他从未见过,也不知晓他所说是否是真假,一时间丁却是不敢拿定。 想了想,便道,“你且先在此处等着,我去唤一声我家姑娘,倘若姑娘要传唤你,再让你进去!” 来人自是没得任何意见,只道了一声好,再催促护院快些。 如此,那护院又叫醒了另一人,让其瞧着来人,他则去了内院。 被人叫醒之时好月还在做着噩梦。 梦中,她梦见了自己站在扬州城内的大街上,一群穿着铠甲的侍卫骑着高马而来,而后颁布施令:倘有不从者,杀无赦。 于是,城内一片呜呼,烽火四起,狼烟萧条,耳侧是不绝于耳的哀嚎声……以及那触目可惊的血流成河。 许多人朝她求救,纷纷在朝她哀喊着‘姑娘救命’,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众人在她面前一个一个倒下,最后……她见着了刘氏、安邦、安月……有见着了刘老太、刘君子……以及那怀着胎儿的翠绿…… 众人,在她的眼前,被那些个穿着铠甲瞧不清楚容貌的侍卫一刀一刀毙命。 无论她如何哀喊,如何喊叫都无用……她的身手毫无用武之地,手连触碰都触碰不着她们,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们一个一个在她面前倒下。 她哭喊的歇斯底里。 猛然从梦中惊喜,屋子里还是一片昏暗,她摸了摸衣衫,竟发现是被汗水侵湿了。 正想着起身去将窗扇打开通通风时,梦外又听得有人敲门。 天色才刚刚破晓,这么早会是何人来敲门? “是谁?” “姑娘,大事不好了!”门外护院听得好月声音带着几分清醒,便也直入了主题,“外头有人来寻您,说是南疆沦陷了”! “什么?”南疆沦陷? 好月顿时一惊,又忽而想起了方才所着的梦,当下趿拉着鞋子便将门打开,“那人在何处?” 此时她身上不过着了一身丝绸中衣,虽说什么也瞧不着,护卫却仍旧是底下了头来,“如今在门外候着!” “好!”好月应道,“你且先将人带去大厅,我换身衣衫便来!” “是!”护院一应,便连是去了。 好月愣在了原地,依靠在门边眸子幽深了许多。 她方才才做了这个梦,才从梦中醒来便知晓了这个消息……这其中,可是有什么预事? 或者……在暗示着什么? 可一想起梦中的场景,她不禁又是冷汗连连。 回过神来,她立时将门关上,掌灯快速的穿了一袭青色罗裙,又将头发随意的绑了绑,这才去了大厅当中。 此时大厅当中正有一个男子正在厅内来回度步,见得好月来了之后,那焦急这脸上这才露出了几分喜色。 “公主,大事不好了!” 这人……却是刘先凰。 好月一点头,示意其坐下,“发生了什么,你且慢慢同我说来!” “是这样……”刘先凰坐下,所起了事情原委。 “在下昨日因家父挂念姨母,便差我去一遭平县瞧瞧,昨夜也本是宿在了姨母家中的,大致申时左右,安城受到大夏突然袭击,不到亥时便有消息传出,说是安城沦陷……镇南大将军陈寿被大夏活捉,当下砍首……听闻了这则消息,在下便连夜往回赶了……倘若安州沦陷,在下担忧最迟明日,就该攻到扬州来了! 扬州繁华,可是不少人人都想要得到的地域……倘若扬州若是失手,大南便损失要大了!” 这话的确没错,倘若扬州失守,只怕大南会损失惨重。 “你所说可是当真?” “在下敢以项上人头起誓,倘若所言属实,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我没有不信你!”好月深看了其一眼,“那你可知晓安城如今情况如何?” “只怕是不妙的!”刘先凰道,“如今陈寿已亡,大南无将领,对于人心而言……只恐也是不利的,倘若再无德高望重之人前去南疆镇压……只怕、这大南……也要沦陷了!” 当真是……当真是无比头疼的一桩事儿。 好月冷吸了一口气,“所以,你一大早来找我,是想让我去找都老将军?” “没错!”刘先凰忽而朝着好月跪了下来,“公主,大南如今大敌当前,镇南大将军已遭不测,而唯一能镇得住三军之人,除去天子之外,也只恐是杜家人了!如今天子远在京城,只怕对南疆之事还无任何消息,如此一来,只能请都老将军出马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杜老将军 第四百九十二章:杜老将军 好月这次未曾躲开,只无比认真的瞧着刘先凰,“你倒是,对大南战事,上心的很!” 身为一个平民百姓,换做是旁人,只怕第一桩事不是想的先来如何整治三军,而是应当要想着先如何逃命吧。 刘先凰头颅一低,语气更是认真之色,“我乃大南子民,自是想着我大南子民安危,只恐我孑然一身无法为国效力,还求公主为了天下安危天下子民,前去走一遭杜府!” 好月自是不会瞧着大南如此眼睁睁的沦陷的。 当下从椅凳上站起了身来,“跟我来!” 说罢,便出了大厅内。 在马厩当中挑了两匹马,随后又从后门直接出了门去。 好月所住之处为南,而杜家是东,这一路便算骑马而去之时,也是到了天色大亮。 到得杜府大门前时,管家见得是好月,她如今身上有个公主头衔,自然是不敢让其在门外等着,只将人招呼去了花厅小座。 而当那管家知晓好月来意是想见杜老爷子时,脸色则表示了十分为难的模样。 “公主,当真是不巧……老将军前些日子不甚中风了,如今却是躺在床上连地都下不得!” “什么?”好月脚步一顿,“这是何时之事?” 未免也太过凑巧了罢? “前两日之事!”管家叹息了一声,“公主应当也知晓,如今北疆战乱吃紧,我家大爷被人暗算,如今还不知晓是生是死……老将军见着了书信,当即便昏了过去,如今、如今已是无法下床了! 倘若您是来见老将军的,不妨稍等片刻,容小人前去瞧瞧老将军可是醒了!” 好月眼眸一垂,复又看向官家,“你说,杜将军遭人暗算,不知生死了?” “是了!”管家点头,“这消息是南疆八百里加急而送来的,此事小人也不可同公主多说,还请公主去花厅小坐片刻,我这便去通知老夫人一声!” 说罢,便招了一个小厮来,将好月送去了花厅当中。 而好月此时心内却是十分复杂。 杜将军遭暗算,而偏生这时,杜老将军又中风……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此时坐在花厅当中,将手搭在了一旁的茶几上,两根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这未免是……太过巧合了。 杜老将军的中风,当真是真的,还是装的? 无怪她如此想,毕竟之前的老人还是如此健朗一人,怎的说中风便中风了。 不过……若是杜家大爷真遭暗算昏迷不醒,此事道也并非不无可能。 经历过了丧子之痛,如今又要经历,的确让人难以接受。 倒也未曾让她在大厅之内等多久,约莫一刻钟之后,便见得官家再次前来,朝着好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老将军恰好要起身了,老夫人请您过去!” “有劳!” 好月起身,朝着其礼貌一低头,随即便跟在了他身后而去。 到得主院门前,便见得年过六十发髻鬓白的杜老夫人扣在了门口,显然是洗漱打扮过了,这穿着与仪态,都显得很是讲究。 想比起来,好月的确是不能比较了。 见着杜老夫人,好月主动躬身行了礼,“这一大早的,叨扰您了!” 若是按照头衔,杜老夫人是该同好月见礼的,而那小姑娘却是不骄不躁的,仅此一眼,便让老夫人欢喜得很。 “有何叨扰之说!”杜夫人一笑,“不知公主可是吃过了早饭?” “还不曾!”好月说着,也直入了主题,“不知此时可能见见杜老将军!” “去罢!”老妇人一摆手,“方才我同他说了一声,如今正等着你呢!” 好月闻言,朝着老夫人又是一躬身行了礼,再让刘先凰先在这院子里等着,她则先入了房内去。 上房当中的杜老爷子此时正靠座在床上,许久不见……那人却已显得十分沧桑,连带着一双眸子都变得要浑浊了许多。 光是从眼神上来看,这一年的杜老将军!的确是萎靡了不少。 好月朝其行了礼,而杜老将军却是连说句话都十分艰难。 且手上,还一直抖着。 好月见此,这心中不知为何,却忽然难受了一些。 在病魔面前,不论这人曾经多么厉害,可此时……却又显得如此无力。 到底,她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此时也只能道出口一句,“老将军好生歇息!” 杜老将军见此,朝其‘呜呜’了两句。 这话中是何意思,好月的确是未曾听得明白。 杜老夫人却从门口缓缓进了来,见了一眼杜老将军,替其解释道,“老爷让姑娘有话直说!” 说罢,十分自然得走至了杜老将军身旁,替其顺了顺背。 如今的老将军,连说话都说不利落……且想来,也正为北疆之时而担忧着……她如今便算是说了来意又能如何呢? 莫不是还要说,他的关门弟子陈寿,昨夜亦被大夏给砍首了? 罢了罢了,说了这些,只恐让其加重病情。 可如今瞧着杜老将军那双浑浊的眸子朝她扫视而来,她到底是叹了口气,“倒也无事,只是南疆战事又起,镇南将军身子出了些差错……您如今尽管躺着好些歇息便是!边疆之事的确不可在劳烦您,您好生歇息!好月这便告辞了!” 说罢,超其一拱手便要要走。 “唔唔唔唔唔唔……” 见得好月要走,杜老将军便又呜咽说了起来……纵管好月听不明白这其中说了什么,但从其神情当中可感受出来,大致是十分伤心的。 杜老夫人忙是替他顺背,“你说你着急作甚?别急别急,好生的歇着则好!” 老夫人说着时,一旁的杜老将军依旧是一脸悲愤的神情,老夫人则又道,“你宽心,我知晓你的意思,容我同尹姑娘说了!” 如此,杜老将军这才算是停下了嘴来。 二人生活了几十年,对彼此的心性自然是无比了解的! 老夫人扶着杜老将军躺下,而后再站起了身来,叹息了口气,示意好月在一旁坐下之后,这才悠着声音开了口。 第四百九十三章真是太过巧合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真是太过巧合了 “前些日子,陈寿那小子倒也同府上来过信!”老夫人说着,瞧了一眼好月,“如今老身也知晓尹姑娘所来是为何事,但你也瞧着了,我家老爷子如今身体状况如此,又如何能出征呢?” 好月眼眸一深,只听着杜老夫人继续讲下去。 “大南兴亡,匹夫有责,我家老爷子呀,为大南南征北战这多些年,可到头来呀,我杜家两个儿子……一个早亡,一个生死不知!”说至此,那老眸里是满眼泪痕。 拿着手擦了擦后,又继续道,“我们杜家不过是手握兵权罢了,全被朝廷说紧篡着兵权不撒手,想要谋反……这、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朝廷当中,可有几个值得信任之人?兵权乃国之重也!” 说罢完这些,她不禁又叹息了一口气,嗤笑了一声,“老身这人上了年纪,话也要多了许多,瞧,这都扯哪儿去了! 尹姑娘啊,老身知晓你是个好姑娘,是个好孩子,也知晓你的来意,但此事我杜家却是无能为力了! 如今我家老爷状况如何,我儿状况如何!且老爷早已告辞还乡,不说如今身体状况如此,便是依旧硬朗,这场仗,我也绝迹不会让他上的! 天子既然已早做如此决定,那后果,他便得自己承担了!” 这一席话下来,好月第一次竟是觉着哑然的不知要如何说话。 站在杜家面上想想,倘若她是杜老将军,皇帝用得着他时各种和颜悦色,一旦用不着了,则要分解她的权利……最后,当她将所有东西都上交之时…… 偶尔的有一天,这天下需要她的,便又想起了。 届时,她又当要如何呢? 愣了许久许久,最后好月站起了身子,朝着杜老夫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杜家于大南恩德,大南当真是不敢忘!如今老将军身体抱恙,且好生休息将身子养好!今后边疆战事,再不来叨扰二老,此回乃好月冒昧,若有打搅,还请二老莫见怪!” 这姑娘,心思当真是个灵通的。 倘若自家的孙女儿……能有她一半的激灵…… 哎,罢了,罢了,多想此事又有何意? 杜老夫人当即也站起了身子来,“姑娘此话严重了,只是如今杜家情况让些,还请姑娘谅解!” 于是,二人在言语之上又客套了几句,直到最后好月起身告辞,带着刘先凰出了杜府。 骑在马上之时,她依旧有些恍惚。 刘先凰很是担忧,便御马凑了过去关切问着,“公主可是有何处不适?可是饿了?” 此时天色已不早,恰好是早饭时辰。 好月闻言摇了摇头,此时满是惆怅。 “杜老将军的确是中风了,只恐是无法再管这国事了!” “那……”刘先凰一愣,“可要如何是好?杜老将军偏生在此时生病,这真是……” “真是太过巧合了?” 他后头未曾说出口的话,好月却先道了,“无论是巧合也好,还是其余也罢,杜老将军如今已告老还乡,且莫说国家战事了,便算这天下兴亡,与他又有何事呢?毕竟杜家为大南,的确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听得这话,刘先凰一时无言。 好月则又道,“罢了,且先再瞧上个半日……”,这半日,她得将刘君子等人接来南院了,再同五爷商量商量,是否先送其上京。 只期望那梦境不要成真才好。 刘先凰一时无言! 好月则又问道,“你一家有多少人?” 刘先凰便回道,“家中么?我家中不过简单三口!我爹我娘同我!” “唔?”这倒是让好月又看了其一眼,“还不曾成婚?” “男儿应当先立业再成家,我连一个举人名头都考不上,谈论何成家之事?之前不曾谈论,如今已是年岁二十四,倒也未曾有合适的了!” 好月点头表示理解,也不曾多问了,只又道,“如此罢,如今战乱已起,你家中若是只有你爹娘二老,你现在便先回去一趟罢,将你爹娘接来南院,明日随着一同去京城! 不过如今战乱已起,大南如今如何混乱,我也不敢保证……唯一能做的,仅带着你一家人先行去京城了!” 刘先凰闻言,面色一喜,“多谢公主!” 好月罢罢手,“无需言谢,你且先去忙活罢!我手中还有旁事须得处理,这匹马你先骑着!” 刘先凰闻言,自是又同着好月连连说了谢意。 而后,二人各自离去。 待到得南院当中,苏南等人已听护院说了此事,直到好月回来,则一脸沉色的瞧着她,等号她发布施令。 好月也不马虎,“苏南,小五,你二人准备两匹马车,三里路将我姥姥她们先接来院子里!轻言,你在院子里待着,我先去一趟府衙!” 苏南点了点头,“好,咱们这便去!” “越快越好!”好月说道,“最迟午后要将此事处理好,倘若我姥姥等人不来,你便将此事给说了,无需隐瞒!” 苏南继续点头。 此时众人谁都未曾吃早饭,可谁都没有这吃早饭的心思。 好月安排好了苏南与小五的事儿之后,便又急忙着去了五爷的院子里……再两处院子的结界之处时,恍然又想起似乎还有东西未曾拿……于是,便又回了自己房中,将那准备给五爷与刘氏的成婚之礼拿了出来,抱在手中去了五爷的院子之内。 五爷同刘氏早已起身,当见着刘氏之时,仍旧可见得她面色桃红,有着几分羞涩……且还会故意的同五爷站远些距离。 而五爷么,脸上的冷峻早已不再,脸上露出的,是那难以见得的柔情。 好月一去,先是说了些吉祥话后,这才将礼盒奉上,“这是咱们三姐弟一同送给娘同、义父的成婚之礼!” “你们这三姐弟!”刘氏娇羞一声,却也是伸手接过,“可是吃了早饭?” “还不曾!”好月因心中有事,连带着笑意都有几分虚晃。 刘氏见此,眉头一簇,“竟还未吃饭,都这个时辰了,莫非你们姐弟几个都未曾吃?” 第四百九十四章只要我活着 第四百九十四章:只要我活着 “我大早上出去了一趟!”好月说着,“不打紧的,我过会子便回院子吃了!” “这可不成!”刘氏将手中的东西放置在了一旁的桌面上,“我这便去给你煮面去,你且同你义父聊着!” 说罢,还不容好月拒绝,刘氏便走了。 倒也正好,她还有事儿要同五爷说。 如此,待刘氏走远之后,好月瞧了一眼那坐在主位上十分淡然喝茶的五爷,若是平常,她定然是要打趣几分的,可如今……却没了半分兴致。 直入主题,“义父,昨夜安城失守,镇南大将军被当众砍头了!大夏……攻城了!” “知晓!”五爷对此,毫无任何波澜情绪,“明日一早,咱们便离开扬州!” 忽略了五爷后头的话,好月只惊讶他说的知晓二字,诧异看向他……“义父今早还未出门,是如何知晓的?” 五爷闻声,将茶盏放在了茶几上,看上一眼好月,“陈寿那人,虽说是个有几分本事的,可偏生这人……爱色!前段时间大夏派了第一美人与其接近,陈寿在军营中多有不便,却仍旧让那女子女扮男装伺候在了他身边,能有这么一日……也不过早晚之事,不稀奇!” 好月闻言,却只觉着惊悚不已。 “那如此说来,义父早便知晓此事了?” “是!”五爷说着,无比认真的看向好月,“南疆沦陷不过早晚之事,陈寿本人,便有极大问题!可若不用陈寿,又能用谁?这是大夏国事,我乃一届商人,此事同我,并无干系!” 这倒是的,每个人所站的立场不一样。 好月无言了……可一想起昨夜的梦,这心中总是不安心。 定了定心神,她则又问道,“那、义父准备明日启程去何处?” “先去滨州!”五爷道,“到了滨州之后在议是否去哪儿,许是京城,许是别处!” 好月眉头一挑,道出三字,“无欢岛?” 五爷摇头,神情又几分难得的惆怅,“若不是万不得已,自是不上无欢岛的,此事路上慢慢在议,如今最为重要的,便是先准备好东西,最迟明日一早便走!” 好月点头,“不如先去京城罢,京城便算是要沦陷也需得一段时日,再且、若是大南胜了呢?我建议是先去京城,毕竟是京都,其余之事,则走一步瞧一步,您以为如何?” 五爷认真想了想,便也点头,“嗯!今日我将此事安排妥当了,随时说走便走……唔,战争毕竟是国事,你且莫多有负担,虽说没了一个陈寿,但还有其余将领在,安城驻兵二十几万,短短一日也沦陷不了!” 可若真沦陷不了,五爷又何须如此着急的说明日便走呢? 好月吸了口气,“我可是、需要去一趟衙门?” “行军打仗之事,同府衙又有何干系?只怕秦大人此时都不知要如何是好的!” 总之,五爷的话里话外之意,便是希望好月莫要管此事。 知晓二人之间再多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刘氏将早饭端上来的瞬间,好月只匆匆吃过了一些,便先回了院子。 整个院子当中都已知晓了安城之事,面对战争,无一人不是惶恐的。 那杜麽麽面色更是惨白,她经历过战争,知晓这其中个得残酷……如今又得面对,又让她如何不色变呢? 好月此时也很是无力,总在闭上眼睛之时便回忆起昨日夜里那个梦…… 尸骨无数,血流成河。 待好月回到院子那一刻,便拉住了安月的手,一脸惶恐道,“好月,战争当真是要来了?” 不难看出安月那张小脸上此时已是煞白。 “不用担心!”好月拍了拍其手背,“一切有我在,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们有事!” “我不怕的!”安月闻言,却是摇摇头,“生死之事我并不怕,只一想着战争是由尸骨堆积起来的,我便总是很慌乱,不知要如何才好……好月,我怕我会见着血流成河的样子!” “不怕不怕!”好月朝其无力一笑,“明日我们要上京了,上了京城之后,就见不着这些了……别怕!” 总管如此,安月却仍旧很是感慨。 好月无法,只得又对其安慰了一番。 直到将近午饭之时,苏南同小五才将刘老太等人接入了南院,且还带来了一则消息…… 陈寿亡故的消息在城里已闹得沸沸扬扬,昨日安城伤亡惨重,无一大将敢站出来同大夏对抗,一夜间,损失上万将士。 上万啊,这是何等概念……扬州城也因此而封城,不许出入。 当真是叫人心惊胆颤。 好月无甚表示,只安顿好了刘老太等人,同其说了一声先将所有东西收拾好,明日赶早去京城。 旁人无法出门,好月却是能出得了得。 一同交代之后,众人便开始凑在一处吃起午饭了……可安邦却是不见了。 安邦不见了。 一院子人左右寻找了一番,最后在其房中的书案之上找着了一封书信。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乃大南热血儿郎,定当挺身而出护卫家国,勿念! 好月瞧着这一封书信,当即气的在原地抖起了双手来,那宣纸,在她手上抖的可怕! 这是苏南同小五第一次见着她如此失态,且一双眸子睁的犹如铜铃一般大小,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要如何呼吸。 “好月!”苏南见此,忙是担忧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月紧紧篡着手中的宣纸,缓缓抬头看向苏南,“安邦是何时不见得?” “这……”苏南一顿,“还是在早上起身之时见过,之后……便不曾见过了!” 好月猛吸一口气,“给我问问这院子当中,谁是最后一个见安邦的!” 苏南闻言,也不敢耽搁,当下去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这才寻来了厨娘张氏。 张氏第一回见着好月脸色如此不好,连带着说话也有些心虚,再好月问过之后,这才回到,“今日早间做早饭时,便见得小公子牵着马从后院走了出去,说是出去寻你了……我当时也未曾多想!” 第四百九十五章我得好生想想 第四百九十五章:我得好生想想 早上做饭之时? 张氏一般做早饭的时辰是卯时下旬,那也就是说明安邦是那时不见得…… 而如今已是午时过后未时初,这其中隔了三个时辰。 一个时辰可跑四十里,想来安邦定然怕他们追赶上来,一个时辰快马加鞭,五十里并非是个问题。 这其中有三个时辰,那安邦说不定已跑了一百五十里。 倘若除去其吃个早饭的时辰…… 好月当时脑子一炸,将手中的宣纸交给了苏南,“城内之事且先交给你,我同小五出去追追,外头世道险乱,安邦年岁毕竟太小了……明日也不一定能回,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你们先去京城,等我追上了安邦之后,再来追赶你们! 这封书信你给我大姐,让我大姐给五爷说一声,五爷会知晓如何同我娘说的!” 此时她再也耽搁不得,只同小五说了一声,匆匆回房中去收拾了些个常用的东西,而后架马直接离开了城内。 出城之时本是受着阻拦的,可好月拿出蔺希过年所送的哪一块玉佩之时,守成侍卫当即再不敢多拦。 出城之后一直往南而去……一路上好月快马加鞭不敢停。 到得日落西山之时,这才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 好月中午并未吃饭,如今天色又将黑,她便同小五在一家客栈先要了些吃的,再顺带问问掌柜,可是见着一个高高瘦瘦面貌不错约莫十三岁骑马的男儿郎。 这地儿是个僻处,之前的外来人极少,而这两日因战乱发生,人流量便也多了起来。 听得好月一问,他眼眸一闪,嘴角斜斜一勾,作势的想了一番……“这个么……我得好生想想!” 好月见此,也自是知晓他的意思,当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定银子来,扔给了那掌柜。 掌柜闻言,当下便笑开了,“客观所问的男儿郎,小人还真就是有些个映象,大约七尺多的模样罢,高高瘦瘦的,一双眼睛尤其有神,还骑着一匹高马……” 好月当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无比激动道,“对,就是这人,你可知晓去了哪儿?” “这几日人来人往的,若说真去了哪儿我也并未注意,倒是这男儿当时问过一嘴,此去安城还有多远!” 好月眼眸一深,继续问道,“这是何时之事?” “嘿嘿,客观!”掌柜嘿嘿一笑,“您这问题,未免也太多了些罢……” 好月此时哪儿还有精力同他玩闹? 小五约莫知晓好月情绪,因想着这一路走来恐会遇见危险,便带了长剑。 如今见着好月神色一冷,手中长剑直直出鞘,架在了掌柜脖子上。 手持长剑的少年气质清冷,毫无任何神色,而那一双眸子却没有任何波动的情绪,只怕是将剑刺穿了他的脑袋,只恐也是不眨眼的。 如今南疆发生战乱,这厉害人物也不少……掌柜的本以为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可当那少年手中的剑出鞘时,不禁开始胆颤了。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掌柜的朝其讪讪一笑,瞧着脸色冷峻的姑娘,“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一个时辰之前,那男儿还朝我问过路的,只怕如今已是走了三四十里路了!” 好月对其冷笑一声,这世界,欺软怕硬之人本就如此多。 示意小五将剑收起,她冷冷一笑,拿出银针将饭菜当着掌柜的面仔细验过了,这才快速的吃了一两口。 填饱肚子之后,又让掌柜拿了几个馒头,而后开始继续上路。 安邦对路况不熟悉,想来这一路他便算胆儿再大也是怕有豺狼虎豹的,再且……世道不安稳,他也决计不敢一人赶夜路。 如此一推测,便猜想他在天黑之前定然是要寻个地儿落脚的。 好月拿着地图出来仔细的瞧了瞧。 一路南去便到了一个小村落,那村落叫什么张家村……距离这客栈恰好是有个四十多里路。 若是不出差错,想来安邦为了夜晚安全起见,定会在村子里寻户人家…… 唔,安邦这人性子虽说开朗,但实则里子也薄,并不一定会投宿……这倒可以瞧瞧村子周边可有无安全地段。 好月将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就只怕落下了其中哪一条,同安邦错过。 幸好十六晚上的月亮极明亮,便算不曾打着灯笼,也可瞧得见脚下的路。 夜色里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啼嗒啼嗒的响着,偶然传出少女同少年冷冽的‘驾’声,在这夜色里,越来越凉。 直到到得张家村之时,二人这才从马上跳下马来。 好月远远朝着村子眺望了一眼,因此时天色还尚早,村子当中还有许多村户的屋子里点着灯芯。 好月瞧了一眼天色,再看着一旁跟着的小五,超其诚心道了一声,“幸苦了!” 好月如此见外,小五还真是头一回见,当下忙是说了一声“应当的!”,而后又问,“那如今,可是要如何找?” “不急!”好月将马缰甩在了马鞍上,压了压腿,“他决计就在这一处的,且先不急,今日骑马骑了一日,的确是难受的!” 她这些年来尚且习惯了骑马,且还腿与屁股都疼的不行,而安邦也不过是日常骑着,这一路赶来,定然是早已难得的不行了。 便算他没在此处落脚,想来也是在这一代的……这倒是一点都不惧。 长夜漫漫,她有的是机会。 这一路快马加鞭赶下来,小五也是有些劳累的,瞧了一眼那伸胳膊压腿的好月,不禁又清冷道。 “这一路走来,路上流民多了起来,什么人都有,安邦到底年少,可莫要遇见坏人才好!” “他倒也不算太笨!”好月道,“既然敢留书出走,那定然说明他思虑了周全,此事我倒先不担忧,歇歇罢,想来不需多久,便可见着他了!” 远离扬州一百多里的夜空当中银月高悬,夜色静好,耳边所能听着的,也不过虫鸣欢叫的声音……天际偶有几只萤火虫飞过,一闪一闪,犹如天上灿烂的星子。 第四百九十六章卖个大价钱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卖个大价钱的 寂静的夜里唯一可听见的便是自己均匀的呼吸声,安邦躺在稻草堆里卷着身子却是左右无法入睡,今日骑马骑了整整一日,两腿酸涩的犹如不是自己的腿脚一般,且还疼的有些难受。 今儿个夜里也不过是粗粗吃了两个馒头,此时月上中天,他摸了摸自己的口粮袋,还有三个明日做早饭的馒头。 这是头回如此任性的离开家,纵管知晓家人定然会担忧,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最大的志愿便是保卫国家,上战场杀敌,护卫身后的家人。 在稻草上翻了一个身,双腿疼的他冷吸了一口气,瞧着天空那轮圆月,脑子里倒映着是一家人和乐的画面,这心里头却是呼之不去的难受。 不论他年岁大小,今日听得边关之事,心中唯有的念头便是要上战场杀敌,经过‘仔细的’斟酌之后,他便想着了留书出走。 倘若他直言自己要去南疆参军,想来家人也定不会同意的……如此,他还不如不告而别的好。 陌生的地方让他心中产生了几许恐惧,但听得外头马儿偶尔传来细微打着响鼻的声音,他这才又拉回了一些存在感。 累了,累了,今日的确是累了。 应当好好休息得!想来明日再往前行走个一日,便可到安城了。 劳累一天的他此时终是抵抗不住身心的疲劳,闭着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而在半睡半醒之间,又恍然听得外头有细微的声音。 安邦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的在稻草上一个翻身打滚,就要掏出血饮来。 “这小子的马都在这儿,准是在这没错了!” 因此处是一处荒废的土地庙,安邦听得外头有人说话,身子便紧紧贴着破旧的墙壁。 血饮在手,神情紧张。 “可不就是!”又听得另外一个男人压低的声音,“咱们动作轻些,走!” 随着这一声话落,破庙门口便听得有脚步声缓缓走近,安邦在黑暗中待得久了,可见得有两个黑色的影子正朝他走来。 这二人身形瞧着都是些个壮硕的汉子,约莫七尺有四,身材魁梧……安邦心中一时间竟是觉得凉了一大片。 纵管他同武师父学了一些时日功夫,可这几年他大部分精力都是在学习文字之上,手中的血饮虽说用的较为合意,但若同好月的身手比起来……简直便毫无可比拟可言。 就在他思虑着要如何解决眼前之事时,那两个汉子却是已经瞧着了他。 再瞧着他这要作势干架的准备,二人便也没了拘谨,只嘿了一声,“好小子,倒是警醒的!这倒也好,免得爷们还要这般小心翼翼的!”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便朝着安邦攻击了去。 这两个汉子身手也是个不错的,安邦握着血饮侧身躲开。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抓我?” “问得好!”其中一个汉子哈哈一笑,“爷们可跟了你好几十里路,瞧你这小子衣着光鲜的,样貌又生的不错,想来定是哪个富家的儿郎……今儿个若是绑了卖入清倌里头,想来定然是可卖个大价钱的! 啧啧,你身上这衣衫也不错,也不知晓你身上的银钱可是有多少!” “清倌!”这二字让安邦心中顿时一惊,他是知晓何为清倌的……那是专门给龙阳癖好者所提供的……场所。 “你我都是大南儿郎,为何要有如何想法?”安邦眼眸大睁,步步往后退去,“我如今要去战场杀敌,二位大哥便算不上战场,也不应当对我有如何想法来!” “你?就你还上战场?”二人闻言又是哈哈一笑,显然是满脸的不屑,待笑完了之后又忽而正色了起来,朝着安邦道,“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上战场,可就莫要让人笑掉大牙了,告诉你……老子二人就是从军营里逃出来的,狗屁杀敌,将帅都死了,咱们还杀什么敌! 小家伙儿,爷们瞅着你年岁也不大,就莫要去寻那死路了,不妨听了爷们的话,当个清官的,也好逍遥快活!” “你二人竟是逃兵!” 对于那些个脏秽的话安邦并未在意,只听着二人是从军营里掏出来的,安邦便觉得十分不可置信,“难道你二人不知晓,将士私自逃离军营,是应当要斩头的么!” “少同咱们说这些无用的!”那两个汉子却十分不喜听得安邦这话,脸顿时也黑了下来,“你小子要是个识相的,便乖乖束手就擒,若不识相,难免就要吃些个苦头!” 安邦闻言,哪儿会乖乖听了他们的话,当下只冷哼了一声,“既如此,那便放手来罢!” 于是,战争一触即发。 安邦这人性子是个宁折不屈的,在那汉子出手之际,他手中的血饮手起刀落,划破了那人衣袖! 手臂一凉,汉子知晓安邦手中这匕首的厉害,当下二人一个对视,随即前后夹击……而后,安邦终是在几招之后不敌,被两个汉子从身后制服。 其中一个汉子抢过安邦手中的血饮,而后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笑的无比冷冽,“好小子,这匕首倒真是个好东西!” 好月被人从身后反手制服,毫无反手之力,只恨恨的瞧了一眼二人,“枉你们是大南男儿,跟盗匪有什么区别?你们不上战场杀敌,那敌人将要毁灭的,则是你们的家国,你身后的父母妻儿都会因此而饱受战争的煎熬!” “同我又何干?”二人冷笑一声,“你这小子话真是不少了,瞧着要堵住你的嘴,再好好寻一个清倌之地,将你给卖了!” 说话间,随意的撕了一块布,将他的嘴塞了起来,再上下其手的摸着他身上所有的东西。 安邦还是个少年,身上的钱自然未曾有多少,这几年零零总总的攒集在一处,也不过是四五两左右。 二人搜了钱,又瞧着这小子容貌不错,当下心中又升起了邪恶的心思。 “既然都是要卖去当清倌的,不如咱们先爽爽?” 安邦如今年岁不小,对这方面亦是有些个概念,当下听得二人之话,心中大惊。 便在这时,又从门外传来一声冷喝声,“我倒要瞧瞧谁敢!” 第四百九十七章争执 第四百九十七章:争执 这声音太过冷冽,在这寂静的夜色里,破庙内的三人均都朝着门口看去。 此时庙门口正站在一个少女模样打扮的人,因是背对着月光,瞧不太真切她的面貌,可能感受着的,却是来自于她的气势…… 那犹如月光一般清冷的气势。 两个汉子面面相觑了几眼,对这半夜而出现的女子很是不解……可从她的声音可听出来,这少女容貌,也当是个不错的。 不过就是一个丫头片子罢了,有何好惧? 二人当下冷笑一声,“送上门的丫头,哼,倒也正好!” “狂傲!”那女子却懒得同二人多言,只将手负立于身后,朝着身后一挥手,随即便见的女子身后又站出来一个怀抱长剑的少年。 这少年身手却是个凌厉的,二人才往其瞧上一眼,那人便已如鬼魅一般站在了二人的身前。 根本没有二人的还手之力,便见得少年不过抬手刀落的瞬间,空气里便有了一股子血腥味。 二人满是不可置信的一摸脖子,过见得脖子上已开了一道口子,那鲜血正缓缓流淌着。 好快的身手。 而安邦听的那女子的第一句声音之时,便已知晓来的是何人,当下眼眸一睁,犹如见着救星一般的呜呜喊了声二姐。 他嘴是里塞了东西,能发出的也仅仅是这呜咽的声音。 好月瞧了一眼安邦,抬脚将安邦身后的汉子狠狠踢上一脚,那汉子不敌,往后踉跄退了几步。 安邦身子一得到释放,立即将嘴里的破布给拿了出来,而后猛吐了几口水口水,干呕了一阵。 “饶命饶命,姑娘饶命!” 那两个汉子因不敌小五,只得跪下了身子来朝着好月求饶,“求姑娘高抬贵手绕过小人一命!” “饶命?”好月见此,只眉头一挑,双手往后负立,“我为何要绕了你们?你二人对我弟弟可有想着要饶过一命?倘若不是我恰好赶来,是否我要寻人,便得去清倌里儿找了?” 她那话说的没有任何温度,摸不透她的情绪,当真是叫人心生惶恐。 “不敢不敢!”二人闻言,忙是又磕起头来,“咱们若是知晓这儿郎是姑娘的弟弟,定是不敢冒犯的,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饶过小人一命!” “知晓是我弟弟便不敢冒犯?”好月闻言,又是冷冷一笑,“难不成你还识得我是谁?你这见风使舵的本事也太差了一些!方才你二人是用哪个手碰过我弟弟的,伸出来,我只断其五指!” 断其五指! 这得是多恐怖! 而她说的却是如此风轻云淡。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二人又是连连朝着好月磕头,“求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 “我又不要你二人的命,怕什么?”好月淡淡瞧了其一眼,而后又道,“唔,方才我听说,你二人是个逃兵?呵呵,不断你手也可,不妨送你二人回军营罢!” 回军营,简直比要断手更是恐怖呀! “求姑娘饶命!”此时,二人除了这句话之后,再也找不出旁的话来说,只得一个劲儿的磕头重复着这句话。 好月当真是厌烦了。 也不想再同这毫不相干的二人多费神思,无论这二人是如何待安邦的,至少在这个十三岁的少年身上,是因此事而能长上一个警钟的。 如此而言,好月心中倒也想的平衡了许多。 只同小五说了一声,让他给这二人一些教训便罢了,而她则拉着安邦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静谧的夜色里偶尔听得不远处村子里传来狗吠的声音,夜风拂过,吹起二人衣摆。 好月双手抱胸的站在月光之下,她的面前则是拉拢着脑袋一脸后怕的安邦,一时间,二人谁也未曾开口。 直到过了一盏茶时间,好月瞧了一眼安邦,先开口道,“世道险恶,你不告而别就此出走,可有想过家人会担心你?娘会挂念了?不告而别这种事,当真是太过幼稚了,不似有担当之人所为!” “我……”安邦一噎,顺了顺气,而后才道,“我也不想如此的,但国难当前,我若是同娘说,娘定然是不允许我来的,可是……我身为大南子民,应当出一份力!” “出力?如何出力?”好月眉头皱起,“在你看来,你的想法是何?且道来我听听!” “二姐!”安邦吸了口气,缓缓道,“我想护卫家国,我想让这天下安平,许我一人这般想法微不足道,可若是天下人都有这般想法,又何愁国不强壮?又何惧外敌入侵?” “安邦呀!”好月声音放柔了一些,将环抱着胸的双手放了下来,而后席地盘腿而坐。 瞧着这亮堂的夜景,她扫视了一眼周遭,而后叹气道,“大学有云,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与修其身者,先正齐心,欲正齐心者先城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而你呢,可做到了哪一条?我且不说旁事,便说齐其家,小家尚且自顾不暇,如何能去顾得了这大家?这天下? 你有一腔热血,这本是好事!但有一腔热血却空一个脑子,你说,你还能做什么?” 这是好月第一次朝着安邦说话说的如此重。 安邦也随着坐下来,依旧辩解着,“可是我如何能眼睁睁的瞧着国家灭亡呢?都道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虽年幼,但又如何能眼睁睁瞧着国家就此破败?百姓自此流离失所? 二姐,我并无忤逆你的意思,我是家中的男子汉,应当站出来的,站在你们跟前为你们挡风遮雨!” “可你雨伞都没有,你又谈论什么来给家人挡风遮雨?”好月瞧着他,眸光是无比的冷冽,“你又有何出色的本事,来让人家赞赏呢?方才之事可让你长了记性了?你在这二人手中可能走几招?而这战场之上,稍有差错便是掉脑袋的事儿! 来,安邦,你且来告诉我……你若是热血洒满沙场,倒是的确满了你的意了!可娘呢?大姐呢?我呢?咱们这一家人呢?又拿什么来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可不仅仅是我有家人,有骨血有肉!”安邦依旧争执道,“所有的将士都是有血有肉有躯体有亲人的,倘若人人都如二姐所说的这般,那又该当如何去护卫这国家?” 第四百九十八章故意刁难 第四百九十八章:故意刁难 “但得分清楚实况!”好月紧紧瞧着她,第一回因安邦而觉着头疼,“你的想法本是没错,可你上了战场你能杀谁?又或者你敢杀人吗? 好,今日我暂且退一步!” 好月说着,伸手指了指那破庙里头,语气颇重道,“那二人是从军营当中逃出来的,按照大南军纪而言,凡为兵者,擅自出逃,斩杀之! 只要你今日,将这二人给斩杀了,那你去从军之事,我也再不管你!今日也只当未曾见过你!你去你的安城,我回我得扬州!” 安邦闻言,怔怔的移头看了一眼破庙,而后手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他毕竟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呀,对于杀人之事,岂敢说杀便杀? 而好月那一双眸子里是满满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我……”做了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我是大南子民,如何能再杀大南子民……二姐,这是故意刁难我!” “可逃兵本就是犯了死罪的!”好月语气软了下来,“平日里你一直念叨着要做一个大将军,要为国家效力,但有一句话叫量力而行! 我并反对你上战场,也并不反对你杀敌,更不反对你做大将军!可在做这些之前,你得保证了自己有反手之力,有自保能力,否则你去战场,也不过是多送了一个人人头罢了!” 安邦无言了……的确不知晓要如何来反驳好月的话,可倘若就如此随着好月回去,这心中总觉着似有使命未曾完成一半,很有压迫力。 “二姐,我知晓你是为我考虑!可我仍旧……仍旧想去杀敌!”安邦说着,却是险些要朝好月跪了下来,“大敌当前,二姐是女子尚可躲在身后,可边疆却不能没有战士! 二姐同皇上关系也是甚好,难不成二姐便能眼睁睁瞧着这该属于大南的江山被大夏夺走么?又能忍心瞧着我大南如此瓦解么? 便算我大南归顺了大夏,可二姐也曾经说过,大夏为了立起自己威信,届时定会下令屠城……血流成河的江山,民不将民,国不将国!且莫说旁人,止单单说咱们自己,难不成二姐可眼睁睁的瞧着娘、大姐、姥姥她们也……也一同陪着这山河入葬么?” “闭嘴!”几乎毫无犹豫的,好月便朝着安邦大喝了一声。 此时她脑子里想起的是昨夜做梦的画面,那种无力感……那种血淋淋感……让她此时心中开始发狂起来。 话一出口,她便又觉着自己这话似乎说的太重了些,从地上站起了身来,“此话,你今后再莫多说了!我给你一夜时间考虑,让你自己慢慢想!” 说罢,便也不再理会安邦,只去了破庙里。 此时小五已是狠狠的教训过了那两个汉子一通,见得好月进来,那二人连是哭着喊着朝她求饶起来。 好月心情并不好,在那汉子哭喊着爬过来时,只冷冷说了一声,“当真是丢了大南的脸!” 小五这人过目不忘,连带着好月的情绪也记得尤为清楚,当下知晓她应当是生气了。 便也只候在一旁,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而那两个汉子此时已被小五打的鼻青脸肿,全身的疼痛只想着要如何求饶才好,并未将好月的话放在心上。 好月蹲下身子来,冷冷瞧着二人,“说,如今安城是个什么情况!” “这……”二人闻言,纷纷对视了一眼,显然不知好月问这话所为何意……也不知晓好月是何人,一时间,却是先忘却了如何喊饶命。 “少磨蹭,你且告诉我安城如今状况如何,便赶紧滚!” 许是被安邦的话影响了情绪,又或是被昨夜的梦境扰的她新生不宁,好月此时的气势是从从未有过的狂躁。 二人闻言,想了想,便还是道,“昨日陈将军已遭敌手,军中无主帅,副帅暂代管了一切……可安城因昨夜被大夏忽然袭击损失了上万人士,如今士气大跌,清晨之时又被烧了一部分粮仓……只怕……” 接下来的话,那汉子并未多说,可好月却是明白了的。 本身因战败便失了士气,而如今粮仓被烧了一些,更是让人担忧起来。 仔细想了想,又问道,“那依你之见,安城至多几日则要全然失守?” “这……”这等问题十分关键,这二人不知晓好月是何人,话也不敢乱说。 好月没了耐性,冷冷道出一声,“少罗嗦,倘若你不说,我便将你二人舌头割下!” “不不不!我说,我说!”遇着了姑奶奶,二人哪儿还敢隐瞒?当下便将所有的事儿一股脑儿的全说了出来。 如今安城将军为副晒钱步云掌管,但军心不稳,只怕大夏再来围剿几次,怕是会全然瓦解的! 且除去大夏之外,周边的不少部落亦开始不稳起来,只恐也是瞧着了大南这一块肥肉。 如此下来,只恐不过三日,安城定要全然失守……连带着周边的城郡都会沦陷……而扬州,只怕是所有人最眼馋的地儿。 他们就是因看穿了这些个,才在凌晨乘乱逃了出来……当然,逃出来的只怕不仅仅是这二人,还有更多的将士。 所想要听到的消息也听着了,可好月却又改变了主意,只让小五帮着将人给绑了起来。 二人咂舌,“姑娘不是说……我二人将此事说了,便会绕过我二人么?这……又是何意?” “你二人贪生怕死,竟因为了活命而将此消息随意告之与人,犯下大罪,如何饶恕得了你?” 说着,她便又站起了身来,“没听过圣人的话么?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而女人比小人更是要小气些……出尔反尔,又有何不妥?” 她的话说的太过邪魅,直那二人冷汗连连。 好月却没心思再同二人多扯,只扯下二人的外衣将二人手脚反绑起来之后,便离开了破庙内。 第四百九十九章想了一夜 第四百九十九章:想了一夜 好月心中此时很是复杂,她想给时间安邦好生静静,也想给自己时间好好静静。 如今国难当前,她到底不过是一个女子,能做的事儿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罢了,可只因微不足道便要不做么? 乱!很乱! 这天下呀,是蔺希的,而蔺希待她有如此好……且抛开情愫不谈,她是否真能冷眼瞧着天下兴亡? 直到小五来到她身后之时,她依旧沉浸在于自己的纠结当中。 那向来冷清的男子,此时却忽而想说些什么来宽慰她……偏生那过目不忘的脑子里就是没有合适的词汇来说,最后只能静静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最后,还是好月回过头瞧了他一眼,“明日一早,你且回扬州瞧瞧我娘是否走了,倘若走了,你便跟上去,同她们一同走!” 小五闻言,眉头蹙了起来,“你呢?” “我想去安城瞧瞧!”她说着,瞧了一眼天际的银月。 女子的侧面被银月镀上了一层柔润的暖光,肌肤似玉一般,纯洁无瑕,恍如世间珍宝。 衣袂与墨发皆被风吹起,而她负立于身后,又是说不尽的沉稳。 在那一刻,小五心中所想的也不过很是感慨。 是了,这般女子,只怕也仅有他家公子可能与其相配了。 长眸一眨,那双毫无情绪的眸子里映衬银月的光芒,唇瓣轻启,声色淡然,“我同你一道去!” “不可!”好月摇头,“想来安邦留书出走之事,我娘定然十分心急,倘若我再无半点消息回去,只怕更是要担心的……按照我娘的性子,只怕不见得安邦也是不肯离去的……你明日尽管先回一趟扬州,让我娘放心,安邦在我身边,我定会护他周全!” 小五不过稍微一想,便知晓她的打算了。 倒也未曾多有表情,只依旧如此淡淡闻着,“你、要去军营么?” “安邦这回只怕是铁了心思要去参军了!”好月叹了一口气,声音很是轻柔,轻柔当中又带着满满无力,“我既是他姐姐,又如何舍得他一人去冒这险呢?” 说至此,她低下头来,理了理自己的长袖,“罢了罢了,便走一趟罢!这少年心中总有一个英雄梦!” 是啊,十三岁的安邦如今正是叛逆期……纵管知晓他平日里极为听话,但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想着自己将是一个大英雄,将要如何拯救世界。 青春期,都是如此过来的……她十三四岁时,也曾这般想过。 但也有必要让安邦见识到现实的残酷的! 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少年儿郎就如此冒然前去参军,且不说如今大南状况不好,便算状态好……只怕他也是要吃许多苦楚的。 罢了罢了,既然安邦想选择这条路,她这个姐姐便陪他走一遭。 “我明日送信回扬州便可!”小五想了想,则道,“军营当中并非如朝廷,朝廷你有皇上护佑,而如今安城十分混乱,我定是不能将你陷于险地!” “可……” “无需担心!”小五这是头一回如此快的打断好月话,“信定然最迟明日晚间送达!” 好月本还想说什么,可小五却已是下了决定,无论如何都将要跟随再好月身旁。 如此,好月终是无奈,只得不再说话。 第二日得天色又开始转起阴来,明明是五月的天气,偏生还挂起了大风来。 天空当中翻出第一抹鱼肚白之时,好月这才裹了裹衣衫,朝着那静坐在地上一夜不曾说话的安邦走了过去。 一夜不曾合眼,可见得他眸子当中所展露的疲倦。 好月在其身旁蹲下,左手搭在左膝上,右脚脚尖则踮起,垂了垂眸子,红唇一抿,而后才问道,“如何,你想了一夜,可是有了结果?” “二姐!”安邦回视着好月,第一抹视线带着几分恍惚,而后却是无比的坚定,缓慢说道。 “我知晓,我知晓你昨日的意思,我起先是一个儿子而后才能成为一个将军,可我又想过了,倘若我因此而一直想着‘小家’而忽略‘大家’,那又会有几人想着要去行军,保卫这大家的安宁? 我知晓我如今年岁还幼,也知晓我并不稳重,许在二姐眼中瞧来我不过是空有一腔抱负罢了,但……无论是我热血洒沙场也好还是不能做个大将军也罢,想来,娘也定然会因这么一个勇敢的儿子而感到骄傲的!” 安邦说着这些话,好月并未打断,只紧紧注视着他,而他的眸光当中除了坚定则是坚定。 “二姐常与我说,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要有责任有担当,做事需得勇敢……我就是想着要勇敢,也时常在想着我要如何去勇敢!然,如今大敌当前,我若只因顾虑家人担忧则去做了一个‘懦夫’,那二姐可能告诉我,何为勇敢呢?” 这番话,竟是说的好月一时间无言反驳。 长长吸了一口气,她站起了身子来,又瞧了一眼那灰色的天空,最终是道了一声,“起来罢,上路!” 安邦以为好月这是催促他回去,一双眸子不禁又是黯然了许多。 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月见此,眼眸一眨,复又道,“如今已是卯时了,倘若不快些上来,只怕不知今夜可能能到安城了!” “什么?”安邦反应倒也不算慢,听得安城二字,当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方才还是黯淡的眸子此时却已是一片亮光,“二姐的意思是……同意我去了?” “你说的对!男儿应当勇敢,在国难之前应当挺身而出,我无言反驳!但……也希望你明白,在任何事情面前,你得有了自己足够的本事了才可去逞强,否则……” 接下来的话,好月并未说出来,想来安邦也是知晓的。 于是,她话锋一转,便又道,“而这回去安城,并非你独自一人前去,我同你一道走!” “什么?”安邦听得那话,满是一脸不可置信,可好月此时去没有任何同他解释的心情,只转身过去,再翻身上马。 在这日的清晨里,乌云笼罩在天际却迟迟不肯降雨,那大道上远远见得三个骑马的身影步步远去,而后消失在这晨光里。 第五百章你这饭吃的是干的吗? 第五百章:你这饭吃的是干的吗? 五月十八,大夏下令南攻,派神武大将军夏威为前锋,务必要一举拿下安城,瓦解大南边疆。 大南军队副帅大将元统带领着十万人马应战,却节节惨败,损失一万二千将士……最后无奈,只得下令弃城,腿至五十里之外的丰州。 一连几战,战战吃败,且副帅元统在与军队对垒之际受了轻伤,士气更是低耸,甚至有人开始议论可要举手投降。 如今军营当中一片混乱,元统所些的奏折呈上京城还未得到回应,一时间前无应援,又管辖不着这些将士……甚至他已开始在众人当中失了军心,连带大南一同、失了军心。 未有一个好的领导者,又如何能打胜杖? 恰在元统急的寝食难安之时,听得有人前来报,军营之外有三人求见,而其中一人自称是皇帝亲口御封的御妹,长月公主。 手中……还持有当中天子的信物,以及一块免死金牌。 元统听得,不禁面色大喜。 这长月公主乃是皇帝年初出巡锦州回京城之后所御封的,当时这消息传入军营当中之时,他还同人因此事而开过玩笑。 自然,那时所谈及的,自然不是什么好话。 而当如今听得她身有天子信物之时,便当以为是天子早有打算,让其跑一趟军营。 这般一想,便立时让人将其引入营账当中来。 此时的元统早已不知要如何是好,若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自是义无反顾要去伸手的……也因此而忘了,军纪有令,女子不得入军营。 元统第一次见着那被封为‘长月公主’的姑娘时,的确未曾想着对方竟然是一个如此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虽说容貌生的还算不错,可她那弱不禁风的身板真让其怀疑,怕是受不得他一个巴掌。 且跟在二人身边的,一个少年瞧着不过十三四岁,一个不过十六七岁。 直到对方在他的营账当中落座,已喝上了茶水之时,元统这才回过神来,朝其先拱手行了礼。 “不知公主可是受了皇命而来?” 好月右手正握着还有些烫意的茶盏,闻言,却仍旧十分淡然的吹了吹热气,再轻抿了一口,直到对方性子再等不下去之时,她这才缓缓开了口。 “元将军,希望是还是不是?” “公主就莫要同末将卖这关子了!”元统浓眉深皱着,表示十分不喜玩这文字游戏,“如今安城失守,造成方圆多少里的百姓生灵涂炭?此事开不得玩笑!” “何时同你开玩笑了?”好月又是抿了一口茶,将杯盏放在了桌上,而后拿出浑身的气势冷冷看向元统,“元将军,想必你从军数载,也是知晓杜家罢?这杜家、无论是杜老将军还是杜大爷、二爷,亦或是如今杜家小公子,在统军方面都是人才!偏生……偏生这二十万人军队在你手中,才不过短短几日便能糟蹋成如此…… 元将军啊元将军,本公主倒是想替皇上问一声,你这饭吃的可是干的吗?” 最后一句话的气势,当真是连一旁的安邦都忍不住替其竖起了大拇指。 他家的二姐就是如此厉害,这气势……当真是……当真是让他彻底折服。 这是三人在路上便计划好的。 昨日在半路上时,好月忽而觉着如此贸然前去决计是不可的,军营有明确规定,女子不得进入。 倘若好月因此而扮做了男儿,只怕没了这层身份,来这安城的这一躺也是白来。 如此一想,便想了一个计策。 其一,她猜想边疆战事,元统定然是八百里加急给送去了京城……而边关不稳之事是早已发生之事,想必在元统之前,陈寿便已上过奏折。 但南疆距离京城甚远,骑马加急来回也少说需要四十日左右……这四十日,想来定然还有奏折往上。 这般一推测,好月便计划,‘假借蔺希名义’而混入这军营。 所谓的假借,倒也并非是假传圣旨之内……而是让元统自以为的认为此事是蔺希之意。 其二,在军营当中,不论是南疆北疆,只要有杜家人在之处,总能士气满满……如此一来,她便又找了个工匠,在一日之内加急做了一件杜老爷子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 听闻那玉佩是杜老老夫人在世时替其打造的,杜老将军有个习惯,每回上战场之前,便得带着他上战场。 久而久之,这军营当中的所有将士也都知晓了这个习惯、这快玉佩。 那玉佩的材质并不算特殊,乃为和田玉所造…… 她本也是没有合适的玉质的,但因怀中有北冥夜得木牌,在小五的带领下找了一家归属北冥夜旗下的店铺……所讨要了一块。 事情经过大致便是如此。 按理而言她们本身昨日便到底了的,因玉佩之事,便也磨蹭到了今日的傍晚。 对于此事之上,好月最要感谢的人便是小五……多亏了他那过目不忘的脑子,只因曾随着北冥夜南北游荡之时见过一眼,亦听北冥夜随意说过两嘴,便全然记住了它的样貌图案以及裂缝。 这一日所做出来的东西,当真是可以假乱真了去。 旁话少言,止说元统被好月骂了这一通之后,面色十分不好。 “公主此言差矣,倘若不是陈将军执意留了那么个女子在身旁,又岂会有今日局面?因陈将军之事本已让士气大跌,这场战败,又如何能只怪末将一人?” “那陈寿是个饭桶你也是么?”好月依旧冷哼一声,“我方才一路入得军营当中,一路上所瞧所见,哪个将士不是萎靡的?你这做主帅的,又是如何当的? 当真就是一个只会吃干饭的么?” 这话,当真是教人不爱听。 元统脸色变了又变,“公主方才所言杜家军,呵,可如今这军营当中并无杜家人!唯一一个可同杜家有关联的人,也早便人头落地了!” “这话可是你一个主帅可能说的?”越与其搭话,好月便越是能知晓元统这人勇猛有余,耐心不足! 大喝一声之后,站起了身来,“将这军营当中所有将帅叫来,召开会议!” 第五百零一章不知好歹 第五百零一章:不知好歹 她要先当着众人的面!罢免了元统之职! 如此一个心情焦躁之人,如何能当得了主帅?有如此将领,又何愁这大南不能早亡? 而元统当下听得好月吩咐,并不知晓她要作何。 好月则又道,“将人召其,我有‘口谕’宣布!” 她只说口谕,却未曾说是谁的口谕。 元帅这人并不多想,只当是皇命,当下一抱拳,便朝着军营门口的一个侍卫耳语了两声。 约莫过了两盏茶功夫后,军中所有将帅均到了营账这内。 这一排站着的,约莫有十几人。 这军营当中的职位约有主帅、副帅、督帅、前锋、中锋等等等等…… 而这几十人,如今个个均都是萎靡之状,满面疲惫,没有一点精神。 好月此时已坐在了主位之上,将手搭在前方的桌几之上,左右分别站着小五同安邦,面色肃静,唯有那双里透出的是与这年纪不相符合的深沉。 众人进得军营来,瞧着那主位之上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满脸的轻视。 这人年岁太小,当真是不知有何本事…… 而好月,只扫视了一眼众人之后,只以无比淡然的语气道,“怎的,一个一个的,都没吃饭么?” 她这声音虽是无比轻柔,可那字句落在耳里时,却又有几分深沉。 当中有一人约莫是见不惯好月这模样,只冷哼了一声,“如今战事当前,如何能够吃得下?” 好月依旧无比淡雅,“都已经节节退败了,还不如吃好喝好来的实在!” 这话,的确是叫人不爱听! 其中有一个三十六七左右的中年男子听得,上前一步站了出来朝着好月不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过是一个年岁还不曾及笄的小姑娘,又哪儿知晓战事严酷?你如今坐在此处说此话,当真是不知所谓! 便算你是公主身份如何?在这军营当中,你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没了你这层身份,你连军营都进不来,如何还能说这些话!” “可偏生我就是有这层身份!”好月站起身来,从腰间扯下蔺希过年所送她的那块玉佩,又从腰间掏出仿制的杜老将军的玉佩,朝着众人一步一步走去,手中两块玉佩半举在空中。 “不论是圣上也好,亦或是老将军也罢,双双都委托我来走一遭军营!呵、如何来不得?” 那两块玉佩,大伙儿都瞧的清清楚楚,一块的确是圣上之物,另一外也的确是老将军之物。 如今她手中攥着这二块玉佩,便是权利双双的象征,当真是……当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怎的,难不成未曾听说过,见圣物犹如皇上亲临,既是皇上亲临你们都无需下跪么?” 这一句话,好月说的冷冽了许多。 下跪,的确非她所想,但她若想在这军营当中暂先落脚,必然得给众人一个‘下马威’,让其先感受着她的冷傲,否则……不拿出一些气势来,如何镇压得了这些将帅? 是了,不论是她太轻的年岁,亦或是她是个女子,在这满是魁壮大汉的军营当中,不会被任何一人瞧的起…… 众人再听着她这句话之后,只觉着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可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对着好月手中所拿的玉佩给跪了下去,再大声呼喊吾皇万岁。 好月并未叫其起身,只扫视了一眼众人,而后再道,“副帅元统,有勇无谋,代管元帅之职的确不妥,如今恢复副帅职位,主帅……则由本公主,暂为接管!” 她那话一出,当下所有人纷纷不可置信的朝着好月看来,而好月身子站的挺直,毫无任何畏惧,任由他们如何看,依旧是没有半分表情。 直到这几人当中有人闹开了来。 “主帅?凭你一个小丫头也想当主帅?”不知是谁呵笑了一声,从地上站起,瞧着一脸‘不知好歹’的好月,眸子冷却的没有任何一丝温度,“我大南该是如何无能,才需得着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当军营主帅?你能统领咱们做什么?送死吗?小丫头,这不是京城,不是你一个丫头所能吹嘘之地!” “好,那我倒想问问您几位,您几位不过短短几日,安城失守、粮仓损半、将士损达将近三万于人、且又节节退败,这便使你们的骄傲了嘛? 你们在我面前,如今有什么骄傲的资本?你瞧瞧你们一个一个萎靡的精神,瞧瞧这军中的士气!且莫说大夏发兵,只怕是周边几个小部落一干扰,都可让你等惊慌失措! 大南历来未曾发现过逃兵,而这短短几日,军营当中可有多少逃兵?这难道不是你们将帅实职吗?既是你们将帅失职,又如何还能统领如今所剩的二十万大军!” 好月的话,的确是让人无法反驳,而被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教训,当真是让人心中不舒畅。 这当中最不服气的人,便非元统莫属了。 他当下抬头看着好月,满眸不悦,“本帅暂为担任主帅之职,本是军营当中弟兄们所统一的意见,如何是你说罢免便罢免的?” “想知道原因?”好月冷冷朝其瞧上一眼,“想知晓原因,你可去问圣上,去问老将军!” 众人再想说什么,好月却是懒得同众人多有争执,只又冷冷瞧了一眼众人,呵笑道,“我能带着大军打胜仗,而你们……不能!” 话一落,当真是让人大吸一口气。 这丫头,当真是好狂傲的口气。 何叫她能带领大军打胜仗,而他们不能? 当真是,这句话让众人心中极为不舒服,可偏生又无法反驳……最后只得冷笑了一声,“那咱们,就等着瞧公主您得胜仗了!” 不过是一个狂傲自大的小姑娘罢了,才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当真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不就是皇上给的命令么?有何好狂傲的? 他们且等着,等着她如何出洋相。 好月环视了一眼众人,而后一挥手,“都退下罢,给你们两个时辰整顿,今夜,咱们该当做个反击了!” 反击?众人听得这二字,眼眸均都深了许多。 第五百零二章不入虎穴焉得虎 第五百零二章:不入虎穴焉得虎 待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好月这才呼了口气的将两块玉佩给系在了腰间。 此时这营账当中仅是安邦,小五以及她三人,方才面对所有人,她大抵是有些紧张的,便算此时,在安邦面前她也未曾有放松的表情。 安邦此时却是一眼亮光,“二姐,你当真……当真要去突击大夏?” “没错!”好月应声,“咱们如今已连续吃了几回败仗,倘若不来一个胜仗振奋振奋人心,只怕军心当真会不稳……唔,如今不过酉时三刻,我且去瞧瞧地势图!” 说着,又瞧了一眼安邦,“你且先稍微歇会,有事待会再议!” 安邦本还有话要说,可好月不过朝其撇上一眼,他却是连忙闭上了嘴。 好月方才说了两个时辰之后要夜袭大夏,那如今自然是要了解军士图的……若要了解这地形,还得让元统带着去瞧瞧。 如此一想,她便出了营账……奈何才掀开布帘,便见得元统一直等候在一旁。 好月见此,站定身形双手负立与身后,眉头一挑,“你为何在此处?” 元统年岁如今还还不及三十,可面上留着满面的胡腮足足让他年纪显得大了十岁,闻言,那一张脸上表情当真是十分有趣的紧……似哭似笑。 “公主,这营账,是末将的!” 方才她让众人都退下,他便也下意识的退了出去……再当反应过来之时,已是不好在折身回去了。 好月这才恍然大悟了一声! 是了,她倒将此事给忘了。 随后便道,“元将军为副帅,那便住旁侧罢……如今你且先带我去瞧瞧边关地图!” 元统闻言,也没了方才不悦的模样,只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好月,“公主,你今夜当真是要去攻打大夏?” “没错!”好月唇角勾起,“今夜这风,恰好刮的是东南风罢!” 东南风,恰好是大夏的位置…… 元统不知其意,可她方才说自己有勇无谋,心中的确也是不悦的,“如今大夏前锋乃夏威将军,那人并非是个吃素的主儿,末将希望……公主不要往石头上撞!” “那依你之见呢?”好月深深瞧他,“那听你如此说,依你之见,此事应当要如何?” “末将早已打算过,往后再退五十里便是雾影山,雾影山内地势崎岖,易守难攻,我想带领将士退至此处,再做攻守!” “上山?”好月冷冷一笑,“倘若我所知没错,安城失守,连带着旁侧的四五个郡县也都遭受了危难……如今你却还想着要放弃丰城,这百里江山,元将军当真说不要便不要了? 再且,依我所知,雾影山南面有一个部落,乃为阿真族,倘若到时大夏攻来,前有大夏后有阿真,且这其中又有多少豺狼虎豹?元将军,这是要将大军,往绝路上逼么?” “我……”此时元统因被说的急了,连‘末将’都未曾再自称,“公主何出此言,想必你也知晓我大军如今连吃了几个败仗,倘若再正面迎敌,只恐更是损失要惨重一些!而如今公主所说要出出战,这不是自拖罗网么?” “用兵者,兵不厌诈!如今不论是大夏还是整个天下都知晓我大南节节败退,只恐大夏如今对我大南也是不屑了……倘若在敌人掉以轻心之时出击,在出其不意,拿下敌方将领……这场仗,不就赢了么?” 擒贼先擒王!大夏起先便是用了这个法子来夺去了主帅陈寿性命,如今……她借用借用一下,又有何妨? 好月所说的方法的确令人匪夷所思,元统仔细苦想了一般,觉着此事不可。 “不成,这简直便是往虎口当中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好月却是无比淡然,“你且先将地图拿来与我瞧瞧,再准备二千将士同我正面出击……唔,对了,似乎安城之外有条河罢?” “是……”元统应答完之后,恍又觉着不解,“公主这是要做甚?” 好月闻言,便只笑笑,笑的高深莫测。 好月执着要地图,元统左右考虑过后,便也给了……而后、好月找元统要了五千人。 作战计划如此,她先带着二千将士大张旗鼓的要夺回安城……今日夜色乌云密布,不见半丝光线,只要阵势大,想来敌方也并不知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其次是打游击,让几百将士在城周边打打游击……唯一的目的,便是要闹的敌人心中烦躁。 最后,便是由好月将人引至河边,再接下来……就是中国史上最为著名的一战…… 背水一战了。 至于此战会不会成功,好月也不敢有多大把握……但她要挑选的人这五千人,都是不会水之人! 选人,约莫花了大半个时辰。 而那时的好月已换上了盔甲,竖起了男装…… 练武场上,火把被风吹的飘忽不定,好月站在高台上,瞧着那黑压压的五千将士,心中只觉着很是空旷。 今夜的夜色仿似感受着了这沉重的气氛一般,连月光都躲在云层在不敢发出半点光芒。 好月身形挺直,任由风吹起她的衣摆,只深深的瞧着那五千个一脸难色的将士。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这才开了口。 “怎么,你们难道不想要一场胜仗?” 闻言,众人瞧着好月……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说真,众人心中的确是看不起好月的,就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说要带领他们去打仗? 这……当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别说让众将士打起精神劲儿,此时只怕更是未曾瞧着希望了! 好月第一声,无人回应。 毕竟身份低微,无人敢回。 安静了片刻,好月便又问,“此回若是胜利,赏银十两,准许你等半月假期回家探亲!” 第五百零三章应当有个好个主宰者 第五百零三章:应当有个好个主宰者 古代若是参军了,有些人许得十几年才可回家……而有些人则是一辈子都回不得家!当众人听着这条件之后……均都吸了口气。 都言家书抵万金,这话原是没错的! 倘若是家人来了信,他们都要捧着瞧上许久……而好月却说,倘若这场战胜利了,则准许半月假期。 那他们便不用日日捧着家书了……可以见着家人了? 站在前排有个男子,仔细想了想这话之后,这才与好月问道,“将军所言,可是当真?” 如今她穿着盔甲,虽瞧得出是个女子,但因元统都需得听其话,便也猜想这人来头定然是不小的。 “自然当真!”好月点头,“将士们,今夜,咱们需要一战来振奋人心,来拉回咱们的士气!在这二十万大军当中选取了你们五千人,你们五千人身上带着的这大南的希望,是百姓的希望,是家人的希望,是大家的希望! 今夜,我将同你们一道作战,我保证,尽我自己最大的能力,不让你们其中任何一人出事!倘若万一遭遇不幸,我对上天保证,以我人格保证,大南定然会好生厚待你们身后的家人!” 家人……是这些将士们唯一还能坚持的希望! 好月这番话下来,的确是能激励人心。 当下,那五千将士脸色立时有了精神。 好月则又道,“来,让咱们吃饱喝足,带着咱们大南的希望,去扳回一局咱们大南的面子!” 话一落,方才还很是萎靡的将士立时高呼了起来,“好!好!好!” 好月对此,很是满意。 对于吃食,好月方才已让元统下去准备……如今距离她所规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而这个时辰,唯一的要做的,便是让这五千将士吃好喝好! 好月的这个举动在‘旁人’眼中瞧着十分不悦……若不是她手中有皇帝的玉佩,当真是……早便想教训教训她一番了。 所有的将帅对她的映象都极度不好,才奉皇命来到军营,便妄想以五千将士去敌对夏威手中那五万将士。 狂傲,狂傲,当真是狂傲。 可偏生……他们有二十万人对那五万人,也毫无办法……不敢与其正面交战。 那前锋周成喜满脸不悦的瞧着那此时同众将士吃东西的好月,瞧了瞧一旁的元统,嗤了一声,“当真是我大南无人了么?皇上竟要这么个小丫头来咱们军营,还是在暗里骂咱们还不如一个女儿家?” 元统这人也是个急性子,可此时却反倒平和一些了,“其实你想想……皇上器重她也许不无道理啊,听人说她出生也不过是一个穷苦人家,可咱们之前吃的那些个冬季菜都是她捣鼓出来的…… 唔,听说,连京城的冬季菜都培育出来了……而皇上能御封其为公主,这其中,可是有什么可取的长处?” “长处?”闻言,周成喜满脸不屑,“可这打仗是男儿家之事,同她一个女子有何干系?这叫何长处?咱们……已经吃不起败仗了!” “瞧着罢!”元统道,“且先瞧着,倘若她真能带着这五千人打个胜仗回来,那我便认同她暂代管这主帅之职……倘若她不过是狂妄自大毫无本事么?呵、咱们的军规也并非吃素的!届时、军有军规,可就莫怪咱们不给皇上这个面子了!” 话一落,周成喜眼眸一亮,“将军意思是……” 元统不答,仅是勾唇一笑。 这场戏,且先看着罢。 夜里的子时又刮起了大风,乌云压境,夜色之下伸手不见五指。 安城的城墙上,一个身着战袍面貌俊秀的男子正凝视着西南那片漆黑的夜色里,薄唇紧抿,瞧不尽任何情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走来一个年约二十六七的男子,那男子站在了他的身侧,吸了口气。 “将军,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闻言,那将军却是没有动静……直到夜风刮来,吹乱了他的长发之后,这才开了口。 “伯言啊,你说,大南应当是个何等国家?” “大南么……好地方!” “所以……”将军说着,回眸瞧了一眼身旁的男子,一双长眸带出万种风情,“应当有个好个主宰者,可是?” “是!”那被称之为伯言的男子,回答的极为肯定。 将军薄唇缓缓勾起,“本将军之前以为,大南二十万大军,应当是有些个本事的,却不曾想……竟是如此无用!以伯言之间,几日可取扬州?” 扬州乃为大南最为富庶之地,是多少人心中所想的地域,他自然也是十分心动。 伯言眸子深了些许,想了想,“如今已拿下安城,大南二十万大军退却至了丰州,丰州比起安城来更是要难守,只要咱们有好的计策,至多两日,便可攻下丰州!再让大南大军节节后退! 想来,再往后退,最好的容身之地便是丰州之后五十里的雾影山,倘若他们真进了雾影山,只要天时地利人和均都顺畅,想来……这二十万大军,不出七日便可悉数歼灭……没了这二十万大军,大南便犹如破破一个口子,届时咱们便顺风顺水了!” 如此说来,想要拿下扬州,也不过是至多十日之事? 将军对此很是满意,轻闭上眼眸,放肆已经瞧了胜利。 而身后的伯言不禁又担忧道,“大南帝都乃天下王者所觊觎之位,只恐咱们同大周、亦有一场恶战需要打!” “惧什么!”年轻将军嘴角高勾,“本将军、倒也好想会会那大周……再且说了,北疆可不好打,有杜家人在,只恐也是难以攻下的! 不像这南疆,所在的都是饭桶,当真是……天助我大夏国!” 伯言闻言,再不多说……顿了顿之后,则又道,“天色不早了,将军快些休息罢,只待休息好了,明日才好再进攻大南!” “嗯!”对此,年轻将军深表认同,点了点头,回身,“走罢!” 如今站在这大南的领土上,果然是让人神清气爽。 第五百零四章任由她闹去 第五百零四章:任由她闹去 就在将军回身的一瞬间,忽而听的城楼下敲锣打鼓,竟是一片喧闹。 对这突出起来得一幕,众人均都下意识侧头朝着城楼下瞧了过去。 那本是乌黑的城楼之下,却不知晓从何处钻出了好几个拿着锣鼓的将士,且嘴里还大声喊道,“起夜了,起夜了,起夜了!” 这响动,直让那将军立时又站在了城边,一双眸子紧紧瞧着城墙楼下。 也不知晓到底是有几人,只知晓敲锣打鼓的,从四面八方飘来声音。 伯言倒是对此毫无想法,只瞧了几眼,“将军莫理,也不知晓这是要搞什么名堂,如今将军最为重要之事便是该去好好休息,这些个小喽罗,随他闹去!” 将军夏威闻言,眼眸垂了垂,仔细一想,倒也觉着伯言所说不错。 可便在这时,又听得楼下有汉子的声音大声喊道,“听说大夏主帅夏威男生女相,长得非常漂亮,比个娘们儿长得还好看,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漂亮的人儿……不妨弃了这军衔,跟老子回去做个小媳妇儿去!” 夏威这人,生平最恨人家骂他是个娘们儿,道他生的漂亮。 好月是从小五嘴里知晓消息的,只说这夏威,这人在大夏而言,的确是个善战的,且这人身边有个智囊军师…… 一个善战,一个善计,二人在一起,所打之战,无一不胜。 都说知己知彼,要先领导的一场战争,便要了解对方脾气如何,秉性如何…… 唔,现如今这些个将士如今这般大张旗鼓的大喊大叫,也不过是为了接下来的仗拉开帷幕而已。 果然,夏威被那话说的有些气了。 伯言则立即又劝慰道,“将军莫管,这些个将士如今这番状况,只怕是打的心思想引诱将军出城门,外头也不知是有何埋伏!” “我也知晓!”夏威吸了口气,“只不知他们这是打了什么主意,想要作甚!城楼下的,可是大南之人?” “应当没错了!”伯言点头,耳侧还响彻城墙之下那将士大声嚷嚷着‘污蔑’夏威之话,一边又深了眸子,“将军还是早些去歇着罢,莫再管这些,任由他闹去!” 夏威这人倒也是个沉得住气的,闻言,瞧了一眼这黑压压的天色,又瞧了一眼那敲锣打鼓的人群……只觉着当真是噪耳的很。 干脆一挥手,下了一道命令,“上箭!” 箭是个好东西。 那些的将士闻言,弓箭手立即准备,再夏威一声令下之后,朝着那些声音来源驰去。 黑夜当中的箭的确找不着任何焦点,只能对着外头随意乱射一通……在那箭飞出去的半盏茶的功夫里,的确是没能听见有任何响动了的。 直到……他以为已将所有人都射死之外,忽而又听得楼下轻笑了一声,“原来,大夏的将军,也不过如此呀!” 那声音,却是女子的声音。 这却足以让人震惊了。 行军打仗,向来便是男子之事,这从何处又跑出来了一个女子? 且从她声音当中听得出来,这女子只怕年岁还轻着。 夏威当即同伯言对视了一眼,纷纷向从对方眼中知晓答案……这女子,哪儿冒出来的? 正在二人不语间,又见得她笑了一声,“不过早就知晓了夏威将军是个容貌俊朗的,如今本将军营账当中恰好缺了一个将军夫君,不妨随我做个将军夫君好了,今后的日子也免了南征北战的苦楚,任我逍遥,可是如何?” 夏威当真是怒了,连带着一双眸子都要狠翳了许多,而一旁的伯言见此,却是不咸不淡问了一声,“敢问姑娘乃是何人?” 这姑娘口音,倒是听不出是大南人! 一口官方的口音……且还自称是个将军……无论是大南亦或是大周,都未曾有过女将军的说法,而这忽然冒出的人,到底将是何人。 “不是人人都道,大夏军师伯言,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么?军师倒不妨猜猜,本将军是何人呀!” 的确是今夜夜色太黑,不说连这姑娘身形都瞧不见,便是对方多少人马亦是不曾瞧着。 “莫非姑娘是西戎?” 西戎,是南方的一个部落,不算大,但也决计不小。 这族人长住在西南之地,倒是听说过西戎女子都些个有本事之人……唔,也似是听过那处有女子为将军的言论……可从西戎来至安城,却又是有个十万八千里了。 好月对于此话不答也不回避,只大笑了一声,“伯言军师既然如此好奇,不妨随着一同做我得二夫君好了,今后本将军定不会怠慢了你二人……要这大夏作甚,不妨随我去逍遥的好!” “当真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夏威闻言,当真只觉着怒火中烧。 那女子倒真是个不识好歹之人,竟还能说的如此话来! “廉耻是个什么东西?可是能吃?”好月坐在马上,瞧着城墙上那站着的玉面将军夏威笑的十分灿烂。 “管它能不能吃呢,只要夏将军能吃不就好了么!” 夏威猛吸一口气,当真是头回被一个女子这般调戏,心中十分愤怒的紧。 他早已心有所属,心中亦有念叨之人,不论是男子亦或是女子,在此事上,都不能触碰他的雷区。 “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好,本将军倒也满足你!” 说罢,他看了一眼伯言…… 伯言下意识的,伸手便将他的衣袖攥在了手中,眸光当中满是深沉。 “将军息怒,这女子乃故意说下此话,目的就是为了惹得将军生气,将军可不可中了她的计策!您现在该当做的,便是回房歇息,为了明日做好准备!” “都已到了如今份面之上,我如何歇息得好!” “兵家常言,兵者,诡道也,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将军可莫要中了这等小计! 将军倘若开了城门,便正是合了她之意,今夜夜色深深,也不知晓城墙外到底是有多少人,常言道,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莫要在此等小事之上而丧失了理智!” 第五百零五章兵不厌诈 第五百零五章:兵不厌诈 夏威自是明白伯言所说之话的,偏生这心中就是十分憋屈的紧…… 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罢了,竟还敢说下这等大言不惭之话……的确是叫人难以舒心。 好月是不急的。 一点都不着急。 作战计划当然不能只有一套。 不论夏威今日是否出来,她都势必要打响今日胜利得号角。 任凭着台上二人如何说,好月只一个劲儿的说着大声着要娶了夏威。 据小五所说,夏威这人样貌生的美,但这人年过二十三了还未曾娶亲,家中后院也未曾有半些不干净……在大南甚至被人传出有龙阳之好,未曾沾染过女人。 且这些又十分‘大男子主义’,好月这话,的确在其心中有影响。 好月至此才叹息了口气,多亏了小五这个移动的‘百科’,只要是稍微大些的人物,他都能记起这人的信息来。 倘若没了小五,她去摸索这些关系,又得花费多少时间? 可她也知晓,不能所有之事都靠小五的,应当自己将自己所要知晓的或者所不知晓的,都要好好的了解一个透彻。 那城墙之上的夏威与伯言,只吸了口气冷冷看向好月的方向,而后夏威唇角一勾,邪魅无比。 “待明日,可瞧你再敢如何嚣张!” 好月只笑,依旧只重复着要将夏威娶回去的话。 耳不听为净,再不多管好月,只一撩战袍,离开了城墙。 好月身旁的士兵见此,则紧张问道,“将军,人走了!” 好月脸上风轻云淡,“敲,继续敲,敲得让这些个守门将士睡不着觉!” 于是,方才那些个被乱箭而‘射倒’得士兵,又纷纷开始敲锣打鼓起来。 城楼下的士兵听得,只觉着十分噪耳……而他们从一开始从夏威开始调戏起,又开始大幅度的调戏起了大夏的男儿……道这些个大夏男儿是些花拳绣腿,似个娘们儿云云。 话至此便是真的严重了! 当下那守门将士一挥手,又是无数箭羽飞过来……而仿似对其,没有半点用处一般。 真叫人恨不得下了城墙,同他们大战一回,让他们见识见识大夏的男儿风采如何。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已是丑时初。 忽而听得城里闹开了锅一般……夏威更是怒不可竭的直接上了城墙,怒瞪着一双眸子看向好月的方向。 “是不是你派人烧了粮仓?” 得逞了?好月心中欢喜,大笑一声,“既然夏将军的粮仓被烧,不妨随我回军营罢了,我还养得起将军呐!” 好好看管的粮仓突然被烧,这定然是有人所为……此时夏威已让人在城中全程搜索,而在出事的第一时间,他所能想着的人便是城外叫嚣的那伙人。 如今听得好月如此回答,心中更是确定了不少。 “既敢挑衅我大南,如今本将军便给你点厉害瞧瞧!” 说罢,他大喝一声,“军队准备!随本将军出城,打杀了城外这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城墙之上的那群士兵早已忍受不了,闻言当下大声应是。 士气相当鼓舞。 好月唇角一勾,驾着马调转了个头,下令下去……只要夏威一出城门,就将其引至大河边上去。 便算没出城,那也无关紧要……安邦那边、已将粮草给烧了。 是了,今日她的计划虽说要将夏威引出来,但是不管有没有将其引出城门,唯一要坚守的目的,就是先将其粮草烧了。 之前不是烧了大南的粮草么,如何便让他们尝尝自家粮草被烧的滋味。 这个问题好月考虑过……大南如今被他们打的可谓是‘落花流水’,按照常理而言,决计想不到他们还会的敢再回来。 而夏威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便是太过于自负了。 安城地界是大南士兵待过很多年的地儿,对城内的一切道路早已摸的清清楚楚了……只要有机会偷偷潜入城内,想要烧其粮草并不为难。 大抵是夏威太过于自负了一些,否则想要办此事还真有些为难。 加之这一次,好月是故意让安邦也跟着一道去的……安邦这人满腔热血,只要有一个人前头带路,此事他便会想上所有的法子只为成功。 虽然此事很危险,但好月又派了小五娶保护着他……总之,得让他‘体验体验’个中危险,否则他总把打仗之事,瞧的太过轻松了。 夏威到底是没出城的。 他倒是想要将城外那些个不知好歹的兵队给打杀了,可伯言在旁侧左右劝慰,让他消气。 都说兵不厌诈,城外这群人这般叫嚣,且还是选择的一个如此夜晚,当真是叫人不得不多想……这许是一个计策…… 一个诱敌出城,再请君入瓮的连环计。 忍一时风平浪静,切记不可过于鲁莽,以至让敌人得逞。 夏威这人有个好处,只要对方说的有道理的,便也会听了。 当下听得伯言如此而言,亦觉着此话有几分到底,但粮草被烧之事,的确让他很是不悦,心中怒火更是难以平复。 最后,伯言只得宽慰其道,“粮草之事可补足,将军行事却得有些分寸则个才好,不知城外有多少人,也不知城外之人目的到底为何,今日天时地利人和,咱们一样都不占,不如好生忍忍,任由他们说去!待他们折腾累了,便也自会歇下了! 且瞧着,那些人在明日早间定会退兵而去,不敢示人的……届时咱们可在城外瞧瞧痕迹,瞧瞧这到底是有多少人……倘若再来犯,也好有个准备!” 这番话并非无道理,夏威闻言深虑了一番,最后……又只得下令让军队去严查这烧粮草之人到底是谁,安城城内,连一个苍蝇都不许放过。 于是,不论好月的话有多难听,夏威再多不欢喜,也只得将怒气撒再了搜城之上,定要找出那烧粮草之人,而后让其知晓他这番做的下场。 但可惜的是,军队搜城搜了一夜,也未曾将那人寻出来。 第五百零六章意见颇深 第五百零六章:意见颇深 自然是寻不出来的。 夏威的粮草放在了东门的仓库当中,这倒恰替安邦等人带来了方便之处。 恰好在东门附近,当初陈寿秘密的凿了一条暗道只涌城外……那密道在一口枯井当中,除去陈寿与其亲信,定然不会再有人知晓的。 偏偏无巧不成书,除去陈寿之外,另有一人在偶然之下瞧见过一回。 而那人,是扬州人……同好月还有过一面之缘。 唔,没错,就是去年年初那些个差些被判了死罪的捕快……的其中一人。 约莫在寅时一刻之时,好月下令让众人退回军营当中……而这回程的线路先要绕一绕。 毕竟这几日下过雨,露水又重,留下脚印是无所避免之事……而好月要给其制造一个混乱的结果。 让脚印先围绕着山给绕上一绕,制造出一种迷迷蒙蒙之感,而后再往南面一个部落再走上一段路。 最后,再‘临时’改道,回大南军营。 这般做的做法,好月就是要让其有个心理上的误导。 她之所以绕上这一大圈,就是为了先带他们绕绕圈子,而后在回‘部落’的路上,又留下了明显停顿的痕迹,忽然改道去了大南。 大南如今情况如何,主帅秉性又如何,夏威可谓是了解的十分清楚……而又有好月这个自称是女将军的人在……一时半会,倒会产生更多的怀疑。 不论伯言的心思如何缜密,恰恰越是缜密的心思,思虑事情便越是会多几种考虑……让其一时难以琢磨透彻。 好月再回到军营当中后,已是辰时天色将亮十分。 整顿了这五千军队,确认了这五千人中无一人落队或是受伤之时,好月这才下令下去,全体歇息,养足好了精神劲儿,晚上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做。 元统一夜不曾入睡,当见着好月等人无功而返之时,更是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末将还当公主出手必胜,怎的就空手而归呢!” 连着一天一夜不曾阖眼过的好月此时很是困魇,听的元统这话中带刺,不禁一边接下头盔一边笑了。 “元将军对我,倒是意见颇深?” 这直白的话从好月嘴里说出,的确是让人愣了几分……而后元统忙是底下头道,“末将不敢!” 此时的天色已经破晨晓,军营旁侧那点着的火把忽明忽暗的照衬在她的脸上……那张小脸照的更似一块暖玉一般,色泽瞧着十分柔润。 对于极少同女子接触的元统,好月这模样,的确可称得上是天仙模样了,再加上她笑意盈盈,毫无任何女子该有的娇羞,满眸所倒映的,则是一种自信洋溢的神情。 “可元将军不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么?”她依旧笑着,“行军打仗之事并非纸上谈兵,取胜哪有这般容易?可不得一步一步计划来?一步一个脚印来么? 再且说,不论我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亦不论你是将是民,咱们唯一的目的便是护好这身后的大南江山以及这山河当中的百姓! 你我,不可起内战!” 闻言,元统愣了一愣。 好月则又道,“昨日我派人将大夏安置在东门的粮仓给烧了,两军对垒,粮草又何为重要?想来夏威定然会让人将粮草运来,以补后给,唔,元将军应当设下埋伏,将这粮草给夺回来!” “公主此言倒是轻松!”元统大吸一口气,“大夏未必就不知运送粮草会遭遇埋伏么?贸然设下埋伏,也不知晓到底哪方才会真正是埋伏的那一方!” 好月闻言,很是满意的笑了。 “瞧来将军还不赖,能想着这一层!”好月笑的犹如猫儿一般。 明明这话里有骂他蠢的嫌疑,偏生却没有半点带脏。 同文人打交道,当真是让他最是不喜。 元统自是不欢喜好月说出口的这话,当下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设下埋伏?” “难道就因为如此,咱们就不埋伏了?任由他们将粮食补足,再来继续攻打我大南?”好月说着,则又道,“古有云,军事无君子,难不成元将军还要等敌人将一切准备就绪之时,这才与人正面交战?” “可……”元统听得很是纠结,“可咱们若是中了大夏的埋伏,可应当要如何是好?” “那便不做了?”好月反问,“军师呢?我军的军师在何处?” 自打她来起,似乎都未曾见过军师的影子。 元统听得,自然是有些个心虚的……而后很是为难的道了一声,“军师被毒亡了!” “毒亡?”好月哭笑不得,“出了此事,你为何不早些说?军营当中军士的责任可谓至关重要,你且说为何被毒亡?” “之前……军师曾与主帅建议,他身边那女子留不得,主帅执意如此,又嫌军师所言甚烦,便给、便给毒害了!” 那主帅指的是谁,不用多说。 好月当真是气笑了,“依你所言,镇南大将军为了个女子,将军师给杀害了?” 既然话已说到此,元统便也毫无任何隐瞒了,干脆一咬牙,将底儿给交代了个清楚。 “也不知晓主帅那时着了什么魔道,凡事有人劝慰他将身边那女子送走,不是被杀害了便是商军棍,直到军师被拿女子谗言赐死之后,这才引发了战乱! 如今军中无军师,又有主帅,仗又打的节节败退,这才让众将士如此萎靡了……总之,此事……就是如此!” 这事儿,陈寿当初未曾同皇帝禀奏,而元统的折子前几日才送走。 好月听得,抱着头盔哭笑的瞧着元统,“我军如今正处于危关之际,那你又如何还有这心思来怼我?咱们不应当要一条心第抵抗外敌么?” 她说得如此简洁,倒真是让元统有了几分羞意,但他向来也是个性子直的,当下便问了一声。 “末将若说了缘由出来,公主可不治罪?” 如此神秘?好月眉头一挑,认真的看向元统,“你且道来,只当咱们二人是在谈心!无罪论可言!” 第五百零七章磨合磨合 第五百零七章:磨合磨合 元统这才放心了。 想了想,便说道,“公主也知晓咱们军营当中哪个不是男儿?朝廷当中又哪儿有女子为官只理?虽说史上有女子出征,但这些个女子那些不是出自于将军世家?哪个又不是熟读兵书?可据末将所知,公主出生乃农门……这……” 说至此,撇了一眼好月,“倒也并非是说公主如何不好,但说句实在的,只怕公主还未出生咱们便已上了战场,如此,又如何听得了公主所言? 说句大不敬的话,公主如今在咱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罢了,若不是因皇上与杜老将军这层关系摆在此处,昨夜的五千人马,只怕都不会拨给公主!” 听完这些,好月抿了抿唇,而后点点头。 “说实在,我的确不曾想来这南疆!但如今听你能坦言说这些,我的确很是欣慰……”说着,她道,“今日,待我去歇息两个时辰,你且先整顿人,派人去无影山埋伏好,再让那些个将帅都来一同讲道讲道! 我也知晓在你们眼中我担任不了这职位,既如此,咱们来比比战略,比比武艺,不论我哪样败于你们任何一人,我都心甘情愿捧他为主帅!” 的确未曾料到好月会说出这些话来,元统当下的确是震惊着了的。 直到最后好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夏要运送粮草必然要经过两个地方,一个是观峡谷,那里地势崎岖,最好伏击!但想必大夏军师也会想到这处地方,如此一来,他们说不定会走远道,你们派大部队去无影山做好埋伏……而观峡谷,我自有主意!” 元统听得却很是好奇,“不知公主是有何主意?” 好月挑眉问道,“倘若此回我将粮草劫了,今后你们便会一条心对抗外敌了?” “我……”元统不答,最后却一咬牙,给好月出了一个难题,“倘若公主当真能夺了大夏补给的粮草,还不费我大南一兵一卒,今后我等便对公主绝无二心,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让往东咱们定不往西!” “两军交战,如何能不费一兵一卒?”好月勾唇一笑,“不过这倒是可挑战挑战,你且先去派五千人埋伏在无影山,做好一切埋伏的准备! 其余,再挑二百个身手矫健的士兵,同我一同埋伏在观峡谷,不过此时倒也不急,大夏运粮草至安城,少说也要个一两日的时辰,这一两日,咱们先了解地域之时,还得好生同你们一道磨合磨合!” 两军交战,倘若他们一直对自己有深的成见,的确是一件不好办的事儿。 知晓众人不服她,那她便先平了这‘内乱’,再一同抵抗外敌。 元统也不知晓好月是哪儿来的这自信,可偏生又觉着她这想法很对。 咱们需得在一块儿抵御了外敌,万不可起内乱。 一个小女子都知晓的事儿,他一个大男人竟然…… 也罢也罢,元统到底是心情复杂的道了一声,“公主且先歇会,末将这便下去挑选二百人!” 好月一笑,朝着元统说了一声有劳,而后便入了营账当中。 而此时,安邦与小五早已等候在了营账之内,一见着好月,安邦则开心的跳了起来。 “二姐二姐,咱们将敌人的粮草给烧完了,可真是爽快!” 此时安邦身上与脸上均都是满面泥土,可偏生那一双眸子却显得十分亮堂有神。 这是安邦出手的‘第一战’便打了个胜仗,他自然是无比开心。 好月将头盔放置在了桌上,又去摸了摸安邦的头,“安邦真棒!” 夸赞他的同时又忍不住给其泼了冷水,“但此时高兴还太过于早了,大夏粮草虽烧了些,可马上便能补上,并未对其造成很大的困扰!而咱们要面临的,依旧是强大的敌人!” 安邦闻言,脸上的笑意果然减退了不少。 “那咱们如今应当要如何?” 在安邦说话间,好月已经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之后,复又看向他,“依你之见,此事应当如何?” “我……”安邦一顿,不知如何接话。 好月吃了一口茶,放下杯茶,笑了,“先前你不是心心念念着要对抗敌人么?如今既是大敌当前,为何却是连主意都未曾有了?” “我、我先前想着,只要出自己绵薄之力,对抗大军便足够了……一切,听从将军指挥……” “你不是想做大将军么?哪儿有大将军被人指挥之事?身为大将军,不只身旁要有个军师,自己的智慧与见解也是不可缺少之事,一昧听从人家差遣的,一辈子也做不了将军!” 安邦不说话了。 好月不知是否自己方才的话说的重了些,安邦那本是跳跃着的小脸,此时已拉拢了下来,抿紧了薄唇低头。 一旁的小五倒是安静的很,一直未曾发出过半些响动。 好月轻叹了一声气,“咱们现在所经历的,比你在书本上所要学着得经验有用的多了,你昨夜做的很棒,很厉害,将敌人粮草烧了还能毫发无损的回来,对于一个新兵而言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儿! 你同小五都很棒!如今最重要的事儿,便是你同小五都下去先好生歇着,待醒了之后你再仔细想想,倘若你是将军,如今咱们这步棋又该当如何来走! 我信你,你是个可塑之才!” “好!”安邦怔怔的瞧了一眼好月,“那、那我先下去洗个澡,然后睡一个时辰,待会子再来找二姐!” “多睡些时辰罢,休息好了才有精神……有了精神才能更好的保持脑子清醒!”好月说着,挥了挥手,“我也困魇了!” 如此,安邦再无多话,只同小五出了营账,去了旁侧的营账之内。 这间营账倒还真不是元统所住过……毕竟她是女子,睡男人所睡过的营账也不是一桩好事,于是……便让元统替她准备了一处未曾让人住过的……而小五同安邦的营账也在旁侧。 她身为一个公主身份,营账之内的所有被褥自然是换了个新的! 而此时她的确是很累,连也顾及不上要沐浴之事,直接倒在床上便睡了。 第五百零八章好时机 第五百零八章:好时机 好月这几日所做的梦都不安稳。 梦里,战火连天,血流成河,那如画一般的江山因烟硝的缘故而显得无比萧条……沙场上是不绝于耳的嘶喊声,眸光所触及之处,均是一片一片血色。 她处在梦中,站在尸骨之上,无论如何跑也跑不脱这片人间地狱,被血洒满了的江山。 那些穿着大南士兵衣衫的人纷纷朝她伸出手,大声喊着:好月,救我!好月,救我! 她有些颤抖的伸出手去,却从中穿插而过,触不着人。 那些个绝望又满怀求生的眼神倒映在她的眸子当中……使得她猛然惊醒。 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起来的,瞧着这陌生的营账,她竟发现自己身上已被汗水侵湿了。 听得外头有军队操练的声音,她吁了口气,下了床来。 出了营账那一刻,阳光才恰好从东面出来,第一缕晨阳带着暖暖的赤金色。 元统恰好将要埋伏的事儿准备妥当,见得好月这才睡了不过半个时辰便起来了,一双眸子则又深了些。 好月被方才那个梦困扰了,向来无所畏惧的她此时也显得很是心绪不宁。 她向来不是怜悯之人,可当站在那成千上万的尸骨身上,站在那血泊当中时……她又忽而无比的自责于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迎着阳光闭了闭眼眸,让清晨阳光来洗刷她方才的恐慌。 今日,出太阳了。 想来晚上,定然也会有月光。 好月眸子猛然一睁,召来元统。 “今夜寻几个身手灵敏的汉子,再找几个爱骂脏话的人,晚上继续游击!” 元统听得,很是不解,瞧了一眼天色,“今日放晴了,晚上定然有月光……” “无碍!”好月说着,则又道,“你再去多搜刮一些烟火来,做鞭炮所需要的硝烟那些!” 她曾经在现代时翻过几本军书,对于制造火炮这种事儿,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 元统又是不解,“要这东西能作甚?” “无需问如此多,你且去便是了,若能搜刮着,这场仗,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取胜!” 武器,向来是最好的东西。 见得她那如此自信又锁眉的深沉模样,元统想了想,却也到底是反抗她的话,只下去了。 那周成喜一直便在一旁,见得元统如此听好月的话,不禁跟了上去略带不悦道。 “你怎的也如此听她差遣?不过是一个毛头姑娘罢了,你怎的还真就听从她的话儿了呢!” 元统停下步伐来,瞧了一眼周成喜,“我觉得她说的很对,咱们此时应当是要一条心抵御外敌,而不是应当先起了内乱,只想着怎么排挤于人!” “哟?”周成喜闻言,眼眸一挑,明显的吊儿郎当,“元将军何时竟也想的如此深明大义了?可将军想过没有,她到底不过是一个女儿家,便算身份摆在这个能如何?她可入过军营?了解过作战计划?听她的?倘若真听了她的,那咱们这些将士们的命,可还要不要?” 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元统深深叹了一声气,“她说,未免你们不服,今日召开所有人来一场比试,可比武艺可比谋略,若有胜出她者,她甘愿捧那人的将领! 成喜,我知晓你不甘为一个前锋,你若是真个有本事的,此时倒也不失为一个的好时机……” 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膀,元统这才走远了。 原地,只剩周成喜一人站着,舌头抵起了腮帮子,很显然不明白好月这是什么意图…… 这丫头竟敢说下这等话来,倘若不是她本领超群便是自负的太过头来了。 呵,他就不信,他一个常年在外打仗的人,吃的苦比她吃的饭还要多,会不如这么一个才及笄的小丫头? 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既如此,那他就瞧瞧待会子有什么好戏登场了。 几乎是一个晌午的时间,好月都处在了恍惚的神情当中。 未曾休息好,又连着做梦,导致她的脑袋竟有了一些晕眩。 待得元统将所有的鞭炮与硝火拿回来时,她还未曾有动作,便听得元统道,“公主早晨所说之话,可还是当真?” “嗯?”好月闻言,瞧了一眼元统,而后这才想起是自己放出的那句‘豪言壮语’。 便也点头,“是了,召集人罢!” 她知晓她是难以服众,但倘若这些个将领将所有的眸光都停顿在了她年纪与本事这件事儿上,所做什么也用心,只想着如何挤兑她的话……这大南的确是不久了。 只能先解决了内部矛盾,而后才可一心抵御外敌。 这场比试,是在练武场上举行的。 所有的将领大大小小加起来一同也有二三十几个,这些人战成两排,与好月正面对立。 而在一旁观战的,则是整个军营的士兵。 场面,可谓十分壮观。 那一直候在一旁的安邦见得自家二姐如此瘦弱不堪的背影,要面对那些个壮如山一般的大汉时,心中哪儿又不担忧之礼? 相比起来,小五却是放松多了。 不是他狂言,他自小习武,北冥夜那时是将他往死里培养,这些个汉子倘若是两个两个一起上,只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好月这人本身便聪慧,更是极为明白为何四两拨千斤得道理,再加上这半年以来几乎日日要同他‘讨教讨教’,她的身手,小五并无担忧。 而事实也是如此的。 先上场的是一个小将领,可无论其是赤手空拳也好,亦或是拿着棍棒也罢,无一不是拜倒在了好月的手下。 小姑娘能有如此身手,已是够让人叹息。 而当最后周成喜站在好月面前之时,前者邪魅的一勾唇角,道了一声。“承让!” 周成喜见好月用长兵用的可行,便转念一想……就好月那身子,只恐他一个手都拧得起来,不妨就用选择近身术好了。 而周成喜不知的是,好月最擅长的便是近身术法。 长的兵器还是跟着小五之后才学会的,再加上自己的一些个见解,想着如何慢慢改进……就算如此,用以太极的原理,想要取胜倒也不难。 第五百零九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第五百零九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在面对周成喜那嘴角扬起自信的笑意时,好月只眨了眨眼眸,浅笑回看他。 二人的战争在一阵清风吹过之后一触即发。 起先,周成喜本是想用自己的力气将她拧起,而后一招直接甩开……可不曾想着,这丫头的身手十分矫健,犹如在田地里一条小泥鳅一般,滑不留手的。 无论他如何用力去抓,偏生好月的反应比他更是要快。 如此,他便干脆眼眸一横,想着要下狠手。 毕竟这世界本就是如此,大部分的人只瞧着你胜利与失败,并不会在意你是如何胜利的。 如此,当下便也并不考虑她的身份为何,只要着自己定是不能输给这丫头,否则,职位事小,面儿却是大了。 奈何好月一开始只是闪躲,见得他要攻击之后,便事先的出了手。 她这人的身子十分柔韧,当下不过是一个起步再一跳,而后便犹如一只八爪鱼一般,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周成喜自然是甩动她的,偏生这人便似是在他身上生根了一般,无论如何要甩脱不掉。 如此还不算,好月手上又是出手,那娇软的手指此时却如金刚一般,只狠狠的点他身上的每一处穴道。 周成喜一开始还能反抗,可最后却没了任何反手之力,只得任由着好月在其穴位上肆意的凌虐……直到最后,他败了下来。 的确是出了一身的汗! 而好月却依旧站在台上面色不惊,连半声喘气都没有。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好月,的确不曾想着自己会如此败下阵来。 于是,他大睁着眸子,“你擅长长兵器,又如此擅长与近身,倘若我选择了短刃,你会如何?” 好月闻言,只笑了笑,“也许你选择了短兵器就知晓的!” 话落,她又瞧上了这二三十人,“可还有人要来挑战一下的?” 统共才三十几个将领,已被她放倒了一半,而连周成喜都被她放倒了,如何还有人敢上前挑战? 毕竟有这么多的士兵围观着,倘若真是有个闪失,将来可要如何服众? 如此,在安静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好月又将眸光看向了元统,笑的十分狡黠。 “元副帅,可是要比比?” 元统听得,只眉头一挑,“元谋,从不打女人!” 这理由说的好! 元统的块头大了好月将近一倍,而好月方才已经打败了许多人,倘若此事元统上场,他胜了,旁人也不会觉着好月口若河悬。 她胜了,只怕今后的元将军,在三军当中,恐怕是无以立足了。 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出手! 如此一来,在武艺上无人挑战之后,便改为了谋略计划。 好月是读着兵书过来的,又瞧过不少史书,对于历史上的名人战事也有些了解,想比起来,这些个将士也仅仅是靠作战再加上偶尔闲暇时读些军书。 如今的兵法书籍比现代不同,现代是满大街可见,而这年代,此等书籍却犹如是个珍宝一般,非世家而不得。 再加上好月心思是个缜密的,这相比起来,在军营当中当真是无一人可能与其比拟。 谋略比不过,心思比不过,连武艺也难敌……那是的众人忽然似是明白了,为何皇帝极为宠爱这么一个从农户人家出生野丫头。 原来,竟是如此一回事,这姑娘,真乃为是天才神通。 不过年岁十五,文武谋略双双齐全……作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汉子,众人当下便同意了在这军营当中,先来听从好月的指挥。 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好月能带领他们打胜仗,将侵略者赶出大南,换得这天下太平。 在这一个靠本事吃饭的年代,他们在二十万大军面前败给了这么一个小姑娘,当真只能将希望,也托付在她身上。 有许多人败于她手中,的确是不甘心的!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既是将领,便得拿出将领的模样来。 而最为明显的细节,便是元统已经不唤她为公主了,唤为主帅。 好月赢得了这场胜利,自然免不得要给众人演讲一场。 站在台上的她威风凛凛,明明前两日还是乌云密布的天气,今日却已放了晴,阳光炎烈的直让众人头山冒了无数细汗,幸好偶尔吹来的山风让他们凉爽了许多。 而身着那一袭回家的女子站在台上,眸光异常冷冽,连带着好看的唇都抿起。 在将士们心中,这姑娘是他们见过最好看的姑娘,生的大眼小脸的,五官尤为精致,当真叫人十分喜爱。 而此时那姑娘却瞧着众人,说起了话。 “咱们是大南的战士,是百姓的英雄,是大南的希望,打过几场败仗不算什么,人生总是没有常胜之时!但咱不能因此便一蹶不振,咱们的身后是整个大南,整个名族的希望! 不管大夏此回多么野心勃勃,多么勇猛的不可撼动,可在咱们心中,他们算什么?咱们要激情心中的愤怒,要有对抗外敌的决心!” 说着,她将腰间的两块玉佩拿了出来,半举在空中。 “我此回来,不只是带着皇上的命令,还有杜老将军的请托……如今杜老将军年事已高,来不得这边疆,亲自带领你们去上证杀敌,但是老将军嘱咐于我,信我可带领三军制胜,将士们,你们可信我?” 信么?不信么? 在好月话落地之后,无一人回答。 约莫过了一息时间,这才有四五个汉子从人群中跳着举起了手来。“信,咱们信得过尹主帅!” 随着这一声号令,大伙儿几乎下意识的都跟着喊了起来。 二十万大军,一同齐着应声之时,这声音气势如虹。 好月又大声喊道,“一齐同心,其利断金!” “一齐同心,其利断金!” “一齐同心,其利断金!” “一齐同心,其利断金!” 那呼喊声,直将人心底的热血唤醒,将士气鼓舞起来,希望就在前方,他们定然能护卫好家园,护卫好国家。 对于从未有过‘演讲’经历的好月,用简单的话,简单的意思,赢得了军中的立足。 她本以为会被人有多厌恶,而制如今,让她大呼了几口气。 第五百一十章皇上知情了 第五百一十章:皇上知情了 自练武场上退下之下,好月依旧是让几个士兵晚间敲锣打鼓的去饶了安城那些个士兵的歇息。 佚而劳之! 如何能让他们休息好呢? 其次,便是又派几人去安城附近主意夏军的举动。 紧接着,便是让周成喜带领五千人埋伏在云影山,而她则会带领着二百战士,埋伏在观峡谷。 仅仅是二百人。 当真是让人很是唏嘘。 无用多想也能明白,夏军军师伯言是个心思缜密的,定然是能想到观峡谷地势崎岖,十分好用于埋伏。 他许不会让真的粮草从观峡谷走,但因想着大南军队会在此处设下埋伏,定然也会用其计策,将大南军队一一捕获。 如此一来,便是成了一计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好月这次么,不只要将这蝉给捕了,那黄雀嘛,也得将其翅膀给折断了。 她只钦点着要二百士兵,元统给自然是不解的……在对人的埋伏之下,这二百人能起着何作用? 说句不好听的,只怕好月这回一去,是要有去无回了。 可偏生她自己都以身犯险,众人也自是不劝,只下去点播二百人了。 元统左右想了一通……只怕好月这回去当真的是有去无回,倘若他若是点了精壮的兵,倘若失败了,则会损失二百个将士。 倘若是二百个笨拙的么,只恐好月用起来也是棘手……这两者一相比较,最后还是选择了二百个普通的士兵。 好月对此倒是无所谓,只是将安邦与小五叫入了军营当中,帮助她开始做‘炸弹’。 硝这东西,因易燃易爆,皇帝对其有明显的命令,只可引入多少入城,多了,便又是违法之事。 如以来,便也无人想着要将其制造成炸药。 简单的炸药,只拿来简单的炸炸山谷石头这些,好月还是会做的……倘若真是做火炮,这还真得好生研究研究。 但现下时间十分赶,显然没有这个时间来让让她研究火药。 现如今她要小五同安邦按照她的指示去做,小五倒是不多话,安邦却很是疑惑了。 “二姐要将炮竹拆了作甚?” 当真是叫安邦好奇,这东西能做什么? 好月连续不曾睡好,再加之今儿个也累了一日,此时精神倒是真有些无力。 闻言,依旧埋头做着自己的事儿,却答非所问,“如今你处在了军营当中,可对打仗之事有何想法?” 未曾想着安月会问这个,安邦愣了愣,而后才认真回道,“我知晓二姐想说什么,无非便是告之我战争的残酷的罢了,可是这些我想过的,再血雨腥风的场面也都可以经受得住,我既选了这条路,便想走下去……但……” 说至此,他深深瞧了一眼好月,眸光当中不难瞧出内疚感,“但我从未想过将二姐牵扯进来,所以,我希望二姐好好的,一直都要好好的,倘若真出了事,我要如何跟娘交代?” 安邦这性子倒也是个倔强的。 既然他一直都觉着自己的做法没错,这是他一直想要坚持的,好月便也再多不言。 既想叹气,又替安邦而感觉高兴。 能一直坚持做一件事儿,的确是一桩不错的事儿。 “咱们既是一家人,便也没什么牵扯不牵扯,你说的对,皇上对我的确好,倘若我真有这个能力,又如何不能效力呢?” 难得的,小五闻言之后,却易如反常的开了口。 “你可是想过了?如今你在军营当中,皇上并未允许!女子参军,且又借着天子名义,若是皇上知情了此事,你应当要如何?” 这话,问的让安邦顿住了。 好月抿了抿唇,“所以,在皇上知晓之前,我得先立下战功,最起码得要夺回安城……且吃不起任何一个败仗!” 是了,如若真吃了败仗,只怕到时蔺希也定然会责罚她的。 便算蔺希不责罚,三军、朝廷都再看着……对于此事定然不容宽恕…… 此事本就是好月假冒了圣谕,便算蔺希待她不错,可天子便是天子,容不得有人去挑战这个权威,也容不得让人去违抗此事。 别说她吃了败仗定然遭受惩罚,只怕就算是打了胜仗,也难免会被蔺希责罚的。 可若是败了,她要面对的人不只是蔺希,还有那杜老将军的英名,也会因此而毁了。 冒充了人家的名义,总会惹出许多事儿来,好月得将这些厉害关系给理清楚,而后告诫自己,此战只可赢,绝对不可输。 安邦却又是沉默了。 他总觉着此事是自己连累了好月,如此,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瞧了一眼好月,又拉拢下了眼皮来。 “此事本就是我得错,是我牵连了二姐,皇上怪罪下来,我定然要去跟皇上先认错的!” “认什么错?”好月笑了,“你莫多想,如今大南处在危难关头,皇上便算知晓也无事,总之这些日子……咱们得计划着将安城夺回来……咦,小五,你同我说说,夏威这人到底如何?” 小五闻声,垂下头来,依旧是如平日那般的清浅,“夏威乃为大夏将军,我对其知晓的消息也并不多,约么知晓的便是这人的确是有龙阳之好,且性子狠戾……瞧着一副玉面郎君模样,实则心与其貌不然,无一不差,骁勇善战! 年纪至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四五岁罢,征战十四年,从未吃过任何一场败仗,最有名的一役的将大夏内最大的土匪窝子给掏了!” 向来寡言的小五此时能一口气说这许多的话,好月的确‘很是感动’。 都说知己知己百战百胜,夏威的情况大部分的大南将领都知晓的,好月问元统等人总能问出。 但她十分好奇夏威身边那军师。 伯言伯言,这名字倒是有些熟悉,似是中古历史上的一位名人,也是个军事家!如此,对这个名字,好月也抱着几分好奇的心思。 明明是不一样的年代,偏生会有许多相似的东西出现。 而对于那伯言,元统等人只知晓他瞧着不过二十六七,是个精神劲儿不错的汉子,可对于其余资料,全然一无所知。 第五百一十一章偷偷潜入 第五百一十一章:偷偷潜入 关于伯言么,小五知晓的也并不多,听得好月无比好奇,便只将自己知晓的说了一遍。 “伯言身份的确十分神秘,之前公子本也调查过一番,但未曾有任何结果……唯一能知晓的,这人不骄不纵,且心思十分缜密,是个难敌的对手,你若对上他,只怕很是棘手!” 此言也并非说好月不好,只是对手的确够强大,强大的让人找不出任何背景来,不知是从何处来,且一直都未曾有过家室,直到如今,都是一直跟在夏威身边,从未离弃半步。 恰也正是如此,二人之间还被传出过传闻……但此事真假,也尚未得知。 好月闻言之后,心思又深沉了些。 若是遇上劲敌,还真是十分棘手……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好月得计划好,以最快的速度取胜。 想了想,这才道,“这泱泱大军难免会有大夏的耳目,我觉着……在对方还不了解我之前,我应当先快速出个手,若是等待对方将我信息查询清楚了,到时只怕更是棘手! 不仅如此,倘若这回我能率领三军干脆将大夏边境的运州给夺了,倒也能好好给大夏一个下马威!” 当真是有野心的紧! 小五那向来清冷的眸子里此时已有了几分的深邃,“莫怪我泼冷水,不可掉以轻心!” 她并未狂妄自大。 当下只是一笑,“快些做活计,我晚上就得要的!” 话题就此打住。 今夜的夜空里果然是银月高悬,繁星满空。 夜色如此明亮,对方圆数里之外的景致均都可见……那去敲锣打鼓的事儿,暂且先置放在了一旁。 但昨夜忽然冒出的女将军,已够让夏威查阅几日了……以及好月制造的这支‘大军’,只怕更是得让夏威这几日都势必要查阅清楚。 伯言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既然有了‘另外一支’军队出现,自得好好查阅清楚,到底是何人在此这般神秘。 当然,好月并未空闲着。 同元统那儿领来了二百个将士,而后趁着夜色正好,偷偷的潜入了观峡谷。 若是所料不错……昨日安城内粮仓着火,所剩的粮食怕是不够这些人吃太久的……为了稳住三军,夏威定然会下令从运州搬来粮食。 如此一来,安城往运州需得一日功夫,整顿军粮约莫也需要个一日,回运州再是一日。 统共下来,也至多是三日时辰。 且这两日,瞧着天色只恐是无雨下的。 白日想要动作便太过引人注目了,如此一来,她便选在了今夜子时前去设下埋伏。 观峡谷,顾名思义,这地势定然是无比险岖的,可好月却察觉到了一桩更为有趣之事。 因这地势危险,可从大夏经过大南最快之地便得从此处过,倘若绕道无影山,则需要绕道了许多路程……约莫着会多了一两日的模样。 这路绕的,的确不算近。 而这山谷当中最为奇特的事情便是这山谷约莫呈现着一个瓶子的模样,之前在山谷当中所经历过的战事并不少,而埋葬在谷中的人也是不少。 而呈现出瓶口的山谷,也正是因此而收纳了之前的声音,每当有大风吹过之时,则会发出呜呜呜呜令人发瘆的声音。 此地之前本被人称呼为‘鬼峡谷’,传闻闹过许多次鬼。 在这个年代,对于鬼神之事还让人十分深信不疑,再加上这谷中地势如此…… 好月这回却是深深笑了。 当她带着二百兵士到达观峡谷之时,恰好有风声吹过,呜呜咽咽以及那之前被收纳的声音此时统统回放了出来,当真是无比骇人……便算这些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也忍不住起了几层鸡皮疙瘩,瑟瑟发抖。 好月只宽慰着众人,让其放心,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对于瞧不见之事,无所畏惧。 不说她不是个无论鬼神者,但她想来对神鬼之事也并不见得有多怕。 古人都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想来这话原本是没错的。 但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何惧鬼神?谁生前不是人?死后不是鬼? 众人见得好月这么一个瞧娇滴滴的女子都对此毫无畏惧,倘若身为男儿的他们反倒因此而显得恐惧,还当真是一个丢脸之事。 如此一想,便也强忍着让自己壮大了胆子,开始根据好月的吩咐埋起了那一包包由着‘油纸伞’所包裹住的东西。 别小看这么一个炸药包,那威力可当真是不小的!而至于到底有多大,显大约在明日便可见着。 将一切埋好之后,好月又让其掩去了痕迹。 待将所有之事处理妥当,好月这才下令说了回程。 一听着回程二字,众人连连松了几口气……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待得越久,他们这小心脏就越是会承受不住。 待再次回得军营之后,又是天色将亮的模样。 好月这几日来的确是未曾歇息妥当后,此时虽有困魇,但依旧有几分精神。 元统虽说并无多的计谋,但这人也是十分勤快的……天色不亮便已起了身,带着众位士兵开始操练。 待好月等人回到军营之后,她先是吩咐那二百人去歇息,而后才直接找了元统。 元统本在操练三军呢,当然是有些个不乐意得……虽在面上挂了几分不瞒,嘴上却到底没说说什么,只问道,“尹主帅唤末将作甚?” 他还等着操练呢! 好月并未将他的态度瞧在眼里,只径自道,“我今夜去瞧了观峡谷!” 我也知晓你今夜去瞧了观峡谷! 元统心中对其白了一眼,脸上却仍旧问道,“主帅有何话要说?” 好月便道,“之前在地图上并未觉着观峡谷有何不妥之处,但亲自去瞧了一眼之后……唔,你之前怎的未曾与我说说这山谷当中如何?” “末将早便同您说了,山谷当中地势十分崎岖!之前有许多军队便是在此处丧命的!” 好月:“我说的不是如此,二十关于山谷当中的情况,那些奇异之事,你为何不早同我说清楚?” 到底好月才是如今的老大,元统瞧了其一眼,“咱们是大军,不该蛊惑其鬼神之论……怎的?主帅莫不是怕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末将不敢 第五百一十二章:末将不敢 “不过是小小一个峡谷罢了,又何好怕的?”好月如此说着,便又道,“我改变作战计划了!你且随我来,好好商讨一番!” “改变作战计划?”元统听得,眉头当下便皱了起来,“两军对战,哪儿有主帅这般开得玩笑的?若是这作战计划改来改去的,岂不是乱套了么?” 便算知晓她熟读了军书,也从今日比试当中知晓她擅长用计,但仍旧是让元统有些个不放心。 改变作战计划,的确是很稀少见的事儿。 “计划不在于乱套否,而得取决于是否可起到作用!”好月站直了身子,双手背立于身后,“你也并未告诉我观峡谷的一切情况,倘若你早说一些,便也不会有变化! 军事之事,就得随机应变,元副帅这是对我有何不瞒么?” 听得出来好月这脾气似乎也出来了,元统当下知晓自己方才的话似乎的确太过恶劣了些,当下忙是改变了语气。 “末将本不是论鬼神者,对此自是不信,也考虑主帅是个女子,定会畏惧那些个东西,如此,还不如不说的好!若是有何不妥之处,还请主帅责罚!” “责罚什么?”好月一挑眉,“你且随我来,我同你有事相商!” 说罢,便直接往自己的营账之处走去了。 元统眉头一皱,唤了一声周成喜,让其操练着士兵,随后便也跟随着好月去了。 一到好月营账之内,便见得小五同安邦都在。 元统瞧了二人一眼,随即朝着好月拱手行了礼。 好月此时坐在主位上,桌案上则摆着一副地图,此时她正全心全意得瞧着这地图。 抬手示意元统不必多礼,而后再将其召来桌案前,纤细好看的手指划过了地图上的某一处,嘴上则道。 “副帅且看,运州至安城只有一条唯一的大道,便是要经过观峡谷!而要经过无影山,便必须要经过一条水道……还需要绕路而行……” 不曾听得好月说完,元统已是皱起了眉头,“我知晓!” “副帅知晓什么?”直到这三字出口,好月才抬头瞧了一眼元统,“你倒不妨说说,你知晓了什么!” 元统瞧其一眼,“我知晓运州去安城,唯一的陆道是观峡谷!” 好月静静听着,一双眸子不曾移开半点的瞧着他,见他没在说下文,好月这才问道,“还有呢?” “还有?”元统显然不解,“主帅方才不就是说的此事?” “副帅倒还真是个急性子!”好月眼眸一深,“连事情都未曾听得明白,便先要急着先将人打断,这性子,的确不好! 你既是已打断了我所要说的话,那可是知晓我接下来将要说什么?” 未曾想到好月会如此说,元统当下心中一跳,又是拱手作揖,“末将不敢!” “不敢?你不敢什么?”当真是嫌她没拿出任何架势么? 她手用力的拍了一声桌案,将那直要打瞌睡的安邦与小五猛然吓的惊醒,睡意全无。 好月从凳上缓缓起身,便算元统身高比她高出不少,可在如此被人居高临下的情势当中,她的眸子却是异常的深沉与认真。 “元主帅,我尹好月也一直敬你是条汉子,能当上副帅,那也定然会有过人之处!可武艺与谋略在一个将军的基础之上是万万不可少得! 且说耐性,你可有耐性?如此焦躁,性子如此毛躁,又如何能带领三军打仗?该有的态度没有吗?该学习之处没有吗?还是说我一来便对副帅你礼数有加,这才让将军如此将我不放入眼中?” 这番话说的当真是怒气冲冲。 元统的确愣了几愣,而后才忙是道,“不敢,末将不敢!” “一声不敢,你到底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两军对战,势必要将地势了解的十分清楚!我之前从未去过观峡谷,对观峡谷的地势自然了解的不甚透彻!而元副帅你等也不曾将此事与我熟说,到底是安了什么居心? 莫不是瞧不起我是个女子?女子如何?莫非有谁规定女子就不可保家卫国?便算你对我有意见,作为一个将军,也不可拿任何一个将士的性命来开玩笑!” 说着,好月连带着一双眸子都要红了许多,足可见其愤怒。 “或许你心中觉着我是个女子,打从心眼里瞧不起我,也不信我有什么本事,但因碍于我得身份而不能有任何的不悦,如此在我那日说要五千士兵之时,你便拨给我五千士兵! 元副帅,你摸着心口告诉我,是不是在你拨出了那五千兵时,便未曾想过我可以生还?或者就是说……倘若我真当将夏威打了起来,在你心里就计划着,希望我全军覆没?这样才更好与皇上说我的无能?” 元统愣愣的看着好月,未想想到她真将这些说了出来……的确,是让他毫无反驳的。 好月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复了心境,再冷冷问道,“我死了,对你而言有何好处?为了自己的私心不甘,可让五千人同我陪葬,副帅啊副帅,你且告诉我,当一个将军就是如此当的吗?你真对得起自己这一个帅字吗?” 她本是不想发这场脾气的,除去第一回对待元统的态度恶劣了一些,之后都是以礼相待! 但偏生如此,元统这人对好月又一直存有意见……倘若一直如此下去,当真是不敢相像以后会如何。 而让好月爆发的主要原因,还是因这次元统对于观峡谷的情况却是连只字半语都未曾同她说,只同她说了地势崎岖。 地势崎岖,这点从地图上也是可察觉出呀。 元统沉默了许久许久,而这许久好月一直盯着他未曾眨过眸子,直到最后,他低声道,“今后、定不会了!” “元将军!”好月此时情绪稳下来不少些,“我希望你明白,咱们之间不是仇人,并非要到一个你死我活的地步!而我如今暂代主帅之职,也是因皇上圣谕未曾下来,可这三军需要一个奇迹,需要一个引领他们走向胜利的人! 倘若你觉着你可以,那这主帅之职我双手奉上,我立即出了这军营,今后不再踏足半步!” 第五百一十三章一网打净 第五百一十三章:一网打净 好月这些话并不似说假,顿了顿,她又继续道,“国破则家亡,我并未将这场战事当成儿戏看待,我身后还有我在乎的人,我得家人,我所拥有的一切,又如何敢来妄自菲薄呢? 这军营的职位我又稀罕什么?我稀罕的是能保住咱们这大南的大好山河,保卫住这本来属于咱们自己的家园! 今日我且将话说在这儿,这场战争,倘若大南赢了,待收回了安城之后,我决计不会再军营当中留恋半分,也决计不会贪图这个职位!” 话既已经说至此,元统到底是一个满怀热血的副帅,敢做也敢当,今日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了,便也朝着好月认了错。 “先前是元某人小肚鸡肠,今后定然不会再有如此之事发生,元某佩服公主本领,今后也定然再不敢有忤逆与隐瞒,定不会存有小肚鸡肠!” “元将军!”好月闻言,这才算是彻底了消除了怒气,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连带着语气都平缓了许多,“我尹好月一直敬重你是一条硬汉,站在最前锋,成为名族英雄!但……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我二人之间可相互扶持,和平共处,一同抵御外敌,团结一心!” “是!”连好月都能有这些认知,作为副帅的元统,此时的确是有几分羞涩的。“今后定不会再犯此等错误!” “罢了,那此事今后咱们再不多提及,只说说眼前之事!”好月说着,便又示意元统看地图。 “以我之见,只怕大夏这次的粮草会真的从观峡谷运送而来,而云影山顶多是一个幌子!” 元统不解,连带着眉头又皱了许多,“主帅何以见得?” “观峡谷地势崎岖,这对于大夏而言,却也是一桩好事!从用云影山押送粮草需要过水道,这路途弯弯绕绕,远了可不止一半! 而最为重要的,便是如今大夏的士气十分鼓舞,有道是骄兵必败,这也是其中有道理的! 倘若我是伯言,我定会猜测到敌方在这两条路上都会设下埋伏,那如此……不如干脆想大一些,将其一网打尽,再给大南一个重重的打击! 首先,我要制造成一个为了安全保障,定然要用最妥善的办法走,从云影山绕路,带上假的粮草! 其次,观峡谷地势崎岖,我是伯言,定然会让真的粮草从这里走,而后再设下埋伏,大南的军队来了,定要叫其不能生还!” 元统听的十分认真,“那按照您所言,咱们就要将大部分的军队安排在观峡谷了?” “不不不!”好月摇头,“当然不可,咱们要不小心的泄露消息,观峡谷要埋伏两万士兵,云影山要埋伏三万士兵!” “这是为何?”元统简直不理解好月这么做的目的为何,“倘若如此一来,只怕大夏会更是要多安排人手的!主帅刚才说过,您只带二百余人去,若是大夏埋伏的人多了,只怕还会令你们增加不少难度!” “有何可惧?”好月不为所以,只道,“不怕大夏埋伏的人多,就怕大夏不埋伏人,来罢,咱们都一网打净,让他们瞧瞧,二百人是如何战胜他们大军队的!” 这话,说的可有些太过于夸大其词了……元统不知要听还是不听。 好月则又道,“云影山是去不得了,那里本就是一个幌子,只怕险境早已设置好,只等咱们人一去,便一网打净了……唔,观峡谷那边,依旧是要二百人,只等后日晚间,你们派上大部队来捡粮食便是!” 元统听得,不知自己应当是不是该信了,也不知好月到底是否能胜利。 但最后只仔细的思虑了一番,而后点头。 话题至此便已结束,而此时的天色已是亮堂。 元统提出告辞,走至门口掀开布帘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又忍不住回身来瞧了一眼好月,见其正打着哈气的瞧着地图。 心里那一刻,不禁也软了几分……不知是哪根莫名的弦被触碰了,只觉着此事的好月,瞧着似乎也没有初次见面那般的盛气凌人。 那要跨出营账门口的脚顿了顿,眸子也深了许多。 好月本是在看地图,好了解了解周边的情况,见得元统一直盯着她瞧着,便也忍不住的回看了去。 “元将军可还有话说?” 那双眸子如猫儿一般狡黠,又无比的清纯与澈亮,元统见了,忙是略带慌张的移开了眸子,随即道,“无事,只觉着此时尚早,主帅不妨先歇歇,末将且先去练兵……待晚些时刻,再将那二百人换了,换成本是不错的来随着主帅出征!” 那他就是承认,自己之前安排的那些人,当真是抱着好月有去无回的想法了? 好月一摆手,“不用,就这二百人罢,我瞧着倒也十分听话!” 如此,元统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又道了一声告辞,这才走出了营账当中。 待人一走,安邦这才朝着好月蹭了过去,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好月,仿似想从她脸上瞧出一些什么来。 好月见此,乐了。 笑着朝安邦问道,“你在瞧什么?” 安邦则道,“唔,我只是好奇,方才……二姐当真是生气了?” 好月依旧笑,“怎的?你有何话想说?” “不是!”安邦道,“二姐生气的模样当真是无比好看,你可瞧着了,元将军都不敢出大气呢!厉害的!有气势!” “可我必须要生这场气!”好月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解释道,“倘若我不生气,元统则会一直针对我,不管是处于什么缘故也罢,定然会一直争对着我得! 可如今咱们在这军营当中本就无依无靠,如何能在让他产生想要我死的心态呢?今后文武比拼之事,不过是让众人心中同意了我在这军营当中站稳了脚步,却决计没有全然信服我得地步! 如今先要解决的是外乱,再且我本来就没有眷念这地位的心思,但我该有的身份以及‘皇上的命令’,还是该拿出来的!” 第五百一十四章一场空 第五百一十四章:一场空 安邦听了,一张小脸却拉拢了下来,“人与人之间,为何要如此复杂呢?在外敌面前咱们便是一家人,难道不该一同先抵御了外敌了?再且我相信二姐是个有本事的!倘若我是个大将军,有人给我提及建议,只要能战胜敌人,虚心听教有何不可?” “可是人人都不会如小安邦这般的想法一样呀!”好月笑着道,“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倘若你是元将军,本也是代为管了这主帅之职,忽然冒出来一个不知其本领如何的小丫头,还要罢免你如今的职位,你且说说,你可是会甘心? 再且说了,人心本就是复杂的,我如今再同你打这个比喻,却并没有让你的思路顺着元统的思路去想……哎,说着便也复杂了!” “的确是有些复杂!”安邦很是认同的点头,“我原以为,只有文人才会喜欢如此的拐弯抹角,倒是不曾想,这些个武夫也是如此!” “只要有人心的地方就免不得有勾心斗角!”好月道,“所以,你可将人心想的太过简单了……如今时间也不早了,早些去歇息罢!” “二姐!”安邦闻言,不为所动,只依旧瞧着好月,“你此次,可否能依旧带着我?” “你随我去做什么?”好月知晓他所说的便是她要带着二百人埋伏在观峡谷的事儿,“这事儿到底是危险的,你只管好生歇息,在军营里等着便是,旁的莫要多想!” “可是我想去!” 安邦今夜也是随着好月一同去了观峡谷的,虽说当时他听着那呜呜的风啸声有些惊悚,但仔细想想,好月都不怕的事儿,他作为一个男儿郎,应当更不怕才是。 且好月这次要去冒险,他作为弟弟,也自然是想随着一同去的,倘若真有始料未及的事儿发生,到底还是有个照应。 相反,好月也正是因此事有极大的危险系数存在,便想着不带安邦去最好。 于是俩姐弟一争执了起来之后,小五却是直接站起了身子来,说了一声去睡觉之后,便走了出去。 好月的确也是累了,面对安邦左右的坚持,到底只是叹了一声,让其定要紧跟着自己之后,这才算是应允了。 安邦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的,便也不再纠缠好月,只交代其好生的歇息歇息之后,便回自己的营账当中去睡了。 待这个营账之内只剩下她一人之时,好月瞧了一眼那点在烛台上却已被晨光覆盖了光芒的蜡烛,再瞧了一眼桌上的地图,到底是起身,去睡了。 两军的战争在即,大夏也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夏威昨日派人将城墙之外留下仔细的瞧了瞧,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夜夜半在城墙下叫嚣的姑娘,约莫带了一两万的人马前来。 那夜夜色太过于深黑,伸手不见五指,让其未曾见着对方到底是何人……本以为昨夜会来,他还特意在城墙了等了许久,可等来的结果,也不过是一场空。 如此,夏威这才算是明白了。 前夜的粮草定然是那军队所烧的,且他也相信,倘若他前夜当中冲了出去,只恐对方早已设下了埋伏,他这个常胜将军,只怕也是要栽个跟头了。 他倒不是怕自己会战败,而是单纯的怕自己所带的这队士兵会有损害。 毕竟,作为一个将军,应当要爱自己的士兵犹如自己孩子一般,不可怠慢。 今日早间天色刚亮不久,他便已从床上起了身来,待得伯言起身之后,这才唤了伯言入营账之内,仔细的商讨着接下里应该要如今攻打大南的事儿。 这一说着,不禁又想起了前夜那个姑娘。 手在桌案上敲打了一番,夏威抿了抿唇,而后才出言问道,“伯言,依你所见,你觉着,那夜的女子会是何人?” 伯言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而后轻唔了一声,“虽不知其身份,但并不排除是大南人!” “何以见得?”夏威眉头皱起,“据我所知,大南并未有任何女子为将领,女子能率军打仗,那也绝非是一般女子,此事不弄清楚,我总觉着这背后有一双眼睛,瞧得我甚是不舒适!” “将军何忧呢?”伯言道,“不论是谁,总会有露出水面那一刻,再且伯言昨日也亲自去查看过那些个脚印,本是往西而行,又在半途改到去了大南……我倒觉着,此事说不准就是大南所为!” “应当不会!”夏威摇了摇头,食指摩擦着唇瓣,仔细想了想,“毕竟大南如今将领与军师都已经死了,又连连吃了个败仗,短时间内如何敢同抓那么叫嚣?我倒是觉着,这另有其人!” “那就无需管它!”伯言放下茶盏,“咱们如今最为重要的,便是想要如何拿下大南,那些个小部落,此时倒也不以为惧!” “小心着些总是好的!”夏威道,“此事我总觉着有些不大放心,还是得摸清楚那夜的女子是何人才好!” “目前最重要的,不在于摸索那女子是何人!”伯言瞧着夏威,“咱们应当要先布下好计划,在大南还未曾有援军到时,将其步步瓦解,如此才能一得天下!” 如此来说,也是没错的! 夏威便问,“伯言可有何妙招?” 伯言:“按照先前的计划进行,大南如今的主帅为元统代管,元统那人是个急性子,性子一点就着,咱们若是再继续打压打压,让其继续吃个败仗,想来士气应当要大减!士气一旦减弱,士兵没有了任何的战斗力,咱们离赢这个字,也就不远了!” 此话有道理! 夏威听了,不禁又嗤笑了一声,“大南也不过如此,当初我还当是个如何有本事的呢,不过是尔尔之辈!” “你是将军未曾见过杜家人罢了!”伯言说着,已是起了身,“大南的杜家人呀,的确都是些骁勇善战的,只可惜,可惜那老将军年迈,二儿子已亡故,大儿子镇守了北疆!倘若杜家大爷镇守的是南疆,只怕咱们也这么容易! 时辰还早,我且去合计合计此仗应当要如何打才好!” 夏威一挥手,陷入了沉思。 杜家人么,有机会应当是要见见的。 第五百一十五章小肚鸡肠 第五百一十五章:小肚鸡肠 五月下旬的午后,阳光已是带了浓浓的炙热感,二十万人的军营当中,却因炎热的缘故,安静的让人十分诡异。 好月从床上起得身来,这才恍然觉着自己似是微微睡好了些……难得的一觉无梦。 起身之后便是唤人打水来洗了澡,而后继续看着地图,在宣纸上做着笔记。 好月这回下定了决心,势必要将周边的所有环境都弄得清清楚楚……她并不了解周遭环境如何,这是一个大忌讳。 如今,只能自己一边瞧着,再偶尔找元统请教请教。 经过清早好月所说的话,元统之后又是仔细的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被好月给洗脑了。 如她所说,如今大敌当前,他们所要做的并非是起了内讧,想着如何来针对尹好月,而是要团结一心,将大夏打垮,反击! 一个女子都能有的见解,他的确很是羞涩于自己明明是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却还能如此小肚鸡肠……且好月能说出这番话,也代表着这个女子还是有几分心胸的……如此,目前反正也是个四句,不妨将此事先寄托在她身上……也好。 倘若她真有这个本事,真有这般厉害,便算俯首称臣也无可厚非。 毕竟……他们守卫边疆,本也是因要保护着身后这一片家国,同地位、身份、金银无有任何干系。 心境想开了,他便又同周成喜说了这个话题。 周成喜却依旧还是在想着昨日之事,便算此事元统跟他说着这些国事,他脑子里依旧只有他自己败倒在好月手中的事儿。 在元统说下了一大堆之后,周成喜则摸着下巴偏着头朝元统问道,“你说,我昨日要是选择了短刃,可是会赢了她?” 自己方才明明与其说的是今日好月所说之话,他却说的是昨日之事……元统一时间有些无语,最后想了想,便回到,“不一定!不过你稍微比较倒霉,瞧得出来,她最擅长的便是近身攻击!” 二人是打小一道长大的,言辞之间更本不需要多有顾忌。 周成喜听得,面做不满,“前些个都是选择的长刃,我若是继续选了长刃,岂不是显得同人一般无二?再且了……我一个如此身强力壮的汉子,哪儿想着会败倒在一个小姑娘手中? 我当时的想法,不能身手我敌不敌得过,至少力气是完胜她的……可还别说,这妮子下手可是真狠的,那穴道,当真是一下手一个准,专往人的痛处去戳! 我最耿耿于怀之事,便是想知晓她用短刃如何,若是我不曾选择近身攻击,二十选择的短刃,可是会赢!” “你可莫想了!”元统白了其一眼,“此事你想也没用,成王败寇,你输了便是输了……且我不得不再说一遍,你运气当真不是一般差的,恰好挑中了她最为擅长的东西!你可瞧着了,就凭着她的速度与身手,倘若不说从小练起的,我倒还真是不信!” “之前不是说她出生在农户人家么,怎的还会武艺呢?”周成喜舔了舔唇,“不过按理来说,你的武艺怎么都在这个小丫头之上,昨日怎的不来比试比试?给她一些个教训瞧瞧,免得这骄傲到了天上去!” “比试什么?”元统挑眉,“倘若我真胜过了这个小丫头,又有什么值得好骄傲的?倘若的败给了她,今后又如何在军中立足?且我便算是武艺上胜过了她,但在谋略之上,的确不如她!这是不可不承认之事!” 元统承认的这般爽快,直让周成喜看呆了,半响怀疑道,“我说你不会被那丫头给下了迷魂汤罢?怎的觉着你今日再向着她说话?” “成喜!”元统唤了其名字,“她说的对,咱们是将领,是大南的与百姓的战士,是家人的英雄,实在是不该将精力浪费在针对她之上,倘若她真能带领咱们打胜仗呢?何乐不为?” “你当真是被她洗脑了!”周成喜听得,连是不悦,“她到底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如何能带领咱们打胜仗?一个连战争都未曾经历过的小姑娘,你又如何能信得过她呢?” “但我想,皇上对其如此看重,连杜老将军都将随身之物交给了她,那也定然是她有过人之处,咱们尚且信一回……再且说了,昨日的比拼,论文论武论谋略,她都未曾输!” 周成喜一时间竟是被元统说的无以反驳,可让他如此轻易的认同好月做主帅这回事,却是极为不服气的! 如今总觉得元统被好月洗刷了脑子,想要多说什么都很是无力,最后干脆起了身,“倘若她真能带咱们打一场胜仗,我便暂且信了她,倘若不能,就滚出军营去! 都道是将在外,皇命有所受有所不受,她若真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小姑娘,就莫要怪我连皇上的圣谕也不放在眼中,将她赶出军营了!” 话落,也不想再同他多扯,直直出了营账大门去。 见得他走远,元统直连连叹了一声气……恰在这时,又有人前来禀告他,军营之外此时站了一个少年,是来寻好月的。 如今好月为代管主帅,但毕竟是个小女子,所有的事儿大伙儿都习惯性的先去找了元统。 元统听的,想了想,心中忽然起了个主意,忙是问道。“那人可是说明了自己是何人?年岁多大?” 来人仔细想了想,“十七八岁左右,只说是长月公主的朋友,特意来寻她的,此时小人想问过将军,可是将人领入军营来?” “既如此,还是先问过主帅罢!”元统起了身,“你且先让人在门外候着,可莫先带人入军营,待长月公主回应过后再道其它!” “是!”来人仔细的应了一声,而后才道,“那人还说了,他叫苏南!” “知晓了!”元统双手负立,点了点头,有恍然觉着自己如今是副帅,好月才是这军营当中的主帅…… 倘若事事都来寻他而不是先告之她,只恐她这心中也有看法,便又同那将士道,“今后若有事儿,先去告之主帅一声罢!” 那士兵闻言,深深瞧了一眼元统,可最终却只能低下了头去,应了一声是! 第五百一十六章尹大姑娘这是花痴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尹大姑娘这是花痴了 苏南来了,带来了一封五爷的书信以及一封北冥夜得书信。 在苏南见着好月那一刻,仔细瞧着她毫发无损,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好月将其招待在了营账之内,又仔细问了如今扬州的情况如何。 苏南一路赶来已是十分口渴,喝了一口茶水润了嗓子后,这才说起了情况来。 “自打收到你寄回去的书信之后,刘姨担忧的寝食难安,总觉着你本领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安邦再有宏愿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这军营当中说不定会受什么欺辱……五爷本是想按照计划,先离开扬州,奈何刘姨无论如何都不肯,非要等你二人回来才走…… 如此,五爷也无法子,只得先顺了刘姨的意思,暂时留在扬州城了!本来刘姨想来军营瞧瞧你们二姐弟情况的,但这一路来显然十分不太平,且她也是个女子,进不得军营,我便只能先来了!” 说着,苏南又道,“你且先看信罢,五爷同北冥夜都给你写信了!” “北冥夜……”一说起这三个字,好月脑子当中便闪过了那个桀骜不羁的男子,当下又忍不住小心翼翼朝苏南问道,“他,不曾生气罢?” 那日走的实在太过匆忙,且北冥夜又没在五爷府中,她便算想寻他告之此事也是来不及的,只好先同着小五走了。 苏南也是头回见着好月有如此怂的一面!当下只呵笑着说了一声,“你猜!” 道出这二字之后,再不多理好月,只同小五与安邦说话去了。 好月白了一眼,拿起桌上的杯盏便朝他仍了过去。 苏南反应极快,就诶在了手中之后,朝好月笑的一脸无害。 再无多的心思同他玩闹,好月将信封打开了来,先看的是五爷所写的信。 五爷的字迹刚劲有力,十分优雅。 勿要担忧,扬州之事一切有我,照顾好自己!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好月心头莫名的酸涩……五爷,这个亦父亦友的人,在这三年当中,帮助她的事儿可还少么? 若说好月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是谁,那无疑是五爷莫属了。 也不知晓自己究竟是积了什么德,能得五爷如此青睐,如此周顾有加。 那一刻的她是真的忍不住将要掉下眼泪来,可毕竟安邦、小五与苏南都在场,她又如何能如此煽情呢。 将五爷的信小心翼翼折叠了起来,而后又放入了信封当中,每一步都显得十分小心,生怕将其弄坏一般。 随之被打开的,则是北冥夜得信。 你这黑心的丫头,当真是胆儿肥了,竟敢背着爷偷偷的入什么军营,军营当中无女子,我家夫人生的如此端庄秀丽,闭月羞花的,倘若被这群如狼似虎的男人看上了可如何是好?且等着,待爷将手中之事处理妥当,定要来剪剪你身边所盛开了的桃花! 相比起五爷的优雅字迹,北冥的自己显然要显得潇洒了许多,连带着格局都显得不束任何约束。 字如其人,北冥夜得性子向来便是如此的。 一想着北冥夜写这信时,应当是微微皱起眉头的,唔……唇应当也是抿着的,既由着担忧又有着无奈。 这封信看罢完之后,的确是让好月陷入了神游当中,脑子里所能想的,便是北冥夜那张百看不厌的脸。 “咿?尹大姑娘这是花痴了?”苏南见得,却不忘与其打趣起来,“还是北冥公子的魅力大,啧啧……” “闭嘴!”因着苏南的话,好月很是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你不说话有人当你是哑巴么?” 苏南便只摸着鼻子笑了笑,而后道,“扬州的事儿有五爷在,我也没什么用处,如今你在军营当中势力单薄,也未曾有能用上手的人,我这次来的意思,也是想留下,能帮你做些什么便做些什么!” “这还用你说?”好月很不客气,“如今我的确是急需用人,你留下来也好,我做事也能方便许多!” 苏南闻言,眉头一挑,又是啧啧了一声,“当真是一点都不讲客气!” “同你之间,我要讲究什么客气?”好月说着,挥了挥手,“过来,我如今倒还真有真事儿需要你去做做!” “何事?” 好月将地图拿了出来,指了指上头的地域,“虽然我听得元统他们说过这些地域情况如何,但未曾亲自去看过,也不知晓到底如何……两军对战嘛,讲究的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我不能只听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得去勘察一番!” 苏南道,“那我问做什么?” “我想去勘察地势,但同时需要一个激灵聪慧的人去安城之外打探大夏的消息,说来也怪,不知是否是这大夏真的未曾有动作,还是我派出去得那些个将士无能,直到如今都未曾有过任何消息传来,怎么着说,都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去打探消息?”苏南仔细想了想,“那我何时出发?” 此时天色都已慢慢暗了下来,好月认真想了一想,“在这之前,你且今夜先随我去观峡谷走一遭,想来今夜大夏的军队定然会有埋伏,但观峡谷地儿不小,咱们得知晓他们是在哪儿设下了埋伏点……此事还是人少去一些为好,你身手矫健,适合去!” 这是谁都能想着的事儿! 大夏最迟明日午后就要押送着粮草入观峡谷了,最好的埋伏时间点便是今夜……她得先让那二百的将士先在昨夜所设置的地点埋伏起来,而后再去打探一般情势!” 而好月相信,那匹埋伏的大夏士兵,定然是运州那边的军队……否则从安城大幅度的调过去士兵埋伏,容易打草惊蛇不说,还是一个险招。 如今安城夏威所带领的部队约莫有五万人左右,倘若调遣个一两万的士兵在观峡谷设下埋伏,安城的戒备定然要松懈不少。 大南便算没有什么作战计划,但就凭借着这二十万人数,只怕夏威也是不敌的。 如此,安城的人定不可减少。 这般以来,那在观峡谷设下的埋伏的人,定然只能是运州那边的军队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闹鬼 第五百一十七章:闹鬼 好月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在吃过晚饭过后,她则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带着二百士兵以及苏南、小五去了观峡谷处先去设下隐秘的埋伏地点。 她务必要保证这二百将士的生命! 而安邦见得好月连苏南与小五都带了,却偏偏不带他时,心中满满的失落之余,更是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自己的武艺给练好了。 好月这次的确没打算带上安邦,说到底,这回她自己做了打算,在离去之时连带着干粮都带了,并未打算要回来。 而在出发之时,好月又找了元统,无比认真的说了此事。 让他明日带着一队人马影藏在观峡谷外,到时他们作战成功,便往空中连续放三道烟花,倘若失败,便让他带着人赶紧撤离。 毕竟这作战之事,没有绝对的胜率,大夏的伯言是个人才,好月也不敢掉以轻心,先有个交代总是没错的。 与此同时,好月还有一个交代。 再她出发之后,将安邦收纳入军队,带着他一起隐藏。 对于安邦而言,跟着元统的危险系数比跟着她的危险系数的确要小的多了……毕竟她这次要正面交战大夏人,本就是十分危险之事。 她虽然要做到势必成功,但没了安邦在身边,她总是要安心一些。 她是悄然的带着二百人出的军营,除去元统以及个别将领知晓之外,便仅剩他们这些参加行动之人。 未曾骑马。 骑马动作十分大,难免会有动静…… 从军营当中距离观峡谷少说也有个四十来里路,而这四十来里的路,连带着好月一起都是走着去的。 且这一路上时间又赶,步伐又快,到得观峡谷边缘时,也不过才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竟是走了四十里路,足可见其速度。 一到夜晚的观峡谷当真是十分阴森,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却总是冷的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且因山谷两岸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树木等,在月光之下乍然看去,倘若是没看的清楚之时,的确容易吓着人。 不过是山风吹来间,山谷当中便已发出了呜呜呜呜的声响,随后伴随而来的,又是‘闹鬼’的惨叫与打仗声。 一行二百多人,除去好月与小五之外,连苏南都忍不住的头皮发起麻来。 苏南还是头回见着如此的异像,身子忍不住的朝着小五靠过去了一些,一双眼睛却又上下的去瞧着两岸月光所能撒着之处。 简直是阴风阵阵,毛骨悚然。 知晓众人心中都怕,她站了下来,回头瞧了一眼,“有何好惧?谁生前不是人,死后不是鬼?便算真有这些亡灵如何?咱们胸怀坦荡,无所畏惧!” 众人见得好月说这话时声音十分平稳,不禁佩服她这胆量之时,又忍不住道,“这实在太过的诡异了,我等也不想怕的,可真……真是……” 接下来的话,未曾说得明白。 设身处地想想,便算是换做了旁人,可真有几人能对此时的异像而无所畏惧?耳侧那哭喊声是真且得,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是真切的,那阴风阵阵也是亲自体验的。 人处在其中,如何能不惧怕? 好月只叹了一声气,道了八个字,“胸怀坦荡,无所畏惧!” 随即,再往前走去。 所要埋伏的地点约莫是在入了峡谷的七八里地左右……这处的山风最高,石头最多…… 好月将其一个一个安排妥当之后,又与其交代道,“可一定要记住,到时你们点燃了手中的引火线,便立即隐秘逃跑,别回头,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儿,都同你们暂时毫无干系,你们所要做的,便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往安全的地方跑去,可是知晓了?” 好月将他们的生死安危记挂在了心中,那二百人的确是十分感动的。 第一次遇见如此将他们生命记挂在心中的将领,便算是个小姑娘又如何?至少他们这心已是被她暖着了。 交代好了众人的安全之后,好月这才又肚子带着苏南与小五往前走去。 这一回三人没走谷中的大道,而是爬在了山腰,从山腰当中走过去的。 敌人要埋伏,也定然会埋伏在高处,三人若是走在峡谷之下,只怕更是容易遭人发现,不妨走山路一路前去。 此时天色将近要过子时。 子时,是一夜当中阴气最盛之时,而这山谷当中照不入半点光线,阴森无比。 连带着每走一步自己所踩出的脚步声,都已能让胆小之人头皮发麻。 好月知晓这山谷的原理,倒也不觉可怕,而小五向来是个清冷之人,连人都不畏惧,又何须畏惧那些瞧不见的东西? 倒是苏南,平日里明明是一个如此胆大的人,偏生此时却是头皮发毛发胀,难受的不行。 最终他没能忍住,同好月说了一声,“要不咱们歇会罢?” 观峡谷全程约莫十四五里路的模样,他们如今已走了约莫十来里,好月也正想停下步子来。 大夏就是要埋伏,也定然就在此地附近的,是以……她便真的停了下来。 纵管这夜色瞧的不太真切,她却依旧挑眼瞧了一眼苏南,小声说道,“你莫不是,真怕了?” “太过诡异了!”苏南又继续朝着小五蹭过去了一些,“我之前只在民间听过传闻,当真听着这些,还真是有些惊悚……唔,你笑什么?我知晓你不是个女子,我怕又如何了?倘若换做比我胆小一些的,只怕都会吓尿呢!” “安邦比你要小,昨日也随我一同来了,他都未曾吓着!”好月轻笑了一声,“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儿,所以才如此惧怕?” “谁做亏心事儿了?”苏南辩解,“我这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做事自来是光明磊落,有何心虚?只是对于、对于某方面……罢了,不同你说了!” 他现在连个鬼神二字都说不出口,倘若继续说下去,还不知晓好月这人要如何笑话他的。 于此,便干脆不言论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蝉和螳螂 第五百一十八章:蝉和螳螂 苏南竟怕这东西,的确是好月所不知晓的。 如今知晓了,自然少不得要笑笑。 也不知是好月笑容里的嘲笑太过于裸露了还是如何,总之让苏南连着白眼她此时的幸灾乐祸。 “好了,别闹了!”最终她一拍手,直入了主题,“咱们说说接下来要做的……我推测夏军若是埋伏,也定然埋伏在此处,也不知晓到底会有多少人马,但咱们要做的,便是无论他们来多少人马,咱们就要歼灭多少人马!” 一说着正事儿,苏南便也正色了起来,“你这歼灭……咱们不过才二百人,胜算有多大?” 山里埋下炸药之事他并不知晓。 如此,好月也不继续隐瞒,大致说了一下峡谷里的情况,以及她埋下的炸药包,只待夏军来了,便将观峡谷夷为平地。 炸药包有多大的威力,苏南并不知晓,可听得她说要将此处夷为平地,苏南却是冷冷打了一个寒颤的。 在三人说话之间,忽而听得丛林里有了细细碎碎的响动。 三人立时警觉,不过是一个虚无的眼神交流,便立时各自做好警备,将身子影藏在了阴暗当中。 不多会子,果然见得几个身影手握长枪的一步一步撩开了丛林当中的树枝,脚踩在枯叶上,沙沙的响着。 夜色下的丛林当中很是黑暗,好月连着大气也不敢呼,只躲在阴影处瞧着他们的动作。 好月所料果然是没错的,大夏的军队就埋伏在了此处。 想来后面的人会越来越多,这座山无需多久便会埋伏好许多人……如此一想,她立即同小五与苏南做了个手势,悄然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待走的远了,好月这才吸了口气,“约莫夏军这回应当也是埋伏了几万人马的,呵,夏军倒果然是好生的自信,难不成就不怕他们才是那蝉和螳螂么?” “唔,仔细想想,夏军倒还真敢如此自信!”苏南接话道,“倘若我是夏军,在屡次败了大南之后,也定然会趁势追击,再给其一个大大的重击! 行军打仗么,吃一两个败仗无事,倘若连连吃败仗且毫无还手之力,这便真是要丧失军心了,一旦丧失军心,对于敌人而言,这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对于苏南的说法,好月很是认同,点了点头,“所以,咱们这次得好好反击,让大夏知晓轻敌的下场!” 好月说着,苏南则又唔了一声,“你说,倘若皇上知晓你擅作主张的来了军营,会如何责罚与你?” 这个道理,世人都知晓。 好月不仅仅假借圣意,还借了杜老将军的名义,倘若她当真战败,只怕是要为皇上与老将军玷污了。 届时,不仅会被万人唾骂,只怕还会难逃一死。 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谁让好月偏生就选择了这一条路呢。 她几乎毫不犹豫道,“不管如何责罚,开弓没有回头箭,现下咱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夺回城池,以后的事儿交给以后处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管好眼前的事儿!咱们去寻个隐秘的地方藏匿起来!” 以后的事儿交给以后处理。 这话没毛病。 苏南一瘪嘴,而后跟着好月走了去。 所隐匿的地方距离大夏军队不远……且好月仔细观察过,大夏这回当真是有些骄傲了,连山都未曾巡视。 统共才这么一座山,倘若大夏派几个身手矫健的人到处去勘察一番地势,顺带摸摸大南军队影藏在何处……他们的胜算,岂不是又要多了些? 不管人家如何,好月带着苏南与小五隐匿好之后,此时天色才不过寅时中旬。 夏日里的天亮的会比平日要早一些,犹记得在北方之时,寅时下旬天色就已开始蒙蒙亮了。 山里的蚊子也是尤为毒辣,被咬上一口之后便需得养上许久,且还会起一个超级大的蚊虫包包。 好月早有准备,预料了这些问题之后,她便找军医配了许多防蚊虫的草药装在香囊里,随身佩戴。 苏南闻不得那味道,那时死活没接,如今身上已是被咬了许多包来,痒的他浑身难受的不行。 小五见此,默默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香囊扔给他,而后一脸清冷道,“拿着!” 苏南见此,对小五简直便是感激涕零,“果然小五对我是最好的!” 这话明显是说给好月听的。 好月没能忍住的朝其翻了个白眼,“得先让你吃吃苦,才能让你更深刻的明白,有时候你所受的苦比起今后你要遭的罪,要轻松得多了! 我之前可跟你说了,你若不带这香囊,到时候难受了可莫要同我闹!” 他们本就出生在村野里,自然是知晓这夏季的蚊子是有如何大的威力的……再且说了,山里的蚊子不仅个儿大,且还有几分毒气……除去蚊虫之外,还有更为恐怖的蛇虫鼠蚁,事先要准备这些,本就是无可厚非之事。 苏南将香囊仔细的佩戴在了腰间,瞧了一眼好月,嗤了一声,却也不在说话。 接近凌晨的风吹的更是要冷冽了许多,那山风吹风峡谷当中呜呜作响,极像一个女人凄惨的哭声。 一旦风起之时,便又伴随了那打仗的声音、两军对战的声音……那交错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山谷当中。 观峡谷在当地一直是个禁地,听人说阴气十分重,且不说晚上,便是白日里都有可能会听着响动……胆小的,尝尝还能因此而吓得毙命。 但因这是大夏与大南之间的捷径,平常也极少有人走动……是以并不影响什么。 而如今,那凄惨的声音透过风的传播,犹如就响彻在耳际,且再加上风啸声音,当真是有些毛骨悚然。 苏南没忍住朝着小五与好月凑过去了一些,一脸紧张的抬头瞧了瞧头上茂密的树枝,总觉着那树枝和树叶会动……且阴气十足。 浑身的鸡皮疙瘩起的他心中都恐惧了不少……可当感受到好月那略带着笑意的眼神之时,又忙低头做无事发生的模样,只一咬牙坚持的不再有任何动作。 第五百一十九章一片混乱 第五百一十九章:一片混乱 正午的阳光十分炎热,炽热的光也笼罩在了整个天地之间,冲散了昨夜的所有恐慌。 苏南昨夜晚间逼着自己睡着之后,再醒之后已是正午之时。 三人一同趴在峡谷边上,头上带着以草叶编织的草环,身上着的是统一的绿色……绿如草叶一般的颜色。 可真别说,因全身颜色都如同草叶一般,这趴在地上,若是不仔细去瞧看,还当真不会发觉。 好月仰着头去瞧了一眼山谷之下的情况,此时那长长且弯绕的山谷之下没有任何的动静……她往后退着爬了几步,再翻了身儿,仰躺了起来。 将手枕在后脑勺,无声的嘀咕了起来。 “从运州至安城约莫有百里路程而安城距离观峡谷约莫是四十几里,运州距离观峡谷的路程也约莫是差不多的。” 如今已到了正午时分,而夏军运送粮草为了早日抵挡安城,应当是要一大早便出发的! 按照常理而言,这四十几里路,便算再缓慢的路程,只怕他们也是早就抵达了……可为何如今已是正午时分,却迟迟不曾见着运粮大军来呢? 这是他们故意的拖延,还是在路上遇见了什么事儿? 若是故意拖延,拖延的目的在于什么? 若是路上遇着了事儿,遇见的事儿又是什么? 两军要交战,所有的事儿都需得好生盘算清楚,所有的变故以及以及一切可能性,都需要好生的盘查盘查,再将不确定的因素去除。 总之是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个说法本是没错的。 差不多就在她将此话说落的没多久,便被苏南拿手拍了一大把,而后他扬着脑袋示意好月往下看去。 好月一个激灵,侧身一番,又爬了上去。 只见那峡谷当中缓慢的驶来了一支大队,那队伍前头是两个做将领装扮的人,帅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红字‘夏’。 好月仔细的看了一番,人数约莫有五千人左右。 前头约莫有一千人开路,中间则是押送着粮草的士兵……后头则是垫后的士兵。 许是在地势十分崎岖的山谷当中,那两个将领嗅着了危险的气氛,二人对视一眼之后,一举手中的长矛,大声喊了一声,“警备!” 而后,骑在马上的二人左右的仰头去瞧山谷上的地势。 好月唇角一勾。 她与那一同埋伏的二百人相隔不远,而暗号则是由小五拿叶片来吹三声。 小五还当真是个万能的……不仅仅脑子过目不忘,连带着功夫造诣也不低,平日里还有许多的小技巧……堪称一个度娘的存在。 随着叶片声音一落,那埋伏的二百人当下也知晓了要如何做……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兵,动作麻利时必备的。 炸药包早已埋好,而他们此时只需硝引便可撤了。 退路早在前夜之时便已选好……这对于不用正面交战的他们,轻而易举。 好月等人那一处的硝引才是真正的王道……她制作这炸药包时可是下了猛药的,势必要将这山谷的路炸了,断了夏军的前路。 是以,她只同小五简单的对视了一眼,而后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将那影藏起来的硝引趴了开来。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她还特意的用了油纸,以防忽然下雨淋湿或者潮湿。 在他们将硝引点燃的那一刻,三人从原地几分翻滚,立时顺着后头崎岖的山道不要命的往下跑。 工具已经准备就绪,他们如今要做的便只要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即可。 在小五吹着叶片之时,夏军便已有了警觉,心知大南军队约莫就埋伏在了此处,立时让部下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可等来的,除了山风之外却再也没了半分的动静。 那将领心中一阵警觉,不知这大南打的是什么计谋。 而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他终时明白了。 只听得山谷当中忽然一声巨响,峡谷之上的巨石被炸的身份碎骨,从天空当中径直飞下。 一声巨响之后再接着一声巨响,整个山谷都犹如动荡起来了一番,两侧本是紧紧生长得巨石忽然松动了起来,往山谷之下滚动了下来。 那石头,的确是不小。 夏军当即知晓眼下情况很是不妙,忙是大挥长矛,“走,走,走!” 作为一个合格的将领,如何会这般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部下惨死? 可偏生此时却根本前不能进后不能退。 在爆炸声中,他们连反应都来不及,却被滚下的石子砸中,而后……鲜血满地,再不能言。 山谷当中,又是一片嘶叫。 受到危险的,自然不仅仅是这些谷中的人……那些个埋伏好在峡谷腰道上的伏兵也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尸骨便被炸成了一片肉泥。 之前的战斗仅限于刀枪之战,而这忽然而来的爆炸,众人直至死亡也未曾想透。 这一日,山谷当中一片混乱。 那本是地势崎岖的观峡谷,整整在连续爆炸了一刻钟之后,那原先有的景致也轰然倾塌,谷中巨石被炸的粉碎,树木横飞。 莫说在山谷当中的人,便是在山谷方圆的几里之外都感受到了震荡。 爆炸过后起了大火,大火烧山,火势之猛烈,连带着天际都红了半边天。 这一日,附近的百姓听说山谷当中传出了许多人的哀鸣声,以及许多动物嗷嗷嚎叫的声音。 元统带着五万大军瞧着山边的汹汹火势,连带着一双眸子都深沉了许多。 好月做到了。 尽管是毁了整座山,她却还是做到了。 元统骑在高马上,一直瞧着从峡谷回来的路……在两个时辰之后,这才终于瞧见了她带着那二百人回来。 他所派出的二百士兵,不曾少落一人。 而好月,走在最前头,左右分别是苏南与小五,她长发凌乱,身上沾染了不少污垢,连带着脸上都黑的只有那一双清辉的眸子无比亮澈。 她缓缓走来,脸上却无任何胜利者的卫校,只沉着脸道了一声,“咱们誓死要保卫咱们的领地,全军准备,进攻安城!” 第五百二十章军师 第五百二十章:军师 “进攻安城?” 元统听得这个消息,却是十分诧异。“此时进攻安城,可是会太过唐突了一些?” “就是要趁着快!”好月一吹口哨,雁风从众马当中飞驰而来,停在了好月跟前。 她握着马鞍,翻身上马,牵着雁风在原地打了一个转之后,“元统听令,点兵十万,随我一同进攻安城,将入侵者赶出我大南地界去!” 她那一声命令说的可谓是中气十足,元统的热血莫名的被她感染了起来。 当下,元统一回身,朝着那些个士兵大喊,“众将士听令,随我一同将侵略者赶出大南!” “将请略者赶出大南,赶出大南!” 那些个将士的声音十分洪烈。 好月冷着眸子瞧了一眼,再看着已上马的小五与苏南,随即一打马,朝着军营当中驶去。 回至军营之后,好月匆匆洗漱了一番,换上了一生紫衣常服,在同着元统点拨好的这十万将士,一同出了军营,往安城出发。 留下十万镇守军营,莫让敌人有机可乘。 安邦这回也去了。 毕竟是第一次参军,好月也决计不敢让其上阵杀敌,只让安邦乖乖的待在自己身边,哪儿都莫要乱跑。 安邦倒是十分听话,只要好月同意带他在身边,听说也未尝不可。 她没穿盔甲,的确是故意没穿的。 毕竟是上阵杀敌,这是元统应该做的事儿……她只需在背后告诉元统应当如何做才好。 是的,这一战,她充当的是一个军师的角色。 军营当中如今正是缺少军师之时,候补的军师如今还未来到军营,而三军当中最不可少得便是军师。 为谋者,必得有远见,可深思熟虑,熟知谋略,可随机应变。 好月也不知晓自己是否适合这职位,但放眼看去,这军营当中,此时却是连个出谋划策之人都未曾有。 这些个将领到底都是武人,虽有过作战经验,但在谋虑方面却又差了些见识。 想比起来,她倒是如今的不二人选。 大军一路往安城出发…… 这回不再如同往日那般,军心都仿似被撒了热血了一般,士气高涨,只盼着将夏军赶出大南,夺回安城。 到得安城城墙之下之时,夜色已黑。 大夏军队在城墙之上见得乌压压的大南军队驶来,忙是慌张的朝着的跑去寻了夏威。 此时夏威正在怒气之上。 他在观峡谷设下了天罗地网,只要大南军队一来,必然是要让其有来无回,可结果却是自己全军覆没。 两万将士呀,却是连一个活口也不剩。 这口气憋在了夏威心中,上不得下不得,此时只能气的浑身发抖。 知晓夏威此时情绪不好,伯言倒也十分识趣的只候在了一旁不语。 而在这时,又听得有人慌张来报,“禀将军,南军来了!” “南军来了?”夏威眼眸一睁,听着这南军二字,眼眸便凶狠了起来,“来了多少人?” 既然送上了门来,那就莫要怪他不手下留情了。 他如今留在安城五万士兵都是亲自操练的,以一敌五不是问题。 他倒要将今日的耻辱给洗刷了个干净。 来人听得夏威这般一问,仔细一想,忙是道,“定是不少于十万人,想来这会子已到了城墙之下,将军,可要如何是好?” 夏威从凳子上蹭的起身,“大军整顿,随本将军去应战!” 说着,也不瞧上伯言一眼,径直大摇大摆得走了出去。 “将军!”伯言眸子一沉,却是跟了上去,“依伯言之意,此时方不可应战!” 夏威停下脚步,眸子里戾气十足,“不为那两万亡灵报仇,我这将军之位坐的可是安稳?” “两军交战,伤亡本便是不可避免之事!”伯言继续劝慰道,“大南今日剩了一仗,如今迫不及待便来攻城,想必定然是有了别的打算! 安城易守难攻,是个好守之地,将军倘若出去应战了,这不是恰好自拖罗网? 咱们还不知晓大南此时来的意图,将军就如此贸然出去应战,着实不妥!” “道理我都知晓!”夏威眉头一皱,显然不乐意听他继续说下去,“此事我意已决,定然要为那两万亡灵报仇,今日大南之人,来一人我杀一人,来两人我杀一双,来千人我屠千人!” 他意已决,无论伯言再如何劝说,却是连听也不愿意听下去,直接迈开步子便走了。 伯言愣在原地,瞧着他远走的背影,仰头瞧了一眼天色,连连叹息。 那士气本是低谷的大南,不过是一朝一夕之间便振作了起来,不仅今日漂亮的反杀了一盘,还直接带着军队来了城下……只怕这其中是有什么变故的。 想了想,他朝着身后那守在门口的做小厮模样打扮得男子喊了一声,“玉书,你且去打探一下,这大南如今是何人担任主帅!” 那被称之为玉书的男子,年岁约莫二十来岁,长着一副激灵模样。 闻言,眼珠一转,“先生,我早就打听过此事了,方才才接着消息,本时想先通知您一声的,奈何见着您同将军在谈话,便不好打扰!” 伯言此时并未有这闲情听玉书说这闲话,宽袖一挥,“跳过废话!” “是,先生!”玉书道,“说来也是不可思议,先生可还记得咱们三月之时还曾开过大南玩笑么,说是大南皇帝封赏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农家姑娘为御妹,还赐了个封号为长月的那女子!” 伯言只觉着头有些隐隐作疼,“重点!” “这就是重点呀!”玉书忙是回着,“先生可莫要吃惊,此回她来军营了,说是担任了如今大南的主帅,唔……今日得手笔,听说……就是她一人所为的,而且只用了二百人!” 说着此,玉书垂眸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伯言,“二百人……毫发无损!” 二百人毫发无损的便灭了大夏两万大军,伯言一双眸子深沉了起来,一双手不禁背负在了身后,仔细的将这人在脑子当中过滤了一遍之后,复又问道。 “为何消息此时才传出?” 第五百二十一章有诈 第五百二十一章:有诈 “这便是那人的厉害之处了!”玉书也不得不夸赞道,“先生可是不知,那姑娘的计划也就寥寥数人知晓,极为严乎……直到今日元统带人埋伏在谷外都未曾对人说明情况,只知晓这次是要埋伏……咱们的人,便以为大南要埋伏的地方就在谷外,哪儿成想早就做好了一层埋伏呀!” 伯言闻言,轻缓闭上了眸子。 顿了顿片刻之后,这才问道,“那姑娘是何背景,你且同我说说!” “之前我不还跟先生说过她么?先生莫不是就忘记了?”玉书这人话多,在伯言跟前嘴又快,说完这句之后,见得伯言脸色有几分不好,这才收敛起来,正色的又说了一遍。 “据我调查,这姑娘姓尹,名字好像叫什么好什么月来着……啊,对对对,就是尹好月……自幼是在扬州长大的,她爹爹也就是个简单的举人老爷,不过因看上了商户人家的银钱,便抛弃了妻儿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如今战事在前,玉书却是如此多的废话,当真是叫伯言头疼的紧。 “我让你,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呀,先生你就耐心听着,她的背景不就是重点么……”玉书说着,又一拍脑子,“啊,我方才说至哪儿了?我说她叫尹好月……” 伯言很是无奈,“上门女婿!” “对对对,上门女婿,这尹好月爹做了商户人家的上门女婿,就留下尹好月母子女一起四人,她们家本是村子里最穷得那户人家,忽然就变得有钱了……” 伯言当真是不想在听他说这琐碎的事儿去,抬腿便往外走去。 玉书紧紧跟上,在身后对其道,“好罢,我总结一下,就是那尹好月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但后来捣鼓出了那什么冬季菜,就是咱们过年时,我找人偷偷买了些蔬菜,那时先生还问过一嘴,这菜是从何来的……” 说着说着,玉书又知晓自己跑题了,忙又是回到主题,“那蔬菜就是这尹好月捣鼓出来的,因此受到了大南皇帝的青睐,不仅在去年上了京城,大南皇帝也对其十分宠爱,过年之时大南亲自去了锦州赈灾,她是被皇帝钦点着唯一一个随行的女子! 也便是那回,她似时救了皇帝一命,被大南皇帝钦点了御妹……大致便是如此!” 伯言脚步本是十分快,在听的玉书说尹好月救下大南皇帝一命之后,便又猛然顿住了脚步,“救了大南皇帝一命?” “是呀!”见得伯言终是有了反应,玉书极兴奋,“这事儿我在三月之时还同先生说过呢,那时我说皇帝只带了她这么一个女子,还揣测那大南皇帝是否与其有不可说的情愫呢,御妹这一层身份说不定就是欲盖弥彰。 当时先生还说了一声有可能!我便认定了这想法!” 这是何时之事?为何他记不清楚了?伯言抬手揉了揉眉心,仔细的想了一通之后,这才想起三月之时,玉书还真是说过此事。 当时他正忙碌于看书,并不将此事放于心上,对他的话也是匆匆应付。 如今一回想。 他一双眸子又深邃了许多,“那依你之言,如今在大军之中为主帅的,便是这么一个女子?” “可不就是?”玉书点头,“听说是受了皇帝与杜老将军的托付前来军营的,我倒和你是好奇呢,她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怎的能让三军听她之话的?” “莫要低估了此人!”伯言吸了口气,“也不要轻敌……咱们如今对那姑娘套路全然不知,也并不知晓她是否有本事还是故弄玄虚,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如今最担心的,便是怕此回有诈! 你且下去吩咐,城内加强戒备,连一只苍蝇都不可忽略,我且去前头去看看!” 既是伯言吩咐,玉书当下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而后,两人背道而走。 伯言此时心中满满是那个陌生的女子……对于强大的敌人,他向来有一个毛病,想将其弄得个清清楚楚。 都说知己知己百战百胜,他连对方性子都不知晓,却要与其交战,万不可轻敌。 当他到得练武场上之时,夏威已将兵点好。 而城墙之外的大南军队已在开始叫嚣,让夏威出来应战,若不出来,他们则要敲撞城门了。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对于大南的叫嚣,夏威十分愤怒,恨不得将其抽筋剥皮喝血。 在他将要对将士们说出发二字之时,伯言知晓夏威应战的决心定是不可再更改。 到底,只叹了一口气,“敌人狡诈,将军万事小心!” 他自是知晓。 双手拱起,朝着伯言行了一礼,“城内之事,还得多多劳烦伯言了!” 在战场上不是生就是死,夏威对死并不畏惧,也知晓自己虽未打过败仗,却并不代表他一定不会输。 但事情已如此,大南今日整整活烧了他大夏两万个将士。 整整两万条人命。 他实在是不甘!倘若他不为那两万战士报仇雪恨,拿大南的鲜血来慰祭亡灵,他便枉为将军。 好月若是知晓了他内心的想法,只怕是要嗤之一笑的。 你大夏两万条人命便是人命,而我大南的两万人命便不是人命了? 而此时,她坐在雁风的背上,挺直背颈的冷冷瞧着那城墙上的‘安城’二字。 今夜,无论如何也要将安城拿下。 她早已秘密同元统几人做下了计划。 这一回,不论是夏威如何勇猛无敌,只要他敢出了这城门,定然让其有去无回。 活捉一个大夏的常胜将军,还有什么比这更要振奋人心之事?又还有何比此事更要振奋军心之事。 她的胃口可是不小! 大夏既然敢觊觎大南的国土,她又怎的会因为夺回自己的食物而开心呢? 起码,也是该有一些个战利品来抵一抵她此回假冒圣旨之罪的。 一身紫衣的她,在夜色当中衣摆随风飞舞,那张精致的脸上毫无任何表情,看着前方的视线很是深沉。 第五百二十二章杀 第五百二十二章:杀! 夜晚的亥时初旬,星子在夜色当中微微闪烁,那平日里十分亮堂的银月仿似知晓人间将要上演出一场惨剧,躲在了云层当中如何也不肯再出来。 夜色十分深沉,唯有点着的火把在夜风当中摇曳晃动。 安城的城门打开,一袭盔甲战袍的年轻将军带着五万人马从城中走出,年轻将军年纪还十分轻,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面貌也生的十分俊俏,当真是配得上世人给他取得封号的。 玉面将军……夏威。 而此时,那俊俏的脸上却是眉头紧锁,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戾气。 他骑在马上,瞧着前方那乌压压大南军队,嘴角斜斜勾起,十分邪魅。 “你们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寻死!” 此回安排周成喜为主前锋,他自然是骑着马站在了最前方。 瞧着夏威那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模样,便使得他浑身都瞧不惯此人了。 将长矛扛在了肩上,头一偏,“你这小子倒是好生不识趣,如今已是兵临城下,却仍旧如此死鸭子嘴硬,瞧爷们今儿个不把你打得个落花流水!” 夏威依旧一笑,“本将军倒是要试试,就凭你这货色,是如何敢这般口出狂言的!” “你爷爷的,老子再怎般的货色,也要比你好!”周成喜骂上一声,呸了一句,“瞧你这娘们模样,也不知晓可否吃的起你爷爷这一枪!” 明明知晓对方未曾打过败仗,但周成喜在嘴上就是喜欢占上风! 不论输赢也罢,这嘴上的快总要先逞了,否则若是败了,亡于他的刀下,这些话要何处说去。 起先是由就将领单挑。 周成喜为主前锋,上第一场。 夏威则安排了他的得力部下,务必要其给周成喜那不知死活的人一点颜色瞧瞧。 好月在人群当中瞧着这二人交战,随即她一挥手,朝着身边的苏南一个示意…… 计划早就秘密同几人商量过,而在他们四人当中,最懂好月的人莫过于苏南……当下她一挥手,苏南便知晓了好月的打算。 那吊儿郎当喜爱同好月玩闹的少年此时却没有了半分嬉闹之色,脸上是满满的正色。 无比正色朝着好月点了一个头之后,他则同小五悄然的在人群中退走了去。 周成喜与夏威的部下二人连着过了几十个招数,最终由周成喜败退。 周成喜虽败,却也十分迅速的回至了仪队当中,而后由左前锋萧江出战。 一连几场下来,大南仅仅是胜出了一场。 这令大夏军队更是膨胀了不少,连瞧着大夏人都带了几分轻视。 在他们眼里,夏军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毫无章法,毫无任何作战能力……只配做他们大夏的手下败将。 玉面将军夏威更是一咧唇角,“好了,这场比武式的战争要结束了,接下来,则是轮到你们大南为今日的那两万亡灵做出一个交代了!” 话落,夏威举着手中的长刀大声一喊,“大军有令!” 随着他的话落,身后无完人齐声应道,“有!” “杀敌一人者,赏银十两!杀五人者,升为百夫长,杀十人者升千夫长!杀百人者,加官进爵!” 男子的声音气势如虹,直让身后的士兵个个兴奋的手舞足蹈。 而在那话一落,好月亦是站起身来,“我大南英雄听令,杀一人者赏二十两,杀三人者升为百夫长,杀敌七人为千夫长,满十个者,加官进爵!英勇不甚牺牲者,大南替其养妻育儿,绝不反悔!” 那女子的声音十分清脆,却足以让在场众人听得十分清楚。 夏威听得,当即愣了愣。 这女子的声音,太过于熟悉。 视线下意识的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而瞧见的,只有那骑在高马上,站在最前排的那些个男子。 夏威眼眸一深……伯言说的果然没错,那日的女子竟还真是大南人。 他唇角越勾越是冷冽,那夜侮辱了他大夏军队……如今新仇旧恨那便一起算好了。 大战,一触即发。 大夏的勇猛自然是无需多言,便算面对的军队要比他们人数多了一般,却丝毫不见他们的慌张,只嘴里大喊着一个字。 “杀!” 两军交错之间,夜色漆黑如墨。 大南军队虽不如夏军这般勇猛,但因有好月方才那句话在前,也输不了多少气势。 十大大军面对五万大军,却也没占得任何上风。 好月眼眸深沉了许多。 不得不说这夏威名气如此大也是有缘由的。 此人不但英勇,连带着部下身手都十分了得,当真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眼见着占卜的上风,元统忙是大声喊道,“三军有令,退!” “退?本将军倒要看看你能退至何处去!”夏威笑的十分残忍,“将我大军的兴致提了起来,就妄想着后退么?” 他的话无人去回答,只有元统下了命令快些后退。 大南后退,这便说明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时他们正在兴头上,如何肯放了这群人走? 于是,他们一腿,大夏军队立即缠绕跟上。 好月唇角一弯,牵着雁风在原地赚个弯儿,而后打马往后跑去。 这一路奔跑则到了大河边上。 大河之中河水踹急。 听人说这河当中十分深,且莫说不会水之人,便算时会水之人没有极好的水性,只要一落这河当中,性命堪忧。 而在此处,好月亦是埋伏好了几万人马。 当大南军队退至此,夏军见得那突然冒出来的人,便算强悍如夏威,此时也惊了惊。 而到了这大河岸边,南军再不多退,而是做了一副迎战模样。 直到此时,夏威这才明白了。 他便说大夏怎的十万人还不及他那五万人的英勇呢,原来……竟是如此。 同他们对战的根本就不是十万人马,至多有六七万的模样……而埋伏子在这河边的,少说也有两万。 夏威梦地一惊,如此而言……倘若大南的真来了十万人马,还有一万去了何处? 此时大夏军队被大南军队围绕了个水泄不通。 这种围攻,对于夏威而言,只需带着将士们杀出一条血路来即可。 第五百二十三章无路可走 第五百二十三章:无路可走 且莫说他们被围了起来,便算未曾围攻起来,只怕也是想要给大南一点颜色瞧瞧的。 夏威坐在战马上,属于胜利者的傲娇微笑缓缓的勾列了起来。 此战,他必须要赢。 “将士们,随本将军来血洗血洗这个大南!” “血洗大南,血洗大南,血洗大南!” 随着军队大声应了三声之后,两军便又开始了交战。 身后是无比踹急的大河,听闻河中还有鳄鱼出没……倘若落河则会性命无存! 落入河中是死,杀敌不仅可加官进爵还有生机……在死亡与诱惑面前,他们的勇猛并不见得要比夏军要差。 好月在马上打了一个转,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凭借着那点燃的火把,她眼睁睁的瞧着这场残酷的战争发生。 那本是青翠的绿草地上,此时被大军践踏的泥土稀零,热血洒在这泥土地上,恍如似是一朵盛开的正灿烂的彼岸花。 彼岸花乃为死亡之花。 空气当中所能闻着的只有满满的血腥味,这种味道问得让人兴奋,也让人极为不适反胃、以及恐慌。 从未见过杀人的安邦目睹了这场战争的残酷,那颗本是十分向往着要上阵杀敌的小少年此时只坐在马上,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十分不舒适的感觉,十分血腥的味道,时时刻刻的在抨击着他的心脏,最后一个没能忍住,哇啦的吐了出来。 好月见此,眼眸低敛,“战争之间本就如此残酷,你如今见了,可还向往行军打仗的生活?” “我……”安邦捂着胸口,小小的男子汉脸上是一脸的正色。 “我无事!也明白二姐的话,土地都是由鲜血堆积出来的!” 土地都是由鲜血堆积出来的。 多简单明了的一句话,世人都会说的一句话,可当真正的面对了战争之时,有几个人还能想到这句话的容易? 好月向来不是一个有怜悯心思的人,而此时……她这一颗心,仿似十分的揪疼。 有了死亡做威胁的大军,在面对大夏五万人马之时毫无畏惧感! 而在这半个时辰的交战之间,夏军的气势显然落后了许多,最后损失惨重。 夏威瞧着那些个随同自己一起南征北战的部下在他面前一个一个倒下,那张俊俏的脸上戾气更甚。 咬牙切齿,脸上青筋暴突。 他的脸上洒满了鲜血,血似是红了他的眼睛一般,狠狠的看向大南军队之后的那个紫衣少女。 最后,又将眸子移至到了元统脸上。 银牙一咬,高举手中带血的刀刃,“杀,今日势必要拿下元统首级!” “拿下元统首级,拿下元统首级!” 随着这话落,元统那胡子拉碴的脸上脸色变了许多。 他仿似都已经感觉到了脖子上凉飕飕的感觉。 就在这时,马儿啼嗒啼嗒的声音从众人来处响起,牛角的号召声在这夜色当中划破了一道痕迹。 随着而见得的是,西边灯火通明,数千个骑着高马的将士手中举着火把,将这昏暗的环境里照了个透亮。 地上,随处可见的是倒下的尸身。 来的那对军队中,为首的是一个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少年公子一身清冷的银灰衣袍,面色十分清冷!丝毫不见任何情绪。 再见着人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好月骑着马拨开了人群,缓缓走上前去,与夏威对立而站。 这是夏威第一次见着好月的模样。 那女子生的十分精致,那脸蛋许不如他的巴掌大,可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却让人愣了几分。 那双大眼了正倒映着闪烁的火光,连带着她的眼眸都犹如闪烁的星子一般,十分明亮。 而在这明亮当中仿似又有一层薄薄的轻雾一般,雾绕云撩,看不真切。 在夏威打探好月同时,好月亦是打探了他几眼,而后又瞧着那方才来的千人军队,极为惆怅的道了一声。 “夏将军,投降罢,你已无路可走了!” 女子声音十分轻柔,却让夏威眼眸深沉了许多,嘴角更是带着满满不屑,“投降?在本将军的字典当中,还不知晓这二字如何写!” 好月反应倒是十分淡然,“将军何必如此执着,如今安城已被攻破,将军如今手中至多还剩下三万余人,而我大南又有二十几万将士……安城已沦陷,将军只恐再是回不去了! 而回往运州的道路如今又被我炸了,唯一回大南的路,我已是设下重重关隘,将军如今在我大南境内,已是毫无退路了!” 她说的十分平淡,可听在夏威的耳中却是十分惊悚。 “不可能,安城易守难攻,不过才这片刻的功夫,你是如何拿下的!” “将军可莫要忘记了,这安城本就是大南的城郡!”好月淡淡说道,“陈寿虽是个爱美色之人,却十分有危机感,安城的地道多的让将军都十分唏嘘,如今城内空虚,想要攻城,并非难事!” 夏威的确是知晓这地道的,上回被少烧过粮仓之后,他便开始大肆的盘查城中的漏洞……不论是地道还是狗洞,他都盘查的无比清楚,又怎的还会出现此事呢? 夏威狠狠的看着好月。 好月笑了,继续道,“不然你以为为何要就将你们引致此处?夏将军,都说成王败寇,你如今已是毫无退路,你虽不怕死,可要想想你这些部下,他们随你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你如今可是忍心见着他们去死么?” 人群中,有一个将领模样的人闻言,立时出列说道,“将军,少听这妖女乱言,我等誓死追随将军,绝不投降!” “识时务为俊杰!你们如今这模样,也不过是一个败罢了!”好月牵着马缰,抬眸瞧了一眼那地上的尸首,“你等都是有家之人,不仅仅是你们有家人,在场的谁会没有家人呢?你们说的倒是加拿大呢,誓死追随,你们今日是定然逃不脱这个埋伏的……再反抗,也不过是一个死字! 倘若你们死了,如何对得起你们的家人呢?我对天发誓,只要你们肯降服于我大南,今后便是我大南人,大南定将你们家人安顿好,也定不会让你们家人在大南受到半点委屈!” 第五百二十四章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第五百二十四章: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有人嗤了一声,“咱们大夏都是热血儿郎,你等杀我同胞还妄想让咱们投降,当真是做梦!” “两军交战不是生便是死!”好月冷眼看向那说话之人,“你说我大南杀你同胞,那我大南的同胞又是如何死的呢?两军交战生死难免,若是按你这般计较,我大南又该去如何讨伐?” 说至最后,好月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高亢,“如今你们退不得前进不得,到底是你们太过于自负了,区区五万军马也敢同咱们大南这二十万人马叫嚣! 现如今,我已将活路给你们指了出来,可到底要如何,信与不信,要生要死,都是靠你们自己的抉择了!” “将军,何故同他说此多话!”左前锋萧江一脸愤愤的瞧着夏威,“如今正是咱们一洗耻辱之时,快让弟兄们战个痛快,让他们拿着鲜血来祭亡灵!” “放肆,本帅同人说话,可是轮着你来插嘴了!”好月闻言,却是朝着萧江喝了一声,虽有怒喝,却无任何处罚。 她接着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打仗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身后百姓一个安稳的家园,给家人一个安定,热血洒沙场,你等倒是觉着自己是个壮士,牺牲的光荣了,可想过身后的家人么?死的人一了百了,而活着的人却要承担死去的人那一份责任,只会活的越来越累!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你们且瞧瞧这些个躺在地上的弟兄,他们倒是为国捐躯了,可剩下的那一大家子呢?没了他们又该当如何?” “何来蛊惑人心!”夏威眸子冷了许多,“在我夏威的眼里,从未有过投降二字,士可杀不可辱,决计不能屈服于你们大南!” 他此时已是全然知晓自己已经入了全套当中了!可偏生他此时当真就是回不去了。 他所带来的五万人马如今已经不过三万,而那本时士气萎靡的大南军队,此时却是热情高涨,瞧着,依旧如之前一番多。 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寡不敌众,夏威如今后退不得,前进步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杀出一条血路来。 可他们当真是退无可退了。 他自负的在镇守安城只用了五万士兵,倘若等到援军救助……又需要个几日时辰了。 他们如今的状态,哪儿能维持得了几日? 败了,败了,这回惶恐是要败了。 但也无甚,大夏便算失去了他这么一个将军,还有无数将领在,有如何会让大南这般轻而易举的成功呢? 而在夏威话出口的那一刻,手中长刀直让好月攻击而来,“本将军倒是要瞧瞧,你这本事同你这嘴可是一样凌厉!” 几乎在夏威出手的一瞬间,战乱又起。 好月距离夏威并不远,在他架马提刀而来的瞬间,元统只得大呼了一声,“公主,小心!” 而因太过紧张,却忘记了自己要如何去救好月。 幸好好月向来敏感。 长刀飞落在她身后的一瞬间,她条件反射的一弯腰,长刀从她头上飞驰而来,砍断了她那扬起的长发。 好月眼眸一身,驾着雁风往后褪去。 奈何夏威并不打算如此放过好月,在她退后的瞬间,他则立即打马跟上。 他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但在此时……夏威知晓好月的身份在军营当中也定是不低,否则一开始也说不出那番话来。 自己如今的情况的确很是危险,可于他而言,他不惧怕死亡,但在死前却是定然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二姐!” 好月被夏威缠上,最过担心的莫过于安邦,他见此,当下心中一惊。 忙是打马便朝好月走了去。 好月朝着安邦瞧了一眼,而后从马上一个仰身,夺过了元统手中的长枪,再朝其道,“替我看好他!” 话罢,手中长枪翻转,迎上了夏威的长刀。 刀枪相撞之间,擦出火花四溅。 对于长兵器好月并不擅长,而对于夏威的步步紧逼,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接招。 她可以闪躲,却不能不接任何一招,否则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被对方打的‘乱蹿’,如何能以服众? 小五显然是十分了解好月到底是有几把刷子的人,当下见得,眸子一眯,驾马极速上前…… 长剑出鞘,挡住了那夏威又是挥来的一刀。 少年脸上十分清冷,一双眸子在这夜色当中看不真切……夏威朝其瞧了一眼,嘴角斜勾而起,“想要英雄救美,可也要瞧瞧你有无这本事!” 话罢,二人则交战在了一块。 小五自幼受过无欢岛的培训,功夫自是不差……而夏威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功夫更是十分了得。 而二人交战之间,谁也不曾落后半分,谁也不曾占上半分的优势。 夏威这人,别瞧他年岁小,但自幼便混迹与军营当中,又肯勤奋好学,这身手还当真不是一般人可能比拟。 且莫说旁人,单说大南军营之中,只恐就无人可能战胜于他。 便算之前尔的镇安大将军陈寿,在功夫方面,也只怕难是夏威之敌手。 正因如此,当众人瞧着小五竟同其不分高低之时,连带着瞧好月都要闪亮了许多。 身边能有如此高手在,且她自己本身的身手也让众人十分震撼……当真是让众人心中对好月又折服了几分。 夏威难逢敌手……而能在自己手下连过百招还不落下任何下风的人,只怕如今也不过才出了这个少年。 而这少年,比自己年岁又小了许多…… 且莫说二人打的正是痛快,便说那大夏军队,见得作为主帅的夏威同敌人开战,副将一挥手中的帅旗,大声道了一声。 “弟兄们,咱们是大夏的战士,让咱们一同来护卫身后的国土!” 话一落,夏军气势又是高涨。 好月眼眸轻轻一闭,叹息了一声,“弓箭手准备!” 随着她话落下,那埋伏在河岸边上的士兵纷纷站好了位置,锋利的弓箭紧紧对着那三万夏军。 只要好月一声令下,他们决计相信,这三万人会被射穿成刺猬一般。 第五百二十五章已被捉拿 第五百二十五章:已被捉拿 两军交战,又如何少得了弓箭呢? 夏威这人当真是自信过头了,他将弓箭手安插在了城墙之上,却只带了五万将士出城迎战……如今一离开安城,他们连个后援也未曾有。 那些个弓箭手手执箭羽,眼神紧紧的瞧着那些个夏军,只等待那随时的命令一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箭羽射出,毫无情面可言。 可面对的是三万大军,三万条生命呀。 好月那扬在空中的手,落下也不是,挥起也不是……而此时那红了眼想要拼出一条活路的夏军犹如毒蛇猛兽一般,手中兵器落入大南士兵腹中……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元统瞧了一眼好月,见她正发愣,忙是粗声道,“如今恰是好时机,主帅可还有何忧虑?” “我……”好月的确觉着自己下不了这个心来,狠不下这个心来。 元统许是知晓了她的心思,也不等着好月的吩咐了,只径自大声吩咐道,“弓箭手有令,杀无赦!” ‘杀无赦’三字落下,箭羽犹如流星一般,在天际划过一道优美却凌厉的弧线,最后箭锋无声的埋没在骨肉当中。 那明明很是黑的天,不知何时竟是变得红了……星稀的夜空当中忽然刮起了凌厉的风……血腥味漫布在风中,随着那风而飘的极远极远。 好月也不知晓自己是如何睁着眼睛看完这场战争的。 她只知道,那个时候的她,眼前所能瞧着的便是一片红色,眼睁睁的瞧着夏军在她面前一个一个倒下……也不仅仅是夏军的,还有大南的将士。 他们一个一个在她的眼前倒下,她只能坐在马上,无声的瞧着,喉咙当中连半个字都发不出来。 最后,直到那牛角的号召声在天际响起,战士们开始手足舞蹈的大声欢呼起来。 好月这才被拉回了神思来。 天色不知何时已是蒙蒙亮……旁侧已站着不动半分声色的小五。 她僵硬的抬着脑袋瞧了一眼那已被鲜血遍布的草地上,这才无力的朝着小五问了一声,“夏将军呢?” 小五瞧了一眼身后,淡淡说了四字,“已被捉拿!” 哦,是了! 弓箭手将夏军射亡之后,元统等人便将夏威包围了,嗯……这就捉拿了。 耳侧是将士们欢呼的声音,而好月却只觉着没有一点力气。 往后瞧了一眼那显得十分疲倦的夏威,她的内心十分唏嘘。 夏威的确是一个好将军!也的确很是会训练好军队……她昨夜一直在想,如此一直好的军队,倘若属于大南的,该当有多好。 她想让夏军归顺于大南! 但是,遭到了拒绝。 如此,她便也不能留着。 敌人太强大,若是不顺者,只能除不能留。 到底是振作了一些,她牵着马缰朝元统走了过去,瞧了一眼那蒙蒙的天色,轻声道,“留三千人将这些尸骨处理好,其余人则跟我去安城!” 元统也当好月是真将安城已收复了回来,当下朝着大军下达命令。 “大军听令,留三千将士在此处置后事,其余人……则随本副帅一同回安城!” 回安城三字,让无数将士产生了一种归家的归属感。 三军在原地举着长枪高呼了起来,而后由着元统与好月并排骑马在前头带路,三军压着夏威一路往安城走去。 待到得那安城城门之下,只见得城门紧紧关闭…… 只有陈墙上一支站的无比整齐的弓箭手、以及那蓝衣飘飘双手负立在城墙之上的男子。 男子一袭水蓝长袍,衣摆与及腰的长发在清晨的晨风当中随风飘扬……相貌白净,却又很是有气势。 一双长眸尤为有神,此时他站在城墙之上瞧着缓缓而来的军队,薄唇紧抿。 是了,他昨夜便已料及了这场仗只怕是要大败的……却是不曾想过,会败的如此惨烈。 而也至此时,伯言这才看清楚了那传说当中的女子。 女子身形十分瘦弱,一袭紫白相间的罗裙衬托出少女的美貌……她长发以一根紫色的发带简单的束缚起来,既显得利落又干脆。 相貌,倒是生的一副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模样……唯有那一双眼眸黑白分明,清澈透亮且炯炯有神。 看人看眼,光是一双眼睛,伯言便知晓此人决计也是个不简单的了。 在伯言打量好月的同时,好月也正在打量伯言,二人四眸相对,阳谋当中各有探究。 最后,由着好月开口,缓缓说道。 “尔等若是识时务,本将军便也饶恕尔等一命,如今你等主帅已被我大南生擒,还不快快打开城门缴械投降么!” 在这话落下的瞬间,元统睁大了一双眼眸看向好月…… 当然,不仅仅是元统,便是所有人都朝好月看了去。 最为直白之人便是萧江,他睁大了眼眸问出了声来,“将军昨夜不是说……您已将安城拿下么?怎的如今?” 好月回看了其一眼,平淡道,“我若不这般说,你们又何来的信心作战?我若不这般说,又如何能让夏军心神崩溃?” 此话一落,元统等人面面相觑,而后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这招心里战术用的当真是高! 伯言静静的瞧着那被架在了战车上浑身伤痕累累的夏威,又回看了一眼好月,这才出了口。 “不知尹将军,在军营当中说的话,可占了几成分量!” 这尹将军,唤的时她尹好月。 好月微微仰头,同他对视,“只要我说出口之话,必不食言!” 伯言依旧时不咸不淡道,“在下,如何信得过将军之话?” 第五百二十六章举头三尺有神明 第五百二十六章:举头三尺有神明 “我以我名义起誓!”好月一脸正色瞧着伯言,“我虽为女子,但从未食言!” “那好!”伯言道,“那在下便信了尹将军之话,尹将军需得同在下保证,我等若是归降与大南,大南决不可杀害其任何一人! 如今城中还有着不少百姓,在下只希望,尹将军能大发慈悲,放所有人一条生路!否则……安城这易守难攻之地,也需得将军花费一些时日了!” 他不过是一个军师,虽不会带兵打仗,但若用以计谋来拖延时日,也定会让大南有些时日的亏可吃。 若是到头来都是死路一条,伯言并不介意多绕些弯儿。 “城内之人,无论是何人,只要是真心投降者,我定是不会亏待于人!”好月说着,举起手来做了个对天发誓的手势。 “倘若有违背诺言,且天打五雷轰,不得善终!” 古人对誓言十分信重,既然好月敢说出如此话来,伯言倒也是真心敬佩好月是一条‘汉子’。 如今夏威已被捉拿,他作为一个军师,唯一所能争取的便是替众人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而周成喜听得好月好月说,一张脸上的表情扭曲了许多,下意识的瞧了一眼元统,显然很是不满意好月这番说辞。 元统心中也自有不爽,却也到底未曾多言…… 兵者,兵不厌诈。 倘若好月是发誓来哄骗那军师打开城门呢? 伯言又瞧了一眼那此时筋疲力尽,连说话都很是为难的夏威。 那是被世人称之为玉面将军的男子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男子,如今十分狼狈的被人架在了架子上,神情疲惫,浑身凌乱,再没了平日里的半分气质可言。 都说成王败寇,伯言十分清楚这话中之意。 才不过短短的几日呢,大夏起先战败了大南,夺了安城……如今却是大军惨败,夏军大势已去。 心中无声的叹息了一口气,他则又道。 “不知元副帅,可有何看法?” 他自时十分清楚的。 好月是女子,便算因身份而压迫其行事,却难免不会有人暗中下绊子。 他必须得防御此事的发生。 元统被提及了名字,当下愣了一愣,下意识的瞧了一眼安月。 而安月,此时也正挑着眉眸瞧着他。 元统心下一掂量,而后表示道,“本帅自是同主帅一般想法!” “既如此,甚好!”伯言点头,“都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在下便也信了众位将军之话!” 话落,他又瞧了那夏威一眼……夏威此时眼皮微敛,浑身毫无力气。 投罢,投罢,伯言做事向来有打算!只要能护全城中一人也是好的。 二人朝夕相处四五年间,早便十分了解。 伯言终是将负立的手放了下来,抬起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停顿的手势。 “将士们,活着,比一切都重要!想来尹将军定会是一个好的主帅,请同我一道,恭迎尹将军入城!” 他那话不轻不重,情绪亦是十分平淡……可无人知晓他内心的波动。 那些个将士听得,纷纷弃了手中兵器,随同伯言一道下了城墙去。 一步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向城门口,再下令打开城门。 伯言从袍摆上撕下了纯白的袍摆,而后高举于头上,朝着好月一步一步走去。 捧上白布,则代表投降。 众将士见着这一幕,连日来的疲惫突扫一空,均都无比激动起来。 而能接那白布者,需得是军中职业最高者。 若说这职位最高者,除去好月还能是谁? 本身,接白布应当是在马上,代表着居高临下,尔等乃为手下败将之意。 但夏威算是个可敬的对手。 能咋如此年纪训得这些个勇猛的士兵……且伯言更是让好月敬重。 他知晓天下以民为主,知晓如何为识时务,将所有的情势都看得十分清楚。 如此,她从马上翻身下来。 骑马骑了一夜,两腿之间早已麻木,可她瞧着正对面低头恭举白布的伯言,一双眸子深沉了许多。 伯言的确是一个可敬的对手,一举一行都做的十分到位。 只是,对方身高约有七尺八左右,同北冥夜身形差不多,她若是要接那白布,还需得踮脚。 这……又是拉低自己身份了。 于是,正当在众人都瞧着十分疑虑之时,好月上前两步,大声喝到,“元统有令!” 好月叫唤,元统自是要下得马来听令。 朝其低头拱手,“末将在!” “接降旗!” 这白布,称之为降旗。 也本应当是旗帜的,但在夏威的意识当中,让他投降不如叫他去死,如此……这白旗从未备至。 如今也仅能以白布为降旗。 元统闻言,很是诧异。 他虽是粗鲁一些,可也并非是智商不在线。 从好月自己下得马来便已经知晓了她的意图为何。 可如今……她却是叫自己去接。 能接降旗者,在军营当中地位也会因此而变得不可撼动。 在诧异当中,元统却到底是未曾再有任何的多话,只应了一声是之后,便缓缓走向了伯言,伸手接过了伯言手中举起的白布。 那白布在他的手中篡着,只觉着浑身的血气都似乎要变得热了许多。 他压抑住心中的激动,高举白布,还不曾朝着三军多说浩气之话,边听得好月清脆的声音响起。 “元将军既接了这白布,便将是三军当中最为德高望重之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相信将军日后定会好好爱护每一个子民!” 话一落,元统愣了愣,而伯言却很是赞赏的瞧着好月。 她这话之意,便是将元统推上了一个高台之上……不可食言,不可争对这些个降军。 “是!”元统攥着手中的白布心情复杂,却到底只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面朝大南三军高喊道,“今后,我身后这些将士便是我大南人,倘若有人胆敢欺辱,定要军法处置!” 元统的话比起好月来,效果显然要好得太多。 众人连着应了一声是。 周成喜无比不悦的看向好月,这一切,就是这个女子的主意……夏军如此杀害他的同胞,如今却令他等有仇也不可报。 第五百二十七章你莫怕她 第五百二十七章:你莫怕她 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元统接了降旗,伯言朝其行了一礼,而后缓步退至两侧,“恭请将军入城!” 随着他这话一落,身后无数士兵跟着高喊,“恭请将军入城!” 好月瞧了一眼元统,而后再次翻身上马。“元副帅,请罢!” 元统垂下眼眸来,却到底是再未多说,骑马入城。 安城当中如今有大南的百姓,大夏的百姓,大军入城,百信所见之处,势必要跪拜迎接。 好月骑着高马走在最前方,其次便是元统等人…… 那马上的女子紫衣白裙,犹如男装一般的衣饰在清晨的晨风当中随风飘摆,她那已及腰的长发被风吹的飘荡不定。 百姓纷纷跪在了两道旁,且个个低着头大声喊着,“恭迎将军入城!恭迎将军入城!” 这才失守几日的安城呀,又回归了大南的怀抱。 好月这是头回来到安城,对其定是没有如此深的感情……而那些个将士却已是个个激动将要热泪盈眶。 从未想过,他们会如此快的夺回安城。 也从未想过,会在短短的一个昼夜之间,大败敌人七万多人。 这是何等的胜利呀,洗刷了他们连日来的所有耻辱。 纵管好月是女子,可在将士们的心中,她的身影一下子伟岸了许多。 便算再安邦的心中,好月此时在她眼中已时冒了闪闪金光。 安城并非是富庶之地,在此的百姓有许多是被流放的,而在这些人当中,恰好有两人抬眸瞧了一眼那将军是何模样。 而一见着最前头的女子之时,连带着浑身的气势都发抖了起来。 “爹、爹,我、我、我没瞧错罢?” 那被人躬身称为将军之人,怎的是这个死丫头? 那被胖妇人称之为爹的男人瞧着马上的女子,眼眸深沉了许多许多,而后拍着手宽慰了自家女儿一声,“你莫怕她!” “怕她作甚?”她有何何怕? 她林家落难于此,万贯家产被抄家,父女二人被流放在如此一个艰苦之地,心中正好有气没地儿撒呢,还有何可怕之说? 且她还听得有亲信在她耳边曾亲耳说过,扳倒林家之事,这死丫头可还参与了呢! 当真是气! 倘若她出得了这安城,早便想着要回去找他们一家的麻烦了,如今倒好,反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且送上门来不说,还成了什么狗屁将军? 就这贱丫头能成为将军? 如今见着她,当真是应了那句话……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林氏心中如此一想,怒气冲冲的便站了起来,在林老头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她已是叉腰拦截在了好月的马前。 雁风性子十分烈,且又是匹十分通灵性的马,知晓来人气势汹汹,它则下意识的抬起两条前腿要去踢翻前头那人。 幸得好月及时拉住了马缰,强令雁风调转了个头,这才让林氏幸免于雁风的马蹄之下。 许久不曾见过林氏,好月再见着其之时,还稍微愣了一愣。 瞧来这被流放之安城的日子,她似乎也未曾吃过多少苦呀,这身子,还是如同之前那般‘丰腴’。 而对这忽如其来的一幕,除去小五要比旁人速度快的来打好月身边之外,元统也是朝其怒喝,“哪儿来的刁民,竟敢拦将军大路!” “呵,还将军呢!”林氏双手叉腰,对着好月呸了一声,“就这么一个贱丫头,你们这些人却拥立其为将军,怎的?当是过家家玩儿呢?谁人都能当这将军呢?” “放肆!”元统当真是怒了,那怒喝的声音也变得十分凶狠,“哪儿来的刁妇,竟然如此侮辱咱们大南将领,来人呐,将其拿下,张嘴五十,杖打五十!” 掌嘴五十?杖打五十? 便算是一个壮汉子都只怕会因此而丧命,何说一个女子? “小女不识得规矩,惹恼了将军,还望将军恕罪啊!” 林老头闻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忙是朝着元统跪了下来,“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小女不懂得规矩,这是老汉的错,请您高抬贵手行行好,宽恕了小女罢!这五十军棍打下去,叫小女还有何性命呀!” “哼!”元统不为所动,“今日乃三军入城之日,你等如此不识得规矩竟敢拦路,莫不是要替大南招来晦气么?来人呐,将这……” 眼见说不动元统,林老头只得在好月马前跪了下来,再朝其磕头下跪大喊道,“好月姑娘,求您行行好,大发慈悲扰了小女一命罢,说起来,咱们也算时亲……” “咱们之间,可什么关系都没有!”好月牵着马缰,冷冷看着林老头,唇角勾起十分冷冽的笑意,“如今你妇女二人竟敢惊扰三军,当真是犯下了死罪…… 来人,将其压入大牢,杖打二十军棍,剩下之事,本将军再满满责罚!” 林氏闻言,当即又要跳起来骂好月,可见着那瞪大眼睛一脸凶相的元统,那本是到了嘴边的话也最终咽了下去。 由着几个士兵将林家两父女压了起来,一场不成形的闹剧就如此的散场。 好月骑在高马之上,唇角高高咧起。 有些人呀,总是会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林氏这蠢妇竟如此的自主送上门来由她虐待,她倘若不好好拿来消遣消遣,又如何对得起他们这主动的送上门来呢? 大军一路到得安城的军营当中,而作为高级的将领,在这城中则会有自己的住所。 好月为如今大军的主帅,住的自然是将军府。 元统为副帅,住的也是同好月同一个府邸。 这本是镇守边疆的将领临时落踏之处……而夏威之前也正是住在此处。 将军府内的所有的摆设依旧如同之前一般无二,元统时隔几日再次回到此处,却恍然觉着隔了一个世纪一般。 久得让他将要热泪盈眶。 而夏威,本是要将其压入天牢当中的,但好月有令,在将军府中替其寻了一处僻静的院子,而后安排了数十人身手不错的侍卫看守那院子。 他身上受了伤,好月便请了军医替其看病,更是交代士兵不可怠慢于夏威,违令者,军规处置。 第五百二十八章喝不过三杯 第五百二十八章:喝不过三杯 好月这番有礼的对待‘敌人’,直让许多将士不明,也让其不满。 可旁人不知晓,元统却是能明白个几分的……虽然未曾将夏威打入天牢,但对其也算是变相的软禁了起来。 刚入城的他们有太多事儿需要忙活。 起先是要通知丰州的剩余军队立即回往安城,而后又要清点此次战役当中损失了多少人马,损失了多少财力、人力、物力。 这些都需要十分详细的算清楚。 但这些都是元统要的管得事儿,同好月无任何干系。 她自打入城之后,便已是无事可做了起来。 在将军府当中寻了一间还算满意的房间,便让小五帮忙抬些水来,她需得好生梳洗一番才可。 她此时已全身都毫无力气,累的将要虚脱。 这种累,并非是身体上的累,而是来自于心中的劳累。 不过是短短一个昼夜的时间,那死在她手中的人命足足有上七万条,一闭上眼眸,整个神感里都是一片血红。 她并不怕,可心中却有很大的压力。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从未见过战争……便算看过史书如何,知晓历史如何……便算看过电视如何? 真正的视觉感,比起电视、历史、更是要深刻的许多。 可她十分清楚……倘若不是大夏的军队死,便是她大南的军队亡。 站在这一个立场之上,她别无选择。 谁的领土不是以鲜血洒出来的呢? 之前,好月对这句话并无深刻的理解,而此时,却只觉着是满满的无奈和惆怅感。 偏生这种惆怅,还让她无法有任何的表露,不敢在元统等人面前暴露了太多的情绪。 打来洗澡水之后,好月将整个身子都埋在了浴桶当中……已快六月的井水依旧十分清凉!可这清凉感,却又让她想起了昨夜那温热的鲜血。 从浴桶当中慌乱的冒出了头来,好月瞧着这陌生的房间里,拿手摸了摸脸上的水痕。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战争本就是如此残酷的,莫怪她狠心…… 倘若换个角度而言,她是战败者,只怕对方也并不会好的哪儿去。 这般一想,她这才稍稍的好过了一些。 夜晚的安城并没有扬州那番安静,那留在丰州的军队方才一路回至了安城当中……而此时,在那偌大的练武场上,众将士已经喝起了这场庆功宴。 喝完今夜的庆功宴,明日他们就得启程,再将周边几个失守的县郡给收回来。 如今夏威这条大鱼已除,所剩下的那些个不过都是个小喽罗,无甚好惧。 练武场上灯火通明,火把围绕着着练舞场上绕了一圈,那本是空旷的场上此时已是人挤人,乌压压的一片。 欢笑声取代了平日沉闷,由着元统带队,众将士喝得十分愉快。 好月依靠在练武场的角落,静静的听着他们的欢呼,他们的哄闹。 本是‘偷看’的正欢快呢,也不知是谁发现了她,立时有人高声喊道,“将军,何故躲在角落,来,快来随咱们一道喝酒!” 通过这场战役,众人对好月的态度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随着那一声喊叫,不少人都朝其看了过来。 本身好月也是躲在一个挺是隐秘的地方瞧着他们欢乐,好找回一些个属于自己的存在感!否则这脑子里总是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真是要将她折磨疯了。 “不了!”她一摆手,“如今时间不早了,我得回房睡了,你们且喝得开心则好!” 说罢,便欲要旋身回院子当中去。 奈何元统却已经走近了……喝了酒的大汉脸上带着几分醉意,对于武夫而言,本就没有如此多的礼数可言。 当下,便也下意识的将手搭在了好月肩膀上,汹汹醉意道,“你如今乃是咱们大南的头等功臣,我元统……起先的确是不服你,但通过此事,知晓公主你、是个有本事来……来来来,喝酒喝酒,今日末将,得好好的敬酒!” 好月不着痕迹的将他手拍落,本想拒绝……可当见着那将近二十万的士兵都朝着她看来之时,那拒绝的话到底还是咽下了。 只道,“我不胜酒力,喝不过三杯,可莫要见怪了!” 众将士闻言大声欢呼,“将军能喝上一杯都是给足了我等面子,不敢妄让将军喝下三杯!” 是了,好月这人平日里对着大伙儿脸上也无甚表情,早在众人心中落下了一个‘高冷’的称号。 再因其相貌生的十分好……当真是一个堪比天仙的存在。 能喝下一杯酒,于众人而言,的确是已够让其十分欣喜。 如此一来,好月便只得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众人之间,再倒了一碗酒。 高举起酒碗朝着众将士道,“这碗酒,我以一个百姓的身份敬各位英雄,这边疆因有了你们而能让大南太平,让百姓安康,让小家幸福,大家安稳!你们是大南最值得让人尊敬之人,亦是这大南最可爱之人!大南也因你们而更是辉煌! 这碗酒,我敬各位!” 她这一段话下来,直让人群变得十分安静,待她将一碗酒饮尽之后,众人这才十分感触的将酒给饮下。 整整二十万的人啊,听的好月这段话,无一人不是鼻头开始泛酸。 好月则又道了第二杯,继续道,“这碗酒,我要感谢的是你们将我当作一个将领看,并未因我是女子而多有排斥……说老实话,在入军营之前,我总是想着入了军营之后,你们将会如何看不起我,或者如何为难我,给我下绊子……如此,我总是想着要如何来证明自己! 我如今所要敬的,便是感谢你们,一路上有风有雨,希望今后咱们都能好好的!” 话落,又是一碗酒下肚。 在众人听着这段话之后,许多人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好月初来军营当中,的确是无人将她当回事的……倘若不是她的身份摆在那儿,众人当真是连理都不想理会,可如今这说起来,却只觉着是满满得……自愧感。 第五百二十九章你确定? 第五百二十九章:你确定? 都说从心底说出的话,最容易打动人,而好月的这番说辞,明显的让那些本还对好月抱有几分意见的人都低下了头来。 两碗酒下肚,再未倒第三碗。 好月放下碗来,一脸浅笑道,“我方才说,喝不过三碗……这第三碗,我便不喝了!” 如此便已足够了。 周成喜抱着酒坛走了过来,朝着好月斜斜勾了勾唇角,“末将倒也并非是对将军有任何意见……如今末将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将军今日可能应允末将!” 好月微不可觉的一挑眼,“周将军且说!” “是如此……今日大家伙儿都聚集在了一处,末将知晓将军文武双全,并非一般之人能敌过……如今末将手头痒痒,想找将军讨教几招,如何?” “不如何?”好月当真是不给其一点面子,直接拒绝道,“周将军如今喝醉了,还是好生歇息罢!” “怎的?”周成喜抱着酒坛嗤笑了一声,“莫不是将军怕了?” 怕?好月缓缓移眸看他,“我且瞧着周将军有了几分醉意,倘若我胜了,岂不是胜之不武?” “希望将军的本事同您脾气一般傲!”周成喜依旧笑着,“不过是区区几杯酒罢了,哪儿这般容易醉?如今趁着众将士都在场,咱们不妨好生比拼比拼!倘若末将败了,甘心为将军当牛做马的伺候您一年!” 话既已说至了如此,倘若好月不应战,还真当是等于怕了他? 瞧了一眼那些个正亢奋着想瞧一出好戏的将士,好月问道,“倘若我输了,你想要这主帅之位?” “不不不!”周成喜忙是摇头,“我虽想当个大将军,但是也知晓要凭借自己的真是本事,倘若将军输了,便……便日日在城墙之上跳一支舞如何?” 众人闻言,一想着好月那翩翩如柳的身姿将要在城墙之上跳舞之时,众人便仿似已经想到了那唯美的画面。 果然啊果然!这周将军当真是一个会玩的! 好月心中嗤笑一声,脸上却也未曾有任何的情绪,咳了一声,随即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也公平些,倘若我输了,我则日日去城墙之上跳一支舞,而你若是输了,也得日日去城墙之上跳支舞,如何?” 只要好月答应应战,莫说跳舞,便算日日喊她姑奶奶都未尝不可。 当下,周成喜将手中的酒坛重重的放在了桌上,语气显得十分豪迈! “好,一言为定!” 好月便继续挑着眉头,“那你且说,比试什么?” 周成喜闻言勾唇一笑,从军靴当中抽出来一把匕首,挤眉弄眼道,“咱们比短刃!” “短刃?”好月脸上一阵抽搐,“你确定?” “自是确定的!” 已见过了她是使用长兵器,周成喜那日瞧的十分明白,好月是个十分擅长用长兵器的,总是轻而易举的便将他们的招数破解。 而拳脚攻击么……她凭借着自己身子得到柔软,一旦缠上对方之后,边如无骨蛇一般,缠绕的叫人分不开来。 且她又似是十分懂得穴道……近身攻击,对他而言,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如此一来,周成喜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着,好月既然这两样都擅长,不妨他试试短兵器? 练舞之人有一个通病,用惯了长兵器之后,便无法再适应短兵器。 周成喜有理由相信,好月并不善的短兵器。 倘若好月知晓周成喜的内心想法,只怕是嗤笑着说一声白痴的……自以为是。 她最擅长的,当属近身攻击与我短刃。 他不知晓周成喜使用短兵器如何,但作为一个前锋,自然是十分擅长长刃…… 到底相差无几,用惯了长兵器之人,是用不惯短刃的……就比如她,不擅长用长刃一般。 而先前同众人比试,她所用的长刃也不过是硬着头皮上罢了,再加上她应用了四两拨千斤得原理,这才在那场比试当中险胜。 反观如今,周成喜竟然要比试她最是擅长的匕首? 周成喜见得好月愣在了原地,便以为真是如此,她不擅长这短刃……一张笑意不禁又拉开了一些。 “你若是没有兵刃,我倒是可姐你……” “不用了……”短刃嘛,匕首嘛,她如何会没有?五爷去年在她上京城之时便打造了一把送与她。 抬脚,将绑在腿间的匕首拿了出来。 这匕首同血饮一般无二,不论是外观或是材料……好月替其取了一个酷炫的名字,叫饮血。 倒也不是懒得起,而起安邦那时很是中意这个名字。 饮血许久不曾出鞘,如今乍然从刀鞘中拔出,仿似是等待了许久时机,只差蓄意待发的那一刻,能填满它的所有戾气一般,寒光森森。 周成喜在见着饮血那一刻,愣了几愣…… 好匕首,果真是把好匕首,从它迎风而吹那刃面发出的轻微呜呜声,便可瞧的出来这的确是一把难得的好匕首。 那粗而浓的眉,不禁皱了许多。 但又一想,凭借着好月的身份,有好物并不代表会使用,随身携带,许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这般一思虑,周成喜便匕首超下的抱拳拱手,“将军,承让了!” 好月悄然做好警觉状。 在周成喜拿着匕首轮上来的第一个瞬间,好月下意识的侧身躲过。 对于打架嘛,她的习惯便是让人先走几招,自己瞧瞧对方的本事如何……倘若身手凌厉者,她得在对方攻击之时努力寻找破绽。 倘若对方本事不如自己,她则会以自己饿方式去进攻。 周成喜是个惯用长兵刃的,虽在私下练过无数次的短刃,但相比起好月这尤为善用匕首的人而言,的确未将起放在眼里。 在周成喜进攻之时,好月手中的匕首用的十分灵活,他攻她守,使得周成喜没有半点的占上上风。 饮血在她手中翻转,那优美的动作与完美的弧度,无一不是在说明她娴熟的技术。 周成喜一双眼眸深了许多,她莫非,更是擅长用短刃? 第五百三十章润润嗓子 第五百三十章:润润嗓子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好月在防御了几招之后,也没了耐心弄周成喜玩闹,直提着匕首左右灵活的进攻。 好月身手本就不错,这些时日又曾跟着小五训练过不少,再加上偶尔让北冥夜也来指教几招……比起之前来,更是要精进了许多。 作为比试,好月也自是知晓个轻重,也明白万不可将人伤了的道理。 于是,她匕首左右翻转间,这将皱成的外衫划破了一道口子。 且每每所划破之处,皆是血管之处……由此可知晓,倘若好月真是下了狠手,力道稍微重一些,将会血流不止的人,则会是他了! 周成喜暗自惊悚,好快的身手。 他锻炼短刃也不过这两年之事,在好月的的攻击之下,他竟是不知要如何防御。 不能说不知如何防御,而是得说……他根本防御不过来。 短刃的攻击本就带着近身的身手,好月的速度快的犹如泥鳅一般,叫人根本揪不着,而当周成喜防无可防之时,他的外袍已是被好月划破的凌乱不堪。 输了,他输了。 她手中的匕首削铁如泥,光是从她掌握着那一道,只划破他的外衣而言,他便知晓好月的确是个惯用短刃之人,连力道都把握的十分好。 他没有任何理由不相信,倘若他是敌人,只怕好月此回已割破了他全身血脉,让他筋脉尽断而亡了。 在最后一刀收尾之时,好月一个漂亮的旋身,站定了身子,随即手握匕首双手抱拳,“承让了!” 众人见得如此画面,均都唏嘘不已经。 周成喜身上的外衣此时已被划的破烂不堪,无一完好之处。 反观好月,衣着没有损坏半分。 这身手,众人可都是瞧在眼中的。 说真,单比短刃,人群里无一人敢站出来在好月的面前现世,莫说他们本身就是武将,便算是不懂武功之人,也能瞧的真切好月是个惯用短刃之人呀。 周前锋这番……当真是有几分自找罪受之感。 且不说旁人心中如何做想,只说周成喜,他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外衫,又瞧了一眼好月手中的匕首,而后睁大了眼眸,显然不敢置信自己就如此的输了。 可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输了。 周成喜诧异了。 好月长刃,短刃,近身攻击都无一次战败,莫不是她的身手当真就有如此好? 看出了周成喜心中的不甘心,好月将饮血又收入了刀鞘之中,“期待将军明日在城墙之上精彩的演出!” 话落,便欲要离去。 “且慢!”周成喜忙是唤了一声,一双大睁着的眸子显然此时还未曾回过神来,最后……快速的眨了眨眼眸,拉回了神思。 他脸上此时已全然没了方才的半分浮夸表情,只无比震撼的瞧着好月。 “将军身手如此矫健,当真是叫末将自愧不已,末将如今斗胆问一句,将军用这短刃用了多少个年头!” 多少个年头? 好月眉头一周,轻唔了一声。 她在现代二十九岁,而十二岁那年便开始接触了短刃,之后便一直不曾忘记的勤奋练习着……再加上来大南三年有余。 自从去年年初在秦府当中吃了一亏,她便又应用了古、今二者的融合元素…… 这倒是说的废话了。 但此时周成喜问她使用了多少个年头的短刃,还真当是让好月无法回答。 总不能说,从初学至今,她约莫已有二十年的底子再罢? 她这年岁如今都不过及笄年纪,哪儿有二十年? 想了想,她双手缓缓负立于了身后,一脸沉稳道,“有些人,总是有如此天赋的……时辰不早了,我且先回去歇着了,不打扰各位雅兴!” 有些人……总是如此的有天赋…… 周成喜因这句话而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她怎的觉着,好月就是一副如此吊儿郎当的模样呢? 而直至她走出了这个练武场,周成喜的视线也未曾从她的身影上收回来。 元统约莫知晓周成喜是受不得这个打击,当下将他的酒坛拿起递给了他,“来来来,喝口酒,喝口酒润润嗓子,咱们现如今打不过她,总有一日终究是会打过他的!” 周成喜那本是毫无情绪的脸上,再听着元统说这句话时,哭着拉拢下了脸来。 “这小丫头当真不是一个惜物的,你可是不知晓,我那些个衣柜当中上上下也就唯有此件衣服是最好的了……” 这当真是他最好的一件衣衫了,没有任何的补丁……当真是叫他奔溃的呀。 元统眼角一跳,瞧了一眼他的衣衫之后,又补刀,“想比起衣物,你还是想想明日早间如何跳舞罢!” 对对对!他一个大男人,将要在城墙之上跳舞……简直便将是一种耻辱。 不不不,比起跳舞来,他更是心疼身上这一袭衣衫。 哪儿还有心情再喝酒? 挥手拒绝了酒坛之后,周成喜吸了口气,满怀惆怅的走出了练武场…… 早知如此,他为何不等自己换身破旧一些的衣衫再同她比试呢? 当真最是心疼的! 且不说周成喜如何心疼他这衣物,单说好月从练武场中回至院落当中之后,便见得小五、安邦、苏南三人正坐在院子当中的石桌前,桌上则摆放着几块糕点与一壶茶。 如今地方有些拥挤,四人便住在了一个院落当中。 在军营当中,本就没有所谓的男女之分,虽住在同一院子,但各人均有各人房间,却也是方便的很。 好月步入院子当中时,察觉这院落当中的气氛有些沉重,那将要前行的脚,生生的顿在了原地。 安邦的心情瞧起来很是不好,向来爱热闹的他此时不曾去参见那庆功宴不说,还一脸萎靡的坐在了院子当中,由此可知晓,这小伙子心情当真很是沉重的。 “二姐!” 安邦余光撇见好月走来,那本是低着的头也抬起了一些。 好月吸了口气,将那微微涌上头来的酒意压了一些下去,再是呼吸平缓的来到了石桌前,在安邦对面坐下。 第五百三十一章妇人之仁 第五百三十一章:妇人之仁 约莫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好月这才伸手的给自己倒了一壶茶。 随后,才似做漫不经心道,“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二姐!”安邦紧抿着下唇,不难瞧出他此时十分紧张的表情,“我方才做了一个噩梦!” 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目睹了这血淋淋的战场,莫说安邦会做噩梦,便是好月也一直噩梦连连。 她声色依旧十分平淡,“正常的!” “为何,为何两军交战要如此残酷呢?大夏、大周、大南三国之间各自有各自的领土与抵御,各地有各地的风俗岂不是正好么,为何要为了抢夺领地而让如此多的人丧命?” 之前的他一直觉着上阵杀敌是勇士的表现,可当他亲眼瞧着这战争的发生之时,心中所有的理解顷刻坍塌。 无论是否同情敌人,但那些晃眸的血红,已成了他的噩梦。 “只有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战争!”好月淡淡抿了一口茶,“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莫说三国国主都野心十足,便是只有一人想要称霸这天下,战乱都是无可避免之事! 领土啊,自古便是以鲜血堆积出来的,此事我早已同你说过……我也早同你说过,你年岁还小,不适合入军营!” 是安邦自己执意要来护卫边疆的。 安邦心中依旧过不去这个坎儿,“可是我如今应当要如何是好,闭上眸子,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那一片血红!” “安邦!”好月正色道,一双眸子紧紧看向他,“倘若受到伤害的人是咱们大南,那么如今将要被灭亡的便是咱们大南的百姓,也许这其中会有咱们娘、大姐、姥姥、舅舅、姨母……你若是来怜悯他们的死亡不公,那他们呢,可会来怜悯咱们大南的同胞? 且不说战场之上,只单单说安城旁侧的几个县郡,咱们一路从扬州过来之时,可还听人少说夏军的奸、杀、捋、掠了? 你如今瞧见的是由夏威带领的部下,正是因夏降军为人算是正直,你这才没能见着那些个场景! 你如今来同情大夏的军士不该如此断送了生命,不该有如此多次丧命!可我给过他们机会了,只要他们肯投降,便放其一条生路! 是他们宁死不屈,难不成,我还要因此而放虎归山,待他们养精蓄锐之后,好继续来攻打抓那么大南么?” 好月心中头回生起了厌烦感来,“此回我本是来寻你回去的,是你自己执意要来这军营当中的……你同我说的是,你知晓这战争的残酷,定不会产生害怕感! 安邦,我希望你可以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既已执着的选择了这条路,那这条路是否得充满荆棘,你自己都得走下去! 怜悯之心说的好听是善良,说的难听一些却是妇人之仁,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则必须得狠绝起来,否则吃亏的,还将是你自己!” 说罢完这些话,好月再不多言,只又起了身,朝着自己房间走了去。 安邦这是头一回见得好月这般情绪,当下想要出口说些话来劝慰她一番,可喉咙里却发不出半个字来。 最后,只得抬头,同苏南对视了一眼。 苏南本也正是在宽慰着安邦此事,如今听得好月的这般说法,他亦是表示十分赞同。 “你姐说的对,战场之上的确没有怜悯可说,做噩梦本是常事……你可瞧着你二姐今日那苍白的脸色了?她到底是一个女子,虽说很是强悍,但终究只是一个女子! 安邦,我知晓你是个极为懂事的,你二姐方才的话的确有些重了,但到底却还是有的!倘若受着伤害的是咱们大南子民……” 接下去的话,苏南并未再多说,他也知晓安邦应当是明白的。 说到底,安邦到底年岁还太轻了,如今正是少年之时,想事难免想的要简单了许多。 “我知晓!”安邦点头,情绪有些低落,“我困了,先去睡了,苏大哥与小五哥哥也早些睡!” 他需要一个人好生的去想想。 安邦脸上写满了心事重重,可苏南此时也不知要如何去劝慰,让他仔细好生去想想,也未尝不失为一桩好事。 待到安邦入房之后,苏南又瞧了瞧小五,唔了一声,“你可察觉了,好月情绪很不对劲,我听郎中说过,女子若来月事之时,脾气都会有些个焦躁……” “如你所说,她到底不过是一个女子!”小五清冷的撇了其一眼,“事成不早了,睡罢!” 话落,起身,再无多言。 苏南在原地做了一个很是无奈的表情,最终也终是起身,朝着房里走了去。 好月躺在床上碾转反侧,总觉着很不是滋味。 她一直在回想着方才的话,对安邦是不是说的重了些? 他年岁本就还小,又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心中承受不住很是正常,毕竟他年岁还小,还不及十四岁。 只怕他也是做了噩梦,如今一人睡在房中,不知可会心中十分压抑。 越想便越是让好月放不下心来,最终翻身下床,粗粗的穿过外袍来到了安邦的房间门口。 轻声的敲着门,约莫三声之后,这才见得安邦缓慢的从里将门打开。 安邦本以为敲门的人应当是苏南,而当见着是好月时,眸子当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好月也不拐弯抹角,只开门见山道,“方才的话,是我说的太重了些,你莫放在心上!” “没有!”安邦摇头,情绪仍旧有几分低落,“二姐说的很对,是我太过妇人之仁了!” 好月闻声叹了口气,瞧了一眼他身后那乌漆墨黑的房间,问了一句,“我可是能进去坐坐?” 安邦闻言,则偏开了身子,“二姐请!” 好月踏步走入了房内,摸着到了桌前坐下。 安邦关上门来,本是想从身上摸来火折子将蜡烛给点了,却听得好月道。 “别点灯,咱们就如此坐坐好好说说话罢!” 第五百三十二章只因有人负重前行 第五百三十二章:只因有人负重前行 漆黑如墨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安邦同安月对立而坐,整个感官当中仅能听着也不过是二人间彼此轻缓的呼吸声。 约莫沉默了小半响,好月这才径自开口道,“今日得话说的重了些,我为我得情绪同你道歉!” “不,二姐无需道歉!”安邦忙是接话道,“反观是我,二姐所说没错,是我自己心态未曾调整好,我……我现在如今……” 好月一抿唇,半响听着安邦的话未曾落下,便接话道,“如今很是迷茫么?你一开始如此坚定的想要上阵杀敌,可当你真的见着这场的腥风血雨之时,却又觉得太过残酷了,不知要如何坚持,可对?” “是!”安邦点头,好月的这番说辞之当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当中去,的确是如此。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安邦仔细的拟了自己为何要执意如此来参军的意念…… 他觉着将军很是伟大,站在边疆,以一身之躯保家卫国……比起那手不能提将不能扛的文人要好得太多。 好月深呼吸了一口气,“可是凡事都有两面性,何人能被称之为英勇呢?哪一个将士在面对大敌军之时不是生死难料?这江山啊,就是世世代代以人的尸骨鲜血堆积起来的…… 光是有想法、羡慕,又有何用呢?我知晓你是个有执念的人,如今你也见识过了,倘若你不想为兵,那我明日一早便送你回去,今后在家中安心念书! 念书也并非要你出人头地,而是想让你了解更多的知识,明白更多的道理!” “不!”安邦坚定拒绝,“我既是选了这条路,那定是不会再回头的,我如今不过是、不过是难以从昨夜……给我一日时辰,好生调节便好!” “安邦!”好月轻唤了其一声,而后淡淡问道,“你且告诉我,你先参军的信念是什么,能让你一直坚定的理由是什么?” 在无尽的黑暗中,连带着神思都仿似有画面。 安邦几乎回答的毫不犹豫,“我想让江山安稳,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再无战乱!” “很好!”好月点头,“所以你要明白,只要信念在,一切都将不畏惧,历史历来就是如此,每一个年代都是以鲜血堆积起来的! 安邦闻言,愣了愣。 好月站起身来,“我希望我会是一个合格的姐姐!你早些睡罢,明日将是全新的一日,所有的东西都将重新开始!我希望你也是!” 安邦也随着站起身,在黑暗当中,无声的瞧着好月。 最后送了好月出房间之后,安邦又在黑暗当中仔细的想了许久许久。 其实,那些鲜血也并无可惧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保卫的家国……设身处地而想,倘若他是夏军,因对方的一念之仁便放了他。 为了国家的安定,为了江山的领土,他便算感激大南的手下留情,可也定会卷土而来……或者、将其杀害。 在杀伐的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是史书当中所说的。 安邦的神思仿似想的明白了许多,连带着脑子里也再不是那一片血红,反倒是那虚无却一片宁静的和平。 在这和平的前提之下,必先得有人为其负重前行。 他尹安邦既然选择了此路,负重而行在所难免。 那一直转不过弯儿来的脑袋此时也似是想的通透了许多。 他最为感到开心的,便是好月是他的姐姐,在许多方面上……在他疑虑之上,她仿似万能一般,总能为其解惑。 宁静的夜晚似乎也没了那么多的恐惧。 安邦躺在床上,闭着眼眸,脑子当中一直映衬着那安详且和平的环境。 都说在黑暗中劝慰一个人是最好的! 这是好月在现代时,偶然在一本书上瞧着的。 翌日的安城又是一片晴天。 碧蓝的天空之上白云漂浮,而大街上却已哄闹成了一片。 苏南恰从外头进来,见得好月便笑着朝其一脸八卦道,“快去瞧好戏,那周前锋如今正在城墙之上跳舞呢,走走走,快去瞧瞧!” 好月昨日睡的极晚,醒来之后也无甚精神。 见得苏南这般‘活奔乱跳’的,很是无力的朝其白了一眼,“不去,待吃完早饭我得安排安排降军之事!” 既然她答应过了伯言,总得自己亲自安排了才安心的。 大南对夏军本就恨之入骨,她至少得保证降军的生存才好。 元统虽应了,但他若是诚心想置夏军与死地,也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之事。 可好月得杜绝此类事件发生。 既然答应了南军,那势必就要做到,否则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又何以今后让众人服从呢? 相比起去看周成喜跳舞,此事更要重要得许多。 “可是一出好戏呢!”苏南兴奋道,“跳的可是滑稽了,当真是时不忍直视,快些去瞧瞧,错过了可就瞧不见了!” “不会的!”好月迷之淡然,“不止明日后日,也许大后日大大后日他都会继续跳!好了,你莫妨碍我了,等吃完早饭,我去瞧瞧夏威!” “你怎的知晓?”苏南听得很是好奇,“你不是才起身么?哪儿知晓的?” 好月恰好起身洗漱完,如今在院子里练练拳脚,对于苏南在一旁的‘骚扰’很是不悦,“昨夜他要同我比试短刀,输的人便在城墙上跳舞……唔,我倒也是忘记这期限为多久来着,但明日他肯定会继续跳!” 不过,好月倒的确很时意外,周成喜虽说平日有些同她作对,但的确算得上是一个言出必行的汉子。 能如此‘坦荡’的去跳舞,好月对其多少也算是有些欣赏。 苏南闻言,咂咂舌,“这周前锋到底是有多想不开,这才要同你比试短刃……那罢了,我明日赶早寻个好的地儿再瞧他……啊,你方才说,你要去看夏威?去瞧他作甚?” 好月长吁了一声,抬眼望了一眼天际,随即才缓缓道,“夏威是个人才!” 之后,再无多话。 第五百三十三章好人与坏人 第五百三十三章:好人与坏人 辰时下旬的时日里,阳光已高挂在了空顶! 好月作为主帅,咱管城中一切事宜,而元统则带着几万车马去了周边的郡县,势必要将那些个遭到敌人侵犯的郡县统统夺回来。 夏威这条猛虎已除,剩下的也不过是些虾兵蟹将,无需与其正面交战,只需往城墙下一站,只恐都会有不少人立即缴械投降。 自然……随着夏威战败被俘的消息,已有许多夏军立即弃城而逃,回了运州去。 彼时的安城将军府内西北角,僻静的角落里仿似与外界隔绝一般,院门口站了四五个身姿壮硕的大南士兵,这院子的前前后后都有人看管,可谓是没有半丝自有可言。 主院当中的男子卧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那本是好看的唇瓣此时已起了许多细泡,一双眸子当中又满是疲惫。 这番瞧着,当真是好生的沧桑,直令人瞧的心中发紧。 床前坐了一个蓝衣白袍的年轻公子,年轻公子形貌白净,手中正端着一碗粥仔细的喂着床上的男子。 奈何那男子如何也肯张嘴,实在叫人无奈。 伯言浅叹了一声,“将军多少还是吃一些罢,俗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目前最重要的是想着要先存活下去,如此才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夏威平日里最是听伯言劝慰,可此时已无任何事情可重新拉回他的斗志,连带着眼睛里的都是一片死静。 心病仍须心药医,可夏威的心病是那死去的七万将士。 他向来是个好将军,每一个部下都是他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眼睁睁见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去,而作为主帅的他却仍旧还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如何还有精神? 伯言拿着勺子又盛了一勺白粥,“将军可得振作起来才可!” 振作?如何振作? 夏威眸中当中仍旧毫无任何波澜,心如死灰,如何再有反应? 论是伯言如何劝慰他,却仍旧得不到他的半点回应。 直到最后,伯言无奈的将碗放落在了桌上。 恰在这时,听得门外有敲门声。 他们如今为‘俘虏’,还会有何人来敲门呢? 伯言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便见得那站在门外一袭紫衣的年轻姑娘。 的确是个年轻姑娘!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 伯言因她的举动而深了深眸子,却到底只无比平淡了应了一声,“请进” 好月得到了许可,这才从踏步迈入了房间来。 伯言还是头回如此近距离的见着这个传闻当中的女子,她一袭紫衣黑发,明明相貌生的如此小家碧玉,偏生那气势却毫不失了任何人。 一入厢房当中,她起先瞧了一眼桌上那丝毫未动过的白粥,黑深的眸子藏住了她的一切心思。 她带着极为清浅有礼的笑意同伯言问道,“夏将军至如今,还不曾吃过东西?” “是!”伯言站在距离好月的三步之外,显得不卑不亢。 好月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而后走上前几步,拿着勺子仔细的搅了搅那清粥。 这举动惹得夏威抬眼观看。 好月见他瞧来,笑意更甚,“夏将军这是怕我在粥碗当中下了毒不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夏威便算再无生气,可当他见着好月的那一瞬间,却是升起了满满的愤怒,恨不得要将其千刀万剐,以祭慰他那七万将士的亡灵。 “要杀要剐,我夏威倘若皱半点眉头便是个孬种,大步了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你这番吊着我得命是想作甚?莫不是见着我七万士兵亡故还不够,跟是要想着如何来琢磨我么?” “夏将军瞧人,向来都如此极端么?”好月将手中的勺子放落在了粥碗里,在一旁的凳子上十分淡然落了座。 身姿十分端正。 “呵!”夏威冷笑一声,“你莫不是还敢说,你是好人?” “夏将军带兵打仗纵横沙场十几年,可谓从未打过败仗……难道将军还不明白,如何才能被称之为好人,如何又不能被称之为好人么? 到底什么是绝对的好人?什么又是绝对的坏人?我许对这定义并不轻蹙,还劳烦夏将军同我说说?” 夏威闻言,显然不屑搭理于她。 好月则又继续道,“在我心中,作为的好人与坏人不过都是一个虚无的名义罢了,只在于站在谁的立场! 在将军眼中咱们是坏人!但在我大南子民眼中,将军亦是坏人……立场不同,所要保卫、守护的东西也不同,这才有了所谓的好人与坏人之分! 而我对将军么……也的确未有任何坏心!” 好月这番话所说没错!伯言只静静在一旁听着,不曾插话。 而夏威却又撇了一眼好月,“你将我软禁在这偏院当中又是为何?你若是给我痛快的一刀了结,我夏威还认你是一条汉子!” “我本身就不是汉子,需要夏将军认同我作甚?”她的回答依旧是这般的风轻云淡,“这世上,仅此一个夏威夏将军,夏将军乃是能人,倘若我杀害了将军,这世上,岂不是又少了一个能人?实不相瞒,我的确很是钦佩将军! 我并不知晓此回大夏攻南的意图在于什么,但不可否认,这场战争本身是由贵国而挑起的,所谓成王败寇,赢了,乃为王者,输了,亦是心服口服!” 夏威很是好奇好月的话,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想要她几许听着下文。 好月唇角一勾,也继续道,“我前夜本就同将军说了,只要将军肯带着部下投降,我定是不会伤害其任何一条生命!生路我已给了,是将军宁死不屈的精神,送大家走上了一条绝路! 唔,这倒也并非是说此事乃是将军之错,夏将军英勇善战,宁死不屈,作为大夏国君而言,的确是要为了有这般将领而感到十分高兴的! 咦,将军如此瞧我作甚?此回前来我也并非打算是与将军说这些,我这回来,主要找的乃是伯言军师! 夏将军且好生得养伤,待伤势好了之后,我定会亲自送将军回到大夏国去!” 第五百三十四章揣测 第五百三十四章:揣测 待他伤势好了,亲自送他回大夏? 这是夏威听过最好听的一个笑话! 大南想要抓他已经呕心沥血之事,他又如何肯信得过好月当真会送他离去呢? “我知晓将军不信,但我本身就有如此打算,倘若你不信,可等伤势好了之后,瞧我可会实现诺言!”说罢,站了起神来,“罢了,同你说的也是够多的了……” 话间,她又朝着伯言瞧了一眼,“不知可否请先生移步?” 这是要避着夏威同他有话要说? 伯言瞧了一眼那床上的男子,见其对此话没有任何的情绪回应,长眸眨了眨,垂下眼帘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尹将军请!” 于是,二人离开了厢房,出了这院子。 将军府的花卉此时开的正好,热辣的阳光从空中直射而下,炎热且沉闷的空气当中飘漫着满满的花香味。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极远,到得一棵树荫之下,这才对立而站说起正话。 男子的身形十分高硕,站在了好月对面,生生替其遮住了一片阳光。 偶尔有风吹来,这才解了几分暑意。 “先生向来心思独特,想必知晓我要说的乃为何事!” 对面的男子依旧是一脸的淡然脸色,清风偶尔吹起了他的长发,说不尽的飘逸。 “在下乃为大夏军师,唯一擅长的也不过是出些雕虫小技,如今大南军营当中暂无军师,但姑娘心思缜密,倘若想要收纳在下为军师,定然也决计是不够放心的! 如此而来,能用到在下者,便是做个先生了!” 做个先生,教会她信任之人一切本事。 “先生心思果然聪慧!”好月点头,“倒真叫我不曾看错人!” “那将军又何以见得,在下定会同意呢?” 好月双手缓缓背负在了身后,“先生心怀苍生,心思正直且有远见,定是不会拒绝的!我有一个胞弟,如今年岁恰好十三,想着让先生教其个一招半式,这也是好的!” “将军此话言重了!”伯言忙是道,“比起将军来,在下不过是区区雕虫小技,着实上不得台面,不敢如此斗胆做令弟的先生!” “先生太过抬举我了,比起您得htwl而言,我这才算得上是不可现世的雕虫小技!” 两人如此文绉绉的说来说去,可最终却是说不到点子上来,好月最是不喜这种毫无效率的做法,只直入主题。 “先生如今身在这将军府内,走起来倒也十分相近!自明日起,我便日日请将军来院子当中走一遭!安邦虽未曾有极佳的天赋,但也是个好苗子,想来定不会惹恼了先生的!” 话落,也不想再同其多说废话,只退后一步,双手抱拳的行了一礼,“有劳将军日后教导了!” 伯言很无奈,可如今身在她的地盘,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自己此时本是降军,好月不仅未曾折磨他,还将他同夏威安排在了一个院中……这本就应当要感谢好月了。 到底,只得朝着好月回身行了一礼,“在下定会全力以赴!” 好月对这答案很是满意,连带着嘴角的笑意都勾勒起了许多,“有劳!” 二人既然如今会面,伯言心中也恰好有疑惑,只问道,“在下心中有一疑问,可是能问将军一声?” 好月猫眸一扬,“先生请说!” “这几日,在下闲来无事,也曾揣测过将军之意……将军按日在城墙之外叫嚣,可是已在城墙之外设好了埋伏?只待大军出去,便落入将军的罗网当中,可是?” “不是!”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如今说起,好月倒也不曾再有半分的隐瞒,“那日我统共带着的也不过是五千人马,但那夜夜色深沉,我想……夏将军定不会如此轻易出来应战! 便算是应战了也无甚干系,我亦会将人引至河边,恰好我借着人数少,亦可打打游击战……想来先生应当明白,我得目的不在于迎夏将军出城,而是烧了粮仓!” 伯言一脸探究味的盯着好月,显然想听听她这自信是从何处来的。 见着他这副表情,好月不知为何很是想笑,只又继续道,“这很简单,夏将军军营当中有先生为幕僚,先生为人聪慧又谨慎,连敌人底都摸不着的情况之下,您又如何会让夏将军出城迎战……如先生的心思,万事应当是要以谨慎为最的! 且不说那日,便说前夜,想来先生也定是劝慰过夏将军,让其小心些,莫要中了敌人的奸计!想来那时的夏将军满心都是死去的几万将士,一心想着要为其报仇雪恨……作战,虽说谋略很是重要,但去摸透一个人的脾气也尤为重要!” 倘若不是亲耳听她所说,伯言如何也不相信一个女子竟然会有如此谋略和心性。 他叹息了一声,“故此,将军在那夜特意的伪造了痕迹,让我等猜测到底是何人所为么?” “这些都不过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障眼法罢了!”好月缓缓摇头,“想来此事在先生心中也定有定夺,我这些做法又如何能逃过将军的法眼呢?其实……这一场仗,大夏一开始就注定会败的!” 这倒是引得伯言很是好奇,眉头一簇,问道,“为何?” “想来先生定然是明白‘骄兵必败’的道理,夏军连连战胜,在他们心中便有了一个错觉,觉着大南的士兵就是不堪一击! 我派人烧了大夏的粮草之后,夏军定然要从运州押送粮……既然押送的时粮草,大南如何不会行动呢?先生应当是故意传出了消息,从运州押往安城的粮草将分两条道走,一条为观峡谷抄近道,一条走云影山走远道! 我若是所料不错,其实先生大招旗鼓从观峡谷的运来的粮草,其实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真正的粮草,应当是走云影山那条道!” 伯言听了,不禁将手笼在了袖子当中,一双眸子深沉了许多,“何以见得?” 第五百三十五章加一条军规 第五百三十五章:加一条军规 “这道理简单!”好月回道,“先生的本意就是想让大南军队去夺粮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生是想用蝉来引诱螳螂出洞,再让麻雀完成此次的刺杀!好给大南重重的一击! 观峡谷地势崎岖,且又异像环身,的确是一个好埋伏的地儿!夏将军给安排的阵队颇大,的确像是运送真的粮草……但仔细一想么,此事却又有极大漏洞,明知大南要设下埋伏,还如此的旗鼓昭彰,这不是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么?” 顿了顿,复又继续补充道,“倘若观峡谷是一个幌子,那运送真的粮草便需要从云影山路过,且仪队并不会太过扩大……为了安全起见,许还会装扮成商户模样!” 伯言的确未曾想过好月心思会如此细腻,眼眸深了许多之余。 浅叹了一声气,“的确未曾想到,不过是短短的几日,大南的军营当中会有将军出现……倘若不是尹将军,只怕如今战败的,定然是大南!将军既然知晓真的粮草从云影山运送过来,何故又无人去埋伏呢?” “谁说我没有埋伏了?”好月高深一笑,“前日出征有十万兵马,再留十万兵马看守军营……先生当真以为我会让十万将士来看区区一个军营么?早在那日,便偷偷的派人去埋伏了! 先生当真以为现如今军营当中有二十万人马么?加上今日晚间回来的那一队才有二十万!” 伯言垂下了眼眸来,“失算了,的确失算了!” 倘若他早知晓大南军营当中来了这么一个女子,伯言定然凡事都要仔细的考虑清楚的,又哪儿会走入如今这万劫不复得地域呢?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呀! “先生若是无甚再问,我这便下去忙活了!” 伯言此时心中满满是这女子聪慧的心思,十分唏嘘! 话题已说至此,接下来的所有疑惑,伯言也都知晓了! 拱手道了一声,“将军请便!” 好月朝其清浅一笑,“先生请放心,我徐虽不是男子,但也向来信守承诺,大夏随同先生一道降城的士兵,我也自不会亏待于人! 夏将军那处,就劳烦先生多多照拂了!” “有劳将军!”伯言微微垂头。 二人之后再无多话,各自背道而驰,纷纷往各自的院落当中而去。 好月对于军营之中的事儿还真就不知要如何处置,如今元统亦带兵出去收服周边城郡,这军营当中她便也无甚熟悉之人。 正准备去军营呢,却是见得萧江从远处走来,且一脸慌张模样。 一见着好月,他更是连步伐都快跑了许多,“将军不好了,打起来了!” 好月一头雾水,“什么打起来了?” “降军同咱们,打起来了!” 这还了得? 好月当下心中一跳,“速速带路!” “是!”萧江一拱手,转身忙是带着好月往军营走去。 此回随着伯言一同投降的统共是三千五百人。 元统将人安排在了军营最僻静的一处军舍里。 待得好月一路急匆匆赶过去之后,仍旧见得军舍门口大闹成了一片,两方人马争执了个不得不休,甚至大打出手。 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不知是人群中谁喊了约莫有五六声,“主帅来了”之后,这才停止了这场闹剧,做为两方对立而站起来。 好月拿出该有的冷冽的气势倒了一眼大南的士兵,又扫了一眼那些个已是挂彩了的夏军。 眼眸一眯,冷冷问出声道,“这是怎的回事?” 大南军队人多势众,便是方才的群闹,那手上的也是夏军军队。 其中有一个为首的大南将士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回将军,夏军野蛮习性不改,竟是出手打人!” 好月闻言,又将眸光看向大夏军队,“为何打人?” 大夏官话与大南官话相差甚远,夏军虽不会说大南话,但多少也是能听懂一些的。 当下也能知晓好月所问话的意思,夏军瞧了一言方才说话的士兵,一边以大夏的官言一边掺杂了大南的官言,将此事给叙述了一遍。 大约大南军队欺人太甚,从昨日起便一直欺辱他们不说,这两日给他们吃的亦是如同猪食一般的东西……他们本是一忍再忍,但大南军队在吃食上面抠刻了不说,还出言辱骂…… 各种见他们不顺眼,各种刁难,当真是让他们忍无可忍。 说至此,夏军当中有一人出列,朝好月道,“如此的侮辱活着,还不如给上一刀来的要痛快!” 这话说的纯粹的大夏官言。 大夏的官言,的的确确是现代时的粤语。 好月听的十分明白。 她瞧着大夏的那三千多个将士道,“如今你既已归顺了咱们大南,那便是大南人,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但在今后,咱们之间要相互友爱,人人平等!倘若今后大南军队再敢给你们如此不敬,且直接来同我说,我会军规处置!” 说着,她则又朝着大南将士喝了一声,“方才动手打过人的士兵出列!” 众人并不知晓好月要作甚,只面面相觑了几眼,可当见着好月脸色并不似开玩笑之时,这才带着几分胆怵的站了出来。 竟是约莫有近千人! 好月瞧了其一眼,“今后加一条军规,倘若有违犯军规者,围绕练武场跑三十圈,扎马步一个时辰!” 练武场?那偌大的练武场,只怕跑一圈需得花费约莫一刻钟罢? 三十圈? 众人听着这数字当下便要晕了过去……这刑法也未免太过于残酷了。 且还要扎马步一个时辰? 这玩笑,是否开的大了些? 可好月却不这么认为,当下一声喝令,“站队!” 那被好月‘点名’的一千多人再不敢有多话,忙是排成了一个整齐的队形,站直了身子。 如此,好月则又朝着一侧萧江瞧了一眼,“萧将军!” “末将在!” “带队,监督他们完成!有偷懒者,杖打二十继续!” 杖打二十继续? 众人简直是不相信好月竟下达了如此无厘头的命令。 但事实如此,众人只得在萧江的带领之下,一步一步往练武场走去。 第五百三十六章天子以仁治国 第五百三十六章:天子以仁治国 待大南军队走远,好月又双手负立的将眸光看向了降军。 作为降军的夏军,在军营当中的位置自然是会受到排挤,这本是无可避敏之事。 但好月若是如此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欺凌而不出面,不仅仅是食言了昨日之话,更是让以后也再无人敢投降。 是的,不论战争是何等的残酷,至少此时她所要做的,就是维护住这大夏军队。 如此一想,眸子几度深沉反转之后,这才看了看夏军,又瞅了瞅南军,小半响过后才幽幽道,“咱们大南的军队向来是有素养的军队,我希望大家伙儿能好好的团结起来……我也知晓兄弟们吃过大夏的亏,对其难免会有深深的成见…… 但夏军曾经与咱们对敌,是因为他们站在了他们的立场上,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也是一样的保家护国!所以咱们的出发点其实亦是一样的! 也许我说的有些罗嗦了,但我希望今后的日子里,你们在一道需得好生相处,不论之前你们的立场为何,至少如今你们是站在了同一个立场上!” 许是好月说的太过官方,又许是她此时说的众人不懂,总之……众人闻言之后,却是没有任何的情绪,只一脸沉默的看向好月。 他们沉默,好月亦是一句话不说,只静静盯着他们。 直到人群中有一人站了出来,瞧了一眼夏军,一脸无辜道,“将军说的这些大道理咱们不懂,但咱们村子里有句谚语,狗改不了吃屎!谁知晓这些夏军明面上归顺了咱们,还不知心中是如何想的呢! 再且说了,倘若不是他们夏军,咱们哪儿需要这般颠沛流离的打仗?” 好月闻言,眉头轻蹙,“那依照你的意思,此事应当要如何才好呢?” “我……”那人一顿,显然不知要如何做答,半响,轻哼了一声,“咱们不能杀他,莫不是连折磨一下都不许么?” “不许!”好月回答的斩钉截铁。 “换位思考罢,倘若如今你们说降军,被人言语欺凌,拿猪食来喂你们,你们应当要如何?你们的感受应当如何?” “我等自是不会做降军!”那人脖子一扬,“宁死不屈,就算以我鲜血捍卫疆土都决计不会投降!” “这么有志向的么?”好月眼帘一垂,无人可能见得她那双黝黑的眸子了到底想了什么。 而后,在她将眸子抬起来在直视众人之时,却是毫无波澜情绪。 她声音悠长且平淡,“那之前,为何要退至丰州呢?那为何你们整整二十万人,会被夏威带领的几万人打得个落花流水节节败退时候,却是却应战都惧怕呢? 以你鲜血捍卫疆土?这句话说出来很是简单,的确很是简单,但你们是如何做的呢?” 众人沉默了。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这才有人又说道,“将军如今是为了捍护夏军而要教训咱们么?夏军杀我大南子民,占我城池,如何叫咱们咽得下这口气来? 眼见着仇人在眼前,咱们却不能手刃仇人之时,将军可是能理解咱们的仇恨?妇人之仁不应当用在战场上的!” 妇人之仁? 好月当真气笑了。 “天子以仁治国,待人以仁,待民以诚,倘若我国国君是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之人,我倒是想问问在场众人亦会有几人会信服这么一个残暴的暴君? 圣人有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觉得夏军伤害过大南的子民,但在大夏眼中,咱们又如何没有伤害过他们大夏的子民?很多事情咱们都应当换位思考,而不是一昧的盲目认为!” 不是她的妇人之仁,也不是她的不忍心。 今后大南要走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的敌人需要面对,倘若大南是个不能有包容心的国家,不能以仁待人,又如何能够服众? 若是今后有一天统一了天下,难不成还要将天下大南之外的所有人都杀光么? 杀的过来吗? 眼见着那些个大南将士依旧是一脸极为不情愿的模样,好月想了想,道出了八个字。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八字一出口,大伙儿面面相觑,微垂下了头颅来。 她则又继续道,“我知晓之弟兄们的爱国之心,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也许我我如今说的话对你们而言是冠冕堂皇,是妇人之仁,但国家之间离不开仁厚二字! 罢了,多余之话我也不多说,我希望今日之事仅有如今一次,倘若还有下次者,我定是不会轻饶!” 话说至此,好月也并不打算继续再说下去,挥散了众人之后,这才看向了那降军。 许是这一两日被欺压的狠了,人人脸上都有几分胆怯之意。 好月叹息了一声,宽慰道,“日后倘若再有人敢来如此欺辱你们,便来将军府寻我,大南是一个讲究礼仪的国家,定不会容忍此等之事再次发生!” 她会说大夏的官言,但想必他们也是能听得懂大南官言的。 大南官言犹如现代的普通话一般,无多大差异。 众人也许听得了个明白,几人相互左右瞧瞧,最终不知要如何朝好月行礼。 此回好月本就是来安排降军之事。 毕竟他们都是大夏人,虽说如今已归顺他们大南,但是难免这其中不是有自作等!为了断绝此等事儿发生,好月必须给他们安排一些活计来做。 如今正直五月下旬,早一季的菜还能种下……再加上南疆秋天来的要晚许多,如今种菜也是很恰当的时机。 于是……好月便安排他们去下地种菜。 如今安城刚被夺回来,好月在每一处的检查之上都必须要做的十分清楚。 安排好了降军要做的事儿之后,好月便又带着军队仔细的将城中所有的漏洞之处都排查了一遍,以免会出现任何致命的漏洞。 起先,要将陈寿之前所有挖好的密道一条不留的全部分封起来。 安城乃军事重地,而这地下的密道大夏既然已经有人知晓,那就不再是安全的!为了杜绝有细作混入,封秘道是必要之举。 第五百三十七章窝里横 第五百三十七章:窝里横 城下的秘道夏威已带人处置过,所有的密道也实则全然的封紧了。 那夜好月说她的人透过秘道入了城中,实则是应用了心理战术。 夏威已吩咐人将城中的密道封好,定然也不会再存在有漏洞……但他来安城不久,安城的秘道的确叫陈寿挖了许多条,他一个不熟识地势之人,难免心中会有疑惑。 其次,那日苏南的确带了一队人走,但那队人走了之后其实也不过是潜伏在了周边,瞧着城内之人可会逃跑。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故意告诉夏威,告诉那些夏军,城内已破,观峡谷已毁,云影山的退路已无,给他们在心上上了一道城中的枷锁。 告诉他们,已被重重包围。 总之如今,她必须要将一切事务妥善的处理好,决计不可有任何的漏洞出现,夜不会让第二人用同样的方式想来骗她。 待将手头的事儿忙完了个差不多之后,好月这才想起了练武场上的那群士兵。 本欲回往将军府的步子又绕了个弯儿,朝着练武场上走了去。 彼时那一千人已开始扎起了马步,待马步一扎完,便可吃饭了。 到底是些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虽说这些个剧烈运动叫旁人难以坚持,但因他们日常需要操练,倒也坚持了下来。 如今在练武场上一个一个的坚持扎着马步,汗水顺着他们额头流了下去,连带着整个衣襟都湿了下去。 萧江一直都在监督着这群人,见得好月来了,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几分苦相。 “将军,你瞧……这大热天的,他们的衣衫都未曾干过呢!” 瞧着他们受罚,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个心疼的。 好月面无波澜,“这比军棍要好,二十军棍下去,总得要个把月下不来地,五十军棍下去,不死也惨!难道萧将军这是觉得杖刑要比如今的方式要好么?” “不不不!”萧江忙是罢手,“末将并非这个意思,只是……这些个将士受了将军的刑法,定然也是不开心的,都是些好男儿……” “好男儿就是窝里横呢?”好月看向萧江,“萧将军,我已经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了,但我还是想同你说一声,这天下本就是属于大肚者的,咱们大南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如今才不过区区三千降军罢了,若是这区区三千人都在咱们大南军营当中待不下去,那今后若是三万呢?三十万呢?又该当如何处置? 若是咱们大南的士兵总如此欺负人,如今三千人不敢反抗,到时三万人可会反抗?三十万人又该如何反抗?人都是有血性存在的! 罢了,我话止说至此了,希望你能明白,所有的事儿,都是从小事做起的,只有做好的小事才能昭彰出成大事者的风范!” 他们光是知晓要将眼前的仇恨报了,但冤冤相报何时了?还不如多怀些个宽容的心态。 有容乃大。 她不能将每件事情都拿出来,然后再告诉旁人要怎么做,该怎么做,或者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为何。 在离去前,好月很是无力的朝着萧江道,“去吃饭时,多给将士们多加一个鸡腿罢?” 前段时日粮草被烧,如今军中粮食已然短缺了不少。 但将士们肩上的责任重大,光是主食定然是不够的,还需得荤素搭配着来。 好月说罢完这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此时要做的事儿实在太多了。 起先要去写封信同刘氏等人报平安,又得仔细的筹算着元统派去找皇上的人何时会回来……一旦皇上颁发了谕旨,届时她不单单犯下了欺君之罪,在这军营当中更是待不下去了。 而此时边疆战乱并未平,大夏吃了一个败仗,自是要更小心的来对付大南……也许,会同那些个小部落合作也不一定。 总之如今这一场小小的胜利不算什么,更为艰险的路程还在后面……还在那乌云之后。 回到院子当中后,便见得安邦正在院子里同苏南过招,而一旁的小五则十分安静的在一旁呆坐着,偶尔来指教指教一下安邦。 三人见得好月入院,纷纷瞧来了一眼,而后又各自忙碌各自的事情。 “安邦,我同那伯言先生说了,让他明日来教你念书!”好月走至安邦身边,直入主题,“那伯言先生倒是有些个才华的,你且跟着他学着!” “念书?”安邦十分不解,本在和苏南研究的招式也放了下来,皱着眉头看向好月,“倘若我来此地是为了念书,你还不如好好的待在扬州呢!二姐,我是来从军的!” “可你才念过几年书?”好月直视着他,“为将者,必得能文能武!便算你今后勇猛无敌如何?没有好的战略迟早会惨白! 你莫要如此不服气,夏威的模样你可是瞧见了?他所训练的将士可以一敌五,身边还有一个如伯言这般的能人,可到底还是败了,是为何? 伯言先生擅用谋略,你多少学一些,也总归是对你自己有利之事!” 瞧得出好月这是认真了。 安邦的小嘴一嘟,当下很是小声的不认同道,“那军师如何厉害,最后还不是被二姐降服了么,让那先生来教我,我还不如跟着二姐学的好呢!” “你这说的是什么风凉话!”好月挑眸看向伯言,“你可见过有先生教自家孩子的?伯言先生比我的本事只要强,如今被我围困也不过是一时大意罢了! 总之你明日要有礼相待,好生的听从先生之话,本事学到了就是自己的!早间时候你早起,去随着将士们一道操练!午后你则回来念书!” 一个好的将军,必须要文能服人,武能服人!如今恰好有好的资源就摆在眼前,如何能浪费呢? 安邦听得,想了想,觉着这二者之间仿似并不冲突,这才兴高采烈的点了头。 “知晓了,我明日便跟着先生学本事,但二姐可要答应我,在计谋方面也得同我仔细说说,伯言先生是个能人,二姐也是个能人,倘若二姐能教导教导我,想来定然会事半功倍!” 好月对此并无任何意见,只点了点头,“你开心就好!” 话罢,便入了自己的房间。 第五百三十八章信任这东西 第五百三十八章:信任这东西 五月二十七日,天色大晴。 折腾了好些天,元统最终将那几个沦陷的县郡给妥当夺了回来……但损失尤为惨重。 夏军入城之后便一直抢杀,畜牧牛羊无一幸免,大南百姓更是被人当作人肉靶子供来射箭,孩童老人被肆意掠杀。 除去这安城之外,周边的几个郡县可为成了几座死城。 元统处置好这些事务之后,便一路又赶回了安城。 大夏当真让人太愤怒了,他满腔怒气恨不得要将大夏碎尸万段。 当好月知晓这些之后,除了满满的叹息之外只剩下满满无奈,“先安抚好那些存活的百姓!” 元统点头,很是认同,“此事末将已想着了,但如今朝廷粮食还未发放下来,粮仓当中的粮食已是不足了……如今末将只担忧,粮草短缺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定会引起一阵恐慌!” 好月想了想,“如今所剩下粮草还剩下多少?” “至多支撑一个月!”元统如实道,“等朝廷的军饷发放下来,也不知晓还要何时!” “不慌,没了粮食咱们就想办法去弄……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将百姓安抚好了,其次做好警戒,一面大夏与周边的部落忽然袭击,其次……咱们整顿整顿,争取半月取运州!” “什么?”元统十分惊讶。 好月表情不似有半分玩笑,“是的,六月十五之前,定要将大夏运州取下!” “这……半月……”元统简直便不敢相信,本想说好月这不过是口出狂言,可见着她脸上没有半分玩闹之时,那将要说出口的话,到底时顿住了。 “不知将军可有什么法子!” “如今还没有!”好月道,“但大夏短短几日可取咱们安城,咱们更是要快速的夺下他们的运州!你明日派人去一趟扬州,去扬州将所有的烟花炮竹硝烟等东西都买来!至多三日时间要办好!” 上回见过了好月拿这些东西炸了整座观峡谷,此时的元统自然也是想到了她的想法。 眸子一闪,“莫非将军是想……” “你且快去便是了!”好月不欲继续这个话题,“半月取运州,只多不少!我大南在这场战役当中损失不少,想来夏军定然也会猜测到咱们将要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就让他们先安乐着罢!” 元统对好月如今可是信服了几分! 那场战争,夏军损失七万多人,而他们损失的,仅仅几千人士。 且好月也是言出必行,最近军营里来了一次整改,有功绩的士兵升职,英勇牺牲者……她亦是朝廷申请了抚恤金。 不论这抚恤金到位与否,至少好月说话算话,这在众人之间便已经信服了好月。 如今在军营当中已过了十几日,安城几本稳定,扬州也保住了……那些个本要急着逃离的百姓此时终是落下了心来。 在五月二十八早上这日,好月收到了刘氏寄来的信。 约莫是由五爷代笔的,五爷那十分优雅的字迹头回写了这么多婆娑的事儿。 大致写到,如今扬州已保住,为娘很是骄傲她有这么一个女儿……而好月一夜斩获了七万夏军的消息在扬州已传的沸沸扬扬。 这中间有很长的一段话,是作为一个母亲为自己女儿的骄傲!直到最后结尾才道。 吾儿好月,南疆战事既已平定,早日归家,免娘担忧! 好月将这封信小心的收了起来,本想提笔回信,却不知要如何写才好。 安城与扬州并不远,但凡有一小些风吹草动,扬州都能知晓个十分明白! 而她最终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提笔,将那要写的信写给了蔺希。 本一开始想要先朝蔺希认错,未曾经过皇上允许便擅自入了军营,接管了这主帅之职…… 可又转念一想,此事既然做都做了,认错又有何含义? 便干脆只写下了撩撩数字。 皇上生辰之日,便是取下运州之时。 皇上恰好是六月十五生辰! 她一直想要回送蔺希一份礼物,否则她当真是难以安心,蔺希如此待她,她若连半点回报都未曾有,又如何能够安心呢? 写罢完这信之后,好月拿着信封紧紧的封存了起来。 而后,再将信交给了元统,让元统派人替她送给皇上。 元统见得好月竟是写的私信,一双眼眸深沉了许多,连笑都带了几分虚意。 “将军同皇上的关系,倒是甚好!” 这话中亦有几分套话的意味。 好月是个十分敏感的人,但元统这人罢……相处久了其实也不难发现,并非是个什么有心机之人。 为人豪爽,对职位这些也并非如此奢求,只要结果是好的则好。 这话,不知元统是出于何由问的,但也定是没有其余复杂心思。 好月当下撇其一眼,“怎的,元副帅何时关心起这问题来了?” “无甚……皇上如此信得过将军,这份信任,当真是叫人羡煞!” 同一国之主的关系如此好,如何会叫人不羡慕? “信任这东西,都是互相的罢!”好月回道,“倘若副帅信任我,我便信任副帅,无关何身份、性别、年纪之说!” 元统闻言,仔细想了想,也觉得的确如此。 这段时日与好月相处下来,知晓了她是个十分有主见有谋略有心思之人,处事谋事做事不比他们任何中的一人要差! 对于如此能干之人,便算是个女子如何?人品正直,三观正直,从来不限制在性别之上。 元统不曾接话。 好月抬头瞧了一眼那碧蓝如洗的天空,刺眼的阳光几乎让她睁不开眸子来,白云悠闲的在空中飘着,竟似时暴风雨前的宁静。 抬头瞧了一眼,她又看向了元统,“元副帅可是娶亲了?” 一说起此事,那汉子本是胡子拉碴的脸上难得的见了几分柔情,“娶了,如今孩子都七岁了……” 说起那七岁的孩子,汉子的脸上便有几分落寞。 他已为人父七载,却从不知晓为父之乐。 与妻成婚的这七八年之间,二人连相聚的次数都只怕不会超过十次。 第五百三十九章瘟疫 第五百三十九章:瘟疫 仅此一眼,好月便能从元统的表情当中读懂了许多东西。 她道,“等安稳了战乱,便回去与妻儿子女好生团聚团聚罢!” “安稳了战乱……”这五字,面对如今这情况而言,是多遥远的五字。 好月一笑,“很快,很快就会结束这场战争的!” 那笑容十分灿烂!犹如阳光一般明媚,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清澈的倒映着元统的身形。 在那时,元统无比诧异于她那清澈的眼神,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心中对好月的感觉、仿似又亲近了许多。 他们武将就是如此简单,讨厌就是讨厌,欣赏了便是欣赏了。 二人没再多聊,随即便各自忙活去了。 这军营当中有许多许多的事儿需要忙活,当真是闲不下来。 好月画了一副地图,一副观峡谷的地图! 观峡谷如今被炸的寸步难行,但此路同运州又是唯一一条近道,自是不可荒废了。 且……那两万个葬身在这场爆炸与火海当中夏军,好月总是想着要请法师来将其超度了。 好月并不相信有何鬼怪之说,但总觉着如此做,会让她更是安心一些。 可此时战乱不稳,并非做这些之时,眼下最为紧要的,是制定一套作战计划,将运州夺下。 将要六月的天开始炎热了起来,而安城却忽然传来了一场瘟疫。 这场瘟疫的来源也并不知晓是何处传来的,却只见得一个一个忽然惨白倒下,口吐白沫。 从百姓中又开始传播入了军营,连带着军营当中都开始有士兵开始倒下。 好月得知消息之时,已是六月初二这日。 那时她正在一心的研究着‘炸药包’,而元统也是在束手无策之下才来找了好月。 “将军,如今瘟疫在城中传开,不少百姓均都已感染了瘟疫……此事可要如何是好?” 城中有了元统,好月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我炸药包上,平日里连门都未曾出去过。 听得元统这这番说,好月惊讶的不行,连是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朝着元统问道,“好端端的,城中怎会有瘟疫?” 如今正在紧要关头之上,忽然爆发的瘟疫,的确在好月的意料之外。 元统回道,“不仅仅是百姓,如今军营当中已是有不少人感染了,如今末将已将染了瘟疫之人系数隔开,军医瞧过了,此等瘟疫传播的十分快,可却十分难治!” 好月听着,哪儿还坐得住?当下整理了一番衣衫,“快些带我前去瞧瞧!” 她作为主帅,对此事自然是要全然负责。 元统前两日本是想着好月如今正在忙活着,他能解决之事决不会去找好月,可当此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当中之后,他的确是慌了。 下意识的便想要通知了好月才好。 无论好月是否有法子,但作为主帅的她该知晓此事的。 当元统带着好月到得安城隔离起来的西城之后,她瞧着那些个躺倒在地上呜声哀嚎的百姓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本欲要上前前去瞧瞧症状,奈何元统却挡在了她的跟前,“将军还是远离一些的要好,免得传染了!” 好月朝其一摇头,“无碍!” 话罢,越过了元统身子,直朝地上躺着的一个妇人走了去。 那妇人面容沧桑,年纪约莫已是六十来岁,瘦骨嶙峋,整副身子如今不过是一副皮包骨。 唇上起了深深的唇纹,干裂的唇瓣更是显得她无比沧桑。 此时她正靠坐在地上,脸色潮红,呼吸粗重,连带着眸子都几乎要睁不开来。 这明显是高热的模样。 好月这头往下移去,便见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已长了脓疱。 仅此一眼,好月眼眸便深了许多。 她在少年时曾见过一个老人家出过天花,出了天花便会开始发热,长弄你斑疹、丘疹、疱疹、脓疱等…… 那老人家便是出了脓疱,当时邻居家立时将老爷子送去乡里隔离治疗了。 为了验证这是是否时天花感染,好月又纷纷前去观看了几个染病的人。 最后得知的结论,果然是天花。 对于现代人而言,在建国以后便迎进了疫苗,不允许再有天花!但便算生了天花,如此发达医疗条件之下,也不过是多花些时间去治疗便好了。 可在古代,天花这病是一种急性病毒,传播的十分快且不说,却没什么治疗的法子。 这是在古代最为头疼的一个问题。 好月在这群天花病人当中左右乱窜着,元统在一旁却是急的不行。 “末将并非是要您亲自去瞧,这倘若万一感染了可要如何是好?……只眼瞧着如今染病之人越来越多,将军乃为扬州人,不知可否去请几个扬州大夫来瞧瞧?” 军营当中军医统共不过十来个,且擅长的又不过是些包扎与外伤,如今这天花一出来,的确叫人束手无策。 “我知晓!”好月点头,“此事你且莫慌,我心中有主意,如今眼下最要紧的时去找些人来打扫几个干净的院子,让这些患病的百姓先入住到院子里去,再拿些席褥来,莫要这般躺在地上!” 起先要做好一切卫生的准备。 这些个百姓瞧着都是十分邋遢的,在卫生这一块,起先要好好的防御。 而其余的……这天花对于这古人而言是个难事儿,偏生叫她撞上,就算不得是个什么难事了。 当年那个邻居家中的老人去了乡下不过三个月,三个月回来之后便全然康复了。 那个时候好月还十分好奇的问了一嘴,所要解决天花这个东西,实则也不难。 如今整个安城的百姓几乎有八成的人患上了天花,连带着军营里都有了两三千人开始被传染起来……倘若不快些治疗,只怕在这炎热暴晒的夏季里,整个城内的人都会被感染。 这天花……来的的确没有这般简单。 元统此时也确是毫无主意,毕竟他只会带兵打仗,对这些个病症半点也不了解。 于是,见着好月脸上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时,便也随着她的吩咐,先去安排了几处院子,再一床板搭建了临时的床,铺上了席褥。 第五百四十章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五百四十章:一切尽在不言中 感染天花之人都会发热,身子发寒,高热不退。 而元统虽然做了隔离,但并未考虑这些,随这些百姓躺着干草上、地上。 待好月将这些吩咐好了之后,立时又是回了将军府去找小五与苏南。 “你二人快马加鞭的去一趟扬州,同五爷说一声,让他替我准备一些东西!” 在说着这话之时,她已是快速的推开了的她所住的房间,风风火火的到了房内的桌案前,研磨提笔刷刷写下了一行字。 苏南同小五对视了一眼,“瘟疫之事?” “是!”好月点头直言回道,“你且将信给五爷看了,他自会替我准备好,可能要幸苦你们了,得快去快回,耽搁不得!” 在话间,她的信已是写好,等吹干了墨迹之后便装在了信封当中。 “我一人去便好了!”小五瞧了一眼苏南,清冷的声音随即响起,“如今你在这安城之后,身边也无个了信任之人,再加之安城……如今也甚不安全,你身边多个人总是安全的!” “无需!”好月回道,“我会周顾好我自己,你一人去定是不成的!好了,多余的话莫要再多扯,如今天色还早,就劳烦你们替我跑一趟了!” 对于苏南与小五,好月的确是很感激的。 不论是在京城、锦州、或是在军营与如今的安城,都多亏了他二人一直在旁,否则……她一个人,还真是有些不能应付那些的。 小五本欲还继续要说下去,但好月却直接再次拒绝了他的话。 最后无法子,二人带着信骑着马又一路回了扬州去。 待二人走了之后,元统又是找来,“将军,那苏公子与袁公子可是去扬州请大夫了?” 眼下对于此事,他当真是无比着急。 “没有!”好月回答的很干脆,瞧了一眼此时很是空旷的院子,“你可知晓瘟疫起源是从何处来的么?” 彼时安邦去了军营当中,这偌大的院子就剩了她同元统,二人说话便也显得方便了许多。 元统仔细想了一想,“这……末将倒是并不知晓,安城之内经过了一次战乱,早便已让百姓王法安生……” 无法安生,连口饱饭也吃不起。 无法吃饱饭的百姓自时想着什么可吃便吃什么。 所谓病从口入,难保不是乱吃出来,而后传染的。 好月听后却是直皱眉头,“这倒是我的疏忽了,朝廷的军饷约莫要多久才下达?” “末将本是在一月之前便朝同朝廷上了折子,若是不出意外,约莫在这月月底,粮食便可抵挡安城!” “不行!”好月直摇头,“咱们起先得想法子改变如今的现状,总是将一切希望寄托给朝廷,当真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容易受困!” 元统正想问好月这话乃为何意之时,好月却已转了话锋,“前两日不是截了夏军的粮草么?统共加起来,这些粮草所能坚持多久?” “这……”元统仔细想了想,“夏军所运粮草并不多,五万大军够吃半年,但咱们二十万大军,再省也至多能撑个月多!” 之前的粮草被夏军烧了大半,本就紧缺的粮食更是所剩无几了。 好月闻言,又斟酌了一番,随即才下令道,“且将粮食分出来一些分给百姓,如今粮口紧急,咱们为官者,哪儿能见的百姓因食物而如此颠沛流离……” “可若是将食物分给了百姓……”元统眉头深皱了起来,本来粮食就不多,大军如何挨过去? 约莫知晓元统的意思,好月轻唔了一声,“你且放心,我保证,在这批粮食吃用完之前,我定会补上!” 不说朝廷的粮食将快发放下来,她自己也有不少的粮食……在如此艰难的环境当中,她便算自掏腰包也是无所谓之事。 总之,最要紧之事,是得先让民众能有一口存活的粮食吃。 再且说了,就算如今有瘟疫如何,她说十五之前破运州,那势必就要在十五之前破了运州。 不过是小小一场瘟疫罢了,无论这背后是否有人真的在操作,与她而言,不过是一碟小菜。 不是她够狂妄自大,而是敌人不了解她! 元统最终还是按照好月吩咐的意思去做了,而在这场瘟疫当中,便算是做了隔离,也仍旧无法阻隔它的肆意传播。 好月便算是反应再迟钝,也终究是明白了这一场瘟疫其实不过是一场瘟疫罢了。 六月初四晚上,小五与苏南从扬州带了一马车得草药回来。 二人因一直未曾休息,脸色显得很是苍白,连带着眼圈下都起了一层青黑。 所有的感谢并非是一句谢谢与一个辛苦二字所能表达的,好月只让二人好生的歇息,万千的话语最终只在一切不言中。 从扬州得来了草药,好月又同元统、周成喜、萧江等等将领连夜将所有染病之人都移至在了一处院子当中,且这院子除去这一批本就参与了此次救援当中的士兵与军医之外,旁人再进不得。 再当好月将那草药运进院子里时,不论是军营还是在场的众人,对好月均都抱起了十分的不信任来。 这是什么草药? 光凭这东西可来救他们? 当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连带着如此信任好月的元统,亦是一脸怀疑的瞧着她。 好月却只清浅笑笑,“难道你们,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的确是没有的! 周成喜一脸狐疑的看着好月,“这东西我家生了许多,不过是拿来喂牛的野草罢了,你如今却拿来妄想治疗这瘟疫,尹将军,你未免也提过于自负了些!” “自负么?”好月头一偏,“拿出你质疑我得时间来忙活,想来要有意义得许多!” 话罢,她便喊来了两个士兵,极为耐心道,“你们且在这院子里搭建两口锅,一口锅用来将这草药给监制了熬成水分给大伙儿喝了,另外一口锅则熬出水来让大伙儿拿水擦拭了身子!再换干净的衣衫!” 好月是如今军营当中的主帅,她的直接吩咐,那二人自是不敢有任何疑虑。 第五百四十一章群居动物 第五百四十一章:群居动物 六月初五,安城当中发生了一桩大事儿。 主帅尹好月,感染了瘟疫,一大早的发现了此事之后,便搬离了本来的院子,去了一处十分僻静的院子‘养伤’。 这则消息,不过短短半日的功夫便在安城内传的可谓是沸沸扬扬。 纵管作为副帅的元统左右交代人将消息封锁,可最终却还是无济于事,从安城内又传至了周边,直至百里之外。 因被天花感染的好月此时面色潮红,身子乏力且酸痛,脸上开始长出了斑点来,偶尔伴随着几声咳嗽,当真是让人见了都只觉十分唏嘘。 这小姑娘呀,这几日可一直在那群感染了瘟疫的百姓当中流连……女子身子本就瘦弱,在加上那瘟疫十分毒性,传染至身上之时,死亡率很大。 连带着有几个军医都开始往好月的院子里跑的勤快。 最过于担忧的还是莫过于安邦,安邦知晓了这消息之后,着实是寝食难安,一直站在了院子外头要见好月。 而好月,却每每以自己身染瘟疫,怕传染给安邦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 那个十三岁的小少年,屹立在门外,头回哭的个死去活来。 好月捂在被子里,听着安邦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连连叹了声气。 很想出去宽慰安邦一番,可眼瞧着自己的处境,到底还是忍住了这心思。 最后,终是由苏南将安邦劝回了院子里,那院门外这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感染了瘟疫的好月一时间也只能躲在房间里看书,偶尔元统与周成喜会进来‘关心关心’好月,在她这染病的日子里打发了一些无聊的时间。 六月初九的早饭,才吃过早饭不久,便听的门外士兵朝她禀报,伯言先生来了。 对此,好月倒是并不意外。 此时的她已窝在了床上毫无力气,在伯言进来的那一刻,她无比虚弱的缓缓爬坐了起来。 伯言见她似是很吃力,忙是搭把手的拿起一个枕头垫在了她的腰后。 好月见此,动作一滞。 虚弱咳嗽了一声之后,她率先打开了话题,“先生还是远离些我得好,以免被感染上身了!” 伯言瞧着她手上起的斑疹,与那些个天花病人的病状并无差别,亦是连声叹了口气。 “前些时日还见得将军生龙活虎,才不过几日之间,却不想遭受了此等变故!” “无碍!”好月清浅一笑,那双本是囧囧有神的眸子此时亦是失去了光色,“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这一病,是祸是福,谁人知晓呢?” 不知是否是他多想,伯言总觉着这话中暗含了别的含义。 不待多想,却又听得好月转移了话锋,“许久未曾去瞧过夏将军,可不知将军如此身子可是恢复了些!” “托福,文轩如今身子已是好多了!” 文轩,是夏威的小字。 好月点头,“那则好,夏将军乃实难见得的奇才,当真是不该就如此埋没的,我也希望他能早日振作起来!” 作为一个‘敌人’,好月说出这些话来,的确是叫伯言眼眸不由得一深再深。 “在下相信将军定不是那放虎归山之人!”伯言一笑,不见其锋利。 “如何不是?”好月依旧随着浅笑,“不知先生可曾听过一个典故,一个猎户捉了一匹爪牙十分锋利的狼,但那狼一直认为猎户之所以能捉着它,不过是采用利用了陷阱的技术…… 狼说:你若是放了我,下回你若是还能捉住我,我便信了你。 猎户整日在那山中除去猎物就是猎物,难得有了这么个好玩的东西,也将那狼给放了! 狼带着狼群回来复仇,可最终狼群终究是死在了猎户手中,猎户又将狼给抓住了!” 说完这一段话之时,好月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伯言,“猎户向来喜欢有挑战的东西,明知道放狼归去定然会被报复,但是他无惧,更将此事当成了生活当中的乐趣,于是一抓一放,一放一抓,最后使得那狼对猎户也丧失了信心抗衡,反之归顺了猎户,同猎户一道捕捉起了别的猎物!” 伯言是个聪明人,不用多想便已经明白好月所说的话意。 “将军这是将文轩比作了狼,而将军自己则成了猎户了!” 好月依旧笑着,“我可不曾如此说,但人心比狼心可是要复杂的许多,狼有狼性,一狼受害,万狼结群,如此简单而直白告诉着众生,它们乃群居团结动物…… 可人心呢?先生心思谨慎,如何会不明白?再且说了,我虽说过待夏将军身子好了之后,便让人送他回去,但并未说过连带着先生也一道放了!” 好月说起话来的声音越来越是中气十足,全然不像是一副受了瘟疫的模样。 伯言垂下了眼眸来,将所有的情绪都收在了心底。 “将军当真是好计谋!” 对夏威照顾的十分周顾,又扣押了他在安城之内,径自一人且完好无损的夏威回到夏军之内,定然会被夏军排挤,以至于让大夏皇帝产生怀疑。 怀疑这并未带任何伤势回来的夏威,是否在暗地里已经妥协了南军。 大夏皇帝是个多疑之人,对此事自然是要产生怀疑,而因此产生的怀疑,对于夏威而言,许面临的又是一场生死。 好月只笑,“计谋说不上,只要先生您还留在这安城之内,我的身边,我便无所畏惧……记得我曾说过十五要破运州的话么?从来不是开玩笑的! 先生以为,这场瘟疫我不知晓是一场阴谋么?太可笑了!” 女子狂傲起来之时,连带着笑意都是如此的明媚。 “可惜呀,可惜夏军遇见的是我,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天花罢了,与我而言不过算是一个小儿科,这场小把戏,我并未放置在眼中!” 好月将话如此的说明了,伯言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心跳感。 可面上,却仍旧是一脸平淡无表情的模样看着好月,“将军如今同在下了这些,只怕是已有打算了罢!” “先生聪慧!”好月笑道,“接下来的日子我‘身染疾病’出不得房门,且因生活无趣,留了先生在院内一道‘交流’,想来,应当无人怀疑此事!” 第五百四十二章怎么会有龙阳之好 第五百四十二章:怎么会有龙阳之好 “将军……这是要出击了?” 伯言聪慧,如何不知晓好月的话意,又如何不知晓这场瘟疫是人为的。 “只等今晚连夜启程出发了!”好月唇角勾起,“先生可是信我,能在五日之内取下运州呢?” 运州作为边疆城郡,自是不会如此轻易攻下。 而大夏地域较少,又十分繁华,地狱边疆之地自然更是无比的防御。 伯言回道,“将军心细谨慎,倘若能五日破了运州,倒也是传奇了!” 这话的意思,虽然带着婉言,但也显然并不相信好月能在五日之内将运州破了。 “那便请先生瞧着便好!”好月说着,从床上缓缓站了起身来,走至窗户口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先生暂且在我这院子里先待着罢,夏将军那边,我自会带人去通知一声的,免他担忧!” 只怕更是担忧罢! 夏威如今对好月十分痛恨,在她手中整整灭了他七万大军,如何叫他咽得下这口气来呢? 如今在伯言的言语劝慰当中好不容易找回了些生机,如今又将伯言给‘扣押’,难免不怀疑她这心思时为何。 伯言沉默了好半响之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倘若今日在下不曾来探望将军,只怕将军今日也会寻人来传唤在下罢?” 好月并不否认,回头朝他笑了笑,“先生果然聪慧!” 伯言是个厉害角色……想比起夏威来,好月更为担忧的是伯言。 她这两日日日同元统‘闲聊’,当真以为是闲聊着玩儿的么? 如今这安城之内整整驻扎了十九万多的将士,而有十万早便已经陆续的离城了,只待今日她的启程。 总之,伯言这个厉害角色,好月就是想要待在身边。 她可以不收服夏威,但一定要收服伯言。 勇士可培育出来,但谋略者,却需要天生的心思聪慧。 收服一个伯言,堪比两个夏威。 且夏威同伯言之间的干系,瞧着也是匪浅。 但兵书上云,亲而离之。 好月对这些文字的领悟向来不是纸上谈兵的理解理解而言……换一句十分通俗的话而言。 只要不锋利的锄头,没有挖不倒的墙角。 二人关系再好,她便得想法子让二人之间关系疏离。 接下来的二人果真在房间里下起了‘围棋’来,这围棋的下法却是好月提议出来的五子棋下发,五子棋亦讲究着阵法、明锐的心思,在防御之间还要想着如何反击。 伯言起先还不懂,但走了两招之后便也玩的十分精通。 而那本是染了疾病的好月却没了一点该有的病态,反倒是同伯言在房中下了整整一日的五子棋,直到最后元统送来晚饭之时,这才意犹未尽的将棋盘收拢了起来。 夜晚的安城弯月高悬,那本是常常布满天际的星子此时也所剩无几,隐约可见飘来的乌云。 六月的天很是炎热,连带着夜里都热的让人手中离不开蒲扇。 亥时一刻,一辆马车从将军府后门驶出,直出了夜晚的安城。 马车旁侧有三匹烈马跟寻着,车内的男子单手撑头,长眸微闭,随着那摇晃的马车连带着心绪夜飘荡了起来。 耳旁能听着的,除去一行人所喊出的‘驾’字之后,便是马蹄啼嗒啼嗒的声音。 男子回想起今日下午,他同好月立下的一个赌约。 二人下了整整一日的五子棋,在棋局之上,他与好月立下了一个赌约。 倘若好月能五日攻下运州,他便留在好月身边五年,这五年期间,无条件为其效力。 倘若她不能五日攻城,便放他与夏威离去,绝不离去。 好月听得此言,还打趣了他,是否对夏威有欢喜之意。 这说法,当真是让伯言又羞又怒,直回了好月一声,“在下乃堂堂七尺男儿,又如何会有龙阳之好!” 他随在夏威身边亦有五个年头了。 那时,落魄在山间将要被养狗吞腹的他被夏威救下,那一命之恩,让伯言永世难忘。 留在了他的身边,亦是想着报答他的恩情。 夏威的确是有龙阳之好,但心中以有旁的男子……他同夏威之间,只可以‘亦兄亦友’这四字形容。 他那本是思绪清明的脑子里想起了好月那自信满满的模样。 她不止答应了这个条件,还当即与其立下了一纸契约。 伯言有时很是不明,这丫头年岁不过十四五岁,且又无有师从处,无论是身手还是这头脑,都决计不是一般人可能比拟的。 他本已算是个奇才,可在好月面前,连显得自己的思维都已跟不上,只能面上如此淡定。 他看穿了生死,看穿了众生看穿了世人,却唯独看不穿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漆黑的夜色里,脑子当中却是她那不可一世的狂傲。 倘若此回,好月当真能五日破城,那便说明自己技不如人,在其身边效力五年,也并非是丢脸之事。 当然,他并不希望好月能五日破城……他所赌的,便是赌好月五日内破不了城。 只要五日内破不了城,他与夏威则能离开安城……一旦离开了大南的视线之内,无论是他想东山再起亦或是其余,主动权都将在自己手中。 在好月畏惧伯言之时,伯言亦是畏惧好月。 不怕明来直去的武夫,就怕那心思深沉之人,他如今被‘软禁’在将军府内,一举一动都被限制,他怕就怕在好月这小姑娘忽然下了什么‘黑手’。 夏威作为一军主帅,换做旁人活捉了去,只恐是要狠狠折磨一番的,哪儿会如好月这般好吃好喝的‘供养’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 越是想,脑子里便越是乱,直到马车驶出了极远极远,听的好月说了一声歇息一会,马车这算停顿了下来。 终于停止了颠簸,伯言缓缓睁开眼眸,抬头将车帘掀开往外瞧了一瞧。 恰好见得月光下的女子从马上翻身而下。 动作十分娴熟。 映着阳光下的她显得很是娇小,连带着浑身都透着一丝清冷,仿似森林深处中那被传说的精灵一般。 第五百四十三章如何同娘交代 第五百四十三章:如何同娘交代 许是晚上的水喝得多了些,好月总是憋不住想要小解。 她身上那些个斑疹是‘装’的,但是发热却是真的! 正因为发热,她便干脆的将计就计,直说自己得了天花。 务必要迷惑了敌人的眼睛。 倒是已经喝过了药膳,早便好了个七七八八的,但仍旧觉着身子有些寒颤。 她一路又带了不少水,势必在明日早间天亮之时,这俱身子务必要全然好起来。 城中的那些百姓,已然将要好了。 但好月命令了元统,务必要将所有日渐好起的百姓‘留’在院子当中,一人都不能离开。 且还要传出消息去,安城的瘟疫不止未曾得到好转,反而更是严重了许多,甚至主帅尹好月因传染了天花而下不得床来。 俘虏军师夏威因前去探望好月,亦不甚被染上,二人一道隔离在了将军府的院子当中治疗。 因城内的瘟疫,安城整个已是乱套。 但在这乱套了的情势之下,谁能料到安城的十万大军已然离开,由周成喜、萧江、吴阑关等人组成了三个队,前往运州城边做了埋伏。 今夜乃为初九晚上,到得运州之后应当是十一晚上……而好月势必要在十四的自是之前将运州拿下。 运州地势不同于安城,比起安城来更是要复杂得许多。 好月到了运州之后,还要好生的观察运州的地势如何。 现下说这些还大早,好月去小解完了之后,苏南便劝了她,“你如今身子还虚着,不如去马车上坐着罢,待身子好些再骑马!” 此回安邦也随之来了。 好月是特意带着他上路的,就是为了能在路上同伯言之间‘增进感情’。 她向来也是个惜才之人,伯言这回能栽倒在好月手里,的确属于大意…… 而伯言如今虽是降服,但仍旧不能为好月所用……其一,好月对伯言如今还不够信任。 对于不信任之人,她又如何敢养虎为患? 但若是空在一处,又当真是浪费了人才。 最重要的,是好月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倘若伯言真想走,只怕谁也拦不住。 在伯言身上,好月仿似看到了自己。 倘若她是伯言,伯言是她,只怕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脱离这小小的安城的。 换位思考,是好月闲暇时最爱做的事儿。 只有暂时忘记了自己,再将自己幻想成了旁人,当遇见一桩事时,以那人的性子与惯性,应当该做什么。 不论是否是瞎想或者是推测,但无庸置疑,这种法子的确很好使。 闲话少叙,只说如今苏南劝说好月上马车歇着,却被好月摇头拒绝。 “无碍,这几日在房里也呆着将要发霉了,身子骨儿不曾锻炼,如今倒是活动筋骨的好时机!” 说罢,她又是翻身上了马。 苏南对她这倔脾气当真是很无奈,“前头还有硬仗要打,倘若你这主帅身子骨都未曾好,又如何能鼓舞士气呢?” “是了是了!”骑着马的安邦也不禁走了上来,“二姐可莫要让我再担忧了,你这身子若是再没好,反倒再加重了病情,如何让我同娘交代?” 她忽然感染了瘟疫之事,不知真相的安邦当真是整日以泪洗脸了好些日,连带着去见伯言之时都一直是肿着双眼的。 作为安邦的临时‘先生’,日日见得安邦因自家姐姐而如此伤心,他若是不前去瞧瞧,还当真是不合规矩。 哪儿成想,却因此事,他反倒将自己拉下了水去。 好月本想再三拒绝这二人的请求想着要骑马,奈何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反倒是将她劝下了马,上了马车。 为了方便,她也只准备了一辆马车往运州而去。 伯言不善骑马,好月便只得同他一道乘坐了一辆马车。 车厢当中也不算简陋,二人对立而坐,在这夜色当中瞧不见各自的脸色,只有偶尔传出的清浅呼吸声来。 夜色深重,却无一人有睡意。 赶马的人是小五,赶马的技术尤为娴熟。 马车上开始只有伯言之时,他从未考虑过要如何平稳,如今好月一坐上去,车速依旧如之前一般的快,可却平缓了许多。 伯言端坐了身子,率先开了口,“将军倒是好手艺,在下竟然未曾瞧出将军这病乃是装的!” 好月闻言,在黑暗中举了举手,“手上的斑疹么?其实并非难事,那军医对此事恰好懂些,再且说了,作戏嘛,得做好全套!” “如今城中瘟疫,在下存有疑惑,莫非瘟疫已控制了?” 这是伯言最为关心之事。 他活了二十四五载,经历过了两次天花,唯独这回未曾传出过有一人死亡。 无怪他不好奇,天花这病,于现如今这医疗技术而言,当真是连太医都尤为棘手,所采用的药更是要费一番心血。 怎的到了好月这厢,却不见任何为难之色。 说至此事,好月唇角缓缓露出了笑意。 她这人生就犹如是开挂了一般,所遇见的东西都仿似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再且说了,此事并无可隐瞒之处,她便道,“山野当中有一种草,名为芨芨草,这草十分常见,但大部分的人家会将此草作为牛草……也正因毫不起眼而让众人忽略了它的作用。 出天花者,虽传播的极快,但处置好了却也并非是要人性命之病,采用芨芨草熬成水,或口服,或擦拭,同时注意好卫生方面的防患,此病便不是要人性命的大病!” “竟还有此等方法!”伯言知晓了这个法子之后,那本是毫无波澜的眼中亦是冒出了精光。 幸好这深沉的夜色掩埋了他的一切情绪,这才不至于让好月发觉。 “倘若不是亲眼见着,当真是叫在下不敢相信竟会如此简单!” 好月轻巧回道,“世间万物,一切皆有相生相克之理,只要找准了方子,一切都不是难事!” 不知是否是伯言错觉,总觉着好月这话中有话,意味耐人寻味。 第五百四十四章可乘之机 第五百四十四章:可乘之机 “将军倒是与旁人女子不同!”伯言勾唇浅笑,“能识得姑娘,倒也是叫在下三生有幸了!” 倘若二人站在了同一阵线,想来定然成为无论性别的知己。 她性子犹如男子一般爽快,心思却比一般男子更要深沉得许多。 听得伯言此话,好月似笑非笑,“我就不信先生未曾调查过我得身份!” 这话拿来在明面上说的如此直白,当真是让伯言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随即,又听得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相比起我来,我倒更是好奇先生的身份,虽为夏将军的幕僚,可身份却查不着半点痕迹,唔……这倒颇为神秘!” “在下不过一届常人,有何神秘之说?”伯言亦是随着笑出声来,“倒是在在下眼中,将军更是神秘才是!” 好月又是一笑,她同伯言这是得有多无聊,这才玩儿起了文字来。 同打太极一般,谁都得不出什么结论。 听着好月不接话了,伯言倒也并非是个喜闹腾之人,可偏生就想同她说话。 他对她太不够了解了,而从对话中却往往可摸透一个人的性子。 是以,他又接着问道,“将军打算如何在五日之内拿下运州?” 好月不答反问,“倘若先生是我,又当如何做呢?” “可惜在下并非将军!”伯言道,“运州乃为水城,比起这易守难攻的安城而言,更是要难攻个几分,在下倒是好奇,将军既是已捉拿了文轩,为何不拿文轩来威胁夏国国君呢? 文轩在大夏为将十载有余,乃是大夏皇帝最不可割舍的人,倘若带上他来威胁大夏皇帝,岂不是更有胜算些?” “可这能做什么?”好月回道,“想必先生比我更是了解那大夏皇帝罢,且莫说是大夏皇帝,便算是大周与大南皇帝,又有哪个会受威胁? 作为一国之君,手下人才济济,如何会为了一个将军而受到威胁呢?再且说,功高震主!夏军为将十载有余,从未打过一场败仗,可不知这其中可会让多少人红了眼! 大夏皇帝,又如何会因他而受到威胁?我又如何会做这不明智之举?” 话已说至此,莫说是伯言这等聪慧之人,只怕旁人也会知晓了她的用意。 “将军这是要,挑拨二人之间的干系了?” “可以这么说罢!”如今伯言已成了大南的降军,再加之那些个话并未有何不能说的,好月便也当是漫漫长夜甚是无聊,同他讲了自己用意。 “毫无避讳的说,我欣赏夏将军的才能,欣赏他操练出来的兵士,我大南皇帝对于人才向来便是求才若渴,而我若能同时得了先生与夏将军,想来我大南天子定是十分喜悦! 旁的不说,仅说上回一战,倘若不是夏将军处于愤怒之中,这才让我有了可乘之机,我还倒是真不知晓要何时才能夺回安城了!” 说起这安城一战,伯言也甚是叹息。 倘若他早日知晓大南的主帅已换成了这个小姑娘,只怕他早会有所准备,不至于让夏威后来所带领的五万士兵全军覆没了。 说起此事,他作为军师,的确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对于好月那一句,‘不知晓要何时才能夺回’安城的话,伯言却是不信的。 倘若真是如此,她怎的在今日,又如此信誓旦旦的说要在五日之内破了运州呢? 他并不知晓自己若是防备了,会在几日之内才能让好月破了安城,更不知晓,到底是她破了安城,还是惨败逃回了丰州。 可惜,这些假设他再也无从知晓了。 而至此时,他心中已入明镜一般,知晓好月为何要如此‘偷偷摸摸’的离城了。 这场瘟疫便算是他都能看得出来,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目的是想不费一兵一卒的将大夏内部瓦解。 起先要让民众传染,而后传染至军营,士兵,让大南没了进攻的精力。 大夏不过短短几日之内便损失了约莫八万大军,这对于人数较少得小国而言,八万大军已然不是一个小数目。 倘若大南趁势追击,只怕大夏的损失更要惨重不少。 大夏如今需要好生的整顿。 如此,他们便得先让大南先陷入自顾不暇的状态当中……这场瘟疫,恰是时候。 也恰好是因好月考虑至了这一层,干脆想着将计就计。 安城之内人人数众多,这其中定然不缺乏大夏的探子,想来安城瘟疫传出,好月亦被瘟疫感染的不能离房的消息一传至大夏,定会叫大夏松上一口气。 而好月的将计就计,一边装病告诉众人,一边又同元统等人商讨如何进攻。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将十万大军分为三队人马,在悄无声息之下偷偷潜入运州边境。 好月这是要趁其不备出其不意呀! 伯言从来不小瞧任何一人,却实在未曾料到好月会有如此谨慎的心思。 二人聊过这一番话之后,也大致是明白了她的心思。 接下来的时间里,马车当中一度陷入了安静。 六月十一,傍晚的五彩霞云在空中升起一道尤为漂亮的景致,而在这山清水秀的运州城边,一条大河隔开了运州的城楼。 这河宽约莫十来丈,在城门口有一道收起的大桥。 想要过河,必然得将桥板从对面放下,否则便会困于对岸,无法过河。 一行四人站在河岸,阁岸瞧着对面的运州。 大夏边疆极少受到骚扰,正是因有这道河的缘故。 十来丈的宽度并不算太宽,但这大河深不见底,河水踹急,若不是水性极好之人,连这河都过不得。 这道河成了一道阻碍。 伯言面色风轻云淡,“这道桥倘若没有命令,便不会放下绳索来,将军可是想好如何过河了?” “过河之事还不简单?”好月笑道,“有志者事竟成,都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倘若这么一道小小的河便将我难住了,如何敢放下那些话来要拿下运州呢!” “此处河道常有士兵巡视,倘若将军用了船只,势必会惊动夏军!”伯言若有所思,“将军,又如何过河呢?” 第五百四十五章真正的净土 第五百四十五章:真正的净土 或许,伯言能想到好月会用什么招数……但他就是知晓好月的想法。 而好月,对其不过深意一笑,“先生瞧好便是,我说十五之前破运州,便势必在十五之前破了运州!” 她那自信洋溢的模样,倒映着天际那多多霞云,无比璀璨,无比狡黠,无比夺人眼眸。 边疆之地乃为常年发生战乱之地,自是无有百姓落居,五人先是同大军汇合之后,这才入住了临时搭建的营账之中。 这深山隐蔽,他们动作又轻,直至此时全然未曾惊动过大夏。 夜晚的山风总算解暑了白日里的炎热,仿似孩子脸色一般的天色说变就变,傍晚时分明明还是蓝天白云,一入夜色之后便起了大风,乌云卷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如今这紧要关头,好月总能想到这七字。 她调集了所有将领,在一处军营当中开始密谋筹划。 六月十二的整整一日,好月都营帐中未曾出来,同那些个将领在房中整整商讨了一日应当要如何布置。 六月十三晚间,那蓄积在天际之上的乌云仿似知晓了今夜将有变故一般,山风大起,乌云遮住了月光,将世间万物都笼罩在了这乌云之下。 风起过后,终是下起了这两日来憋屈已经的大雨。 雨势一来,倾盆落下。 大军当中识得水性之人不算多,却也不少。 而水性最好者,自然是从那无欢岛上长大的小五。 以一根麻绳系腰,再由小五率先下河,缓缓朝着河对岸游去。 小五水性好,再踹流的河水依旧能找准方向,快速游去。 一旦小五过河,便在一头‘接应’着其余人。 今夜这场大雨下的久久不曾停下,隐去了所有的踪迹。 好月如今依旧守在那军营之内,同伯言下了一盘五子棋。 盘腿而坐的二人脸上均是风轻云淡,眼眸当中更是毫无波澜。 那棋盘上的五子棋,黑白棋子之间步步防御步步攻击。 “这倒颇为好玩!”伯言笑着落下一子,“在下先前以为棋场如战场,落下一子满盘皆输,这五子棋,倒真叫在下颇有改观!” “五子棋么,不同于围棋,虽说手中有子可重新再来,但若是步步轻视,这棋盘之上该占有的就是别的棋子了!” 说罢,好月落下一子,而后捡起了自己的那五个白子,笑道,“这局棋,先生不如等我回来在下!” 伯言约莫知晓好月这是要出发了。 缓缓站起身来,“那便等着将军……凯旋而归了!” “先生这是真心话么?”好月朝其笑的十分狡黠,“我若是凯旋而归,先生可要留在我身边五年了!” 伯言浅笑,“在下等候将军好消息!” 他的确是想瞧瞧,好月是如何能在一个昼夜之内,破了运州的。 二人之间再无多话,派遣了两个士兵定要好生的周顾伯言之后,她则换了一身盔甲,又带着五万人马出发。 那烈马上的女子带着军队消失在这漆黑的夜色当中,伯言抬头瞧了瞧今夜下的不曾停止的暴雨。 莫非是老天爷察觉出了今夜的气氛么。 这雨,是为何人下得?这天,又是为何人变的? 这纷乱的天气呀,何时才能有一片真正的净土? 轻叹了一声气,而后旋身回了军营之内,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风雨。 小五率领军队过河之后,起先隐匿着踪迹去了大桥边上。 那道大桥日夜有人守护。 幸好如今下雨,踩踏在地上的声音隐没在了暴雨声中。 以小五带头,他轻声的走入了桥边那侍卫躲雨之地,再朝身后的其余人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大致是,他先上,动作要快,不要惊扰了其余人。 大伙儿早先做了商讨,先要秘密解决了那守着大桥的军队,放下大桥来让大军过河。 小五是个深思熟虑之人,由他带头先解决了这守桥的四五十人,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放桥之事出奇顺利。 而待大桥一放落,许因动静太大,运州城墙之上的守城士兵听的响动,当下便知晓有事发生。 “有动静,防备!快去禀告将军!” 那声音并不小,而因暴雨掩盖的缘故,反而听的不是很真实。 小五身上早已湿透。 闻声,忙是加快了动作将桥放了下去。 在桥被缓缓放落的瞬间,好月恰好带着大军赶到。 几乎毫不迟疑的,越桥过河。 那方的夏军约莫已是知晓了敌军来袭,守城将军汪守义忙派弓箭手戒备,吹响了那城墙之上的号令。 这号令代表着敌人来袭,军队做好应战准备。 夜半来的消息总是如此让人觉着仓促,那些个将士听得响动,连忙穿上盔甲准备应战。 好月率领着所有大军过了河。 雨势依稀不见有停止之势,不过短短时辰,河水却长了约莫有三尺来高。 一身盔甲的好月身子早已被淋湿,待到得那城墙之下后,便见得城墙只杀过的箭羽如雨点一般飞驰而来。 好月早已做准备,大军当中人均拿了盾牌。 箭羽飞驰而来,有盾牌做遮挡,又穿着铠甲蓑衣,竟是未曾有人伤亡半分。 好月势必要先破了城门。 她从马上翻身而下,拿了那做过特殊处理的炸药包一路躲避到得城门之下,动作十分熟练的将炸药包放在了车门口,再从里衣当中拿出火折子。 点燃引火线之后,大步逃离城门口。 那凌厉且飞来的箭羽几次从她身侧擦身而过,若不是她的动作迅速,只怕是会中了其招。 汪守义瞧着那十万攻城的兵马,心中十分惊讶……十万人马呀,是如何在他的不知不觉当中过河的?当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然而,当他瞧见那帅旗之上竟然时写着一个大大的‘南’时,他连呼不信。 但……不等他多有言语,只听得一声‘嘭’的声音,城墙之上的众人身子随着一颤,只见得碎屑乱飞。 城门破了,在大夏还来不及做任何防御的情况之下,城门却已遭了损坏。 在那一刻,大南两万手执长矛的铁骑兵驾着马匹飞驰入城。 第五百四十六章拿剑来 第五百四十六章:拿剑来 战争,拉开帷幕。 大夏从未想过城门会破的如此快,在这暴雨的夜色当中,仿佛只听得汪守义大声的喊着众人应战。 运州镇守边疆的战士十万有余,可被大南忽然的袭击而乱了阵脚,便算匆匆做好准备,却也不敌大南忽然的勇猛。 大南的士兵在汪守义的记忆当中,不过都是一些个酒廊饭袋罢了,二十万人马不敌那夏军的几万人马,却全让未曾想到南军会有今日这番勇猛。 好月骑马站在城门之外,任由倾盆大雨淋湿了她墨发与衣袍,瞧着那些个骑马而入城中的铁骑兵,唇角高高勾起。 今夜,她势必要将运州城取下,以洗夏威几日夺了安城的耻辱。 今夜到了子时之后,便是六月十四了。 她势必要拼尽全力,在十五这日发战报回京。 且她也得抓紧时间,在这几日之内将运州之事搞定,过不得几日,想来皇上的圣谕定会下来的,届时好月的身份便会被拆穿了。 她假借了的身份若是被戳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往日里清澈如泉水的眸子此时满是深沉。 战争向来如此残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莫怪她以鲜血撒了这运州城……倘若不是她主动出击,待夏军恢复过来时,他们也定会以鲜血染了安城的。 这夜的雨一直未曾停过,好月站在城门之外,只听得耳边哗哗的雨声以及城内大战的嘶喊声。 那雨水从城内流淌出来,带着一片暗红…… 明明闻不着任何气味,她却仿似这雨中处处布满了压抑的血腥味。 小五骑马陪同好月一直淋着雨,十分安静的站在她的身侧,而那紧抿的唇却不知在想着什么。 便算如今是六月,那夜晚的大雨淋在了身上,依旧觉得十分寒冷。 好月抬头瞧了一眼乌云密布丝毫不见雨停的夜空,任由暴雨滴答的拍打在她的脸上,明明打的脸瓜子生疼,她却仿似没有任何感觉。 雨水流淌入了她的眼中,连带着那双大眸也变得通红。 耳侧听着里头一直未曾听过的嘶喊声,好月看了一眼身旁的小五,“你觉着,这场仗要何时才能收工?” 小五闻言,若有深意的瞧了一眼好月,“最迟明早!” 是了,最迟明早! 大夏一直以为好月得了天花卧躺于房中,且副帅元统又一直在安城的确未曾出来过,又加之大南的十万人马是悄无声息而来,完全没有半点动静……忽然的攻城,的确打了个大夏措手不及。 好月不愿意入城,不愿意看到那些个将士相互厮杀…… 她生于现代,生于一个和平的年代,不论幼年过的如此,也不论她瞧过多少史书,见过多少带着血腥味浓重的词语,可当眼前眼睁睁的瞧着这件事儿发生时…… 所有的视觉观,听觉观,都仿似无法接受一般。 她不畏惧死亡,更不畏惧打仗,也并非如此圣母的见不得血腥……可真到了这一幕,她只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的便想着要回避。 她承认,她的确不是一个好领袖,无法同元统相比。 也幸好,这将会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次了。 只需夺下运州,将后事安排妥当,她便可以撤离这军营。 好月连着不曾言语,小五便也十分安静的等候在一旁。 安邦已入城了,跟在安邦身边的是苏南……对于苏南,好月很是放心。 也不知又是过了多久,好月吸了口气,瞧着来路时的那一片黑暗,牵着雁风打了个转,朝小五轻道了一声,“走罢!” 入城之后,尸骨堆积在了这运州城中的每一处,鲜血淋漓的大街上,叫人无处下脚。 好月在众人出发之前,曾下过了一道死令。 不可杀百姓,不可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违令者,斩之! 如今战事正在进行,好月眼睁睁的瞧着那本是鲜活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在她眼中倒下。 汪守义带着大军奋力的抗战,不少大南士兵在他手中的长枪之下丧命。 好月红了眸子,朝着小五冷冽的道出了三个字。 “拿剑来!” 小五约莫是已经料到好月的举动,瞧了一眼那汪守义,这才很是犹豫的将手中的长剑交给了好月。 在剑入手的那一刻,好月驾着雁风迅速的朝汪守义攻去。 汪守义这人身手本也是不错,但在这雨中已同大军抗战许多,浑身的力气早已减锐了许多。 反之,好月身后亦是不错,再加之手中这把长剑有十分锋利,是以……二人在十招之内,汪守义便再是不敌。 好月趁其不备快速的将剑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汪守义与其眼眸对视,在那夜色昏暗的路边灯笼光线照射之下,依稀见得她眸光深沉,无任何寻常女子该有的惧色,只冷冷盯着他。 “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投降,我便不杀你!” 如今脖子已在了别人剑下,汪守义哪儿还有选择余地? 他静静盯着好月看了一息,而后弃下了手中的长枪,缓缓举起双手来,眼眸却紧紧盯着她不曾移开。 这个举动,已证明他同意了投降。 好月盯着他,又大声道,“夏军听令,汪守义汪将军已同意投降于我大南!” 她的声音很大,在雨夜里气势如虹。 随着她话一落,所有士兵均都朝此处看来,满是不可置信的盯着汪守义,显然不信他竟是已同意投降。 战争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十分安静的瞧着这一幕。 好月将长剑架在了汪守义的脖子上…… 仿似这雨声也感染了安静的气氛一般,逐渐减小。 好月则又道,“归顺于我大南者,保其性命,安其家人,大南天子以仁治国,定不会为难众位将士!” 对于这些个将士而言,大多想要升职十分为难,一心最为挂念的也是家人。 而好月说出口的这些,当真是叫众人心动。 可大夏与大南之间,本便是两不相让,众人又如何会信好月所说出来的条件? 保其性命,安其家人。 第五百四十七章抗者,杀之 第五百四十七章:抗者,杀之! 这本是多诱人的条件。 所有的将士生死抵御着外敌,拿鲜血来染红了这片江山。 自从离家之后,便总想着与家人团聚,安安稳稳的,没有任何战乱发生。 有一片安稳的环境够他们生存。 但在这三国争霸的天下当中,又哪儿能有这片所谓的安宁? 无怪他们不信任好月,不信任大南……设身处地而想,倘若他们是赢家,又如何会对南军如此? 众将士显然是不信好月方才那一番话的,可无奈于好月的剑下正是他们的将军。 几乎在那一刻,所有大夏士兵都弃下了武器。 不是因为他们相信大南,相信好月……只因他们的将军在好月的剑下。 群龙不可无首,那是他们的将领…… 眼见着他们将兵器弃下,好月这才仿似出了一口气,示意了周边的几个士兵去将汪守义架住之后,她粗粗吸了一口气。 将长剑收回来,她欲要将手中的剑还给小五之时,哪儿料想汪守义竟是一个凌空逃脱了众人的掌控。 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短刀……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汪守义身子在空中翻转了一个身,手中的短刀直朝好月的头颅袭来。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未曾料到会有如此的转机! 短刀距离好月的头颅半尺之距。 刀刃极为冰冷,寒光冷冽,刀啸之声仿似在示威着它的锋利。 几乎在那一刻,好月条件反射身子一偏…… 短刀未曾划过她的头颅,却是划过了好月的臂膀。 那一刻,肌肤十分真切的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凉意过后,再是痛意。 而那时的她也未曾想如此多,只知晓汪守义这是要她的命。 手中的剑在空中舞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在众人又未曾反应过来的情况之下,她眼眸一闭,心下一狠,手中的长剑随着她的手势而落。 温热的液体撒在了她的脸上,在这冷雨夜当中,这是她接触的第一抹暖意。 可那腥味在嗅觉里又让胃里也随之翻腾。 这是她亲手所杀的第二个人。 第一人是为了救蔺希,她不得不将那黑衣人杀死。 而如今这人,她是为了自保。 睁开眼眸的瞬间,许多大夏士兵愤怒的眼睛朝他扫视而来。 倘若眼神可以杀死人,好月毫不怀疑自己约莫已被众人千刀万剐。 她忘记了自己手臂上的疼痛,只瞧着长剑的上鲜血随着雨水而低落在了地上。 那地上,躺着一副身子。 房子还鲜活的一人,如今尸首已经分家,手中还紧紧的攥着那欲要砍下她脑袋的短刀,头颅却滚了半丈远,一双眸子静静的盯着好月,一脸的惊诧。 她杀人了! 明明是该怕的,可她此时却觉得无比的镇定。 倘若不是她这一刀下去,想来……头颅与尸首分家的,便会是她了。 左臂上的疼痛让她吸了口气,那鲜血随着雨水而缓缓流下,染红了她的半身盔甲。 好月收回剑,眸光十分冷冽的瞧着那些个大夏士兵,脸上因失血而显得无比苍白。 “降者,饶之!抗者,杀之!” 那不过是短短的四个字,落在众人心中仿似有千斤重般。 汪守义一死,振奋了大南,萎靡了大夏。 将领已死,他们犹如一群无头苍蝇一般,没了任何方向。 纵使夏军对好月杀了他们的将军而此时恨之入骨,偏生此时却只觉着沉浸在了这悲伤之中,连匕首都拿不起来。 那细雨不知是何时忽然停了,整个运州城不过一夜之间却恍如变成了一座死亡之城一般,地上横满了尸体。 鲜血染红了地上,连带着那乌云密布的夜空,要开始泛红起来。 好月静静瞧着这世间的万物,瞧着那些个缴械投降的士兵,又瞧着小五一脸担忧摸出了怀中的药瓶,慌张的给撕下一块早已湿透的衣摆,给她狂乱的包扎着伤口。 好月并不知晓这伤口有多深,可她只觉着浑身都再无力气,脑袋十分晕眩。 直到最后,她见着那本是黑压压的天际开始变成了蒙蒙灰色。 灰色的天空之中,所能见着的,又是一片刺眼的红。 耳侧再是听不见任何的战乱声,好月唇角一勾,眸光有了些涣散。 子恒兄,我所送你的这个生辰礼物,你可是会欢喜? 在她陷入昏暗的那一刻,仍旧在想着蔺希果然真是会收买人。 第一次进宫面圣,他便将如此珍贵的免死金牌送给了她,又待她如此好,处处照料的十分周到。 她若是总如此的只知晓收取而不知回报,那又如何对得起蔺希呢? 这运州城,既是她送给蔺希的生辰之礼,又是过年之时她回报给蔺希的新年之礼。 好月陷入了昏暗当中,安邦与苏南骑马赶来之时,二人瞧着那闭着眼睛躺倒在小五怀中的人,步子似是有千斤重,紧紧不能往前迈。 那时的天空已翻出了鱼肚白,连下了一夜的大雨早已停下,那个脸上苍白毫无血色的女子是几人从未见过的狼狈模样,唇口紧闭,眼眸不眨。 犹如一个死人一般,毫无生机。 安邦长长吸了一口气,心跳动的连带着他的整个脑袋都是一片懵的,通红的眼眶没有任何防备的便噼里啪啦的落下了眼泪来。 “二、二姐……”许是因那女子犹如一个死人一般,安邦唤起这个称呼来,连带着下巴都是颤抖的,“怎、怎么了!” 那向来十分清冷的小五抬眸瞧了一眼二人,而在那清冷的眼眸当中,却见得他已红了眸子。 连小五都红了眼睛,且那人…… 苏南慌了,大步过去,“怎么了?这刁嘴的丫头这是怎么了?只是受伤了可是?你怎的能让她睡着呢?天都快亮了,咱们打了胜仗,可得回去庆祝呢!” 那话如此说着,可眼泪却是不争气落了下来。 这是他苏南自懂事之后,头回落下的泪。 他慌了,是真慌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了眼眶当中。 可是那眼眸紧闭的人,此事却已是再不能答话,连取笑都未曾有。 苏南想,倘若她此时睁开眸子,定是会大声笑话他的…… 可是,并没有。 第五百四十八章你是谁 第五百四十八章:你是谁 大雨过后的天空出现了云彩,碧蓝的天际之上白云朵朵,凉爽的夏风轻拂,洗刷了一切血雨腥风。 苏南火急火燎的站在军营之外来回度步,一旁的安邦则蹲在地下拿着木枝不知再画着什么。 被阻隔在营账之内的床上躺着一个素衣女子,女子面色惨白,手臂以白纱缠绕了厚厚一圈。 旁侧一个锦衣男子正靠在了床梁之上,手中牵着那女子的手,双眸微眯,显然一副极为疲惫模样。 当得手中传来一阵细细响动之时,男子这才猛然的睁开了双眸……那本是含着轻雾的眸子瞬间变得深邃,下意识的往床上看去。 果见得,床上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 只是那平常流光溢彩的眼睛里此时却涣散的毫无任何焦距点。 待她同他的眸子对视之时,那无焦点的眸子这才缓缓聚了起来。 可是,当她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却让他呆呆愣住。 只见得她苍白如蜡的唇瓣缓缓轻启,极为虚脱的道了三个字,“你是谁?” 那一刻,北冥夜所有的动作愣住。 “小……小月儿,你莫吓我!” 可在她的脸上却找不着半点的玩笑之意,虚弱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除去病态依旧是满满的病态。 这模样,让北冥夜极为揪心,极为心疼。 “小月儿?”她随着他说出口的名字,轻声念叨,“这是何人?” 北冥夜彻底傻眼了。 站在床侧紧紧的直射着好月,那好看桃花眸中倒映着她苍白的模样。 “你果真、不识得我了?” 连带着他的呼吸都变得极为小心翼翼。 床上的姑娘缓缓摇头,一脸无辜的模样瞧上他,“你生的这般好看,可是女子么?” 女子? 北冥夜显然差些将要喷出一口老血来。 再不同床上的人多说,他只径自的站了起身来,朝着外头便大声喊唤道,“大夫,大夫呢?” 这声音使得那一直候在营账之外的安邦与苏南连是迎了上去,紧张问道,“可是醒了?” “醒了!”北冥夜深深瞧了一眼苏南,将一切心思影藏在了眼帘之下,“我去唤大夫来!” 苏南一听好月醒了,当下那本是担忧的脸这才轻松了下来,也不与北冥夜多说,当下便进了营账之内去。 好月躺在床上闭着眸子,那左胳膊疼的她连气都呼不了,疼的不行。 苏南与安邦走至床边,见得好月那疼的皱起眉头的脸,先是关心的问了两声可是疼如何如何。 见得她只怔怔的看着二人,苏南这才隐藏起所有的伤心,如同孩童一般道,“你这小没良心的,可算是醒了,你要是不醒,难不成还要咱们去阎王大人那儿抢人不是?” 这手臂上的伤他可是见过的,十分深。 好月肌肤本就嫩的如豆腐花儿一般,汪守义那一短刀子下去,的确是伤的不轻。 “二姐!”待苏南说过之后,安邦亦蹲在了好月的床边,通红着双眼瞧着床上的人。 “倘若你出了事儿,如何叫我同娘交代?如何叫我对得起自己,我决定了,咱们回家,我不参军了,等你伤势好了,咱们就回家了,今后我也打消了这参军的念头!” 听得二人的话,好月只眨着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瞧着二人,脸上毫无任何表情,连带着眸子都未曾有过半分异色。 苏南察觉出了好月的异样,心中亦紧张了起来。“好、好月,你不会傻了罢?” 说着,将手伸出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体温很是正常,甚至还有些凉意。 可那眸光,却只让苏南觉得十分陌生。 半响之后,只听得她虚弱无力的声音响起,“好月是谁?你是谁?” 短短七字,不仅仅是苏南,便是安邦也愣在了原地,久久不知要如何反应。 直到最后,安邦与苏南二人对视一眼,脸色变了几变,才由安邦小心翼翼的问出口道,“二姐……你,你果真不识得咱们了么?” “二姐?我是你二姐么?” 随着好月这话一落,安邦与苏南心中都暗自道了一声完了,只恐此事有些儿不妙。 苏南忙问道,“你当真你知晓你自己是谁了?也不认识咱们是谁了?北冥夜呢?你可还记得北冥夜?” “北冥夜?”那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可眼神里却依旧是如此一副什么也不知晓的模样,“他是谁?” “他……他是……”苏南竟是不知要如何回答了,结巴了两军,这才道,“他是你的未婚夫,就方才走出去那人!” “喔,原来他叫北冥夜呀!” 苏南吐血。 “好月,你可莫吓咱们!”他说着,伸出来了一个手来给好月认,“你跟我说,这是几?” “一!” 苏南便有做了一个五个手势,“那这呢,这是几?” 好月无比黑线。 还不曾回答这话之时,便见得北冥夜带了一个大夫入了营账之内。 大夫一来,安邦与苏南便退开了些,任由大夫给好月把脉,看伤势,摸脑袋等等。 待大夫左右查看过了一番之后,北冥夜连是问道,“可是如何?为何为失忆?” “这……”大夫左右想了想,百思不得其解,“按道理而言,姑娘应当是不会失忆呀,又不曾伤着脑子,可这失忆……也并不排除是否流血过多而造成的!” 还有这说法? 床上的好月眨了眨眼,瞧着床侧那三个脸上正一脸担心着的三人,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只无比淡然的道了一声。 “我并未说过的失忆!” 这话一落,三人均都睁着眸子朝好月看去,却见得那女子脸上是无比的正色模样。 “不过是同你们闹着玩儿罢了!” “你这小没良心的!”苏南当下只松了一口气,心中明明很是高兴,而面上却仍旧做了一副生气的模样,“还当真是个没良心的,咱们如此担心你,你竟同咱们这般玩闹,不理你了!” 说罢,一个利落转身,便出了营账当中去。 安邦见此,也红了眸子,“二姐,我也不理你了!” 话一落,便也跟着苏南走了出去。 老大夫是北冥夜带来之人,也约莫猜测到了二人的干系,当下朝着北冥夜拱手一告辞,这营账之内,便只剩下好月同北冥夜二人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小月儿的夫君 第五百四十九章:小月儿的夫君 北冥夜的确是被好月吓着了的,可见着她那双依旧很显得疲惫的眸子,心中既是泛酸又十分心疼。 缓步走了过去,面上是一脸的故作轻松,“嗯哼?方才是谁说我是女子的!” 他那脸上带着几分邪魅之,继而补充道,“可要了解了解,我是男子还是女子?” 这话不知是好月想的太过‘危险’还是本身就很是危险,她连是吃力的床里挪动了些。 北冥夜生怕她的伤口吃疼,忙是正色道,“我不过是同你玩闹罢了,莫动,小心伤口!” 这一说至伤口,好月这才当真是老实了。 她此时并未觉得多疼,只觉着那手臂十分重,重的让她抬不起。 “你这丫头!”北冥夜瞧着她那惨白的脸色深深吸了口气,“当真是不会照顾自己,我说了让你以自己安危第一,可你倒好……” 话间,他已是在她旁侧缓缓躺下,身子偏着面对好月,手撑起了脑袋,“是我来晚了!” “比起手臂中的这一刀,我倒还是无比庆幸掉的不是脑袋!”现在一想起汪守义那忽然来的一刀,倘若不是她反应快,只怕人头落地者便是她。 在死亡面前,所谓的受伤都不值得一谈。 “倘若真是如此,我必然要整个大夏为了陪葬!”北冥夜说着,没有任何半分玩闹的意味,“你将伤势养好之后便回扬州,今后你想要做的事儿,只需同我说一声便是!” 好月以自己的右手搭在了北冥夜的手上,微偏了头与北冥夜对视,“这些本应当是我应该做的,毕竟长月公主这个称号,也不能白白得来!” 说着,她则又道,“这一战,大夏损失了约莫十七万的人马,又失去了运州……这对大夏而言,显然是一次重创,之后的事我也并不打算再继续插手管辖,待我将此事处置好,便可回扬州了!” 北冥夜并不想管辖这三国当中的任何一桩事,可一旦涉及到了好月,他最重要的人,他并不介意以无欢岛的势力来灭了任何一个国家。 而听得好月说不想再管,他只一双眼眸深了些,“大夏敢动了我得人,让你至此,我作为你小月儿的夫君,自然是要为你出了这口气的!” “别管了!”好月道,“这本是两国之间的战争,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了,再且说了,想要我命的人是汪守义,而他也因此而丧命在了我得剑下……我不过是伤了一条手臂罢了,比起他的命而言,不值得一提!” 许是这话题太过沉重,好月在说完之后,变立即转移了话题,“今日是何时了?” 北冥夜回答的不假思索,“十五!” 竟是十五了? 浓眉一皱,便想着要挣扎起身来。 北冥夜见此,忙是起身去扶了她一把,“你手臂伤的不轻,应当要好生的躺着才好!” “不,我还有许多事儿未曾交代好,运州虽已夺下,但城门被我炸毁,势必是要将城门给修葺好的,以免被人偷袭……其次还得加强城内的防御,那些个降军还需处理,大夏的百姓也是问题!” 这一大串的事儿下来,好月当真是觉着自己不能在继续呆下去。 北冥夜叹了口气,“元统已赶到运州,如今城中有他,防御自是加强了……且城门正在修葺,你无需操心太多!” 可是如何能不操心? “元统这人倒是不错的!但他行军打仗这许多年,性子多少还有些个戾气!”好月从床上坐起身子来,只觉着脑子一阵晕眩。 强忍着不适,她继续道,“大夏的降军需要好生安排妥当,百姓也需安排妥当,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南的天子必须在众人的心中是个十分仁德之人,是个能带领他们走向和平世界的人!这样才可让众人臣服!” 自己的女人却担忧着别人家的男儿郎,北冥这心中无端的吃起了醋来,“大南的皇帝在小月儿心中,当真是有如此重要?” 约莫猜测到了北冥夜的心思,好月嗤笑了一声,“皇上待我是真好,都说拿人手软吃人嘴软,我总不能拿了人家的东西不回报一些什么罢!” 北冥夜眉头一挑,“便算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富贵险种求嘛!”见得北冥夜吃醋,好月连带着心中都舒畅了不少,“皇上给了我这些富贵,我总得付出些什么才好!你莫担忧了,我不是啥事儿都没么!唔,你爹他们、回家了?” “早便回了!”北冥夜说着,浅叹了一声,“这些时日手中之事不少,直到昨日才处理完……” 他昨日来到运州之时,见得一副毫无生机的好月,当时他第一反应,便是想着好月若是有任何的闪失,他定会要整个大夏来陪葬。 便算如今好月这般说,他仍旧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大夏。 二人之间稍稍聊了一些,直到最后好月死活要起身处置好之后的事,北冥夜着实坳不过她,只得亲自服侍着她穿衣起了身。 穿上鞋子下地之后,好月虚弱的连带着脚步都有些迈不开,连带着脑子里都是一阵晕眩。 此回失血的确是过多了。 北冥夜一脸担忧瞧着她,“你想要做甚与我说便是,你如今身子的状况,哪儿还能再操劳!” “你到底不是这军营之人!”好月轻叹了一声,“有些事儿得尽快处置好了才可,否则敌军反应过来,再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便会让所有的功劳都毁于一旦!” 如好月所说,他不是这军营当中的人。 北冥夜便算想着要帮也着实绑不了,最终只得轻叹了一声。 她所说的他都明白,可他却只觉着很是无力,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这是北冥夜头回觉着如此无力。 “大夫说,约莫你今日会醒,我已让小五给你熬了人参药膳,且先喝了再谈!” 现如今她最为重要的便是得好生补补。 好月一点头,应了一声好。 二人此时已出了营账,外头的阳光十分刺眼,刺眼得好月不得不抬手遮住了眼睛。 阳光正烈,晴空万里,这一场血腥的战争……该是结束之时了。 第五百五十章不会滥杀无辜 第五百五十章:不会滥杀无辜 傍晚的运州城内晚霞十分好看,红彤彤的一片,犹如一道七彩祥云。 天际上空升起了透明的月牙,想来不过多久,银月便会高高悬起。 城门在元统的监督之下,今日已完工。 且未免会被人用好月的方法将城门引爆,元统左右琢磨了一番,花了大价钱打造了一扇牢固的大门。 运州城的练武场上,所有的百姓均都聚集在此,好月虚弱的坐在了台上,扫视着台下的所有人群。 运州这回大战引起了百姓的恐慌,虽说未曾有死亡出现,但众人对台上那能高高在上瞧着十分俊秀的女子却很是惧怕。 听人说,是这个身子十分单薄的女子杀了那汪将军。 有了这一说法,所有人瞧着她便犹如是来自阿修罗地狱的死亡使者一般,心中怕的紧。 且如今这城内所有人都是大南兵士,倘若想要杀他们示威,那也不过是手起刀落之事。 好月本是不想站于这高台之上的,但元统等人虽能简单的听懂一些大夏官言,但若说起来,却是真不会说的。 而这些百姓的不安,需要一个人来让他们宽心。 如此,那精通与大夏官言的好月,便只能站在高台之上。 扫视了一眼那一直只低头不敢朝好月看来得人百姓,好月眸子深了一深。开始了本次的主题。 “诸位且安心,我大南天子向来信崇以仁治国,自是不会滥杀无辜!”她那一口大夏官言说的十分标准,直让在场所有大南士兵带着不可置信的眸光朝她扫了来。 她则继续道,“两国战争,向来最苦的便是百姓与战士,我大南天子的心愿便是愿这天下迟早一天可太平,愿天下所有百姓衣能避寒,住能避风,食能果腹,带领着群众能走向光明!走向没有战乱的未来!” 受了伤这她,说出这些话的确是要了她不少的气血。 而她此事亦是想着要速战速决才好。 运州终究不是她的久留之地,这军营也不是她的久留之地。 只等将此事处置好,她得立时离开这军营。 元统所送出去的折子,想来皇上已做好了应对。 倘若快马加鞭而来,只恐也是在这几日便能到得这军营当中了。 届时,她的身份会被戳穿……一旦戳穿,有可能要面对着军规处置。 那军棍子,好月当真是吃不起。 如此思虑之间,她则又道,“多余之话我也并不多言,倘若不愿做我大南子民者,可站出来,我定会让人送你等出了城门!倘若愿归顺于我大南者,我在此起誓,定不会让众位有任何的性命之忧……只有我大南还有一口吃的,决计不会饿着百姓! 而我大南的天子,定然会带着众位一起走向这黑暗中的光明,走向没有战争的太平年代!” 她所要说的,也不过是这些罢了。 本来元统也可说的,但他并不精通于大夏方言,此时只怔怔的站在好月身旁,眼眸深沉的瞧着这个才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 好月将这些想要说的话说出了口,接下来的事儿她也并不想花费过多的时间,只缓缓的从凳子上站了起身来,将剩下的一切交给元统管理。 在下台的那一刻,好月站在了他的跟前,叹了口气之后再道。 “我知晓元将军的心思,两国交战不可心存善念,但是百姓都是无辜的,我希望将军对这些大夏百姓能如大南百姓一般,都是性命,都是活生生的人! 倘若不肯归顺于我大南者,无论如何也不过是普通百姓罢了,能放则放了罢,两军交战,本已是苦了百姓,如何还能夺人性命呢!” 便算说她是个圣女表也罢,妇人之仁也好,好月是真不想见着那些个百姓生活在这水深火热当中,亦不想太过残暴,让世人以为蔺希是个残暴的帝王。 暴者,压制人心。 仁者,收获人心。 好月是真希望百姓能够爱戴百姓,而她也忘不了,当初在锦州之时,锦州百信送的那一块匾额。 蔺希将那匾额挂在了寝宫当中,每日睡前与睁眼之后,必会对着这个牌子瞧上许久许久。 再者,在好月的心里,他已的确算是个明君。 这天下,只有明君才能带着百姓走向光明。 元统怔怔的听着这些话,又瞧了一眼好月那抬不起的手臂。 这一个月来的相处,元统的确是佩服好月的,佩服她的心思,佩服她能在短短一月之内,不仅仅能夺回安城,更是夺了这运州,给大夏来了致命的一击。 那双没了光彩的眸子此时正无力的盯着她,元统猜想,她此时应当是体力不支了罢。 本是想伸出手来扶她一把,可当见着那台下正双手抱胸,桃花眸子深邃且容貌绝色的男子,到底是没了任何‘亲戚’举动。 只双手抱拳,应了一声,“是,末将知晓如何做!” “这便好!”好月勾唇一笑,而后缓步下了练武场的台阶,一步一步朝着台下那个男子走去。 待走至他跟前之时,元统见得他将她拉拢在了怀中,让好月的身子靠在了他的身上。 当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收回眸子,他认真的处理起了这些个大夏的百姓。 好月被北冥夜圈固在了怀中,她仔细的瞧了两眼旁侧的士兵,小声嘟囔道,“人还不少呢,咱们得注重形象!” “形象么?何为形象?”他宽大的身形将好月埋在了他的怀中,而后更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小爷只知晓我得小月儿如今身子大虚,爷心疼,只能如此抱你!” 二人的这一幕并未有多少人瞧见,好月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只觉着内心都变得十分踏实。 “待明日,将所有事情处置好之后,咱们便回扬州罢……我得赶去京城了!” 也不知晓京城的生意如今如何了。 毕竟离开太久,总是有不少的事儿需要她去做。 “你且将伤养好再议!”北冥夜说完这句话,便抱着好月远离了这练武场,远离了这片喧嚷之地。 第五百五十一章分内之事 第五百五十一章:分内之事 六月十六,天气炎热了下来。 好月昨日是宿在了运州的客栈之内,而吃过了早饭过后,她便要去将军府找元统,交代好之后的事儿后,她便要启程回扬州了。 手依旧是疼的动不得半分,北冥夜到底是个男子,在起居方面之上多有不便之处……与此,便替她寻了个小丫头,照料她换衣之事。 因天气较为热的缘故,且手臂上又包裹了一条如此厚重的绷带,好月担心手臂上的肉因此而腐烂,便只简单的包裹了一层。 穿的也是日常当中最不爱穿的广袖。 广袖宽大,好月总觉着妨碍了做事。 北冥夜今日一大早便出了门去,本说让好月等他回来一道用早饭,但……好月总想着将手中之事先处理完善,如此,只简单的吃了一些之后,便带着小五与苏南去运州城内的将军府当中找了元统。 到得将军府时,元统正在计划着要如何加强这运州的防患,听得好月来了,他连连便迎了出来。 自从好月杜绝入住这将军府,元统心中便已有了一些心里准备。 而二人见面之后,好月亦是不曾废话,直入了主题。 “元将军,我为我第一次见你之时,说出的那些话同你道歉!” 在这将军府的花厅之内,只见得好月坐在了一旁的靠凳上,朝元统面色正紧道,“我知晓元将军向来便是一个好将军,待手下这些个将士亦是用心对待!之前所说的那些话,还望将军莫多见怪了!” 好月主动说起此事,元统很是诧异,愣愣的瞧了一眼好月。 “主帅所说不错,末将脑瓜子的确不够用,不知晓如何用以计谋,亦不知晓如何同敌人对战……比起打仗来,末将的确比不上您!” 心中约莫已猜测到了好月的意思,他却未曾将话题那那事上多引。 “将军可莫要如此说!”好月一笑,“如今运州已经拿下,大夏受了重创,想来南疆短时间内也不敢有人再来进犯。 皇上所派出的人,约莫着这些日子也将到了,而我家人如今正在扬州等着我回去,之后的事情,就劳烦将军多多担待了!” “主帅莫要如此说,这本就是末将份内之事!” 那大男人如今站在自己的身前,一副较为腼腆的模样,当真是叫好月忍不住噗嗤轻笑了出来。 “将军今后无需叫我主帅了,我此回来也是同将军告别的!如今战事已定,我到底也是个女子,在这军营当中的确是多有不便之处! 这些日子,多谢将军同诸位的厚爱,能同诸位将军走上这一段,想来今后我回忆起来之时,也将是最有意义的一段时光了!” 好月如此自谦,元统自然就更是自谦起来,忙是回道,“哪里哪里,能得您亲自指导,当真是咱们一大幸事,倘若不是您来,只怕如今丰州也将会遭到敌军沦陷了!” “不会的!”好月浅笑,“这些都不是我得功劳,是皇上的功劳,皇上爱民如子,是个明君!明君、不仅仅上天会眷顾,更是会受万民敬仰! 我此回入京,待得边疆稳定,将军班师回朝之时,好月定然会在京城设宴来宴请将军!” 好月这一段话,前头说的是蔺希如好后,而后又转了话锋。 前一段,元统会在心中掂量这一段话。 后一段,他忽然又无比热血于好月所说的安稳。 “公主乃军事奇才,为何要回京呢,留在这军营当中,带着咱们一同走向安稳,岂不是更好?” 好月闻言,摇摇头,“军营当中之事,也并非我擅长之事,到底我还是个女子,见不得这些血雨腥风,且在京城当中,还有更为重要之事等着我去做! 我下午便将要启程回扬州了,之后的一路,希望将军能听我一言,该狠时则狠,该忍时则忍!如今大夏这些降军定也是不服气的,之后就劳烦将军好生驯服了! 训好了,天下人瞧见的是咱们大南的仁厚,训差了,天下人瞧见的则是咱们大南的仁爆!” 话说至此,好月并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 因左手抬不起的缘故,她只朝其低了低头,“此回一别,望日后京城再回!好月等将军凯旋归来!” 话罢,她再也无多话,只朝元统说了一声告辞之后,便离开了大厅,离开了将军府。 元统愣在原地怔怔的瞧着小姑娘那瘦弱的背影慢慢消失,许是呆愣的太久,连带着眼睛都起了一团雾团之后,这才连眨了几番眼睛,追出了大厅。 可此时,这将军府中,又哪儿还有那小姑娘的背影。 在那一刻,元统仿似领悟了什么,又仿似了迷糊了什么。 但他在心底加深了一个概念。 之前众人在谈论起这位皇上的‘御妹’之时,大多人都是抱着嗤笑的态度,认为其不过是个小姑娘,皇帝能对其如此厚爱,说不定只是贪图个新鲜罢了。 而有了这一个月的接触下来,他仿似明白了不少东西。 好月从将军府出来不久,便见得了朝着她疾步而来的北冥夜。 那男子薄唇紧抿,眼眸微眯,显然时一副极为生气的模样。 好月怂的朝其走了去,很是尴尬的以右手摸了摸脑袋瓜子,“很巧啊,你在这里做甚?可是要去将军府?元将军在府内呢,你去找她,我且先回了!” 对于她的故作傻气,北冥夜当真是哭笑不得。 走了过去,带着宠溺的弹了弹她的脑袋瓜子,“都说了让你等我回来一起用早饭,你独自一人来这将军府作甚? 你可是瞧过了你自己的手?你这手好了?伤势好了?便算是我岛上的汉子也未曾有你这番强悍,流了如此多的血,说下地便满城的乱跑!” “这不都是要处理好的事儿么!”好月很是心虚,“我想着我娘应当也是等急了,该是回扬州了……但这军营当中,我也该是要交代清楚的,总不能如此说走便走罢!” 北冥夜很是心疼她,却又不知要如何来宽慰。 最终只是轻叹了声气,道了一声。“走罢!” 而后,二人缓步走在运州的大道之上。 第五百五十二章你还见过 第五百五十二章:你还见过 好月是在吃完早饭之后离开运州的。 一同离去的,还有伯言。 好月同北冥夜一同坐在一辆马车上,而伯言则同安邦坐了一辆马车。 伯言这人倒的确是个讲究信用之人,从好月破城那一日,说五年便五年。 而好月的要求,便是让伯言做安邦五年的先生。 如今安邦到底年岁太小,好月并不能放心他在这军营当中呆下去……而安邦也察觉了自己的确还不够强大,便算是在军营当中,也不过给人拖后腿罢了。 如此一来,便也同意了好月的说法,先随着伯言学五年的东西再做打算。 马车驶出运州城,一路摇摇晃晃的超前颠簸而去,好月没忍住,靠在了北冥夜身上,险险将要睡去。 北冥夜反手将人拉拢在了怀中,让其背靠着自己胸口。 手中把玩着她那长发,垂眸瞧了一眼她那将要合上的眼睛,唇角勾了一勾。 “你可知晓夏威喜欢的是何人么?” “什么?”好月将要睡着,因北冥夜这一问,很是迷糊的睁了睁眼,再将头往头仰了一些,看向那说话的男子,“你竟然知道?” “周、南、夏,三国之间的之事,有几桩是我不知晓的?”北冥夜唇角一勾,笑的十分邪魅,“说起来,他喜欢那人,你还见过!” “我见过?”睡意顿时消散,好月直起身来看向了北冥夜,“那他到底是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北冥夜轻笑一声,“的确是喜爱男子!” “既然是男子,又是我见过的……”好月咬了咬下唇,蹙着眉头开始想了起来,“夏威乃为大夏人,而我认识之人都是大南人,倘若夏威喜欢的恶男子是大南之人,唔……” 倘若他喜欢的是大南人,那便对大南不会态度如此的恶劣。 但好月左右想了他认识的所有男子,脑子一晃,“不会喜欢皇上罢?” 北冥夜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喜欢大南天子?你是哪儿来的思路?” “你想想,蔺希其实并不贪图美色,他虽为一国之君,也虽说后宫佳丽三千,但雨露均沾,并不多宠爱于一人,也不多冷落一人……足可见他实则是将这些女子当作是‘任务’一把完成! 再且咱们皇上容貌尚可,瞧着也挺是温文尔雅,而夏威这人脾性暴动,二人之间的性子,倒也算是互补!” 这分析的竟然头头是道。 北冥夜没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瓜子。“不是,你再猜!” “不是?”好月又继续将她所认识的人都搬出来想了一遍。 连王程意与刘先凰都过滤了一遭。 最后猜的没有耐烦心了,只狠狠瞪了一眼北冥夜,“别卖关子了,你若是不说,我便不听了,这猜来猜去的,多没意思!” 小女子暴怒的模样还挺是可爱,北冥夜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梁,随即将她又小心的揽入了怀中来。 “那人倒是好猜的紧的,同小月儿你也是相熟之人,唔,记得在京城之时,还曾去过你府上作画!” “上官云澈?” 在北冥夜说出那一段之后,这名字忽然就跳入了好月的脑袋当中。 连带着一双眸子都睁大了一些。 北冥夜打了一个响指,“是了,便是他!你可莫要忘记了,他本生是大夏人!” 好月心中仍旧很是惊讶,“那这么说来,他们都道上官云澈喜欢男子之事,也是真的了?” “这便不知晓了!”北冥夜回道,“唯一可肯定的,便是夏威的心上人乃是上官云澈……唔,之前我去了一遭夏威的府邸,而他的卧房当中,挂的到处都是上官云澈得画像!” 一想起那将一切都置之于世外一般的男子,又想起过年之时,那一人坐在隐蔽之处独自喝酒的男子,好月眼眸眨了眨。 “你倒是闲来无事,去夏威的府邸是作甚?” 北冥夜眼眸一深,低下头来,很是深情的盯着好月看着,“莫非我家小月儿,还要为一个男子吃味?” 那双桃花眼中满是深情,长而卷的睫毛犹如扑闪的蝶翼一般,煞是好看。 “吃什么味?”略微慌忙的将眸子移开,好月轻咳了一声,“你一个大男人,去一个大男人的卧房当中去做甚,唔,还知晓人家有龙阳之好,你这动机,不得不不让人怀疑是另有所图!” “噗嗤……”北冥夜继续笑着,“我竟是不知,我家小月儿原来是如此爱吃味的! 去他卧房,也不过是好奇罢了,大夏之人都道他是个爱男色之人,且邢傲伟生的亦是仪表堂堂,处于好奇,便去瞧了几眼!” 这倒像是北冥夜所干出来的事儿。 好月白了其一眼,“那你既然知晓夏威之事,伯言呢?伯言来自何处,是何人,你可是知晓?唔,我听他口音,并非大夏人!” “自然不是!”北冥夜道,“说起伯言,我倒同他多年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他如今既已同意跟随在了你身边,他的身份,你从他嘴中问出来,也比从我这处知晓的要好!” “倒还卖起关子来了?”好月假装很是危险得到看向北冥夜,“唷,还出息了呢!” “哪儿敢呢!”北冥夜笑中带着浓浓的宠溺,“伯言本先并非叫伯言,这是之后所改的名字……所要牵扯的也是一桩大事,说起来,我倒也挺是烦那些勾心斗角的! 哎,我如今也不过是想将夏威之事告知于你,想要突破夏威,必得从上官云澈那处开始找到入口,我所说的这些,想来你应当会懂得!” 懂,当然懂。 好月也没了任何开玩笑之意,唔了一声,“夏威喜欢上官云澈的话,那也应当是上官云澈还在大夏的那几年罢。这么一说,都过去许多年了!” “喜欢一个人,又怎会因时间而限制呢!”北冥夜认真道,“时间,只会越来越思念一人罢了!夏威攻打大南,便是知晓上官云澈如今正在大南宫廷之内,只需收服大南,便可得到自己喜欢之人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当真是好生不要脸 第五百五十三章:当真是好生不要脸 约莫也知晓北冥夜的意思,好月轻叹了一声,“我想,我知晓如此做了!” 而后,二人再无多话。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未曾走上多久,好月便又困了。 到达安城之后已是两日之后,好月一到城门口,守门大军见是她,个个无比欢呼了起来。 胜利的号角早已在安城吹响,在众将士的心中,好月忽然伟大的犹如一个一尊神佛一般。 因这个女子的到来,不过在短短的一月之内,便夺下了大夏的运州。 让大夏损失惨重。 如此,她一入城,便听的大家在喊,“尹将军回来了!” 随着这一句,不知来了多少人忽然围在了好月的马车前。 这些人中有士兵,有百姓。 那些个百姓最为感谢好月的救命之恩,倘若不是她,想来在这场天花当中,他们已是无命存活。 在这安城之内,士兵将好月视之为幸运,百姓将其视之为救星。 这是好月第一回遇见这么一个场景,无数人围在了她的马车前,使得她行走不得。 最后无奈的只能同众人打着招呼。 幸好那些个将领也是个识得脸色的,忙是帮其驱散了人群,再将马车往将军府牵引去。 好月并未打算在安城多留,再加之如今还是正午,还可一路赶回扬州。 且她来安城的主要之意,也是为了将夏威带走。 夏威如今留在将军府,想来元统等人回了安城之后,对其定然不会太过客气,也许会将其押送往京城,交给蔺希处置。 但好月左右一想,既然夏威喜欢之人是上官云澈,且夏威本也是她说要活捉而来的,不妨一同先带回扬州,再一同上京城也可。 此事本是她做下的,自然要负责。 而当好月到得将军府时,那将领一脸为难的盯着好月瞧了一眼,这才很是为难的说了一说。 “将军,那牢房当中的父女二人,您可要打算如何处治?这二人闹腾的不得了,那人说同将军关系深厚,咱们这……也动不得!” 喔? 这些日子好月整日忙活着,倒是险些忘记被自己关押在牢房当中的林家父女了。 想了想,自己也的确是懒得多花心思再这些无用之人身上,便道,“关系深厚?我同他们乃是仇人干系,当初这父女二人可险些将咱们全家杀害! 此事,你且看着办罢,总之……在闹出人命的前提之下,如何都没干系!” 说着,又从衣带当总摸出了一锭银子给那将领,而后在再起耳侧道了几个字,“生不如死!” 那将领闻言,瞧了瞧手中的银子,忙是要将银子再还回给好月,而她……却已经同人走远。 生不如死? 这四个轻声的字还响彻在耳际,他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果然……女人还是少惹得好。 好月入得将军府,也未多做停留,只吃过了午饭之后,便去找了夏威。 关于好月打胜仗的消息,夏威自然是只晓得,而当她带着伯言入他那院子当中时,他瞧着好月又是满脸不悦。 讽刺道,“这大南果然是无人了,竟是需要一个女子上战场了!当真是无用!” 对他那冷嘲热讽的话,好月并未放在欣赏,只朝其清浅一笑,“休养多日,不知夏将军的身子骨如何了?” 那一战,夏威受了不轻的内伤。 “当真是狗拿耗子!”夏威朝其冷冷瞧上一眼,满眸轻蔑,“大南朝当真是好生不要脸,竟时要一个女子上战场,赢了,只怕这脸上也是无光的!” “夏将军错了!”那巴掌大的脸上不见息怒,只仍旧是风轻云淡的笑着,“你们连一个女子都敌不过的话,又如何还有脸面呢?” 话落,果然见得夏威脸上黑了下来。 好月无心同他多顶嘴,右手负立于身后,淡淡道,“听将军声音,如今应当也恢复了不少,我现下便要回京城当中去了,给将军两条明路走。 其一,我放将军离去。 其二,将军随我入京,见见咱们的天子,也顺带见见抓那么的宫廷画师……上官云澈!” 几乎在上官云澈这四字一出来之时,夏威的眼眸便遽然瞪大。 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好月。 而那四个字,在夏威的心中,本便是无比颤抖的四字,长长在他午夜梦回之时,夜夜入梦。 好月见此,同他对视,“将军如此无需看我,我在京城当中之时,同上官画师打过一些交道,也算是有些交集……小女子敬重将军是一条好汉,也从未想过要为难于人,这二条路,将军还请仔细着选!” “你当真……可让我见着、见着……云澈?” 那云澈二字,在夏威念出口之时,是无限的温柔。 这句话,不比往日那些带刺之话。 是满满的温柔与小心翼翼。 “我说过的话,从来未曾反悔过!”好月依旧很是平淡瞧着他,“再有一炷香时间,我便将要启程回扬州,在扬州待几日之后,便要启程上京了!” 这无疑是在催促夏威快些做决定。 夏威几乎是毫不迟疑的便从床上起身,“我随你去京城,只要你让我见云澈!” 想来,他应当是极为明白,他一个大夏的将军,入京之后也定是不会有好果子的吃的。 前方的路很是艰难,但因为那一人……他却可以排除万难,只要能够到得他身边。 伯言一直站在身后未曾说话,那拉敛的眸子,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如今伯言同好月打赌输了,需要教导阿邦五年……这五年当中,伯言自是不会再效力于夏威。 二人之间还有不少话需要谈论,好月朝着两人看了一眼,随即笑道,“既然夏将军已经决定同我上京,那便先紧着收拾一番了! 我手中还有些事儿须得处理,便不多留了!一炷香之后,我让苏南来接二位!” 话落,她极为有礼的朝着二人微微点头示意,随即才出了夏威的院子。 六月的阳光十分炎热,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却炽热的连知了都再无力气喧叫。 第五百五十四章心思 第五百五十四章:心思 好月不知晓伯言同夏威之间说了什么,如何说的。 但二人从院子里出来之时,却依旧如同之间的关系那般无二,没有任何一点嫌隙。 连带着去扬州的这一路上,二人都是乘坐的同一辆马车。 而伯言,亦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夏威。 对于二人之间的这份感情,好月瞧了瞧苏南,又瞧了瞧小五……想来,这二人同她之间的关系,已是过命的交情了罢。 这二人之间,在好月的心中不分上下。 她从未将小五当作下属看待,而是以一个朋友的视觉看待他。 小五为好月做了这许多,倘若有一日,当小五有难,好月也定会毫不犹豫的去替他挡刀的。 每当北冥夜瞧着好月看这二人之时,便会从身后将她拦腰抱住,“唔,我家小月儿如此盯着这两人看,莫不是这二人比起我来,更要好看的许多?” “噗……”好月忍俊不禁,“你可否能正经一些?我不过是在想,这二人之间的感情,当真是好的不得了!唔,你说,伯言会不会对夏威,亦有好感呢?” “你想什么呢!”北冥夜闻言,轻轻的一个爆栗便打在了好月头上,“伯言这人不过是感激夏威的救命之恩罢了,又如何会对男子有旁的心思?” “呀?”好月闻言,回过身来正面对着北冥夜,头微偏,“怎的从这话中听来,北冥兄你倒是同这伯言很是熟悉呀!” “哪儿……”北冥夜眼眸一闪,“不过是之前有些交集罢了……不算、很熟!” 好月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北冥夜,“北冥兄,在女人面前扯谎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你看看你,你如此聪慧,不会不知晓这个道理罢!” “爷何时扯谎了?”北冥夜依旧不承认,“只要我家小月儿所问之事,我又何时隐瞒过你?只是此时……当真是叫我为难的!乖,你可莫要再问! 若是能说之事,我定不会隐瞒于你的!” 偏生北冥夜越说如此说,好月的好奇心便越是重,连带着瞧他的眸光里都带了浓浓的质疑。 “当真是不能说?” “嗯,不可说!” “罢了!”好月挣脱出了他的怀抱,脚步一跨上了马车,再朝那赶马车的小五道,“时间不早了,咱们上路罢!” 此时已是晚间,众人停车在山林中吃了会子东西。 本也是休息够了,加之今夜有月光,可连夜赶路。 她所说出口的话倒也不显得唐突。 北冥夜见得,忙是追上了马车,一脸讪笑瞧着她,“小月儿,你莫不是还生气了?” “我有何气好生?”好月朝其一挑眉头,往车内的软榻上一趟,与小五又喊道,“走罢,咱们争取早些回家!” 这几日下来,她这手臂倒是缓慢动了,可伤口实在太过触目惊心,一路上又热……恰好晚上才凉快些。 再且,若是一直赶路,想来明日晚间之时,定然是可到得扬州的。 说这归家的心思,好月当真是很揪心。 按照好月的本意,是想等伤口好了再回扬州的。 奈何这伤的确不小,没个两三月,定然也是好不了……而她又急着要上京……如此一来,她便只能先硬着头皮回家。 可一想着回家将要面对刘氏那担忧的画面……她却又很是纠结。 正在想着要如何面对刘氏呢,北冥夜却也随着上了软塌之上而来,不过她受伤的手臂,反手将她搂在了怀中。 “你莫要生气,我告诉你便是了!” “谁稀罕知晓呀!”倘若不是好月左臂无法动弹,只怕她定然是要挣脱出北冥夜得怀抱的。 而如今,也只能任由他抱着。 “我若是有想知晓的,待晚些时刻我亲自去问则好,就不劳烦北冥大爷您开这金口了!” 这些话说出口之后,的确觉着很是幼稚。 可偏生,觉着北冥夜如今既是自己的恋人,还要同她卖关子……纵管知晓不能一味要求人家做什么,可这种感受就是不好受。 北冥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举行之间尤为宠溺,“我家小月儿当真是可爱,连生气都如此让人怜爱的紧!” 说罢,便放过了她的脸颊,顺手去把玩着她的头发。 “我同伯言在七年之前见过几回,他本是游族王爷的嫡子,那时我爹带我出游,曾与他爹打过交道……唔,也与他打过交道,他自幼饱读诗书,是个气质沉淀之人,我年幼之时有些调皮,见得他那一副谁人都不理会的模样,难免就多捉弄了一些……” 关于是如何捉弄的,北冥夜不在继续,只道,“约莫在几年前,我父亲得到消息,游族部落开始内乱,伯言一家被诬陷为叛国,至此,全家被斩首,而他……想来是被家人找了干系,先护送了出去罢! 之后游族察觉,派了人来追杀,一路躲藏之下,被夏威救起……从此,世上便多了一个伯言!” 北冥夜虽说不过是以短短数句来说明了伯言的身份,而好月听得却是连连叹气。 “你说,这权贵的年代,为何处处都是这些诬陷与冤枉呢?”连带着语气都惆怅了几分,“伯言如此,上官云澈如此,当真是……让人很是感慨!” 话落,还不待北冥夜接话,好月则又转换了话锋。 彼时,马车已开始摇摇晃晃的朝前行驶,二人躺在软榻之上,在这昏暗的马车之内,她那双如猫儿一般的眸子紧紧的注视着北冥夜,仿似一双火眼金睛一般,早已洞悉了一切。 “我想,并不仅仅是因为如此,而让你觉着此事不能说罢!” 这话的语气太笃定了。 北冥夜很不自觉的眸光一闪,“只有此事……我不过是觉着伯言今后既是要教导安邦,那他的来历,定然是你问要好些……我说了,岂不是显得我多嘴?” “不不不!”好月同北冥夜认识三年有余了。 而她向来是个心细之人,对北冥夜又更是要心细了许多,可谓他的一举一动,好月便已能知晓他所谓为何。 “再给你一次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第五百五十五章灭一灭又如何? 第五百五十五章:灭一灭又如何? 说至这话之时,好月已眯起了一双眸子瞧他。 危险即将袭来,北冥夜松的连是轻咳了一声。 “我……我说的本便是实……” “既然如此……”好月闻言,唇角一勾,“便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以右手盘绕上了北冥夜得腰间。 夏日的衣衫本就轻薄,好月手一伸过去,恰好能摸着他的健硕的腰身…… 好月本是想挠北冥夜痒痒的。 可奈何她那柔软如无骨的手在他腰间游走之时,北冥夜丝毫不曾觉着半分痒痒,反倒觉着浑身仿似被点起了一股无名火一般,在他的心尖酥麻至开。 身子仿似因她这一举动而变得浑身火热。 北冥夜想来便是一个极为懂得克制之人,他忙是笑着将好月的手拿来,“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连带着声音都有着一股莫名的沙哑。 好月却仍旧如同未曾察觉一般,哼了一声,“我都同你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相比起伯言的身份来,我倒更是好奇你二人之间的纠葛!来,道来听听,道来听听!” 浑身仿似有一股无名焰火一般,直撩北冥夜得心悸。 便算是将她的手抓住了,可那柔软的身子还在自己怀中……且连带着她的话都让他觉着酥软入骨。 “真没有!”他依旧是坚持着自己的说法,“我同伯言哪儿有甚纠葛,你这小脑袋,整日里想了些什么!” 好月哼笑一声,表示极为不信。 北冥夜倒也是了解她的执着,无奈的只能道了声,“好,好,好,我说,我说!” 而后,他便道,“伯言本身有个妹妹,两兄妹之间干系极好,年幼之时我常欺负伯言,倒不曾想,竟是让那小姑娘嚷嚷着要嫁与我! 我爹同那王爷之间干系极好,二人之间……也蹭定下过口头婚约!” 那如此而言,这不就说明二人之间若不是出了这一场事故……那将会是亲家了? 妹夫和大哥? 倘若如此,那哪儿还有她什么事儿? 毕竟死者为大,好月倒也未曾有这番多的感慨。 只轻叹了声气,继续问道,“如此说来,你们两家关系定然是不错的,那为何当初不出手相救呢?” “当时我们正在无欢岛!”北冥夜说着此事,面色也深沉了不少,“又哪儿还来得及呢……伯言一家惨遭杀害,他被夏威救起,从此一直跟随再了他的身旁! 我倒是奉了父亲之命前来带他入岛,但他从未回应过我!” 以至于,二人之间会面,伯言却是当做不认识北冥夜一般。 好月侧了侧身子,将受伤的手挪了挪,唔了一声,又仔细的想了一番。 “伯言之所以不曾理你,可是因对你有怨念?见死不救?” 北冥夜苦笑一声,“当年伯言的确是找了咱们的人,但那时无人在游族,所在的也不过是些没几分本是的小喽罗罢了,又哪儿敢救人呢?” 是了,就是因此事,伯言觉着他们无欢岛见死不救。 以至于如今,伯言从未同北冥夜说过一句话,正眼瞧过其一眼。 想来,当时都各自有无奈吧。 知晓了伯言的身份,好月反倒是轻叹了一声,“我一直不理解,一个人倘若身负血海深仇,会怎么做!” 倘若是她,她定然会要那杀害她全家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不论那人是何人,她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其碎尸万段。 她不信,伯言是没这想法的。 北冥夜声音也轻了下来,“我猜想,伯言定然是想要复仇的……想必他跟随在夏威身边,亦是有目的的!如今跟在你身边,想来,目的也绝迹不会如此单纯!” “无碍!”好月躺平了身子,仰头瞧着那动荡的马车,“总归有一日,蔺希会同意天下的,倘若伯言真是个有才华者,灭一灭那游族又如何?” 最后那一句,‘灭一灭那游族又如何’,当真是让北冥夜哭笑不得。 “我得小月儿啊,你让我该说你甚好呢!”北冥夜无比惆怅的将好月的楼在了怀中,“那些危险之事你莫要再做了,我这几日总在想,倘若你受伤的不是手臂,那我该当如何!” 只要一想到她许会惨遭不幸,北冥夜便连想都不敢去想,总觉着很是揪心,更不是不敢去面对此事。 好月在他心中的份量,比起自己来更是要重得许多。 “无事!”好月故作轻松的浅笑了一声,“都说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如我这种祸害,活都没活够呢,又如何会出事呢!” 都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北冥夜当真是拿好月无法子,又无法阻止她。 最终只得轻叹了一声,“今后我定同你风雨共济,再不会将你置于危险之地了!” 这一句,胜却万千情话。 好月浅笑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眸,“你听,外头有风在吹!” “什么?”话题转换的太快的,的确让北冥夜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 而当他垂眸看向怀中的眸子时,只见得她唇角高高翘起,“等我将京城之事落定之后,你便同我娘提亲罢!” 如今二人之间,虽说已见过各自‘家长’,但因好月的关系,两家人都未曾说过何时成亲之话。 而好月这句话,无疑是让北冥夜更为惊喜了几分。 “当真?”他立时来了精神,“我爹回去将你告之了我娘,我娘正在催促着我要早些提亲呢,我本还想推脱我娘再过两年……那我明日便同我娘修书一封……” “如此着急作甚!”好月轻笑一声,睁开眸子,“过完今年罢!” 便算过完今年,也不过只剩下半年罢了。 好月忽如其来的松口,的确是让北冥夜莫名跳跃。 马车内的二人因此而暖和了不少气氛,而在他们都期待着未来之时,那毫无预兆的风暴却是悄然来临,让人措手不及。 夏日的弦月高高挂起,璀璨的星子悄然眨动,人间山河间,吹过的夜风表达着它的诗情画意。 第五百五十六章什么叫轻重 第五百五十六章:什么叫轻重 到得扬州之后,已是两日后的早晨。 如今整个安城当中都在说着那尹家的二姑娘,连带着茶楼内的说书人都已编撰了一偏传说。 西大街当中的茶楼之内,说书人正站在那说书台上,再次说起她来。 “扬州以南二十里地有座南梨村,村中有一户人家,乃为尹家!尹家家主本是个读书人,身有举人之名,但奈何那尹举人生的貌美,被城中商户人家相中,以重金为诱,诱得其将发妻休弃,抛弃三个儿女! 这三个孩儿当中有一女儿,排行老二,名唤好月,这好月自打尹举人抛弃了他们娘三之后,便誓要保护一家人,最初是以卖鱼为生计……” 因着这一仗下来,好月的名声早已在扬州城内开始大肆传开,连带着她的身份、背景、家境,以及所做过之事都拿出来说了一遭。 从最开始的卖鱼,再到卖鱼丸,建豆腐坊,卖豆腐,种蔬菜……等等等等,之后再到被皇上赏识,如何成为的长月公主……又说了其在京城的资产…… 以及,这一场仗她是如何取胜的。 那听书人当中有一青年,年约三十四五左右,容貌生的颇算不错,只有那拉茬的胡子证明了他的沧桑与无力。 桌前的茶早已凉透,而他却端杯的力气都未曾有。 他想,他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便是当年抛妻弃子了。 如今,妻子不归自己,儿女不认自己,便算身有举人之名,可最后换来的,却到底是他孤寡一人。 报应啊,报应啊,这便是报应吧。 马车才到得南院门口,刘氏等人便立时从院子之内跑了出来,当众人见得好月之时,一双眼眸湿了又湿。 这才不过一月余,便见得那本是瘦弱的女子更显得羸弱,仿似风都可将她吹跑一般……身子瘦的犹如纸片。 脸色更是一片惨白,白的让刘氏心中猛猛一阵揪痛。 “你这丫头!”几乎在好月下来马车的那一刻,刘氏便流着眼泪朝她走了来,“作为女儿,你当真是不合格!可作为英雄,我又为你而感到骄傲!” 说这话时,刘氏是留着斗大的眼泪说出口的。 好月能理解刘氏心中的酸楚,故作轻松的笑了一声,“让娘担心了!” “你还知晓让娘担心呢!”刘氏吸了吸鼻子,依旧没能让那眼泪止住,“听说你受伤了,可是伤着哪儿了?来给娘瞧瞧!” “没事!”好月心头泛酸,又觉着暖意融融,“不过都是小伤罢了,无碍的!” 在刘氏的身后,有安月、大刘氏、刘家二老、刘君子、翠绿、还有陆子旭与一个陌生的男人。 刘氏没忍住将自家女儿抱在了怀中,可却因不知晓她伤了左臂的缘故,恰好碰到了她的伤口处。 撕裂的疼痛让好月没能忍住的轻唔了一声。 而这声轻唔,却让刘氏大呼紧张了起来。 这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未曾有人上前来打搅。 大门外的确不是一个说话之处,刘氏抹干眼泪连是将所有的人都请入了院子当中,再让牛婶替夏威与伯言安置了一处院子之后……这才喊了好月与安邦入了五爷院子当中的主房。 主房内,刘氏死活要趴开好月左右上的伤口看,可当她真看见那伤约可间白骨的手臂之时,眼泪又如同不要钱似的滚落了下来。 这眼泪当中有害怕有担忧有心疼。 伤口已用北冥夜极好的药给涂抹了一遍,比起之前来要好上了不少……可那伤口因太过深地缘故,便算已经开始结痂,亦显得很是狰狞。 这是一个姑娘家家的手臂呀。 刘氏心疼的无地撒气,只得拿了一根鸡毛掸子大声喝着让安邦跪了下来。 “你如今都已十三了,难道还不懂得什么叫轻重吗?” 鸡毛掸子落在了安邦身上,刘氏却哭的歇斯底里,“你才多大啊?说什么保家卫国,为国效力?你可考虑到了你自己的本事?你要是想死你自己去呀,拉上你二姐作甚?” 许是因刘氏被好月那伤口刺红了眼眸的缘故,她真是后怕,好月若是因此没了命,或是断了手臂……那应当要如何。 安邦受着刘氏那落下的鸡毛掸子,仿似不知晓痛处一般,身形跪的笔直的任由她打。 是了,他也后怕的,他也知错的。 好月见此,却忙是过来抢刘氏的鸡毛掸子。 “别打了,娘,你别打了,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儿么!”她单手抢的身是用力,“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安邦做事也心中自有分寸,你莫再打了!” 这是当真是刘氏第一次动手打安邦。 打在他身,痛在她心。 刘氏哭的泪眼模糊,“你们都是我得儿啊,倘若你们出事了,叫为娘的应当要如何办?” 刘氏痛哭的跌倒在地上,指着安邦道,“你瞧瞧你姐姐得伤口,若是因你而断了手臂,你说说你,你又于心何忍呢?你要去当英雄,你想要解救这天下人,可你若出事了,你又想过一家人应当要如何么? 安邦啊,娘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可你怎的就做下了这等蠢事呢?”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安邦隐忍着眼泪不曾掉落,咬着牙说道,“一人性命固然重要,可若没有这些勇士在前头挡着,咱们要灭亡的不只是自己一人的性命,还有整个国整个家!” “要去你去,拉上你二姐作甚?” 纵管知晓安邦这话是有道理的,可刘氏听着却偏生气的不行,“你二姐才不过及笄年岁,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军营当中,你这是存心想害死她么?” 恰在这话落下的一瞬间,五爷推门走入了房中来。 见得这房中的一幕,又见得好月那还未曾来得及放下衣袖的手臂,眼眸深了许多。 反身又将房门关上,他走至刘氏身边,小心翼翼的将人从地上抱起了身来,再轻缓的拍着她的后背,一副极为宠爱的模样。 “何事让你如此大动干戈了?消消气,消消气,孩子们的事,咱们慢慢说!” 倘若不是好月亲眼看见,她的确是无法相信这柔声说话之人,竟是之前那向来冷冰冰的五爷。 第五百五十七章恨自己无能 第五百五十七章:恨自己无能 “你让我如何消气!”刘氏趴在五爷怀中痛哭,“你瞧瞧好月的手,她那手伤的多重,当真是……当真叫我如何不生气呢?这是我得女儿,我的女儿啊!” 首先,她应当是一个女儿,这才是一个‘英雄’。 可无论是哪个,她都应该为好月高兴的,偏生……她当真是气安邦这般的不知轻重。 “我这不是没事儿么!”好月无奈朝着刘氏一笑,将宽袖缓缓放了下来,来到安邦身侧,这才道,“我知晓娘亲的担忧,我知晓,安邦也知晓!但安邦说的也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我要是真有这个能力,便算是以我一个换天下安生又如何呢?这天下是百姓的家,这天下有我得家,我得亲人……我并非是想逞能逞英雄,但若是换做是娘,想来也会站在咱们面前的! 娘将我们三姐弟拉扯大,话费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咱们都知晓! 娘将我们三姐弟当作命根子,同样的,娘也是咱们的命!您莫在责怪安邦了,至少如今,咱们无需迁离扬州了,短期之内,咱们可安稳太平的生活!” 好月在说出那一番话之后,刘氏的心亦是痛的。 幸亏五爷在一旁宽慰着。 “莫要动气了,好月这丫头是个懂事的,心思也是个谨慎的,如今既然平安回归,这便是值得高兴之事,既是高兴之事,咱们就得好生的宴请一番! 你如今,倒是显得此事并非好事了!咱们应当开心的!好月是咱们的女儿,也是咱们的骄傲!” 刘氏无言反驳,仍旧只觉着这心中无比疼痛,最终,只吸了口气。 “我是一个妇人,不知晓什么大道理,但是我只想让咱们一家平平安安,安安稳稳的,哪怕因此付出的是我得性命也好,只要咱们一家能安稳,和睦!” “你这说的什么傻话呢!”五爷语气当中带着满满宠溺,“哪儿会要你的性命,倘若你都没了,咱们一家又如何能够安稳?和睦? 孩子们赶回来想必也是累了,饿了,你看看你,哭成这大花猫的模样……我让牛婶带你去洗把脸!” “不用!” 五爷那轻柔的指尖落在她的脸上,刘氏微带脸红的垂下头去擦了擦眼泪,而后吸了一口气,“我自己去就好了……你说的对,这还有一大家子吃饭呢,我不能给人瞧了笑话去!” 说着,瞧了一眼好月这两姐弟,也约莫知晓五爷是有话要同好月说的,眼眸一敛,便走出了房门去。 待刘氏走后,五爷惯性的双手负立,瞧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安邦,很是柔声道,“你娘走了,起身罢!” “不!”安邦性子也是个倔的,“我知晓此事是我错了,该跪就是要跪的!” 五爷仅是眉头微蹙,轻声问道,“你说你错了,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了何处!” “我错在不该连累了二姐!”安邦道,“我并不觉着我去边疆何错之有,便算我无本事,可上战场的有几人是天生就操练了一副好本事的?倘若只因无本事便无法去参军,那这泱泱大国,何愁不灭亡? 倘若能以我一人性命换取天下人安息,换取我家人太平,那又有何不可?” 安邦说出那些话时,又抬头瞧了一眼好月,往她的伤口处看了我。 “我只恨自己的无能,竟让二姐受了这伤,唯一所错之处,便是不该连累了二姐!” “你傻么?”好月闻言,却是拍了拍安邦的脑袋。 动作很轻,连带着言语间都很是宠溺,“你我既是姐弟,那又有何牵连呢?一家人,本就应当是风雨共济的!也幸好是我受伤,倘若受伤之人是你,我又如何能好过得了? 再且说了,不过是小小伤势罢了,修养一段便好了!” 可安邦仍旧很是自责,自责是自己没能照顾好她,是他的错,才让她受了这伤。 五爷在一旁瞧着两姐弟,许久,这才浅叹了一声,“你瞧哪个将军是没几分本事的?罢了,如今战乱已平,此事不应再提,你娘那处我去好生劝导,这一路赶回来,想必你们也累了,快些去洗漱一番,歇息歇息罢!” 他一直在学着如何做一个爹,也一直想着如何将刘氏的三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 如此,他也定会做好一个归父亲该做之事。 安邦闻言,只怔怔的瞧了一眼五爷,可那膝盖又犹如千斤重一般,抬不起来。 直到好月亦道,“走罢,去洗漱一番,再同大家一道吃个午饭!” “可……娘……”娘未曾唤他起来。 “娘方才也不过是在气头上罢了!”好月面色浅淡,“换个立场而言,倘若你将来作为人父,而你的孩子对你亦是如此,只留书信一声不响得离开,想必你也会动怒的! 娘的什么脾气你还不知晓么?先去好生的洗漱一番,再同她撒娇道个歉,事儿可不就过去了么!” 这般一说也没错。 安邦仔细想了一想,这才站起了身子,朝着五爷躬身行了一个礼,这便退了出去。 房内一时间只剩好月与五爷二人。 五爷动作优雅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脸色很是平淡的瞧了一眼好月,“你的伤,可还有碍?” “不过是小事罢了!”好月无所谓一笑,“我早就应当猜到我娘会如此紧张……也不知晓是谁走漏了消息!” “你如今是这扬州城内的名人,受伤之事也自是瞒不住!”五爷淡淡道,“如今是夏季,伤口可莫要感染了则好,我已请了城内最好的大夫来给你好好看一看!” “无碍的!”好月仍旧是一脸无所谓,“这几日已开始结痂,就是结痂时有些痒罢了,唔……用了北冥夜得药,伤口好的倒也是很快!” “他那药倒的确是个好的!”五爷很是认同点头,随后又道,“不过,虽是有药,却也是要好好瞧瞧伤口如何的,北冥夜是个外人,你们一路回来又未曾带个大夫,还是多多注意些才好!” 不知是否是好月错觉,总觉着五爷娶了刘氏之后,连带着说话都柔和了许多。 第五百五十八章我都替你梳好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我都替你梳好了 如此一想,那小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不知义父同我娘的婚后生活可是愉快?” 这小丫头,没个正经起来之时就是如此的不正经。 五爷面色依旧不改波澜,“大人的事,你个小丫头倒是关心的颇多!” “自是了!”好月依旧笑着,“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能让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如今我娘能有义父您护佑着,我倒是极为放心的!” 五爷唔了一声,眸子一闪,随即道,“我也不知晓如何成为一个父亲,但今后你们姐弟三人,我定是要尽我所及之能力护好你们的!争取……在你们的心中,将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争取……弥补这些年,你们对父亲的这个缺口!” 这话不似玩笑。 好月敛起了脸上的笑意,轻叹了一声,“义父会做的很好的!” 明明是一个冷若冰霜的男人,如今已终是能感受到了一丝人气! 想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与家人的力量罢。 二人在房内交谈了片刻之后,好月便出了房门,在安月的帮助之下沐浴净身。 当安月瞧着好月手臂上的伤手时,自然又没能忍住的噼里啪啦掉了一大串眼泪,直到好月左右的哄劝了一番之后,她这才作罢。 而安月,也跟她说这一月来,扬州所发生之事。 那日刘氏瞧着安邦的书信之后,心急如焚,本想找辆马车追去,但幸得五爷阻止,这才揪着心的一直等待着安邦与好月回来。 可不曾想,等回来的不是两个人,不过是一份书信。 这便让刘氏更是心急,左右不放心之后,苏南前来请辞,前往了丰州,来照料好月。 而其中最为值得说的事,便是自打苏南走后的第二日,陆捕快便登门了。 陆捕头是大刘氏的丈夫,此回倒也‘聪明’,知晓大刘氏最是见不得那外室,便只带着儿子陆子旭登门……瞧在陆子旭的面子上,刘氏这便放了二人入院门当中来。 说起这陆捕头,的确是有些让人不讨喜。 不讨喜之处,便总是在想着要个安月如何找个好夫家。 安月如今对于夫家之事,一听就头疼,而陆捕头却总是缠着她说这些,当真是叫人欢喜不起来。 其余……倒也不曾发生大事。 只是在知晓好月领军杀了敌军个片甲不留之后,这城中便开始有不少人开始登门拜访起来。 两姐妹聊完这些,恰好好月洗罢完澡,换了一袭广袖白色抹胸长裙,外侧披着一件烟色轻纱……帮着她将衣衫穿好之后,安月又替她绾了一个飞仙鬓,鬓上插入两朵簪花。 “太复杂了罢?” 那头发绾的极为好看,再加上好月容貌本就出色,这般一打扮,则更显得要养眼了许多。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 安月轻笑道,“你今日回来,秦知府也来了,穿戴自然是要正式一些的,免得失了气势去!” 好月闻言,眉头果真又是一簇,“秦世泽来了?他来作甚?” “自然是来瞧你的!”安月认真的给她梳着头发,声音轻轻,“自打那日前来道歉之后,秦知府约莫是有意维护好两家的干系,隔三差五的便来登门造访一次。 你也知晓,咱们娘也是个心性软和之人,再加之……此事我也不想再多追究,毕竟都是在同一个城的,少个仇人也总是好的!” 好月唔了一声。 抬手将那簪花取了下来,“我还是简单的梳个鬓髻好了,这番打扮太过隆重,反而倒觉着这是故意给了他面子!还是如平常那般梳妆罢!” “我都替你梳好了……”安月很是无奈,“乖,就这样罢!” 眼见着安月又要将那簪花拿起,好月伸出右手,握住了安月的微凉的手。 “大姐,我若是当真因这般隆重的打扮了,难保秦世泽不会觉着我这是在跟他客气!这扬州人谁人不知晓我性子向来利落惯了……我倒不是不给他面子,但我之前做了那些,这面子又岂能说给便给的了的呢?” 秦世泽对安月做过什么,好月又对秦世泽与秦夫人做过什么?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儿。 也许秦世泽如今碍于好月的身份而这般低身下气的,但他不会不记得好月是如何不给他面子的。 总之……这人际关系,当真是很是复杂。 最重要的是,好月并不想顶着这么一个太过精致的鬓髻去见人。 见她执意不梳这飞仙鬓,也只无奈的道了一声罢,再替她重新用玉簪简单的绾了发。 瞧着这清爽利落的头发,好月这才满意的笑了。 今日得午饭的确算得上是一场午宴。 不仅仅是原有的一家人,其次还有北冥夜、伯言、夏威、王程意、刘先凰、秦世泽、秦臣等人。 摆了整整三大桌,这才算是坐了下来。 女眷为一桌,男眷为两桌。 但因好月这身份特殊,便也同男眷坐了一桌。 若是按照身份而言,好月应当是坐最主位之上的。 可好月偏将东位给了五爷,她则坐在了五爷身侧。 一桌为八人,第一桌由五爷坐东位,其次是好月、北冥夜、王程意、秦世泽、伯言、夏威,秦臣。 而第二桌而是由刘老爷子坐东位、刘君子、刘先凰、安邦、苏南、小五等等男眷。 显然第一桌的气氛要严肃的许多。 对于秦臣,好月仔细想了一番,这回见面,约莫已是一年来的第一次会面。 这一年来,倒是瞧着他这身子也瘦弱了不少,为人瞧着也没了之前那番得吊儿郎当。 而秦世泽,先是瞧了瞧伯言与夏威,那一双子不知闪过了什么精光。 而夏威,则瞧着这一桌子的人,不知是想着了什么,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了一丝冷笑。 一桌坐了八个人,而这八个人却各有心思。 最终是由秦世泽起身朝着五爷敬酒,“这酒本应当是敬公旗开得胜,但如今这一家之主是五爷您,这杯酒,秦某便先敬您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阁下抬举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阁下抬举了 五爷闻言,倒是面色不惊的瞧了一眼秦世泽,只眉眼微挑,尽显风韵。 “那如此说来,秦大人这杯酒,倒还得看瞧在我家好月的面子上,才喝得上了!” “五爷哪儿话!”秦世泽也是个十分圆滑之人,当下只是一笑,“秦某同五爷还不知晓喝了多少回了,又岂止是这杯酒之事呢!” 瞧在好月的面子上,唐五爷仅是笑了笑,倒也拿起了酒杯,站起了身子来,同秦世泽对喝。 “那唐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罢,将酒饮下。 敬罢完五爷之后,秦世泽这便开始敬好月。 “都说巾帼不让须眉,秦某这回却是见识到了,这杯酒,秦某来敬公主,公主本事、乃叫秦某人佩服不已!” 若是在平常,好月自是要忍不住的明朝暗讽一番秦世泽,但如今这桌上人亦不少,倒也不好太过于刁钻了去。 她端起茶杯来,反倒回敬了秦世泽,“秦大人这番话言重了,您乃扬州父母官,掌管着扬州百姓之责,大人的责任亦是重大无比!我向来不胜酒力,这便以茶代酒回敬大人!” 说罢,她一扬手中的杯盏,朝着秦世泽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而后一口饮尽。 这的确算得上是给秦世泽的面子的。 秦世泽这人处事无需多说,当下只浅笑了一声,亦是将酒饮下。 这饭桌上,因着伯言与夏威在的缘故,吃的并未有多尽兴……甚至连话都未曾多说。 直到陆捕头从隔壁桌端来了酒,朝着桌上的众位来敬酒。 若说这陆捕头,虽在平县担任捕头之职,但在县令大人眼中瞧来也不过是一条‘走狗’,如今这最是瞧不上的姨妹家出了一个如此有出息的女儿,这于他而言,面子上亦膨胀了不少。 再加之连扬州知府大人都需要如此礼让三分于他那外甥女儿,那自然就飘了不少。 端着酒杯从邻桌走来,来到好月身侧,笑的十分灿烂。 “我这外甥女儿当真是个厉害人物,如今这扬州城的街道上,哪个不是夸赞她的?这才不过多久未曾见面,眨眼之间,小丫头都长得如此大了!” 说着,他亦是大笑了几声,而后拉了拉衣袖,朝好月道,“当时你还小之时,姑父还曾抱着你耍过呢,不过这时日以久,想来丫头你定然是忘了的!” 陆捕头这人生的不算好看,倒也不算是难看,瞧着四十出头的模样,笑起来之时,一双眼眸眯的只剩下一条缝隙。 可这笑意,又说不上怪异。 唔,瞧着……倒是觉着虚伪的很。 好月的朝其礼貌一笑,话却说的很是不礼貌,“倒的确是不记得了!” 叫她如何记得? 当年尹青山未曾抛弃他们母子之时,陆捕头待人倒也算是和善,可自打刘家家道中落,刘氏被尹青山休弃,他这做姑父的,可是从未前来瞧过他们。 好月如此的不给面子,尹青山当下有几分窘迫之色,随即哈笑一声,遮掩了他的尴尬。 “这倒是常事,我上回见你之时,你才不过四五岁!”说着,便又扫了一眼桌上的众位,朝着秦世泽等人敬酒道,“早听闻秦大人爱民如子,是个难得的好官,陆某闻名已久,如今一见,真是让陆某眼前一亮!” 嘿,这瞎话说的。 秦世泽之前因为钱财的缘故,可是没少干下糊涂事儿,如今在他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一个爱民如子四字。 唔,难得的好官? 当真是将人吹捧的高了,也让秦世泽很是羞愧。 不说旁人,单说坐在此处的五爷与好月,这二人哪儿不知晓他的底儿? 到底是未曾多说,只笑着应了一声,“哪里哪里,阁下抬举了!”之后,便同陆捕头喝了一杯酒。 敬罢完了秦知府之后,陆捕头便又将眸光移至了王程意那处。 所说出口的话自是夸赞。 “王大人当真是年少有为,年纪轻轻便中了头筹状元,当真是好生的本事!吾儿如今同大人年岁差不多,可这举人之名都未曾考的过去,当真是叫人佩服,佩服啊!” 好月很是无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很是无力的瞧着陆捕头。 北冥夜约莫知晓好月的心思,在桌下伸出手来不着痕迹的朝着她的大腿摸了去。 如今她的左臂受了伤,右手又揉着脑袋,北冥夜所能碰及之处,也不过是她的腿而已。 再加之二人走一同睡过不少,这摸腿、倒也不显得有多轻浮。 好月眉头微蹙,朝着北冥夜看去。 便见得对方笑的一脸狡黠,桃花眸子无比闪亮的瞧着她,那唇角勾起的笑意,无比邪魅。 当真是不知他在笑什么,可那双含笑的眼里又倒映着她的影子,仿似那星灿的眸子当中除去她之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人之感。 这种感觉又很是奇妙,奇妙的让好月心中不由自主的颤了一颤。 陆捕头可谓是将桌上所有的人都敬了一杯,又夸赞了一番。 不知晓伯言与夏威来历的他,倒是未曾多夸赞于人,只笑着敬了酒。 伯言从不沾酒,便只得以茶代酒。 而那夏威,却是唇角高高勾起,总觉着让人带着一股子冷笑的意味。 再当敬到北冥夜这厢之时,陆捕头只打探了其两眼,见着这少年穿着不比寻常,便更是客气了一番。 因不知晓他的身份,便也只是客观的说了一番。 不得不说这陆捕头能爬上捕头之位,想来也的确是有原因的。 这嘴呀,将桌上所有的人都夸赞了一通,可那夸赞的话中却没有一处是带着重复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的确是不容小觑。 不说这人人品如何,光是能够讨好上司这一点,便已是能让他有进步的空间了。 北冥夜端起着上的酒同陆捕头笑的十分吊儿郎当,只客气的说了一声之后,便又开始在桌下开始‘调戏’起好月来。 这桌上因着有陆捕头的此番敬酒而显得活络了不少,而那方的陆子旭瞧了瞧自家的爹,又看向了好月与其身旁的男子…… 第五百六十章又该怎么办 第五百六十章:又该怎么办 好月容貌出色无需多说,而那男子生的亦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从远处如此的瞧看过去,只觉着二人竟然当真是无比的般配。 所谓金童玉女,男才女貌。 可不知为何,他偏生又觉着很是刺眼,连带着心中都无比失落。 北冥夜许是感受到了陆子旭得眸光,桃花眼朝那视线扫了去。 四眸相对之时,只见得陆子旭快速的将头低了下来,只继续吃着他碗中的菜,再无其它动作。 北冥夜见此,唇角又往上勾了几分。 这顿饭终是在颇为怪异的气氛之中吃完。 好月的确是不喜在这环境当中待着,也不想多费心思来应付众人…… 刘氏与五爷成婚,五爷如今算的是这一家之主,对于招待客人之事,自是他出面接待。 这几日在马车之上的确舟车劳顿,无比的疲惫。 只同刘氏说了一声之后,她便欲要回房去睡。 可王程意这心中有事,几乎在好月前脚离开大厅,他后脚便跟了上去。 先是客套的问了一番好月的伤势如何,随后才道,“不知公主所伤之处可是严重?” 他不曾看见伤口,也未曾见得好月多露出痛苦之色来,这句话问口也并不显得有多唐突。 “还好,无多大事!”好月一笑,“这些日子劳烦大人在此地多等了!” “下官倒是无事,就是公主……”说至此处,王程意眉头蹙了起来,“公主未曾得到皇上许可便入了军营,便算是打了胜仗……也便算是皇上再宠公主,可此事,多多少少对公主不利!” 说白了,好月能顺利的入了军营,还成了主帅,他只需稍微一动脑子便可想到,好月这是动用了‘皇帝的关系’。 否则,她一个女子如何能入得了军营?如何能带兵打仗? “多谢大人提醒!”好月唇角微微一勾,朝其笑道,“不管如何,眼前有难还是得先解决了眼前之事才有机会说以后的!不论皇上如何责罚,我既是错了,也无怨无悔!” 王程意闻言,深叹了一口气。 “话虽如此,但皇上毕竟是皇上……罢了,我到底不过是一个臣子,多说亦是无用!”话落,他则转移了话题,“启程的时日早已过了,不知公主预备何时启程回京?” 他此回前来扬州,主要是为了刘氏的成婚之礼。 如此刘氏早已成婚,边疆战事亦是稳定,倘若好月身子允许,的确是没有再留扬州的道理。 想来皇上那边亦是要催促着他们早些回京了。 说起回京之事,好月这心情莫名的沉了些。 一旦上了京,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故里与家人团聚了。 “休息两日罢!”好月声音无比轻和,在这午后的阳光里,又显得有着几分的无力,“这两日我将家中之事处理妥当之后,便启辰罢!” 所有耽搁了这许久,也不在乎这一两日。 王程意点头。 也约莫能知晓好月此时的疲惫,再无多话,只朝她拱手行了一礼,说了声告退之后,这便走了。 如今这院子当中住的全然满了,她如今唯一能睡之处,便是同安月暂且先挤住在一个房间之内。 此时乃是午后,安月在灶房帮着厨娘刷碗,那房中,便只有好月一人躺着。 在床上转辗转反侧许久,她这脑子里仍旧是乱糟糟的。 这几日就要离开京城,许又得一年才可回来……对于安月该如何办,对于安邦又该如何办。 安邦如今已是年过十三,正处于一个现代所说的青春叛逆期,虽说平日里从不反反抗刘氏,但从此事上瞧来,安邦若是真倔起来,也绝非是刘氏所能管辖得住的。 其次再是关于伯言。 说实话,放任伯言一人在这扬州之中来教安邦,好月当真也是不放心的。 伯言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又如何会在这扬州之内巴巴的浪费了好几年的光景呢。 如此说来,扬州定然是困不住伯言的……他的心并不在此处。 左右想了一番之后,她决定,待晚些时候同刘氏商量商量,将安邦一路带去京城。 不知刘氏可会反对……不如,先找五爷商讨商讨? 如此一想,却是忽然的没了半分睡意。 好月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才坐起身,这才恍然又想到五爷此时正在同秦世泽客套呢。 罢了,罢了,还是先睡上一觉,待睡醒之后再议此事罢。 在床上碾转了许久之后,这才算是迷迷糊糊睡着,再醒之时,却还不及半个时辰。 三伏天的天气炎热无比,好月醒来之后竟是发现自己已被汗水侵湿了全身,起身又找了一把蒲扇开始扇着风来。 不曾过上多久,见得安月从外头走来。 好月第一句话便是朝安月问道,“秦大人可是走了?” “还在厅里同五爷说话呢!”安月回着,转身将门给关了上,又走至好月身侧,夺过她手中的折扇,替她扇起扇子来。 清爽的凉风吹来,好月唔了一声,看了安月一眼。 “大姐可是愿随着我去京城玩儿去?” “什么?”安月从未想过此事,此时听着自是愣了一愣,“我随你去京城作甚?” 好月又唔了一声,“秦臣如今对你如何?” “被五爷教训过了几次,倒是不敢如之前那番了!”一说起秦臣,安月便叹起气来,“如今瞧着,倒是比起之前要改了不少!” “嗯?那大姐对他……” “我对他还能如何?”安月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故作轻松的惆怅,“说到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且过去他将我伤的如此深,我又如何会对他有任何的情愫呢?秦家呀,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家!别瞧秦大人如今对咱们家客客气气,但是我知晓,那都是因为你的身份! 他对家中之事,向来是不曾管辖过的,对于秦夫人呀,我们并非一路人,也走不到一条路上去,我同秦臣,也是再无可能,无论他变成了何等优秀的模样,说不可能,便当真是在无可能!” 第五百六十一章这回找对人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这回找对人了 从来未曾听安月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好月眉眸敛了些,随后道,“那大姐同我上京去罢,虽说如今咱们家有了五爷,可我这心中总是无法放下心来的!” “你无需担忧!”安月道,“五爷对咱们照顾的很是周到,当真如同亲身父亲一般……” 话题既说至了此事上,好月惹不住又是叨絮了几句,“你觉着娘嫁给五爷之后,可如何?” “娘是幸福的!”安月轻笑了一声,“这些时日咱们也是有目共睹,五爷不论是待娘亦或是待咱们,当真是无话可说,连姥姥同大姨娘私下里都说过不少次,娘这回是找对人了!”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如何,从小事上便可看得出来。 刘氏此回的确是找对了人,五爷也很是疼她。 “所以,爱情该来之时,何时都不会晚!”好月又道,“随我一同去京城走走罢,就当是散散心,老在这扬州城内的院子里窝着,会憋坏的!” 去年不过一年不见安月,而她的性子却已沉寡了许多。 好月当真是不想再让安月受这些繁杂之事困扰,女子么……倘若有这个条件,也应当是该出去走走,见识见识这异域风情的。 人走的地方大了,心也便大了,见识亦是广阔了。 许是好月的话里的确带了一分自由的诱惑,安月仔细想了一番,“娘若是准许,我便随你一同去罢,娘若是不许……” “娘如何会不许呢!”好月轻笑了一声,站起了身来,“我去外头转转,还有事同义父商量呢!” “小心着些!”安月忙是担忧道,“你手上这伤可是不浅呢,可要小心些好!” “小事!” 随着好月话一落,人则已是出了院子。 伯言与夏威如今被安排在了五爷的院子之内,这二人到底是大夏人,便算是在这扬州的院子里,好月仍旧暗里吩咐了两个侍卫好生的瞧着这二人的动静。 不是不信任这二人,亦不是不信任伯言,可夏威……心中怀了怨恨,难免会做出什么来。 出了房门之后,好月又在院子里转了转,在知晓五爷将秦世泽送出院门之时的第一瞬间,她便朝五爷飞快的走了去。 五爷见着她,还微带着几分惊讶,随即听得她道,“我有事同义父商量,义父可是空闲?” 赌坊之事他本便无需日日守着,自从娶了刘氏之后,五爷在家陪刘氏居多。 接下来的时辰里,也自是无事。 五爷瞧着这个汗流浃背的小姑娘,唔了一声,随即点头,“去我那厢院子里说罢!” 好月子自是无任何意见。 二人一路到得五爷的房中之时,五爷先是让牛婶端来一盆冰块,又亲自拿起折扇给好月的扇起扇子来。 凉风袭来之间,连带着整个行口都是豁然开朗。 她也不多废话,直入主题。 “义父可是知晓伯言与夏威的身份?” “你所说的?是这两个住在我这院子当中的年轻人?”五爷眉头蹙了一蹙,随即点头,“这二人名气在大夏的确不小,你将人捋来,相当于断了大夏的一条手臂! 不过,这与猛虎相伴,你也需得小心!” “我知晓!”好月点头,“我那日与伯言立下一个赌约,倘若我能在十五之前破了运州,他便随在我身边五年,他输了……我得要求是让他做安邦五年的先生!” 伯言这人,五爷多多少少也是知晓一些个消息的。 “这人身怀血海深仇,只怕性子也有些阴翳,我虽时不了解,但你如此冒然让他来教安邦,也不知是好是坏!” “他的脾性无需多言!”好月道,“我同他相处了一月有余,这人是个耐得住性子的,我倒是觉着,安邦若是能学到他一半的性子,那也定然是一桩好事! 不过如今,我思虑的是,约莫过一两日咱们便得启程回京,我在想着,可否要带伯言一同上京?” “一同上京?”五爷长眉一簇,想了想,“在这扬州之内,他约莫是难以报仇雪恨,你带他上京,又务必是要将安邦也一同……” 说至此处,五爷这才似是明白了。 “你这丫头,这是想让我去当说客,说服你娘同意此事?” “果然是什么都逃不过义父的法眼!”好月朝其俏皮一笑,“我的确是如此想的,但我怕娘亲不同意,安邦从未离开过扬州不谈,而此回,我想将大姐也一同带去玩玩!” “你这丫头,倒真是好大的胆子!”五爷当真是哭笑不得,“你可是想过了?在京城,你不过是独自一人,唯一的靠山也仅仅是皇上,这回你贸然入军营,但却未曾得到皇上的许可,边算是打了胜仗,可前方等你的可是什么? 天子到底是天子,你如此擅自行动,未曾通报一声,便算是有功,也抵不过这责罚!倘若皇上想置你于死地,你身边带了安月带了安邦,那又该当如何?” “这事我的确想过了!”好月回道,“皇上为人如何,我这心中也有些底的,再且说了……我这还有免死金牌呢!安邦一心想当个大将军,我想带他去各处见识见识!大姐因秦臣之事一直困惑,我想带她散散心,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说不定因此还能寻到一个犹如五爷这般好的男人呢?到时候遇见一个好姐夫……我得多放心呀!” 这番话说的五爷也无从抗拒。 “既然你此事已有了决定,待晚些时日我同你娘商讨商讨,倘若你娘不同意,这……边怪不得我了!” “不会不会!”好月笑的灿烂,“等咱们都走了,义父可得抓紧,给咱们再生个弟弟妹妹的!” “你这丫头!”五爷闻言,笑着收起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当真是恶好不正经的丫头,不知安月跟你,可是会学坏了去!” “这哪儿就叫坏了?”好月摸着脑袋,一脸委屈的瞧着五爷,“不过就是想要个弟弟妹妹嘛,义父可想哪儿去了呢!啧啧,这大人的世界就是负责!” 最后一句,当真是惹的五爷哭笑不得。 “你也年岁不小了,想来无需多久,便也得同北冥成婚了!” “那在我们成婚之前,义父可得先给我填个弟弟妹妹什么的,今后舅舅带着外甥玩儿,多好!” 话说至此,五爷已是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第五百六十二章结发之妻 第五百六十二章:结发之妻 二人一直聊到了天色将黑的晚饭时间。 晚饭,伯言与夏威二人是在房内自己吃的,王程意已带着刘先凰回去了驿站之内,于是……一同吃饭的便只有自家的这一大家子人。 这一大桌,得又分了个两桌才可坐得下去。 在这饭桌上,陆捕头为了同好月套近乎,几乎桌上只听得他一人的声音。 陆子旭是个爱面子之人,对于陆捕头如此,他当真是有几分的面上挂不住。 轻着声音喊了两声,“爹,好生吃饭罢!” “这不就是在这儿吃饭么!”陆捕头朝着自家儿子挑眉瞧了一眼,而后又哈笑着看向好月,“正午人太多,未曾与你这丫头多说贴己话呢!倒真是许久不见,当真是叫姨父刮目相看啊! 旭哥儿,你可得好生跟你表妹敬杯酒,你表妹当真是咱们这一大家族当中的骄傲,这本事呀,可决计不是你能比拟的!来,敬你表妹!” “姨父言重了!”好月柔声道,“表兄才华远及我,如何能做比拟?表兄才华横溢,当真叫我望尘莫及!” “这倒还真是!”陆捕头一转眸,而后大笑道,“不是姨父说呀,你表兄这本是倒还是有的,在咱们平县当中,有几人能比得上他的才华?便是之前的先生都说你表兄乃是人才,今后定是国家栋梁! 只可惜,只可惜如今世道是有钱则是大爷,好月可是不知晓,去年你表兄落榜,听人说,是其中有人贿赂了考官! 这扬州城内,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咱们家呀,到底是小门小户之家,的确比不上旁人!” 陆捕头所说出的这些话,其中之意不难听出。 无非是想从好月这处找突破点罢了。 好月懂,大伙儿也懂。 陆子旭忙是喝了一声自家爹爹,“这都是考场当中之事,表妹如何会知晓,父亲,你莫要再多言了!” “你表妹是个厉害的,这其中的关系又如何会不懂?”陆捕头眉头一挑,微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瞧着自家儿子。 “好月可比一般男子都要厉害的许多,知府大人都道他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再且说了,不说旁人家的女儿,便算是男子,又有几个可上战场,带兵打仗的? 你可是听着了?你表妹不过短短十日之内便夺回了大南边疆之地的安城,又不过短短几日攻破了大夏边疆的要塞,运州!就凭这本事,有几个男儿可能比拟得上?” 陆子旭闻言,果真觉着很是羞愧,可偏生对于陆捕头这番围绕着好月说话,又觉着面上当真是难挨过去。 还不等他再说话,陆捕头却已是说起了陆子旭得前途来。 他一脸媚笑得看向好月,“要说你表兄这文才,那当真是无话可说的,如今所缺少的也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你丫头如今是皇上身边红人,不妨在哈U那个上跟前替你表兄美言几句,让咱家也好跟着享个福气,如何?” 男眷与女眷桌子之间隔的并不远,当大刘氏听着陆捕头说了这些之后,立即便起了身来,也不顾所谓的面子,直接朝起喝道。 “你这才喝了几两猫尿就在这儿说胡话了?还不好生坐着吃你的饭去,少说几句话,没人将你当作哑巴!” 若说这陆捕头还当真是喝了不少些的酒,正午的酒还未曾全醒呢,如今又喝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酒味儿。 对于这结发之妻,陆捕头早便瞧不惯了。 若不是因平县战事忽然发生,他决计是不会抛下外室,带着儿子上门的。 这些年来,日日瞧着大刘氏这张黄脸,他也早便生了厌烦的心思。 如今不过这般一说,陆捕头的脾气便也起来了,“爷们家的在此处说大事,有你个女人家的什么事儿?桌上好酒好菜的不少,难不成还不能塞住你这嘴巴?” 倘若不是喝了酒,陆捕头也决计是不敢在人前如此同大刘氏说话的。 “爷们的事儿?”大刘氏如今有整个刘家做后盾,心中的底气便也硬气了许多,朝着陆捕头冷笑了一声,随即道,“爷们的事你拉着你的爷们去解决便好了,找好月作甚?你那点小花肠子,莫以为我当真是不知晓!” “怎么着?”陆捕头亦是不服气,“难不成咱们家旭哥儿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好月同旭哥儿既是表兄妹,所能帮到之处自是要好生相帮的,一家人能呵呵乐乐的,相互扶持着,这才能算是一家人! 再且说了,这帮一人是帮,扶持一人是扶持,前头有了个刘先凰,再顺带拉拉咱们家旭哥儿一把又如何了?” “爹!”听至此处,陆子旭当真是再听不下去了,当下便十分羞涩的放下了碗筷来,“你莫要再说了,这考取功名之事本就得瞧自己本事,孩儿中不上,便是说明孩儿学问还未曾学到家……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说罢,朝着桌上的众人做了一个极为抱歉的礼仪,随即才走出了饭厅当中去。 眼瞧着自家儿子走了,陆捕头脾气便更时要大了一些,连带着瞧刘氏都很是不悦,“你说你,当真是妇人之见!” “我如何就是妇人之见了?”大刘氏自是不服气,“陆大富,你可瞧瞧你自己的处境,如今你所站的地盘是我娘家妹妹的地盘……” 眼见着这二人似乎要吵吵起来,刘氏与刘老太等人忙是出来劝架。 由着刘老太道,“你们这两口子这是作甚呢,这有话儿的咱们吃完饭再说,如今还在吃饭呢,吵架做甚?” 大刘氏当真是气不过,眼泪哗哗的便流了下来,“娘,你瞧他陆大富,当真是越来越不将人瞧在眼里了,我当真是……当真是……” 也约莫着注意了饭厅当中还有小辈在,大刘氏只吸了吸鼻子,将要说出口的话到底是忍住了。 可这饭却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只朝着桌上的众人说了一声吃饱之后,便又走了出去。 第五百六十三章大哭了一场 第五百六十三章:大哭了一场 因着这一个小插曲的缘故,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了几分微妙。 刘氏生怕大刘氏想不开,亦是连饭也未曾吃的便追了出去。 待人一走,陆捕头这人只干笑了一声,“这娘们之间么,就是磨磨唧唧的,来来来,咱们喝酒,喝酒!” 说罢完这话之后,倒也是再不多提及要好月提携陆子旭之事,只扯开了话题,聊着些旁事。 这顿饭吃下来,好月几乎未曾理会陆捕头,直到最后宴席散尽,北冥夜同她缓缓走出大厅,她这才叹了口气。 “我其实不是不想提携表兄!” 那声音很轻,轻的仿似那夜风一吹,便可消散在风里。 “但朝廷之事……如今朝廷内乱的厉害,表兄这人性子又缺少了些历练,倘若他入来这朝廷当中,谁知晓是福是祸呢?” 再加之,正因为陆子旭是她的表哥,好月才更想着要他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往前走。 她虽未瞧过陆子旭的文采到底如何,但书上虽然有借鉴,历练却更是重要。 “我知晓!”在僻静之处,北冥夜从身后将她抱住,“我也知晓你的难处,但我知晓,旁人却不一定知晓……唔,不过我瞧着,那陆表兄瞧你的眼光,似乎有些复杂!” “这有何复杂的?”好月轻笑了一声,“约莫是想着,不过一年不见,我却成了皇上御封的公主,他却是连个举人都未曾中,心中有些落差罢! 表兄是个爱面子之人,心中有落差也是难免的,但我相信他定会想个明白透彻的!” 北冥夜很是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再不多语。 好月则又道,“姨娘之事,想来也是要处理好的,之前她说让我陪同她去一趟平县,但因战乱之事而耽搁了,若是这几日时间来得及,倒也可去一趟平县走走!” “你这伤口还未曾痊愈呢,这番走来走去的,恐是不好罢!”北冥夜道,“这平县你就莫要去了,还是先将伤口养好再说,再且说了……你若当真是送姨母回了平县,想来姨父日后反倒会因此而借了你的身份来作威作福!” 这倒也是。 月朗星稀的夜空里,百虫夜鸣,那本墨色渲染的人间山河里,不知是风平浪静还是暴雨将至。 二人不过小聊了片刻之后,好月便回来了房间里开始去歇息。 在扬州歇了约莫几日的时辰,在六月二十七的早间,众人这便开始将要启程去京城了。 也不知晓五爷是如何同刘氏说的,在刘氏知晓好月将要带着安月同安邦一道去京城之时,她竟是同意了。 只在离去之时,抱着好月大哭了一顿,又拿了两双亲手日夜赶至而成的鞋子递给了她。 并道,“娘知晓你去那京城当中定然是不缺乏吃穿,可眼瞧着你三姐弟将要离家,做娘的,心中也自是有担忧! 我知晓你这丫头怕冷,这二双鞋子是特意为你而缝制的,里头多放了些容貌,穿在脚上亦会暖和得许多……这一路走去,你可要好生的照顾自己!”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原时没错的。 好月紧紧的窜着手中的这二双鞋子,只觉着这心都仿似有万般重一般。 想来能说会道的她,在这一刻亦忍不住有了些哑口。 心中很是心酸,可面上却故作了一脸的轻松,“娘莫要太过担忧了,如今我们姐弟三人走了,恰好给了您同义父的空间,好好享受享受这二人世界! 你且放心,大姐与安邦我定会好生照顾好的,只要有我在之处,也定不会让他们受了委屈去!京城到扬州也不算太远,倘若娘有空了,也可同义父一起来京城玩玩!” 京城,是刘氏这辈子都未曾想过要踏入之地。 吸了吸气,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刘氏道,“你这丫头,当真是个没正形的!你也是,就算再如何厉害,到底也还是个妹妹,能让你姐姐做的事儿,便让你姐姐帮着做! 不能哭,娘不能哭,你这去京城是要受嘉奖的,娘哪儿能哭呢……不能哭不能哭,这将是好事!” 好月很是无奈的笑着看向刘氏,“时日不早了,我得赶路了……姨母之事,我相信义父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此时安邦已骑在了高马上,安月亦坐在了马车之内。 那将要入京的仪队已在驿站前停留的十分壮观,周边围绕了不少的百姓……只等好月说声出发,仪队将会立马出行。 “你姨母之事,就无需你多操心了!倒是你,去了那京城之地后,也到底不过是没有多大的依靠……再且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听你义父说,北冥公子是个不错的人,且娘瞧着待你时不错的,你二人若是早能将此等婚姻之事早些定下,娘倒也是放心了!” 一说起此事,好月当真很是无奈。 “我知晓的,娘就莫要操心我得婚事了,说不定此回入京,还能顺带替我寻个好的姐夫呢!” 越到分别之时,那话却似乎越是多的说不完。 最后,她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赤金打造的长命锁来,再交给刘氏,“这是我给翠绿孩子的出生礼,她的婚礼我未曾来得及参加,想来生孩子也是赶不上了,这长命锁,就得劳烦娘替我转交给翠绿了!” 今日得翠绿并未来,瞧着二姐妹要一同离开扬州,她很是伤心……连带着送别都舍不得。 刘氏接过好月手中的锁,本还想再同他叨絮几句,可当她又见着那坐在高马之上的王程意正朝着此处看来之时,再多的话也到底是不曾多说。 千言万语,最后也终是只化作了一声,“好好保重!” 随即,眼瞧着好月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远,走至了官轿之上。 六月二十七日的早晨,阳光无比明媚,晴空万里,丝毫不见有任何落雨之势。 刘氏站在了原地,目送着那载着她三个儿女的仪队在欢送的喜悦当中缓缓走远,手中紧窜着的,也不过是一把赤金长命锁。 她的影子在晨光之下,显得竟然是如此单薄。 直到身后不知何时来了穿着襦袍的男子,很是温柔的将她揽入了自己怀中。 第五百六十四章不骑 第五百六十四章:不骑 七月初四。 午后里下过了一场雨,衡州城外的某一处茶馆之内来了一对朝廷的仪队,直让那茶馆老板一家四口连是客套招待。 这场忽如其来的大雨淋湿了许多人。 茶铺老板将自家的干爽的毛巾子都拿了出来,一脸讪笑的朝着众人发散了下去。 “官爷莫嫌弃,这手巾子虽不是新的,但小人也绝对是洗了个干净的……七月的雨淋着还是有些个凉意,还是得擦干了好,以免着凉了!” 这些个人身子都湿透了个大半,哪儿会在意这手巾子是否是新旧的问题? 伸手接过,连是客气的道了一声谢。 当再将那手巾子递至那女客跟前时,客栈老板便算是见人无数,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这仪队当中女子本就屈指可数,而最为可谈的便是坐在那桌边的两个姑娘。 年岁大些的约莫十六七岁,长得十分温婉可人,连带着一举一动之间都有着一股大家闺秀模样,瞧着那性子也是个十分安静的。 而那年岁稍微小些的,约莫十四五岁模样,生的更是小家碧玉,颇为有股子江南女子感……再加之她身上着了一袭藕色广袖罗裙,罗裙上绣的图案十分繁华,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之人。 而在这女子身旁又有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那少年见得他正盯着那少女而看,连带着瞧他的眸子都是似笑非笑。 这似笑非笑的眸子……却带着几分危险感。 茶馆老板忙是低下头来,将手巾子分别递给了那二位姑娘。 “这荒山野岭的,咱这店铺内也没得甚好东西,还望贵人莫要嫌弃了,好歹也能擦擦身子!” 那手巾子不待好月接过,北冥夜便先接了,再将其扔给了安邦。 “老板倒是热心的,这二位姑娘身子都未曾湿透半分呢,还是给需要的人好!” 好月与安月一直坐在马车之内,的确是未曾湿透半分。 茶铺老板面色微微尴尬,却到底只是呵笑了一声,又开始将手中的手巾子分别给了人擦拭。 因着下雨的缘故,众人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辰,以至于还未曾吃得午饭。 这一行人足有二百多人,茶铺内的粮食并不多,众人的午饭,也只得将就的喝了些粥。 待在这茶馆之内等上了许久,直到大雨全然停歇之后,众人这才结了帐,又开始往前衡州城内而去。 上马车之时,安月踩在脚踏蹲上,因一个不稳却险些将要往后倒去。 在好月还来不得反应的情况之下,便见得一蓝一青立时出现在了安月身后,扶稳了她的身子。 而扶住她的人,则是紧跟着安月不远的伯言,一袭青衣的男子。 在伯言扶稳安月的瞬间,王程意伸出去的手,又十分尴尬的收了回来。 伯言瞧了一眼手中那容貌秀丽的女子,面上依旧面不改色,在那双微带着羞意的眸光朝他扫视而来之时,他这才清浅得开了口。 “你……小心着些!” 男子的声音十分好听,落在安月的心里,便犹如是平静湖面划过的一阵清风,连带她的心都起了几分波澜。 “多、多谢先生” 说着,她已是站直了身子,从伯言的手中脱离了出来,而后朝其礼貌的一福身,这才似是逃一般上了马车,落下车帘,将那人隔绝在床帘之外。 伯言瞧了一眼空落落的手中,忽而轻笑了一声。 随即收回了手,负立在了身后……朝着安月旁侧的马车上了上去。 北冥夜向来便有一双‘火眼金睛’,二人方才的情绪他都瞧在了眼中,只眉头微挑,朝着好月看去,“可是同我一道骑骑马?” 好月手上的伤势如此又好了些,若是不曾多动,倒也无多大事。 再加之如今二人并未影藏任何情愫,在场的所有人都知晓了二人的干系,对于二人颇为‘亲密’的举动,便也仅是视而不见了。 不过……二人向来都是个会拿捏分寸之人,也自是不会做出有何逾越之事来。 “不骑!” 好月朝着北冥白了一眼,随即大步迈入了马车当中去。 北冥夜遭好月拒绝,呵笑了一声,也不知她这白眼是作甚。 自己何时又惹了她? 好月上的马车,那方的安月已端坐在了一侧,见得好月来,又挪了些身子。 因着方才被伯言扶过的缘故,她此时脸色带着几分羞红,如今坐在一侧,倒是活像害羞的小媳妇。 好月知晓安月的面子向来便薄,但也不打趣她,只坐下来之后,撩开窗子朝着外头瞧了一眼。 这一眼,便又恰好见着了骑在高马上的北冥夜。 在她扫过去之时,北冥夜恰好朝她看了来,二人四目相对的,候着朝其吹了一个口哨。 嘿,还真是痞子气十足。 好月只又朝着他白了一眼,再放下车厢床帘来。 见此,安月又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怎的了?北冥公子又是如何招惹你了?” “没有!”好月抿了抿唇。 昨夜他们宿在了驿站里,北冥夜半夜又摸入了她的房中将她闹醒,又死活吵着她聊了一夜的天,这导致了今日白间如何都睡不醒。 没睡醒,脾气自然就差了一些。 “北冥公子待你倒是真不错的!”安月轻笑说着,连带着眼眸当中都有着几分柔情,“你二人之间相处起来也很是让人羡慕,虽有吵吵闹闹,但瞧的出来,你二人之间,也不过是嘴上的吵吵闹闹罢了,在正事之上,却从未吵闹过半分!” 好月对此不置可否,只轻唔了一声,随即转移了话题,“前面便到衡州城了,想起来,轻言还是衡州的!” 轻言亦是同她们姐妹二人乘坐了一辆马车,只是这丫头向来不爱说话,常常让人有忽视感。 此时她倒是恰好从车外进来,见得好月与安月都看向她,那掀车帘的动作顿了顿。 “我……可是做了什么?”让二位姐姐这般瞧我? 好月眨了眨眼,“前面便是衡州了,你可要去祭拜祭拜你的家人?” 轻言正有此意,可不知晓要如何同好月开口,如今她主动说出来,当真是叫轻言欢喜,连声朝着好月道了一声谢。 第五百六十五章可是睡的安好? 第五百六十五章:可是睡的安好? 马车在天色将黑之时入了衡州城,在驿站落脚之后,好月便去找了苏南,让他明日早间陪着轻言去买些祭品,再去祭祀轻言的爹娘。 对于正事而言,苏南向来不会吊儿郎当,当下心中有了分寸之后,便去准备了。 第二日一早,天色才微微亮,轻言因着有事起来的及早,而当见着那已抱好了纸钱蜡烛以及祭品的苏南,不禁愣了愣。 苏南朝其笑的十分柔和,“走罢,东西我昨夜连夜准好了,天色尚早,咱们快去快回!” 说起来,轻言的家人还是他安葬好的呢。 轻言见此,那鼻子不知为何酸了些,“不用了,我自己去便成,也不远……之间还早着呢,苏大哥再睡会罢,今儿个白日还得赶一日路呢!” “你这丫头可是傻?”苏南倚靠在门栏边上,头微微侧着,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骑马去骑马回,光是赶路便省去了不少时间! 你莫要多说了,走罢……唔,你提着篮子,我来骑马!” 苏南话一落,还不待轻言多有拒绝,他则已是先走在了前头。 瞧着前方那个少年的背影,明明很是清瘦,可偏生她却觉着犹如一座山一般,给了她知足的安全然。 她不懂别的什么因素,但苏南待她当真是极好,她在心底默默起誓,这辈子便算她死,她都决计不会辜负两人。 一人是尹好月。 一人是苏南。 待得二人上香回来之时才不过是早饭时间,好月心细,见得轻言回来之时眼睛明显的种了一些。 便算唤她吃早饭,她也不过以不饿的借口,连碗都不曾端起。 吃过早饭过后便又得启辰上路,好月生怕她会饿着,便又喊了店伙计给她准备了一份全新的早饭,好准备着让轻言能在路上吃。 在离开驿站上马车的那一刻,好月恰好与夏威碰了个对面。 许是想着很快就可见着上官云澈,夏威当真是出奇的安静,直到此时二人撞着了,这才听得他勾唇笑道。 “你说,我若是忽然在半道上将那杀害了,可会不会让我去死去大夏将士亡灵得以安慰?” 他那说话的声音极轻,轻的也不过仅是二人之间才可听着。 好月亦是勾唇一笑,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只要夏将军觉得您有这本事……唔,还有机会再见着您的上官画师,那请自便!” 说着上官云澈,夏威这才真的是恨着牙齿痒痒。 他每日都会见得好月在他眼前晃悠,每日都会看见她的身形,而他每日都在与自己做思想斗争。 是忍到自己见着上官的那一刻,还是在路上就选择下了手,杀害了那‘罪魁祸首’。 每当这时,伯言总会在一旁提醒着他,小不忍而乱大谋。 生生的忍了这许久,每日都能见着仇人却不能动的感觉……当真是让夏威无比难受的紧。 再当他见着此时她那勾唇的唇角,灿烂如阳的笑容时,便更是要难受的紧。 连带着那袖子当中的拳头,也握得要紧了许多。 “都说有了罪孽,老天都不会放过的,尹将军,你手中篡着我大夏数条人命,连夜来,可是睡的安好?” “托福托福,睡得极好,夜夜美梦相伴,连带着人都胖了一圈儿!”好月依旧笑得十分灿烂,“大家都是杀过人的,心底的胆儿怎么着也不能太差了,倘若说这杀人有噩梦,那不知这些年夏将军南征北战,从未打过一场败仗的时候,可是否有想过自己那染了鲜血的手! 说不定,这就是你夏将军的报应呢?” 听着她的话,夏威只觉着无从辩驳。 二人明明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可眼里却各自冷若冰霜。 直到伯言走来,瞧了一眼二人那对视着的眼神,约莫知晓此时情况不好,忙是上前去做了个和事佬。 “今儿个只恐又有雨下,在下方才让店老板去准备了些个蓑衣斗笠,以免路上无处避雨,湿了衣衫去!不知尹将军可要准备些什么?” 在说话之间,伯言似做无意的将夏威推开了一些,再笑朝他道,“上车罢!” 夏威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扫了一眼好月,最后,到底是再不多说,只跨步上了马车。 当真是憋气,他一个十分擅长马术的将军,如今却要窝在这狭隘的车厢之内,活像是一个囚犯。 虽说他如今的确是个囚犯一般的存在。 待得夏威上了马车,伯言朝他笑了一笑,笑容有着几分清浅。 好月眼眸微敛,敛尽一切情绪。 “不用了,我不缺什么!”好月一笑,“先生若是无聊,我那车厢当中倒是有副棋子,闲来无事也能一道下下五子棋!” 伯言依旧笑着,不曾拒绝,“那便叨扰将军了!” “我既已离开了军营,那便再不是什么将军,先生还是唤我名字罢,唤我好月便成!” 好月,好月。 这名字的确很好。 伯言在心中念叨了两声,随即再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先生无需如此客气,你如今乃是我弟弟先生,我理应对您客气才是!” 二人小聊了片刻,因着时间不早,便各自开始上了马车。 待上得马车之后,好月那本是带着笑意的脸微沉了下来。 安月见得如此,担忧问了一声,“你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好月摇头,“无事!” 说罢,上了软榻找了一本书来看着。 仪队慢慢的驶出了衡州城中,而好月的心思却也随着那缓缓而摇晃的马车而动荡。 纵管她这手中捧着一本书,可眼里却全然不曾看得进去,一门心思均都想在另外一桩事上。 夏威这人对她恨意看似极大,好月此时的确很是迷糊,自己将他带入京城是对是错……或者说,夏威何时当真是会来杀了她。 亦或者,如此一条有恨意的猛虎,她当真可能驯服?倘若驯服不了,那不如结果了他,免得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来。 身子半躺靠在软榻上,右手捧着书本,左手手指却轻轻的敲打着被褥。 心思万千。 第五百六十六章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第五百六十六章: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一连又赶了好几日路程,而北冥夜却在半道上又收到了一封密信……几乎再看完信上的东西之后,他便未曾多做耽搁,只同好月说了一声京城再见之时,便匆匆走了。 离去之时,又交代了小五,务必要照顾好好月,倘若她再有半分闪失,定不会如此轻易的绕过他。 因上回好月受伤之事,北冥夜对小五便责罚过了一次,如今他手中有急事须得处理,自然只能吩咐好小五照顾好她。 等他忙完手中之事,便会再来找好月汇合。 因着北冥夜得身份,好月也知晓能让他亲自去处理之事也必然不是消失,如此……便也再不多问,只让他路上小心则好。 待得北冥夜离去的两日之后,一行人已到得滨州。 滨州是座水城,如今一到七月,天气比起之前也稍稍凉了一些,再加之海风吹来,当真是无比的凉爽。 一行人寻了驿站落脚之后,便是开始洗漱用饭。 安月对这外头的世界很是好奇,一路来瞧过不少陌生的山山水水,对此总是无比的稀奇,连带着心情都仿似好了许多许多,再不受扬州城内之事所困惑。 如今更甚,瞧着这滨州城内的景致,当真叫她欢喜的应接不暇。 将要十五的夜晚里已是满月,满月倒衬在城内的水面之上,恍如又是一轮明月。 天上一轮,地上一轮。 好生唯美。 安月从房间内的窗扇瞧着外头的景色,当真是叫她移不开眸子。 好月很是无奈,唤她先吃晚饭,再道,“这滨州我倒是来了两三回,大姐若是想瞧景色,等吃完饭,我带你出去瞧瞧,决计要比你从窗扇口瞧出去的风景要美上许多的!” “好!”安月闻言,这才从窗扇边走至了饭桌旁,那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这一路走来,没了扬州之事的烦扰,倒真是叫人舒爽!” 好月接过轻言手中的筷子,又端着水喝了一口茶,“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大姐将心态放宽,其实啊,这短短的几十年人生里,有什么是迈不过去的?” 这话倒是惹得安月又是轻笑连连,“你呀你,你到底也不过十五岁,这番话说的倒愣是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了!” 两世所活的年岁加起来,她也有三十多岁了。 人一到了这个年纪,有自己足够的见解,又有何事可心烦的呢? 好月勾唇一笑,“吃饭罢,吃完饭我带你去逛逛这滨州夜城!” 与此,安月再无多话。 吃罢完晚饭之后,俩姐妹稍做了一番打扮,又让轻言去唤了一声伯言,问他可否要随着一道去逛逛。 得道的答案自然是拒绝的。 于是,好月将大部队人马留下,只同安月、苏南、小五、轻言、安邦等几人一道去了南街的夜市当中去看。 滨州乃为珍珠扇贝等的出产之地,便算到了晚上,繁华也依旧是不减半分。 五颜六色的灯笼挂在了街道之上,将整条街道照的犹如白昼一般,又觉着无比的有韵味。 比起白日来,景色更是要胜却了两分。 街道上所卖的依旧是那些珍珠扇贝,而好月走至这条南大街之时,有恍然想起去年的此时,她也是在此处撞上了北冥夜得。 那时见到他,心中有几分慌张,又有几分兴奋……想来,那时的她便是心系在了北冥夜身上罢。 唔,她是何时心系于北冥夜得呢?是在哪一时呢? 倘若早在滨州这一次,那又是哪一次有心动的感觉呢?是在那日安月结婚的那夜,还是更是之前? 无从知晓答案了! 总之,最重要的是如今,如今北冥夜能站在她的身旁,谈说着以后。 约莫是想的有些入神,当安月瞧上了一串珍珠手链,拿在手中左右的叫了好月几声之后,好月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好月,你可觉着好看?” 那珍珠手链乃为蓝色。 安月肤色白皙,手链一戴至手上之时,便已显得二者衬托的极为融洽,更是显得安月肤色要好看了几分。 “好看!”好月点头,“你若喜欢,便买下罢!” 安月当真是喜欢的,再加之这些年来自己也小存了些银子,仔细的左右看了之后,这才问向了小贩,这手链得多少银子。 小贩见的安月穿着不错,且瞧她言行举止之间又颇为有千金小姐的模样,再看她亦是十分欢喜这手链,于是……在她问出价钱那一刻,小贩认真的在脑子里想了想。 最后,嬉笑着说道,“姑娘当真是好眼光,这珍珠乃是上好蓝珍珠,一颗便已算是价值不菲,十二颗珍珠牵引在了天上,便寓意了这天上的十二星象……” 好月倒很是佩服这小贩得,一个卖珍珠的,竟是从珍珠之事引至了星象之上,且还说的乐此不疲。 莫说安月这本是没念过多少书的女子,便是一般人也会被小贩这张嘴而说的晕头转向,只有好月越听越是黑线。 也懒得听他多瞎扯,直接打断了小贩那滔滔不绝的话,“所以,这手链得价格到底是多少?” 小贩呵笑了一声,“姑娘有所不知了,这手链可并非一般的手链,乃有极大的寓意,这寓意……” “我不想知道这寓意!”好月又是黑线,“我只想很简单明了的问一声,这手链多少银子……” “三百两!”小贩又是一声笑,“瞧姑娘也是个懂行之人,否则也不能一挑便挑中了这些个当中最好的,再看姑娘也是个爽快之人,那便三百两罢!三百两,成交!” 好月当真是笑了。 “你确定这是最好的?”她唇角一勾,将安月手中的手链拉了下来,在手上掂量了一番,再仍至了小贩摊案上,“是真是假,想必阁下比我要懂得许多吧!” 不可承认这十二颗珍珠当中有真的,但又掺杂了假的……所谓的真真假假,不是懂行人,还真就无法瞧得出来。 偏生,好月对辨认真假珍珠之事,又是个中好手。 如此,又岂能上了这小贩得当? 第五百六十七章这些人是谁 第五百六十七章:这些人是谁 那小贩未曾料到好月当真是个识货的,还欲想着要忽悠几句,而好月却已是拉着安月走了。 他欲想要追上做了这单深意,奈何这一行人却是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小贩眉头微蹙,表示很是无奈。 做生意就是如此,难免会遇见识货的……倘若未曾遇见识货的,那他便赚了。 好月拉着安月走远之后,从自己手腕上将北冥夜送她的那一串粉色珍珠取了下来,套在了安月手腕上。 “这些地儿的东西,多半都是假的,只为拿出来忽悠人的!你若是喜欢珍珠,恰好我手上有一串,粉色的,更配你!” 安月是知晓这手链乃是北冥夜所送的,当下便要摘下来还与她。 “这是北冥公子给你的,我如何能要,我倒不是很喜欢这些,只是新奇罢了!” “不算是他送我得,这是我自己讨要的!”好月说着,阻止了安月要摘下来的动作,“只是我戴了一年,你莫嫌弃便好了,再且说了,戴你手上比我手上要好看的多,收着罢!” 安月还欲要多说,好月却已是拉着她的手走远了。 一行人又在大街上逛游了会子,直到夜色已晚,苏南说了声早些回驿站休息之后,众人这才打算要回程。 可当见得街角边上有个卖云吞的摊位之时,好月便又干脆要请众人吃碗云吞再回驿站。 吃完云吞也不过一刻钟的时辰,并不赶。 是以,众人对此毫无意见。 可当一行人还未走至摊位前时,却是不知从哪儿忽然冒出了十几名身着夜行衣之人。 那些人目的性十分明确,几乎未曾扫视人群,直接便朝着好月等人而来。 众人此时所站之处人数较少,而当在这些黑衣人蜂拥而来之际,那些个百姓吓得连连滚退远了。 黑衣人动作十分迅速,很快便将好月几人围绕成了一个圈,将人围绕在了圈内! 苏南、小五、安邦三人几乎同时拔刀,而好月则是下意识的将安月护在了身后。 这忽如其来的一幕众人并未聊算到,而眼见黑衣人的长刀朝众人刺来之时,好月几乎未曾多做考虑,只想护好安月。 安月从未见过这等刺杀的场面,当下只觉着心惊肉跳的忘记了如何反应。 好月护着安月,而小五却一直护着好月,不让她受到有半丝的伤害。 这群黑衣人一看便是受过训练的,所出的每一招都无比凌厉,阵势……一看便是想要了几人性命。 好月自是不能让小五一人挡在他的面前,抬脚取下了绑在腿上的匕首,短短的匕首在手中旋转了一个弧度之后,便朝着那直刀而来的黑衣人袭了去。 嗤的一声,乃是刀插入肉体的声音。 好月左臂仍旧无法多有动弹,更是使不上什么力气来,唯有右手还算灵活,手中的匕首用的也够利落。 这些人瞧着是些个杀手,此回来也定是抱着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的目的,处处所攻击之处,皆是要害。 安邦的身手是几人当中最差的,不过在防御了几招之后,便也乱了手脚,不知再要如何攻击。 眼看着黑衣人的匕首就要落在了他的胸口前,苏南身子凌空而起,一记漂亮的踢腿便踢在了黑衣人的胸口之上。 “快走!”苏南瞧了一眼好月与安月,几乎是喊出声的,“我们来拖住他们,你们快走!走!” 此时情况十分紧急,且不说安邦身手如何,可众人中间的安月却是吓得在原地惊慌失措。 好月银牙一咬,将匕首收回了刀鞘里,又忙是拉着安月立即朝着前头的巷子跑了去。 回眸查看间,只见得那灯火珊阑的街道上,一群黑衣人围绕着三个少年执剑而去,步步紧逼,每一个招式之间更是显得无比冷冽,稍稍不小心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而因着忽然出现的一幕,街道上百姓开始吓得四散,连连退至了‘安全区’之外。 好月回头间,瞧到了那黑衣人欲要追随好月而来,却不想他每追上一步,小五便入从后缠绕而来,叫人无法分心。 她带着安月抛入了一条巷子当中,可却仍旧不够放心…… 她怕来的不止一伙人……或者还有人在旁侧埋伏,他应当要如何是好? 她这小命倒是不好,可要如何才能护好安月呢? 待安月跑得筋疲力尽,已不知到了哪处不知名的巷子之时,这才停下来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气。 “好、好月……这、这些人是谁?” “不知!”好月缓缓摇头,虽说未曾有安月这般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她身上却仍旧是起了一身汗,长长吸了口气,脸上是满满认真。 “这些人,约莫是针对我而来的!” “针对你?”安月心中似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心慌到了底,“是何人针对你?这般要置你于死地!” “我也不知晓!”好月查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此时约莫着亥时中旬,四周一片静寂,唯有月光能照亮前方的路况。 此时她们已逃至在了一条河边……这条河好月倒是有些印象,还记得之前同苏南等人还逛过。 想了想,未免苏南等人追上来寻不着她,她便又在附近拿着匕首做了一个印记。 这滨州大多为水路,且家家户户的后院都栓了一条小船。 好月左右找寻了一番之后,终是瞅准了一条小木船,再拿着匕首将绳索砍断,朝安月道。 “这条路我来过,咱们如今不敢走陆道,从水道摸回驿站里去,我手不方便,得要你来划船才行!” 安月此时浑身都是颤抖着的。 可到底还是哆嗦着上前去帮着好月牵船,随即再小心的扶着她先上。 安月未曾接触过木船,连带着木浆都不知晓要如何拿,更别说如何划船。 如此,好月又是教了她一遍。 恰在这时,又听得方才的巷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那声音并不大,可好月是个习武之人,对这些声音听的自是无比敏感。 朝着安月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拿起木浆示意安月立时划船,先离开再说。 尽管知晓划船的动静会有些大,可此时的他们毫无任何遮挡之处,且安月又不会水,只得先需划船走着。 第五百六十八章我带你潜水 第五百六十八章:我带你潜水 总不能就留在此处给人当活靶子罢? 安月会意,手很是颤抖的拿起了木浆,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好月所说的位置划了去。 木浆划过水面之时,会发出哗哗的响声,而这响声恰好将人给招引了过来。 在她们约莫离开了岸面将近四五丈左右之时,便见得她们方才所站之处,的确出现了好几个身着黑衣手执长刀的汉子。 银月之间,一搜小木船上的二位女子正在划着木浆。 为首的黑衣人眼眸一眯,朝着身后另外的黑衣人一挥手,让其立即牵过一条小木船来之后,便开始朝其追了上去。 眼瞧着人就要追上来,安月慌张的连心中都颤抖了起来,紧咬着唇齿,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那些个汉子身强力壮,划起船的速度比二人自是要强上了许多。 眼瞧着将要追上,好月银牙一咬,朝安月道,“快吸口气,我带你潜水!” 安月此时不知要做甚,只下意识的选择了听从好月的话。 几乎在好月的话落下之间,便见得她已揽着安月跳入了河水当中。 七月的天里,喝水并不显得有多冷冻,可好月左臂受了伤,好不容易才好一些的伤却因此时的紧急情况而不得不用力。 她在水下一手揽着好月,一手奋力的游爬。 虽然爬的很是费劲,但入水之后他们的动静会减小很多。 若没有安月在此,她倒还敢同这些个汉子搏一搏,可安月在,她又如何敢那安月的性命来做赌注? 安月虽不会水,但在水中紧紧的憋着气,虽然很是怕,但她对好月却是无比信任。 帮不到好月,她也不能因此而连累好月。 倘若二姐妹之间只能活下一个,安月希望,那活下的人会是好月。 且不说这两姊妹心中如何盘算,但说眼前,好月揽着安月在湖底奋力的往前游去,也约莫知晓那黑衣人定然也是会在水中来摸索二人。 在这等紧要关头之下,她唯一所能想到的,便是将安月放置在一个安全之地。 如此一想,她又偷偷的揽着安月露头吸了一口气,又瞧了一眼河面之上。 这一扫视,却让好月愣了愣神。 只见得小五手握着长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搜船上,那空气当中弥漫着的时浓浓的血腥味。 不过才短短的一袭功夫,小苏竟是将那几个黑衣人斩杀了。 而他站在船只之上,左右的朝着水中看去! 而当瞧见水中冒出头来的安月与好月之时,他竟是直接扬起手中的长剑,而后朝着二人的飞掷了来。 安月眸子大睁,显然不相信那剑会朝着她飞射而来。 当她吓得闭气眸子之时,只觉着带着寒意的长剑从她的头越过,只插在了而后身后的一个黑衣男子脑门之上。 血腥味在河水当中立即晕开。 小五几乎毫不犹豫的便跳下了水来,将安月先扶到了船上,这才又拉了一把好月。 好月的伤口因搂着安月的缘故,伤口裂开了一些,河水沁入了伤口当中,疼的让她有些咬牙。 “苏南他们呢?” “轻言去报官了,那些人也解决的差不多,我先追了上来……你的伤口可是裂开了?” 一说起伤口这二字,安月这才仿似又想着了什么一般,连是看向好月的手臂上,“对对对,我记得你这手还不能多动……你方才、方才还揽着我了,可是裂开了?给我瞧瞧!” “无碍!”好月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克制住疼意,又未免安月当真要看,将手臂往后挪了一些。 再朝小五道,“咱们先回驿站罢,沿着这水路一直走,再越过一条巷子便到了,我来过此次一次,记得些路!” 此时二人的身子已湿透,再加之好月身上又受了伤的缘故,小五也不敢多有耽搁,忙是拿起木浆便朝着好月所说之处划了去。 当到得驿站之内之时,众人瞧着如此狼狈的好月与安月均都吸了口气,又瞧着好月的衣衫已被血染红,不禁更让众人害怕了起来。 好月所到一站第一桩事,便是调集一百多名侍卫随她走一趟方才遇刺之地,而她则快速的去了房间上了药,换了一身衣衫。 当安月瞧着好月那本是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开始鲜血淋漓之时,眼里便犹如断了线的雨点一点,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好月如今没有多余的功夫再来安慰安月,只交代她在驿站之内好生待着之后,又喊了一声王程意,让其照料照料安月之后,便同着那一百多名侍卫出发去了方才的南大街。 今日得大街上是难得的如此热闹,因着有杀手之事已让不少百姓连连躲回了家中,生怕牵连至自己。 好月带着人来到南大街,果见得苏南与安邦坐在了那血泊之中,在二人的旁侧是横倒的再无声息的杀手。 好月立时下马前去查看二人可否受伤,仔细盘查之后,这才发现那些血都是黑衣人的,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虽说未曾受到多严重的伤势,但难免也会受些皮肉伤。 小五在下马的那一刻,几乎是带着所有侍卫前去检探了一番那些个尸首,先是瞧其是否死亡之后,又翻看他们死亡的原因是为何。 左右查看了几个,小五这才得出了结论,朝好月道。 “所死之人大多受了重伤,而他们牙槽之后挂了毒药包,显然是自缢而死!” 而之所以会受如此重的伤害,他当然不会说,这些人就是他打垮下的。 所横躺的人约莫有六七个。 好月眼眸沉了又沉。 这便说明还有几个逃跑了……且这伙人同在河边要杀她的显然就是同一伙人,只是,这一伙人到底有多少人? 又或者是谁,如此一门心思的想要来杀了她呢? 此时并非思虑之时,好月想了想,刺杀之地发生在滨州城内,想必滨州知府亦是应当要出面管管的。 这些人,她如今还动不得,既然轻言去报官了,那她则带人在此处等着便是。 毕竟事关好些条人命,好月不怕滨州知府不来。 第五百六十九章是个福大的 第五百六十九章:是个福大的 在子时中旬之时,滨州知府这才脸色颇为不悦的带着众衙役来了。 如今已是子时,他在被窝当中被人叫醒,当真是十分的不悦,连带着脸上都仍有几分未醒的倦意。 在那知府的旁侧则是一脸十分担忧的轻言。 轻言在见着好月的那一刹那,本是沉着的脸色这才放松了些,立时朝她跑了来。 滨州知府的睡意在见着那围守的那一百多名侍卫而烟消云散,小心的走了过去,朝好月一拱手行了礼。 “这是……发生了何事?” 轻言并未说好月的身份,滨州知府自是识不得,但瞧着她身边有一百多名侍卫,且是做御林军模样打扮,这便让他不得不重视了。 当初他在京城之时有幸瞧过御林军……而如今一个小姑娘能带动这一百多名御林军侍卫,身份显贵显然易见。 “无事!”好月双手负立,打探了一眼那滨州知府。 瞧着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子微微有些发福,说起话来之时则带了几分地方方言,瞧着倒似是北方人。 “只不过本公主在你这城内遭人刺杀,如今这后事,便交给知府大人来管辖了!” 本公主?是位公主? 滨州知府仔细的在脑子当中搜刮了一番这大南朝的公主,可思想来想去,也仅是想到了今年念出之时,皇帝忽然下令,封了一个平民女子为长月公主。 此事在官场当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思虑到这些,滨州知府又是抬头瞧了一眼好月,快速的打量了她一眼。 这姑娘年岁约莫十四五岁,面容生的十分秀丽,可不知那双眼睛是因倒衬了夜晚的深沉还是本身便如此的深邃,倒让人觉着这人心思颇深。 且气场也十分老成。 滨州知府立即躬身行了礼,“在滨州境内发生此等事,是微臣之罪过,微臣定时要将凶手揪找出来,给公主一个交代!” 交代么?什么交代?这些人都已死了,他能给出什么交代来?又如何去盘查? 说到底,不过是说的好听些罢了。 好月倒也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道了一声,“那便有劳大人您来将后事处理了!如今时日不早,本公主明日还得启程上京,这便先走一步!” 好月找来滨州知府,其一是想要一个支援,其二是轻言已去,其三么,便是这些个尸体就如此横摆在路上也不是个事儿,得需找人处理了。 这三条当中,也就第三条所能到滨州知府。 将事情交代完成,好月并不多做耽搁,朝着众侍卫说了一声走,一行人这便走了。 瞧着那一百多人骑马离去的场景,滨州知府站在原地深邃了眼眸,待人走远之后,这才一挑眉头朝着身那些个捕快看了去。 而当他瞧着这些个捕快竟然还愣在原地未曾有任何动作时,连是指着众人脑袋喝了一声。 “愣着作甚?还不快些将这些个尸体给解决了?难不成还要堆放在这路边上,供人观赏么?” 那些个捕快闻言,立时不敢再愣着,忙是两人为一组的将尸体给抬去了衙门之内。 好月回到驿站之内,王程意与安月立时接了出来。 往常里早便熄灯入睡的驿站,此时却灯火通明,连带着掌柜都打着精神在柜台等好月回来。 能住在驿站之内的人,都是些个非富即贵之人,倘若真出了何事,他只怕一个驿站掌柜,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好月一踏入驿站大门,几个小二忙是走了过来替他们将马给牵去了后院当中喂草。 大厅当中,王程意、伯言、安月三人盘坐在了一起,桌案上正摆放着一个茶壶。 “你可算是回来了!”安月的心在见着好月、安邦等人的那一刻,这才算是回过了一些神来,可那声音都有几分颤抖,“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说,你们若是出了事,我应当要如何是好!” “无事无事!”好月勾着唇角上前拍了拍安月的后背,尽量让自己笑的很是轻松,“咱们都是些个福大的主儿,哪有这般容易出事?事情过去了,你别怕!” 说着,又从安月的肩膀上看去,看向了伯言与王程意。 王程意在见着好月与身后的众人之时,那紧绷的面色这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而伯言,自始至终一个表情。 安慰好了安月,好月又立时让去去请了一个大夫过来,让大夫给苏南与安邦等人查看伤势。 结果……伤的最重的人却是小五。 小五一直不曾哼过一声,若不是好月忽然瞥见了他那流血的袖子,只怕当真会以为小五未曾受伤。 而当她死活着要大夫给他瞧瞧时,他却又是一拒再拒,最终奈何不过好月,让大夫检查了一番伤口。 右手手臂深深的中了一记剑刀,那伤口,瞧着小五暗自做了一番处理,可那伤势却并不比好月受的伤轻上多少。 在见着伤口的那一刹那,好月眼睛都红了不少。 又撇了一眼面色不变却略显得苍白的小五,她当真是又气又怒。 “你倒是不想要命了还是如何?莫不是你觉着我这手臂受了伤好玩儿,你也想玩玩?” 小五被好月骂的极怂,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可好月偏生便觉着脑子里都有一股怒气,“受伤了咱们治伤,可你这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是要作甚?莫不是还觉着这受了伤便见不得人?” “我……”小五知晓好月这是担心他,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暖流流过,“不过是小伤罢了,我身上有些药,自己上了便成!” “你是太看得起你这伤口还是轻看了大夫?”好月吸了口气,又朝着大夫交代了一声,定要好好的检查一下小五可哪儿还有伤势之后,再朝小五狠狠瞪了一眼,这才去了自己的房中。 房内的洗澡水小二已经打好,她粗粗的洗过了一番之后,安月便帮着她开始穿衣,再将她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番。 伤口还渗着血丝,直心疼的安月眼泪噼里啪啦掉个没停。 第五百七十章黑暗 第五百七十章:黑暗 “我真是无用,不只保护不了你,反倒还如此连累你了!” 那滚烫的眼泪流在了好月手腕上,热烫烫的。 再见着安月那吸鼻子不曾呜咽出声的动作,当真是我见犹怜,让人心生怜爱。 想必安月便是一个这番的女子,瞧着能让人升起极为浓烈的保护欲望来。 “怎么叫连累呢,这都是不存在的!”她轻笑,用未曾手上的右手替她擦了擦眼泪,“你呀你呀你呀,你是我姐姐,咱们姐妹之间就应该同心协力,再且说了,这些黑衣人本就是朝我而来的,反倒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受惊了!” “才不是的!”安月摇头,“倘若不是我,你的伤口便不会裂开,我真是无用……只会给你添麻烦!” “噗!”好月又笑了,“大姐这是什么想法?此事咱们也莫说是谁连累谁了,如今事情也过了,如今眼下最紧要的,便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往后的路,许会更危险了!” 也是在此时,好月忽然想着,她将安月带来京城,可是当真是错了? 如今她人才到滨州,便开始有人来行刺她了。 招招袭击要害,不难知晓这是奔着她的性命而来。 可到底,这要她命的人,是谁呢? 本身在安慰着安月的她,慢慢陷入了沉思。 若说最想要她命之人,大夏国人定然是想要她命的……其次便是夏威。 夏威总是在嘲讽着好月,恨不得她时时刻刻能死了。 但若说这些人是大夏国人派来的杀手,显然说不过去。 大夏的边关运州如今已被攻破,元统想必定然要趁势追击,连取下大夏周边的几座城! 那如此而来,大夏此时应当是岌岌自危才是,又哪儿还有这功夫来刺杀她?且还能如此准确的知晓她的位置。 那若不是大夏天,最想置她于死地,且还能找杀手之人,那必然是身份显贵之人。 这些人,会是谁? 顾宴? 不不不,顾宴不会做下这等事儿来。 她一个尹好月,并不能威胁到他什么,可说根本就将她放在眼中,又岂会找杀手来杀了她呢? 倘若不是顾宴,那又将是谁? 当真是绞尽脑汁,好月也猜想不到这些人是谁请来杀她的杀手。 且请来的人瞧着还不少……这是摆明了的想将她杀了呀。 只怕此回不曾得逞,前方去往京城的路,就更是要危险了。 从来不曾担忧过的好月,此时却只觉着,前方是一片漆黑。 敌暗我明,这是典型的要给人当个活靶子,而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先加强防备,不至于让人有可乘之机。 正在她思虑之间,安月却已是替她将伤口包扎好,再将衣袖拉了下来。 “今儿个天色都不早了,早些睡罢,明日、明日还要接着上路呢!” 因是哭过的缘故,安月那一双眼睛红肿的犹如小兔子一般。 “好!”的确是有些累了,好月点头,起身,吹了蜡烛,便往床上走了去。 安月躺在床上虽不动弹,却当真是毫无睡意。 今日遇见的刺杀,洗刷了她这些日子以来所瞧见的风景,连带着对前方的路,也很是迷茫。 她胆子便算再小也瞧的出来的,此回那些个杀手主要是针对着好月而来,她所担忧的并非自己,而是对好月的担忧。 她到底不过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一岁多的女子,又要怎么去面对前方人生的坎坷呢? 她此时的确很是讨厌自己的无能! 明明是一个做姐姐,却是连为自己妹妹分忧的能力都没有。 这胸口,仿似有一股难以顺下去的气息,在她的心中左右搅合着,下不来,上不去。 这一夜的安月,是失眠了的。 夜半时分,听得身旁好月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又极为温柔的给她盖了盖肚子。 夏季虽是炎热,但这肚子还是要盖盖的,以免肚子受了凉。 漫长的一夜随着清晨的第一声鸡鸣之声而打破,安月轻着手脚从床上爬起身来,透过窗户瞧了一眼那翻着鱼肚白的天空。 今日的天色有些灰蒙,想来……会有一场雨要落下罢。 一夜未睡的她脑袋有些昏沉,可她在窗户前小站了片刻之后,便穿好了衣衫,极为小心的下了楼去。 那店小二恰好起来,正要生火烧水给众人洗脸呢,乍然见得走来院子里的姑娘,微微惊讶了一番。 “姑娘怎的不多睡会子,如今天色还尚早呢,到吃早饭还有个把时辰!” “睡不着了!”安月朝小二勾唇浅笑,“不知灶房可是方便?我想给弟妹煮个面!” “方便的,方便的!” 待人走的近了,小二便瞧见了她那肿起的眼睛。 昨夜发生了这等大事,他也约莫知晓安月这是因何缘故而哭,当下也不多问,只接着道,“不过我得先将水烧了才成,过会子大伙儿便要起了,我这还得给人端送热水才可!” 如今是夏季,洗脸用生水则可,但热水也是驿站必备之一。 “不着急,不着急!”安月忙是挥手,“我正闲着无事,不如帮着您一道烧水罢!” 这可是个官家小姐,那小二哪敢要她帮忙? 奈何这好月却执意的要来帮忙,直让店小二无奈。 可到底,还是没能坳过她。 安月帮着小二生了火,烧着水,小二则去拿了一大袋子面粉来交给安月。 和面的活计,对于刘氏可是一把好手,可安月有好几年未曾动手干过这活计,自然是要生疏了不少。 那和面的动作,直让一旁的小二看着连连摇头,最后没忍住,亲自上来教她应当如何和面,那面和出来的才更有劲道,更好吃。 店小二教的认真,安月亦学的认真,时间在不知不觉当中流淌……最后二人一同做出了许多面来。 而当安月将面煮好端出来之时,那本是灰蒙蒙的天空当中又升起了一轮晨阳来。 晨间的阳光十分温柔,赤金般的光色泽渡在了万里山河之间,将昨夜的所有阴霾一扫而尽,只留下一片美好。 安月端着面从灶房中走出来,光线折射在那白花花的面条之上,仿似那面如同镀上了一层金光一般,灿灿生辉。 第五百七十一章身份不同凡响 第五百七十一章:身份不同凡响 安月煮的面条并不逊色于刘氏多少,且她一连煮了许多碗,顺带着连夏威与伯言的都煮了。 夏威一开始本是不欲去吃,可见着伯言吃颇为欢快,便也动了动筷子。 在他此时的心中,连带着吃好月的东西,都会让他生起一股不舒服来。 他如今正在暗自打算着,只要入了京城见到了上官云澈一眼,知晓他过的好,他便要拉着尹好月,为他那几万士兵陪葬。 这种心理的恨让他膈在了心中,既不得不再面上对好月淡漠,又抵挡不住他心底的恨意。 一个人的恨意越大,心态便会越来越显得扭曲。 扭曲的让他觉着,连带着他最信得过的伯言,也因此而产生了嫌隙。 吃罢完了早饭,好月正要启程上路,便见得滨州知府又带着不少衙役前来拜访她。 在知晓她就要启程之后,又左右的挽留了她一番。 定时要请她吃一顿饭才可。 若不是因昨夜遇见刺杀之事,好月定是不想惊扰他的,如此,不管那知府大人如何挽留,好月依旧是选择了上路。 安月昨夜一夜未睡,今日早间又替众人做了一顿早饭,疲惫自然无需多说。 才不过一上马车,便卧在了车厢内的软榻之上沉沉睡去。 好月好些日子未曾骑过马,雁风一直随着走在马车旁,每回见得好月,总要朝其露出无比殷切的目光来。 这哪儿还有烈马该有的样子? 简直便犹如一直失了宠的宠物一般。 她轻笑了一声,只让轻言上马车好生同安月歇着,她则翻身上了马,骑在了雁风背上。 才一坐稳,雁风那本是萎靡的精神仿似打了鸡血一般,立时便十分精神了起来,扭着脖子打了一个重重的响鼻,又甩了甩尾巴,显然一副热身的模样。 好月当真是被它这模样都笑了,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么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是要作甚?好生走你的路!” 雁风极有灵性,约莫知晓好月这是不打算带着它‘狂奔’了,你方才的气势又灭下去不少,只低着头啃了啃路旁的草。 好月见此,当真是笑的不行。 仪队出了这滨州城中之后,一路往北而行,去往京城。 好月骑在马上,瞧着这一片蓝天白云,连带着呼吸都仿似变得十分轻快。 不管前头有什么大风大浪在等着她,但她坚信自己可人挡杀人,神挡弑神。 小五手臂上受了伤,好月本是强烈要求他去坐马车,奈何这人如何也不答应,非要骑着他的马。 待出了滨州不远之后,小五左右想了想,这才打马上前,来到了好月身侧。 “有一事,我不知是否要同你说!” 他那声音十分清冷,好月移眸朝他看去之时,见得他那好看的长眉正蹙了起来。 “什么?”她一挑眉,认真的看向小五,“何事?” 小五又左右瞧了一眼身边人,确定着二人说话声音压低不会被人听去之后,这才说了起来。 “昨夜我查看过了那些尸首,倒同萧门之人……很是相似!” “萧门?”好月眸子一睁。 萧门这二字还是她在扬州之时曾听得罗德等人说起过。 萧门乃为江湖门派,专门培育杀手,只要价钱给的高,何人都敢去杀。 好月仿似还记得杜长空,似乎就被萧门之人刺杀过。 当然,这并非最为主要的,只是……她好奇的是,这背后雇佣萧门的,会是何人? 小五以为她不知晓萧门,便替她解释了一番。 “萧门乃江湖杀手,培育出的杀手都是死士,从不会以面貌示人!且拨上会刻画着一个特殊的记号,我昨夜查探过,恰好瞧见了!想来,这批人应当是萧门之人!” 好月冷吸了一口气,“那这萧门之人,可是难寻?” “自是的!”小五点头,“这等江湖门派,朝廷自是想要除之而后快,又岂是一般人所能寻到的?” 那这么说来,那想要她命之人,不紧紧是权利大,那身份,也自是不同凡响了? 方才随之而空的危机感又涌了上来,她冷冷吸了口气,“这背后,究竟是何人想要取我性命呢?” 她又到底是挡了何人的路,想要对她除之而后快? “你莫担心,只要我同公子……” “别说!”几乎能猜到小五将要说出口的话,好月忙是拒绝道,“不可事事都告之他,让他来为我出面的,此事我自有定夺,那想要杀害我之人,我也定会揪出来了!” 小五闻言,微敛下了眸子。 “公子待你是真好,亦是真心欢喜你,想必你的事便是他的事……我自幼跟随公子,对他脾性也了解不少,倘若你事事自己承担,反倒会让公子多虑!” 这是小五头回对二人感情之事有过多话。 “可我不能事事都要他来处理呀!”好月反驳道,“他有他的事,我有我得事,我无法帮到他什么,却也不想连累他什么,这些琐碎之事,本就是该我自己去面对的,同他没有任何干系……” “可是公子……”小五忽然觉着很是哑口,向来不善言辞的他,到底只是垂下了头来,硬逼着自己将后半句说出来。 “可是公子十分在乎你,在乎到他可将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你的性命!” 这种爱,让那向来清冷的小五瞧在心里,深深的明白了何为爱情,相信这种男女之情。 “他便算是十分在乎我,我亦有自己的生活与自己要做的事!”好月让自己语气尽量显得要柔和许多,“你随在我身边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应当能明白我是一个不想劳烦旁人之人,我所能自己解决做到之事,更是不想劳烦任何人,便算是北冥夜也是如此!” 说至最后,她吸了口气,一脸认真道,“总之……我希望此事,你且莫要同北冥夜说罢,或者说、今后之事,都莫要与他说!” 好月性子要强,小五是的的确确了解的,而她方才说出口的话中,还有一段潜台词。 倘若他再将她之事告之北冥夜,那……便回北冥夜身边去罢。 小五聪慧,意识到这层之后,再不开口多言。 第五百七十二章尹好月你好大的胆子 第五百七十二章:尹好月你好大的胆子 仪队一直加速的往京城而去,因着有了滨州之事后,众人一路上的警备又加强了不少。 接下来的一路上倒是果真未曾再遇见刺杀。 七月二十八,终是到得京城。 蔺希一大早便收到了消息,当极听得好月将会在午后抵达京城之时,本是想亲自出城去迎接,可一想她此时身上‘有罪’,便又板下了脸来,只等她进宫面圣。 好月一到得长月公主府,还未来得及处理好府中之事,青鸣便立时打了水来替她洗漱一番,再是绾发上妆穿衣,进宫面圣。 她在南疆带兵打仗之事,已在整个京城内闹的沸沸扬扬,许多官儿连名写了奏折,要参她尹好月一本。 青鸣在这京城当中也自是知晓消息的,再替好月绾发之时,顺带着提醒了她眼下之事。 “如今许多大臣连名参着公主,皇上正怒,公主此回入宫,可是要小心着些!可千万莫惹恼了皇上才是!” 好月浅笑,应了一声好,又同她交代道,“我所带来的人,你且好生安排一下,另外,将那叫夏威的,独自隔开一个房,再派几人看管着!” 青鸣会议,“公主放心,青鸣定会将此事办妥!” “我相信你!”好月说着,已是站起了身子来。 瞧了瞧铜镜前那着了一袭紫白相间广袖长裙的自己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如今已回了京城之中,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等着她去面对,去处理了。 未曾多做逗留,门外却已经来了迎他入宫的马车。 在走至马车上的那一刻,她不知道,前方在等她的是什么,那宫廷当中等她的又是什么。 见蔺希,依旧是在御书房当中。 这御书房,好月已不知来了多少次,如今却站站在了门外有些莫名的紧张。 里头的蔺希正与两个大臣议事,有个小公公进去禀报了一回蔺希,而得到的答案,便是让好月先在大门之外给等着。 这一等,便约莫等了两个时辰。 从未时一直等到了酉时。 北方的天黑的要比南方快些,阳光早已落下了山坡,连带着天色都将要黑了起来。 好月一直恭敬的候在门外,约莫站的腿要发麻之时,这才从里头传来了郭怀的喊声,让她进殿面圣。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好月瞧着了顾宴与一个大臣从御书房内踏步而出。 当顾宴瞧着好月之时,终是头回认真的打量了其一眼,而后哼笑了一声,不曾说任何多话的,从她身侧便走远了去。 待她入得御书房中,郭怀已让几个小内侍掌了起灯来。 那一袭明黄龙袍、玉树临风的男子此时正坐在那龙椅之上,狭长的眼眸此时正微微上挑,瞧着大门外缓步低头走来的小女子,面色很是正经。 还不曾等她先行礼,蔺希便将面前的奏折朝着她的脚下扫了去。 哗啦一声,仪队奏折均都落在了她的脚下。 微不可见的,蔺希察觉到了那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子,微微怔了怔。 他尽量的让自己声音显得很是低沉。 “尹好月,你可是好大的胆子!难不成因你手中有了那免死金牌,便将朕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皇上息怒!”好月不敢抬头看蔺希,只低头认错,“好月未曾得到皇上许可,便擅自入了军营,的确犯下了大罪,还请皇上息怒!” 她不曾说让皇上责罚,只说息怒。 蔺希又是冷哼了一声,斜靠在来龙椅扶椅之上,“你倒是瞧瞧,这些个奏折当中哪一个不是来参你的?朕这些时日,可因你之事,已是被扰的筋疲力尽了!” 好月低头,不敢接话。 蔺希头回见着那你小女子怂成这等模样,又是哼了一声,“你倒是别愣着,翻开瞧瞧!” 天子发了话,好月哪儿还敢继续杵着? 蹲下身子来,随意的捡里一本。 这本乃是兵部尚书所写的折子。 而里头的意思,大致是说好月身为一个女子,却胆敢入了军营,假借圣上名义坐上那主帅之职,此等举动乃是对皇上大不敬,而一个女子上战场,更是让大南蒙羞,理应当斩! 瞧过了兵书尚书的折子,好月又瞧了几眼另外的折子。 所表达的,亦是同一个意思。 都是想打杀了她的奏折。 待她看完之后,蔺希又喝声道,“尹好月,你可是知错?” 好月跪在了地上,地微微低气,可浑身却丝毫不见慌张。 “回皇上的话,好月不知错!”她声色依旧如同平日一般平稳,“好月生为大南公主,大南子民,理应要承担该承担的责任,连三岁的孩童嘴中都能念叨‘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八字,好月既有了‘长月公主’这一层身份,便更是应当要承担这责任!” 她的话说的长缓而慢,却又不卑不亢。 蔺希道,“好一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胆敢入军营擅自担任主帅之职,这便是犯下了死罪……倘若你打了败仗,带着众万将士一同血葬沙场了,可要如何是好?” “既然敢上战场,就不打把握之仗!”好月声音洪亮,“只能胜不可败,好月无法眼睁睁的瞧着我大南疆土被敌人抢去,无法眼睁睁的瞧着我大南百姓惨遭敌人杀害! 假借皇命是好月之错,但好月上战场上阵杀敌,夺回我大南疆土,攻下他大夏边疆,倘若这也是错,好月不认!” 蔺希闻言,从龙椅上缓缓站起了身来,也不回答好月的话,只一步一步,从容而又缓慢的朝着她走了过去。 当最后走至在她面前这时,这才停顿了下来。 缓缓蹲下了身子,双手去扶了好月臂膀。 因这忽然的变化让好月始料未及,且蔺希右手所碰及之处,恰好是她的左手手臂。 她那伤口已是好了不少,但因这他的力道不小,仍旧是让好月疼了疼。 “听说,你受伤了?” 再没了方才冷冷的语气,蔺希柔声下来,仿似这御书房中都染上了一层柔情。 嗯?对这忽如其来的关心,好月很是好奇的抬头,同蔺希对视了一眼。 第五百七十三章千刀万剐 第五百七十三章:千刀万剐 “如此瞧着朕作甚?” 许是好月那眼里带着几分疑问,却让蔺希轻声的笑了,“快些起来罢!” 哎?这态度转变的,可是太快了一些? 蔺希见她不起,便又扶了她起身。 只是不知好月所伤之处便是手臂,疼的好月几乎将要龇牙咧嘴起来。 约莫知晓好月此时的疑惑,蔺希浅叹了一声,这才道,“倘若朕不吓吓你,岂不是便等于是放任了你的为所欲为?军营向来便是军事要地,你在军营当中说罢免了元统主帅之职便罢免了,你可知,倘若你吃了败仗,整个朝廷将会如何?” 知晓!倘若她吃了败仗,大军惨败,安城周遭的几个城郡将要被攻陷,让大南损失惨重。 好月眨了眨眼,“自是不敢让皇上失望,也不敢让百姓陷入这水深火热的日子当中!好月还记得皇上心愿,也定会陪同皇上,完成这个心愿!” 蔺希轻笑了一声,可这心中却有着无尽的酸楚……仿似,因好月这话而打动了一番。 眼眶红了些许。 可为了不在好月面前显露,收回手来负立在了身后,又抬了抬眼,将所有的情绪就咽了下去。 “我收到你的信了!这是我……二十几年以来,最为振奋的生辰之礼!” “皇上喜欢便好!”好月道,“天下该有一个如您这般的明君,带领着整个大南乃至整个天下的子民走向平稳的生活!” 好月这一句话,对于一个皇帝而言,当真是尤为让人热血之话。 “好月啊好月,你当真是……当真是叫我瞧不懂你,你且说说,这天下之事,可还有何是你办不到之事?” “皇上缪赞!”好月只低头回道,“好月不过时一届平民女子,得以皇上厚爱能封赐长月公主之名号,理当要为皇上您分忧,所做做到之事,也不过是力所能及之事!” “好一个力所能及!为朕担忧!”蔺希说着,大笑了一声,随即又问道,“听闻你在攻下运州之时受了重伤,可是伤了哪儿?” 比起离京之时,她仿似又更是瘦了不少些。 “不过是些小伤,如今过了一个多月,已是要好了!” 蔺希便又道,“你可少来诓我,听说你伤的昏迷不醒,又如何能是说好便好呢?晚些我让太医来给你瞧瞧!” “不用!”好月忙是拒绝。 蔺希只叹了一声,又问道,“听说你此回入京,在滨州路上遭到了刺杀?” 消息传播的向来极快,再且好月也并打算隐瞒此事,便点头嗯了一声。 “据查询,刺杀我之人乃是江湖萧门之人!” “萧门之人?”蔺希对萧门也略为有些了解,当下一双眼眸便深了许多,“瞧来你打的这场胜仗,这是阻碍了某些人的利益了?此事我定然要彻查到底,将背后之人查出来,我倒是想瞧瞧,到底是何人,敢来动朕的人!” “只怕是不好查了!”好月道,“杀手里有这么一个规矩,不能出卖雇主信息,萧门作为江湖当中最为有名的杀手一派,自是不会犯下这等错事来! 无事,倘若那人是真想取我性命,一次不成定然会来第二次,只且先等着便好!” 蔺希点了点头,“倒是朕的错,将你牵扯入了这场宫廷的争斗之中!” 这哪儿又是错?是她尹好月自愿被牵扯的。 倘若不是她的自愿,便算蔺希用万种办法来将她拖下水,她也仍旧有百万重理由来为自己逃脱。 二人在此事之上扯了一阵之后,便又将话题放在了伯言与夏威身上。 对于此事,蔺希作为天子,定然很是不可接受的。 “那夏威乃是敌国将军,杀害了我大南不少百姓,如今既已被你‘押’入了京城当中来,理应要在百姓面前,将其千刀万剐的!” 天子就是天子,处事手段血腥,才能更收拢民心。 “此事且先不急罢!”好月觉着,活捉夏威是她做的最错之事,“我先前,看中的乃是夏威的本事,他所操练出来的兵士,无一不是英勇善战的,倘若能为我大南所用……” “如何敢用?”不待好月讲话说完,蔺希便打断了她的话,“好月,你应当明白朕,朕向来时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之人,那夏威乃是大夏将军,不说他杀害了朕这大南多少子民,便是此回战役当中,大南又杀害了大夏多少人马? 两者之间牵扯了多少条人命?夏威如何会臣服于大南,而大南又如何敢用夏威?” 是了,这便是好月所忽略之处,她仿似忘记了这一层面,而在来京城的路上,她这才慢慢的察觉了。 想了想,“您若是信得过我,我定不会让你失望!请您将夏威之事交由好月处置!” “既然你开了口,朕自是不会剥夺!”蔺希叹了一声,“不论夏威如何,但如今在这大南境内,他亦是翻不起天来的,但朕希望好月你能明白……养虎在身,终是为患!” “好月知晓!” “既然你知晓,那朕也便不再多说!还有那军师伯言……既是你带来之人,那便是你的人,朕也不多管辖!但朕还是要同你交代一声,夏威决计不是善类,留他性命,实在安心不得!” 这便是要动杀意了? 好耶眼眸深了深,终究不曾多说什么,只低头乖乖应了一声是。 二人许久不见,蔺希腹中有满腹之话要同好月说,而最为担忧的,便是她的伤口。 不顾好月如何拒绝,他挥手让郭怀去找了个太医来,再太医仔细检查过之后,又左右的要瞧好月伤势如何。 男女本是有别,但医者不分男女……再加之好月为现代人,不过是露出手臂罢了,不算什么。 倒是蔺希,到底是为了好月名誉打算,在太医检查之时,背过了身子去。 可当听见太医啧了一声之后,他一个没能忍住的回身看了一眼。 那一眼,可见得少女本是纤细的手上却布了一条极为狰狞的伤疤,那伤口本已结痂,可如此瞧着,依旧只觉着让人瞧着心疼。 第五百七十四章需要补补 第五百七十四章:需要补补 那一刻的蔺希,打从心里对自己发起了誓言,在未来的人生里,他定会尽他自己所能,护那少女的一世安好。 她为了他守住了江山,他理应为她遮挡起一片天地来。 太医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伤口,又称赞了两声。 “幸好公主这药用的乃为上好刀伤药,如今结痂,待痂脱落之后,再涂抹些个祛疤的药则好!”说着,那老大夫又唔了一声,“不过……这伤口太大,便算是祛疤,也难以根除!” 这一点,好月也是知晓的。 便算是有疤,那也是在手臂上……不用示人,无碍。 而蔺希听着却是皱下了眉头来,“无论用何药,都要将这疤痕去了,所需要的药材,同朕说一声便是!” 在他的观念当中,女子最为在乎的便是自己的肌肤,好月手上如此一条狰狞的刀疤,他那心中瞧着又如何过得去? 那太医闻言,只稍微愣了愣,便应了一声是,“老臣定当全力以赴!” “不用了!不过小事而已!”好月在那大夫的搭手之下,又将伤口给包裹好,随即道,“疤在手上,有了衣物遮挡,也瞧不着,再说……留下伤口也是难免之事,无需因此而大费周折!” “那如何能?”蔺希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伤口乃是为我大南江山而留下的,朕便有这责任来治好你的伤口!” 北冥夜在走之前,已是给她留下了所需用的药了。 二人因这伤疤之事又说了会子。 而此时的夜色,已是黑了下来。 蔺希留了好月一同用晚膳,顺带聊了几嘴如今的局势。 如今这朝廷当中有不少官员想要他将好月斩杀了,个个连名上折子。 此事让蔺希很时嗔怒,怒的是那些个朝廷官员,在危险来领之时,无一人敢站出来!而当好月稳定了边疆之乱是,则又是一个一个的出来要参好月一本。 当真是卑鄙!可偏生他又无可奈何。 好月对此事倒很是淡然,事情既已做下,她无需反驳什么……只看蔺希如何处治则好。 在吃罢完晚膳,蔺希让郭怀安排了一辆马车送好月回府之时,好月仔细想了想,在离去之前又同蔺希说道。 “这些时日我在扬州也瞧了些别的花色,想借用上官画师一用,将那花色给画下来,作为样本!” 此事对蔺希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几乎连想都未曾想,便挥了挥龙袖。 “明日朕让他来你府上!” 好月目的既已经达成,只朝皇上道谢过后,便上了马车,离开了宫中。 待入得宫门,她这才又想起了从扬州带来的刘先凰。 在入宫之前她本是想着要将人介绍给蔺希的,但因聊的过多,倒是将此事给忘记了。 罢了罢了,不如等何时让蔺希亲自发现他? 如今大南朝正是缺人才之际,皇上若是发现了他的才华,也定然会好生培育一番的,岂不是要比她的介绍要好些? 如此一想,倒也舒了口气,只坐在马车当中,一摇一晃的到了长月公主府中。 下马车之时,已是戌时三刻。 大门口,青鸣见得好月,便迎了出来。 “公主可是用过晚膳了?” 好月见得青鸣,当真是愣了一愣的,“吃过了,你怎的在这?”莫非是一直在等着? 青鸣便道,“青鸣在此等候公主回府多时了,灶房中还热了些热汤,待会子青鸣唤人给公主端来!” “不用!我晚间吃饱了,就不吃了!” 随着好月入了府门之后,那长月公主府的大门这便关上了。 青鸣走在好月身后一步的距离,微微低头,尽显恭敬与礼仪。 “公主如今身子受亏损,袁五公子吩咐了青鸣,要顿些汤膳补补身子!” “既然如此,那你便将汤给他端去罢!”一想着那油腻的东西,好月便全无半点食欲,“恰好,他也受伤了,需要好生补补!” 好月不喝,青鸣很是无奈,最终只得轻叹了一声气,交代了下去,将那些熬的汤给袁五公子端去。 好月又朝青鸣问了一声安月被安置在了何处之时,便只一路飞快的朝着安月走了去。 说起安月,她虽住过扬州秦家,如今再一住这公主府,其中的庄严与气势,当真已是叫她十分唏嘘。 也幸好这公主府内她所认识的人不少,否则……还真是有些束缚感。 且安月知晓好月入了皇宫,心中也一直担忧着……虽不知晓担忧什么,但她这信一直都不曾落下过。 当见着好月安然出现在她面前之时,安月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青鸣是个会处事之人,也知晓二人姐妹情深,便将安月安置在了她的隔壁房间当中。 安月见着好月第一面,自然是要问她可是吃过饭了。 本还想问旁的话,可见着在那一侧候着的青鸣,便将那本是要说出口的话又吞咽了下去。 青鸣在皇宫当中长大,何等的会瞧脸色? 不过是瞧着安月那略微拘谨的眼神,便朝着好月一福身,退了下去。 待得青鸣走远之后,安月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忙是拉着好月的手坐了下来。 “你去皇宫当中一去便是大半天,可当真是吓着我了!皇上可是为难你了?” “没有的!”好月微笑着,“你别担心了,皇上将免死金牌都赏赐给我了,可还有什么能为难我得?你莫担心我,在府中吃好喝好便好!无需拘谨,想吃什么的跟青鸣吩咐一声便是!” 说起青鸣,安月眉头下意识皱了皱。 “我见过的人虽不多,但总觉得青鸣……很是厉害……” 青鸣身上带着一股子沉静低敛之气势,是个有心计之人。 好月依旧笑着,“她是宫廷当中皇上调教出来的人,自是不会差到哪儿去……否则这整个公主府又怎会将大小一切事务都交由她来打理呢?” 说起来,皇上将青鸣安置在这院子里,除了能照顾她之外,倒也还能……监管她的一举一动罢。 总之,好月在府中所做的任何事,无有蔺希所不知晓的。 不过这倒也无视,她端的正行得直,无畏蔺希。 第五百七十五章会适得其反 第五百七十五章:会适得其反 安月闻言,只点了点头,又是笑道,“我觉着秦夫人说的话还真是没错的,我出生小门小户,上不得啥台面,如今乍然一到这公主府,当真是……当真是哪哪都觉着很是束缚!” 这笑里带着几分自嘲。 今日她自打来这公主府之后,内心的自卑感又升了起来……她总觉着,她连那些个丫鬟都比不上,亦是对皇家的丫鬟有着一股子的‘羡慕’,不卑不亢。 好月闻言,将眉头挑了一挑,“你别多想,你只要记得,这公主府如今是皇上赐予我得,你便也是里头的主子,这便是你的家,在自己家中,又有什么好束缚的? 明日我让轻言陪着你,唔,顺带去南山超市当中瞧瞧,这是我旗下的产业……我这初回京的前几日,想来要忙的事儿也不少,待我忙过了这几日,便带你去逛逛!” 如今红颜坊、如意成衣铺,还有南山超市,她都得好生的盘查一番的。 再加之她擅自入了军营之中,虽说打了个胜仗,但却有不少的人正参着她。 乍然一盘算,这些日子,她约莫是没有任何的空闲时间了。 安月不知晓好月所要忙活之事,但瞧着她便觉着是自己的骄傲,同时又很是为她心疼,“若是有何用得上我之地,你尽管说!” “当然用得上了!”好月笑的十分灿烂,“你负责在府中貌美如花,而我负责赚钱养家!” 这话倒是惹得安月噗嗤一声笑了。 两姊妹聊了不多会子,瞧着天色晚了,这才洗漱了一番,各自睡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色略带着几分灰蒙,北风刮来的大早上已有了些许凉意。 回来京城的第二日,竟是有着要下雨的趋势。 好月同着大伙一道吃完了早饭过后,先是交代了青鸣与轻言一番,让二人好生的陪同好安月,她则带着苏南与小五出了府门去。 在出府前夕,伯言找了她一句,他是同夏威带的话。 何时能见到上官云澈。 好月唇角微勾,只简单的说了二字。 不急。 随后,便打马离开了公主府。 红颜坊作为一个最乱之地,亦是收入最可观之地,她自是先蹦着红颜坊而去。 袁二在好月回来之时便已知晓,是以,当她带着苏南与小五出现在红颜坊当中时,也未曾有过多的惊讶,只好生的泡了一壶茶来,再将这些时日的账本与所有的营业额都拿了出来,让好月好生看看。 这些日子红颜坊当中可谓是日进斗金,好月仔细翻看过了账本前两页,每一道收入与支出都记得十分清明。 账本之事倒也不急,拿回府中去看也可。 她便朝着袁二问了些近况如何。 袁二便道,“自从有了上回媚娘之事外,倒也不曾生出旁的大事来,不过这行业之间的竞争本就是有的,难免会有人眼红…… 皇上曾派人来过两回,对我等身份有了些质疑,我想……只恐皇上知晓了我等人身份,只怕同姑娘会生出个嫌隙出来的!” 袁二这话没错,倘若蔺希知晓这些人乃是北冥夜得手下,再不多疑……也只恐会心中不安。 “唔!”她略微想了想,“那你……是如何同皇上说的?” “在下只得说同姑娘偶然相识,又偶然得姑娘提携……”这说法,袁二自己都觉着不经推敲,但当时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来。 “无事!”好月以食指在桌面敲了敲,“此事我自会同皇上说清楚,如今红颜坊的局势如何?” “倒还是好的!”袁二交代道,“不过这等‘风尘’行业,竞争力向来便极大,虽然已有了不少人跟风,但未能学到其中精髓,反倒是适得其反!” 好月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先稳住罢!” 袁二闻言,便又撇了好月一眼,脸上有着几分的担忧,“如今京城当中,姑娘之事闹的沸沸扬扬,想来那那些大臣只恐是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姑娘的,姑娘可是有何打算?” “这有何惧?”好月轻笑了笑,眼中无比清澈,眸子黑白分明。 “他们不过就是怕我打了胜仗,怕我拉拢了军营,怕我会成为他们致命的一击,想着要将我除去罢了……” 可是,她做下了这些,又对皇上表了她的忠心,蔺希又怎的会眼睁睁的瞧着她出事呢? 倘若她出事了,蔺希便是真的少了一个左膀右臂。 便算天子喜怒无常,蔺希也绝迹不会犯下这等错处来的。 后面的话好月不曾说出口,可袁二是个聪慧之人,想来无用多说也能明白的。 此话翻过,袁二便又说起了如今的局势。 “依在下看来,如今咱们手中有银钱还不如有粮食!”袁二沉吟了一声,“近日来,北疆战乱先起,而后再是南疆,战乱一旦起,粮食缺少是必然…… 如今且不说别处,便是京城的货价都抬高了不少,姑娘可是有意购置一些粮食?” 这倒也是一个问题。 说起北疆之事来,好月倒又想起了那个一袭白衣的少年,眉头几乎是微不可见的蹙了一蹙。 “如今,北疆战事如何?” 说起这北疆,袁二亦不自觉浅叹了一声。 “连着几月,北疆虽未曾遭受敌人攻下,但也未曾站占着什么好处……想来那大周势必要拿下北疆了……这也好在是杜家人镇守的北疆,倘若是唤了旁人,早便被攻破城门了!” 好月抿了抿唇,“听说,那杜大将军,遭人暗袭,受了重伤?” “似是有这么一回事!”袁二点了点头,“此事我倒也不甚清楚,倘若姑娘想知晓,在下派人去打听打听?” “不用了!”说着,她缓缓站起了身来,“边疆战事,我还是少知晓为好罢,时日不早了,我还得去一趟成衣铺,这些账本,我便先拿回去对账了!” 袁二当下亦起身朝着好月拱手抱拳,微微低下头来道了一声,“姑娘慢走!” 第五百七十六章真才实学 第五百七十六章:真才实学 出了红颜坊的大门,好月瞧了瞧那灰蒙蒙的天色,天空当中有一抹乌云笼罩,仿似是一块石头一般,压在了人的心口,连带着喘气都很是费力。 苏南将雁风的缰绳接下,替好月牵了来。 “北疆战事,起了大半年了!” 那句话,苏南说的十分清淡,可偏生又十分沉重。 “我在书上看到,大周儿郎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杜公子这一仗……并不好打!” 苏南闻言,轻笑了一声,“你家北冥公子是个醋坛子,倘若知晓你如今为了别的男子担忧,想必会吃味罢?” “有何味好吃?”好月朝其眉头一挑,不置可否,“杜兄与我不过是朋友罢了,我同他之间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罢了,不说这个了,你说,这乌云密布的天空,何时会落下大雨来?” 苏南抬头瞧了一眼天色,又是唔了一声。 “就这淡薄的乌云,怎的会落下大雨呢?我在北方待了一年,悟出了一个道理来!” “嗯?什么道理?” 苏南哈哈一笑,“这北方的天啊,不同于咱们南方的天,别说这淡淡一层乌云,便是乌云聚集,说不定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场雨来,最后又是云开雾散!” 话间,他已是翻身上马。 因怀中抱着这几个月来红颜坊的营业额,怀抱金银的感觉直他觉着神清气爽。 牵着马缰又同好月一笑,“你呀,莫要想多了,是否会落下雨,想必上天自有注定,你我如今在此担忧,也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哟!”好月眼角一挑,也随着跨身上马,“倒是不错,你还知晓什么叫杞人忧天了!” “那自是!”苏南无比得意,“你不知晓的可多着呢!” 气氛在苏南的调节当中又愉快了起来。 小五向来是个不爱多话的,可骑马跟在二人身后听着这些,那唇角却是克制不住的弯了起来。 三人到得如意成衣铺之内时,方靖忠乍然见着好月,欣喜不已。 如意成衣铺,在短短的半年之间早已名声大噪,不少官宦人家均都来此处预定衣衫,那收入……当真是日进斗金。 这些时日来,方靖忠忙的可谓是晕头转向,而他的名声在京城的业界内亦成了一种荣耀。 不仅如此……他这些时日试着推了自己祖传的花色,只是略微改了些个,生意竟是的让他自己都极为不可置信。 而他能有如今这成就,对好月自然就更是要恭敬了些。 是以,一见着好月前来铺子当中,他立时将手中所要忙活之事均都推了下来,一心前来面见好月,说起来这些时日的荣耀。 “姑娘可是不知晓,如今宫里的娘娘们都来咱们成衣铺量身定做衣衫呢,就前些日子,宫中还有娘娘来传唤我入宫量身,便是宫中的绣娘都曾同我探讨了一番这手艺!” 见得方靖忠如此开心的模样,好月随着笑了笑,“你满足便好!” “自是满足的!”方靖忠给好月看茶之后,又坐在了她的对面,眉飞色舞,“算命先生曾说,我一生当中会遇见贵人,原来那贵人便是说的姑娘!我方靖忠能有如今成就,这得多亏了姑娘!” 他也不是愚笨之人,就凭着好月这一层身份,能让宫里人穿他所做的衣衫,可不就是因好月在背后操纵么? 好月依旧是笑的十分清浅,“这也得方掌柜有真才实学才可!” 知晓好月这是夸赞他,方靖忠颇为不好意思一笑,“昂,我这都险些忘记了,待我去将账本拿来与姑娘对对!” 好月所来,本就是为了对账本的,自是随着他去了。 如今袁三掌管着这成衣铺的账本,对于记账之事他计的比袁二更要清明,瞧起来亦是十分简便。 而小五此回是随着好月一道来的,作为亲哥哥,在小五入这铺子的第一时间,他便已拉着小五去了旁侧说话。 二人本就是亲兄弟,再加之看账本之事也无需小五劳烦,好月自是毫无意见。 待方靖忠将账本拿上来之时,又将这些日子所赚的银钱都捧出来交给了好月。 又是一笔不菲的银钱。 方靖忠道,“这些银子已是所有的利润,我已经除去了所有的开支以及那些绣娘们的工钱!” 这些银钱,方靖忠是拿一个锦盒端上来的。 里头有银票有银子。 顿了顿,他则又补充道,“我同三爷的工钱不好算,便想着等姑娘来了再结!” 关于他的工钱,方靖忠仔细想过了。 他若是先自己拿了,只恐好月知晓了心中会不舒服,不妨干脆等着好月来了京城再说,再且……他现如今也不急着用钱。 好月约莫一想,便知晓了方靖忠的意思。 “方掌柜下回在记账之时,顺带将所有人的工钱都一道结算了!”她一笑,“我信得过方掌柜!” 信得过三字,这让方靖忠心中又是高兴了不少。 一高兴,他话便又多了起来。 “不瞒姑娘说,如今我名声在京城打响了,便是连村中里正都给我写信寄了来……”说起这,他不免又有些感叹,“那里正之前还曾挖苦我来着呢,果真是……果真是……” 他本是想表达人性就是如此现实,可话卡了一卡,一时间却找不着话来形容。 好月便笑着接话,“不论哪个年代都是如此的,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山林有远亲,这年代呀,别总觉得商不如士,可商有钱,什么繁华的生活会没有?” 在现代,商业已推崇到了一个至高境地。 方靖忠仔细想了一番,倒也觉着是这么回事。 唏嘘了一番之后,又想起了今日来京城之事。 “姑娘在南疆一战,如今已传遍了整个京城当中,不少大臣正想着要如何扳倒姑娘呢,不知姑娘可要要如何应对?” 他所问的,并非是要问好月如何应对这些事,而是担忧好月安危如何,可跨得过去这难关。 好月闻言,眸子闪了闪,而嘴角却仍旧笑的一脸风轻云淡。 此事发生不过才一个多月,想必先要汇报的也定是皇上罢……皇上知晓,大臣知晓……这并非是何稀奇之事。 可不过短短的时间之内,却是在这京城之中已闹得了个沸沸扬扬。 这便不得让人怀疑,在这背后,是有人为之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隔墙有耳 第五百七十七章:隔墙有耳 如此一想,好月又笑朝方靖忠问道,“我这才会京城不久,并不知晓这些人是如何说我得……你不妨同我说说,都说如何说的!” 方靖忠不做多想,眉头一簇,便说了起来。 “大致是说,南疆陷入危机,安城失守,姑娘不畏艰险入了军营,废弃了元将军的代管主帅之职,假借圣意坐上了主帅之位,带领三军夺回了安城,攻破了大夏运州,因此而身受重伤…… 我大南官员知晓之后,连名上折子来参奏姑娘一本,道姑娘目无王法,假借圣谕,大南律法有言,女子不得入军营……而姑娘破了这律法,理应该斩杀!” 说至此,方靖忠眉头便更是蹙的要紧了些,“以我看来,姑娘这是为国为民做了大好事,怎的就要斩杀呢?这应当是好事呀?倘若不是姑娘挺身而出,可还不知我大南边疆还在不在! 那些个当官的,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马后炮,姑娘明明是做了一桩好事,怎的到了他们眼中,反倒还要斩杀了?当真是……当真是叫人气愤!” “这有何好气愤的?”好月依旧是笑着的,“倘若皇上想杀我,只怕我回京城的那一刻便已在天牢当中了,此时又岂能站在此处同你说话呢?罢了,随他们如何说去,咱们如今所要做的,便是将手中之事做好!” 说着,她抿了一口热茶,“账本我且先拿回府中看罢,今日还得去一趟南山超市,这便先走了!” 眼见着好月放下了茶盏,站起了身子,方靖忠忙是也随着站起了身,挽留道,“如今已是午饭时辰了,姑娘不妨吃了午饭再走罢!” “不用了!”从城西赶去南山超市还要一些时辰,好月自是不想多做耽搁。 同方靖忠告辞之后,这便又唤了小五一起,出了成衣铺的大门。 此时的确已是午饭时辰,好月瞧了一眼天色,便又带着小五同苏南去了一家小饭馆,要了一间包房,点了些饭菜。 在饭菜还未上桌之时,好月先开口说了话。 “如今城中将我得事穿的沸沸扬扬,你们心中可有见解?” 小五与苏南闻言,各自看了对方一眼。 而后,由着苏南先道,“从方掌柜口中所言,我觉着……此事定是有人故意放的消息,同时,我倒觉着那消息,有利于你!” 好月闻言,不置可否。 只唔了一声,“此话怎说?” “听那方掌柜所言,从客观角度而言,这有利于你……我若是百姓,知晓安城失守,被大夏欺凌的连连退至了丰州,令大南国土流失……大南百姓都知晓,倘若南疆被占领,大南沦陷是早晚之事! 而在此时,有人站了出来!不论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能带领大军将流失的国土夺回,这便是个大英雄! 能破了运州,则更是喜上加喜,是一桩大好事……” 苏南所解说的的确不差,这其中的确是有这么个意思。 好月替二人倒了茶,“可我终究是个女子,又假借了皇上的名义,的确是罪责难免!你们说,皇上可还会保我?” “这是自然得!”苏南又道,“皇上的心思我等虽是猜测不着,但倘若,倘若我是皇帝……” 在说着那几个字时,苏南瞧了瞧周边,又将自己声音压低了下来。 “那我定是不会让你陷入这险境当中来的,说不定……这消息,就是皇上放出来的!” 话说至此,好月噗笑了一声,“你也不怕隔墙有耳,罢了,此事咱们回家再议,先喝茶罢!” 苏南点头,眉头一扬,若有所思的端着茶杯,喝了起来。 吃罢完午饭之后,好月又去南山超市看了一番。 因着边疆战事不稳,大南的物价在原本的价钱之上又涨了十分之一。 物价一涨,南山超市之内的价格也自是涨了一些。 好月这才觉着颇为有些头疼了。 超市内所有的价格调整她都是不知晓的,这涨的价钱,又比原先的要张了十分之三。 的确头疼。 她离开了京城,让袁家兄弟看管了超市,而袁大袁二所要看管的是红颜坊,袁三所要看管的则是如意成衣铺。 如此一来,南山超市便是主力让袁四看管。 当然,这其中还有皇上所派来的人一起管辖。 毕竟这是公然的好月的‘产业’,她离开了京城,皇上派人替她管辖,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可当她瞧见那些个东西涨的价钱之后,好月当真是很想扶额的。 她入了这超市当中自己所留出来的‘办公室’,又将袁四与皇上所派来的那一人给叫了进来。 皇上派来的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两撇山羊胡,且一双眸子只需一瞧,便能瞧出他眸中所绽放的精光。 光是瞧着这人的第一眼,好月这便明白蔺希为何会叫这么一人来帮着替她管辖这超市了。 倒也不曾发火,她坐在靠椅凳上,瞧着那站的笔直的二人,淡然开口道。 “唔,我想问问,超市价钱调节之事,这是是谁的主意?”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了一眼。 因着好月的表情瞧不见喜怒,自是让人摸不透她此时的想法。 可转念一想,价钱调节,那本是京城当中的大势所趋,再且……他们调整了价钱,所赚的钱比之前也要多了不少。 那青年男人觉着并未有何不妥之处,这才先袁四一步上了前,朝好月道。 “回公主的话,这是奴才的主意,如今京城当中物价上涨,南山超市之内的货物上涨,本也是大势所趋,再且说……涨价的并非仅是咱们南山超市,便是那些商贩,亦上涨不少!” “所以呢?”好月抿了抿唇,抬头撇了那男人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的话,奴才韩涵非!” 韩涵非?这名字当真是绕口的很。 好月依旧面色不改,“你可知晓,这南山超市,所用的是大南公主的名义所开的?” “奴才知晓!”韩涵非低头道,“奴才这便去将账本拿来给公主瞧瞧!” 第五百七十八章杀鸡给猴看 第五百七十八章:杀鸡给猴看 “先不说账本之事!”好月并不打算将此事就如此的糊弄过去,直言道,“我如今就想问问,我这以大南公主所开的超市,算不算得上是公立超市?” “公立超市?”这陌生的字眼,韩涵非愣了一愣。 好月则解释道,“便是国家所开的超市,有着大南公主大南皇上的背景,在百姓的眼中,算不算得上是国家超市?” 这么一说,似乎并非没有道理。 韩涵非点头,硬生生的道了一声是。 好月便继续道,“既然是国家超市,为何咱们要涨价?” “这……”韩涵非一愣,显然不明白好月这是几个意思,随即又道,“如今整个京城之内物价都上涨,再且……涨价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那些个小贩的货物均都上涨了,超市之内若是不涨,这么多张嘴的,只恐毫无利益可赚的!” 好月便问道,“那你觉得,我开这超市,是看着利益开的?” 韩涵非不知要如何回答了。 他这是第一次同好月打交道,对于好月的脾气秉性也了解的不甚清楚,唯一知晓的,还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 如今在这等事上,他仔细斟酌了一番,只说了一声,“请公主明言!” 好月瞥眸瞧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那一声不哼的袁五,这才复又淡淡道,“南山超市涨价之事,你可是同皇上报备了?” “这……”韩非子一顿,随即道,“皇上日理万机,政务繁忙,自是没功夫来打理这些小事!” “那听你这话,便是不曾报备了?” 纵管听出好月这语气当中有几分危险,韩涵非依旧是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 好月便冷笑了一声,“你说说,你之前的职位是何职位,皇上怎的会将你安置来?” 显然不知好月所问是为何,韩涵非在愣了一愣之后,这才报上了家门。 “奴才先前是在京城做的生意,因家中出了些变故,这才家道中落,得以皇上赏识,这才在宫中担任了采纳一职,前两月受了皇命,来代管这间超市!” 原来如此。 好月当真是……蔺希就如此放心的么? 她便算心中有些怒气也到底还是平静了下来,“去将货物恢复原价罢!” “原价?”韩涵非很是不解,连带着眉头都蹙了起来,“这恢复了原价,超市内便会没有了任何的利益可说……” “韩先生!”不待他将话说完,好月便打断了他的话,更是尊称了一声先生。 “作为商人,我知晓你定然是个中好手,是个会精打细算之人……但你改考虑到,这南山超市所开之人的名义是谁! 它的创办人不是我尹好月,不是一个名字,更不是一个商人……是用的长月公主的名号,长月公主所代表的是大南的名义,倘若我这超市都涨价,是否这是在告知世人,战乱来临,物资紧缺,闹得百姓人心惶惶呢?” “这……”韩涵非并未想到这一层,如今好月如此一说,倒似是像是这么一回事。 好月则又道,“商贩抬价,就给他点颜色瞧瞧,不然觉着这大南皇室的威仪是当摆设的么?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让他滚出咱们南山超市!” 这一段话,可谓说的十分冷冽。 明明依旧是那面色不改,波澜不显的面色,可偏生这段话说的,却是让韩涵非在心中打了一个冷颤。 “奴才……知晓如何做了!” 好月吸了口气,这才让声色平淡了些,“知晓就好!咱们是公立超市,不愁人不同咱们合作!既然有商户趁机抬价,咱们就要压价,市场啊……就是让一些个商人给败坏的! 必要之时,杀鸡儆猴也是有必要之事!” 韩涵非直到此时终算是明白了。 明白了好月为何才不过及笄之岁,为何她一个农家女子,却能得到皇上的赏识,有了如今的封号。 她所做的每一桩事,均都是以这大南天下为考虑的。 垂下头来,眼眸眨了眨,应了一声之后,这便上去拿了账本,再去调整价钱了。 韩涵非去忙之后,这办公室之内便只剩下了好月与袁四二人。 袁四很不自然的朝着好月嘿了一声,“姑娘……我、我这、这生意之事,非我所擅长,所能瞧着的,也不过是打打招呼,瞧瞧有无人来偷盗什么的,这……” 袁四那摸后脑勺的模样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 噗嗤一声,轻笑了,“我并非怪你,你能帮我瞧着,已是不错了!这些日子,幸苦你了!” 对待他的态度与对待韩涵非的态度当真差的不是一截半截。 袁四有些愣了,又忙是道,“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姑娘莫动怒则好,唔,若是姑娘真要动怒,那便训我一顿罢,只要能让姑娘消气则好!” 开玩笑,她若是因他动了怒,他家公子知晓了,可还不得扒他皮? “我动什么怒?”好月一挥手,“你且下去罢,小五正在外头呢,想来你兄弟二人许久未曾会面也有体己话要说,我瞧瞧账本!” “小五那个闷葫芦,一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我同他又何话好说?”袁四咧嘴说了说,可见着好月已要翻开账本,心知她这是要忙,让自己不要叨扰她了。 这般一想,他便又连连止住了抱怨小五的话,只嗯了两声,“的确是有话要说的,那姑奶且先忙着,倘若有事便朝我唤一声,唔,我顺带去给姑娘沏壶好茶来!” 话落,他便走了出去。 极少同袁四打交道,如今乍然一接触,倒觉着这人性子当真是有些可爱的。 唇角的笑意缓缓勾了起来。 翻开账本仔细瞧着瞧则上头的账目之后,她这唇角这才又缓缓的平缓了下来。 倒不是账本出错,而是如今京城的物价上涨,其中定然是有人在操控。 倘若她所料不错,只恐这物价只会越来越上涨。 蔺希便算作为天子,政事与边疆之事烦扰,对于物价之事,也应当会有人会故意隐瞒住他。 那如此而言,这物价,是否就是朝廷当中的人,炒作起来的呢? 这团浑水,的确很浑。 第五百七十九章有心事? 第五百七十九章:有心事? 在南山超市一待便是一个午后,但天色将要黑时,她这才猛然又想起了皇上昨夜答应让上官云澈来她府中之事。 心中暗道两声坏了,她又忙是将未曾看完的账本抱回了府邸去看。 到得长月公主府中之时,天色果然已是大黑。 安邦、安月、轻言、刘先凰等人正在府中等着她回来一道用晚膳,而那晚膳几乎热了一次又一次,在第三次之时,这才见得好月终是回来。 入院子的第一桩事,好月便是先问了青鸣,上官画师可是来了。 青鸣敛眉道,“上官画师今日一大早便来了,等了公主一日未归……便先找了一间偏院住下了!” 既还在这公主府中,倒也算好。 好月舒了口气,则又问道,“那上官画师来之事,可还有旁人知晓?” “不曾有!”青鸣道,“上官画师为人向来清冷惯了,不爱同人多有交往,来时,这府邸当中也仅是青鸣与几个丫鬟知晓!” 听着青鸣这话,好月的眸子却是深了一深。 怎的听来,她这话中带了话呢?莫不是知晓什么? 如此一想,她便站定了身子,朝着青鸣笑的很是灿烂。 纵管青鸣是低着头的,去仍旧是可察觉她那莫名的笑意……这笑意,让青鸣莫名的慌愣了愣。 到底,也仅是朝着好月福了一福身,“不知公主还有何吩咐?” “没吩咐了!”好月道,“上官画师为人性子清冷,你多照顾着些,他又喜爱作画,若是有何所缺的东西,理应第一时间给他备好才是!” 青鸣便又一低头行礼,“是,青鸣知晓!” 好月也再同青鸣无多话,只将账本放入房中之后,便洗手去一道去大厅吃饭。 大厅当中众人已在等候,一见着好月入了大厅之中,安月便立时迎了上去。 “你瞧瞧你,这一日一日的,起早贪黑,比之前在扬州之时还更要忙乱!” 自然是的,可不就是比在扬州之时更要忙的多么? 好月随着安月坐下,笑了笑,“下回你们就莫要等我,如今手里头的事儿也不少,难免有时候会忘记了时间!” 安邦轻唔了一声,“这饭,自然是有二姐一起吃,才吃更有味道!” 如今这大厅当中的一大桌子都是自己人,好月自然是欢笑连连。 同安邦打闹了两句之后,又道,“你可是随着伯言先生学了些什么?” 说起此事来,安邦眉头蹙了蹙,这才道,“先生如今所教我得不过是那些四书五经,以及上下几千年的历史典故!不过……我总是想着,应当要去学学功夫才好!” “你若是想要学功夫,我明日可让青鸣给你寻一个武夫回来,但这四书五经,是有这要读的必要的!”好月说着,又给安邦夹了一筷子的菜,“历史的典故你听先生说,也可去翻阅一番书籍!” 关于历史中的典故,好月觉着……安邦还是有必要要知晓一些的。 既然是好月所说的,安邦也自然是听的进去。 饭桌上,一大桌子人围坐在一团,聊着轻松的话题。 待吃罢完晚膳之后,天色已是不早。 好月瞧了一眼时辰,当下连洗漱都未曾洗漱,直问了青鸣上官云澈所在的院子之后,便朝其飞奔了去。 到得上官云澈所住的院落之后,去发现他院门口连个守门的丫鬟都未曾有。 这很上官云澈。 他向来喜欢安静,也向来不喜被人打扰,以及……被人伺候。 踏步入得雨院落当中来,主院当中的灯正亮着。 好月轻咳了一声,走至门口……才欲要抬手敲门,便已听得里头传出了清冷的声音。 “进来罢!” 随着那话落,好月这才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态,随后推门进入。 此时的上官云澈还未曾歇息,正坐在窗扇之下画着他的画。 依旧是一袭青衣。 而他所临摹的,却是窗户外头的一切景致。 好月走近看了,这才发现他所画的美好景致之外,仿似被一道窗户束缚了所有的视觉。 那种感觉……只第一眼见着,便觉着很是压抑。 她左右看了一番,而后才轻声道,“瞧来,画师有心事!” “长月公主这不就是给我来找事的么?”青衣男子的声音依旧十分清冷,连带手中作画的笔都未曾停下。 好月轻嗯了一声,“画师都知晓了?” “何人不知晓?”上官云澈道,“这天下,还有几人不知晓‘尹将军’活捉了大夏主帅,夏威夏将军呢?” 既然上官云澈直入主题,好月便也不多绕弯。 “关于此事,不知画师如何看呢?” “我能如何看?”上官云澈声色依旧如同之前一般,“我如今,不过是大南之中的一个画师罢了,还能如何看?” “他一心、想着要来寻你……你见么?” 好月话一落,上官云澈作画的动作一顿,缓了许久,这才又提起了笔来,完成画中最后的一轮圆月。 “不见!” 待画完成之后,他将笔仍落在了一旁,从凳上缓缓站起了身来。 那副画间,有着多少束缚,多少令人无法解脱的无奈? 不得不说他作画的技术一流,连带着所有的细节都刻画的极好。 那种站在窗户前观看外头景色的画面……犹如窗户当中的人被囚禁了起来,连带着胸口都有几分衙役感。 好月不曾开口说话,上官云澈去洗脸架的盆中洗了洗了手。 水声哗啦啦的,动作优雅而缓慢。 半响,则又听得他道,“我同他之间,有何好见?所有的情分早便断了,他日再见,也是仇人!而我这散漫的日子过惯了,不想陷入仇恨当中去!” 好月并不知晓二人当中有何干系,愣在了当地,显然不知要如何说话。 上官云澈拿着手巾子将手给擦了干净,“倘若公主无旁事,不妨早些回房洗漱歇息罢!” 这是明显的下逐客令了。 好月连着眨了眨眸子,“嗯,时日不早,画师也早些休息,我明日在来叨扰画师,替我画些个花色!” 上官云澈闻言,只无比淡然的应了一声,“嗯!” 随即,二人之间再无多话。 第五百八十章帖子 第五百八十章:帖子 好月回道自己房间之后,由着青鸣打水,安月帮着沐浴之后,这便穿了一袭亵衣,欲要睡下了。 如今她的手臂已好了不少,那一层厚厚的痂也欲要脱落。 手山能做些小动作。 自己沐浴穿衣已不是难事,但安月担心她伤口处会碰着水,总想着自己要处处多多照拂着她些。 沐浴完后,又给她开始上药。 安月瞧着这一大片痂,叹息了一声,“到底是一个姑娘家的手臂,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当真叫人心疼的紧!” 那伤口早便开始痒的不行,不过都是好月用自己的毅力去压制罢了,如今安月的手在上头绕来绕去,更让是好月只觉着奇痒无比。 立时拿了些清凉的药来涂抹了一遍,“无事的,伤疤在手臂,也瞧不着去,难不成人家见我,还要先看我伤疤在何处么?” 安月被她这俏皮的话噗嗤一声逗笑了,随即又道。 “我明日去买些绣线,给你缝制缝制一些衣衫什么的,这北方的冬天比起江南来,入秋入得要快了许多!” “可以的!”好月笑道,“你若是觉着不知要作甚,倒是可以跟着安邦去听听课的,再且,你若是喜欢什么,我便去给你找个师傅来教你!” 这倒是让安月很是心动,想了想,仍旧是想学那些个琴棋书画。 好月心中有了底,又同安月小聊了几句之后,便各自回了房去歇息。 真去歇着也定是不可能的,好月所要盘查的账本还多着的,便点了两盏蜡烛,一左一右的放在了书案两盘,随即她便又研磨认真的记了起来。 先看的是红颜坊的账本。 袁二这人算账也是个清楚的,所支出与收入都计的十分清晰,无需过多严查,只需记记这一日的总账。 好月从四月离京,回到京城之时已是约莫八月,这其中隔了将近四月。 红颜坊的生意还算稳定,多时,一日的收入有个二三千两,少时,也不低于一千两。 这个数字,若是给一般的普通百姓而言,只恐是够一家五口无忧无虑且富裕的过足一生了。 可在这纸醉金迷的京城当中,这些钱,不过是些小钱。 从她至四月初离京到如今七月二十几日,统共的纯利润约莫赚了十三万两银子。 这是除去了所有开支而得到的利润。 光是这一笔钱,已让好月唏嘘了许久。 这天下有多少百姓因一个铜板而累死累活得不要命,可对于这些个高贵贵族而言,一郑千金也不过是谈笑之间之事。 百姓何时才能富裕呢?这大南的天下,又何时才能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呢。 看完红颜坊的账本之后已是深夜,好月将那些银钱左右点了一遍之后,这才仔细的放在屉子当中上了锁。 忽然她的脑海当中又想起了方才上官云澈所做的画。 起身来到窗扇边上,透过窗户瞧着外头的景色。 今夜的月光有些乌蒙蒙,没了平日里该有的光华,连带着星子都闪烁无光,暗淡了不少。 这一刻的夜风出吹过了树梢,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响动,如同是一曲大自然的夜曲一般,安心静气。 到底是不曾看上多久,她则又打了个哈欠,关上窗扇躺在床上,几乎沾枕即睡。 翌日,好月难得的睡了个懒觉,直到青鸣来唤她起身用饭,她这才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青鸣在柜子当中取了一套粉色百褶长裙给好月换下,又替她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在她洗脸漱口之口,这才幽幽开了口道。 “禀公主,大司农今日早间给公主递来了帖子,说是农田有些弄不明白之处,还望公主有空了去农司府中走一遭!” “嗯?”闻言,好月却是一愣,连带着睡意都醒了不少。 “大司农唤我去他府中?” “是!”青鸣回道,又替好月整了整腰带,“来人说,倒也不甚着急,待公主将手中之事处理完罢再去,也可!” “知晓了!”好月点头,“今日我要同上官画师有事要处置,你替我去说一声,待我明日早上,再去农司府中拜访!” “是!”青鸣又是应了一声。 待将好月收拾妥当之后,这才又在她的身后,随着她入了饭厅当中,同众人一道用早饭。 夏威如今在偏院当中没有自由可言,自是无法同众人一道吃饭。 而伯言与上官云澈又不爱来凑这热闹,是以……在这桌上所一起吃的,仍旧是昨夜的那些人。 将早饭吃罢完,好月略微收拾了一番,这便又朝着上官云澈得院子当中走了去。 难得的,好月这是第一回见着上官云澈不曾拿着自己的画笔作画,而是在院子当中的靠椅里闭目小憩。 今日的风不小,而阳光却显得更有几分的无力,没了平日里的半分毒辣。 待得好月走近,那躺靠在座椅里男子却是连眼眸都未曾睁开半分。 北风吹起他的长发与衣摆,只觉着有股子说不上来的美感。 好月以为他睡着了,便想着退出去,莫要打扰他的休息则好。 不想,才跨出了一步,便听的他清淡的声音响起。 “说罢,想要如何画!” 好月实际也没什么花色想要画,但既然是在蔺希那儿找了这个借口,无论如何,也是要想些花色出来的。 这花,还得拿来同蔺希交差。 与此,她便又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让上官云澈帮着画了些端庄且又繁华的花案出来。 这些花案既不显得花哨,又显得很是端庄与典雅。 上官云澈提笔画到一般时,忽而又觉着连带着提笔都没了手劲,微微停顿了些,左右斟酌两番,这才又朝着好月淡然开了口。 “你们……会打算如何处置他?” “他?谁?”好月有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之时,这才知晓他口中的‘他’,指得应当是夏威。 那拿着画纸的手也顿了顿,好月吸了口气,这才道,“我本身,倒是想着要将夏将军降服,为大南所用,奈何皇上不放心……” 第五百八十一章你去多备一些 第五百八十一章:你去多备一些 既然皇上不放心,夏威如今又身处在这大南境内,自然也就……免不了一死的下场。 上官云澈重重吸了一口气,半响,才无力的说了一声,“那你……便让他安乐死罢!” “嗯?”好月又是轻嗯了一声。 上官云测则道,“落到皇上手中,他定会生不如死,此事……便算我欠你的人情!” 好月眼眸深了一深,“那当真,不见他一面?” “有何好见?”说起此事,上官云澈只觉着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喘不上力气来,“当年,乃是他父亲带人、屠了我满门!” 无论是否是受大夏皇上的托付,总之……那杀人的侩子手既是夏家人,便已让上官云澈心中无法释怀。 也知晓夏威本是无错,偏生……又让他恨的牙齿打颤。 好月并不知晓这其中的曲折,如今听得上官云澈如此一说,她只愣在了当场,也不知晓要如何开口说话。 上官云澈则又道,“到底是一同长大,给他个……安乐死罢!” 倘若换做蔺希的手段,夏威必然是会在人前被人侩子手千刀万剐的。 “他……他一心想着要同画师见上一面……” 好月话还不曾说完,那向来清冷且偏偏有礼的男子却忽然变得歇斯底里,连带着一双眸子都很是通红。 “倘若你的全家被人斩杀,你可会去见那个的侩子手的儿子?” 那要说出口的话,如鲠在喉,好月到底是闭住了嘴,说了一声,“我、明白了!” “罢了!”忽然,他又叹了一声,“你到底是一个小姑娘,让你去杀人,也有些强人所难……午后罢,待我将你所需要的东西画好,我自己走一趟罢!” 此时的好月,只觉着连任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带着心中都有了些莫名的沉重。 在上官云澈得院子里忙活了将近一个响午,而这一响午下来,除去刚开始所说的话之后,之后的二人再无多话。 午后,上官云澈换了一袭红衣,未曾再同好月说半句话,便朝着夏威的院子里走了去。 这个午后,终究是不得安稳。 待上官云澈走后,好月便一直待在了他的院子当中,青鸣找了许久之后,这才得以将她找着。 “公主,午膳已做好了,请您去用午膳!” “不吃!”好月将眸子闭了起来,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你且让他们他们先吃罢,我还不饿……没有胃口!” 青鸣并不知晓她方才同上官云澈说了什么,可见着她那副无力的表情,不免又有些担忧。 “午膳如何能不吃?青鸣瞧着公主脸色不佳,可是否要请大夫前来把把脉?” “不用了!”好月左右想了一遭,忽然又道,“伯言先生的饭菜,可是送过去了?” “已送去了!”青鸣道,“公主交代要好生照顾先生,青鸣自是不敢怠慢!” 闻言,好月从凳子上站了起身,将桌案上所作的画均都用砚台压住,“你去多备一些,我午饭去找先生一道用!” 好月所说的话,青鸣自是不敢拒绝。 低头应了一声是后,便前去忙活了。 好月从上官云澈所住的落霞苑到得伯言所住的枫林苑,约莫走了一柱香的时间。 伯言彼时正在榻上瞧着书,身子微微斜靠,一袭青色长衫,又衬托的他儒雅且风度翩翩。 在这房间当中的桌上,则是还不曾动过筷子的饭菜。 好月在午时入了这枫林苑,而在伯言眼中却不见得有半分惊讶,仿似早便知晓了她会来一般。 待她入了房内,伯言将书本缓缓放下,唇角带着几分笑意,“午饭时间,好月倒是有时间来瞧瞧在下!” 他笑着时,连带着眼里都含着几分灿烂。 好月轻唔一声,毫不客气的坐下。 “也不知晓先生在这院子当中住的可是习惯!” “无妨!”伯言应声,正起身子将手中的书本给收拢了起来,随即笑着从榻上下来,“好月派人的照顾的十分周到,自是习惯!” 好月闻言,只浅浅笑笑。 “我还未曾用午饭,先生不介意同我一道吃罢?” “乐意之至!”伯言笑着,在她对面坐下,又伸手拿起碗来给她盛了一碗汤。 好月接过,道了一声谢。 瞧着伯言如此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她拿着勺子小小盛了一勺,浅浅尝了尝那汤味,又瞥目瞧了一眼他,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方才,上官画师去夏将军的院子了!” 闻声,伯言那夹菜的手一顿,随即又笑的波澜不惊。 “想来、他应当是期盼着这一日的!” 可这一日,迎来的会是暴雨还是风霜呢。 好月唔了一声,“夏将军如今人在这京城境内,想来……皇上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难道公主不是早便会料到么?” 从‘好月’又唤到了‘公主’,话中之意,已是再明显不过。 好月倒并不多在意伯言如何唤她,只又道,“我知晓先生身世,只要先生全心全意教我安邦,我答应先生,在这五年之内,定会替先生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四字,让那面色不惊的男子这才有了微微的变化。 连带着手中的动作都愣了许久许久,直到最后……他干脆将筷子放了下来。 “只怕,公主此时也是自身难保,如今这京城当中,处处都是公主之事……倒是不曾想得,公主此回竟是假借大南皇上的名义的……” “能者多劳,有能力者上,这是无可厚非之事!”好月嗤笑一声,“不论这些人如何谈论我,些大人如何同皇上呈折子,到底,也是抵不过皇上一句话的,他们……也到底是动不了我!” 伯言唇角一勾,“公主这是自信呢,还是自负呢?” “先生有所不知!”好月并未在意他那话中所带着的刺味,只轻叹一声,缓缓道,“去年年底,我随皇上一道去了锦州,在锦州过了一个大年,作为新年礼物,皇上将他所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赐赏与我!” 第五百八十二章我等你回来 第五百八十二章:我等你回来 伯言听到此处,呼吸一滞。 她则又道,“除去这块玉佩之外,还有大南以香火供奉的免死金牌,如今都在我得手上,先生觉着,皇上可会杀害我呢?” 皇上如何会杀害她呢? 她为大南赢得了胜利,夺回了周边城池,又让大夏惨败,嘉奖还来不及。 便算这些大臣在朝堂之上叫嚣着要治好月的罪,可届时,好月若是将皇上赏赐给她的‘新年礼物’拿出来,再对世人说,好月本就是受了他的意呢? 倘若真是如此,好月不仅未曾假借圣意,更是成为了大南的英雄。 巾帼不让须眉。 伯言对好月的消息所知的也太少了,听得她说了这些,所有的话终究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大南皇上对公主,这情谊倒真是非同一般!” 好月动作一慢,“怎的这话……在先生耳中听来,倒显得话中有话了?” “公主多想了!”伯言道,“只要公主能帮我报了那深仇大恨,伯言今后定会誓死追随公主!” “无需你誓死跟随!”好月又道,“只需这五年,先生能替我好生教导安邦,好月便已感激不尽了!游族,大南还并未放在眼中!” 那话的大致意思是说,只要伯言能教好安邦,他所期盼的东西,也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也因此事而变得有些承重,直到最后,好月又道,“我敬重夏将军是一条汉子,你同他是多年兄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便留他一个全尸罢! 他救你一命,你替他收了个全尸,两者之间的恩怨,倒也算能了了些!” 伯言是个能人,也自会知晓,夏威入大南的京城之后,只恐也会难逃一死的。 纵管如此,伯言的心却仍旧是疼了一疼。 “他呀,这些年来,生生念叨的便是一个男子,如今能死在那男子手中,也算是……算是圆满了!” 上官云澈来了这公主府中之事,他昨日便知晓了。 且二人之间的纠葛,他也是知晓个一清二楚的。 他同上官云澈一样,同样是身负仇恨,对于‘仇人’之子,又怎会如此大方的放过呢? 他能料到夏威的结局,夏威也能想到自己的下场。 二人之间的气氛在这一刻又僵住了。 待青鸣又端了些饭菜来时,二人却也觉着,再无胃口。 未时一刻,夏威所住的琼风院里传出消息来。 亡了。 青鸣来将这消息告之与她时,她依旧坐在伯言的院子里,同伯言正喝着茶。 闻言之后,院子里是满院的沉寂。 直到最后,好月放下茶盏,缓缓起了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我去一趟宫中!” 说着,又同青鸣道,“伯言先生与夏将军关系向来便好,便让先生去送夏将军最后一程罢!” 青鸣应了一声是。 整个公主府内,因伯言的咽气而显得很是沉重,便在她换衣准备入宫面圣之时,连带着安月也前来问了她,夏将军如何会好端端的便没了。 好月忽而觉得很是无力,见着安月那无比清澈的双眼,张了张嘴,只道了一声,“政事!” 一声政事,让安月再没多问。 约莫知晓她此时心中有几分失落,也知晓她要去进宫见皇上,安月只同她小心的说了一声,“我等你回来!” 约莫她能想到,或许敌国将军死在了这公主府内,作为大南的皇帝,蔺希定是要好月给他一个交代的。 关于如何交代,安月并不知晓。 她唯一所能说出口的话,便是同她说,她在府中,静心的等着她回来。 好月朝其一笑,“无需等了,你晚上早些吃饭,吃完饭就歇息,我可能,要很晚才回得来!” 听的她说要很晚,安月这心便又颤了颤,“不管你多晚回来,我都等你!” 本还是想着要她早些睡,可话到了嘴边,到底又是咽了下去,只笑着应了一声好。 两姊妹之间再无旁话。 好月换了一身常穿的紫色罗裙之后,便召了马车,开始入京。 往京城一路行驶而去的路上,好月的神思全然陷入了伯言与夏威、以及上官云澈与夏威当中的事来。 还未想出个头绪来呢,便听得车夫说了一声:到了。 她是宫外人,马车也自是只能到得宫门口。 闻声,她重重吸了一口气,从马车上跃下。 在宫门口掏出自己的腰牌给守门侍卫看了之后,那几个侍卫朝着好月拱手做了礼,再道了一声公主请后,她便入了宫门当中。 那向来走惯了的青石板路,此时却只觉着步步南行。 入了宫廷,由着内侍去通报了一声,蔺希则在御书房接见了好月。 蔺希并不知晓夏威已亡之事,还以为她是将这几月账本都算清楚,来同他汇报的。 面对着好月,脸上也自是笑意连连。 直到好月行了礼,毕恭毕敬的唤了一声,“皇上,夏威没了!” 闻言,蔺希那本是笑着的嘴角立时拉拢了下来,方才还含着笑意的眸子更是慢慢冷却,声色也变的有了几分淡薄。 “你、再说一遍!” 好月依旧是这般模样,不曾动弹半分,嘴里却又重复了方才最后的四字。 “夏威没了!” 这四字,说得无比风轻云淡,却让蔺希浓眉深皱了起来。 “尹好月,你倒真是仗着朕的宠爱,就敢如此胆大包天了?”蔺希的声音变得极冷,连带着看好月的眼神都带了几分莫名冷意。 “一个敌国将军,既是你生擒来,如今是你说没便没了?朕看在你的面子上,暂时未曾捉拿他,你倒好,说让他死便死了?” 好月只低头,不回话。 蔺希气笑了,“你可知朕这子民还等着看呢,等着将那夏威吊挂与城门之上,让万人唾骂呢,你倒是爽快,让他死的如此安息!” 天子历来如此,在面对立威之事上,总是会显得凶残一些。 且好月活捉夏威并且一同带入京城的消息,早便已闹的满城皆知……倘若天子不拿出一些威严让万民瞧着,只恐当真是会面子无从。 第五百八十三章跪个一天一夜 第五百八十三章:跪个一天一夜 好月依旧不说话。 蔺希气的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朕疼爱你,可你却因此事,要将朕陷入的不义之地么?” “皇上乃是明君,所做之事自然无比仁厚!万名敬仰于您,您乃千古一帝!” “千古一帝?”蔺希嗤笑一声,“好月,朕感激你替朕夺回了这大南江山,破了大夏运州,那些个大臣连名上奏折要参你一本,是朕,朕让人放出了消息,告之天下,南疆之所以得以保住,那是你尹好月的功劳!让万民来维护你! 明日,将是抉择你之日!朕将所有都想好了,只要你明日能交出夏威,不管是何人来参你,朕都会让你成为这大南的功臣,受到嘉奖! 可在今日,你竟来告诉朕,夏威死了?” “好月无需皇上嘉奖!”好月忽然跪了下来,朝着蔺希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逝者安息,好月还请皇上给夏将军一个全尸!” “如何能留他一个全尸?”因着此时愤怒的缘故,那个向来未曾未曾在好月面前动怒过的男子,此时气的青筋暴起。 “他夏威,派人斩杀了我大南主帅,灭了大军及万余人,夺我边疆安城,周遭百姓因为而名不聊生! 在夏威做这些之时,可曾想过要留我大南子民一个全尸?不说是陈寿,便换做是你,你被夏威活捉入了军营,难不成夏威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大夏国主会如此慷慨?” 好月之前是不知如何接话,如今却是不敢接话。 倘若她被夏威活捉入军营,只恐死是小,还会名节不保,贞洁全无。 蔺希此时当真气的不行,又不能拿好月撒气,最后只吸了口气,“罢了,死了便死了,即便死了,也要将他的尸首挂在城门暴晒三日!以示天威!” “皇上……人、我已经做主,让人火化了!” 随着好月此话遗落,蔺希当真是气的连手都颤抖了起来,“尹!好!月!” 这一声爆喝,直让好月吓得连打了两个冷颤。 蔺希气的来回度步,“你既是想跪,那便给朕跪到殿外去,去殿外跪个一天一夜,没朕的吩咐,不许起!” 他此回是真动气了。 好月闻言之后,只淡淡说了一声是,便要起身。 却听得蔺希道,“朕可说过让你走着去了?爬过去!” 那欲要起身的动作又停了下来,好月极是听话,一步一步往御书房的殿外爬了去。 见得好月爬至殿外,候在外头的几个内侍见此,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本下意识的想着要去扶好月一把,却听得里头蔺希的话传来,“谁敢同她多说一个字,朕便将此人舌头割去!” 那向来温文尔雅的男子却是头回见得如此暴怒。 几个正欲去扶好月的内侍,那手停顿在了半空当中,不知是要收回还是伸去。 好月朝众人一笑,“无事,你们忙活自己的事则好!” 说罢,她爬过门槛,跪到了院子里。 御书房内的蔺希当真是气的不行,怎的之前就没见她如此听话呢?如今倒是叫她跪便跪,叫她爬便爬! 既然如此,那便让她跪个够,让她涨个记性。 可这心里,怎的就是翻来覆去的不舒服呢。 越想越烦,蔺希干脆朝着大殿外头喊唤了一声。 “郭怀,你给朕进来!” 郭怀此时正候在御书房的门口呢,本身瞧见好月被蔺希罚跪在了门口便深了眼眸,如今一听着蔺希的叫唤,立时哈着腰便迎了进去。 “奴才在!” 蔺希双手背于身后,哼声瞧了一眼郭怀,“去替朕办一桩事!” 郭怀自然是毕恭毕敬的朝着蔺希福身,“但凭皇上差遣!” “附耳过来!” 于是……蔺希在郭怀的耳边耳语了一大阵,待得郭怀明白之后,这才应了一声是,又退出了御书房。 途径好月所跪之处时,他脚步停了停,“皇上向来疼爱公主,公主只需同皇上低声认个错便罢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这、又是何苦呢?” 好月跪的身子笔直,还不待郭怀的话,便听的蔺希爆喝的声音从里头响起。 “难不成朕方才所说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么?你若再敢同她多说一句,便算你是总管,朕一样也能割了你的舌头!” 这一声,直让郭怀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最后只得叹了一声气,走远了。 午后的天里没了阳光,好月跪在大殿之外,先前还觉着脚有些麻的难受,可到后来,腿跪的麻木了后,便连知觉都感受不到。 时间悄然流逝。 直到夜色躺黑,有宫女来传膳之时,这才终于听得了里头传出蔺希的声音。 “朕不饿,将东西端下去!” 哎?他不饿?可是她这跪了一下午,当真是饿的不行…… 那些个宫女内侍不敢忤逆皇上的意思,且唯一一个能在皇上耳边说话有分量的郭内侍,此时已不在身边。 几乎只有一个内侍大着胆子的劝慰了蔺希一句。 “皇上,您日理万机应当以龙体为重,还是……多少用些的好!” 蔺希的余光瞥了一眼窗外。 那院子外头的小丫头仍旧跪在那里不卑不亢,连腰都未曾弯下半些……且脸上仍旧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当真是…… “端下去!” 越是见得她如此,蔺希这胃口便越是不好,连带着语气也极差,“朕都说了不吃,难不成还端不下去么?” 这一声喝,吓得那个内侍手一抖,端着的碗险些将要摔落。 见得起动作,蔺希眼眸一深,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认真盯着那内侍瞧了几眼。 内侍是个年轻的,此时天子威仪正在关注着他,吓得他当时便跪在了地上。 “奴才笨拙,奴才笨拙,望皇上饶命!” 搞不清楚那小内侍为何一副如何惧怕的模样,蔺希静静瞧着他,“朕当真有如此可怕?” “不……不……不可怕!”他连着说话的语气都很是颤抖,脑子里却仍旧在想着用什么词汇来夸赞蔺希的好。 蔺希则又问道,“既然不可怕,你为何浑身哆嗦?” 第五百八十四章国事固然重要 第五百八十四章:国事固然重要 “奴才、奴才……奴才这是紧张!”憋了半天,内侍终是憋出了一句话来,“皇上乃天子,乃是大南的真龙,奴才身份卑微,见着真龙天子自是紧张!” 这番话倒也算是无形当中拍了蔺希的马屁,他点了点头,“下去罢,将东西一同端下去,朕无胃口!” 待得蔺希这话一落,内侍终是松了口气,再不敢多说,同着那些个宫女一道将饭菜又给端了下去。 皇上晚上未曾用膳,这乃是大事。 不过半个时辰,便在宫内传开了来。 那些个想着要上位的莺莺燕燕,便觉着此时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好月跪在御书房的大门口,也因此见证了一场好戏。 起先来的是新上位的宠妃。 因着知晓皇上未曾用饭,便亲自提了一个食盒前来……且估摸着来时洗漱打扮过了一番,路过好月身边之时,好月还能闻着她浑身散发出来的胭脂味儿。 且那妃子在路过好月身边之时,还停顿了一番。 仔细的瞧了瞧她,随即唇角勾了起来。 也不多同她说话,只一扭腰身,又朝着御书房走了去。 此时的好月已跪到了全身发麻,在无人看她的地方,她则偶尔跪坐着缓缓腰……倘若再无人看她,她便又干脆坐在了地上,直了直脚。 皇上对好月的宠爱无需言说,那些个守门内侍也是些人精,对此自然是知晓的个一清二楚,如此一来,便算他们见着了好月‘偷懒’,他们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彼时,因着方才那妃子入了御书房内,好月便也趁机偷了偷懒,立时坐在了地上……而耳朵却一只竖着听得里头的动静。 蔺希为了能随时观看好月,便也不曾管御书房的窗扇,恰好能让外头听着里头的声音。 那妃子的名号被唤做什么慧妃娘娘。 一入御书房,便是嗲着嗓子同蔺希撒气娇来。 “皇上……臣妾听闻您下午动了气,晚上连膳都未曾用呢,可别因不值当的事儿动了怒,可得龙体要紧呢!” 那声音当真是听的蔺希头皮都有着几分发麻。 又一瞧着她还仔细的梳妆打扮了一番,不用多想也知晓她的来意为何。 “怎的,朕不过是未曾用个晚膳,这才多久,后宫当中便已收到消息了?” 这话中,不就是蔺希话中带话的说他的举动,泄露的如此快么? 慧妃先是愣了愣,随即再是笑着,“皇上乃一国之主,自然牵动着众人的……” 她也敢将话题多引下去,只呵了一声,立即转开了话题,“这是臣妾亲自给您炖的银耳莲子羹,清心去火,皇上可要少喝一些?” “朕可是同人说了,没有胃口?” “这哪儿成呢?”慧妃娘娘端着碗来到蔺希身侧,“民间谚语有云,人是铁饭是钢,您是皇上,需得日理万机,如何能不吃不喝呢?国事固然重要,可这吃饭,也更是重要!” 蔺希此时心情并不好,便算如今这貌美如花的慧妃娘娘在旁同他细声细语,也仍旧让他心烦气躁。 撇了一眼窗外,恰好见得好月正跪坐在了地上,他便犹如找到了一个出气口一般,立时喝道。 “朕让你跪好,你便是如此跪的吗?” 好月因着蔺希这一声爆喝,显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又直起了身子,跪的笔直。 如此,蔺希这才算是满意的收回了眸光。 慧妃娘娘见此,仔细的瞧了一眼好月,又瞧了一眼皇上,随即媚笑道,“不知长月公主,这是做了何事让皇上如此盛怒,这到底是姑娘家家的,皮儿也薄着,这要跪出个好歹来可要如何是好!” “哼!”蔺希闻言,却只冷哼了一声,“她浑身这皮儿厚着呢,哪儿薄了?朕还有奏折需要阅,爱妃倘若无事,便先回寝宫去!” 有事,有事,自是有事。 慧妃娘娘还未曾来得及婉言让皇上晚上来她宫中歇息呢,便听的蔺希直接唤了两个内侍来,差人将她送回了后宫当中去。 皇帝未曾用晚饭,不说来一个慧妃,随后更是来了珍妃、常在、才人等等。 有不少人未曾见过好月,自是不知她是何人,且瞧她衣着似是不凡,便猜想她应当是哪个宫中新封的娘娘。 如此一想,对好月便带了莫名的敌意,且瞧着她跪在地上,则更是有莫名的快感。 好月心情倒是不错。 虽说这罚在这院子里跪着,可能瞧着蔺希这些个妃嫔一个比一个要嗲,一个比一个要装,只觉着犹如看了一出好戏。 而在瞧着蔺希头疼之时,她则又设身处地一想,倘若她是皇帝,这身边总围绕着这么多的莺莺燕燕,应当也是会无比头疼的罢。 啧,还别说,当个皇帝不仅仅要上知天文下知地里,且还要有治国之才,玩得转权术应付得了女人。 几乎整个上半夜的时辰,好月都在瞧着蔺希是如何来应付这些个嫔妃的。 到了亥时末时,蔺希当真是烦不胜烦,便同内侍下了命令。 倘若未经他同意者,擅自放任后宫嫔妃入御书房者,一律当斩。 有了这么一道命令,这御书房的周遭,才总算是安静了不少。 好月在地上跪了约莫四五个时辰,腿已麻木的不能用酸爽形容,守门的内侍与侍卫、亦是换过了一班。 蔺希终是将手上的奏折合上,瞥目瞧了一眼跪在那青石板上的姑娘,长眉微蹙着,缓慢站起身来。 当他踏出御书房大门的那一刻,恰好有风吹来。 北方七月末的半夜里,风已带了几分凉意。 守门的内侍朝着他恭敬唤了一声皇上。 蔺希不理,只背着手来到那小女子的身后,居高临下问道,“可知晓累了?” 这话说的又带了几分平淡,全无午后之时的愤怒感。 好月本是累的将要睡着,而随着蔺希来的缘故,立时便又十分精神的挺直了腰杆子。 脸色回答的一本正经。 “累了!” 还算是个知累的! 蔺希的脸色这才稍微变得好了些,复又问道,“那你倒是老实同朕说说,日后你行事可还会擅作主张,可会将朕放在眼里!” “不会!”好月回答的斩钉截铁。 第五百八十五章猜吧 第五百八十五章:猜吧 蔺希闻声,几乎气的将要指着好月鼻子大骂,随即又听的她声音无比洪亮道。 “您是拿来放在心中的,不是拿来放在眼里的!” 那欲要爆发的脾气及时收住。 蔺希哼了一声,傲娇的趾高气昂,“起身罢!” 哎?不是跪个一天一夜么?这还到子时便让她起身了?说好的君无戏言呢? 眼见好月如此一副好奇的表情盯着自己,蔺希便又只觉着气不打一出来,“你若是不起,便好生跪到明日午后!” “不不不不不!”好月立时从地上欲要爬起来。 奈何跪的时辰不短,两腿已没了知觉,随着她这一起身,几乎一个不稳便要跌倒。 幸得蔺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随后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是跪了这些时辰罢了,竟是如此无用,连站都站不稳了么!” “这……青石板……太硬了!”好月偷瞥了一眼蔺希,想从他脸上瞧出一丝脸色来,也好自己见机行事……莫硬碰硬的。 这种跪地上的感觉,的确太不好受了。 顿了顿,她则略带玩闹的语气道,“若是换个棉絮的地垫,跪个三天三夜,也不过是眨眼之事!” “瞧你这出息!”幸好蔺希毫无生气之意,反倒嗤笑了一声,“想当年,先皇薨逝那年,朕在青石板上跪了整整三日三夜!” 呀?原来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好月缓缓站稳身子,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笑的很是勉强。 瞧着这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蔺希又叹了一声气,“罢了,若是饿了,便随朕一道用些宵夜罢!” 饿了,饿了,自然是饿了! 好月只觉着这肚子饿的不行,可撇眼见着蔺希那一脸身份正经的模样,到底还是咳了一声,一脸的正经。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却又使得蔺希嗤笑了一声,没再多说话。 带的她入了御书房里,蔺希瞧了一眼桌案上那些个妃子所送来的东莞来,轻声道,“吃罢!” 只见得那桌上点心、糕点、汤膳等摆放了不少。 想了想,他又道,“有些凉了!” “没关系没关系!”好月擦了擦手,几乎迫不及待的便走了过去,先塞了一块糕点,再喝了一口茶。 还是正午吃了饭,她如今几乎都快要饿扁了。 蔺希见得她那狼吞虎咽的模样,长眸垂了垂,顺着走了过去,在她面前坐下,“朕宠你,但你要明白朕是这大南天子!” 那塞糕点的动作一顿,好月朝其一笑,“我明白!” “你既是明白,那为何还要秘密将夏威处决了?”蔺希眉头一皱,“你以为朕不知晓么,上官云澈同夏威乃自幼一同长大的好友,二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你秘里做下的那些,你当朕都不知晓的么,只是……朕信你罢了!” “我……”那含在嘴里的糕点突然让好月觉着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喝了一口茶,“我知晓这天下都是皇上的,没有能逃过皇上您得法眼,但是……我敬重夏威也是一条汉子,若是、若是真的暴尸在了京城,也、有些可惜!” “可他是大夏的将军!” “但评心而言,他也是大夏的英雄,只是同咱们的关系恰恰是敌对而已,倘若是我大南的英雄,又如何舍得让他挂在敌国的京城大门口呢?您乃是明君,向来仁厚,且如今南疆部下,又有多少大夏的降军?” 之后的话,好月不曾再多说,而蔺希却已是懂了。 她在南疆之时,同众位将士强调大南皇上乃是仁厚之人,既是仁厚之人,又如何会做出此等残暴之事来? 蔺希愣了愣,忽然又柔声说道,“我听闻,你对那些个子民都夸赞了我,是如何夸赞的?” 呀?这语气是否改变的太快了些? 从朕直接变成了我。 肚子饱了些,好月便拍了拍手,将手中的糕屑拍掉,再同蔺希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说我大南天子仁厚,是个明君,定会带着大家走向和平!” 蔺希因这句话而又便的要柔情了许多,抬手摸了摸她的手,“吃罢!” 不见得他脸上有生气的预兆,好月这才又偷瞥了一眼蔺希,随即道,“我……有个……不情之请……皇上可要考虑考虑?” 蔺希闻言,蹙了蹙眉头,许久之后,到底还是道了一声,“准奏!” “哎?”好月这便无比好奇了,“您知晓我要说什么?” 蔺希嗤笑一声,直起了身子来,“不就是想让朕同意,风光送夏威回大夏么?” 好月唔了一声,立时狗腿道,“果然是厉害,什么都逃不过皇上您得法眼!” 蔺希便又笑了,“既然你向来是个聪慧的,那你可是知晓,朕为何要罚你跪下么?” 她……多多少少也能猜着一些。 可蔺希是皇上,皇上的心思哪儿能让人说猜便猜的?当下便只哈笑了一声,“皇上心思莫测,乃非我等小辈可能猜测!” “少贫嘴!”蔺希朝其一笑,“猜罢!” “那我……若说错了,您不会怪罪我罢?” 蔺希长眉一眼,“恕你无罪!” 如此,好月便也算是放下了心来。 抿了抿唇,唔了一声,便说了起来,“想来您对我将夏将军……的死……是有几分怒气,不过……您那话中有说,明日大臣便想着要如何处决于我,您今日……故意让人知晓我跪在此地,也是想着,明日为我考虑……” 话也不敢说的太透,最为主要的是,蔺希有自己的打算。 其一,本来传膳有专门之人,而今日蔺希似乎是特意换了一群新的内侍。 后宫当中,只要有钱便可买些小道消息,作为新人,贪图钱财,自然也就会将蔺希未曾用晚膳的消息传出去。 其二,从后宫一路走来,那些个嫔妃为何不曾有任何受阻之处?这摆明了便是让人看得明白,好月被蔺希罚跪在了御书房的院子里。 便算有人不识得好月,可大多部分却是识得的。 而她罚跪之事定会在宫廷内传开,这结果也恰好是蔺希所要的。 第五百八十六章这天色该亮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这天色该亮了 想来蔺希所要的结果,也定是为了她考虑。 好月这话说的有几分含糊,蔺希却是听明白了,唔了一声,“倒是挺会替自己贴金!” 好月干笑一声,“不敢不敢,承蒙皇上您看得起!” “罢了,时辰不早了,你填饱肚子,便去歇会罢!夜里露重,莫要着凉……”说着,他则又补充了一声,“卯时鸡鸣,你再去继续跪着罢!” 呀?还得跪? 好月的食欲顿然消失无存,想了想,“如今时日不早了,我大姐想必还在家中等我得,皇上……要不您高抬贵手,派人、同我大姐说一声?” “你倒是想的好!”蔺希直接否决,“你入宫之时便该想到今夜出不了宫,今夜你就好生待着罢,想必你大姐,明日便会知晓你的消息了!” “哎……不是……”她欲再要说什么,蔺希却已不打算多同她说。 打了个哈欠,“朕去偏殿睡几个时辰,这御书房……你想躺哪便躺哪儿……” 这倒也是,蔺希日理万机的,若是不睡几个时辰,身子也定是吃不消。 如此一想,她嗯了一声,“我去……殿外罢!” 于是,蔺希让内侍偷偷的搬来了一张太师椅,再吩咐其,明日天亮之前便必须得太师椅搬走。 这些个内侍都是由郭怀一手培育出来的,且一直都在御前伺候,早已知晓人情世故,更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蔺希对此很是放心。 交代完之后,蔺希带着几个内侍从御书房走远,而这院子内,只剩下两个看管好月的内侍以及守在殿外的侍卫。 今夜的月依旧是有着几分雾蒙蒙,好月躺在靠椅当中,不禁又想起了等在家中的安月。 不知安月此时在府中是否等的心急如焚。 她未曾有任何消息传出,小五与苏南,是不是又很是担忧? 啊,对了,她还说,明日要去大农司府中去拜访鲤鱼大人的,这下……又得失约了。 膝盖因跪了四五个时辰的缘故,红肿不堪,直让好月又抬手揉了揉。 那两个内侍见此,十分懂眼色的站了出来。 “公主可是膝盖疼?可是要奴才给您锤锤?” 在这宫廷当中,内侍是奴才,且因不能人道,给主子揉案也是寻常之事。 “不用!”她一笑,“我将腿伸直一会子便好了!” 别说,她若是真被蔺希罚跪一天一夜不得起身,那明日她还真是怀疑,这脚还将会不会是她的。 如今肚子饱了,又有个靠椅让她睡,盯着夜空想了想,理了理明日要发生的事,又觉着自己想的多了头疼,不如只等着明日即可。 如此一想,内心念叨了一声安月晚安之后,她便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几乎还在她做梦之时,便听得有人在耳边开始轻喊了起来。 “公主,卯时了,您该起身了?” “什么?” 北方的天里,卯时的天色已有了几分灰蒙将要天亮之势,好月揉了揉眼,便见得一个内侍正眼含着笑意的轻声唤着她。 “卯时了!”内侍又重复了一遍,“这天色该亮了,您……该起身了!” “啊,对!”好月脑子一清醒,立时从太师椅上爬了下来,“搬走罢!” 那内侍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见好月睡的如此香甜,面色也带了几分歉意,“那奴才、便搬走了!” 好月点头,说了一声好之后,便见得那两位内侍将靠椅一同般了起来,再搬出了大殿之外。 瞧了一眼还尚早的天色,好月吸了口气,先是做了一个热身动作,随即再运动运动了一番关节,这才又吁了口气,跪了下来。 直到她跪了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天色大亮,这才听得御书房门外有喧闹声传来。 不多会,便见得一袭明黄龙炮的蔺希带着好几个大臣缓缓走了来。 当众人到得御书房前,见得那跪的身子笔直的好月,众人均都无比好奇的瞧了一眼。 尽管已听到了风声,如今真见着了人,却是让众人愣了愣。 直到蔺希喊了一声,“长月不将朕放在眼中,昨日竟敢同朕顶撞,朕便让其跪在此处一天一夜,众爱卿,可是好奇?” 不将皇上放在眼中,还同其顶嘴,竟只是简单的罚跪个一天一夜? 不是应当要斩首么? 这……皇上对那女子是否太过包容了? 当下正有想将好月拖下水的大臣立时便朝天子谏言,“皇上,虽说为君需要仁厚,但也不可太过仁厚,您乃是天子,岂可然给一个黄毛丫头给指手画脚的顶撞? 尹好月虽为皇上所亲口御封的长月公主,但这般目无王法,如何留的?” 有了一人说话,自然便又有人附和。 这些人一直便在想着要如何弄死好月,且今日在大殿之上又谏言说了一番,可蔺希都仿似未曾听着一般……如今逮着了这个机会,那自是要好生将此事说说的。 于是,便有人道。 “是啊,皇上,这女子年岁不大心思却不小,竟敢假借皇上您得圣意,在军中为所欲为,倘若不诛,是否在今后还会接着圣意做出更大之事来?这、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呀!” 蔺希闻言,唇角勾的极高,那眉眼一挑之间,又带着万种风情,“是么?” “可不正是!”又有一人道,“从此事可瞧来,这女子是个野心不小的……您,可不能轻易饶过!” 蔺希则又唔了一声,看向好月,“长月,你可有何话要说?” 长月,是皇上对她的封号,这般唤她,不显得生疏也不显得客套。 好月无法猜测蔺希此时是什么意思,脑子绕了几绕,眼前所能瞧见的,仅仅是蔺希那双以金线绣了双龙戏珠图案的龙靴。 想了想,她只道了一声,“回皇上,长月不敢多言!” 蔺希闻言,却是一笑,朝那些个大臣似做玩闹的语气一般,“你瞧瞧你们,一个一个的,可是将朕这胆大包天的御妹都给吓着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杖打五十 第五百八十七章:杖打五十 林夕这番话下来,却无人敢接。 他说:你们将朕这胆大包天的御妹都吓着了。 可是在话中有话的说着众位,更是要胆大包天一些? 天子的心性当真是叫人难以揣摩。 蔺希又是一笑,“罢了,既然朕的长月如今也恰好在宫中,那倒不妨将众位爱卿所奏之事解决了罢!” 话一落,他则又抬眸看向好月,“起身罢!” 听得这三字,好月心中松了一大口气,朝着天子谢了恩,她便欲要起身。 本身昨日便跪了许久,今儿个早间又跪在这硬邦邦的青石板上一个多时辰,膝盖自是累的不行,一个不未曾站稳便险些要跌倒。 幸好旁边的内侍眼疾手快,立时将好月扶住。 瞧她那惨白的脸色,以及这瞧着十分疲惫的身姿,倒像是跪了蛮久。 蔺希示意内侍将她的扶着,随即又带了一众大臣入了御书房殿内。 如今好月在,自然是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引去了她的头上。 “皇上,长月公主尹好月竟敢假借圣命,此乃胆大包天诛九族之罪,您需下令剥夺其封号,将其贬为庶人,再让其游街示众,方可捍卫天家颜面?” “天家颜面?”蔺希缓缓坐书案之后的龙椅上,唇角略带笑意,“何为天家颜面,罗爱卿不妨同朕好好说说?唔……诛九族么?倘若朕不剥夺‘长月’这封号,九族当中,可是否还包含了朕呢?” “皇上……您这……”那被称呼为罗大人的大臣被蔺希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只得颤了颤身子,“微臣并非此意,只是尹好月假借圣谕在军中肆意妄为,乃是至大南安危于不顾,至大南百姓、江山与不顾之地!应当严惩!” 蔺希翻了饭龙案上的奏折,笑的十分冷冽起来。 “罗爱卿这口口声声都在说朕的御妹是假借圣谕之名在军中肆意妄为,那朕倒是想问问,这消息是何人通知大人您得?”说着,他则顿了顿,瞥了一眼那只安静站在一侧不曾言语半分的好月,又继续补充道。 “且罗大人未必未曾瞧着?长月只用短短几日便夺回了安城,替朕屠杀了大夏贼子七万余人,更是在短短一月之内破了大夏运州,朕倒是想问,这便是罗大人嘴里的至大南安危于不顾么?” 这番话,说得让那罗大人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要再找什么理由。 在罗大人旁侧的另外一人则也出列道,“皇上,我大南律法有明令,女子不可参政,长月公主入了军营,担任了这主帅之名,便已是触了这大南律法,触动法律者,自然是该斩杀!倘若如此,那律法又有何用?” “律法是死的,而人却是活的!”蔺希依旧是不动声色,“长月这回去军营,本也便是受了朕的旨意,这既是受了朕的执意,又何来的假借圣意呢?”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几眼,再由那罗大人道。 “皇上,微臣知晓您要维护这野丫头,可她触动了法律便是触动了法律,倘若法律如此无用,您还要竖立这律法作甚?” 几乎在这话落下的一瞬间,蔺希的眼神冷了又是一冷。 “怎的?朕这大南的天子,如今还轮的着你个臣子来这指指点点了吗?”说着,他则蹭的站起了身来,长眸紧紧瞪着那位大臣,“你若是有本事,你倒是去打个胜仗来,你倒是去带领三军去夺回安城,攻下运州呀! 当初边疆来报,边疆运州失守,主帅惨遭杀害,军师亦被处死,为何无人站出来去边疆,为了这大南的安危,为了这大南的子民站出来?” 这番话下来,大殿之内一片寂静。 蔺希冷冷笑上一声,朝着外头大声喊道,“来人!” 随着这话一落,立时便又进来几个身穿铁甲的御林军。 蔺希手一挥,“礼部尚书罗光礼侮辱大南天子,藐视王法,摘其头上乌纱,身上官袍,打入天牢严加看管!” 忽然的反转让在场众人久久不能反应。 直到御林军上前开始将罗光礼押起来欲摘乌纱帽,这人开始有人下跪着求起情来。 可蔺希是谁?只冷哼一声,“谁敢求情,一罪并罚!” 那要说出口的话,如鲠在喉,让人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极为难受。 罗光礼心知皇上这回怕是动了真格,想要认错已来不及,不如干脆大声骂道,“你个昏君,纵然为了一己之私维护一个黄毛丫头,当真是个昏君,昏君!” 越是骂的狠,蔺希便越是笑的欢,“罗光礼辱骂天子,杖打五十!” 杖打五十,显然便是想将他的命夺去。 罗光礼也是个认怂之辈,心中虽然是十分怒气,可再是不敢多骂,倘若他趁这一是口快而连累了家人,诛他九族可要如何是好。 待得罗光礼被拖下去,蔺希眼眸一扫,瞧了一眼众人,冷笑着。 “可还有谁要站出来,同朕有话要说?” 今日顾宴告病未曾上朝,他们当中也没主力,见得了蔺希对待罗光礼的下场,他们此时也仅是面面相觑,不知要如何再说。 他们没了话,蔺希却有话要说。 唤来了好月,“来,你将朕赏赐给你的蔺希拿出来!” 好月一直候在一旁看戏呢,闻言,眼眸深了一深有一深。 缓缓摸向怀里,从怀中摸出来蔺希在锦州送她的玉佩,再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将玉佩放置在了桌上。 蔺希拿起玉佩,给众人瞧了瞧,“不过是朕一直未曾说此事罢了,怎的,你们却是非要弄个清楚明白?你们以为长月回扬州便只是简单的回扬州么?呵,朕如今来告之你们,她是受了朕的指意!” 说着,他则又将玉佩摆在了桌案之上,背着双手走至了众位大臣之间。 “你们可是觉得长月是个女子,不可参政?好,朕如今就告诉你,倘若你家的姑娘才华可比得上长月者,朕定当重用,赏其府邸,赐其封号,可成我大南官员!亦可上下那金銮殿内!” “不、不敢!” 众人心虚了一把,连着又倒转了语气来夸赞好月,“长月公主的才华乃非寻常女人所能披靡!” 第五百八十八章还生我气? 第五百八十八章:还生我气? 蔺希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你等可还是要连名来上告长月么?” 有了方才那罗光礼的教训,此时众人谁还敢再说话? 蔺希则又道,“朕这大南啊,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响彻三国的人才,能在短短一月之内夺回失守城郡,攻下运州,这是三国奇事!本应当是高兴之事,应但是要普天同庆之事,为何你等却总是想着要如何来处死朕的功臣呢? 便算你们不服朕当这大南国君,莫不是还想将这大南天下也拱手让人?你们莫要忘了,如今外敌当前,朕没了,你们这些大南的臣子,也不会有好下场!” 这番话,的的确确让众人心头一凛。 蔺希又笑了,“如今你们,可还有什么要奏?” “没、没了!”那几个大臣颤着声音答道,“臣等、臣等无事禀奏!” 如此,蔺希便龙袖一挥,“那便退下罢!” “是!”几人应声,随即退了出去。 待人走远之后,蔺希这才瞧了一眼好月,见她正一脸疲惫的站在一侧不曾开口说半个字,他那声音便又柔了下来。 “好了,你的事解决了!” 今后,再无人将此事拿来说事。 好月一笑。 不仅仅她的事解决了,他的事也解决了。 成功的罢免了礼部尚书,再好安排自己的棋子来任这个职位。 如此一步一步着来,整个朝廷的血液都将会焕然一新。 难怪蔺希这些时日一直将她的事晾在了一旁未曾处理,也难怪蔺希会将她罚跪在御书房外,却对那些个大臣说,不过是顶撞了几句而让她罚跪。 实则呀,这每走的一步,处处都是布满了心机。 利用大臣来因她之事拉罗光礼下马,在因此事告之众人,她尹好月顶撞皇上,皇上不过是简单的罚跪,而罗光礼顶撞皇上,皇上则要罢免其官职,甚至挨板子。 蔺希这是在跟众人说他对她尹好月的宠爱啊! 将她推至一个更高的浪口呀! 好月眨了眨眼眸,敛起了眸中所有的情绪来。 其实蔺希对她还很是宠爱的,也很是包容的,就说他明明知晓她要上官云澈的意图,也明着给了。 知晓她将擅自做主的将夏威给‘杀’了,他也未曾多生气。 再且,这一步本就是她自愿走入的,蔺希能利用此事让自己更稳一步,也是桩好事。 眸子又眨动了几下,蔺希已给她倒了杯茶,“喝杯热茶,暖暖胃罢,瞧你昨夜并未睡好,朕等会子派人送你回府!” “好!”她自是不会拒绝,笑着应了一声,再接过了蔺希递来的茶,“我昨日倒有一事忘记同皇上说了!” “何事?” “关于物价上涨之事!”她抿了一口热茶,再将杯盏放下,这才恍然察觉道,这杯子竟是蔺希的。 心中微有些慌乱,手上却仍旧极为平稳的将杯盏放下,再道,“近来京城物价上涨,只恐会造成百姓恐慌,如今北疆战事未定,得先给百姓一个安心!” “这……倒是未曾听过!”蔺希眉头深皱了起来,显然是对此事十分头疼,“李瑜作为大司农司,此事也应当派人去管辖管辖!” 说着,他则又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年迈了!” “这也并非是大农司一人之力!”好月道,“按照我得猜测,涨这物价的背后定然是有人在操控……我在想,咱们应当先让有关部门将此事压下,恢复物价!” “这倒是好事!”蔺希点了点头,“你有何看法?” “只能用权利镇压了!”好月道,“因着物价上涨的缘故,便是我那南山超市都在我不知晓的情况下调整了价格,这难免更会让百姓心忧,如今的突破口,倒是可从超市内入手!” 蔺希知晓如何治国,可对这些商业之事却不是很能理解。 但也大约能知晓好月的意思,他想了想,则道,“你如今手中的免死金牌,背后又有朕替你撑腰,去罢,无论做了什么,朕都定会保全你!” 好月所要的也恰是这话,她灿烂一笑,“您放心,十日之内,我定让这京城的物价恢复原状……那什么,您可还生我气?” 蔺希听着前一句还挺是悦耳,后句却让他愣了愣。 “什么?” “夏威之事!”她道,“我知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您得火眼金睛,但……夏威之事,的确是我胆大妄为了,还请您消消气,大人不记小人过,莫在因此事动怒! 骂我我倒是无事,若是让皇上您的龙体气坏了,这可就是好月的错了!” 当真是……叫人又气又好笑。 蔺希伸手在好月头上一弹,“朕既是明君,那自是要做一个明君该有的样子,罢了,此事既已落定,朕还能有甚法子? 时辰尚早,朕派人送你回府,恰好还能赶上府中早饭!” 因着这一句,好月便又干脆同他打趣起来,“咦,我这好歹也是皇上您的御妹,乃是您亲口御赐的长月公主,怎的,莫不是一顿早膳都舍不得给?” “哪儿有你这多话!”蔺希只觉好笑,“想来你大姐等人在府中也是等的焦急了,朕倒是舍得这早膳,你可舍得让你大姐久等?” 嘿,这还真就说至好月的致命点了。 当下也不同蔺希再多说,只让几个内侍一路相送她出了宫门。 在踏出宫门那一刻,她又从车窗当中回头瞧了一眼那极高极高的宫门,叹了声气。 昨日入宫门之时心情无比沉重,今日出了宫门,却是无比轻松了。 马车一路往公主府中而去。 好月本以为她昨夜一夜未曾回府,安月定是心急如焚,却不想见着她时,她则是一脸笑意盈盈,还顺带着给好月备了水沐浴。 不待好月多说,安月则笑道,“那郭公公说的话果然是准的,说你早间定会回来用早饭,倒恰好是早饭时辰回来了”! 郭公公?郭怀? 好月当即又愣在了原地,想起蔺希昨日同郭怀耳语了一阵,又在昨夜拒绝了她派人前来通知安月一声。 原来,是早有准备。 当真是……这老奸巨猾的皇帝! 第五百八十九章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第五百八十九章: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夏威的死并未曾在公主府内造成多大的影响。 除去安月在听到他死时叹息了一声之后,便再未曾提及过此事。 伯言倒是更要沉默寡言些,将所有的情绪放在了心中,只日日安心的教导了安邦,仿似忘却了这个人一般。 而朝廷这内,因罗光礼打入天牢,这礼部尚书的职位便空了下来。 在大臣的几番争吵之下,蔺希终是龙袖一挥,安插上了自己的人手。 由去年的新科状元王程意,担任了这礼部尚书一职。 王程意到底还年轻,且一下子越级太高,又遭到了众人非议。 幸好他经过锦州之事后,为人处事这也圆滑了许多,让众位不满之人连个错处都挑不出来。 这日,恰好是八月初一。 好月才吃过早饭不久,便听得青鸣来报,礼部尚书王程意此时正在大厅之内等着她。 因着上次一跪,好月也的确是修养了两日才是精神充沛,今日正想着要去农司府邸上门去拜访鲤鱼农司呢,却是不想王程意来了。 也不曾多想,只应了一声,便朝着大厅走了去。 看茶宫女才恰给王程意看茶不久,他见得好月前来,又立是起身朝着好月迎了去。 “微臣见过公主!” 好月一抬手,步伐迈的十分从容,“王尚书多礼了!” 这一声王尚书唤的,让王程意干笑了一声,“微臣能有如此成绩,也多亏公主在圣上面前美言!” 说着,他将桌上摆放的礼品又交给了好月,“知晓公主喜爱匕首,微臣便让人打造了一把短刃,上不得什么台面,还望公主莫要嫌弃则好!” “王尚书哪里话!”好月一笑,在主位上落座,“我这府中什么都不缺,尚书大人就莫要费这些银钱了!莫客气,尚书大人随便坐!” “应当的,应当的!”王程意在一侧坐下,想了想,又同好月表了忠心,“微臣知晓能有如今这一切,多亏了公主提携,今后只要公主吩咐,微臣定全力以赴,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尚书大人这话可就言重了!”好月继续笑,“你我都是替皇上办事的,只要尚书大人能好好效忠皇上,替皇上担忧,替这大南的百姓出头,便是对皇上最好的忠心了!” 好月这话里话外的要将自己摘了个干净,直使得王程意眼眸又深了深。 不知是她这心思太深,还是他的心思太浅,王程意总觉着看不透她的意图。 到底,只是笑了笑,“是,微臣谨记公主之话,定会好生替皇上分忧,替这大南百姓着想!” “这便够了!”好月浅笑,“不知尚书大人可是用了早饭?” 如今已过早饭时辰,我那个成员虽不知晓她所问的意图,却仍是回道,“用过了!” “那便留下来用午饭罢!”她又一笑,“我让安邦来招待你……眼下恰好想着要出门去拜访大农司,时间紧迫,便不同尚书大人多言了,倘若尚书大人还有话要同我讲,不妨等我回府再言!” 知晓好月有事要忙,王程意自是不敢多有耽搁,忙是说了一声,“公主请便!” “我方才已让青鸣去唤了安邦,想必就该来了……我如今马已备好,便先走了,王尚书随意,莫客气,将这公主府当自己家便可,想去哪儿瞧瞧都可!” 二人之间的关系本身在扬州之时便已拉拢不少,也自是不会在意这些。 好月因着的确要急着出门,也不曾再多同他说,道了一声随意之后,便立时出了府。 她去农司府,身边自然是依旧带着小五与苏南。 苏南对冬季菜之事如今已掌控了技术,有何疑问之处,他也能解释个清清楚楚。 而小五么,是个随行保镖。 三人一路到得农司府,奈何才递过帖子,便见得李管家走来出来。 见着好月,自是先行了礼,随即才一脸歉意道,“真是不巧,我家老爷昨日早间出门访亲了,约莫得过两日才回,公主若是找我家老爷,不妨两日之后再来!” 呀?出门访亲了? 不过也是,她本身在两日之前便该来了,倒是她失约了。 想了想,笑着同管家道,“无碍,待大农司回府之时,还请李伯说一声!” 这丫头,前段时日才打过胜仗,为大南朝赢得了骄傲,如今站在府门前还能如此有礼貌的唤他一声李伯,当真是叫他心悦。 连着应了几声好之后,再道,“定会告之公主!” 于是,一连三人便同李管家告了辞,又去了南山超市。 如今她的精力已经恢复,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要想着如何将物价给恢复原状。 这大南的物什本也不多,主粮又是缺少,一旦发生战乱,粮食上涨本是无可厚非之事。 但如今要先压制住价格。 压制住价格也并非是解决根本之事,还是得靠主粮来让粮食更是丰富起来。 可这粮食,也只恐是要去海外才可得。 海外,对于如今的好月只觉着太过遥远了……她之前还想着为了逃避婚姻而选择去漂泊,可如今有了北冥夜,忽然觉着成婚也并非是桩坏事。 倘若说出海的话……可是得二人成婚之后,再协手漂洋过海去瞧瞧? 一说起那个紫衣男子,好月脸上的笑意便忍不住的荡漾了起来。 苏南无意间一瞥着,自是少不得要打趣其一番。 “哎哟,我家这好月公主笑的如此灿烂,可是心中在想着哪个风流倜傥的男子了?”他抿唇一笑,“容我来猜猜,是谁呢?可是那复姓北冥,单字一个夜的少年儿郎?” “你不说话,无人将你当哑巴!”好月超其白上一眼,“有这闲聊我得心思,不妨好生的背背四书五经!” “背甚四书五经,都说这书要好生读,不能死读书,背死书,这可是你告说的……我背了不能擅用又有何用?” 嘿?这人顶嘴倒是顶得个起劲来了? 好月直接朝他一拍魔爪,“你如今倒是出息的很了,知晓如何顶我的话了!” 在这话间,三人已是到了南山超市之前,再将马栓在了一旁,三人一同入了超市之内。 第五百九十章忽然涨价了 第五百九十章:忽然涨价了 南山超市恢复了原价,所有的货物便如哄抢一般,超市之内,无一处空闲之地。 生意好,可韩涵非却要哭了。 见得好月前来,便立时跑来哭诉,“公主,您瞧这几日的账本,自打调整价格的这两日来,几乎是每卖出一件,咱们便亏损的更多,您瞧着,可要如何是好!” 好月脸色很是淡然,“我不是同你说,让你压商贩的价了么?怎的?” 说起这事来,韩涵非则更是委屈。 “公主有所不知,如今这物价约莫是有人在暗中操作,那些个商贩只要是同意降价者,则会引起众人公愤,更是……更是不好过!咱们这超市内的货物又不能停,因着价格缘故,许多小贩已打算撤柜……这超市乃是公主所开,倘若因价钱而关门,只恐是……” 只恐不仅会让人笑话,更会引起百姓的恐慌来。 好月冷笑了一声,“你为何不将此事早一日告之我?” 韩涵非很是无辜,“奴才……奴才……” “罢了,你且先说,是哪家小贩先想着要撤柜的?” 韩涵非话语略带了些结巴,“是、是那家卖猪肉的!” “倒真是要敬酒不吃了!”好月又是一声冷笑,挤入那办公室当中捧出来了一个盒子,再拿了蔺希的令牌给苏南,让其去城边调遣四五十余侍卫来,随后同她一起去找那猪肉供应商。 这家猪肉供应商好月还有几分映象。 当初为了能加入她那超市当中,还左右的低三下次的同苏南说了一众好话。 如今倒是好,第一个先倒戈的却是这一家。 那猪肉贩子外号称为猪肉荣,家中喂了不少猪。 他本是个屠夫,除去卖猪肉之外,还会低价收购猪肉,再拿去市面贩卖。 但自从有了南山超市之后,他便也闲了下来。 超市内有人帮着卖,他只需供货,再等着收钱则好。 今日恰在家中同酒友喝着几个小酒呢,因着这些日子的涨价,他这腰包也赚了不少,连带着这桌上的,都是满桌的大鱼大肉,吃的叫人好生羡慕。 当好月带着人来到他那院子里时,他已是微醺模样。 乍然听得自家妻子在院子里大叫了一声,他还有几分不瞒,连带着嘴里的话都显得很是污秽。 “你个娘们家家的,整日就知晓个叫叫叫,咋没见你在床上叫的如此大声呢!” 那同他一道喝酒的汉子听了,则哈哈一笑,“如今荣哥你赚了钱,何须还要在家中守着这娘们儿过日子呀,京城当中的红颜坊知晓罢?有钱了,去走一遭红颜坊,那当真是……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 听人说,那红颜坊的姑娘个个身段柔的无骨,且能歌善舞,那伺候人的技术,也好的不行呢!” “红颜坊?”猪肉荣嗤笑,“这我知晓,不过里头的姑娘可贵着呢,非达官贵人多不能玩儿,咱们这些平民百姓哦,还是去去怡红院的要好,那里的姑娘能摸能掐,哪个不比红颜坊的要好?” “荣哥这就不知晓罢!”那汉子挤眉弄眼一笑,无不显得猥琐之意,“红颜坊那些个姑娘可决计不是怡红院所能比拟的,我听人说呀……” 这话还未曾说完,便听得院子里猪肉荣的婆娘在颤声的求饶着。 二人的话顿时顿了一顿,又听着院子里一阵响动。 忙是觉着不对劲来,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即立时趿拉着鞋子打开了房门往外头瞧去。 这一瞧,便瞧得院子里此事已围绕了不少官兵,而他的婆娘已被几个官兵押在了一旁。 在那院子的正中间,则有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紫衣姑娘正双手负立而站。 同猪肉荣一道喝酒的汉子不识得她,可猪肉荣却是识得她的,连带着那候在她身旁一左一右的两个少年,也是认识的。 当下心中一惊讶,酒意亦醒了个大半。 “公、公主……草名叩见公主!” “公主?”那汉子听着猪肉荣如此一叫,当下也随着跪了下来,行了跪拜之礼。 好月一双猫眸紧紧盯着那猪肉荣。 猪肉荣此时因她的到来而显得很是恐慌,且瞧着他的妻子更是被她扣押起来,则更是显得来者不善……以及那几十个官兵…… 当真是让他恐慌到了极致。 “不、不、不知……不知公主大驾光临、光临寒舍,可,可有何贵干?” 冷汗一滴一滴的顺着他的额头落下,连带着舌头都仿似打结了一般,连带着说话都说的不利索。 相比起他的惶恐,好月却是笑的一脸灿烂。 “了解我超市之内每一个供货商的住处,是本公主的责任!”她笑,“听说最近猪肉涨价了,每斤长了死五文钱,这价钱令本公主有几处不明白之处,还得劳烦劳烦你来同本公主好生讲解讲解,这价钱……为何就忽然涨了!” “草、草名惶恐!”猪肉荣舔了舔唇,“这涨价之事、乃、乃京城大势所趋,也、也并非是我一家独涨,还请公主明察!” “本公主不仅明察了,更是查过了很多次!”好月小,从腰间掏出来一张合约纸来,笑了笑,“本公主方才仔细的瞧来瞧这合约上的条件,的确是有很多不明之处,还真得阁下来解解疑惑的!” 那合约竟有不明之处?猪肉荣又是一慌。 好月则笑道,“来,你好生来瞧瞧,这合约之上,可是否名言,在签订的期限之内随意涨价,可是要罚十倍的款? 唔,这理儿你可能不懂,简而言之,你若是违反了条约,按照你没一斤只涨价四文钱来计算,那你得倒赔给我一斤四十文的价格! 超市内对于每人每日供了多少货可记得十分清楚,自你涨价之日起,所涨的银钱你将以十倍的嫁给赔给我! 唔,咱们来生生算算这笔账,好让本公主知晓,你欠了我这超市多少多少钱!” 竟还有这等不公平的条约? 猪肉荣脸色一遍,“公、公主可是看错了,草名、草名怎会签下……签下这等合约!” 第五百九十一章合作愉快 第五百九十一章:合作愉快 见他不信,好月则将合约摊在他面前,认真的给他瞧了瞧,“上头这白纸黑字可写的清清楚楚呢!可是要找个人念给你听听?” “这……我……”猪肉荣的确不识得几个大字,如此,他便示意身边的汉子瞧上一瞧。 那汉子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番,随即脸色聚变,“荣、荣哥,的确如此!” 一句的确如此,让猪肉荣险些着要掉入深渊。 他未曾读过多少书,算术也不好。 但按照他每日固定给超市供货三条猪,按六百斤计算…… 涨价是从两月之前开始涨,那时每斤只涨了两文钱。 如此来算,他所要赔给好月的银钱便是十二两。 两文钱连着涨了一月,便是三百六十两。 且自上月起,便涨价了四文……如此一算……那要赔偿的字数,当真是叫猪肉荣冷汗连连。 “求公主高抬贵手,高抬贵手,放过草名一家罢!草名一家这上有劳下有小的,这些银钱,可该要如何赔您啊!” 好月收起合约,不紧不慢道,“合约就是合约,既然成了书面形式,且咱们之间还盖过了章印,那便证明这已是受了法律保护的!倘若我今日绕过了你,那本公主这旗下还有多少个供货商?我又该当要如何处治他们呢? 荣老板,这世界有了规矩才可成方圆,倘若都没有规矩,岂不是就乱了套了?本公主并非要针对你,当初预定货架,也是你求了我身边的人才求来的!” “可……可草名,做的也不过是些小本生意……”便算是个汉子,猪肉荣的眼泪也几乎要掉落,“这,这秦家荡产,只恐也是不够赔公主的呀!您这不是要将草名一家,往绝路上逼么?” “但这白纸黑字的签订在了这里,你让本公主怎么办?”好月眨眨眼,“你若是没钱赔偿也成,那便只能先将那押入大牢了,再细细盘算你旗下的这些产业,唔,倘若不够抵偿的钱,那便让你妻子孩子去我公主府上做苦力罢,待何时能将你违约的这些钱给补齐了,我再让衙役何时放你出来! 你瞧这样可还行?这也是一条解决的法子!” 如何能行?哪儿能行? 猪肉荣闻言,忙是跪地磕头求饶,“求公主高抬贵手,草名不敢了,草名不敢了!” “呵!”好月仍旧冷笑一声,“那成,我便再给你一条活路,倒也是不难,只从此时起,你得承诺今后所有的价格都不许再有更改,本公主便也高抬贵手的饶过你! 念你是初犯且又不识字,本公主倒也不强人所难!但律法与规矩可还是要有的,你说呢,是不是?” “可……” 猪肉荣的话还未落下,便见得好月笑眯眯的打断道,“可什么?” 纵管知晓说出来很是危险,可猪肉荣再三做过斗争之后,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可市面上都涨价了,倘若就草民一家不涨,是否……是否证明这是公然要同人对抗?” “那有什么?”好月笑着,“你要明白,你这身后有我公主府做后盾,你所要做的事情,便是恢复本来的价格,再每日供你所要供的货,其余的事儿,便不是你的事儿了!” 可此事也很难呀! 猪肉荣几乎要笑着哭出来。 倘若价格一降,他势必也得让下家一起降……这在市场上又将会引起一阵慌乱。 可此时他已是毫无任何办法,比起所要赔偿的这些钱来,仿似降价对他更有好处。 最后,也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恼火,他本以为攀上官家是桩好事,倒是不曾想,反倒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见得猪肉荣妥协,好月朝其很是会心一笑,“本公主就知晓荣老板是个识时务的,那预祝以后,咱们合作愉快!” 说罢,拍了拍手,示意官兵将其妻子放了,随即她便又带着一众等人离开了此处。 瞧着她远去的背影,猪肉荣的一双眸子里已是万念俱灰。 如法至炮的,好月又连续走了几家。 签订合约之时,那些个商贩还当自己同官家拉上了关系,却没想到忽然的冒出来了一条霸王条约,众人悔恨之余,也不得不将价钱做了一个调整。 在好月软硬皆施且亲自出面的三天之后,超市内所有的商货都降到了原处,这不仅仅是百姓夸赞好月以及天子的仁厚,更是牵动了世面上的货价。 因着南山超市货物便宜的缘故,许多百姓宁可哄抢一通,也绝迹不会去买市场上的货物。 如此一来,干活等倒还好说,能久放,那些个卖肉的却是亏了大本。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瞧着自己案板上的肉快速臭下去、再开始生蛆来。 如今的价格本就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知晓起因之后,便有人前去闹事,要将那些个原价供货的商贩给好生教训一顿。 奈何好月早有打算,拍人盯了梢,只要有人敢去找麻烦,她便立时带着官兵前往。 到底是民斗不过官,在好月那处碰壁之后,那些个闹事之人便扬言着要告官,告好月目无王法,凭借着自己的身份不给众人活路。 他们不仅是要告好月,更是要告到皇帝跟前,让皇上好好的瞧瞧她那真面目。 就是个欺压老百姓的主。 好月对此不显得不怕,反而笑嘻嘻的让众人立时去告,而她,再教训了这一众小贩之后,便带着官兵扬长而去了。 市面上的价格有了好月明目张胆的控制,背后之人却是按捺不住的真去皇上跟前高冷御状,且言语之间对好月处处是诋毁。 蔺希等的便是这一刻,当即给其安了一个罪名,将那告好月之人拿下,并调查其背后身份。 不查不打紧,一查却是真的查出了问题来。 那人乃是一个部落的皇室,混入大南朝廷来,只为从内部瓦解大南,好让他等部落可分上一杯羹。 不过短短几日,有两个大臣失足,朝廷内一时间内的气氛亦是变得紧张了起来。 因着南山超市得价格得到了控制,市场上的人也不得不将价格变回了原样。 那本是连续物价飞涨了两个月的京城,在好月不过七八日的操控下,又恢复了原样。 第五百九十二章我画的船 第五百九十二章:我画的船 进入了八月中旬的北方,天气已开始转凉了起来,夏衣换成了秋衣,早晚的时辰里更是冷的有了冻手。 安月听青鸣说北方的冬天将会大雪纷飞且雪厚三尺,她知晓好月向来是个怕冷的,便想着要给好月缝制个暖手套。 总在外面跑,莫让手上生了冻疮才好。 前些时日,蔺希派人风光的将夏威的骨灰送回了大夏,且以鼓乐欢送,送走那属于大夏的英雄。 这一举动使得不少百姓为之触动,却也有不少人小声的议论着天子的这些举动,这是典型的涨了他人志气。 舆论纷纷之时,却不是谁说了声,天子对敌人尚且如此,待自己子民岂不更是要仁厚许多? 此言一落,倒有不少百姓纷纷又开始称赞起蔺希这个仁厚的明君来。 一时间,蔺希以仁厚为君的消息,在整个大南以及三国之间开始传的沸沸扬扬。 九月初。 好月从宫中归来,连带着所有的心情都变的极为美好,仿似这世界的一切都越是瞧着越是觉着顺眼几分。 许久不见得她如此高兴过,安月连着询问了两声她这是为何而如此高兴之后,好月这才欢笑道。 “今日我入宫,皇上带我去看船了!” 安月很是不解,“看船?什么船?” 若说船,她们这一路过来可算瞧的不少,怎的久不见她有如此高兴。 好月笑道,“我画的船!” “你画的船?”安月更是好奇,“你画的船我也见过呀!” 不过是纸上的船罢了,安月当真是不知晓这其中有何令人兴奋之处。 “不是纸上的……”好月解释道,“是我画在了纸上,皇上又派人给打造了出来!好几搜呢,里头所有的设计都同我画的一模一样,唔……一艘船可以容纳上百人呢!” 倘若不是蔺希让人将这船只给制作了出来,好月倒是险些要忘记了自己曾经画过船。 如今成品摆放在了她面前,当真是让她……让她狂喜不已。 且蔺希还让她来将这些船给命了名。 因好月画这船的本意是想着要航海,在海上可乘风破浪,越过一切大波大浪,于是……她便将名字命名为了:冲锋号。 今日之事,当真是叫好月狂喜不已。 安月不懂好月有多欣喜,但见得她一直笑意不曾停下,且是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便知晓她应当是真心欢喜得。 只要好月开心,她便也跟着开心。 此时的安月恰好在缝制着鞋子,待好月高兴了一阵之后,又侧过头来瞧她手中的鞋面,直直哎了一声。 “这鞋面怎的似是男子的?唔,不像给苏南和小五缝制呀?安邦的脚也还未有这番大罢?” 一听好月的话,安月的脸便不自然的红了一红,低下头来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我是瞧着伯言先生的鞋破了!前两日我去同安邦一道听他讲课,瞧得他鞋破了些,便想着缝制双鞋子赠他!” “呀?”好月笑的十分有深意,“青鸣管着府中的物资这,竟会让先生连双好些都穿不了,我倒是得好生去同青鸣说道说道了!” “不怪她!”安月道,“府中的人尚多,伯言先生的鞋子还需得重新缝制过,一两日之内也赶不出来,我想着我恰好无事,不如便也动手给做了!” “大姐!”好月抿了抿唇,唔了一声,“你老实同我说……你不会对伯言,产生了好感罢?” 这话一落,安月的脸色便更是红了一些,手中的动作随着一顿,却仍是娇声道,“你说什么呢,这话不能乱说的!” “咱们两是姐妹,你同我说个实话怕什么?”好月道,“再且说了,你是我大姐,莫不是还有什么能逃得过我得眼睛呢?” “我……”安月顿了顿,不知要如何说,只叹了一口气,“毕竟我如已……已不是个大姑娘,可还能说什么欢喜人呢?” “何必有这种想法?”好月也随着叹了一声气,“倘若你所喜欢的是旁人,我倒也不多说了,可是这个伯言,却并不一定适合大姐!” “我、我知晓!”安月点头,心中却只觉着有着几分的难受,“我知晓伯言先生文采卓越,风姿翩翩,绝非是我所能肖想之辈!” “不是这些!”好月摇头,“你不比任何人要差,过去遇见渣男并非是你所愿,再且,你不比任何人低一等,也不比任何女子逊色。 我所说的是,伯言身怀血海深仇,他身上的仇恨,许会将你一同带入深渊当中去,你是我大姐,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好好的!后半辈子能衣食无忧,能幸福且安乐的过完下半辈子!” 安月却仍旧很是低落,只垂着头,不知要如何说话。 好月叹了声气,“伯言这人倒是文质彬彬,相貌又生的好看,但感情啊,有时候真的很弱小,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我明白!”安月低声道,“但是喜欢一人又哪儿说能控制便控制呢……总会莫莫名其妙的会因为对方的一举一动而受到牵引……我、我今后定会看清楚自己的身份的!” 在她的心中,她已非完璧之身,再加之又嫁过人,曾还小产过,又如何配得上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呢? 到底,好月只叹了一声气,自从触及感情之后,也知晓喜欢一人是控制不住的。 再且安月也难得喜欢上一人,她这个做妹妹的,若老是剥夺人的幸福,岂不是真的过份了些? 罢了罢了,她一挥手,“你莫多想,先好生缝制你的鞋子罢,我有好几日未曾同伯言见过了,恰好找他去下下棋子去!” 安月有时是当真的羡慕好月,羡慕她的洒脱与随性。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偏生这性子却是有了个天差地别。 眼见着好月将要走出房门,安月到底是朝其唤了一声,“你莫为难了先生,喜欢他,乃是我一人所愿!” “莫紧张!”好月回头朝其笑意深深,“我不过是同他多日不见,下下棋罢了,不多说!” 话罢,便扬长而去,直去了伯言的枫林苑。 第五百九十三章一块肥肉 第五百九十三章:一块肥肉 枫林苑之所以被称之为枫林苑,顾名思义,便是院子旁侧种了一拍枫树。 如今恰好秋季之时,枫叶红火的犹如一团焰火,在清风当中而又随风飘落,满地都是红彤彤的枫叶。 安邦去了院子里同武打师父去学了武术,那偌大的枫林苑中,便只剩下伯言一人独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端坐着看着手中的书本。 落叶在空中翩翩起舞,偶尔沾落在他的衣衫之上,而随着另外的一阵风起,又飞得远了。 落叶当中,只见得他一人端坐,瞧着却是个形影单只。 脚踏在枫叶之上发出沙沙的响声,那本是正看得入神的伯言听得声音,回头往后瞧了一眼。 见得是好月,他便又端坐了身子,继续瞧着他手中的书本。 “今日我从宫中回来的早了些,不知先生可是有空,不妨同我走几盘棋玩玩?” 随着她的话落,人已是在他对面落座。 伯言放下手中的书本,眸色依旧如同之前那般波澜不惊,而唇角的笑意却勾的深深。 “好月今日倒是有空了!” “是了,手上的事已解决好了,便也当真是无事可做!”好月笑着,将围棋摆在了石桌上,这回却将白子递给了他。 伯言放下手中的顺本,顺带接过了棋子。 “你向来爱白子,怎的今日却用了黑子?” 好月一笑,在期盼上先落了一子,“我一直以为,白色东西代表纯洁与干净,但忽然觉着,我哪儿同干净这词,挂得上干系?” 这话一落,那正夹着白子的伯言微微愣了愣。 好月则又笑道,“我这说的是我自己,先生可莫要多想了,来下,来下!” 伯言一眨眼眸,恢复了之前的淡色,夹着白子落下一子,淡淡道,“这世间,可还有什么是干净的!” “有啊!”好月不看他,只一本正色的下着棋,“还有感情是纯粹与干净的!” 感情,对他而言……太遥远了。 二人一白一黑的落着棋子,半响不曾听得伯言搭话,好月则瞥了他一眼,说了起来。 “先生可是有怨我?” “什么?” “对于夏将军的死……”她正色道,“倘若不是我要将夏将军带入京城来,想必他也……也不会如此惨遭厄运,间接害死夏将军的凶手,是我!” “这本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伯言叹了一声气,语气里是满满的惆怅,“早在入京之前,他便已想到此事了!且成王败寇,本是无错的! 在死之前,他能见着那心心念念的人一眼,死在他手中,且死后还能被大南皇上风光送回故里,想来,他应当是开心的!” 只可惜,之后的人生里,将会再无人同他一道饮酒,说知心话了。 人生难得一知己。 死的人一了百了,而活着的那人,却要惦念着所有的回忆。 “我……”好月抿了抿唇,却忽然觉着她似乎已是不知晓再要多说什么话来。 最后的最后,到底只故作轻松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我尹好月所答应的事情,定会做到,也定会让先生能早有一日,手刃仇人!” 伯言眼眸微抬,朝着好月瞧了一眼,“在下,相信好月所说之话!” 话题既然已说到了这里来,好月一想,便又干脆问道,“先生如今二十有四,也不知是否有心仪女子?” 话题跳转的太快,直让伯言愣了愣。 “家仇未报,何谈婚事?” “仇,总有一日会报的,可婚姻之事,却不可一辈子不谈论,先生以为呢?” “于在下而言,尚早了!” “不早了!”好月继续劝说道,“先生要明白,你如今已是二十有四,倘若再过几年,那便是而立之年,届时先生大仇得报了,可人生的信念呢?还有什么? 依我之见,先生还是得抓紧找个心仪女子,再成婚,顺带抓紧时间生几个孩子,到时大仇得报了,还有妻子孩子热炕头!” 伯言当真是被好月这句话逗笑了,“如今八字都还未曾有一撇,你倒是很有自信要替我报了仇?倘若真有如此简单,我这几年,大仇早便得报了!” “这有何难!”好月一边落子一边同伯言道,“游族地势我研究过,且那边有一大片草原,适合放养牲口,这本就是一块肥肉,谁人不想得到? 但游族地势难攻,且个个都是些个骁勇善战之人,大夏没有好的战策的确是很难拿下……而大周距离游族太远,当中还隔了一个大南……想要夺得游族,还需得从我大南踏过。 可大南就不一样了,如今只要等兵力扩大,任凭那游族是何铜墙铁壁,只要有好的作战计划,好的将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部落罢了,有何好惧?” 这两日她同皇上见面,还认真的说起了此事来。 大南若想富裕,便得先有这个能让人富裕的条件,游族那一块草原,便能让人心生艳羡。 听得好月说了这些,伯言倒很是认真点了点头。 好月怕其担忧,便又道,“先生要相信,咱们皇上为人是仁厚的,是个明君,自然不会滥杀百姓,而届时,也定会满足先生的愿望,让先生手刃仇人!” 听了好月这一番说辞,伯言连带着神情都仿似轻松了一些。 好月则又道,“我跟你说呀,我大姐这人,倒挺是不错的,性子温婉又能顾虑大局,是个好女子!” 二人本是在说着如何报仇之事呢,好月忽然将话题又引至了安月身上,伯言当下便是眉头一簇,不知好月打的什么主意。 好月倒是直入主题,“先生别如此瞧着我,只是我恰好还缺一个姐夫,你若觉着……只要报了仇就了缺了心愿的话,那不妨,考虑考虑我大姐? 当然了,我希望的是有个人能好生对待我大姐,只是因纯粹的感情而走在了一起,今后能一同携手,风雨共济的走下去!” “我……”伯言心中难得一慌,见得棋盘之上的棋子,这才仿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落下一字,道了一声,“好月可得加油了!” 而后,捡了她的五棵黑子。 好月勾唇浅笑,知晓伯言是有意绕开这个话题,她倒也十分识趣的不再往上多说,只笑了一声,认真的下棋。 她说的这番话,就是为了同伯言说清楚,倘若他对安月有意,二人能走一起倒也是桩好事。 倘若无意,那便不要多去招惹她则好。 第五百九十四章送你一片星辰 第五百九十四章:送你一片星辰 二人下了半天的棋,直到青鸣来唤她用晚饭,好月这才同伯言告别,回了大厅当中。 伯言依旧如此,同青鸣说,清闲惯了,便一直自己用饭…… 但好月不曾料到的是,这才入了大厅呢,却见得那多日不见的北冥夜竟是出现在了大厅里。 依旧是那一袭紫袍,依旧是那一脸放荡不羁的笑意,依旧是那双灿烂如星的眸子。 二人从衡州一别,如今却又将是隔了两月有余……乍然一见到之下,好月几乎愣在了原地不知要如何反应,只待待的站着原地瞧着他…… 众人见此,均都捂嘴笑了一声。 也知晓青鸣等人在,不便多说什么,只苏南前来笑道,“这倒好,又是小别胜了新婚!” 好月这回已是做好了打算的,既然她决定‘谈恋爱’,那便也无需偷偷摸摸,更是不需要躲躲藏藏,总之……蔺希便算不知晓,她也是要同蔺希的说起此事的。 但此事到底算是她个人的婚宴大事,倘若蔺希不同意,她执意了之事,又何须让人来说一个不字呢? 便算是这大南的主宰者,也不成。 “何为小别胜新婚?”好月眉头一挑,斜着瞧了一眼苏南,咳了一声,收敛住所有的情绪,故作轻松的朝着桌边走了去,再道,“还未曾成婚呢,哪门子的胜新婚?” “这不过是迟早之事么?”苏南哈笑一声,同着安月、安邦、小五等人亦同落座,“你瞧你,这见着美男,可将是连步子都无法走动了!” 话才落,便见得好月一记飞眼朝他扫了去,那眼中且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北冥夜见得二人这般嬉闹,只轻笑了一声。 因着二人所坐不远,他一伸手便摸着了她的脑袋。 明目张胆的宠溺,直让众人眼神里都开始打趣了好月来。 而好月是谁?只斜斜一笑,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看法,又唤了一声青鸣,“你且先下去吃饭罢,此处无需人伺候!” 青鸣是头回见着北冥夜,且瞧着二人之间的关系的确非比寻常,那双瞧着北冥夜得眸子便深了又深。 好月眼神一瞥,恰好瞧见她微愣的模样。 如此,好月回过身来,朝着青鸣轻笑了一声,“这乃是我未婚夫,乃是扬州人士,我义父之侄子!” 青鸣听出了好月那话中的意思,当下那双本是瞧着北冥夜得眼眸立即垂了下来,“青鸣冒犯了公子,是青鸣无礼了!” 说罢,同着众人福了一身,而后再低着头同好月道,“青鸣便在门外候着,公主若有吩咐,便唤青鸣一声!” “你且退下罢!” 最只晓得好月之意,莫过于苏南。 当下便挥了挥手道,“一家人团聚难免要玩的开些,时辰也是不早,你不妨早些去吃了晚饭!” 话已说至此,青鸣哪儿会不懂? 那本便是敛着的眼眸轻轻眨了眨,到底是又福身应了一声是,随即缓缓退出了饭厅之内。 待得人走远了,大家这便才又打趣起了好月来。 最打趣的最为带劲的,出去苏南便是安邦。 这一顿饭,吃的众人是欢笑连连,便算是那向来不饮酒的安月,亦小酌了一杯。 奈何那酒本不烈,可安月从未沾过酒,才将酒吞下腹中,便觉着整个人都开始晕乎起来。 最后,不敌醉意,几乎是当场便醉趴在了桌上。 而这顿饭,从日落之时吃到了月爬半空之时。 北冥夜今日喝了不少酒。 苏南那人最是爱起哄,且也从未痛快同北冥夜一道喝过,如今有了这个机会,那自然是想要同其分出个高低来。 北冥夜酒量倒很是不错,奈何苏南也不差,虽说最后将苏南喝趴,自身却也有了微醺之意。 好月差遣了几个宫内来将安月送回来,而她则被北冥夜牵着手出了公主府。 九月的夜晚已是带着浓浓的了凉意,这一路从公主府中走出来,却见得北冥夜仿似比他还要识得那路一般,七里八拐的便从后院里出了门来。 出府之后,他一吹口哨,便见得惊风从远处奔驰而来。 北冥夜瞧着那马,同好月又是一笑。 而后,他将手楼至了她的腰身,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之下,便被北冥夜楼在怀中上了马。 他将她摁入怀中,而另一只手却紧紧的勒着马缰。 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啼嗒啼嗒的响声。 凉风迎面而出来,直让好月冷的抱了抱手。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身后的男子唇角微勾,抬头仰望了一眼天上的星辰……而那双本便无比深邃的眼眸映衬着星子的光辉,竟是无比的闪烁。 “你猜!” 他微微弯下头来,在她耳边轻声道了这一声。 那热气在耳边吹的有几分痒,可身子却仿似涌过一道电流一般,让好月身子略带僵硬的蹭了蹭耳朵。 北冥夜一路带着好月疾驰出了城门,除了城门之后又一路往郊外而行。 夜色静寂的夜里,唯有一匹烈马在官道上疾驰而过,带起一阵灰尘。 待得到了目的地之时,北冥夜楼着好月从马上跃下,好月这才恍然发觉,此处竟是……去年……到过的这处。 星子之下的二人仅可勉强瞧得清物,北冥夜朝其一笑,“你说你最喜欢星子,我便将星子摘落给你,如何?” “不如何!”好月眉头一挑,心中虽说有着几分悸动,可嘴上却仍旧忍不住同他抬杠,“你且说你,这大半夜的,你就是来此处带我吹冷风来了么?你可想过……待会子咱们该如何回城!” “回不去便不回了!”北冥夜仍旧是笑,将好月揽入了怀中,“你这小妖精呀!走,我将这一片星辰送你!” 他那怀中很是温暖,心跳声亦是让好月听得很是安心,可还未曾享多去享受这一份安宁,便已经被北冥夜牵起了手,往那河边的芦苇丛里走了去。 所踏过之处,皆有闪着荧光的萤火的萤火虫从芦苇荡中飞起。 这便是他所说的,送给她的星辰? 唔,是否太过老套了些? 第五百九十五章落入了你这虎口当中 第五百九十五章:落入了你这虎口当中 正当她以为这便是北冥夜所说的那一片星辰之时,北冥夜却已是带着她越过芦苇丛,到了河边。 河面上的水极静,静的不见水波流走,不见任何波澜,犹如一面镜子一般。 而镜子当中又倒映着整片天空的星子,果真犹如一片天然的星辰一般。 北冥夜笑道,“上回带你来时,匆忙之间未曾来得及准备船只,今日倒是早有了准备……” 在话间,他已是从旁边将早便准备好的扁舟拿了出来,再回身笑着同好月道了一声,“公主大人,在下可有幸成为您得船夫带您去观看这浩瀚的星海么?” 好月本是想笑,可到底却是轻咳了一声,再一脸正色道,“走着!” “得嘞!”他立时弯腰,做出了一副狗腿模样,“您且上船!” 于是,在北冥夜单手的托扶之下,好月踩上了这扁舟之上。 二人上了扁舟,北冥夜又从船尾的盒子里拿出了一盏灯笼。 而那灯笼不是旁物所做,便是由萤火虫而装置的灯笼。 将那萤火灯笼挂至在船上之时,北冥夜这才拿着木筏开始将船开远。 待到了河岸当中之时,他这才将船停下,走至了好月身边。 彼时好月真坐在船案上仰头瞧着星星,北冥夜走去,在她身旁坐下,笑问,“如何,可还是欢喜?” “唔!还凑合!” 抬头是星,低头是星,她此时恍觉着自己游荡在了一片浩荡的星辰当中,又如何能以凑合儿子来形容呢?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美好,连带着心都似是豁达了许多,一片明亮。 “这便还凑合么!”北冥夜将她揽入了怀中,“那小月儿倒是同爷说说,你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她仔细想了想,而后很是正经的道了一句情话。 “我喜欢你!” 在那话落下的一瞬间,夜风已不如方才的凉意,百虫夜鸣的声音成了一道十分悦耳的乐曲,二人当中的气氛持续升温。 而因着这四字,北冥夜只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十指相扣。 他轻笑道,“倘若大南皇帝知晓你我二人干系,为难与你,你可要如何是好?” “如何会?”好月将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婚姻之事乃是我自主选择,我可无条件站在皇上身后,同他一同抗敌,夺取这天下,可却是万万不可连带着我得婚事,都容不得我自己做主!” “你倒是好,一同抗敌,一同夺取这天下!”蔺希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醋意,“倘若他因此而越发觉着我家小月儿的好了,我可要如何是好?” “你这是在吃味么?”好月笑道,“皇上如今已将我封为公主,又是以御妹头衔,倘若真对我有意,只恐这天下的流言蜚语都已够让人吃上这一壶了,如何会碰的了这个禁忌?” 北冥夜依旧轻哼了一声,“怎的,你见着我,也不问问问我这两月可是做甚了么?” 好月一愣,显然未曾明白北冥夜这话。 那笑意的收敛了几分,很是认真道,“倘若你想说,便无需我多问,倘若你不想说,我便是问了又如何?只要我们之间没有欺骗,且你在我在,那便无碍!” 二人之间的立场本就不同,好月无法事事来告之北冥夜,相反,她便也无法要求北冥夜能将事事告诉她。 “不知是要说你这丫头少根筋呢,还是要说你这丫头体贴呢?”北冥夜将头压在了好月的头上,抬头瞧了一眼那星辰,随即道,“我此回了岛上,同我娘说起了你,我娘说,再过两年,便去扬州同刘姨小定,小定过后你我便是有了婚约在身的未婚夫妻! 待得过些时日,眼下之事平乱了,便以十里红妆娶你过门!” 眼下之事,又到何时才能平定呢? 好月勾唇无奈一笑,“想来,我来定是开心的,终是将我婚事落定了!” “是了!”北冥夜亦笑着,“这世上,只恐爷不怕死的敢落入你好月姑娘的狼口当中了!” “呸!”好月被这话逗得呸笑了一声,从北冥夜怀中移头来,同他对视,“明明是我这单纯的小白羊落入了你这虎口当中了可好,如何从你嘴中反倒觉着是你受了委屈呢!” 星子当空,二人那眼眸当中皆是一片闪烁,夜风吹来之间,更似如沐春风。 情,在这夜色当下而更显显得暧昧。 那双桃花眸中,不见任何景色,唯有眼中的女子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扉,便算是万里星辰,此时也黯然失色。 他缓缓垂下头来,缓缓朝她那樱红的唇瓣而凑去。 好月约莫他的动作,几乎在他将唇瓣凑过来时,便眯上了眸子。 熟悉的微凉感,熟悉的气息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嗅觉,因着他这个简单的请问,好月只觉着浑身开始变得柔软却又十分陌生。 那本是十指相扣的手缓缓松开,北冥夜将她全然的抱在了怀中。 本是十分清浅得吻,却忽然变的热烈起来,连带着气息,都变得很是急促。 二人之间的暧昧气氛急遽上升,便犹如那已经晒过了许久的干柴遇见了火星一般,一点而不可收拾。 北冥夜因着喝了酒,再加之情意上涌,那平日里本是十分清明的脑子,此时却法似是失去了理智一般。 而好月,明知此回的吻不如平日那般……她本是该唤停的,可她是现代人,对于这等方面本便要看得开些……再加之二人之间的关系,早便只剩这最后一步未曾做了。 今夜星子如此好,想来,定将是一个难忘之夜罢? 她缓缓睁开眼眸,映入眼眠的依旧是那一片浩瀚无际的星空。 良辰美景,天作之合。 便在好月已欲要豁出去之时,却只听得北冥夜唔了一声,而后移开了她的唇瓣,趴在了她的肩上重重的猛吸几口气。 在二人如此亲密的拥抱之下,好月仿似不小心碰触到了某一处的坚硬。 便算她活了将近三十载,却也从未接触过此事,当下脸色刷的一下便羞红到了耳根。 幸好此时是在夜色之下,瞧不见她那窘态,否则,北冥夜定要是要小欢她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你一个外人 第五百九十六章:你一个外人 待得好月洗漱沐浴穿好衣衫之后,吴氏又恐她饿着,急忙去做早饭。 知晓吴氏好意,可她还需等着北冥夜一同吃早饭呢,便婉言谢绝了。 吴氏知晓她这是要等人一同用早饭,便猜想好月应当是要见何大人物,但又生怕好月会饿着,左右劝她先吃了两块糕点来垫垫胃。 好月推却不过吴氏好意,只得小吃了一块。 外头的雨下了好一阵,好月瞧了一眼天色,竟是将要过了辰时。 而她自洗漱装扮好之后,已在店里等候了约莫一个时辰。 她向来不惯等人,总觉着这等人的时间难熬,在约莫又等了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她便也坐不下去,干脆打了把伞,往柳家巷子走去。 青石板路因着大雨的缘故的洗刷了个十分干净,落下的雨花复又溅在了好月的裤摆上,青石几乎干净的可能照衬出她的倒影来。 来过几回的路显得有些熟悉。 她一袭青绿罗衫,一柄绿色画荷的油纸伞,走在巷子当中,只觉衣着光鲜,令人难以移眸。 一路到得马家院子之前,好月躲在屋檐下抖了抖伞,将伞上的水花抖落一些,这才将纸伞给收了。 几乎是不曾有犹豫的,她再一次重新的敲起了这大门。 许是雨大,在好月敲过好几声之后,这才有人前来开门。 而开门的人,依旧是之前那个小童。 小童见得好月,一双眸子先是眯了眯,仿似是在许久之后这才记起她是何人来。 随即再道,“你又是来找我北冥哥哥的?” 好月不知这小童为何见着她,总是犹如带了一副刺头一般。 也不同他多有计较,只点了点头,“是了,可在?” “自然是在的!”那小童眼眸一转,笑意有着几分的狡黠,“不过我北冥哥哥此时正有事呢,只恐也是不便的!” 好月眉头一簇,“嗯?何事?很急么?” “自然是急的!”小童看向好月,似笑非笑,“昨夜我清瑶姐姐赶来,如今北冥哥哥正同清瑶姐姐在房内叙旧呢,怎会不急?” 清瑶姐姐?这名字怎的如此耳熟? 好月仔细的回想一番之后,这才想起他所说的清瑶姐姐便是在刘氏与五爷婚礼上,特意针对的那个女子。 一听着这人的名字,好月连带着眸子都眯了一些。 “叙旧么?不知这叙的又是什么旧呢?”她唇角一勾,却显得很是冷冽,“走罢,你且带路,恰好我也同你这清瑶姐姐去叙叙旧!” “你可当真要去?”小童嗤笑了一声,“你还是莫要去了,否则,见得的北冥哥哥与清瑶姐姐关系如此密切,你可会打翻了醋坛子去!” 怎的从他这嘴里所说出来的话,好月就是如此的不爱听呢? 又听小童补充道,“我瞧你也有几分姿色,可那这几分姿色却不是你出来勾引我北冥夜哥哥的资本,我跟你说,不怪我没提醒你,北冥哥哥同我清瑶姐姐可是自幼一同青梅竹马长大的,那日后是要嫁给我北冥哥哥的,你一个外人,可莫要来搅这趟浑水!” “少废话!”那些话听在耳里,刺在心里,好月对这小童已没了任何耐烦心,“北冥夜同那什么清瑶的在哪儿呢?” 小童见此,一摊手,“既然你非要见,那我便只能随了你的意咯!” 说罢,他转身拿了一把伞,往前头带路走去。 一路从外院越过长廊走至中院,又从中院子走至后院,最后七拐八绕的,终是到了一处厢房当中。 这,竟是内院。 小童见好月带至此,收了伞,笑了笑,再指了指那一旁并未关紧的房门道。 “北冥哥哥与清瑶姐姐就在那房里,你若是非要去找,你便自己去罢!” 话落,他却已是顺着长廊,出了这厢房当中的院子里。 好月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那一扇房门,一手举着油纸伞,一手捻着衣袖。 那雨势十分大,大的落在她伞上之时,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响声。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好月的心中开始蔓延起来。 她紧张的连带着呼吸都显得很是小心,却到底,还是暗自吸了口气,缓缓的朝着那门口走了去。 未曾关紧的大门里,只见得里头正有一男一女正在热情的拥吻着。 男子一袭紫衣,身上那本是湿透的衣衫早已换过了干的,唯有那一头长且顺得至腰长发披在了腰间。 他那双本是有力的臂膀此时却抱着一个红衣女子,将那女子紧紧的拥入了怀中。 红衣女子容貌妖孽,一双凤眼更是生的风情万种。 彼时她的衣衫已凌乱不堪,隐约可见得那露出绣着牡丹的肚兜。 嗡的一声,好月只觉着她那脑子此时犹如当机一般,浑身的怒气在这一刻开始爆发。 她一甩开手中的伞,脚下一个用力,生生的将那门扇给踢倒了。 那本正忘我沉静在二人世界的两人听得这声巨响,纷纷条件反射的朝着门口看了来。 在那一刻,好月看见了轻咬脸上的得意,与北冥夜脸上的慌张。 他慌张的瞧了瞧怀中的女子,又慌张的瞧了瞧好月,随即,脑子似是忽然清明了一番,忙将怀中的人用力的推开。 清瑶一个不稳,跌撞在了床梁上。 “小、小月儿……” “别这么恶心的叫我!”她狠狠的盯着北冥夜,“我叫尹好月,不是你的小月儿!” 北冥夜却是不听,他忙是上前来要握住好月的手,“小月儿,你、你替你我说!” 而几乎在北冥夜欲要将手搭上来的瞬间,好月却是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再迈腿狠狠的踢至了他的小腹。 “听你说什么?听你说你们接下来欲要如何做么?北冥夜,你若是光明正大的说你想脚踏两只船,姑奶奶倒还敬重你是个敢作敢为之人,可你偏生鱼和熊掌还要兼得,哪是这么便宜之事?” 那想来强悍的北冥夜,却因好月踢在小腹上的这一脚,而疼的立时弯下了腰来。 墨发扫地,犹如银河瀑布。 第五百九十七章配不上这好容貌 第五百九十七章:配不上这好容貌 清瑶此时顺着床梁缓缓爬了起来,一脸得意的看向好月,“你到底不过是个外人女子,你当真以为北冥哥哥喜欢你么?你又拿什么来配我得北冥哥哥呢!” 瞧着她那一脸得意且一脸傲娇的模样,好月瞧着怒火中烧,恨不得要杀了这个女人。 杀人而已,她又不是没杀过,多杀一人少杀一人的区别,又有什么? 当这想法冒出来的那一刻,好月心中便犹如着魔了一般,连带着一双眸子都变通红无比。 “你不是说我弱不禁风么?”她笑,笑容嗜血,“那我便让你见见什么才是弱不禁风!” 话落,好月一记鞭腿朝着清瑶扫去。 清瑶学过几年武功,区区一招鞭腿自然是躲得开。 而好月的爆发力却让人叹为观止。 那动作,十分迅速。 且每一招,都招招击中要害。 清瑶到底不曾习武多少年,又如何架得住好月这招招猛攻之势? 最后,一个不甚,一脚踢中她的胸口,使得她脚下步伐不稳,连连褪去。 说时迟那时快,好月抬腿抽出匕首,提刀就要朝清瑶的的胸口刺去。 那一刀落下,只恐再无活命可能。 那一刻,她见得清瑶眼中带了浓浓的恐慌与不可置信。 这种表情让好月十分喜欢。 而就在匕首距离清瑶胸口不足一寸之时,北冥夜大声喊了一声,“不要!” 那一声,将好月所有的思绪拉回,将她那快要入了魔的心思拉回。 匕首,猛然顿住。 她瞧见了清瑶忽然松下一口气的神情。 好月笑,却又将匕首在她的面上拍打了一番,“怕了么?怕了还敢来招惹小娘的男人?你是不是嫌弃你活的不够长? 你说你这张脸蛋倒是还生的不错,倘若我将它同你这里这里再到这里,生生的剥落下来,再拿画裱裱起来做装饰品如何?可会不会一直这么好看下去?” 那寒光冷冽的匕首在她的面上游走,直然清瑶吓得连表情也扭曲了许多。 “怎么了,怕了?”好月唇角勾起,“那你当初派萧门的人来杀我,可曾怕过?” “什么?”话一落,不仅仅是清瑶觉着诧异,便是连北冥夜都觉着很是诧异。 前者诧异的是好月如何会知晓,后者是不敢相信,清瑶竟买了萧门的人去杀好月。 “好奇我是怎么知晓的对么?”好月唇角勾列得高高,一脸趾高气昂模样的看着清瑶,“你以为我这大南的公主是白当的?你以为这大南的皇帝如此无能么? 既然知晓是萧门做下的,我如此受皇帝宠爱,皇帝又怎会不替我查个水落石出呢?只不过,我念在萧门死了不少人,不想与你追究罢了! 我告诉你,马清瑶,你若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就不要这么心狠手辣,若不是我网开一面,你只怕也是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说着,好月拿着匕首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划出了一道口子来。 鲜血从那白皙的皮肤里溢了出来,连带着好月的眸子里都是一片猩红。 “这一刀,是我告诫你,心思歹毒的人,是配不上好容貌的!” 说着,她缓缓起了身,冷笑一声的瞧了一眼那躺倒在地上的马清瑶与那一直捂着腹部显然疼痛难忍的北冥夜。 拿着匕首隔断了一抹长发,仍在了北冥夜跟前,冷冷道,“从此江湖再见便是陌路,你我之间,更是恩断义绝,再无情分!” “不要!”她的脸上是一脸的决绝,直让北冥夜慌了心思,“小月儿,不要!” 可好月此时觉着连在这院子当中待上一刻都无比恶心,哪儿再去多理北冥夜得话? 只收了匕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内,捡起院子当中那落下的伞,一步一步一步的走远。 面上,冷若冰霜。 北冥夜浑身犹如万蚁噬心一般,连着腹部剧痛难忍,可当眼睁睁的瞧着好月走远之时,他那心又仿似跌落深渊一般,恐慌无住。 他立时忍着剧痛将要追出来……奈何,却被门槛绊倒。 “好月,好月……” 瞧着那将要远走的人,北冥夜只得爬着前行。 倾盆大雨落在他的身上,衣上,莫发之上,最后吐口一大口鲜血……那一双桃花眸失去了光泽,连带着嗓子里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无声喊唤着那个头也不回的女子的名字。 再是最后,他所有的意识顷刻失去。 世界,剩下一片黑暗。 倒下,不省人事。 好月听得背后那凄厉的喊唤声,可此时的她已心如死灰,对北冥夜更是毫无半点想要理会之意。 不论她今日所看见的这一幕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二人之间情投意合,她既然看见了,就定然不会当此事未曾发生。 她这向来最讨厌流泪的人,怎的也就流了眼泪呢? 抬头看了一眼那绿葱葱的油纸伞,好月忽然觉得很是讽刺。 绿色啊。 今日伞是绿色,连带着这一身衣衫都成了绿色。 莫不是,吴氏早便猜出了她今日有此一劫么? 在出了马府的那一刻,好月将手中绿色的伞弃在了门外,而后在世人看戏的眸光当中,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柳家巷子。 再一步一步的往公主府中而去。 城西距离公主府骑马都需得好些时辰,这走路,自然是走了半大天。 当好月到得公主府门前之时,那守门侍卫本是不信那淋雨而来且神魂失落的人竟是他们的公主。 当苏南同小五收到消息说好月淋雨回来之时,二人本还是不信,还当是人同他说着玩闹的。 可当二人见着好月之时,脸色聚变。 那一袭青绿罗衫的女子此时浑身湿透,发丝黏在了脸上与颈脖之上,却见得她那张本是精致的小脸上白的发青,那一双本是十分有神的眼眸此时更是黯然失色,再没了半分光彩。 整个人,是神落魄的犹如丢了魂魄一般。 这…… 苏南与小五二人面面相觑一眼,约莫知晓好月此回怕是遇见大事了。 见得她失神落魄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苏南与小五终究是忍不住,一左一右的扯着她的衣袖问了一声。 “发生何事了?” 奈何,二人才不过轻轻一扯,便见得好月就如此的瘫倒了下来。 第五百九十八章是我,把他抛弃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是我,把他抛弃了 好月病了。 连续几日烧的昏迷不醒,便算有意识的醒来也不过是梦呓了几句,随即又沉沉睡去。 蔺希前来看过几次,几乎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都请来给她看了一遍,却依旧是不曾有半分的好转。 蔺希气的发了话,倘若这些个庸医再不能将她治好,便提头来见。 于是,公主府一日之间,多了十几个整个京城当中医术最为精湛的老大夫。 这些个大夫围坐在一团,纷纷在找那长月公主到底是何病,为何这都好些时日了,怎的还是不醒。 若说是发热,他们已才采用了最好的退热药贴,药膳的……可仍旧是毫无用处。 若说是中毒,可他们已试过,长月公主浑身上下无半处有中毒迹象。 最后研究了许久,觉着这病既然不是实病那许是虚病。 倘若是虚病,便约莫着是中了邪,需得请法师前来驱邪。 便在蔺希当真想要让相国寺的住持亲自前来作法之时,好月却又是忽然醒了。 她醒之时,恰好满屋人都在。 且蔺希,也恰好在。 她被安月扶着坐起,十分木讷的瞧着这满屋子一脸关心她模样的人,无力的勾唇笑了。 “你们这是作甚?莫不是我命不长,都等着我来说遗言了?”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苏南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红着眼眶的骂了好月一顿,“你个没良心的丫头,当真是没有半点良心,你倒是好,说病就病的,可让咱们替你白白担心了!”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的就哭了?”她依旧是笑的无力,一双眸子亦是黯淡无光泽,“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还没死,你不用给我哭丧!” “你这丫头!”头上被蔺希弹了一指,“说什么死啊活的,你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李太医,来,给长月瞧瞧病!” 随着蔺希的话落,便见得身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老者弓着身子前来对她仔细的检看了一番。 把脉,翻眼皮,摸耳朵,瞧手,再看舌头等等等等。 待看了一阵之后,再同蔺希道,“禀皇上,公主除了身子还发热之外,其余倒是、无甚大碍了!” 无甚大碍? 蔺希当即便险些气的要大骂那老大夫一声庸医。 何为无甚大碍? 莫非他没瞧着,他的好月如今眸子已失去了光泽么? 看人看神,她的神显然还未曾归来呀。 他在好耶病倒当日便也查探了她为何病倒,当后来知晓是因一个男子之时,蔺希当真是气的恨不得要将那男子千刀万剐。 可最后,他派御林军将整个京城翻找了一番都未曾找到那男子之时,蔺希则更是发誓,倘若能见着,定要抽其筋骨,放其血,割其肉,要其命。 此时也知晓好月的状态不可让人多扰,蔺希在交代了好月几声要爱惜自己后,更是无比郑重道,“无论发生什么,我将永远是你的后盾!” 那自称的一声我,又足可见他是以什么心思的保证。 不论他是兄长,是朋友,或者是皇上也好,都将永远是好月的后盾。 之后的话,他不曾再多说,只轻轻的摸了摸好月的头,便走了出去。 皇上一走,自然是有人要相送。 安月虽为女子,可却是好月长姐,都说长姐如母,送蔺希之时,她则无旁贷。 安月去,安邦也定然是要随着相送。 于是,这偌大的房间之内,便只剩下了苏南与小五。 待人都走远了,苏南这才哄着眼眶上前问道,“好月,你且同我老实说,是不是那混蛋始乱终弃了?” 那混蛋?是谁? 哦,北冥夜呀。 好月缓缓摇头,“不是,是我……把他抛弃了!” “你说的话谁信?你到如今还在帮着那混蛋说话么!”苏南当真是只觉着气不打一处来,“皇上派人搜了,这整个京城当中都已搜不着他了,他这不是心虚逃跑了,是什么?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若早知他是个如此伪善君子,人面兽心、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就不该让他来招惹你!” “没事!”好月缓缓摇头,“没事,我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休息罢了,没事!” 一遍一遍的强调着没事。 没苏南是谁,早便能将好月那点小心思给看的一清二楚。 又是哼了一声,这回却直接把气都撒在了小五身上,“哼,你家公子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好端端来招惹好月,如今却将我好月害成如此模样!” 小五也是有些不服气,“公子对好月是真好的,当初知晓好月中毒,远从……” “好了!”好月当真是不想再听下去,也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当下喝断了小五的话,“以后再莫提他了,我累了,你们出去罢,让我歇息歇息!” 见着她的确很是疲惫的模样,小五的话顿时也打住,可在出去之前,到底还是从好月说了一声。 “我相信公子,其中定是有何误会!” 苏南一听小五替北冥夜说话,便气不打一处来,当下拎着他的衣襟便走了出去,“来来来,有何话,咱们且出去说!” 小五也知晓好月此时定是不喜人多叨扰,便也随着苏南走了出去。 待二人走了,好月又朝着门口唤了一声,“莫让人进来,我休息休息!” 包括了安月,都不可进来。 她觉着很累,而安月定然又会去问这是怎么个一回事的……她累,累的不想说任何一句话,也不想多多做任何一句解释。 躺下了身子,将脑袋盖在了棉被当中,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滴落在枕头之上,而后晕开,湿了一大片。 她此时的心带着满满的无力。 终于懂得为何失恋的人总是想着寻死觅活了。 在这一刻,她忽然觉着,之前越是美好的东西,此时在脑子里每回想一遍,那心便越如刀割。 如果,她未曾拿起,又如何要面对这失去时候的痛? 爱情呀,你为何如此美,美的令人窒息,而却又带着毒药。 一旦将甜的部分吸吮完了之后,便会被毒的体无完肤。 第五百九十九章莫要招惹她 第五百九十九章:莫要招惹她 好月又将自己在房中关了两日。 这两日,青鸣送药她便喝,送饭她便吃,可她却是不肯见任何一人……不肯见安月,不肯见安邦、不肯见苏南等人。 安月也约莫知晓好月需要安静,便也尽量的不去烦她,只偶尔在房门口一座便是一日。 直到两日之后,好月忽然穿戴整齐的房内走了出来。 那本是酷爱的紫衣罗裙换成了一袭黑色长衫,那双本是清澈的眼里更显深沉,再无往日模样。 这模样,竟让安月愣了愣。 何曾见过她黑衣黑靴的模样,如今一见,却只觉着她整个人都犹如死神一般,一身黑色让人窒息。 安月到底是不曾多问,只十分柔声的问了一声,“你……可是饿了?” 好月朝着安月一笑,笑的连带着眸子里也含了几分笑意,“我不饿,我这几日的账本想来落下了,待我算过之后,便去一趟宫里!” 她笑起来之时,明明还是如同之前那般的灿烂,却又偏生令人觉着如此的惨白。 安月眼眸眨了眨,收住了内心的悲悸,“账本……在我那处,是苏南带回来的!” 于是,好月便又去安月房中拿了账本,将自己在书房当中闷了一日,将所有的账本与钱一一对过之后,天色忽然又到了深夜。 出得了书房之门时,却是不曾想,遇见了伯言。 伯言手中正拿了一个棋盘。 见得好月,他浅笑了一声,“好月忙完了?” “嗯!” “这几日无人同我下棋,我便研究了个阵法出来,不妨好月陪我下一局?” 门外的青衣男子浅笑盈盈,站在那门廊之下,鹅黄的灯笼将他照衬的气质儒雅,风度翩翩。 好月到底是未曾拒绝,将伯言请入了书房当中。 二人对立而坐,在棋盘上缓缓的落下棋子。 每每落下一子,直击对方各自要害。 一盘厮杀下来,二人之间却是连一颗子都未曾捡起。 无人说话。 偌大的书房当中,除去棋子落下的声音之外,二人当中再无旁话。 直到许久许久许久之后,好月忽然莫名的开了口。 “我大姐对你有好感,倘若你钟情于她,便莫要负她,倘若你不钟情于她,便莫要招惹她!” 这声话,好月说的无任何感情,连带着语气都是从未有过的冷意。 伯言愣了愣,“你同北……”,本欲说北冥夜这三字,可才出口一个北字,便已让好月横眼而视。 到底是收住了话,只淡淡应了一声好。 二人并未下多久,好月起身朝伯言躬身行了一礼,再道了一段话。 无人知晓这断话说的是什么。 却也正是因此,令伯言开始沉重了起来。 第二日的清早,好月去了沐浴洗漱之后,便又去宫廷当中见了皇上。 只是在宫门之外时,她却恰好同刚下早朝的李瑜大司农司打了个照面。 二人四眸相对,好月这才恍然想起,李农司探亲回来已是多日了,只是这段时日也不曾前去拜访他。 如今正巧相逢,她自是同李瑜见了一翻礼,这才道,“今日府中事务的繁忙,未曾去得农司府中,还望农司莫要见怪!” 她这语气是从未有过深沉,李瑜瞧了她几眼,深知这女子此时有了些不一样。 再加之皇帝近日来的大动静,他也约莫知晓了风声。 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则道,“无碍,那不过是小事,如今已解决!” 如此,好月便又朝着李瑜拱手抱拳的行了一礼,正欲要从他身边而过之时,又听得李瑜道。 “且慢!老臣有几句话,想要同公主说说!” 好月闻声,顿住步伐,却微微弯了身子,视线盯在了地上,十分恭敬道,“农司请讲!” 这模样女子,又哪儿再是他之前所见着的、那十分狂傲十分自信且还笑着取笑她的女子? “公主虽为女子,却亦是这大南栋梁,南疆一战,保住了大南上已继万的损失……而如今老臣年迈,这农司之职……” “农司大人!”不待李瑜将话说完,好月却忽然抬起了眼睛,站直了身子,同他对视了起来。 “年迈并非是借口,仇恨并非是理由,身在皇室当中,身份本就无从选择,厉来有多少人死于夺嫡当中?而皇上未曾做错过什么。 您是这大南的大农司,是这天下百姓的衣食父母,同时也是这天朝的官员,您私下可恨皇上,讨厌皇上,厌恶皇上,可作为大农司,您的责任应当是要想着如何拯救天下人于水火当中,而并非为了一几之怨,而任由这天下百姓自生自灭!” 一番话落,李瑜盯着好月,忽而觉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月则又道,“您身为大农司,可知晓天下百姓之苦?衡州无法种植庄稼,那便按照土地而选择合适的物类种植,明明可种果树,可种葡萄,可种果子,拉高平均水平,而您呢,可是有过半点想法? 滨州为水城,那便加以管辖,建造一座工业城市出来……生活总会一步一步变好,天下总会慢慢安稳,世界也会越来越和谐,可这一切,都需要有一个能引领着他们前行之人!” 这时好月第一回如此胆大包天的来这般同李瑜说话,李瑜闻言之后,只呆愣在了原地。 那小女子明明对自己很是不敬,可偏生他却找不着话出来。 好月知晓自己态度与语气似乎激烈了一些,重重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唇,再同李瑜做了一个拱手的姿势。 而后,便迈开了步子,走远了。 李瑜眼睁睁的瞧着她的背影走远,最后消失在了那宫门口。 一旁的老仆见得自家老爷忽然愣的气也无法出时,忙是上前来扶住了他。 “老爷,您可莫要被那丫头给气着了,那丫头目无尊长,当真是个野丫头,您可莫要动气!” 李瑜眼眸当中闪过了几分疲惫,哀了一声,“阿福啊,你说,老夫这大司农,当的可是否太不够称职了?” 今日被那年幼他许多许多岁的小丫头如此说了一顿,他却觉着,连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最后,他在老仆的搀扶之下,缓缓得上了马车。 每走一步,尽显沧桑。 卷四完。 下一卷,就是一个新的地图了,新的冒险了,关于北冥夜,小作想着完结之后写写他的番外,宝宝们还有想要看谁的番外?敬请留言,小作会一一采纳。 还有,新书将开,依旧是种田文,男主是个傲娇同养婿,欢迎宝宝们提供名字,小作肯定给宝宝们写上。 同时,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小作的不离不弃和陪同……话说到这儿有点感慨,而剩下的余文,约莫也就这一卷了。 第六百章往西而去卷五 第六百章:往西而去卷五 时至十月中旬,海上的天气无比凌冽,海风刮啸的众人连连裹起了棉衣。 海风干燥的已吹裂了众人的肌肤,而舵手眼见着天色将变,很是担忧的瞧了眼那望着前方大海的女子。 “大人,只怕是有一场暴雨要下,这暴雨之后许会卷来大浪,这……可要如何是好?” 那舵手本是常年在海上掌舵之人,但从未想过要走得这许远,对前方的路充满了期待之余,又觉着恐慌。 他旁边的女子一袭深色棉裙,长发以簪子绾了一个很是简单的鬓髻。 她容貌似玉,五官精致,只是海风已吹得她肤色开始起皮,连着那本是十分滋润的唇瓣更是起了一层死皮。 可见得其气候干燥。 “唔!”她瞧了一眼那乌云聚拢的天空,又看了一眼波涛汹涌的海面,“先找岸,停至岸边,等暴风雨过去再走!做好应急准备!” 这已是他们出海的第十五日。 这十五日来,他们虽越过大波大浪,却是未曾经历过暴风雨。 在暴风雨的海上,只怕海浪会卷得更高。 简单的几艘船只,还不够那海浪吞噬的。 因着女子一句话,舵手心思这才安了些心思下来,不禁问道,“离咱们最近的岸只怕也需得两三个时辰才道!” 在这海上,明明瞧着可近,可若真走去,只怕也需要一些时辰。 “无碍!”她又认真瞧了一眼那乌云聚拢的天色,“想来还需要一些时辰才会落雨,先改变航向,往岸边停靠!” 舵手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子,而瞧着身前这个女子明明身子如此瘦弱,站在他身侧,却让他升起了安全感来。 他再不多做考虑,立时又改变了风帆,往近处最近的岸上而去。 待掌完了船舵,他则又问了一声,“姑娘,咱们应当先去哪儿?” “往西而去罢!”女子声色淡淡,“西方有不少国家,咱们第一站,先去罗可蜜国。” 这是她所做的功课。 所谓的罗可蜜国,约莫同现代的欧洲差不多一个地域。 不过,那些国家如何一个一个的称呼,好月却是不甚知晓的,一切,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行,到时再看。 好月瞧了瞧那一望无际的海,又低头的从怀中掏出来一块羊皮地图来,她所走的每一处,所遇见的每一处,都会在地图上记录下来。 这即可为后人带来参考,也可算是一道完善的地图。 大南国还从未有人出过海外,她这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但古代的木船与现代轮船不一样,现代普通轮船若是顺风顺水,一小时约莫可行驶二十海里不等。 而这如今这海航全靠帆的古代,顺风顺水时,一个时辰也才不过十五海里左右,倘若遇见大波浪、遇见逆风等情况,还会停船等浪过去再走。 按照他们如今每日迷之一样的速度,行走海里不等的速度,这半月下来,竟是才出海七百多海里。 而去往罗可蜜国,却是约莫几千上万不等的路程。 这大约,一趟会走上半年左右的时间。 具体多少,好月也不知晓,但她已做好了准备,在船上备了几百人够吃一年的食物,且顺带还带了些钓鱼竿与一些个渔网等,好能随时补给食物空缺。 海内的鱼大多会有毒,不知名的生物亦是不少,如此,好月带了各种解毒丸之时,又带了不少银针验毒,无比得保证了安全与生存的问题。 以防出现紧急情况,她亦是做好了许多‘救生圈’,倘若真有意外,也可先紧急自救。 她此时正在认真的瞧着地图,却又见得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清冷少年走了来,再朝她递去了手中竹筒所做的简易杯子。 “喝口水罢!” 好月头也不曾抬,应也不曾应上一声,只拿着炭笔在羊皮地图上一阵写写画画之后,这才伸手接过喝了一口。 在海上,他们不仅仅是带了淡水,还得自己想办法将海水变成淡水。 这是一道很复杂的工序。 所要耗费的物资也不小。 如此一来,在试过了蒸馏法之后,他们每隔几日便会上岸边去采用淡水来,打好够使用的,再继续往前走。 好月喝了水后,便又将竹筒递给了那少年,再朝其看了一眼,也不多语。 她忽然想起了那日冲动之下在宫门口朝着李瑜说了那些,进宫之后,她听得皇上恰好提起了李瑜之事。 如今李瑜已到了晚年,再加之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身子骨亦是不如从前,恰好在朝堂之上说起了告老还乡之事。 大农司的职位一旦空缺,便又将朝堂当中使人挣的头破血流的职位。 而李瑜却又在朝堂之上,不顾众臣之面,推荐了好月上朝堂。 这一举动,自是惹得朝堂众人许多不满。 且不说好月是个女子,大南尚且未曾开过让女子入庙堂得先列,便是她那小小的年纪,又如何能够担任得了这职位。 反对之人,几乎是满堂的文武百官。 而李瑜,便又拿着好月在南疆之事做列子、再拿着那冬季菜来同人说,让满朝文武百官心有不服,却又不知要如何辩解。 好月还记得,那次入宫,这才让她生出了无论如何也要航海出海外的想法。 说了一番李瑜之后,好月心中觉着自己这番话的确太过无理,便算她想做个救世主,又如何能控制人家的思想? 李瑜身上背负的乃是至亲之痛,倘若今后他安邦的儿子丧命在了‘敌人’手中,她只怕不将那人碎尸万段,只恐已是幸事。 忽然觉得自己果真是变得如此恐怖,不过是因为一场简单的感情罢了,她又如何变成了这般‘面目狰狞’出口成恶。 而她从宫门口一直由着宫人带着她至蔺希所在的锦阑宫,内心当中皆是对自己的可笑,以及……她如此无理的可悲模样。 小作插句话:海里这个我又特意查过资料,如果有不同意见的亲,可以给小作完善一下。接下来的前面几张,会插入一些回忆,而至于咱们的北冥夜嘛,先晾着罢,有缘自能相见,哈哈哈! 因为年代是小作架空的,那些海外国家肯定不会如现代一样,请宝宝们莫多介意啦,撒花花。 第六百零一章瞧不上我 第六百零一章:瞧不上我 锦阑殿是皇上的寝宫,亦是好月第一回来此地。 天子方一下朝,便直奔寝宫而去,想着再小憩片刻。 奈何才躺下,便听的外头有内侍来报,长月公主来了。 此回来,蔺希的确是不知晓……他便只得又起身穿了衣衫,在殿内接见了好月。 一入锦阑殿大门,便可见得龙床之前挂了一个匾额,那匾额上的字龙飞凤舞,好不显得优雅。 而上头所写的字,便是那‘千古一帝’四字。 瞧着这匾额,好月的思绪却又忽然拉至了当日在锦州的那日。 锦州,锦州,那是他同蔺希情定之地。 她如今明明很是在克制着对北冥夜的感情,可偏生见着什么都是他,说起北方是他,说起过年是他,连想起锦州都是他。 蔺希见得好月陷入了沉思,便顺着她的眸光瞧了去,见得那四字之时,眉头微微挑了挑。 “你身子可是好些了?” 因这这句话,好月拉回神思来,眨了眨眼,将那复杂的情绪隐藏在了眼眸当中,随即才道,“好些了,我将这几日铺子里的所有账目都算了一遍!”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银票,再十分恭敬的递至了皇帝跟前。 蔺希双手正负于身后,见得她这模样,唔了一声,也缓缓伸手接过。 不曾多数,交给了身后的内侍之后,又让好月入座,让宫女看茶过来。 “可是想吃甚?若是想吃了,朕便让人去做给你吃!” “不用!”好月依旧低着头,“我……吃过了!” 好月本是瘦弱的身子,此时更显得要瘦,瘦的约莫只剩下皮包骨,一阵清风便可将她吹倒一般。 这让蔺希心中升起心疼感。 “你莫多伤心!”他也不知要如何劝慰好月,只道,“天下男子多的是,你是我堂堂大南皇帝的御妹,想要什么样的男子会没有?只要你欢喜,便算后宫有万千男宠,也不过是你开句口之事!” 这话彻底逗得好月噗嗤一声笑了。 没想到蔺希竟是这样的皇帝。 见得好月笑了,蔺希便也随着轻笑了一声,“是嘛,就是要如此,要多笑,你笑起来时,多好看啊!” 好月忽而觉得很是无奈,“我是来同皇上送银钱的,倘若无事,就不打扰您歇息了!” “既然来都来了,可还有什么打扰之说?”蔺希说着,理了理龙袖,“你可知晓今日朝堂之事?” 说起此事来,蔺希脸色正色了不少。 好月自是摇头不知。 蔺希便道,“今日大司农司李瑜在朝堂之上,一力要保举你为下任农司!” 这话一落,好月当即震惊。 “怎的……可能?”她道,“老司农,向来……便有些瞧不上我,您、是否弄错了?” 自她去年来到京城,同李瑜一道执行这冬季菜时,便见得李瑜对她处处不满,整日里都是吹胡子瞪眼的,从未正式瞧过她一眼。 又怎的会做出今日这举动来呢? 蔺希瞧着好月这番,很是笃定的点了点头,“这满堂的文武百官皆能作证,朕如何会弄错,你可知老司农是如何说你么?” 好月依旧震惊,“如、如何说?” 蔺希便道,“李司农道你有带兵之勇,亦有管事之才,一月退敌夺运州,培育冬季菜来丰富冬季物资,又控制了市场物价,可当是个传奇人物,可当得起这农司之位! 这朝廷文武百官,放眼望去,便是顾宴顾丞相都无及你之勇,之谋,大南虽从未破让女眷入朝堂,但古来却是有的! 古有女将沙三娘,一生在战场之上勇猛无敌,让男子闻风丧胆。 古有文官陈乃安,步步爬至宰相之位,为这天下苍生又做了多少贡献?如何是性别可评论,年纪可评论?” 说罢完这些话后,蔺希仔细的瞧了一眼好月,“倘若不是朕亲耳所听,朕倒也是不敢信他如此夸赞于你,今日老司农已朝朕奏了请辞书,道他是年岁大了,想要告老还乡了! 可朕,这奏折还未批阅,依照好月之意,你是如何看待此事呢?” 好月久久不能从蔺希这番话中回神,直到过了好半响,这才吸了口气,如是回道。 “好月觉着,自己并无那管制之才,身为农司所要管辖得便是天下之粮物,可谓是天下之事管了一半,大家说的都对,我到底不过是一个女子,且年纪轻轻,并不适合接手这个职位。 老司农如今身子骨还硬朗着,皇上如今正是无用人之际,此事……可待之后再慢慢言论,待有了合适之人,再让司农大人退位,也是不迟!” 蔺希闻言,则叹了一声气,“是啊,如今北疆虽有杜家军镇守,但战事一直不曾平定,而南疆虽已取得胜利,但大夏的降军,又替大南增添了无数张嘴,粮食……亦是日见……哎!” 那粮食,已无法支撑良久了。 大南物资本就不丰厚,不少百姓连饱饭都吃不上,再经过这一战,当真是……国库见空,只恐坚持不久了。 “其实依我之见,军中亦可自己种粮,养牲口!”好月想了想,说道,“毕竟天下未曾统一,所要打的也不过是一个持久战罢了,不曾打仗之时,咱们可关起城门来种植者庄稼,种菜种果,养殖牲口填补粮仓,这同守着边疆并无任何冲突!” “是啊,这些日子朕想过了!”蔺希道,“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军中有了粮食,可这天下的百姓呢?有时朕在想,定要这天下百姓都可果腹,都可穿暖,都可住好,可偏生……又是觉着如此无能为力!” 这话,又激起了好月那影藏在心底许久的想法。 “传闻海外有一些国家的物资很是丰富,主粮不同于小麦与稻米,但比起这二者来产量要高出许多,价格低廉,产量其高,倘若我大南得了此等粮食,又岂再愁天下百姓不能果腹?” 是了,她所说的便是那些个红薯,玉米,土豆等等粮食。 倘若真得了这三样,简单的果腹罢了,如何会成问题呢。 第六百零二章是生是死皆看天命 第六百零二章:是生是死皆看天命! 在两个半时辰之后,船终是停靠在了岸边,而那酝酿了许久的天际终是落下了瓢盆暴雨来。 此时恰好夜色已黑,在船靠岸的第一瞬间,好月便下船指挥着水手们去拿铁链将船锁靠在岸边,又差遣了一个小队去找些淡水来。 待将水打来之后,众人身子已湿了个遍。 好月回了船舱里,换过衣服之后,从窗扇口盯着夜晚的大海,又陷入了沉思。 自好月将那话告之蔺希之后,蔺希的脸上出现了纠结模样。 “海外国家?”他长眉皱起,“我大南历来还未曾有人去过海外,听闻大海无奇大,又时常大更大浪,过海,乃是一桩危险之事,便算海外真有如此粮物,与咱们大南而言,亦是过于遥远了!” “有何遥远?”好月心底已升起了这个念头,便来劝蔺希,“倘若人人都如同皇上这般想,可还会有谁敢出海外去?我倒觉着,此法可一试,若是真寻回了对大南如此有用的粮食,不仅仅是对如今的大南有益,对后人更是受用无穷! 而我大南倘若物资丰富,且军力强壮,又何愁这天下无法统一?届时收服大周与大夏,让周边部落臣服,这大陆的天下,便是大南的天下了! 而皇上您的名字将会被记录在史册之上流传百世,成为后人口中的千古一帝!” 好月这话,作为一个天子而听,真真切切很是诱人。 蔺希左右想了许久之后,便又问起了好月,“那依你之见,这海外真有人去,派谁去更好?” “我!” 几乎毫不犹豫的,好月便应了一声,“除去我之外,只恐再无人能出海!” “你?”蔺希眉头蹙的更深,显然是一脸极为不悦的模样,“不行,朕不答应,这天下何人都能去,偏生你不能去! 你也说了,在海上危险重重,且不说海外国家是何等模样,是友是善,便说在海上,倘若遇见了危险可要如何是好? 朕决计不能拿你来冒这等危险,说什么都不许!” “皇上!”好月很是无奈,“可您要知晓,航海需得认准地势,也要知晓海上变化,更要懂得如何去避讳,大南之内还从未有人过海外,而我能认准星像,知晓一些常识,还能……” “总之朕就是不许!”蔺希不待她说完,一口否决道,“你到底不过才十几岁,连大海都未曾见过,又如何能航海?这天下当中,谁的性命又有你的性命要重要? 你莫再说了,此事朕总之说了不许就不许,与其眼见你往虎口当中去送,朕还不如将这皇位拱手让人!” 最后一句话,直让好月僵愣住了。 不论他那一句话说的有几分真假,可好月心中却忽然变得很是满足,满足的……眼泪啪啦啪啦便掉了下来。 蔺希这是头回见着好月流眼泪,方才还傲着说拒绝的心一下子便慌了。 “你莫哭啊,朕并非是凶你……”话间,他从龙袖当中掏出了一块帕子来,忙是去替好月擦眼泪,“只此事干系你安危大事,朕又如何敢安心让你远去海外?倘若你安全过了海,可谁知晓海外那国家是否会嗜血呢? 朕瞧书上说,有不少异域种族,专以食人肉饮人血为乐,倘若真有,你可要如何是好? 朕如此敢安心的让你去一个未知安危的地方?天下百姓固然重要,可你在朕的心中,亦是同等重要!” 不知是蔺希那柔情的动作让好月越发心酸,还是这番话让好月心中更显酸涩,那眼泪不仅仅未曾止住,反倒流的更是热烈。 “我……我不会有事的!”吸了吸鼻子,好月接过蔺希的手帕,连带着声音也显得很是哽咽,“早前看过不少书,书中有不少地方记录过海外之事,一路往西而去,便是西方国家……并不会出现皇上口中所说的食人种族!” 说着,她忽然朝着蔺希单膝下了跪,“好月一直知晓皇上鸿源,知晓皇上最大的梦想便是带领百姓走向安宁美好的世界,也知晓皇上您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明君,希望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好月一人虽起不了多大作用,但仍旧愿意以一己之力来助皇上,倘若此回出行真遇险境,好月也毫无任何怨言,是生是死皆看天命! 倘若生还,必定会为这大南天下,大南子民带回珍贵的东西,还请皇上成全!” 蔺希眼眸深了一深又一深。 “好月啊,你可知晓,倘若你走了,你那在公主府中的姐姐与弟弟,又该如何好是好?” 在那一刻,好月有了片刻的愣意,却仍旧道,“好月相信皇上,定会替我照顾好胞姐与胞弟,好月今日既能做出如此决定来,那便是定不反悔!还请皇上您成全!” 成全,成全什么? 蔺希瞧着好月,却忘记了要如何开口说话,连一句让她起身都忘记了说。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这锦阑殿内的安静的只可听见二人呼吸声时,蔺希这才很是无力的道了一声,“你为何要执着于此?莫非是那男子伤你至深,你想着要脱离这大南么?” 那男子? 好月呼吸一滞,“不,不是,无关他事,好月知晓缘分之事强求不得,也勉强不得,委屈不得……无关他人,是好月自己之意!” “自己之意?”蔺希呵笑一声,却只听得有几分悲悸,“怎的之前从未听过你有如此想法?” “不瞒皇上!”好月道,“此事好月之前本就已想过许久,便是我画下的那船只也是想着有朝一日可否出海……此事,无关他人,的的确确是好月一直便有的想法!” 回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得那船只图样之时,她那时也不过才十三岁不到罢了…… 倒也似乎真是如此。 蔺希信了。 可对于好月执着要出海之事,却显得很是无奈,连带着说话的也显得很是无力。 他就如此的,认真盯着好月看了许久许久许久,直到好月腿将要麻了之时,这才无力的唤了一声,让她起身。 第六百零三章是我口不择言了 第六百零三章:是我口不择言了 这场暴雨下了许久,海上的波浪汹涌了起来,直冲荡的木船摇摇晃晃不稳着。 幸好这几艘木船的构造与寻常的木船不一样,虽说摇晃的厉害,却也并不会翻倒。 晚上吃了些简单的馒头与小菜,又有几个爱玩的侍卫冒雨撒着渔网去捕了鱼,倒不想还不捕上来了一些海蟹来。 船上有两个御用厨子,二人仔细研究了一番这海蟹,最后还争执了一番,是要红烧还是清蒸。 偶尔也会有上好的海鲜进贡入宫给皇上,但皇上口味清淡,厨子做菜便会选了清淡的口味来,如今在这海上,海鲜产品也不过是撒网之事,这物什便也不觉珍贵起来。 如此一来,身为厨子的通病,便想着要研究研究别的产品,试试红烧的口味如何,奈何……两位厨子各持己见。 一个觉着应当做最拿手的口味,清蒸最好。 一个觉着要试试新的口味,做做红烧。 二人一直争执不下,最后前来询问好月,可要选用什么口味则好。 好月很是无奈,便道了一句,不如都做罢。 于是……她的面前便摆了两碗海蟹,一碗清蒸,一碗红烧。 最后,蔺希到底是答应了好月的请求,但要她保证,一切皆以自己安微而先考虑。 她出皇宫之时,已是午后。 九月的阳光依旧如此刺眼,却没了夏季里的炎热,她在宫门口站了许久许久,忽然觉着,这天下之大,她此时忽然不知要往何处去。 不想回府,当她瞧见安月等人关心的眼神,便会让她有着几分慌乱。 忽然很害怕她们提起北冥夜来,很害怕他们问起任何一桩事来。 最后的最后,便干脆的想着要选择了逃避。 约莫在宫门口站了两刻钟之后,她这才招了一辆马车,说了一声去农司府后,便上了马车。 当她到得农司府门口之时,老管家见得是她,面色有几分不好。 今日他家老爷从庙堂之上回来之时便是失神落魄的入了书房,听得老仆说是尹好同老爷道了大逆不道的话,李管家对好月的映象此时很是糟糕。 管她是如何身份,那脸上也懒得多带笑意,只哼了一声,“不知公主来农司府邸有何贵干?” “我……我来觐见老农司,还望李伯进去通报一声!” “不见!”官家冷哼一声,十分不悦,“我家老爷因公主一袭话,已气得在吃喝不下,公主还是莫要再来叨扰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年岁大了,经不住那气受!” “对不起!”今日得话的确是她说的有些过分,好月连是朝着李管家道了声歉意,“今日是我鲁莽,分不清事实,还请李伯进去同老农司通报一声,便说好月前来负荆请罪,无论农司如何打骂,定不顶撞!” 许是她认错尚有几分态度,李伯见得她不似说假,便也将语气放的轻缓了些。 他道,“我家老爷一生都贡献给了庙堂,如今却被你一个小辈如此职责,如何能不伤心?我倒也并非是以下犯上,只是,我着实心疼我家老爷的紧!” “我明白!”好月垂头,“是我口不择言了,定要当着农司面谢罪一番,还望李伯通禀一声!” 既是如此,李管家也只轻叹了一声,“请公主随老奴来罢!” 话落,一路带着她入了府中,再往书房而去。 到得书房之外,那门口正有两个服从候在门口,见得李管家,十分恭敬的唤了一声李伯。 李管家只随意应了一声,而后来书房外,敲了敲门。 “老爷,长月公主前来拜访您了!” 书房之内的人听着这话,微微沉吟了半响,随即便也吩咐道,“去将人请来罢!” 于此,李管家朝着好月说了一声请之后,便将书房门推开,任由好月进去。 待她进去之后,李管家便立时又去喊了一个丫鬟,让那丫鬟立时替好月上茶,且上的是最好的绿茶。 书房内的景致拜访的很是古板。 书架,书本,字画。 李瑜的一身官袍还不曾脱落,正坐在那刷了暗漆的书案前瞧着案上的折子,见得好月入了房内,只撇了一眼,不曾多说。 好月抿了抿唇,真是歉意的朝李瑜道了歉,望他莫要多介意早上之事,是她口不择言,以下犯上不懂规矩。 李瑜闻言之后,只重重叹了口气,终是将手中的折子给放下,朝着好月道。 “你所说的倒也是没错,老夫在这庙堂几十载,却也不曾为百姓做过什么,自从天下换主之后,总想着宁可无功也不添过! 仍凭这大南天下如何,也任凭天子如何,我总陷入在了这仇恨当中,我总是将焕儿之死记恨在了天子身上,那种日夜瞧见凶手却不能报复之感,曾让我无数次做过斗争! 如今啊,人越老一年,心思便也越看得开一年,倘若……老夫真有残害天子之心,只恐这司农重位,早便退位让贤了!” 一旦司农之位空缺出来,将会有多少人前来为此而争执一个头破血流?而在朝廷当中势力单薄的蔺希,又如何还能经得住这一系列的逼压? 今日他自打从宫门回来,听着好月说了那些话,可仍旧觉着他没错。 若是时光可再来一次,他也还会选择如此。 好月的确觉着自己错了,不该说这些话,左右又同李瑜道歉了几番。 李瑜也并非是那番斤斤计较之人,倒也不生气,只让好月走近,将书案上的折子给好月看了看。 “你说没错,若是老夫这几年多为天下百姓考虑,想来百姓许会有所改善,你看这些折子,都在道着民间疾苦,百姓食不可果腹,衣不可避寒,身为这大司农司,我如何不是无能?” 好月抿唇,不知如何接话。 李瑜则又苦笑了一声,“你这女娃儿,倒是让老夫大开了眼界……平边疆,定市场,这泱泱朝廷官员当中,有几人会站出来为了百姓着想,将那价格硬生生的压回去呢? 京城物价涨价,也并非头回之事,天子被蒙蔽于股掌之中,市场仍凭小人胡作非为! 老夫到底是年迈了,江山……该是后来者上之!” 第六百零四章请您斟酌再三 第六百零四章:请您斟酌再三 听得李瑜说出这些话,再加之好月又回想起蔺希所对她说的话,她缓缓将那奏些了民间疾苦的折子给合上,而后出口道。 “不瞒司农,我今日已同皇上请了命,将会去出航海外,不论是做文化交流也好,或是货物交易也罢,我此回去海外,定会将西方国家的粮食引入我中原来,做到让民众可果腹,定不在受饥饿之苦!” “出海?”闻言,那向来面色不惊的老农司亦是忍不住惊讶了一番,“你要出海?” “是!”好月点头,很是正色,“总是需要一个人去开拓文化交流的,农司可知晓,波斯尚可来我国走货,而我国却为何不可同别的国家做交易呢? 以我国的传统文化,换取他国的食物种子,以求我大南物类丰厚,百姓丰衣足食!” “你倒细细同我说说,此举有何利益!” 好月便道,“中原物什最为出名的便是丝绸、陶瓷、茶叶等等,我以大南公主名义前去以文化传播,两国交好为由,用茶叶、丝绸、瓷器等来换取他国食物,这有何冲突?” “这……”李瑜身子一怔,面露欣喜,“从未有人提及过此事呀!” 好月再道,“传闻西方国家有三种主粮,一为番薯,产量极高,一亩地可产番薯几千斤。 其二为玉米,简单一个玉米可种几分地,产量极高! 其三为马铃薯……” 好月将这几样的陈本与产量同李瑜说了之后,李瑜眼中皆是满满不信。 好月则又道,“玉米耐旱,无论南方北方亦可种植,存率极高,马铃薯与番薯不挑土地,只需番薯需得雨天可才迁活!” 李瑜不曾见过这些东西,可从好月嘴中听来却只觉十分诱惑,“倘若真有你所得那番好,那何愁这天下百姓还要而受饿呢?” “是!”好月点头,“简单的解决温饱问题自然是可,但时代在变化,生活在继续,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步一步来的……我也并不知晓此回需要多久才回,但我倘若未曾将这些所说的东西引回,那便誓不回大南!” 李瑜闻言,对好月的眸光当中又多了几分复杂。 “可航海毕竟是危险之事,你一个姑娘,只怕再强悍也是徒劳,此事,还需从长再议啊!” “我已同皇上请了命,约莫过上一些时日,待我将所要用的东西准备好后,便准备起航……此事已定……农司大人只恐还得再辛劳几年! 如农司大人所言,江山,乃要后来者上,而这泱泱大南人才济济,我并非是最佳人选!此事,还请农司您再三斟酌!” “罢了,罢了!”李瑜挥了挥夸大的袖袍,叹了一声,“你如今既已请了这道命,老夫又如何还能将这官职强加于你身呢? 只是出海前路甚远,危险重重,前无出海记载,你此番出行,怕是要多费个许多的心思!” 好月只眨了眨眼,面色不见任何惧怕,“我知晓,出海之前,定要好生做做功课,也顺带将航海路线记录下来,若是记录详细,今后的后人便也能知晓了个方向!” 这的确是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 此时的李瑜很是感慨了起来。 这个明明才不过及笄的姑娘呀,想法总是比他这一只脚踏入棺材的人还显得更是要厉害些,至少……他从未想过要离开大南这片土地,也从未想过要航海,更是从未想过要做中外文化交流,引入外国物资! 李瑜那时便暗自叹道,倘若好月此回能成功,只怕她尹好月这三个字将会被记录在历史的朝堂之上,让后人敬仰。 再多的话此时也表达不了李瑜内心的言语,忽然,他只双手做拱,朝着好月做了一个十分恭敬的礼仪。 “李瑜,在此等候长月公主的好消息!” 从李府出来之后,天色已到了落幕之时。 李瑜左右坚持着要派人将她送回了公主府,待到得公主府内之时,她便见得安月等候在大门口正焦急的等她归来。 见得她人影之后,立时便迎了上去。 “你可算回来了,可差些吓死我了!”安月一边拍着胸口一边道,“今日一大早便出了门,整整一日都不见你回来,苏南与小五去宫门口接你时,侍卫道你早便做了……当真是,吓死我了! 下回你若去哪儿,可要同我这姐姐说一声,你是我得妹妹,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抱歉!我临时、去了一趟农司府……下回再去哪,定要同你说个清楚!” 若是平日里,安月倒也信好月是个有分寸的人,但才过北冥夜之事,她生怕好月回做出傻事来,心中难免会有担忧。 “你呀!”安月很是无奈,只得拉着她的手往府中走了去,“也只有此时才会让我觉着我是一个姐姐……” 好月只清浅却无力的笑着,心中却不知要如何将她要出海之事同安月说。 忽然很是自责,她带安月前来京城,本就是为了带她散心的,如今她又要远走海外,又如何同她说得出口将要远行之事呢? 在晚饭之时,她已做到了如同往日一样,笑着同大家一道吃饭,可众人却总觉着她这是强颜欢笑。 连带着苏南都道,“你若是想喝酒,我苏南在酒场之上也是一条好汉,定然陪你喝个不醉不归,至死方休,如何?” 好月当真很是无奈,“我为何要喝酒?”她笑着,“你们别担心我了,只是前些日子我有些脑子发热,今日去了一趟宫里,已大好了!今后莫要如此担心我,我年纪不小了,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偏生她这一番话无一人肯信,识得她的人都知晓,好月这人呀,心思沉,喜怒从不肯面于表面。 当见着众人一脸的不信模样,好月便干脆一咬牙,将她要出海之事说了出来。 “什么?” 这二字,几乎是苏南、安邦、安月三人异口同声说的,连带着三人的眸子里都带了浓浓的不可置信与诧异。 第六百零五百章撑起一片天 第六百零五百章:撑起一片天 最后的螃蟹好月到底没吃下去,在几日在船上航行,让她胃口不振,饭量减小许多。 又唯恐会被那两个厨子说成不给面子,好月便又唤了小五来,让他将这些个海蟹给帮着吃了。 小五自幼在乌江长大,对于海内产品吃的决计不在少数,乍然见得这几只海蟹,那眉头深深皱起,显然是一脸极为嫌弃的模样。 可一瞧着好月那危险的目光,最终只能鼓着腮帮子,开始咬牙着开吃。 那双想来清冷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委屈与可怜。 好月说要去海航,安月自然是如何也不同意,若非带着她一道去,若非不准去。 可皇命已下,又岂非儿戏? 最终,好月因着此事哄了安月好一番,她这才算是接受了她要出海的事实,但有条件……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前去。 毕竟前方路远,好月需得有一个能贴己的人在她身边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否则她这心中着实不安。 就如安月所说,前方路远,好月又如何舍得她跟着一道去受苦呢? 海上不比陆地,这一入海许会需要个几年才可归来,而那日她同伯言下棋之时,好月探过伯言口风,他待安月,只怕也是有几分心动的。 倘若伯言能好生的对待安月,那好月自是愿意成全这桩婚事,如此一来,又岂能带着安月上路? 再加之……她也不知前路将是生是死,除去自己轻装上路之外,并不敢带领任何一人前行。 因着奈何不过安月,她最终只得在口头上答应了安月,只要启程之时,她定会带着安月一道前往。 这剩下的二十多个日子里,好月一边带着安月去看了京城当中的风景,又一边为远行而做着所有的准备。 她将红颜坊、成衣铺、南山超市都交由了苏南打理,并交代了苏南定要打理好。 苏南自是想跟着好月一路前去,但这京城当中有不少事须得他来挡这一面……万般无奈之下,苏南只好留在了这京城当中。 她这将一路前行,同伯言秘密谈论了一个下午,而谈论的是什么,除去她与伯言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 当最后将京城所有事都安置好了之时,好月这才选定了个日子启辰。 在那一日,她在府中同大伙一道喝了酒,而好月在万般无奈之下,又在安月、轻言的茶水当中下了嗜睡散。 二人吵闹着要随她一同去,而她又如何能带这二人一路去? 在离去之前,蔺希带着百官来送行。 在京城的码头,万民嘱仰之下,天子以赤金打造的金杯为她践行,并道,“朕给你三年期限,这三年无论你是否寻到粮食,你也定要回来!朕这大南朝,这朝堂,随时做好迎接你的准备!” “是!”好月将酒饮尽,面对着天子,“三年之内,好月定会满载而归,不负皇上所托!” 在蔺希的身后,是一脸悲情的安邦。 明明已是一个小男子汉,可面对着分离,他当真是千万般不舍,连那眼泪都几乎摇摇欲坠。 好月同他对视一眼,将手中的金樽放置在了那侍女托盘之上,再朝他走了过去,犹如兄弟般的拥抱了他的肩膀。 “你将会是这大南的大将军,姐姐回来之时,定要见着你可独挡的一面,可要见着你那威风凛凛的一面!” “我……”安邦的声音有了几分哽咽,“我定不会让二姐失望的,你早些回来!” “好!”好月拍了拍他的肩膀,站直了身子,朝她笑的无比灿烂,“我定会早些归来,在京城当中虽有皇上照顾公主府,可那如今是男子,你也要为府中撑起一片天来! 伯言先生是个能人,你别总想着他在我手中败过一次,败过一次的人从来不是他,只是那夏威将军罢了! 我同你说个秘密……” 好月说着,凑到了安邦的耳边,轻声笑道,“我同他下棋,还从未赢过呢!” “怎会?”安邦很是诧异,“每回我见着二姐下棋之后都是无比高兴……” “我高兴是对生活的态度,又岂非关输赢之事?”好月说道,“你要相信,你能在伯言先生手中当五年学生,算是你的造化,好好学,等我回来,定要考你的!” 说罢完这些话之后,好月也不多同他再多议,只复又同蔺希提及了一嘴刘先凰之事。 蔺希是何等的聪明人,当下便知晓了好月的意思,说了一句让她安心之后,她便朝着众人挥别,开始上船。 上船之时,她见着了那红着双眸前来送行的苏南,见着了影藏在人群中的伯言,也见着了一袭轻易且孤傲的男子上官云澈,却唯独不见那清冷却又热心的小五。 好月哼笑一声,这小五,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却是连个行也不曾来送,当真是白疼她了么? 五艘木船在岸上众人瞩目之下而远行,好月站在船舱之上,仍由风吹起她的墨发与衣摆,笑着同众人挥了手,道了别。 而这一走,亦不知何时才会归来。 待走远之后,岸上的人只可见的隐隐斑点,好月这才从船舱之上入了欲要入她的房间。 却不曾想,才转一个身,便见得一个素衣少女双手环胸,手抱长剑而立在了船栏之上。 他那双清冷的眸子此时正含着笑意,风吹动着他的长发,直让好月不敢置信。 “你……你何时上来的?” “早上!”他声音清淡,“知晓你定不会让我随你去,只得用此办法!” 好月当真是只觉又感动又好气,“你上船作甚?莫非你不知晓前路危险么?快些下船,快些回去!” “如今船已走了这许远,我还如何回得去?”小五放下手来,“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同添麻烦又有何事?只是她当真是不忍见着小五同她一道走往那未知的未来。 可他说的对,如今穿已经启程,又哪儿有这再回程的道理? 她当真是无奈,却也毫无办法,只得接受了他跟着一起前行的事实! 第六百零六章去拿火把来 第六百零六章:去拿火把来 船只停靠在岸边过夜,外头风雨敲打着窗扇,听得海浪翻滚。 好月本是已经躺在了床上的,却因着外头落雨的缘故,声音刺耳的让她难以入睡,在翻来覆去得左右碾转了一番之后,便又干脆坐起身来,穿上了鞋。 出了房门,她又拐了有一个弯后才到了小五的房里。 若是晴夜她还可在船板上去仰望夜空里的大海,可偏生如此大雨,她既不想闷在房里,便只得寻了小五说说话。 当好月敲门之时,小五恰好欲要脱衣上床,听得声音,便顿了那解衣带的手,转身去开了门。 五艘船上大约有个四百多人,小五性子清冷惯了,整整半月来也未曾多同人说过一句话,此回来敲他房门的,那便只会剩下好月一人。 是以,当小五打开门后,见着那斜身靠在门口的好月,脸上无任何惊讶之情,只下意识侧了侧身子,让她入了房中。 本身这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影响不好,可好月是这船上的‘老大’,且这船上四百多人亦是仅仅好月这一个女子。 小五是好月的随身‘侍卫’,这也是众人所知晓的。 如此一来,到也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礼仪道德。 入了门来,小五眉头一挑,“找我有事?” 好月倒是毫不客气的在他床上坐了坐,摸了摸床板,唔了一声。 “如今天色冷了,你这床板未免也太冷硬了些,怎的连个棉絮也不垫一层!” 海上的气候比起陆地来更是要显得冷了许多,如今她要铺两床棉絮,还要盖一床大棉絮之后,晚上才算恰好能保暖。 而小五的床上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床单薄棉絮,盖着的也不算厚。 倘若换了她来睡,只怕睡不到一夜便会冻得扛受不住。 小五倒很是无所谓,“我奶习武之人,身子本便比寻常人要耐住的寒热一些!” 这倒也是,可好月仍旧是忍不住担忧,“海风到底不比中原,我还是去唤人给你换两床棉絮的好,以免你真是冻着,在这海上医疗也不便,还是小心着身子一些的好!” 面对着好月的担忧,他竟是一时间找不着反驳的话来,只轻嗯了一声。 好月今日谁不着,本便是相同小五说说话的,奈何这房中又有几分凉意,她便干脆又出门去唤了两个侍卫,让二人帮着从船舱之内拿两床新的棉絮出来之后,又让小五自己将床铺好。 床她倒是会铺,可那被套却是如何也不会换的……古代的被套又不如现代那般是用拉链,简单又方便。 这年代,将棉絮套入被套当中后,又还需拿针线来左右缝上一行。 这叫什么……锁边? 针线活计,在她活了的这几十年当中,也仅是去年在三里路同家人置气时,作秀的随着安月学了学,但本就学艺不精,又加之她并未诚心想学,那自是早便忘记了。 幸好这当中还有着绣技不错的男子,这捣鼓被套之事,那自然便是能者居之。 小五的房内换过了新的棉絮,好月折腾了这小些功夫,也终是觉着困意袭来。 那本想找小五说话的心思又压了下去,最后同他挥了挥手,道了声晚安便要回房。 奈何不曾想,她那晚安二字才落下,一个哈欠还不曾打完,便忽而听得船板上的号角声响起。 沉缓而悠长。 这是紧急号令声,代表有突发的危险事故发生。 几乎在这一刻,好月同小五二人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对视,便立即睡意全无,撒开腿的往船板上而走去。 此时已有不少侍卫因这号令而做好了警戒,手执长枪的准备着随开战。 那倾盆的大雨依旧落在船板上,好月几乎毫不犹豫的便冲了出去,去看这突然而发生的紧急事故。 如今天气的冷冽自是无用多说,雨水淋落在身上更是无比寒冷。 而在她出去的一瞬间,便又见得有许多不明物体正在攀爬着船只。 夜里灯暗,再加之那大雨不停,在这深黑的夜色当中,只隐约可见那物体约莫着人形模样,身手与动作异常敏捷。 野人! 几乎在那一刻,好月的脑子当中下意识的便蹦出了这个字眼,随即脸色大变。 “火,去拿火把来!” 从那山上也不知晓是有多少人,可好月知晓眼下事物紧急,山丛当中的野人自幼与野兽为伍,对人命并无半点概念。 且他们身手十分矫健,说不准一人便可三人,如何能正面相对? 而正是因这些人生长在丛林里,想必是同大多动物一样,都是些个怕火的……点火把,说不准可将她们驱赶开来。 有了好月的吩咐,便立时有几人前去点了火把,而其余人却拿着长矛一直驱赶着那些个往窗扇攀爬的野人。 奈何他们身手实在太过矫健,矫健的不输于那善于爬树的猴子,总会在众人一个不留意之间便爬上了船来。 当众侍卫见得那东西爬上来时,便算是些个大男人,也忍不住诧异的叫唤了一声。 只见得那物甚月末有八尺之高,全身赤果的只遮住了遮羞部位,且全身长满了长长的金色毛发。 头顶的毛发长而及肩,又因着被大雨淋湿的缘故而显得很是狼狈,所有毛发分成几戳几戳的粘在身上,尽显得狼狈。 而当他们看清楚容貌之时,则更是诧异无比。 那模样……竟是生的同人类一般,有着相差不多的五官。 只不过,略显得粗犷。 众人此时若是再连这都不认识,便也当真是见识太少了。 这不正是传说当中的野人么? 传说……野人会食人。 且看他那尖厉的牙齿与凶狠的眸光,众人心中暗道不好,忙是轮着长枪而攻击。 他们明明是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是大南天子亲自所挑选出来的士兵,可如今在这野人跟前,却只觉着力气再大也不过于事无补,长枪被他掐在了手中之后,他们却是连撼动都撼动不了半分。 正当在那野人狂吼一声正欲攻击人时,便见得好月手持浇了煤油的火把而来,直袭那野人胸膛。 第六百零七章动了恻隐之心 第六百零七章:动了恻隐之心 大雨倾盆之下的火把并不能支撑得许久,而那野人再见着火把袭来的瞬间,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中本是握住的长矛,往后很是恐惧的退了一退。 众人见得这个法子又用,又忙去是点了几个火把前来在船廊下挥舞。 边舞则又边道,“来啊,来啊,你们来,瞧瞧咱们这火把是不是吃素的!” 彼时已有不少野人开始爬至了船上来。 在吃过了野人的亏后,那几个侍卫也不敢明着去‘送死’,只能一边挥舞着火把一边则又大声道,“识相的快些走开,莫等烧身了才知晓火把无情!” 野人又岂能听得懂人话? 上船的野人约莫有五六个,而当他们见着那火把时,有一两个因着对火的恐惧又爬了下去,只剩下四个既怕,又不想褪去。 好月眼眸深了一深又一深,此时全然感觉不到任何冷意,只皱着眉头去瞧这些个忽然上岸的野人。 一旁的小五深怕好月淋雨淋得久了会冻着,便只从人群中一个跃身,手执着未出鞘的长剑朝着那几个野人袭击了去。 那些个侍卫见得小五已上前,自是不好再愣着,那些个未曾拿着火把的侍卫则个个又提着长枪上阵,厮杀而去。 异常人类与野人的战争,在这船上上演。 小五本未有将他们致死的想法,而侍卫众人却觉着留着他们定是一个祸害,眼眸一狠,握着长枪便欲要来刺穿他们的胸膛。 小五料到侍卫此意,拿着剑柄去档了那朝野人刺去的一刀,再反身一记踢腿将那野人踢得连连后退。 被小五挡下刺去长刀的那个侍卫脸色一变,“袁公子这是何意?” 小五脸色不改,只冷冷瞧了一眼那侍卫,“无需伤期性命!赶下船便好了!” “都是一些个毫不讲理的野人,便算干下船也难免他不会再继续爬上来!”那侍卫很是不服气,“袁公子这是要对公主于不利吗?” 小五闻言,带着凉凉的冷意看了那侍卫一眼,而后眼眸一转,丝毫不多再理会他,又是身子一跃,一脚踢在了一个野人胸口。 随着那野人的几步后退,小五又是一脚展开,只听得一声噗嗤响动,野人便跌落下了船去。 一连几招,招招击中。 当那船舱之上只有两个野人了时,那野人许是知晓了眼前的这群生物并不好惹,本是想着要褪去,也不知晓又想着了什么,又稳住了往后退的步伐。 好月觉着这群野人来的似乎有些不对劲,且他们并非带着杀伤力而来……倘若野人袭人,那些个爪子早便已会挠的人身上面目全非。 那便不是如今这等情况,只怕在众人袭击而去之时,它们将不只是简单的自我防备,而是要猛烈的攻击了。 就在好月如此一想之时,只见得那还停在船舱上两个野人朝着众人竟是跪了下来。 且在那跪下的瞬间又朝着众人磕了个头。 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他们这是要求饶?求众人放了他们? 不存在。 野人身手矫捷,若是想要退去,又岂非他们所能追上? 莫不是,还有其余隐情? 便在好月如此想之时,却见得众侍卫也是愣了,方才才如此嚣张跋扈的几个野人,如今却又是磕头又是下跪的,当真叫他们脑子一时间也绕不过来。 直到那野人又朝着众人做了几个动作。 那动作依次是先捧着个‘大肚子’,而后‘用力生孩子’,再到最后捧着大肚子倒在了地上,怎么都叫不醒。 这是一个很简单动作,不难看懂。 众人见了后,则又是面面相觑几眼,最后将眸光均都朝着好月扫了去。 显而易见,这两个野人的意思再说,有个怀孕了的母野人,因难产而昏死了过去,将要面临着危险。 下跪,则是表示求他们帮忙。 小五淋在了雨中,朝着好月看了去,想要知晓她会如何做。 而那两个野人已是又跪在了地上,朝着众人用力的磕起头来。 “公主……”生怕好月真动了这恻隐之心,一旁的侍卫很是为难的超着好月开了口,“毕竟、是野人,野人生性凶蛮,谁知晓这是不是他们故意的,想要对公主行凶?” 毕竟此事对于众人而言,实在太过于玄幻了,野人怎的会同他们下跪求救呢。 再且说了,野人虽也是人,但同人类还是有区别的,又岂敢前来人群当中求救呢? 越想此事便越是觉得玄乎,一玄乎众人就不敢轻易相信。 好月想了想,到得了那跪下的野人身边,蹲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野人同动物差别不大,不可直视眼睛,否则会认为这是再同他宣战。 在好月眼睛直射过去那一刻,她见着了野人视线逃避,不同他对视……可面上却是一脸的交集。 她心中约莫也有了定夺。 站起身来朝着小五说了一声,“去将大夫请来,去走一趟罢!” “什么?” 众人闻言,皆是不可置信。 而小五倒是未曾有任何的质疑,只嗯了一声,便朝着船舱里走了去。 这船上是有两个随行大夫的,是蔺希强硬着塞入的船上,生怕她在路上不慎个感染了风寒,到时身边若是连个大夫都未曾有,可让人心中会有何等的心疼。 那两个大夫正直壮年,三十来岁模样。 本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但皇上见其二人年轻,且医术也是不错,便挑选了这二人随性。 这一趟航海,对于这二位大夫而言是不开心的……是以,这些日子以来也极少同好月照面,便算撞着了,也仅仅是很敷衍的超她唤上一声。 是以,当二人此时被小五‘请’到了船板上,且还听说要去救一个野人之时,二人当即便拒绝了。 “我等乃为太医,本身所医治之人也该是那皇亲国戚,公主唤我等去救一个野人,这乃为何意?莫非是瞧不起我等?” 性子此等高傲,却只让好月一挑眉头,“那在你眼中,只要皇亲国戚的命是人命了?” 她那话说的平淡无比,且在这夹杂海浪声的暴雨夜里,却直让人心中遽然一凛。 第六百零八章捂住了眼睛 第六百零八章:捂住了眼睛 “我……” 不知是否听错了,年轻太医只觉着好月这话似是很不友善,这便让他心中也有了几分慌意,“公主明鉴,不过是一个野人罢了,再加之如今雨有这般大,哪儿能随着他们上山? 且不说这山中许会有豺狼虎豹等,便是这些野人的话,也信不得,我等知晓公主是个心地善良的,但也得知晓,一切应当以自身安危为主要,咱们这船上有多少条人命?如此贸然而去,岂不是显得太过唐突了些?这要置众将士的性命于何地?” “当真是话多!” 好月耐着性子将太医的话听完,又一挑眉,“让你去一趟便走一趟,哪儿来的这多废话?” 说着,好月朝两个侍卫一扬手,示意让他们‘请请’这二位太医。 若说去那山岛上,众侍卫亦是反对的,但当众人见着好月的那双略带着懒散的眸子扫过来时,也只得从了命。 跪在地下的两个野人兴许知晓了好月同意帮助它们,当下又朝着好月磕了两个头,再小心翼翼的去拉她的衣摆,示意她跟着走。 毕竟如今是晚上,再加之衣衫湿透,好月便让人去拿了些蜡烛用油纸包好,再拿了一把伞。 也并未让人全然跟着一道去,只约莫选了十来个侍卫,她便亲自带头的在那几个野人带领之下,往山里走去。 在下船的那一刻,好月在想,如若前方所遇见的会有危险,那她也认命了。 她并非是想多管闲事,但当见着几个野人再跪下的那一刻,她忽然感觉……不论是什么生物,都是很有灵性的,会为了一条命而去跪下来求助于人。 野人向来会有一个部落,且都居住于深山之内,根本不会同人打任何交道。 人类觉着野人是粗蛮危险的,而对于野人也恰好是如此觉着,人类是危险的。 到底是什么,可让这几个野人如此不顾一切的来找人类的救助呢? 好月是好奇的。 此处是一座孤岛,而岛上树木丛生,雨伞在这丛林当中着实难打,且还更会显得碍手碍脚。 如此一来,好月便干脆将伞给弃了,冒雨前行。 好月能做到毫无抱怨,可那两个太医却是充满了强烈的抱怨感,偏生这抱怨还不可拿至明面来讲,一路上还在边走边朝好月白眼,顺便在心中抱怨着她的多管闲事。 当到得一处山洞之前,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雨势渐渐小了下来,那两尺多高的野人一脸担忧的瞧着山洞里,显然不知晓好月为何会停了下来,而他担忧的人此时正在山洞之内受着苦。 毕竟如今是深夜,加之落暴雨的天空又是一片乌云密布,乌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无法视物。 在他很是交集的又扯了她的衣摆几下之后,好月这才道了一声等等。 随即,再从怀中掏出那包裹好了的蜡烛来。 幸好未曾湿透。 用火折子点燃蜡烛之后,好月明显的见着那野人慌张的往后躲了几步,拿手捂住了眼睛。 似是和怕火。 好月也不多去管辖他是否惧怕,毕竟蜡烛的管线并不大,可倘若让她如此的进入山洞之内,目不视物的他们,又能做什么? 不知是否是这光线当真不大的缘故,还是因她能知晓好月这举动的原因,只在抬手遮了遮眼睛之后,便也接受了她这个行为。 随着野人带头往山洞之内走去…… 好月越走便越是奇怪。 一般野人所居住的洞穴,那一定会是臭烘烘的,而她一直走去,也闻到有何臭味。 待到了里头之时,更是见着这洞穴里打理的十分有条,很是干净。 这无疑……让人很是吃惊。 莫非野人其实是很爱干净的? 可当那野人又拖着好月往一个石床旁边走去,她这才算惊讶了许久。 便算这烛光的光线并不亮堂,可她依旧还是能瞧出躺在床上的是一个容貌光滑的人类女子。 此时她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且气息扶弱……一看便是虚弱无比。 好月愣住了。 为何野人当中会有人类女子?这是野人的蜕变还是……人类女子被困于这野人当中? 正在她十分困惑之时,便见得那个野人已是十分焦急,将那人类女子身上所盖的兽毯个拿了下来,很是焦躁的找好月,将其拉至石床边上来。 小五等人是跟在好月身后的,当他们见着那床上的女子后,均都十分诧异,显然不相信眼前所瞧见的这一幕。 待得好月到了石床前,野人又是将那一众男子等人要赶出去。 这一个山洞里,有好几个野人,且身形不一,只有那个拉好月的野人在同伴之间显得更是要高了许多。 他们要将男性赶出去,且只留下好月很是焦急的围绕在旁边转,想来他们对男女之情的观念,似乎也普及了不少。 因着好月在山洞之中,小五自然是要反抗的,任凭那野人如何推搡,他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只一双眼眸狠狠的瞧着那推着他的野人。 这举动使得那几个野人龇牙咧嘴朝着小五等人做出了一幅很是凶狠的模样。 那几个侍卫倒还好,毕竟手上有长矛有武器,且也都是些个见过危险的。 而那两个太医见着野人如此凶来,连带着步子都有些个站不稳,很是颤抖的拉了拉背在肩膀上的木医箱。 好月本是在查看那女子,瞧她这般模样,倒的确是似是因为难产而昏了过去,且她躺着的身下是一片湿漉,这显然是因羊水已破的缘故。 她只能识得一些草药,对一些个伤口、或是伤风感冒等倒是会治,可这生产……她从未接触过呀。 再见着众野人此时要将那两个大夫等人赶出去时,她忙是朝着野人做了一个手势。 手势的意思便是告诉野人,这里需要他们,得让他们留下。 好月也并不知晓也如何做这个手势,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 可那野人显然不懂意思为何,很是好奇的盯着好月,一脸明显不知她要作甚的模样。 好月很是无力,最后只得起身去拉了一个大夫,将他拉过来,再摸了摸孕妇的肚子,用肢体语言告诉他:她不会,他会。 第六百零九章落生?落花生? 第六百零九章:落生?落花生? 经过好月这一番说解,那野人这才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将一双眼睛很是凌厉的扫了一眼太医,眸光当中带着很是犹豫的神情。 可此时那女子陷入了昏迷,且羊水已破了不知多久,这般耽搁下去,只恐她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 于是,好月大着胆子,拉起野人的手示意他去摸了摸毯子上的羊水,随即她又摸了摸肚子,做出了一个死的模样。 这可吓着了那野人,当下再犹豫不得,忙将那太医也拉至了旁边。 太医此时心中很是膈应,被那野人拉着衣摆时,脸色有说不清的铁青之色。 好月道,“我瞧着是羊水破了许久,你二人可是有过接生的经验?” “这……”二位太医面面相觑了一眼,脸色很是为难,“我等乃为男子,如何做过接生之事,后宫娘娘接生都是有德高望重的产婆接生的,我这……” 好月不想听其废话,便干脆直奔主题,“所以,你直接告诉我,你会不会接生?” “我……” 太医的话才说出口,还不等说出一个‘不会’二字,她便一脸嫌弃的看向二人,轻蔑道,“莫非堂堂太医院的太医大人,连个如此简单的接生都不会?皇兄还倒你二人是个太医院当中最为出色年轻人,倒是不想连着都不会!那医术也不过如此嘛! 罢了罢了,你们且出去罢,此事我自己来想法子!” 好月特意唤了皇上一声‘皇兄’,其中寓意很是明显。 再加之她言语当中的激将法,当真是叫那二个太医听着很是不服气。 “小小接生自是难不着我等,只不过接生乃是产婆之事,无需我等如此小题大做!”说罢,那太医放下了木箱子来,同一旁的伙伴唤了一声,“落生,忙活!” 落生?落花生? 那二位的医术倒也的确是不错的,当下二人立时各做准备。 因着山洞里的光线太暗,好月又点燃了几支蜡烛。 太医先是去把了那人类女子的脉搏,随即查看眼珠。 几乎毫不犹豫的,便打开了木箱子,从木箱子当中找了几片且得十分薄弱的人参片,再塞入女子的最嘴中。 随即又去轻轻的推搡着她,小声换喊道,“姑娘,醒醒……” 那女子本是昏迷的,如今因着他的喊唤,便也开始悠然转型。 当她在迷迷糊糊当中瞧着了那半蹲在石床之前的年轻人类男子时,她立时便大睁开了眸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瞧着这一幕。 “你们、你们是谁?” 那眼中有说不出的震惊,不知是喜是慌。 许是许久未曾说话的缘故,她那嗓音有着说不出的低沉,再加之口音也无法确定是哪国人,听起来便更是要为难几分。 虽说他听不真切,却也仍能从她的神情当中瞧出几分情绪来。 “姑娘莫怕,我等乃是大南朝之人……”年轻太医虽说性子傲了些,可此时面对着‘病人’,倒也是十分温柔,“姑娘且安心的,我等定会助姑娘将孩子生下!” “不成,不成,男女有别,我不……” 话还未曾说完,便见得好月上前一步,将那太医的身形挡住了,只出现在了她的视野当中,朝其笑的很暖,也很柔情。 “医者父母心,何来男女之别?你如今羊水已破,只需安安稳稳的生下腹中胎儿便是,别怕,我陪着你!” 她有多久未曾见过人了?她有多久未曾和人说话了? 她忽然嗷哭了起来,在那惨白的脸上,眼泪豆大豆大的流落,是说不出的情绪。 好月抬手,去握住了她那略有些粗糙的手心,“来,你可以的!” 不知是否是因好月的眼神让人觉着很有安全感,还是好月此时牵着她的手,让她产生了归属感……亦或者是因遇见了同类,而让她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总之,此时不论好月说什么,她便信什么,便算阵痛难忍,她都只紧紧的盯着好月,紧紧握着好月的手,生怕她会忽然消失一般,连眼眸都不肯眨动半分。 可问题……出在了胎位不正之上。 年轻太医何靖对此很是头疼,他毕竟是个男子,对于胎位不正,当真是……手术无策。 他道,“我、我方才瞧了瞧,如今宫口已开了八指宽,但胎位不正,孩子也无法生出来!” 对于一个男子而言,瞧见女子下体,便算是个大夫,也有几分面色羞红。 “胎位不正?”好月对这东西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但也大概知晓胎位不正是无法顺产的。 在现代,因为胎位不正的缘故,则会有许多孕妇选择了剖腹产。 但她记得,在古代,倘若胎位不正,则会由产婆将手塞入,再去将那胎位扶正。 何靖想了想,又道,“不知这羊水破了多久,只恐这般耽搁下去,腹中孩子只恐是危险的,这……我不知要如何是好!” 他虽为太医,但到底是男子,且先不说羞涩之事,便是他的手也无法进去扶那胎位。 可眼下,他既是已经开始搭管,那便不能就此的放任不管。 这般想着,他又瞧了一眼好月的手,补充道,“胎位不正,只恐无论如何都是无法生的了!” 好月心思向来便是一个灵敏之人,在何靖将眼睛落在她的手上之时,她便已经知晓了他的用意,而眼下他这般说辞,则更是表明了意图。 好月抬头瞧了瞧自己的手,道了一声,“我、不曾接触过这类东西,恐怕……” 从好月话中听得出来,她是不反对的。 这便好办了。 何靖道,“只需公主听我吩咐即可,我父亲在太医院四十多载,而我母亲乃京城盛有名气的产婆,对此类,我也曾偷学过一些,公主此时无需担忧,只要按照我所的做便成!我定保在一刻钟之内让其顺利产出胎儿!” 竟还有这层身份? 好月暗自啧啧了一声,难怪蔺希非要将这二人塞给她,倒是从中医世家里走出来的。 她内心很是复杂,却到底也不曾多做考虑,只嗯了一声,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何靖。 第六百一十章她死了? 第六百一十章:她死了? 在好月皱着眉头伸手去的一瞬间,她只觉着手上所能碰及之处均都是一片黏糊,而那女子却是疼的在嗷嗷的喊叫,手紧紧的抓住了石床上所铺着的兽皮毯子。 这般无力的嗷呜,让那一个在边上关注的野人更是焦急,却也不知要如何宽慰她才好,只得在边上急的转成;一团。 好月顺着何靖的说法那类似于胎盘的东西扶了扶,而她在那一瞬间,似乎还碰着了胎儿的脑袋。 在胎位正的那一刻,女子想要生产的欲望越来越要强烈,可她疼的却只能用力的嘶吼两声,汗水顺着泪水流落在了枕头上。 何靖此时倒很是投入,无比用心的做一个‘接生大夫’来。 孩子是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产下的,生出来之时还包裹在胎膜里,隐者羊水破了时间有些长的缘故,一生下来便铁青着面色,一动不动,且连轻微的呼吸都感受不到。 这……莫非已死了? 好月盯着落生手中抱着的那个皱巴巴宛如小老头一般的胎儿,连带着呼吸都忘记了要如何呼吸,只这般盯着他瞧。 生了个姑娘。 可那姑娘生下来时,脸上与身上的毛发又密又浓,像极了野人孩子。 但面上生的却又是白白净净,如人类一般。 这或许…… 好月一开始猜测到了这孩子定然是这群野人的孩子,但当亲眼见证了之后,又不知再要说什么。 因着孩子一生出来便没了呼吸,何靖便将孩子倒提了起来,又很是有手法的甩动。 约莫小会之后,忽然听得了孩子清脆且哇哇的声音响起。 这孩子……活下来了。 女子此时已用尽了全部力气,此时瘫痪在床上,只能靠着嘴里的人参片来吊着这一口气,虚弱的连呼吸都很是吃力,可偏生她又怕好月走了一般,再是无力都要去拉她的手。 好月知晓此时她心中定然毫无安全感,便主动先是牵了她的手,再轻声道,“累了便睡一会罢,我不走!” 在她将那话落下的一瞬间,女子这才安心的合起了眼眸来。 孩子生下。 在何靖将她从鬼门关当中拉回来之后,落生仔细的在山洞里寻了一块干净的兽皮,再将孩子包裹了起来,而后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怀里。 外头的大雨不知何时停了,只见得二尺多高的大野人在女子闭上眼眸的那一刻,眼眸是深深的悲痛,以及带着几分嘶吼声。 好月猜想,这个男野人,也许便是女子的‘丈夫’罢。 也许他以为……她死了? 所以,才会如此伤心? 到底是没忍住,她拍了拍野人的肩膀,指了指床上的女子,又对他做了一个睡觉的手势。 野人这才似乎知晓,她只是睡着,并没死。 女子是在第二日得清晨醒来的,那时天际的第一缕阳光恰好照射在这绿油油的海岛上,仿似昨夜的那场雨,不过是将这尘世间的铅华洗净一般,连带着空气里都充满了芬芳。 在她沙哑无力的诉说里,好月知晓了这个女子名唤素芳,本是海岸上渔民村里的一个姑娘。 但她自幼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可在同村当中又有另外一个男子欢喜着她,在几次三番的得不到手之后,便污蔑了她的清白,让村中里正将她关入猪笼,投入了大海。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其中有一人也知晓她是被人陷害,便偷偷的在她手中塞入了一把匕首。 对于一个自幼生长在渔村的人而言,会水是必备条件之一。 她利用匕首逃生之后,幸好海上飘了一块浮木,她无处可去,便随着浮木一直流到了这座岛屿之上。 如今在此,倒是已住了三年有余。 而在初来这岛上之时,也幸好被她‘丈夫’所救,又无比的关心着她……虽说一开始她觉着野人可怕,可相处久了之后,便发现他从未想过伤害她,不论是猎捕到了好东西,都会先给她。 在孤岛上的她忽然的产生了一种孤寂感,而对于野人的好,更是无限被放大,觉着无比暖心。 最后,跟他在一起了。 素芳给他起了一个名字。 因着这野人身形有二尺多高,站在她身旁之时,便觉着犹如一座大山一般,她便唤她为大树。 唔,山上有很多树,而树却只会有一颗属于她。 而她之所以如此抓紧着好月,只因为许久未曾见到人,许久未曾说过人话,她的热泪一瞬家便流淌了出来,带着深深的怀念。 好月听她说完这些,只笑了笑,也不多话。 素芳便又道,“姑娘,你、你是大南人?” “嗯!”好月点头,“大南!” “真好!”素芳道,“我曾听说大南富裕,是个民之向往的好地方,只可惜我辈子从未去过,如今一见着姑娘,便也信了那句话,都说大南女儿生的美,却是真美!” 她是大周边境一个小渔村里人,再加之两地口音相差不大,好月听她说话并不难,而好月的官话又说的极好,沟通起来,畅通无阻。 “我恰从大南京都而来,你若想回去,可等来年我船只从此处过时,一道回去!” “不用!”她闻言,却是微微摇其了头,“如今我在这岛上已成了家,有了丈夫孩子,又如何能说离去便离去,我若是离去,他们该如何?若是跟我而去,只恐世间、也容不得他们!” 是啊,他们毕竟是个野人。 好月这是第一回接触这等事情,亦不知要如何来劝慰素芳,在沉默了好半响之后,她道。 “其实住在这么一个地方挺好的,世外桃源,没有血腥的战争!也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呢?我瞧你这山洞里简陋,恰好我那船上有些器物与锦缎,带晚些我送你一些,生活,会越来越过的好的!” 不知是否是素芳的错觉,还是因她许久未曾见过人的缘故,总觉着眼前这个才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仿似心事重重,直让她都不知晓要再如何接话。 因着素芳许久未曾与人说过话的缘故,她一扫难产的虚弱,拉着好月说了许久许久的话。 第六百一十一章不可小觑 第六百一十一章:不可小觑 当阳光撒照在洞口之时,已是午时。 金灿灿的阳关扫去了昨夜的寒冷,使得这岛屿温暖了许多许多。 好月在素芳睡着之后,便走了。 野人大树以及他的那些个‘兄弟’见着好月等人要走,不仅送他们回到了船上,更是拿出了许多的储物来做为谢礼而答谢他们。 那些储物自然是些食物,且还是生的野味。 好月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要的,偏生奈何这几个野人的强硬,也只得叹气收下。 随即,又让人去仓房当中给他拿了一些棉絮、布匹、针线、器物、以及米面。 出给大树之时,大树却是不肯要的,直到好月做了个手势,说是给孩子,他这才无比感激的朝着好月又是叩谢了一番。 直到好些个野人快速的消失在了岛上之时,一旁的何靖这才嗤了一声,道了一声,“公主果真是好大方!” 说罢,便背着大木箱去了上了船,旋身往船舱而去了。 好月又轻笑了一声。 昨夜淋了一夜雨,且身上的衣衫也是湿了又干,此时黏黏糊糊在身上还当真是难受的很。 交代了几个侍卫去打些淡水来备用,而她则回了船舱打水洗拭了一番,再换了一生干净的衣衫。 昨夜一夜不曾睡,可此时也并未觉着有何累人之处,反倒是觉着精神劲儿足的很。 这大海上,昨夜是风雨交加海水猛涨,而此时却已雨过天晴一片天平。 船上所要准备的东西已备好,在船离开的那一瞬间,好月在想,素芳在离去之时,曾抓着好月说,若能再路过,定要去看看她。 一个人类与一个野人尚且能有结晶,爱情,当真是跨越了种族么? 她从怀中又掏出了羊皮地图,本已拿着笔欲要往上记上一笔,可转念一想…… 倘若她记录在了这个地图上,今后有人来到此处,见着了素芳,可会如何待她? 那平静的生活,可是会随着她的这笔而打破? 到底,那要落下的笔还是收了起来。 瞧着那片原来越远的小岛,好月叹了一声气。 愿姑娘往后的岁月里,一生无忧。 她在船舱上站了许久许久,直到船行驶在了海中央,她瞧着海中有海豚游过,以及那五彩缤纷的小鱼欢快的追寻着海豚之时,她这才微微勾起了唇角,连带着心情亦变得很空。 空的仿似可以容纳这万千世界的一切。 回身,恰好见得何靖正在船舱上晾着被昨夜淋湿的衣衫。 当他见着好月看过去时,很是‘目中无人’的朝她唤了一个声公主。 好月对他的态度并没有任何的介意,反倒是反过身来,背抵挡着船栏,双手手肘又搭在了船栏上,微微侧头带着一脸笑意的看向何靖。 “我还不知晓你怎么称呼!” 的确如此。 自从这二位太医上船之后,便未曾同好月说过一句话,再加之何靖这人性子有几分傲气,对皇上此回派遣他随好月航海之事多有怨言,便更是不会去同好月说话。 如今随着好月这一问,何靖倒是先愣了一愣,也拿出了该有的仪态来。 “微臣祖姓何,单名一个靖字,同微臣一道前往的那太医姓张,名唤落生!” 何靖,张落生! 好月点了点头,又一脸笑意的看向何靖,“何太医此回,倒似是极愿不想同我前往……” 自然是不愿千万的! 何靖脸色微微变了变,本想着要如何反驳一句,却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只道,“能得皇上如此厚爱,实乃微臣之福分!” 好月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又问,“何大夫可曾成婚?” 何靖回道,“已有三个孩儿!” 好月便笑了一声,“有孩儿,有妻子,有家室,且如今恰好而立之年,正应当是事业上升之期,又在太医院颇有名气,如此好的底子在,又怎的会心甘情愿来同我远赴那海外呢?” 她笑着,不待何靖接话,又继续道,“倘若我是何太医,我这心中也定然是不甘心的!但你可知晓为何,我同意皇上带你二人一道走么?” “什么?”何靖显然愣了一愣。 好月则道,“中原的中医医术虽然精湛,但西方国家的医术亦是不可小觑,倘若让我国的大夫去同西方国家的大夫好生交流一番,说不定,医术会有极大的改良! 我始终相信,万物相生相克,我中原有多少人得了不治之症而让大夫束手无策的?可在西方国家,未必会束手无策,中、西一结合,在医术上也定然会有极大的造诣,说不定会因此,而将会轰动整个天下、整个世界!” 不得不承认,西方的医术的确是有几分造诣的。 这话直让何靖在愣在了原地。 作为一个大夫,自然是想名传百世,让后人敬仰。 在大南朝有一宗医仙庙,庙中所供奉之人,便是中医师祖,称之祖师爷。 在其旁侧,则左右挂了这许多年来医术被世人认可的大夫,再由世人香火供奉。 而这医仙庙,已有百年之久再未曾出过名医了。 谁人不以画像挂在你庙堂之内而为荣? 是以,当何靖听得好月这些话时,他的确是愣了的,愣的不知要如何反应,顺带连眼睛都未曾眨动。 好月给了其反应的时间之后,再继续说着,“史来还从未有人去过海外,倘若何大夫真带了成绩而归国,想来在整个中原当中,将会盛名远扬!” 所以,按照她的意思而言,他此回一同下海,倒还是庄好事了? 何靖只一直愣着瞧他,忘记了要如何说话。 直到许久的许久之后,他才眨动了眸子,让自己的神思拉了回来,询问道,“我听闻安城之前得过一场瘟疫,而公主仅仅几日便将其控制住了,且还未曾有人死亡……我一直想问,不知公主所用了何等法子!” 在此之前,他听过好月这号人物,在此之后,他才彻底的注意起好月来。 天花,向来便是众大夫最是头疼的病,而好月能如此简单治好,的确够让人吃惊。 “瘟疫么?很简单啊!”好月一摊手,做了一个很是轻松的模样,“坊间有一种草,名为芨芨草,芨芨草本是牛食用的草,但其对天花却有着极好的效果! 用起来也很是方便,只需将其洗净,熬水,或口服,或擦拭……再注意好环境以及个人的卫生,无需多久便可痊愈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有些疲惫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有些疲惫了 “这般简单?” 听着好月说的如此轻快,当真是叫何靖难以置信。 一双眸子更是眯了起来,显然这是在质疑她所说的话。 “就是这般简单!”好月很是慎重点头,“此事参与过的人都知晓,我有何隐瞒的?其实这世间就是如此,很多你以为很复杂的东西,其实很简单!” 若不是亲耳听见好月这般说,何靖当中是不敢置信的。 太医院对天花之事有过很深的研究,用了不少好东西,可对此依旧不曾想到更好应对的法子来,如今被好月这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通,他倒还当真质疑起自己,是否是他将东西想的太过复杂了? 二人一时间没了言语。 海风冷冽的吹在二人身上,阳光洒落,衣摆与墨发在风中飘荡。 直到好月说起了素芳之事,二人当中的这份沉默才又打破。 “其实我看的出来,何太医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昨夜之前,我倒以为何太医同张太医是个性子高傲之人,除去医治皇亲国戚之外,定不会在医治旁人! 其实想想,我倒也是何太医的心境,倘若我是你,好端端的上了一艘前途未知,生死未卜的船,只恐心中也定会是不满的,甚至还会抱怨提出海航的那人,是否吃吃饱了没事干,非要给自己无事找事来! 可经过昨夜之事,我相信何太医,定是一个珍惜性命之人,也定会是一个仁医,今后在医术的造诣上,也定然超越古人!” 说下这一段话后,好月也不想多同他继续煽情,只站直了身子,朝他笑了笑。 “好了,昨夜一夜未睡,忽然有些疲惫了,何太医也去歇歇罢!” 何靖此时还处于愣神当中,对好月的话也只是下意识的点了头,应了一声好。 待那女子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当中时,何靖这才埋下头来,仔细的想了一想她方才的话。 是了,他其实对皇上的安排,并不服气。 他祖父乃是先祖皇帝的贴身大夫,因着医术高明,十分受先祖皇帝喜爱。 到他父亲那辈,也自然是受先皇重用。 而他医术更为出色,在而立之年,精湛的医术便已让他的名声盖过了祖父与父亲。 真当他在等着皇帝的嘉奖之时,皇帝却是一道命令,直让他随着长月公主一道上船,务必要照拂好公主的身子,定不可让其有半点损失。 刚接着圣旨的他,心中很是不悦,只觉着好月那人当真是个红颜祸水。 她说要去海外,皇上便替她造船去了海外。 且为了她的身子考虑,更是将如此优秀的他派遣在了她的身侧,做一个随行大夫。 如今他爹已快到了告老还乡之年,太医院提点职位将要空虚,他这些时日正在潜行研究医术,只等考核之时可能一举夺下提点之职。 哪儿料想,忽然杀出了此遭事来,让他所有的准备都将付诸东流。 如此,哪儿能让他不怨?哪儿想要正眼去瞧好月? 心中对她想要出还的心思,当真是恨了一恨又一恨,这才使得这许多日下来,他连正面都不想同好月打。 可从方才的话而言……他这心中却忽然似是清明了一些。 不论太医院的提点可否还能做成,但他若能见见西方的医术那也是好的,倘若真如好月所说,有可取之处,那在医术之上说不定又是一个提升。 这一点,让他这几日郁结在心中的气得到了疏散。 从未离开过京城的他,此时瞧着那一片蔚蓝的大海,再瞧着那海上挂着的太阳,忽而觉着,这咸咸的海风,是他从未有过的情怀。 一连在海上又航行了好多天,这几日天气很好,百日里艳阳高照,夜间星辰漫空,偶尔伴随着一阵波浪声,一切显得如此安宁。 好月偶尔会在船板上盯着星辰发呆,亦如此时一般。 夜间因着看不尽路,防止会撞着不明物体,一到夜间便会将帆收起,再检查好五艘船是否牢固之后,便余下一队侍卫来巡夜,其余人则去歇息,为了明日而养足精神。 偏生好月这段时日来,一到夜晚便会失眠的厉害,扰的她无法入睡。 而这段时日,她则最是喜爱站在船板上抬头看天。 夜晚的星辰如此像他,耀眼星子似他的眼眸,那闪烁的星子犹如他在眨眼。 脑子当中自动脑补着他坏笑的模样。 好月不得不承认,依旧是忘不了他。 不论如何去克制自己的心思,可一旦空闲下来之后,整个脑子里想的都是他,整个思绪里也是他。 天空当中仿似倒映出了一个紫衣男子,男子手执折扇,头戴玉冠,眼中含着明媚的笑意,踏着月光超她而来。 直到他越来月近时,却忽然听得身边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 “夜里凉,你多穿些!” 随着这话落下的瞬间,她只觉着身上多了一件披风。 夜空当中的紫衣男子随着夜风而消散,所能瞧见的,也不过是那一片星辰。 好月将视线收回来,瞧了一眼已站在了她旁侧的小五,再瞧了瞧身上那件本属于他的披风。 也干脆替自己裹紧了些,“你知道北极星在哪儿吗?” “嗯?”小五轻嗯一声。 好月一笑,抬手指了天上一颗极亮的星子,“在那儿!北极星是幸运之星,它会带着迷路的人回家!” 小五闻言,则顺着好月所指的地方瞧了两眼。 她嘴角带着笑意,“所以,迷路了时候,只要看着北极星就好了!” 它会带着她找到自己的。 明明是笑着的,可不知是否是那夜凉的缘故,连带着她的笑意都有了几分悲凉之意。 小五本就是北冥夜手中之人,这一个月下来,自然对二人之事也知晓了大概。 二人感情之事,他本是不该多插嘴的,可此时瞧着她如此模样,却只觉着心中亦有几分揪心。 “公子向来深情,你们之间,有误会!” “误会么?” 什么叫误会? 她亲眼见着了二人在房内拥吻,如此火热……倘若不是她恰撞进来,是否房内将要上演一出好戏? 第六百一十三章怒气冲天 第六百一十三章:怒气冲天 “我相信公子,定不是如此滥情之人!”小五解释道,“在无欢岛上有个规矩,一辈子只可择一偶,否则便要赶出无欢岛! 倘若公子、对清瑶有意,二人早便在一起了!” “若是他二人真……真发生了干系,为了一个姑娘的清白,难不成北冥夜还能弃了她不顾吗?” 好月心中依旧有气,只觉着浑身都因此而不舒畅,“此事在我心上,总觉着是一个疤……你再多说也是无用,唔……” 说着,好月眉头一簇,“你如今跟在我身旁,倘若心还系在他身上,那便早些回到他身边去罢,我也不强人所难!” 话题怎么扯着又成了他? 小五眼眸垂了垂,“清瑶欢喜公子乃是无欢岛上人皆知晓之事,公子不喜清瑶乃是无欢岛上人尽皆知之事!” “那你可是知晓,我们在滨州所遇见的萧门,便是马清瑶的的主意么!”好月眉头簇成了一个川字模样,“她想杀我,且毫不裸露的想要杀我,莫非无欢岛上之人,个个都是如此狠毒?对待自己所不能得到的东西,便想要人命?” “她……”小五显然愣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想杀你?” “你觉着,倘若在滨州那一夜,你不曾及时赶到,我与我大姐可还是有命?”好月冷笑了一声,“皇上派人查出此事乃是马清瑶所为之时,你可知晓我内心当中的纠结? 你随在我身边多久了?也知晓我这人向来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可我对此事从来不曾多言……” 一说起此事,她便觉着自己真是懦弱无用,面对着想要杀她的仇人,她竟还能如此坦然的想着要隐藏,要原谅。 倘若不是有因为此事的发生,她也不会如此先翻脸的。 小五不说话了,他此时当真是不知晓要说什么的好,便干脆闭上了嘴。 直到半响之后,海风越来越要冷了许多,他这才清冷道了一声,“外头风大,天色又晚了,早些回房休息!” 倒还真有些凉意。 好月应了一声,紧了紧衣衫,吸了吸鼻子,敛起所有情绪朝着小五道了一声晚安,随即便入了船舱。 小五站在原地瞧着她远走的背影,又抬头望了一眼星空,最后……这清冷的少年也终是他叹了声气。 他只知晓他的责任便是保护好好月,并未想过要陷入二人的感情漩涡当中,但终日瞧着她如此神魂不定模样,心中到底是有几分无奈。 事情就是如此让人头疼,他价格眸光又扫向了海外的另一岸,不知公子如今是否安好。 好月回到房内之后,因着谁不着的干系,她便干脆点了一盏灯,开始看起书来。 看的是些鬼怪论。 直到看到了夜色深黑之时,她这才带着几分困倦上了床,开始入睡。 从海上一直往西而行,每过一日,便会在日历上记上一笔,待好月偶然翻出日历瞧上一眼时,竟发现已是将要过年。 从十月初到如今,在海上航行了将近两月。 这两月来,遇见暴风暴雨涨潮时,他们便会将船停靠岸边,若是些个小风浪,则会逆风而上。 只是在海上航行的这两月,好月总在想着目的地将还会有多久,又总会想着,刘氏知晓她出海,又会如何暴怒。 说起刘氏,好月便又叹息了一声。 她千辛万苦的将三个孩子抚育长大,可三个孩子都让她十分不省心。 老大安月婚姻之事,曾被人在当地翻来覆去说过多少刻薄话,她听在耳里疼在心里,最后也只能咽下。 老三安邦,因着不声不响的离家,欲要去军营之时,又让她心中担起多少心来。 到了如今的安月,亦是如此,在离去之时,还未曾同她打上一声招呼。 倘若她知晓了,定然是会怒气冲天罢! 也希望五爷能照顾好她,刘氏、是个不错的女子。 马上将近年关,厨子前来同好月商量,待过年之日,是否停靠在岸边,众人在海上热热闹闹过个年。 中原人对传统节日向来便十分看重,如今便算远走他乡,只要大伙还聚集在了一道,便仍旧想过个好年。 这要求并不算过分,好月只略想了想,便也应允了。 “就依你说的罢,等会子让舵手留意一般何处有近的岛屿!”吩咐着的同时,她则又想了想,“但停靠在岸边也得注意安全,毕竟不知晓海岸上会有何凶猛之物,得做好一切准备!” 厨子听着好月应了,那自是满心欢喜,当下点了点头,“好咧,小人知晓……那小人这便下去找同伴商量商量过年需要准备什么菜才好!” 如今已是十二月二十七,仅有三日便是大年三十了。 好月笑了一笑,“去罢!” 马上接近过年,好月对此也无法搭手操劳,只能问厨子可是缺了什么,只要是她所能给之物,便也允了。 如此,在三日后到达了一座岛上时,那座岛上已被白雪覆盖。 因着要是上岸打水,便有几个汉子提桶下了船去。 才一落脚,便只见得那雪足足掩过了大腿处,每走一步都很是困难。 好月想,西方国家亦有大雪,而能见着如此深的雪,可是说明,无需过多久便会到了她一直所说的罗可蜜国? 倘若真是如此,这一路过去,还需多远? 对于将要抵达一个新大陆的认知,让好月连带着心思欧活跃了起来,心也放松了些。 待侍卫将淡水打来之后,几艘船上的厨子汇集在了一处,开始准备着今夜的年夜饭。 毕竟在海上的食材有限,唯一多的食材便是鱼虾之类。 鱼,可谓是用到了极致。 好烧、清蒸、爆炒、以及酸菜等等。 大个的虾则拿水煮熟,再配上一些个酱料,吃白灼虾。 其余则吃些个从大南所带来的干货、腊肉、腊鸡等。 与此同时,还准备了不少些的腌菜。 在去年,好月还未曾培育出冬季菜来时,腌菜便是每户人家均都会准备的的菜。 待厨子将年夜饭准备好时,天色将黑,恰好到了晚饭时辰。 第六百一十四章我乃大南公主 第六百一十四章:我乃大南公主 往常的大年夜,总有烟花炮竹相伴,而如今,四百多人汇聚一堂,除去那高呼声,便仅剩下刮来生疼的海风。 虽说竟也乃是大年夜,可好月仍旧不许众人喝多了酒。 晚间还需要人来站岗,倘若都喝多了,危险来临该如何是好? 自打好月经过了野人大树那一遭,便总会下意识的戒备身边的一切事物,她只怕随时随地会出现危险,将这一串人的安危置于不顾之地。 只要不是遇上无法抵抗的天灾,好月觉着,她既带了一船人出发,那势必也要保证一船人的安危,能将他们再带回去。 她的谨慎,众人也自是懂得的。 是以,在饭桌上,众人也并未喝什么酒,只小酌了两杯,意思意思了一番之后,便只大口吃着饭菜。 桌上鱼多,虽说是为了凑些菜,但也有着极好的寓意。 鱼,鱼,鱼,过年吃鱼,年年有余。 鱼越多,来年越顺风顺水。 只吃完这顿年夜饭后,好月却是来这个年代的第一回未曾收到压岁钱。 不仅如此,她又连着同小五在吃完年夜饭后,在房中拿着红纸封了五百来个红封。 每个红封之内钱不多,仅仅是一两银子。 但好月更为喜欢这个寓意,压祟。 压住一切邪祟。 愿他们前去的路,一路顺风顺水,不受任何邪魅鬼祟捣乱。 带她将所有红封发下去时,她在房中听着了众侍卫高呼的声音。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她若真能活个千岁,岂不是就要成为个拉怪物了? 到底只是笑着,笑着听他们的欢呼,笑着听他们道新年快乐,笑着看大海呼啸,笑着瞧那挂在廊下五彩冰封的灯笼。 年的意味向来如此浓厚,不论是否与家人是否团聚,只要知晓她们是安稳的,这便够了。 大年过后,又是一路赶路而去。 再大年初四那日,海上又迎来了一场风暴。 而这场风暴比往常的更要来的久些,船在岸边停靠了整整三日之后,这才算回归了宁静。 大年初八整顿了半日之后,再继续前行上路。 好月本以为此处距离罗可蜜国将会快了,可未曾料到,这一航行,又走了两月有余。 三月初。 众人在海上足足航行了约莫五月个月之后,终是到了她所计划的第一站。 罗可蜜国。 在众人下船的那一刻,忽然觉着落地的感觉当真是如此美妙。 他们从未有如此的渴望过,能站在陆地上自由的行走。 五艘大船停靠在码头,自然会引起罗可蜜国的守卫注释,而当他们瞧见这搜船上亦有官兵之时,立时便又分成了几组。 一组带着几百守卫前来询问他们是何人。 一组做好随时作战的防备。 另一组则立即去禀告高官,有外来者上岸。 好月见着罗可蜜国人,倒是觉着有任何惊讶,可她不惊讶,却让她身后之人惊讶了起来。 这些人,容貌同中原人不同,且个个瞧着也是人高马大。 白肤褐发蓝瞳挺鼻,五官尤为深邃,不比中原人的秀气。 在罗可蜜国的侍卫走来之后,由那领头人操了一口美式英语,同众人问道。 “来者何人?” 那话一落,众人是一脸的雾水。 可听见他在噼里啪啦的说着一大串话,可这话的意思,却真真是叫人难以听懂。 众人见着这些个侍卫一幅警备的模样,却又不知要如何回答是好。 直到他们瞧见好月上前,一脸笑意的单手放置在胸口,鞠了一躬,回道,“我乃是大南公主,此回前来贵国,求见贵国陛下!” 在好月说出那一句话后,众人深深的觉着了何为‘毛骨悚然’。 他们还敢说尹好月是个常人女子么?她明明生长在大南,却不紧紧听得懂异国话,可能与人对话如流。 这……这……这是否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 正当众人在惊讶之时,不知二人说了什么,在好月将她的文书递给了那带头侍卫瞧上一眼之后,那侍卫显然对众人要友善了许多,顺带着一挥手,让身后的守卫将手中的武器放了下来。 随后,众人便又见得那守卫朝着好月回了同样的一礼,显得很是有了礼貌许多。 二人又呜呜哇呀呀的对话了一段之后,又见得领头守卫瞧了一眼众人,面色显得有几分为难。 直到好月又说了一阵之后,这才见得一个身着黑色礼服,且头戴金冠之人缓缓而来。 同中原人士不同的,乃是他们容貌生的要更为深邃,衣着也是不同。 如中原,生产绸缎,乃为绸缎之国,只要稍微有些银钱家人,但凡所穿的料子,必然是锦缎无疑。 绫罗绸缎,在中原,除去价钱高些外,倒也算是常见之物。 但在西方国家不一样。 绫罗绸缎,在西方国家则是有市无价。 而这人穿着的上衣是一件黑色卦袍,腰间一条镶着红色宝石的腰带,下身则是一条黑色长裤,脚上又是一双黑色长靴。 在大南,以服饰分官位。 在异国,则以腰带来去区别官员的地位如何。 而眼下这人,乃为宝红色腰带,显然地位应当是不低的。 那人来时,先是打量了好月一眼,再瞧了瞧她身后那几百人与那五艘船。 方才那同好月说话的守卫便将手中的文书给了那人瞧,在其耳旁耳语了一阵之后,那人这才正视起了好月来。 那人年岁约有四十模样,一头短且卷的头发,耳上还带着镶着宝石的耳钉,那双眸子打量着好月时,带着浓浓的探究感。 毕竟是头一回见着中原人,且还是个看似十分年轻的姑娘,这不得不让其深究了两眼。 好月倒很是有礼貌,朝着那人又一躬身行了礼,以美式外语道,“大南公主尹好月,见过大人!” 这话说的可谓很是标准了。 那人唔了一声,同样朝着好月回了一礼,“不知公主殿下带兵来我罗可蜜国,可是有什么事?” 她虽仅仅带着四百多人,但既是带了军队,那便定会让人心中升起几分戒备。 好月闻言一笑,朝着身后看了看,回道,“我此回来乃是代表我国皇上同两国交友,同时有我国皇上为贵国陛下带来的礼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第六百一十五章潜能是无限的 第六百一十五章:潜能是无限的 在好月说出那话的一瞬间,便立时挥手示意小五将她下船时所准备好的礼品带了来。 她早便想清楚了。 此回约莫需要走好些个国家,她已将礼品分为了许多份。 如她此回,所带的人并不少,足足有四百多人。 且个个都穿着大南侍卫服。 难免会惊动朝堂。 不过……对于外来船只,便算他们不曾穿侍卫服,也定然会引起人注意的。 到时,反倒还会被他人以‘可疑人物’的身份捉拿起来。 再且,好月此回前来,的确是想同外国交好,再表明大南的对他们友好的心意。 毕竟是两个海外国家,且还是对方皇帝主动来交好,自然也不会有人拒绝的。 当那大人瞧见小五让几个侍卫扛着一些个箱子而来之时,先是让人打开检查了一番。 当他瞧见那木箱里头撞了不少绫罗绸缎布匹之时,一双眸子又亮了又沉下去。 除去丝绸绫缎之外,则还有一些个由大南官窑而生产的瓷器、字画等等,如此之外,更是有不少以装好的茶叶。 茶叶对于国外而言,从不讲究。 但偏生茶叶文化,则又是中原的传统文化,如此来说,也不算失礼。 这些东西并非是什么值大钱之物,但难得是,对于罗可蜜国而言,还算是珍贵。 如今他们所用器物,大多以铜居多,且不说酒樽是以铜打造,便是吃饭大多都以铜碗等。 磁窑他们倒是会烧,但官窑却是不会了。 是以,好月带来的这青花瓷官瓷,的确是让人见着眼前一亮。 当瞧清楚了这些个东西时,那大人这才信了。 朝好月说道,“我国陛下如今正在商讨国事,公主殿下只怕需得明日才可见到,我去通报陛下一声,再替公主陛下寻好落脚之处,不知可否妥当!” 说来也是。 好月来这罗可蜜国,本便不曾先与人说,得先去禀告一声,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可她对这个国家并不熟悉,也不知晓这官员如何。 只怕如此贸然前去也是不好。 这般一想,她眼眸一闪,则笑道,“我那船上可住,无需大人如此劳烦了,我且在船上等着国王陛下召见便可!” 听得好月这话,大人往船上又仔细瞧了两眼。 这船的确不同于一般人。 船很大,瞧着亦是气派。 一艘船,只怕容纳个二三百多人也是十分轻松之事。 想来,她既是公主,那船上也定会是繁华无比的。 便也不强求。 只应了一声之后,便再朝着方才的守卫命令了一声,“好好照顾好公主殿下!我先与陛下禀告一声!” “是!” 既是他家大人交代,他则应的很是恭敬,连带着对好月的态度亦变得很是恭敬。 那大人只同好月说了一声告辞之后,这才朝着好月告了辞。 好月将那些抬下来的箱子交给了守卫等人,便又是带着众人回了船上。 到得船上之后,不仅仅众侍卫对着好月产生了好奇心,便算小五亦是皱起了眉头来。 但问出口的,还是何靖。 他眉头深皱,显然一脸蒙意,“你竟是……懂得这国言语?” “很好奇么?”好月脸上不慌不乱,反倒朝他一笑,“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我倒的确很是好奇!”何靖直言道,“都知晓公主生于扬州,从未踏足过外邦,又如何会知晓说这外邦言语?” “所以呢?”好月脸上依旧毫无情绪,“我就不能会说了么?” 何靖哑口,“我只是……” “不用好奇!”好月道,“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不要管如今是什么模样,你只要知晓,如今所做的事情是对的就可!” 这话等于没说一样…… 何靖对好月越来越是好奇。 在船上,她同他说其过他所不知晓的药物……何靖一直便听的很是认真。 到如今,亲眼见着她从外邦人对话,心中便更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何她会这些…… 这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事物,以及她所知晓的、当真是令人太过震惊,太过震撼了。 其余且不谈,便算她是个极具有天赋的天才,懂得兵书、懂得为商、懂得政事,且还懂得些个医术……是个神童。 但她能如此轻易的同外邦人对话,这如何能不让人诧异? 便算她天赋极佳,是否也需得有人来教?否则怎么个无师自通法? 那么,若是真有人教,那教她的人又是谁? 何靖平常不是个爱思虑之人,可如今却只觉得细思极恐,连带着瞧好月都很是……恐慌。 恐慌于……她到底是何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否当真是那个出生于农家的小姑娘? 好月撇见何靖的脸色变了一变又一变之后,却是乐出了声来。 “所以,何太医如今在脑子当中是想我的?” “不……不敢……”何靖闻言,脸色变了一变,低下头来轻咳了一声,“方、方才……公主同他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好月一耸肩,“不过就是代表我的大南皇帝慰问了一番罗可蜜国的国主罢了,方才来的那个男人乃是这个国家的官员,唔……他本是说要给咱们安排一道住处,我觉着这船上不错,便给拒绝了! 待他回宫禀告了国王陛下之后,咱们再去面见罗可蜜国陛下!” 抛开怀疑好月的话且不说,何靖闻言之后,眉头皱了起来。 “如此,只怕是不合礼仪罢!公主乃大南皇室公主,如何还需要罗可蜜国国主同意才可入宫呢?这不是在自降身份么?” “何为自降身份?”好月深深瞧了一眼何靖,笑道,“我大南乃礼仪之邦,大南皇帝想要同海外之国交好,今后二国之间货物互通,这不仅仅两国之间的喜事,且大南国主诚意十足,差遣其公主亲自走上这一遭,足可显得心意十足! 想来能为国主者,眸光势必将会长远!咱们这般做,并没有自降身份!” 对于好月的说法,他依旧是有几分不认同。 可到底也无言反驳,只道了一声,“公主做主便好!” 而后,再无多话。 第六百一十六章不要拐弯抹角 第六百一十六章:不要拐弯抹角 留下的这个守卫因名字太长,好月便只取了他名字当中的三个字,可斯夫。 他乃为罗可蜜国的守卫军统领……犹如是大南帝国的御林军统领周寒一般的存在。 这人不似个话多的,晚间受了大人所托,给好月等人送了些吃用的。 好月便顺带问了他,今日前来的那位大人,如何称呼。 因着好月是大南公主的缘故,可斯夫想了想,便也并未隐瞒的说了出来。 那大人被称呼为赫尔南德斯大人,乃是罗可蜜朝廷二品大人,掌管国内一半兵权……连着可斯夫也受他的管辖。 国外的朝廷制定,好月还当真就是不清楚。 既然问到了这个份上,好月便干脆又问了问,如今这罗可蜜国的国姓为何。 可斯夫想了想,“吾皇陛下Albery(艾伯特),乃是我罗可蜜的天,罗可蜜的守护者!” 瞧着那可斯夫将国王陛下当成天神的模样,她只是笑着回应了几声,便也再未同他多说。 而可斯夫约莫对好月这漂洋过海远道而来的中原人很是感兴趣,再加之二人之间言语并没有任何的沟通障碍,便起了很是浓重的兴趣。 从未踏出过这片领土的年轻人的,对海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但也知晓对方贵为公主,绝非他一个小小守卫军可能搭讪,便又去找了大南的侍卫去交流了一番。 奈何,这二人对对方的话,各自是一脸懵逼。 因着交通受阻碍,可斯夫便也干脆闭嘴了起来,又是一脸正色的站起了军姿,一丝不苟。 好月从船内出来,将手搭在扶栏上瞧了一眼身后的万丈夕阳,突发觉着这三月的天,无比清爽。 而身后走来的小五,脸色显然有几分不好。 难得的见着好月,是正色着脸的。 他心中,亦有同何靖一样的疑惑。 他随在好月身边有一年多,这一年多几乎从未离开过她,的确是不知晓好月何时会说这罗可蜜国官言,且还说的如此标准。 越来越了解她,小五便只觉着越来越是不了解。 尤其是此回,让小五彻底的看不透。 是以,当好月侧眸瞧着小五那一脸仿似很是‘委屈’的脸时,她不禁乐了一乐。 “莫不是有谁欺负你了?苦着一张脸作甚!” “没有!”小五那狭长清冷的眸子从与余光当中撇了一眼好月,便又将眸光落在了可斯夫身上,“我也许,知晓你为何不带安月来了!” 在小五的称呼里,从未称呼过好月为姑娘,也从未称呼过北冥夜以为的人为公子。 唤人,向来便是称唤的名字。 那话当中带着几分别意,好月眸子眨了眨,装听不懂一般,“什么!” “我若是安月,当知晓自己的妹妹还有这般言语本事,也是不可置信的!” 话说至此,好月便是听得个明明白白了。 她侧过身子来,正面看向小五,双手抱起胸,“所以你这是想问我,我为何会说这罗可蜜国话了?” 那双猫眸眯起来之时,带着丝丝邪魅。 明明是黑白分明的眼睛,偏生在小五此时看来,却只觉着有着一丝让人难以撩开的薄雾,瞧着似幻似真,很是不真切。 她笑,“我若是没几分言语的本事,又怎的会自己来找虐?我不仅会说这罗可蜜的官言,还会说许多种,你可是想听?” 说着,她又分别以韩语、俄罗斯语、西班牙语、法语、英语、粤语说了一遍,“你好!” 她前半生学这些语言,可是连着睡觉都会一直一直的记单词,背口语,连带着整个青春期的梦里,都是在练习的说着各种言语。 在说完这些之后,她明显见着了小五脸上的诧异。 好月依旧笑着,“我知晓你有疑惑,但我也希望,你有什么话可直言问出来,莫要同我拐起弯来说这些!我不带我大姐上路,并非是怕她的什么‘不可置信’,而是我怕这一路山高水长,一走不知多久,不仅仅会耽误她她的青春,更怕她随着一道走上生死未必的道路来!” 小五也知晓自己此回当真是失态了。 在好月将这些话说出口的半响之后,小五抿了抿嘴,吸了口气,“对不起!” “小五!”好月看着他,很是认真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你也一样,你也有着自己不可诉说的秘密,但是人家怎么觉得无所谓,便算人家问的再多,秘密就是秘密,不能说的就是不能说的! 我将你当朋友,当可同生共死的朋友,可偏生有很多的事情,不可说就是不可说,也不知从何处说起!但我从未想过要伤害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但我觉着、我还是我,这便够了!” 小五听得这些话,许久许久不知要如何反应…… 只静静的盯着好月看了许久许久。 忽然眨了眨眼眸,再敛下眼帘来,“是我失言了!” “没有!”好月摇头,笑容比起方才,要真诚了许多,“听不懂话也是一桩很是恼火的事儿,我在想着,不妨这样……等一有空了,咱们可将人组织起来,来学学这罗可蜜国的方言! 毕竟如今人在人家的地盘上,能简单的沟通沟通也是好的,你以为呢?” 这是……在问他的意见么? 小五心中莫名被好月这一问而触动了几分心思,向来清冷的他在好月那双目眸子不眨的注释下,竟是觉出几分羞意。 只点了点头,“你做主便好!” 好月并未察觉他脸上细小的动静,听着他如此一应,又唔了一声,转头,去看那被夕阳染上一片霞色的国家。 思虑了良久之后,她沉吟了一声,“晚些时候,找何太医说说此事罢!” 这个新的国度呀,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有什么呢? 第六百一十七章临时抱佛脚 第六百一十七章:临时抱佛脚 在晚间时分,日落西山之时,又见得赫尔南德斯大人带着几个守卫匆忙而赶来。 这次不比先前,对好月已是充满了恭敬。 而此回前来,便是告诉好月,他已将好月之话禀告给了陛下知晓,当艾伯特陛下知晓之后,连是让赫尔南德斯大人前来好生的招呼好月,莫要让远道而来的贵客受了任何委屈。 不仅仅如此,更是说道,待明日清早,定会亲自来迎接好月,以示的罗可蜜对远道而来‘友人’的尊敬。 当好月听着这消息之时,亦是有些震惊。 在谢了赫尔南德斯大人一番后,好月同他又小聊了片刻,他这才又带着几个守卫走了。 在走之前,他又交代了可斯夫,定要护好好月的安危,倘若出了差错,定不轻饶。 待人走后,好月立时去找了何靖与张落生这两位太医。 因着明艾伯特陛下来迎接,他们自然是要进入罗可蜜皇宫当中去的,而此回二人前来的任何也是不小,定会随着她一同入宫。 如此一来,言语便成了最大的障碍。 于是,好月思虑了一番,便想临时抱佛脚的来教会他们几个简单的词汇,也不至于到什么都不懂的地步。 当好月将这想法说出来的瞬间,二人想了想,觉着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如好月先前所说,毕竟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上,懂些人家的言语,也是好的。 不说会有什么大用处,至少人家对他们要动个什么坏心眼,他们也能听得懂一些。 好月见着二人并无意见,便教了几个最为简单的问候语。 奈何这没有注音的古代,对于新学者他们,发音实在是太过于不标准…… 于是,好月便干脆用了速成法。 这速成法,是她们之前学英语之时便用过的东西。 简称为:普通话翻译。 也就是用大南的官言来解释罗可蜜国的官言。 hello=哈罗! 好月这种法子随是错误,但如此而言,对他们却是起了很明显的效果。 一个单词,仅仅只需要念叨个三遍便能记了实在。 怕教多反倒会导致相反的效果,她便只交了十来个,让他们先将这十来个单词记熟,待熟悉之后,她则明日在来教一些新的。 何靖也是真心想要学习,认同了好月的意见之后,便各自回房开始歇息。 只是回房之后,小五却又来找了她一遭,找她……便是将她方才教何靖与张落生的单词均都背了出来,且连带着发音都未曾错办点。 好月惊喜之余便又道,“你同他们不同,他们这心中只有这一些草药与医术,但我想着,我得记下来,用单词的形式来教你!光会说还不成,还得会认才好!” 对此,小五显然没有任何的意见。 二人又小扯了一会单词之事,待见得夜色当真是不早了时,这才道了晚安,各自休息。 辰时的阳光早已从东山爬起,金黄色的光线撒照在了山河人间,海面上的波光因着海浪席卷,而显得一片粼粼闪意。 罗可蜜国国主,艾伯特陛下为了表示同意两国之间的交好,一大早便起了身,换了朝服,带上皇冠,乘坐天子驾而朝着海边缓缓而去。 天子驾后,不仅仅是有满朝的文武官员,更是有皇家军队整齐且严肃的一路随行。 那场面,当真是无比壮观。 使得城内百姓,纷纷朝着跟在天子身后而前行去看热闹。 好月生为大南公主,也不可叫艾伯特陛下前行这般远的来接她,否则这反倒更是显得失了礼仪。 是以,好月起来之后便让可斯夫去备了几匹马,她洗漱打扮过后,便也翻身上马,在可斯夫的带领之下,往城内缓缓而去。 几乎在城门口时,二者相汇。 艾伯特陛下本是坐在天子驾上,正在冥思着赫尔南德斯大人所说之话,道那前来的公主是个年级不过十五六的丫头,但容貌生的同他们不同,可也长的好看。 作为这罗可蜜国的国主,艾伯特陛下从未见过海外人,此时难免对女子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正在思绪之间,忽而听得守卫来报。 “陛下,大南公主就在前处!” 听得这话,艾伯特陛下缓缓真眼,在天子驾上坐直了身子。 伸出长臂来撩了撩挡在他眼前的一块纱帘……恰好有微风吹过,撩起了那阳光之下,‘异域’女子的长发。 这是艾伯特陛下第一回见着中原姑娘。 那姑娘身上着了一席白色罗裙,胜雪白裙上绣着几朵淡色小花。 外间披着一件紫色轻纱。 而腰间,则佩戴着一条白色腰带,腰带恰好将那姑娘纤细的腰身勾勒出来,当真是腰若扶柳。 在腰带的旁侧,则又系了一块色泽极好的玉佩,在阳光之下,散发温润光泽。 黑而长的墨发以白玉流苏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那洒落的一半则在空中随风而飘扬。 五官同他们国家的女子所生不一样,相比起罗可蜜国的女子而言,她的五官显得要精致了许多许多。 浓眉,大眼,小鼻子,小嘴,巴掌大的脸,完美的轮廓。 她在阳光之下起码而来,那一席白裙紫衫,却让艾伯特陛下,一眼记入了心中。 在他打量好月的同时,好月亦打量了他几眼。 艾伯特陛下的容貌,生的典型的西方人贵族的外表,深邃的五官很是英俊,那一双冰蓝的眸子更是犹如一潭蔚蓝的潭水一般,瞧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身着一袭黄色长跑,腰间的腰带很是讲究。 正中间的是一颗紫色大宝石,而在两侧则用了许多小宝石为点缀。 脚上一双名黄色长靴,靴上以绣线绣着本国的吉祥图案,图案上则又镶着宝石。 身上,则还系了一件同色系列披风。 在艾伯特陛下从天子驾中走出那一瞬间,好月带领着小五、何靖、张落生三人翻身下马。 并未行下跪之礼,只将手放在胸口,低头,表示恭敬。 “大南长月公主尹好月,见过陛下!” 那丫头不止容貌生的精致,连着声音也尤为好听,便犹如是这三月的暖风,轻拂过他的耳旁一般,连着心中也升点涟漪。 第六百一十八章是的,我很喜欢 第六百一十八章:是的,我很喜欢! “公主无需多礼!”艾伯特陛下缓缓上前,在二人约莫不过三尺的距离停下,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同好月同样回以一礼,“远道而来,辛苦了!” “不辛苦!”好月同样回以微笑,同那身形高了她将近一个脑袋的艾伯特陛下对视了一眼,“能得陛下远迎,当真是长月幸事!” “哪里,哪里!”艾伯特陛下笑着,又仔细的打探了她身后的几个男人几眼,瞧瞧这外域人大多什么的何等模样。 待仔细瞧上一通之后,这才下下了一个定论。 这外域男人,生的很是秀气。 眉清目秀的,瞧着很是精致。 许是他瞧的有些入了神,当好月连着唤他两声之后,他依旧没有半分反应。 直到好月顺着他的眸光又往后瞧了一眼,再笑着唤了一声,“陛下?” 如此,艾伯特陛下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歉意的瞧了瞧好月,再以他那十分官方的笑意道,“抱歉,寡人失态了!大南公主远道而来,寡人已在宫中备好酒宴,只等公主亲临!” “无事!”好月笑的清浅,“劳烦陛下了!” 于是,二人便有又各自客套了一番,随后再一道往皇宫当中而去。 入了这城内,好月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国家所居住的房子大多为土砖房,且百姓的服饰倒还颇为有些如同现代的衣服一般,不过是外头都披了一件长卦。 唔,倒也还有穿着洋装的,很是好看。 好月骑着高马,自然引得许多百姓瞩目观看,而她在万双眼睛当中,随着艾伯特陛下的天子驾而缓缓走入了宫殿当中。 罗可蜜国的皇宫,犹如一座城堡一般。 好月才随着大部队进入这宫殿当中,便只觉着自己仿似进入了梦里的城堡一般…… 一样的环境,一样的情景。 穿着盔甲的守卫军手握长矛站得十分笔直,深邃的五官之间毫无任何情绪,只在天子驾行来之时,纷纷低头行礼,以示礼仪。 好月随着至此,也约莫将这个国家的经济情况略为了解一番。 这个国家的经济从外观而言,瞧着倒似乎还不算落后,从百姓衣着方面而言,比起大南百姓约莫是要富裕一些个。 且稍微有些身份等人,皆会在衣衫上镶宝石。 一路去得皇宫当中,可见得罗可蜜国的皇宫犹如电影当中的城堡一般,雕梁画栋,尤为漂亮,尤为气派。 而艾伯特陛下已设下了宴席,一路将她带领前往去了宴会大厅。 进得这宴会大厅,好月这才咂舌了一番。 如现代电视里的情景相差不多,诺大得宴会厅当中装潢的无比豪华,宴会厅中一起都已经准备好。 男人穿着伯爵服,女人穿着礼服。 放眼瞧去,在好月入厅那一刻,传来奏响的乐章。 约莫故意安排,在这一片的乐章声,传来欢呼声,“欢迎大南公主!欢迎大南公主!” 好月从未想过罗可蜜国人会如此好客,当下瞧着眼前这一片盛况,当真是愣在了原地许久许久,直到最后她笑了笑,略带着几分欣喜,超众人很是有礼的道了几声谢谢。 艾伯特陛下尤为喜欢闲着好月笑,总觉着她笑起来时,连带着一双眸子都十分灵动。 是以,见得她笑着,他便也随着而笑,“希望公主喜欢!” “是的,我很喜欢!”好月回看艾伯特陛下,从未想过自己来到罗可蜜国,会被如此厚待。 她的欢喜的确不似装出来。 艾伯特看了她几眼,而后将她邀请入了宴席当中。 所谓的宴席,自然是宰牛宰羊,满桌的是肉类,瞧着便只觉得十分有食欲。 除此之外,还摆放了不少酒樽等等。 筷子,一直都是中原人士传统的东西,而对于西方国家,向来便是惯用了刀叉。 是以……好月在桌上仍旧见着了刀叉。 艾伯特陛下让身边的随从招待了好月等人入座,又拍了拍,示意这大厅当中的人都安静下来。 待得整个宴会大厅均都安静得可听见针落地之声时,这才听得他笑着道,“大南公主远道而来,我罗可蜜为礼仪之国,自是要好生招待公主,促进两国之间友好! 在此,寡人宣布,凡是我罗可蜜国子民,定要爱护大南公主,不得冒犯,如有违令者,律法处置!” 在那话落下的一瞬间,所有人均都朝着好月看了去。 好月又忙带着苏南、何靖、张落生站了起身来,又同众人单手捂胸的行了一个礼。 “我奉大南皇上之命,前来贵国做文化交流,希望两国之间可和平共处,今后一同进步,由此……我又带了两位大夫随行,希望中、西之间医术可得到沟通交流,再前进一大步…… 不仅仅在文化上相互传播,更希望在医术之上也可携手一起走向未来,让天下子民不再因任何疑难杂症的痛苦而不得治疗!” 如今在这个年代,不仅仅是大南医术需要改造,便是这罗可蜜国,亦是需要的改造的。 毕竟……如今的年代,机器并不发达。 甚至连开刀,都还未曾有人曾经赶去尝试过。 如此一来,好月觉着,在医术上的确是该有改造的可行性。 而她之所以加重的说明医术,也是了解了一番罗可蜜国的情况。 这个国家并不贫穷,对于货物互通而言,许是没有多大的诱惑,于此……好月便得先抛下橄枝,先来说出他们将感兴趣、也对他们将有意义的东西。 再加之,大南丝绸也并非这国家所能制作,作为所谓的‘文化交流’,好月便可将大南的文化先一步的在西方国家开始传播,让西方国家对于海外的大南,先有着一个深刻的认识。 而大南的传统文化,在丝绸之上,其次便为‘茶道’。 第六百一十九章证明医术的时刻到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证明医术的时刻到了 茶道。 不仅仅是在大南,在整个中原地区,都是一道传统文化。 而当好月说出这一番言论之后,当即便有不少人欢呼了起来……也很认为在医术上若真有改造,将会是医届的一大喜事。 自然,有人认同,则势必会有人反对。 只见得其中一个身着伯爵服饰,年纪约为五十来岁的男人站了出来,一脸疑惑的看向好月,眯着眸子道,“大南公主殿下,您所说的医术交流,是如何交流?我罗可蜜的大夫医术造诣也算精湛,并不会比贵国要差,您可是打着这交流的名义,来我罗可蜜偷学?” 这番话说的可算是毫不留情面了。 小五等人听不懂,但从他那面上也约莫能猜晓对方说的并非是什么好话。 三人便下意识的抬头去瞧了一眼好月,果见得好月脸上又是那一脸浅笑模样,以及嘴上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我大南医术并不输于任何人,大人若有疑问,可让贵国大夫同我大南大夫来一场比试,想来,我大南医术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那好!”那男人道,“为了能让我罗可蜜子民服众,不如招展一场比试如何?这也是让公主殿下证明贵国医术之时到了!” 好月闻言,眼眸不由自主深了深,可面上却仍旧笑道,“只要陛下同意,那便按照大人所说的办!” 艾伯特陛下为了维护两国之间的面子,自然是朝着那伯爵大人轻喝了一声,可他心中也自然是希望瞧见两国之间的比拼的。 他作为这罗可蜜国的陛下,也想清楚到底是他这国家的医术要好,还是别国之间的医术要好,更是想清楚清楚,这大南的实力。 从未去过海外国家的他们,对于海外一切事物也不了解。 西方多的便是国家,可大多为小国,小国之间的人数并不多,领土便也不大。 如此,他们便也并不了解大南国土有多大,国家有多强盛,发展又到了那种境地。 既然艾伯特陛下已经允许,好月只瞧了一眼何靖与张落生之后,便也笑着点了头,“那便依陛下之意!” 不知为何,何靖与张落生二人在好月扫来的那一眼之后,只觉着心中一凛。 而在她笑着不知应允了艾伯特的什么话后,二人的心中更是升起了一阵恐慌。 又是一连串他们所听不懂的话后,好月这才落下座来,宴会开始。 同中原不同,西方国家大多使用叉子,可从未接触过的何靖等人,却是无比头疼了起来。 显然,有不少人也正超他们瞧来,想瞧他们可是会失礼仪。 好月暗中超他们甩了个脸色,而后一手拿起叉子,一手拿拿起餐刀,十分优雅的开始割起了那摆盘上的肉来。 动作倒当真是行云流水,十分优雅。 一看,便是惯用之人。 这倒是让艾伯特陛下十分好奇,仔细的盯了她会子之后,则笑道,“长月公主如此熟识我罗可蜜的餐具,可是曾来过我西方之国?这言语,竟也听不出半分差错来!” “回陛下!”再好月回话之时,好月又缓缓将刀叉放落,在十分有礼之时,又显得很是优雅大方,“我大南皇上一直心心念叨两国交好,为了不失礼仪,查阅了不少书本,翻看了不少关于西方国家的传统风俗! 为显得我大南尊重于陛下您,在我远离国外之前,皇上花了许多时间来将我改造了一番,如此,才得以在今日见着尊贵的陛下您了!” 倘若小五等人能听懂这些话,自然是要朝着好月白上一眼,且毫不留情面的‘唾骂’她一声,当真是撒谎起来不打草稿。 但也正是因为这番话,让艾伯特陛下心中如被抹了蜜糖一般,甚是甜蜜。 从她这话中可听出,那大南皇帝对他们国家,当真是尤为重视的。 也曾经听闻过中原地区,听说那边领土十分大,而大南在中原三国当中,亦是领土面积最广大的人家。 如此一来,再听着好月说出这西,叫他这心中如何不欢喜? 当下便端起了酒樽十分高兴的举起杯来,同好月敬了敬酒,“大南皇上一片诚意,当真是叫我罗可蜜国惭愧,为了表示寡人对大南皇帝的敬意,自今之后,公主殿下有何要求尽管提及便是,只要寡人可做到,定是义不容辞!” “那就有劳陛下了!”好月依旧笑得很是清浅。 所谓的接待宴会,便是由好月一人对着罗可蜜国的满朝文武,且不论众人说了什么,为了表示大南极好的素养,好月依旧是朝着众人笑的十分有礼,不怒不嗔。 而何靖等人因听不懂话,便只能大概猜测一番,再继续的研究着他们桌上的美食,品尝着这国家所酿出的果子酒来。 幸好何靖与张落生是个大夫,也会有自己的小‘手术刀’,而小五向来天资聪慧,所见东西一眼便能入心,是以这一顿下来,并未出得什么洋相。 待吃完了这顿饭之后,艾伯特陛下又替其安置好了寝宫,便让她住在了城堡之内的东处。 大船之上还有东西,且船也不可如此置于岸边不顾,于是那些个剩下的侍卫,仍旧是守在了船上。 船上可吃可住,且艾伯特还会派人送些东西过去犒赏大军,这倒让大南侍卫毫无任何怨言。 艾伯特陛下差遣了女官送了他们入住东厢房之时,又派人送了不少当地的男女服饰过去。 也怕他们穿不惯,于此同时,又同好月说了一声:若是穿不惯,也可不穿。 而送衣物过去,是他们国家的礼仪。 好月自是笑着谢过了一番。 当到得所住之处时,她则又忍不住惊叹了一番。 的确是如同电视里的宫殿一般,连带着所住的房间都是这般的装潢,无处不在显着这国家的气派。 由着女官带她挑了一间向阳的房间,她则站在窗户口,朝着远处眺望离去。 天空上一片蔚蓝,蓝的几乎不见白云,而那璀璨的阳光又在蓝天之下绽放着七彩耀眼的光芒,在那一刻,阳光沐浴着她的浑身,暖和了她那颗几乎跌入冰窖里的心。 第六百二十章鹿死谁手 第六百二十章:鹿死谁手 都说,心若向阳,何惧悲伤。 好月有时候很怕阳光,喜欢生活在一片乌漆的环境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下,她偶尔很是享受这种‘阴暗’。 可自打来这大南之后,她又无比的喜欢上了阳光……总觉着面对着太阳,且能沐浴阳光,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会扫除心中的所有阴霾,让心情也随着而变得明媚,没有负面情绪,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她……所拥有的,是一股来自心底的畅快也感,对着未来的一切事物充满了信心。 也许,这就是阳光的厉害之处。 约莫在阳光下晒了许久许久,便见得何靖一脸焦急的超她赶来。 许是二人之间在船上的关系也近了,便也没有了所谓的礼仪之分,他一来,便直接说了主题。 “你今日答应了国王什么了?” “这个?”好月缓缓睁开眼睛,轻轻撇了一眼何靖,声色无比淡然,“今日宴会上的那位伯爵大人,不信我大南医术厉害,非要举行一场医术比拼,我瞧着你们医术也厉害,倒也不怂,便答应了!” “答应了?”何靖闻言,却只抬手扶额,“你为何都不过问我一声便应下了?倘若是我从未接触过的病因呢?你说,可要如何是好?” “何太医,这是对自己的医术不信任了?”好月轻声道,“无需担忧,医术么,本也是需要切磋切磋的,恰好你也正好能有个练手的机会,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平常心对待就好!” 如何不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何靖只觉着好月说这话很是容易,可他此时却已是急到将要吐血了。 “倘若我此回技不如人,岂不是在罗可蜜国丢了我大南的脸面?我从未结果过西方人,他们生的同中原人不同,我并不敢口出狂言觉着自己一定可胜利! 我对自己医术从虽是从不怀疑,但出了这中原,当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敢造次!” 好月对他这番话倒是充满了欣赏,笑意伴着阳光,显得很是灿烂。 “你且放宽心便好了,莫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总之……寻常心对待就好!你此时此刻在此处担忧着会失败,说不定他们此时此刻也在担忧着自己会失败! 人体的构造都是一样的,你的医术造诣在大南已算出众,又有何可担忧的呢?” 便算好月如此安慰,何靖依旧很是担忧,显然很是慌乱。 他就知晓的,那时候好月瞧了他二人一眼,便能猜测到好月定是应允了什么,可此时知晓了时,则更是苦恼。 他与张落生将要与同行切磋,若是败了,则败的将是大南的脸面。 这对何靖而言,有一股无形且莫名的压抑,压在了他心中,连气都似是喘不过来了一番。 好月左右宽慰了他一番之后,便又说道,“你且放心,西方艺术有西方艺术的好,但中医也有中医的好,你银针在手,药物也有,怕什么?到时鹿死谁手又有谁知晓呢?我相信你的本事,所以……你只需管辖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便好,其余的,还有我!” 两个国家的医术本就是不一样,好月心中已有了打算,根本无惧。 在说完了此事上之后,何靖便又深深觉得这言语又成了很大的问题。 他只能听得好月同人家噼里啪啦的说一大堆,可落在了他们的耳里,却是连二人之间所聊的是什么都不知晓,还得从他们脸上来找出突破点来。 好月仔细想了想,觉着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再三考虑过了一番之后,这便道,“自今日起,每日晚饭后抽出一个时辰来给你们普及外语,对于你们,便先从药名上开始入手罢!如何?” 药物是他们所经常要接触的东西。 何靖想了想,便也应了。 而在离去之前,则同好月若有所想的道了一声,“倘若公主在船上的这半年便教会了咱们,想来此时也无需这般赶!” “所以……”好月眼眸一眨,“何太医这是在对我不瞒么?” 何靖闻言,忙是低下头来,“不敢!” “既说道了此处,何太医心中对我有怨言,我便也得辩解个一两句!倘若我当时教了你们,你们可会信?” 信?自然不会信。 何靖愣了愣,又设身处地想了一番。 倘若好月当真是在船上教会他们说罗可蜜国的官言,想必他们定是不会信的。 不论好月到底如何强大,在他们心中,她到底不过是一个扬州农户人家出生的女儿,从未出国海,又如何会知晓海外国家的我官言? 这的确是不可置信之事,只怕他们再不信之余,反倒还会又怀疑其好月来。 怀疑她……的身份? 而在何靖正在思虑之时,又听得好月笑道,“主要的原因倒也并非如此,只是我会的话太多看,也无法猜测到罗可蜜国家的官言是哪一种!” 这话……可就过于狂傲了。 何靖瞬间只觉着满头黑线,再无同她多说的欲望。 只一拱手作揖,“我回去查看医书了,公主好生歇息!” 说罢,则走的远了! 好月瞧着他远走的背影,笑了又笑。 此时她的心情无喜无怒,无涟漪无波澜。 晚间的时候,艾伯特陛下又差人去请好月一道用晚膳。 今日正午王后并未出席,而在晚间的晚宴上,艾伯特陛下便将王妃一道喊上了桌宴。 王妃年级约莫二十六七,倒是典型的西方美人,说起话来总是喊着笑意,且对好月这外域女子虽为好奇,却十分有礼。 晚宴并非如正午一般有官员作陪,只是她同陛下、王后以及几个小王子与小公主等人的晚宴。 且这个国家也并非是一夫一妻度,艾伯特陛下有一个王后,以及四个宠妃。 其中生的小王子三个,小公主有两个。 年岁大的王子也不过五六岁,乃是王后所生,名唤杰克王子。 而最大的公主年岁不过四岁,是艾伯特陛下宠妃所生,名唤琳娜公主。 第六百二十一章来日方才 第六百二十一章:来日方才 因着父母基因强大的缘故,这些个王子公主都生的十分可人,棕褐色的头发,圆溜溜的大眼,白皙的肤色,当真是十分可爱。 且贵为皇室,这几个孩子从小便学了礼仪,便算如今年岁不大,在举行之间却截然有大将风范,瞧着无比可爱。 便算是好月,也仍旧不住多看了几眼。 自然,作为一个‘外邦’女子,好月在欣赏着他们的美感之时,他们也则同样的在打量着好月,来瞧瞧这个同她们生的容貌不一样的女子。 越看,越也越是耐看。 双方在视觉上已取悦了对方,接下来所要聊的话便也轻快了许多。 艾伯特陛下毕竟是个男子,也只在开场之时同好月客套了几句,接下来便一直都是王后以及众位宠妃同她说话。 所问的,也不过是大南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有何有趣的风俗,又有何好玩之处。 见得她们是当真好奇,好月便也认真说了起来。 比如有传统节日,以及节日之时所要做的事! 再道,“我大南疆土十分广阔,万里江山之下,又有不少小族部落,每个部落风俗皆不一样,但都各有意义,十分有趣!” 那几个宠妃听得,当下便很是惊奇。 “什么?万里江山?” 这万里江山,该当是个何等壮观的局面? 这一个小小的罗可蜜国,领土加起来不过千里左右,如同而言,那岂不是等于他们国家的是个之多? 好月则笑道,“说是万里,不止万里,若是众位有了机会,可去我天都大南瞧瞧风景,我大南皇上乃是仁厚好客之人,定会好生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话一落下,那本是只静静听着她们一群女子说话的艾伯特陛下放下了手中杯盏,十分优雅的抬头朝好月看来,笑道。 “寡人不仅一次听公主殿下说起这大南皇上,倒是不知大南皇上如今年岁多大?” “二十有五!”好月笑容清浅,不见任何失礼之态。 “倒是比寡人要年小五岁!”艾伯特陛下笑着点头,“寡人同大南皇上的间解也是相同,为王者,必先仁厚!” “陛下圣明!”好月微微垂头。 艾伯特陛下则又道,“只可惜两国之间相隔甚远,否则寡人倒是想去见识见识中原领土,拜访拜访大南皇上!” “日后方长,定有机会!” 于是,这晚宴之上,则又是成了一大群人来围绕着好月询问着大南风情之事。 待用罢这晚宴过后,王后则又同好月十分亲密的牵了牵手,再笑着道,“公主殿下若是得空了,便来宫殿找我,我也好同公主殿下多说说话,从公主殿下嘴里知晓知晓那海外的风景!” “好!”好月自是不拒绝,“王后想听,随时来传唤我便是!” 那几个宠妃听了,也连是凑上了前来,“那咱们也要来凑凑这个热闹,还是第一回见着海外国家的女子呢,当真是好奇的紧!” 说着,则又有一个宠妃上前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好月的着装,笑道,“公主殿下这衣服可真是好看!” 她们身上所穿着的,乃是典型西方国家的洋装礼服。 头回见着有人这般的穿着,在好奇之下,见得着料子十分好不说,且款式也很是好看……再加之好月容貌在众人眼中瞧着也是越看越养眼,便越发的显得衣衫更是好看。 好月明白,这只是对一件新鲜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心,才会觉得它好看。 于是,她便也笑着回应了一声,夸赞着他们罗可蜜国的洋装很是好看。 女人向来就是如此,可从头发聊到服饰,服饰聊到绣技,再到鞋面……随即便是如何护肤,询问好月这细皮嫩肉的,可是用了什么外用的东西。 说起这肌肤。 好月刚航海的那一段时日的确肤色很是干燥。 何靖一开始心中对好月很是不爽,便也不曾多例会她……待得二人相熟之后,他便忽然的良心发现,给好月亲自熬了润肤膏。 这润肤膏可不是寻常物,便算后宫嫔妃也极少有人能得。 这方子本是太医院的方子,但后期经过了何靖的改良,效果又明显的好了不少。 于是,何靖在船上花费了整整两日的时间为好月熬制了润肤膏。 唔,还别说,只涂抹一次之时便有了显著的效果,于是她每日涂抹下来,这肌肤倒是真好。 在如今这个年代,对于护肤之事虽比不得现代国家的发达,但仍旧不曾减少女人的疯狂度。 瞧着那几个宠妃当真是羡慕她这肌肤,好月只故做思虑了一番,便答应送几人一些个大南宫廷秘制的润肤膏。 这番一来,可算乐坏了众位宠妃,连连朝着好月道了谢。 待众人聊得差不多了时,便已有了宫人前来提醒众人,时日不早,可是要先回殿内歇息。 众人闻言,瞧了一眼天色,果见得时日不早,便很是意犹未尽的同好月告了辞来。 并且在离去之时,纷纷朝好月略带不舍的面孔,左右的交代她,若是有空,定要去他们殿内同她们多说说话。 好月自是笑着应允。 在一众随从的拥护下,王后与一众宠妃带着小王子、小公主等人纷纷离去。 偌大的殿内,忽然只剩下了艾伯特陛下同她二人。 好月透过窗口瞧了一眼外头的天气,如今银月高悬,以大南的时间单位作为换算,此时约莫着是亥时一刻了。 眼眸流转,好月同艾伯特陛下行了礼,“长月先行告退!” “不急!”艾伯特陛下却是朝她笑意盈盈,“长月公主送来了茶叶,寡人从未喝过,正想请教请教公主殿下,该要如何食用的好!” 在罗可蜜国,从未见过茶叶,日常饮水也是加些个蜂蜜等,也并未饮用过茶叶。 好月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很是为难的唔了一声。 “眼下时辰已是不早,陛下想要饮茶不如明日罢,夜间茶喝得多了,会难以入睡!” 艾伯特陛下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好月,只觉着她皱眉的模样都不比后宫当中的这些女子,瞧着尤为可爱的紧。 既听得她如此说,他倒也不多为她,只继续笑了应了一声好,便让仆从将她送回了住处。 第六百二十二章情义已断 第六百二十二章:情义已断 回到寝殿之后,恰见得何靖等人正在‘复习’着昨日好月所教他们的单词。 好月见他们所学得十分认真,便又开始从药名上开始教他们如何说,又再叫上小五一起,先教他们认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以及理解字母的意思。 简单的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对于从未接触过‘汉语拼音’的他们而言,也存在了一定的难度性。 是以,好月只认真的给他们讲解了一番,再告诉他们如何读之外,其余便让他们自己先好生的复习,等有了不会之处在来找她。 而她,则是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在异国他乡的第一晚,好月在床上左右碾转了许久却仍旧是难以入睡。 这床很宽,可足够睡下四人。 这床很软,比起她那船舱而言,完胜。 且所盖的被子亦是华软。 但偏生……好月却是失眠了。 这些时日以来,好月不论白日里将心思收敛起来,让外人瞧不见她的情绪,可没回一到夜里,脑子里却总是想起那个人的身形来。 此事至此已过了半年。 而好月几乎每夜都会想起那个男子的容貌来。 其实……她这些日子想来想去,也理性的想透彻了一些东西。 比如……北冥夜是当真是在乎她。 且北冥夜这人的性子,外人瞧着虽是个吊儿郎当的,可这人实际同他所展现的那面并不一样。 在他嬉笑的外表之下,则有着一颗果断与干练的心。 对于马清瑶…… 若是北冥夜当真喜欢马清瑶,又怎的会在五爷成婚当日,亲自带着好月去见了家长不说,还怼了她呢? 再加上……她那日去柳家巷子时,从那个小童的话里与举止之下,一看便是设计好的。 才不过一个八岁的小童罢了,便算再沉稳,也绝技不会有如此心思。 且那个守门小童瞧着还是个憨厚的,并不会有这般的心机。 如此而言,那只有一个可能,此事是马清瑶所设下的计。 马清瑶知晓北冥夜要同她一道去用早饭,便想法子拖住了他,让好月寻过去……而后再给北冥夜下药,再让小童故意说暧昧的话来,让好月破门而入,现场‘捉奸’。 置于北冥夜为何会上当……也许……换做是她,也难免会上当。 作为一个最是简单的比喻,她若有一个自幼一同长大的玩伴,便算她对他毫无意思,可因着是自幼一道熟识的,也定不会抱有防备的心思。 只需对方将药下入茶水当中,再‘引诱’对方喝了茶水…… 下药之事,也就如此简单的得逞了。 可当时候的她只被眼前的愤怒蒙蔽了双眼,只看见了二人在一起……在一起亲吻的画面…… 倘若那时,她的愤怒稍微减少一些,只恐也会察觉到北冥夜被他踢了那一脚之后,腹痛难忍的模样。 她是在两月之间想透彻这些事的! 当她知晓自己走入了别人的圈套之时,并未曾有想象当中的愤怒,只觉着自己很是可悲。 如此一个漏洞百出的离间计,她明明只需要的去人仔细去分辨一般就不会上当的,可偏深还是中了人家的圈套。 枉她自道聪慧,冷静。 此时此刻侧身躺在床上,抑制不住的思恋让鼻子一酸,眼泪十分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便算此刻想明白了又如何? 青丝已割,情义已断。 蔺希那日让整个御林军在京城里搜查了一遍,都再未训着他的踪影……想来,他应当是回岛上了去罢。 是了,她到底是一缕异世的黯魂,二人之间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的。 睡罢睡罢,莫要再想了。 如今时光已过半年,而她的西方之旅才刚刚开始……想来,他日再有相见日,二人之间,只恐早已物是人非。 感情向来如此……最爱的两人并非会最终相守,而选择在一起相守的人,也许并非是最爱的。 从来不懂何为爱情的她,只觉着在此事之上忽然成长了许多许多。 当夜色入深,银月亦影藏在了云层当中小憩之后,好月这才擦干了眼泪,屏净了脑子当中的一切杂念,缓缓入了梦乡里。 梦里,她又梦见了那个穿着紫衣的英俊男子。 不知是否是她日有所思,那本是玉树临风吊儿郎当桀骜不羁的男子在她的梦里,却只觉着疲惫不堪,连那双平日里流光溢彩犹如天上璀璨星子的双眸,也显得很是疲惫与沧桑。 再不见他的桀骜,只见着他紧抿着薄唇,浑身冰凉。 这场梦并未做多久,好月便被外头的敲门声吵醒。 一睁眼,已是天明。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北冥夜猛然从梦中惊醒,这些时日来他几乎夜夜在梦里梦见心中所想的那个女子,可无论他在梦中如何解释,在最后的梦境里,总会闪现出那个小女子以匕首割青丝时候的狠绝。 身子颇为强壮他大病了一场,在岛上养了两月有余的病。 而当他再回到大南朝想去找好月时,却只听得消息…… 大南长月公主在十月初时,已乘船去了海外。 不知归期,不知去路。 那时的他听闻这个消息,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世界仿似轰然倒塌。 短短几月,已尝尽各种沧桑。 有随从在外头开始敲门,“公子,水已替您打好了,您可起床洗漱?” 北冥夜在床上愣坐了许久,直到第二声敲门声传来,他才淡淡应了一声,“端来罢!” 话一落,只见得那随从端了水与洗漱工具来。 入房之后则又询问了他的意思,“今日海上阳光倒是十分好,公子可是要将窗扇打开透透气?” “你且出去,我自己来罢!” 北冥夜说着,已是下了床,穿起了鞋子。 随从本是还想着要替他更衣,但他家公子向来没有被人服侍的习惯,听得他第二次赶人,随从只应了一声是后,便恭敬的出了房门。 待倒得外头之时,随从这才叹息了一口气。 他家的公子哦,自打这些日子以来,这性子便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 听说,这跟他们岛上那清瑶姑娘有干系。 唔,不过那清瑶姑娘,如今似乎已被囚禁起来了。 哎,整日见着他家公子日渐消瘦,他这做随从的,也当真是瞧着心疼。 第六百二十三章陶瓷娃娃 第六百二十三章:陶瓷娃娃 好月起身用过早饭之后,艾伯特陛下便同人传唤来了话。 医术切磋的时间定在了三日之后。 届时将在当地的教堂当中举行。 西方国家的教堂犹如是中原佛教一般的曾在,既显得高尚,又显得很有信仰。 那时,除去所有朝廷当中的官员可查看之后,还允许百姓观摩。 这无疑是在国人面前来比拼。 好月当即应了,只同来人带给陛下一句话,她随意,只需陛下做主便好。 于是,时间就此敲定。 而在这三日,艾伯特陛下也算个厚道人,差遣了药童寻询问了他们一番,可是缺了什么药材物什,倘若缺了,只要是这罗可蜜国当中所有的,尽管开口便是。 说起这药材,还当真是不缺。 蔺希将何靖与张落生塞给她,纯粹是为了让二人在一路上能照料好好月,莫让她的身子出了问题。 如此,在上船之时,蔺希则又让何靖等人挑选了许多药材一道带上。 二人也是想着前路未知,再加之皇上下了这道命令,他们便干脆将平日里很是难得的药材也顺带待了些。 是以,那几艘船上的药材,上有不下百年的灵芝人生,下有治疗跌倒损伤的小小草药。 但艾伯特陛下能周顾如此,好月已很是感激。 在她知晓这个消息之后,便立时在第一时间同何靖说了。 何静闻言,那本是安奈下的心情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我……我总觉着心中不踏实,还有三日的时间,不妨我去坊间走一遭?瞧瞧这坊间可是有能让我练练手的病人?不然……我这心中的确没谱!” 见得他这般坐立不安的模样,好月想着让他安心在寝殿里待着只怕也是一件难事,再加之她也恰想要去坊间看看,便也很是爽快的应允了。 如此一来,好月也不磨蹭,同艾伯特陛下前去禀告了一番,艾伯特陛下又担心着好月安全,便又差遣了赫尔南德斯大人前去保护她安全。 毕竟她是一个外域公主,在这从未见过海外国家的人,定然会对好月充满了好奇。 倒也不是怕她遭遇歹徒,只恐会遇见百姓围观。 好月一开始版本还觉着艾伯特不喜爱这是多虑了,而当她同何靖等人站在了街上之时,却是当真迎来了一场轰动。 从未见过海外公主的百姓纷纷前来围观这外域公主生的何等模样。 听人说他们长的与自己不同。 可到底是哪儿不同? 是以,当好月出了宫殿大门之后,便有不少百姓陆续围观过来。 当见得好月时,先是打量她的衣着。 原来……海外人是这般穿的。 其次便又是看她的长发……乌黑色的墨发犹如瀑布一般,在风中扬起之时,有着让人说不起的情怀。 罗可蜜国女子大多为褐棕色长发,且天生的带着一些卷儿。 倒是第一回见着长且直的长发,还有黑色的瞳孔…… 除去好月的肤色较为白里透红之外,其余人的肤色均是带着几分铜黄之色,同他们天生的白色的肌肤又不一样。 当好月偶尔撇着眼眸朝众人看去之时,那一双黑溜溜的眸子显得十分有神,直让人心生欢喜。 原来,外域女子竟是长得这般模样。 许是见怪了本国的女子,众男子忽而觉着好月好生可爱,好生讨人欢喜。 除去这些之外,便是众围观百姓又觉着中原人的骨架要显得小上许多。 不论是男子女子,明明是同等身高的情况之下,却只觉着瞧着要瘦弱许多。 犹如好月,众人只觉着她受的犹如纸片人一般,似乎一阵风便可将她吹倒。 这便又使得莫名的在心中升起了几分怜爱感,彷如她是一个不经摔的娃娃一般,只想让人捧在手心里。 何靖本是想在街道上逛逛的,可找找有无需要救治的病人,可奈何他们这一出宫便让众人围挤,哪儿还有可寻病人的机会? 幸好此回有赫尔南德斯大人带着守卫军在,否则那些个百姓要欲要跳出来去摸摸好月的举动,当真是叫她吃不消。 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好月也放弃了先去街道上逛游的想法,只同众人说着……这三日来会在街市上摆摊义诊,有身体不适的百姓,均可来排队免费义诊。 时辰可从日出之时到太阳落山。 而好月在此时,还发现了一道有趣的东西。 罗可蜜国还算发达,他们看时辰已不是瞧天色吃饭,而是有了怀表…… 在现代,出现怀表最早的时代,也是清朝。 而如今在这个年代的罗可蜜,大部分贵族人士已开始用了怀表,以求得可准确的看清楚时间。 这对于好月而言,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罗可蜜这个国家,比起自己想象中的要发展快了许多,如此……好月甚至在想,这国家还有什么先进的东西…… 换而言之或者可说,还有什么先进可让她能得到并且引入大南的东西。 光是得到还不算,还得能带走! 她此回来为何要打折医术的名号呢?难不成还要直言的说,他们大南领土虽大,却比不上一个小小的罗可蜜么?不论是在经济上,还是发展之上,有许多的东西要落后于人? 不存在的,她只能展示自己的强项,让他们对大南的惊艳之余,好月又能顺带的带回许多大南所没有的东西。 如此,此事只能慢慢进行,不可太操之过急。 再且说了,大南也的确并没有那么差……只不过在某些东西上没有而已。 好月才将要设义诊之事说出,便有不少百姓开始欢呼起来。 倒并非是因义诊之事,而是能让大南大夫瞧病,当真是一桩令人十分好奇的举动。 是以,众人文言之后,连连大声的欢呼着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当真是没想着会引起这番轰动来,好月只朝着众人略带尴尬的笑了笑,便也不曾再多逛,直带着何靖等人又回了宫殿之内。 人太多,出行果真是不便!她便也只好暂且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全然压下。 第六百二十四章长生不老的意思 第六百二十四章:长生不老的意思 好月才回到宫殿不久,艾伯特陛下便差遣了人来请她过去。 于是,好月几乎连口茶都未曾喝,便又赶急赶忙的去了大殿面见陛下。 艾伯特陛下恰好阅完国事,一见着好月,便是带着笑意说起今日之事。 “听赫尔南德斯大人说,公主殿下要在街市上义诊?” 好月眼眸一深。 似乎她每一回见着艾伯特陛下,他都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 低头作礼回答,“是,既然来了贵国做医术交流,也得做些什么才好!至少得让百姓瞧着我大南天朝的医术!” “这倒没错!”艾伯特陛下缓缓点头,“公主昨日同寡人说,替寡人泡壶茶的,寡人这还等着呢!” 此话一螺,好月这才想起了此事来,很是歉意的瞧了一眼艾伯特陛下,“是长月的忘记了!” 于是,又忙是让人去泡了一壶开水来。 所谓茶道,实则又分了许多门道。 在宫人去烧开水之时,好月便已将所有的茶具全然摆好,顺带又将小五请了来。 小五当真是一个全能好手,不仅仅是记忆快,且对古筝还懂得一些个门道。 不过……听小五说,他会古筝全然是因北冥夜的缘故,而北冥夜在古筝上的造诣,只恐是中原之中,都无人可比拟。 闲话少叙,她此回所要泡的,便是功夫茶。 再加之罗可蜜国人从未接触过茶叶,好月便先选择了绿茶龙井。 在滚水端来之时,好月先是依次的将茗杯烫洗了一番,而后再是缓缓的泡起了茶来。 与此同时,小五已端坐好,只在好月泡茶之时,他便弹奏起古筝来。 茶水纭纭,古筝环绕,再加之女子动作柔美,那一刻的艾伯特心中竟是果真升起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古筝声不同于他们西方的乐器,响彻在而耳中之时,弦乐优美,荡漾在脑波当中,余音环绕,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宁模样。 这……当真是太过于震撼了。 再当好月将茶盏端来,道了一声‘陛下请用’之后,艾伯特陛下伸手,缓缓去接她手中的茗杯。 白玉而打造的茶杯里此时荡漾着绿色的茶汤,茶香味在空气当中余绕许久,落入了嗅觉当中,只觉得让人浑身气爽。 在艾比特陛下将茶接过之后,好月亦端起了面前的茗杯,笑着道。 “大南有个说法叫以茶会友!这杯茶我代表大南皇上敬陛下一杯,愿二国之间日后交好!愿陛下千秋万代!” “千秋万代?”对有这陌生的词汇,艾伯特陛下总是觉着有些个困扰。 毕竟英文不如汉子那般深厚,所有的意思也都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好月所说的许多词汇,又都是他们所未曾听过的,只能从一段话中大概来辨别她那词汇的意思。 但为了彰显他罗可蜜国的文化,自然又是不得处处来问询好月这是何意的。 如此,这乍然一问,好月先是笑了笑,再解释道,“秋千万代,便是……祝福陛下青春永驻长生不老的意思!” 这般一解释,他便懂了。 朝着好月笑着说了一声谢,则开始品尝起手中的茶汤来。 绿茶入口,味道芬芳。 艾伯特陛下这是第一回接触喝茶。 可在舌尖上个感受到茶汤那一科,只觉着整个口腔之内均都布满了绿茶的芬芳之意,恰好如这三月里正在生在的绿叶一般……藴韵着他的整个味觉。 当真是无比奇妙的感觉。 不同于一般得茶水,或甜或苦,这绿茶的芬芳,只需一饮过后便是让人难以忘却的味道。 再加之面前精致的姑娘作陪,古筝声悦耳……艾伯特陛下闭上眼眸,恍似觉着自己此回并未在他拿宫殿之中,而是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蔚蓝的天空之下,阳光恰到好处……他同对面的女子席地而坐,女子笑意盈盈,一双黝黑灵动的眸子里含着一汪秋水,笑起来时眸光闪耀,无比的唯美。 恰好有春风吹来,带着绿草的芬芳香味……草原之上花开灿烂,那本是席地而坐的女子赤脚脚裸,戴着银铃,在花丛中随着蝴蝶而偏舞。 犹如黄鹂一般的笑声传来,他见得那女子在阳关之下朝他笑的灿烂,那含着春水的眸光里是映衬着七彩的阳光,而她……仿似犹如那九玄之上下凡的仙子一般,美丽的令人难以移眸。 而她依旧笑着,朝着他清脆的唤了两声陛下。 那柔得似水的声音从他的耳中而淌入了心中,伸出手来想要去牵她那似玉藕一般的小手。 恰在这时,他则又听得耳边响起了女子清淡的声音。 “陛下,长月再给你倒一杯!” 不同于方才遐想当中的温柔,而她带着淡淡清冷的声音,却依旧是如此动人。 艾伯特陛下在心中收敛了几番情绪,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摆在在了茶盘上,笑道,“大南的茶汤,果真是不错!” “茶叶分为很多种!”好月便一边解释着一边替他续茶,“在中原,茶叶分为红茶、绿茶、白茶、黑茶等种类,绿茶芬芳,红茶较苦,但不论何种茶叶,都有各自的韵味! 明日,可让陛下尝尝红茶!” 自然是好!艾伯特陛下点头应允,“倒不知大南是个何等国家,待有了机会,寡人定要去那广阔的中原走上一番!” “好啊!”好月亦是笑着,“想来我国皇上定然会盛情款待陛下的,中原风光又是一番异域风情,陛下若有空闲,倒当真是可前领略一番!” 这番话说的倒还当真是不谦虚。 艾伯特陛下连应了两声是,再若有所思道,“寡人还不知晓公主殿下如今年岁多大!” 好月不做多想,“在上月之时,恰好满了十六!” “十六!”艾伯特眼眸又是一深,“如此说来,公主可是订过婚姻了?” “不曾!”说起婚姻,好月便下意识的想到了北冥夜。 尽管嘴上是笑着,而心中却已有了失落感,“婚姻之事还尚早!” 十六岁,不说在中原,便是在罗可蜜国的女子,也都到了成婚之年岁。 第六百二十五章喜欢我? 第六百二十五章:喜欢我? “早么?”艾伯特陛下又是一笑,“我国女子,十六之时,大多已是订婚!” “婚姻,于我而言,不过是一道累赘罢了!”说起此事,好月神色则淡了又淡,“一生当中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人生也并非一道要成婚才是完整! 遇见了对的人,何时都不晚!遇见了错的人,人生便只剩下灰暗!我早已同我国陛下说过,成婚之事,对我而言,不急!” 不知道好月这番话中到底是有着什么婉转的意思,艾伯特陛下只想了一想,则又问道,“那依照公主而言,所择夫婿可要什么条件?” 毕竟是个皇室公主,绝不会如此轻易寻个男人便嫁了罢。 而对于好月心中所期盼的‘白马王子’,的确让艾伯特陛下很是好奇。 好月想了想,一时间却当真是不知要如何回答,可见得对方眸光是在太过于‘殷切’,她便唔了一声,“起码,能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光是这一点,已让多少男子做不到。 艾伯特陛下愣了愣,脸色有了几分僵意,可在好月抬眸看他之时,便也恢复了原样。 “在中原,男子都如公主所说,一个男子只娶一个夫人么?” “不一定!”好月回道,“大户人家一般多为三妻四妾,不过在我看来,婚姻不是将就,爱情也不可分享……若真能同旁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那爱则是不完整的,既然是不完整的爱,那我便也不需要的! 所谓爱情,从来不存在分享,只会有着莫名的占有欲!” 无论是下现代还是在古代,谈论所谓的爱情都是荒唐事。 在古代,男子认为三妻四妾乃是象征着很粉地位的表现,而在现代,若是没有面包又拿什么支撑爱情呢?若是面包足够,又有哪个能耐得住心来只守得住一人呢? 这是一道让人很是头疼的东西。 可好月觉着,她如今有了身份有了金钱,在大南可谓有皇上为靠山,且又有了大南公主的名号……再加之她如今手中的银钱已足够了给予一家人的丰衣足食。 生活不缺,她所想的,自然也就是追随所谓的爱情。 比如……北冥夜。 否则,同多人共侍一夫,她贪图什么? 贪图钱财?不存在!地位?更不存在! 不是她狂傲,便算给她一个皇后的身份,她当真还不会去看一眼。 倘若自己一个人可过的自由自在,无比快活,那为何还要那么一份十分遭乱的爱情? 艾伯特陛下不接话了。 他不知要如何接话……直到沉默了好半响之后,这才道了一声,“公主殿下乃是真性情!” 好月笑而不语。 二人之间喝了一下午茶,直到日落时分,艾伯特陛下这才又一道邀请了共进晚餐。 自然也落不下小五。 西方国家讲究着浪漫。 上好的酒搭配着西餐用具,艾伯特陛下对好月的周顾可谓很是体贴。 而王后,也自然是在场。 身为女人向来便有第六感,王后见得陛下如此对待好月,心中便也有了几分想法。 笑着同好月聊了许久,当晚餐吃完之后,王后便又十分体贴的问了好月,仆从可是照料的周到,睡的可是习惯,生活可是有什么物缺。 这番贴心的问候下来,直让好月诧异,连连说了几声不用。 能当王后,心胸也必然是个广阔的,且也一心想着要做个让陛下喜欢的贤内助。 便算陛下喜欢好月有什么干系?便算笔下纳好月为宠妃又有什么干系?只要这王后之位是她的……那一切都是无所谓。 再加之,王后也的确觉着,倘若能与外邦公主‘联姻’,想来罗可蜜国又可稳定一些个。 二人之间的这桩事,只要好月肯嫁,陛下肯娶,她一这个作王后的,也是乐意当这个红娘。 王后的心思好月并不知晓,仅以为她这是十分好客……在一番推辞过后,好月这才脱了身,连是朝着寝殿走去。 在路上,小五抱着古筝,皱着眉头很是深沉的超好月问道,“我倒觉得,这陛下对你有欢喜之心!” “什么?”好月一时没弄明白小五的话,下意识朝他看了去,“欢喜之心?什么欢喜之心?” 小五想了想,不见脸上有任何的玩闹之色,“你莫不是未曾发现,艾伯特陛下对你总是笑的如何和善么?且晚宴之上,王后对你是否也关心的太过殷切了一些?” “所以呢?”好月笑道,“所以你这就认为艾伯特陛下喜欢我?” 话间,她拍了小五的肩膀,“再且说了,你以为感情之事,可是一个巴掌所能拍响的么?方什么,我对艾伯特陛下又无喜欢之情!”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小五道,“一切,还是谨慎的好!” “我知晓的!”好月点头,不见玩闹之色,“我想,艾伯特陛下对我也并非是喜欢,只是纯粹的好奇罢了……毕竟他是第一回见着中原女子,难免对我的容貌、服饰、特征会感到无比好奇! 换言之,如果是艾伯特陛下去了中原,向来大南的子民也定会对这海外人而感到十分稀奇! 毕竟你我皆是黑发黑瞳,而在这里,则是褐发蓝瞳,虽然都是一双眼睛一张嘴,但还是有着些差别的!” 小五听闻,又仔细的想了许久。 虽然觉着好月这话的确没错,可仍旧忍不住交代道,“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安心的,你提防着些总是没错的!” “好!”好月也慎重我应道,“倘若艾伯特陛下当真有这意思,我定然会打消他的念头……总之,你也莫担忧,现如今还是好生的学当下的言语要紧! 唔,我这情况如今也无法出了这座宫殿,还不知晓这国家有什么农产品是我大南没有的,待过几日我寻了个机会,去市场逛逛!” 对此,小五也觉着很是头疼。 好月的身子骨架,容貌,以及外在象征都很容易让人辨别,那是如何也无法伪装的东西。 最后,他也只低嗯了一声,不再多话。 第六百二十六章药到病初 第六百二十六章:药到病初 接下来的两日里,在赫尔南德斯大人的帮忙之下,何靖在街市上开堂开始义诊起来。 因着言语不通,好月自然便顶替了翻译官的位置。 又以免好月等人会造成轰动,赫尔南德斯大人则又安排了一队军队在一旁守卫着好月的安危。 对异域医术好奇的人不少,开堂之后,已是有了不少百姓纷纷围观而来,瞧他们是如何来诊治病人的。 在罗可蜜国,医术并不发达……明间少有大夫,也仅是宫廷当中才会专门替皇上治病的大夫。 而百姓若是生病者,则是要入教堂找修士或修女,前去找上帝讨要一万圣水…… 圣水一喝,万病皆除。 好月曾在现代之时,偶然也查阅过西方的医术问题,所得到的答案是,古代的西方国家医术并不发达,不会如现代这般会把脉、会利用草药等一切东西。 但西方国家向来便有一个神佛信仰,倘若生了病,则只需同巫医天妖一碗圣水,圣水喝下之后,便药到病除。 虽然不知晓这个国家的医术如何,但好月有足够的自信,何靖等人的医术,绝技是可驾驭得了他们的。 是以,当那日的伯爵大人说要比拼医术之时,好月则是想都未曾想的便应允了。 不可说圣水是迷信,但在真正见效的药物面前,一切的圣水都显得很是微不足道。 否则……艾伯特陛下也不会有私人会治病的大夫。 何靖的确未曾料到,才一坐堂便已排了不少队伍。 有病的来排队看病,无病的,则纷纷前来观看这外邦的大夫是如何治病的。 中医治病,起先是把脉,看眼球,看舌苔,而后再是询问一些症状。 这询问的词汇,自然是由好月来翻译。 当何靖所询问的状态都有之后,他心中便也有了谱,知晓这是何病,应当要如何治疗,又要采取什么药物。 所开的药方,也自是中文药方……而好月则会照着他念的中文药方给谱写成英文配方。 可问题在于……配方是有了,可草药却是没有。 于是,为了解决这个难题,好月则同艾伯特陛下反应了一番。 草药之事,西方人的确是不懂得什么……也只明白一些个平日里常用的,而对于房子上那一大串的东西,还当真就是不知晓,也不认识。 于是,便干脆又采取了一个计划。 由何靖在一旁问诊,张落生则带人去山上采药。 虽说言语不通,但只要张落生识得草药,再将其挖回来便好。 当然,他的安危则成了重中之重。 在第二日张落生去上山采药时,艾伯特陛下足足拍了一支军队保卫他的安全。 而好月也总觉着不放心,又让小五跟在了一旁前去。 是以,第二日,何靖依旧开堂问诊,所有的药方子则立了一个单子,让他们先将方子保管好,只等过几日前来取便可。 待第三日,医术切磋开始在教堂之内开始举行。 何靖这几日问病也问出了几分自信来,没了刚开始之时的慌张。 而这场‘切磋的友谊塞’,却仍旧让他难以安心,生怕会给大南丢了脸面。 可让他傻眼的是,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这西方国家的大夫,其实不过是一种巫医。 比如此时,他眼里倒映着那头上插着黑色羽毛,浑身一席黑色长袍,脸上画着乌妆的男人正赤脚的在地上踩着特有的步伐。 左手以铜碗端着一碗所谓的圣水,而右手则拿着一个铜铃一直响彻的摇晃着……且嘴中念念有词,却不知晓他所念的是什么。 何靖……看待了。 直到看了半响之后,他很是怀疑的将眸光看向了一旁也同样黑线的好月。 “这……就是、这里的……医术么?” 无怪他如此咂舌。 好月曾在船上同他说过了不少关于异国医术的厉害之处,比如……有治疗不治之症的药物,有中原所没有缺可取的医术…… 是以,当他那日听得好月私自应允了这场医术切磋之后,紧张的几乎不曾睡着。 难怪,难怪好月说,莫要紧张,她自有法子。 那如此说来,敢情她是早便知晓的了? 好月此时也很是黑线。 同何靖干笑了一声,“异域风情嘛,所谓的异域风情自然也是有很多不一样的……这个东西么……反正你昨日也是看见了的,不论这国家的医术如何,可是这山里可是有不少好药材的! 也不恰恰好么,正因为他们未曾普及医术,这才能让你更多的资源去研究!” 这是什么歪理? 昨日张落生去山中采药,不过上山短短一日,则采回了许多在大南从未见过、但在医书之上却有记载的草药。 最后,何靖也到底是未曾同好月多说,开始诊治起面前的病人来。 今日的切磋为两批人。 但选择的都是病因相似的人。 大南一队,罗可蜜一队。 所要比的,是要看谁先将他们的病治好。 其实……这也并非是什么大病。 还不到什么不治之症来,是以……何靖诊治的很是轻松。 因着昨日在山中发现了不少珍贵草药,何靖便也做主的将船上的药搬了一些来。 由何靖问诊,好月翻译,张落生抓药,小五打包装……各司其职的流程下来之后,再是有宫廷当中的仆人开始熬药。 对于从未接触过中药的他们而言,如何熬药与如何喝药是一道重大难题……何靖作为大夫,自是要让他所看过的病人得到妥善的处理。 如此一来,好月便累了。 她不仅仅一边要为何靖翻译,还得跟仆人交代清楚如何熬,火候如何……熬完之后,则又需同患者沟通,这药如何喝。 中药毕竟很是苦口,这又让向来应用茶水当中都要加蜜的他们很是难咽。 如此一来,好月便又得对其言语哄劝。 一番忙活下来,她以觉着自己的舌头都麻了。 从未想过自己一天将会说如此多的话,且还是以英语的方式。 因着是以‘切磋’的名义,两队只各自选取了五人。 再因治疗需要时间,是以……这场比拼,长达两日。 以观后效。 第六百二十七章各有算盘 第六百二十七章:各有算盘 但让众人很诧异的,便是这大南的医术果然略‘快’一筹。 连着喝了两次那黑乎乎的中药之后,那几个患者身子连连起了反应。 当中只是高热的患者当日出了一生大汉之后,只睡了一觉,便缓缓好了起来。 不仅如此,其余那些个痛风等等的病人,在何靖午后经过一番扎针之后,才将针取完,便有了明显的效果。 别说如今这个年代,便是在而现代,得风湿与痛风的人不在少数……且还有落下月子病的,或者腰疼者,只在何靖素手施金针的治疗之下,立即便只觉得好受许多。 而所谓的圣水,只在饮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才有了些起色。 在医术之上,大南完胜了罗可蜜国。 而何靖的医术又让罗可蜜国不少子民开始为之疯狂,纷纷表示让他来帮着看看。 连带着艾伯特陛下都对何靖手中的金针起了浓重的兴趣。 仅仅五人,身上的疾病在第二日服用汤药的辅助之下,立即好的如同寻常人一般无二。 当真是一个让人震惊的操作。 在比拼完医术的第二日,艾伯特陛下便召见了何靖与张落生二人,对中原的医术起了尤为浓厚的兴趣。 当二人会见陛下之后,陛下则直接进入主题,可否将何靖手中的银针给他瞧瞧。 何靖闻言,自是犹豫。 金针乃是他的本命行当,如何会这般轻易的交给人看? 倒也并非是他小气,只是金针对他而言犹如性命一般,当真是不想拒绝又不好拒绝。 好月约莫察觉何靖有几分不愿意,便忙是笑着同艾伯特陛下道,“金针在我中原乃是本命,身为大夫,必然会有一套金针,但却不可给人观看,否则便是犹如是自己赤身裸体供人观赏一般! 这……的确有些为难,还望陛下见谅!” 听得好月如此说,再加之他们也当真是瞧见了何靖的医术…… 虽说被拒在面子上很是过不去,可到底也不曾多说,只呵笑了一声,缓解气氛的微微尴尬。 艾伯特忙是转移了话题,“不曾想贵国医术如此精湛,当真是叫寡人自愧不如!” 早知晓自愧不如,那还答应什么医术比拼? 那日他答应这场医术比拼之时,好月还曾在想,这个国家的医术是否已经开始完善与发达了……毕竟,在这个年代,他们已开始有了怀表这玩意儿。 可是哪儿想,竟然还是如此的画面? 好月让何靖不慌,也并非是她知晓这个国家如今医术全靠巫术,而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病状什么也稍微普及国一些常识,若是当真遇见了什么可难以治疗的疑难杂症,至少她曾经见过,那就不怕何靖没有治疗的法子。 再加之那日,艾伯特陛下还差人来问询,她可是缺了什么药,若是缺了,可问他要。 如此,她便先入为主的以为,这个国家的药物其实已经发达了起来。 直到何靖开堂问诊,药物缺少,好月这才开始意识到……这个国家对于草药如今还没有深刻的认知。 显然,的确如她后来所想的一样,这个国家对于草药,还当真是没有人认知。 唔,除去那些个名贵的人参、何首乌、灵芝等等珍贵药材之外。 罢,闲话少说。 艾伯特陛下说罢完此话过后,则又笑着瞧了一眼好月,“倘若我罗可蜜国可学得这医术,想来今后定然会让子民们更加安泰!” 好月依旧笑着。 当真是很不明白……这艾伯特陛下,莫不是觉着自己国家的圣水便是仙水么?治疗全靠圣水的他们……还敢让伯爵大人公然的‘下战书’。 不过,小小医术而已。 好月将艾伯特陛下的话原话翻译给了何靖听,何靖闻言之后,则恭敬回到,“此事不难,若有欲学者,可挑几个较为聪慧的同在下学习一番!” 他见着了张落生所采回来的草药,深深觉着这罗可蜜国的草药可让他研究个许久……既然要问人家要草药,待几个徒弟不应当是‘理所应当’之事么? 再且说,二国之间言语不通,且他们也从未接触过的中医之术,若想学得其精髓,只怕也是一桩困难之事。 好月听了,则又改动了原话,“学医之事非是一朝一夕可成,乃要常年坚持,但此回我等前来贵国便是想着医术交流,将我大南医术发扬光大,如此……定然会如陛下所愿!” 艾伯特陛下亲眼见证了他的医术,作为一国之君,心中也必然是想着将医术学过来,好学以致用。 他们罗可蜜国在医术之上,向来便相信‘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巫术,无论大病小病,请一碗圣水服下则好。 但这圣水,有时灵有时则不灵。 身为罗可蜜国的新一代国王,艾伯特陛下早便想研究一种东西来代替圣水……用一种比圣水更为快速的东西。 他虽想要找其余的‘东西’来代替,但这又是他们国家的信仰,信仰是精神托付,又如何能够被轻易的取代? 当然,艾伯特是个理性之人。 他深深知晓,想要国家强大,不仅仅要靠信仰支撑之外,还要外在的因素从旁‘辅助’。 没错……他是特意答应这场比拼的。 他想要大南的医术在他的子民面前得以施展,让他的子民们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圣水之外,还有旁的东西可助他们夺得健康。 显然,他成功了。 在此事之上,两方人可谓各有各自的打算。 好月需要从罗可蜜得到大量的药材与一些大南所没有的食物种子,而罗可蜜需要得到大南的医术。 两者之间各有打算,却均都不可将这些算计摆在明面上来说…… 艾伯特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当下便说了,待这几日寻个聪慧一些的孩童,再当着皇室之面,拜何靖为师。 而好月闻言,却又有了个想法。 只在脑子当中略微思考了一番,便说了出来。 “若说医术,我大南天朝的医术只怕是在整个世界当中也会占有一席之地,而何大夫医术虽然精湛,但也不过是孤身一人,依照我之意思,不妨两国之间可相互来往,如何?” 第六百二十八章生活总是会进步 第六百二十八章:生活总是会进步 “两国之间相互来往?”这话,让那向来只带着笑意示人的艾伯特陛下深深皱起了眉头,显然不太明白好月这话的意思。 好月唔了一声,却又不说了,“这倒也是长月一时之间兴起的想法罢了,还是不讲了!” 偏生她的欲擒故纵,却让艾伯特心中很是心痒难耐的想要知晓她心中到底想了什么,又连是追问,“公主殿下但讲无妨!” “这不过长月一时间兴起所想,不敢多说!”好月却依旧是不说,“我此回来贵国的目的,也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友好而来,莫反倒说了这些话后,更让陛下误会了!” “但讲无妨,不论公主殿下说了什么,寡人定不会追究!” “既然如此……”好月闻言,面色依旧做了几分为难之色,却也还是开口说了,“我是如此想着……陛下想要学我大南医术,不妨如此,可派几个学子去我大南‘留学’几年,毕竟何太医一人之力到底有限,可我大南可开设医学汤,来教会贵国之人! 反之,陛下也则在贵族设下一座学院,可让我大南学子前来‘留学’,学习贵地本事!” 二国之间倘若此路形同,那势必将会带动货物……带动整个国家的经济。 如此一下来,大南的货物则会在国外开始流通,而国外的东西也将会引入大南……二者之间,在经济上都有互利互惠的好处。 但唯一……会让艾伯特陛下担忧之事,便是大南国力强盛,倘若垂涎他的领土,岂不是对罗可蜜国很是不利? 倘若好月未曾将原话放在前头,只恐艾伯特陛下当真会去想好月这番话所说的寓意何为。 但既然开始已说了那番话,艾伯特陛下深看了好月一眼之余,却也做了冥想之状。 到底,这桩事他也未曾就如此的应允下来,反倒是挥了挥手,让他们暂且退下。 待退出宫殿大门之后,何靖很是苦恼。 他听不懂好月所说的话,也不知晓方才她同艾伯特陛下说了什么,明明是不该好奇的,可却仍旧是忍不住朝好月问了一番。 “公主是同陛下说了什么,我瞧着陛下脸色大变……” “没什么!”好月嗤笑了一声,“只是我提出了一个很有诱惑的条件,唔,毕竟想要从我大南学点什么,也该要拿些什么东西来作为交换的,不然这天底下哪儿会有这么好的事儿?” 她这话说的很是清浅。 她所提出的是什么条件,何靖也不想知晓,只有蹙眉问道。 “公主此来不是因为粮食之事么?如今精力都花费在医术之上……” “粮食之事不急,不论是否有我所求得,但多多少少肯定都是会有收获的!”好月顿下了步子,轻叹了一口气,“至少咱们找到了大南未曾有的草药不是么……这也算是一项大的收获了。 倘若能将大南所没有的草药都给移种些个回天朝,想来今后在医术之上又会有很大的进步,事情嘛,得一步一步来……咱们既然在罗可蜜国国王面前塑造了我大南是个物资丰富十分强盛的国家,那就不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这与虚伪并无任何的关系。 毕竟在一个国家面前,必须得让外人觉着向往,才会更能客气的对待。 倘若好月明着同艾伯特陛下说,此回她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粮食’,以及各种农作物,那在艾伯特陛下以及整个罗可蜜国国人面前,便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连农作物都不丰富的国家,谈何来说所谓的强盛? 粮食才是生活的基本。 唔,能让好月底气十足的,也是大南的确算是一个强盛的国家……且不说穷人如何,至少富人则富可敌国。 但生活总是会进步,时代总是在改变的嘛。 她并不觉着,她所说的这些话是在吹嘘。 大南的领土对于罗可蜜这么一个小小国家的而言,当真就是一座城池一般,约莫还不及有扬州之大呢。 何靖听得好月说了这些,只觉着这话似乎有哪儿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一个错来。 到底,还是乖乖的闭了嘴,不再多问…… 只是……也不知晓还要在这国家多久,听不懂此地官言,当真是桩头疼之事。 先前他担忧的是众人在背地里排挤他他听不懂,而此时他所担忧的便是自己不知何时被好月‘卖了’,还得帮着她去数钱。 这种感觉,当真是不好受。 回到寝殿之后,何靖也不去管辖他的草药,只抱着笔墨便来寻了好月,一定要让其教他更多的词语以及如何组织这个国家的言语。 不管还能在此地待上多久,何靖觉着,眼下最为要紧的事,便是先将言语学会一些。 起码同人可以慢慢的勾通,不需要有好月的翻译。 或者,可让他能听懂好月同艾伯特陛下的对话,否则他的表情千篇一律,只能一脸懵逼的听着她同人喋喋不休的说上一大串。 对于何靖如此勤学的态度,好月表示很是‘欣慰’,见他学的十分认真,她便也教的很是用心。 只是好月未曾料到小五对学英语方面简直便是有着极大的天赋,但凡是她用心教了一遍的,小五则立时便懂得了它的意思,以及还知晓如何应用。 这简直……便是天才! 好月欣喜之余的,对小五便更是用心了些。 只要他学会了英语,今后便再也不需要她来当这个翻译官了,且还能让向来话少的小五多多去说说话。 来到了罗可蜜已有五日时间,可这五日当中好月却从未去过市场,并不知晓这国家的农作物有甚……而艾伯特陛下每日派人送来的三餐当中则是以肉类为主,其次便是面食。 对于面食好月是知晓的。 西方国家因为地域问题,主食大多所种植的则是小麦,而小麦他们大多会磨成粉来做面食等食物。 而这几日好月来到此地,所常吃的主食除去肉类之外,还有现代最为常见的意面。 小麦在大南也有,不过大南有许多地方都无法种植小麦,是以,这并非是什么稀奇食物。 她目前所较为期待的,是想在何时能寻着玉米、土豆、南瓜、红薯等等等等农作物。 第六百二十九章凹凸镜片 第六百二十九章:凹凸镜片 经过了教堂内的一场‘医术’切磋,何靖暂时稳定了大南医神的地位。 趁此机会,好月又找何靖要了许多润肤膏,分别送给了艾伯特陛下的几位宠妃……除此之外,何靖与张落生则在寝殿里开始捣鼓着草药。 倒是先将晒了些临时所要用的。 前两日开堂义诊,还约了人取药,自然是得兑现。 而其余的时间,何靖则一门心思的开始研究起那些个从未接触过的草药。 也不知晓是否有毒性,正当他要‘以身犯险’自己去尝试的时候,好月为了他的安全,让人给他抓了许多的小白鼠来供他试验。 药量如何配不要紧,总之得先保证没有毒才可。 再加之好月对草药也是认识一些的,在某一种意义上,也能‘恰当’的提醒着何靖,这草药或许能干嘛,或许有什么用处。 这种不经意之间的建议,却总能让何靖眼前一亮,而后当最后药效出来之后,同好月所说道差不多时,却让何靖对她又更是好奇了起来。 连他这自幼熟读医术之人都未曾见过这等药材,那她是如何知晓这种用处的? 可当何靖去问她时,她则又会装的一脸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只说,是她恰好如此觉着的而已。 猜不透她的心思,也不知她的底细,何靖越发觉着好月这人神秘。 但更为感兴趣的事情在眼前,他便也不多去管辖好月之事,只又一门心思的扑在了研究药物之上。 时光转瞬,眨眼之间又是五日。 这五日下来,艾伯特陛下找了两个年约十来岁的男童来同何靖拜了师。 可这师是拜成了,语言却成了二者之间最大的难题。 既懂得大南官言又懂得罗可蜜国官言之人,放眼望去,整个天下也仅仅是好月一人。 可好月贵为大南公主,艾伯特又如何好开口让她来翻译呢? 如此一来,此事又成了一桩让人头疼之事。 艾伯特不曾来找好月,那好月也自然是不会主动将此事揽在身上。 这几日她也不曾空闲着,一面来教何靖、张落生、小五等人说英语,一面则又空出空闲的时间来打探打探这个国家还还要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这么一摸索,还当真是让好月找着了些个东西。 除去怀表之外,因罗可蜜是沿海国家,对海面上的东西总会十分在意,生怕会有危险来临。 于是,他们便已经开始打造了‘望远镜’。 这东西倒还挺好玩儿的……艾伯特见好月欢喜,便赐了一柄望远镜给她。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好月一旦空闲下来,无事便会透过房中的窗扇去远眺。 小五偶尔见得,也会争抢着去观看一番。 说起这个,他便很是认真道,“岛上夫人也有一柄,公子曾给我看过,虽外观不一样,但作用却是一模一样的!年幼之时公子总拿着这个去捣蛋!” “是么!”一提及他嘴里的‘公子’,好月便只觉着浑身气血都防似凝结了一般,“听说无欢岛上有不少珍贵的东西,想来有这个也并非是什么稀罕事! 这东西叫望远镜,由凹凸镜片组织成的,制作起来倒是不难,不过在大南还暂未找到其原料!” “凹凸镜片?”小五这回却是难得的表示出了疑问。 好月则笑道,“这东西分为目镜和物镜,目镜得凹面镜,物镜得是凸面镜,不过这东西要是真讲解起来还听挺是复杂,但只要有原材料,制作就不成了什么问题!” 小五依旧只唔了一声,依旧表示在思考。 好月见此,便干脆又说了一些,“医学上有一种病,叫眼疾!患有眼疾的病人大多已是中年人,且秀女更是容易患!而眼疾在医术里也并非如此容易治好的……其实这倒也并非是什么重病,只是用眼过度,让眼睛未曾得到适当的休息,久而久之就成了眼疾! 但若是有这种制作望远镜的镜片来做一幅眼镜,可借助镜片的缘故让眼睛恢复视力!可这个镜片我大南至今还未曾有人发觉,但在西方国家却已不是什么难寻之物!” 她这么一说,小五倒仿似稍微明白了一些。 好月继续说着,“不仅仅是望远镜,还有怀表……这个国家已开始有了怀表,怀表这东西分为六个时辰。 按照怀表的定律而言,一个时辰则是两个小时,而怀表是一个圆圈一样的东西,则又代表了他们将十二时辰分为了两轮! 也分白日跟晚上!六个时辰为一轮,子时为夜晚的十二点,代表一个新的开始时间!再到子午正时,又为一轮!” 若真说解释起这个东西来,好月也当真是不知要如何解释的更为透彻来让小五懂。 毕竟她如今手中还为未曾有怀表这个东西,也无法跟他解释这东西怎么走。 说了一大通之后,她只觉着自己也将要被绕晕了去,便干脆一挥手,“罢了,罢了,等我何时找艾伯特陛下讨要一块来,我再仔细跟你研究,如今还不到时机,我也不能就这么舔着脸找人家要罢?” 这倒是。 小五很是认真的点头,“这几日怎的不见陛下传唤你?” “约莫是在头疼罢!”好月笑着,将那日她所提出的交换学子学习东西之事说了一通,再是笑道,“作为一个国王,定然是要斟酌其中的可行性的,领土嘛,很重要! 看得出来艾伯特也是想要改变如今的现状,想让他的国家也跟着一同发展起来,但又又惧怕我大南会起什么坏心眼! 倒也好,让他自己先困扰困扰,大南连中原都还未降服呢,哪儿有这个精力来霸占这成千上万里地的领土? 再且说了,就算他资源再好,在大南如今的条件之下,想要攻路可蜜这个国家可是得大费周章之事,蔺希没有这个精力,大南没有这个心思,如今么……也不过是艾伯特陛下自己的自扰罢了! 而且嘛,天下哪儿有掉下来的陷阱?想要学习我大南医术,只怕也得付出一些东西才成!” 第六百三十章古人诚不欺我 第六百三十章:古人诚不欺我 这一大串的话下来,直让小五心中升起了几分惊悚感。 他总觉得好月不是一个男子太可惜了,倘若她是一个男子,只怕朝堂都会玩弄在她的股掌之间。 这并非是抬举她。 好月这人的小心思极多,且为人冷静,事物分析的也很是透彻,似乎是能将人心看透一番。 再且处事也向来不犹豫,该出手时出手,该收敛时收敛,再加之她几乎是个全能高手,对任何事物都了解一些。 这样的人若是男子,当真很是强大。 如今她不过是女子之身便已能搅得整个大南朝堂团团转,若真是个男子之身,在朝堂当中为了官,那岂不是将要比顾宴等人更是要出色得许多? 尤其是那一次攻打运州之时。 运州边境自然是戒备森严,之前的陈寿曾经无数次想要取下运州均都无果,可在好月短短的几日之内,便能攻城将其降服。 没有一点可谓的战术,只有强硬的攻略。 很粗蛮,很霸气,让运州城内的士兵没有一点点的防备。 然而,就在一夜之间,则遭到了破城。 运州失守,给了大夏一个沉重的打击。 因着她一心帮着大南皇上,是以总在想着要如何来给大南带来好处…… 倒也是,她向来就不是一个能吃亏之人,倘若罗可蜜国想要学习这医术,那必然是要拿生命来换取的。 不说拿来换取的东西是会是等同的,但至少按照好月的秉性,她能多捞得绝对不会少捞。 小五忽然对眼前这个女子充满了无比的好奇,而她此时却已恢复了平静的面色,正拿着望远镜开始远眺起天空来。 三月中旬的西方国家已是万物复苏,不少子民亦是开始开垦起了土地,等待着天气再暖和一些之后,开始播种种植粮食。 而好月也终是在经过了好几番的碾转之下,得知了这个国家还当真就有许多的南产品是大南所没有的。 比如蔬菜当中的西蓝花,水果当中的西瓜。 不过玉米与红薯等东西,却是没有找到。 且这个国家普遍种植的东西为小麦,而吃的主食也是面食食品。 简单说起来,若是单纯比起物资来,只怕还当真是没有大南的物资那般丰富。 但贵在这个国家资源好,人又少,百姓到也是可安居乐业,不受饥饿之苦。 唯一落后一些的,便是这个国家医术还不发达,有许多的草药还不曾开采。 其次么,衣着倒也比可穿得暖。 不受寒冬折磨,不受饥饿困扰,物资还算丰富,算个富裕国家。 好月乍然来到这个国家,在没有这个国家的货币之下,艾伯特陛下十分体贴的差人送了些货币给她,供她消费。 她曾听说古代的西方国家所用的货币为金币与银币、铜币,当好月拿出些个货币左右查看了一遍之时,当真觉着古人诚不欺她。 金币乃是货真价实的金币,真金白银。 而一个金币得到用处很大,若是给在这个年代的当地人一家四口添补物什,约莫可添补上不少家当。 但艾伯特陛下出手很是大方,直接袖子一挥舞,便给了好月金币一百枚,银币五百,铜币一千。 同时还道,若是有不够花的之处,同他再说一声便是。 而作为一个住在宫殿之内吃穿不愁的外邦公主,所要购买的会有什么东西? 于是……好月在拿到这笔钱之后,便又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心眼。 她在想,艾伯特陛下给她货币,这是在彰显他的大方呢,还是在说,想看看她会购买什么东西? 她是大南人,身份很好认,只要凡是前去一铺子里购买物什,必定会被人记住。 其实……从购买物什之上,也是一个很好分析人物的办法。 就比如,她是艾伯特陛下,她也会给很多货币给自己,而作为陛下的她,则会留意她买了什么。 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家,所要购买的也自然不会是在大南常见的东西,那如此可见,大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唔,从小事上,也的确是可客观的分析分析的。 也不知是她心思深沉还是将所有人的动机都想的这般不单纯,总之她觉着,这个世界不会有嗟来之食,也不会落下任何馅饼来。 是以,当她拿着艾伯特陛下所赠与的货币之后,便带着小五上了街。 好月来到这个国家已有了半月余,众人对她的好奇减少了一些之外,便只剩下了满满的热情。 她在集市上左右逛了一圈,发现这个国家的首饰还不如大南的好看。 除去某些方面比大南要显得先进一些之外,很多东西方面都还不如大南。 她虽爱左右逛逛,也买些小东西,但其余的则也只是瞧瞧看看,并未想着要买。 经过好几天的市场打探过后,好月终是将目标锁定在了两条之上。 其一,这个国家有葡萄,唔,就是红提。 在大南虽有葡萄,但只有一个品种,并未见过什么红提白提。 其二,将蔬菜西蓝花,水果类的西瓜弄种子过来,可方便回大南种植。 其三,便是好好利用利用这个国家还未曾开采过的草药,将那些个大南稀有的草药移植,移回大南去种植,丰富大南的草药种植。 其四,便是将怀表、望远镜等这些东西均都弄一些回到大南去研究研究。 对于怀表这种器物,好月虽然见过,但毕竟不是这方面的行家,要研究也是为难的。 大南毕竟是个领土广阔的国家,想来也定然会有能人。 倘若将怀表这一项研究透彻,今后定然可研究出时钟来……时钟一研究出来,百姓对于时间就更能清楚准备的明白它的概念。 对于望远镜么……这不仅仅可以让星宿师能更准确的看到星象之外,也可让军队观察远处的地势行情。 在战争上而言,望远镜的效果无与伦比。 在大南,很打量的需要。 有了这几个想法,好月从集市上回宫之后便做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第六百三十一章好事一桩 第六百三十一章:好事一桩 时代在进步,国家在发展,她有理由相信罗可蜜国会慢慢发展起来,有着某些傲人的技术…… 两国之间的交好是必然的。 两国之间交好,可让货物来往,在物资上与经济之上,则会达到一个很好的效果。 其次,她得将她这些所要的东西以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搬上她的船舱。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在这么一个罗可蜜国家而耗费太多的时间。 马上将要步入四月,她的下一站还不知晓要在海上漂流多久,所有的一切事情,也得速战速决。 就在好月绞尽脑汁的想着要如何去先做之时,却有仆人前来找她,说是王后有请。 好月在寝住了这些时日,王后虽次次说要同她说话,但因着她忙,便也未曾去拜访过她。 如今乍然听得仆人前来镶请,她几乎是愣了片刻这才立时慎重着装了一番,这才忙是去见了王后。 到得王后寝殿之时,恰好见得她在替自己的不满六岁的小王子缝制着衣衫。 一见得好月走来,她则立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从软垫上起了身来,同着好月笑的一脸灿烂。 “公主殿下可算来了!” 好月微微低头做出恭敬模样,“让王后久等了!” “没关系,是我唐突了,不知公主殿下忙碌!”王后笑的依旧如此温和,顺带着伸手去牵了好月的手,“公主殿下上回送来的润肤膏,当真是奇效呢,涂抹了几日,肌肤都好了不少!连陛下都夸赞了!” “王后觉着好用便成!”好月也会笑着,“何太医乃我大南宫廷御医,王后觉得好用,再让他多配些!” 这东西效果的确奇好,王后自是心动,连着应了两声好后,招待着好月入了座。 “听闻陛下说,公主殿下如今已年满了十六,都还未曾定亲呢!” 这番话说的看似无意,可实则有心。 好月眼眸当即一闪,“年岁还小的,不着急!” “女人呀,丈夫就是她的后半辈子,公主殿下如此能干,今后的丈夫定然是个位高权重之人呢!”王后依旧是笑着的,“哪儿能不着急呢!” 这话听在好月耳里,无怪她不多想。 还未曾想好要如何接话,又听得王后道,“你瞧陛下如何?陛下相貌英俊,又是个爱国爱民的好国君,是这罗可蜜的守护神,公主殿下若是嫁给陛下,今后两国可交百年之好,可是好事一桩呢!” “什么?” 尽管好月知晓王后有这意思,但亲耳从她嘴里听来,她只觉得是满满的好笑与不可置信。 难道在这个西方国家也如中原的宫廷一般吗?替自己夫君谋求妾室以彰显她的厚德? 好月当下义正言辞便拒绝道,“倘若贵国与我大南无意交好,我等明日离开贵国便是,王后同来说这番话,莫非还想让我堂堂一个大南公主来贵国做宠妃不成?若不为宠妃,王后您还如此深明大义的将这王后之位让与我?” 待好月话遗落,她明显的见着王后脸色僵了僵。 好月则继续道,“我乃大南唯一的公主,我国皇上誓死不会让我为妾,倘若王后给不起正室这个职位,那今后此事也再莫多说!” 王后愣了。 显然未曾想到好月会如此说……而此时面前那如瓷器娃娃一般的小丫头哪儿还有方才那副可爱的模样?只剩下了浑身的冷气冰冰。 正室之位,她又如何让得? 若是在寻常,王后定会大喝一声,治其罪。 可眼前这个小丫头,只中原的公主……倘若她在罗可蜜国的领土上出了事故,想必海外的大南也定不会的轻易放过他们。 在加之……他此时听着也的确毫无反驳之词。 毕竟尹好月是大南的公主殿下,背后有着不容小觑的背景,若是来罗可蜜做一个宠妃,只当真是委屈了。 可……她又如何舍得让出这正妃的职位来? 她今日肯放下身份来做这个‘媒人’,只因是见得陛下欢喜,可她却未曾考虑到好月所说的这一面上来。 幸好好月是个会给人台阶下之人,眼见得王后脸色不自然,她当下便转移了话题。 “想来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了,王后觉着这润肤膏可行,我便让太医多做一些给您备着!” “离开?”王后脸色稍显诧异,却没了方才得尴尬,“公主此来我罗可蜜是为交好,怎的就要离去?” “是了!”好月点头,“相关事宜我会同陛下好生说个清楚,日后王后若是有空了,我大南欢迎王后前去做客!” 对于国家之事,她到底不过是一个王后,不可参政,那便不可同好月多说。 不说站在国家的利益上如何,但站在一个女人得角度上,王后的确是希望好月快些离去的。 艾伯特陛下显然对好月有几分心思,若是真为了得到她而许诺了王后之外,那她不仅仅失去了一个男人,还失去了这正宫之主的位置。 这……无疑是危险的。 二人再不提及关于艾伯特陛下的任何事宜,只聊着用什么办法,可让肌肤变得更好。 这一聊,便到了晚餐十分。 王后便顺其自然的留了好月一道用饭。 只是令二人都未曾料到的是,艾伯特陛下竟也来了王后寝殿来一道用这顿晚饭。 饭桌上因着他的加入而显得有了些沉浸,而艾伯特陛下也的确未曾压抑自己内心的想法,在饭桌之上,同好月一道说着玩笑话。 待好不容易将晚饭吃完,好月连是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寝殿,而回到殿内,她立时便将何靖、小五、张落生三人聚集了起来,召开一个‘内部会议’。 瞧得好月这般火急火燎,小五本来真在帮着何靖等人一道捣弄草药的,当下只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脸色也随着沉重了几分。 毕竟她去王后宫殿去了好一些个时辰。 而好月也因想着事情紧急,并未有任何拖沓的词汇,直接进入了主题,说起了打算。 第六百三十二章额外的经济 第六百三十二章:额外的经济 “你们这些时日尽量将需要的草药给挖植好,约莫着近来咱们便该离开了……今日王后将我唤去了寝宫,想让我嫁给艾伯特陛下为宠妃…… 我并非说我优秀,但艾伯特作为一国国主,难免在占有欲方面是极强的,未免出现旁的差错,咱们得速战速决!” 她明明说的如此正色,没带任何一分开玩笑的意味,偏生小五却是眉头一挑,那向来清冷少年,很是正经的说了一声。 “红颜祸水么?” 话一落,只见好月朝她冷冷扫去了一眼,“未必你觉得我这是在和你开玩笑?” 小五一见,立马直起身子,闭嘴不在多语。 好月则又道,“总之你们的任务,便是将药材等这类东西都处置好,其余的事情,我来!” 想要找些花菜、西瓜、提子等等种子倒不是难事,难就难在了她要如何找艾伯特陛下讨要一番这怀表。 毕竟就算他们国家有这东西,可也绝非是寻常之人可得到。 倘若要个一块两块便也罢了,可她既然要拿回去给大南研究,那势必得要上不少。 但无论如何,这个国家已经不能在待下去…… 退一步来说,无论这怀表弄到没弄到,好月都已经决定不会再继续待下去。 艾伯特陛下对她的心思如今可谓已经是赤果果的摆在了明面上,毕竟如今身处在人家的地盘之上,倘若他一时来强硬的呢? 说宽了,她手中的人马不过才五百人不到,且好月也绝迹不允许他们在这外国他乡出半点状况…… 总之,她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让艾伯特陛下断了这分心思,她能早日离开这片国土,去往别的国家再瞧瞧。 计划已生成,四人在屋子里又小聊了一阵。 待何靖与张落生等人离去之后,小五则留了下来,也不开玩闹,只抿了抿嘴,面色无比深沉。 “你所说的怀表……可是,要我去走一趟国库?” “不要!”好月闻言,心中一惊,看向那个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清冷少年,“咱们不是小偷,走什么走?想来,只要我能给艾伯特他想要的利益,不过是简单的几块怀表罢了,应当会给!” 小五眼眸深了深,也唔了一声,下意识的咬了咬唇瓣,做一幅思考模样。 “如今只是第一站,若是为难便也别要了,说不定下处还有这东西,毕竟罗可蜜不是一个大国,独家拥有这等东西,定会引起人许多国家争夺……而至如今,也未曾听人说起过战争!” 倒也像是这么一回事。 好月很是认真点头,“我知晓,不说怀表这东西,但起码我想通他们签订一条合约,可让两国货物通往,为彼此带来额外的经济!” 对于经济之说,小五便也不说话了。 只是忽然抬眸,以他那双清冷的眸子很是认真的看向好月,“艾伯特对大南医术很是垂涎,你可通过此事来突破,其余的……若是为难,再做打算!” “好!”好月点头,想了想,便又将今日的事儿说了一说,“今日王后唤我去她宫殿,想着让我做陛下的宠妃,这便证明了陛下也存了这等心思! 从大的利益上而言,我在想,艾伯特是不是想利用我联姻……便算是海外国家如何,倘若罗可蜜有难,难不成大南还不给予帮助么? 再加之,倘若此事真成,对于罗可蜜而言,也算是一桩有利益的好事!” “我早便同你说了!”小五轻叹了声气,“我有句话在心里,不知当说不当说!” “嗯?”难得小五说话显得如此小心翼翼,好月轻嗯一声,抬眸看去。 小五便道,“本质是很简单之事,却是被你复杂化了!你乃大南公主这没错,但每个国家均都每个国家的风情,大南并非落后,比起罗可蜜国来可谓是绰绰有余,而我觉着,大南所没有的东西,你只需同艾伯特陛下明言便好了! 二国之间作为交换,将大南没有的东西引入大南,将此地所没有的东西引入此地,二者互利互惠,乃是明面上的交易,总比你如今这样,要简答明了且轻松得许多!” 这几乎是小五跟着好月身边来头回说了这么多的话,可好月听在耳里,且犹如醍醐灌顶,当头一棒。 是了,是了,小五这番话但的确没错。 她是否……当真是想的太过复杂了一些? 在京城当中,每一桩事情都需要想的无比透彻,观察的无比仔细,每走一步都要考虑到往后的无数步,且生怕会露出任何破绽让人发现,而后满盘皆乱。 也正是因为如此思虑成了一个惯性,她都险些忘记了,忘记了来这海外的目的。 她何时……思虑任何事情之上,多了许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呢? 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样? 倘若不是小五这么一说,好月好当真是不知晓自己错在了何处,为何她本是想来到此地做简单的货物交流,文化交流,为何就感觉……变成了如此的复杂呢? 小五说的对! 大南本身便是一个大国,除去粮食少一些之外,无论是财力还是兵力或是领土,在三国之间都已算得上独一份,为何要在区区一个罗可蜜国家面前可遮遮掩掩? 当小五说完这些话,见着好着愣在了了原地,且面色变了好几变之后,他心中又有了几分自责感来。 “抱歉,是我多言了!” “没有!”好月缓缓摇头,以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很是认真的回看小五,“你说的很对,此事,的确是我想的复杂了,我想……我知晓要如何做了!” “我……”见得她微微失神的模样,小五心中沉了一沉,“你还是……莫多想,总之,我会尽一切所能来助你!” 见得小五这沉重的样子,好月又忍不住轻笑了。 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变得灿烂,“我是说的认真的,这些时日来,不管什么事情都总是想着复杂了一些,如今你同我所说的这些话,倒是忽然让我恍然大悟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罢!” 说完这话之后,她又收回了手。 小五撇眸瞧了瞧自己肩膀上所被她轻拍的地方,仿似上头还有着她的余温。 清冷的眸子一黯,应了一声是,旋身往自己房中走了去。 第六百三十三章你很棒 第六百三十三章:你很棒 因着有了小五这范醍醐灌顶之话,好月在第二日便直接去面见了艾伯特陛下。 这一次,二人在书房当中洽谈了整整一个午后。 所谈之事,是两国之间的国事。 按照好月意思,她想同罗可蜜国签订一条契约,总体的信息是,让二国之间可货物来往,来往的货物除去朝廷加关税之外,所卖的价格不可多价于本货的十分之二。 这意思大概如此…… 倘若从大南运去大米卖,除了两国之间必要的税之外,本是五文钱一斤的大米,至多涨价个十分之一。 唔,也就是六文钱。 这样的签订合约,是在束缚着双方哄抬物价。 艾伯特也并非是傻子,好月看得懂英文,可他却看不懂中文,且两国之间的交往也并非是如此简易之事,起码还得言语可相同。 于是好月便又做出了一条让步。 由罗可蜜可先派遣使者通往大南,若说言语不通,她可在罗可蜜开创一个‘速成班’,来对他们进行言语之上的教导,可让他们能学会大南方言。 这也恰好让罗可蜜使者去见识见识大南的风采,让他们瞧瞧,是否值得同大南交好。 一旦二者签订条约,大南则会针对外邦人开创一个‘中医培训班’,让他们先从最为基础的药物开始学起,慢慢学会中医这一项医术。 除此之外,还可学大南古筝、古舞,等等等等。 只要大南所传统的东西,均都可学。 那女不限。 同样的,罗可蜜国也需要在国家开办一个学院,可让大南学子前来罗可蜜国学习当地文化。 好让二者之间的交流更为融入,两国之间可更为交好。 在此之前,二国之间更要签订一份百年交好的契约。 在这两国交流的百年之内,绝技不可发兵引战,否则视为毁约。 且两方学子在对方国家学识知识之时,生命安全则受官府保护。 每回名额,也有固定,由朝廷重重赛选之后,方可入对方的国家。 艾伯特陛下一开始本是不同意这个法子,毕竟他还是有几分顾虑,怕两方国家打开了这一扇门之后,会迎来不必要的灾难。 可在好月重重的解释之下,再加之她将所有他存在质疑的条款全部加入了契约当中,最后让艾伯特连挑错都无处挑。 这倒是让艾伯特十分的好奇,他忍不住问了一声,“按照此等条约,所受益之方乃是我罗可蜜,对大南可谓没有利益之处,你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同我签订这分合约?” 好月听到这话,依旧浅笑如常。 “国家需要发展,不论是大南还是罗可蜜,在前进的步伐当中,不存在所有的事情都将是有利可图,但我国需要打开这么一道门槛……不存在是否得到的利益是等同的!” 这般话对于旁人听着二而论,只觉着是天方夜谭,然而当身为国王的艾伯特陛下闻言之后,只思虑了一刻钟的时间,最后只道了一句。 “大南能有你这么一位公主殿下,实乃大南之福分,我身为罗可蜜国君,本是不该同你轻易签订这份合约的,可……你很棒!” 事情……也就如此的达成了共识。 再将此事说完之后,好月便又直言了当的说大南并未曾有怀表这种西洋东西……艾伯特陛下闻言,却是轻轻一笑,当下应允道。 “只要此事可成,待我罗可蜜国使者前往大南时,定会择几块好的送与大南陛下为见面礼!” 而艾伯特在说出这番话时,眼中没有任何的轻蔑,只有满满的真诚。 直至此时,好月仿似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其实,很多时刻,用以真诚会减少很多的算计,心也不会那么累。 至少,她觉着,在艾伯特陛下说出此话之后,好月是轻松一笑了的。 既然事情如此敲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月便亲自的开始教导起了,大南官言。 因着使者将要登入大南,而大南并没有动外语之人,好月便又从她四百多个侍卫里挑选出了十来个,随着艾伯特陛下所派来的几个青年学子一道学习。 前往大南需要漂洋过海,以免海上会出任何意外,那所挑选之人也自是会潜水的。 如此不算,还得从公爵、伯爵、世家等挑选年岁恰当的男子。 年岁,约莫在十六七岁模样。 唔,挑选的这些男子乃是将要留在大南学习大南文化的,是以,还需得有一个年岁稍长的朝廷重臣随着一道而去。 在艾伯特陛下左右的思虑之下,只觉着赫尔南德斯大人恰好有这个条件。 是以……好月接下来的日子,便开始成了一个‘职业教师’,一面同大南人教着英语,又一面同罗可蜜国人教着大南方言。 因着时间非常赶,每日所学的时间便也长了许多。 而好月,也则成了罗可蜜史上第一个海外而来的女先生……所有‘学子’对好月却无一不显得很是尊敬,见她之时,都要以鞠躬行礼。 在罗可蜜,先生的地位十分高尚,绝迹是不可拿来开任何玩笑的,且好月又是外邦公主,又只有她精通这两国之间的官言。 任凭她年级大小,却因着这分本事让人心中十分敬佩。 在接下来的这一段日子之后,好月在交着罗可蜜国之人说大南官言之时,又同他们说起大南的历史文化。 大南历史文化悠久,且风俗也是十分有趣。 她同众人讲解大南文化以茶道为最。 茶,无论是达官贵族还是小门小户,只有有客上访,则必须看茶。 看了茶,则表示了对对方的尊敬。 若是有客上门连茶都不曾倒上一杯,那则说明主家不喜客家。 既然他们将要上大南,那好月所说的这些东西便不算罗嗦,可这些传统的文化又当真是博大精深,她无法完全讲透,只可说一个大概。 便算如此,众人依旧听的十分起尽。 约莫着好月是罗可蜜开朝一来第一位开课说海外朝代之事,又加之是中、外两语相交而讲,众人深深觉着她的诙谐之余,听着又十分上心。 第六百三十四章家书 第六百三十四章:家书 时间在流转中消逝,春去夏来,眨眼之间已到了七月初。 罗可蜜国的夏天比起大南还要热了几分,众人在晚上入睡之时还要打折折扇,否则燥热的无法睡着。 幸好仆人从凉水里掏了几个冰凉的西瓜,这才在炎热的夏季里有了几分凉意。 在罗可蜜国,西瓜乃是常见之事,也不显得贵重。 但从未吃过西瓜的大南侍卫头回吃这东西时,只觉着清凉又解渴,实乃夏季佳品。 然而……因着好吃又能常吃,众侍卫便干脆一次性过足了瘾。 奈何因贪多的缘故,又导致了肚子开始难受,闹起了肚子来。 连着休息了约莫两日,这才算缓过了神来。 今夜的夜晚依旧如此炎热,好月从房里拿着折扇去了走去了院子当中想去乘凉,恰好见得何靖将晒干的草药正在用石碾碾压着。 夏季的春风里,连带着风都带着满满药香味。 按照大南的时辰而言,此时已是亥时中旬。 因见着好月从房内出来,何靖便也抬头瞧了一眼,“公主怎的还不休息?” “睡不着!”她扇着手中扇子,走至何靖身边,伸手拿了一把草药在鼻下嗅了嗅,“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何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也写好了方子,交代清楚了我爹该将这些草药如此种植,如何打理,又如何发芽!” “嗯!”好月轻缓点头,“那就好!” 随后,她复又问道,“可是写好了家书?” “写了……” 一说起家书,何靖心中便满是惆怅,连着声音都充满了几分无力,“说起来,我还是头回离家如此久呢,也不知晓我爹娘身子可还好,麟儿是否长高了,又可曾想我!” 对于从未出过远门未曾离开过京城的何靖而言,这离家的九月,是他人生中最是难熬的九月。 也不知往后的时日还会漂流多久……也有时,他会自己莫名的想着,自己是否还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家人,但最近思家的念头却是越来越盛了。 约莫着……是明日罗可蜜国的使者,将要出使大南了罢。 大南,是他们将要去的地方,也是他的故里。 但他们的下一站,则又是继续往西而行,一个同大南截然相反的方向。 心中的思念只会越来越盛。 作为一个大男人,何靖纵使此时满是惆怅,到底却也是无法言说出来,反倒是心平气和的又同好月问道。 “你呢,你离家如此久,又可是想家?” “想啊,自然是想的!”好月勾唇浅浅一笑,“我来罗可蜜之事,我娘是不知晓的,也不知道她收到我离开的消息,是否会盛怒一场……唔,作为一个女儿,我倒当真觉着很是失败!” 说起她的家,何靖本身便很好奇。 于是,当下便也接着话往下说了。 “曾听人说,你是由母亲养大的,想来你年幼之时,定是吃了许多苦!” “忘了!”好月又是清笑一笑,“不管过去过的是什么日子,但不都是过来了么?我只知晓我娘抚养我们姐弟三人,的确是吃了许多常人所没有吃过的苦! 不过也好啊,我娘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 其实我觉着,在乎一个人,并不是要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便好,只要知晓那人过的好就成了!” 二人之间以往所聊的也大多为正事,从未如今日这般闲聊过,在无形当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之后,何靖对眼前这个女子,又多了几分感慨。 “我家中就我一个独子,如今我爹娘年迈,三个孩子又年幼,我总觉着,身上的责任很重大!” “独子嘛,可不就是这样!”好月噗嗤一声笑了,“你且放心好了,只要寻到我所要的东西,便立时回大南……而在这期间,我同你保证,定不会让你有任何生命之忧的,唔……便算我死,都会让你活着!” ‘便算我死,都会让你活着’,这短短的一段话,却忽然让何靖僵住了。 他明明知晓,在生死面前,人都是自私的。 可好月在说出这句话时,他却不觉有任何的怀疑……只是,连呼吸都显得要艰难了许多。 而后,又听得她轻笑了一声,“我所在乎的人都会有我自己的归属,不论我在他们心中是有一个多重要的存在,但在伤心之后也总会慢慢释怀,身边也会有人一直陪同。 可你不一样,你的性命,是一家人的精神支柱,大南还需要有你们这样的人才,相比起来,你存在的意义将会比我存在的意义要重大很多……再起说了,你也莫要感动啊,我这人做事宗旨就是这样,既然是我带出来的人,那边也必须得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何靖到底是沉默了。 直到他无言了许久之后,复又同好月试探问道,“京城里有人流传消息说,公主是因遭未婚夫的背叛而在伤心欲绝之下,做出了远离大南的决定……” “胡闹!”好月闻言,不曾让他将话说完,立时将手中还拽着的干草药又扔进了篮子里,“什么被未婚夫背叛?我出航海外,乃是因思虑到如今大南战乱连连,粮食短缺,且加上有许多百姓连温饱都成问题,这才想着要出海外寻求旁的粮食! 一个国家的强大,是因民强大,作为一个国家领导者,势必得先可让民众吃饱穿暖。 所谓民强则国强,国强则民壮,我大南天子是个好皇上,我能出到一分力气的,那自然也是要尽力而为,同感情又有什么干系?” 先前的何靖本也以为是这原因,而当他亲耳从好月嘴里听到这些之后,只觉着忽然又有了几分感慨。 “罢了,罢了,时日不早了,明日罗可蜜国的使者清早就要启程,咱们也得准备好东西将要启程,你莫太晚了,早些休息去罢!碾不完的,等明日搬上船继续碾则好了!” “好!”何靖很是温柔的应了一声,也当真是不继续碾了,站起身子清理了一番,又同好月道了一声,“公主也早些歇着罢!” 好月当真是不想再同何靖多言,只应了一声好后,便入了自己房中去。 第六百三十五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第六百三十五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临行的前一夜,好月到底是不曾睡着。 她躺在床上碾转了几番,左右无法入睡,最后便又干脆起了身,想着明日有船要回京,她是否该写些什么带回去? 可是她却不知要写给谁好。 关于蔺希,她早已写好了一封报平安的信……但信中都是交代了此回罗可蜜使者前来大南的目的,以及自己承诺的一些个条件,再将事情的一切利弊都给条理了出来。 信中的一切,说的都是一切国事。 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写信给安月,没有写信给安邦与刘氏,更没有写信给苏南。 或许,她觉着自己没有信,可能才是最好的报平安的方式。 但是她给安月准备了一盆四季青。 四季青代表着常青,寓意为她今后的人生常青,爱情常青。 给安邦的是一柄望远镜。 他誓要为将军,这柄望远镜可观察十里之外,给他恰恰好。 而给苏南的,则是一块怀表。 能准确的掌控着时间。 对于接管她这写生意的苏南而言,这东西恰恰可到用处。 而轻言么……好月想了许久也不知晓要送什么东西给她的好,最后只挑了一支雕刻成蝴蝶状的翡玉簪子,愿她今后的人生可如何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她所赠送的东西都有着寓意,但却也未曾多写过一字半语。 这书信呀,若是真写起来,那便将是有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了。 可此时她本是想说点什么的,可偏生又不知要从何处说起,最后又开始想起了那个紫衣男子来。 不知不觉之间,时间已又是过了一年,不知他……可如何。 到底,那拿起的笔又放下,当下的笔又拿起。 她所有想说的的话,在纸上汇成了一句话。 “我很好,无需为我担忧!” 收信人,是子恒兄。 顺带又玩了一把文艺,在信封里又叠放了一支从窗外飘落而入的落叶。 不知这西方的落叶,可曾与你见过的相同? 第二日清早,天色将将亮透,城堡之内便已经是一阵喧天的奏乐声。 今日罗可蜜的使者将要去往大南,而大南公户也将在今日离开罗可蜜国。 这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可再见。 艾伯特陛下是心悦好月的,虽然从未从他口中说出过此事,但他在行动之上却对好月所谓是关照的无微不至。 一开始的他是对这个外域女子的好奇,又觉着她相貌生的可爱,喜欢着她那外在的美貌。 但随着越来越是相处,他发现了她的睿智与果决,那种爱慕便更甚。 但她曾经说过,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是他作为一个国君,这一世都无法给予的。 如今见着她要走,只觉着有万千的话想要挽留她再多待一些时日……偏生他又找不到任何来留她的理由。 但最后在罗可蜜国的万千子民眸光之下,艾伯特陛下瞧着那一席汉服且容貌精致的中原女子,仍由早间的晨分吹起他的袍摆,以及那和棕色卷发。 冰蓝色的瞳孔里一片蔚蓝,他微眯着眼,正式着那站在晨阳之下的女子。 “何时可会再来?” “会有机会的!”好月站在他一丈之外,朝他行了一个大南的礼仪,“中原有句话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王后的时间还很长,两国之间今后交好,长月若有机会,也定会再来叨扰陛下!” 她的身后有着好几艘大大的船只,而她背对着那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艾伯特陛下的心仿似被狠狠揪住了一番,“你若来,寡人何时都欢迎公主殿下!” “是!”好月点头恭敬应声,“长月同陛下保证,有机会定来探望陛下!” “那寡人便等你!”艾伯特陛下说着,可那一双眸子却深深的看着好月,“公主殿下是个能干的女子,寡人希望公主殿下可寻着自己的良人!” “借您吉言!” 仿似再多的话,也表达不了此时的心境。 而对面所站着的女子却又显得如此清冷,将他所有准备好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到底,他在最后,只愣愣的站在了原地,看着她缓步上了她来时的大船,而后欢送的乐队声在耳边吹响。 号角声响起,船开始离岸。 艾伯特到底是忍住了自己想要前进一步的步伐,他只站在了原地,深沉着一双眸子看向那站在船廊上的女子,任由海风吹起了她墨黑的长发与衣摆。 依如初见时一样,她骑着高马缓缓而来。 船缓缓开走,岸上的人成了雨点般的大小。 好月却依旧站在了船廊之上,久久都不曾回过神来。 直到小五最后抱剑来到她的身侧,轻道了一声,“看不见了!” 好月闻言,这才缓缓的回了了神来,看了一眼小五,又叹了一口气,“最见不得人家对我深情!” “是么!”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微微闪烁,“你也知晓罗可蜜国陛下对你深情!” “是个不错的储君!”好月终是背过身来,不去看那海岸上,“但我不喜欢这个男人!” 已有了正室与宠妃,却仍旧还会喜欢别的女子……于她而言,当真是不会欢喜。 小五未曾接话,好月则又轻声道,“爱情么,从来都是宁缺毋滥,若是遇见了对的人,何时都不晚,若是没遇见对的人,便算一辈子飘飘荡荡又有何不可? 但不管再爱都不可卑微去爱,同众多女人去分享一个男人,是一个女人可悲与可怜!” “嗯!”小五点头。 但他只在应了这一声嗯之后,却再不曾多说。 好月未曾抬头去看他的脸色,只任由着海风来吹荡着她的头发与衣摆。 今日是顺风。 她最后终是将眸光看向了回大南的方向。 那里正有两艘罗可蜜国船只正缓缓的往他们归家的路航驶着,带着她在罗可蜜国所要到的粮食与宝贝,还有那可抵万金的书信。 海水清粼,凉风习习。 那璀璨而耀眼的阳光绽放着如同彩虹一般的斑斓色彩。 他们的航帆又将启程,又将面对一个新的国度,一个新的开始,又或者是……一个新的未知数。 第六百三十六章暴风雨 第六百三十六章:暴风雨 船在海上又航了两天,这两日顺风顺水,行程显然要轻快了许多。 好月一上船之后便开始研究她的地图,而小五则还让她教着更多的罗可蜜国官言。 除此之外,最忙碌的却莫属何靖与张落生了。 二人在船上以盆景的方式种植了好些个药材,每天白日里搬出来晒晒阳光浇浇水,晚上则又搬回船舱里去细心养着。 除此之外,二人因得了这许多的未曾见过的新药材,便又开始日以继夜的捣鼓着,顺带再试了试这药剂如何,该用多少合适。 便算偶尔好月唤何靖来说说话,而他的心思也均在了捣鼓草药之上,连好月的话也不过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本来艾伯特陛下给他指了两个徒弟的,但因这一路将还要去许多的地方,何靖便也未曾将人带上,只教会他认识了许多了草药,又教会了他们这些药物的功能。 中医之中,最为精湛是乃是施针之术,但这又得从人体穴位开始教……对于言语沟通尚且还有些困难的两方而言,这又是一道阻隔在中间不可跨越的困难。 但对于何靖尔而言,也是十分满意这两个小徒弟的,他们教会了他不少的罗可蜜国话……如今的何靖听罗可蜜国的官言,也再没了之前那般的一窍不通。 船在海上行驶的第五天,却又是迎来了一一场暴风雨。 但这暴风雨来的十分快,还不等他们改变航向往岸边靠去,那风却卷起了海上的漩涡,深色的海水犹如一个巨大的口子,仿似要将所有人全然吞噬入腹才可解馋一般。 从大南航至罗可蜜国的这万里以来,每每遇见暴风雨的情况则会去选择一个可停靠的点停靠在岸边,而今日这忽如其来的暴风雨,便算是好月也忍不住有了几分惊慌。 她连是让舵手掌控好船帆,只要不迎漩涡口,去哪儿都成。 事关无数人的性命安全,舵手哪儿赶如此马虎?当下好月说什么便是什么。 巨大的海浪冲荡的船只十分不稳,海水冲拍在了船板上,连船上都荡溅了许多水花。 在巨大的大自然灾难面前,所有的人与物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好月心中明明有着惊慌,而面上却装的镇定无比,劝着那连掌舵都已手颤的舵手道,“你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一道海浪而已,冲破它就好了!你现在别慌,咱们先将帆调转方向!” 他们距离那漩涡之处还有一段的路程,只是如今海浪拍打着船只,让众人心中已升起了无限的恐慌。 再加之此时天色遽变,乌云旋绕于空顶,电闪雷鸣之下,海风呼啸的十分凌厉。 舵手如何能不惊慌?他只觉着如今这脑子当中除去本能的恐惧意识之外,便只剩好月说什么,他照着做什么。 小五本是在船舱中看书,当察觉到了外头的情况之时,忙是弃了手中东西来寻了好月。 他自幼在乌江生长,每每上陆地都得乘坐二十几日的船,也曾遇见过暴风雨,遇见过海浪,遇见过漩涡的席卷。 是以,在如今这四百多人之间,当属镇定的人便是他。 且……他也是会掌舵的。 立即让舵手挪位,他将船帆调转了一个方向之外,又立时喊了人拿着木浆先划。 木浆也是有准备的,就是为了能应对经纪的情况。 轰隆隆的雷响声划破天际,而那犹如银龙的闪电则在乌云间疯狂闪着。 想来这场暴风雨将会持续一段时间。 而好月此时不得不怀疑,倘若他们再某一个关节处没处置好,将会连船与人一起被海水卷入,沉入海底。 小五一边有条有理的吩咐着众人,又瞧了一眼好月。 “我曾在海上遇过这等情况,莫担心,有我……有我在,尽量护好大家安全!” 好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应了一声嗯。 小五则又瞧了她一眼,而后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注视在了手中的事情当中。 小五没说大话,当真没让他们被海漩给吞噬。 暴风雨过去之后,海面上开始慢慢平静。 经过这一场激烈的‘奋战’,整艘木船上已侵入了不少谁,连船板与船廊上的东西都已经七零八落。 不仅如此,便是船舱之内的东西也因着颠簸的缘故而东倒西歪,乱七八糟的倒成了一团。 此事的夜色已黑,只有船上挂着的几盏灯笼能照亮眼前的黑暗。 好月已靠在了东边靠墙之处睡着,小五回头瞧了一眼。 昏色的灯光之下,见得那少女难得如此恬静坐在了一张小椅之上,单手撑着头闭上了眼眸。 睡着的她再没了那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倒如同罗可蜜国人的说法一般,像是个恬静的瓷娃娃。 小五走进,在她身旁蹲下了身子来。 少女的肌肤瞧着吹弹可破,而那长长的睫毛犹如扑闪的蝶翼一般,长卷而翘。 想了想,他轻轻摇了摇好月,“这般睡着累,回房睡罢!” 好月被他这般一晃,悠悠转醒,连眸子都还带着几分迷雾。 左右瞧了一眼已黑下来的夜色,请问了一声,“何时了?” “子时三刻!”小五说道,垂下眼帘来,“房内许会有些了乱,且先睡了今夜再收拾罢!” 好月揉了揉眼,当真只觉着无比困厌。 她本是在一旁问小五可是要帮忙,但小五不仅没需她的帮忙,还将船脱离了险境。 当她瞧着危险远去,这才放心了心来,却不想在这里睡着了。 “不急!”好月从小椅上站起身来,“你先去睡罢,今夜我来巡夜,以免又起风浪!想必今日大家也都吓着了!” “航海本是如此,危险重重!”小五也随着站起身,“你去休息罢,你若是不放心今夜,那今夜便由我来守着!” “别了!”好月道,“我已经睡了一会儿,现在正精神着,还是你去休息罢,不然我总感觉我这心里不安心!” 好月执着的性子小五也是明白的,当下便也不同她多说,只唔了一声,“我不困!” 而后,便干脆在她的身旁开始陪着她。 好月见此,也终究只是轻笑了一声。 任凭他罢,他觉得如此安心,那便明日再补觉好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有人给我下毒 第六百三十七章:有人给我下毒 这一场暴风雨,仿似在鬼门关当中走过一遭之感。 夜晚的海开始沉浸起来。 除去偶尔听到轻轻的海浪声之外,整个海洋之间一片死寂。 好月站在窗扇之前瞧了瞧了那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又开始拿着指南针捣研究起来。 经过了这一场暴风雨,本来往西的航线有了改变,如今船只也正在往北的方向正在航行着。 北方将会到达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好月当真是不知晓。 可如今路线改变,在这一望无际且没有任何标志物海洋之上,她根本就不知晓如今距离他们上回经历暴风雨的位置有多远。 若是继续往西去,只怕在海上又得花费不少得时日。 花费时间,好月并不怕,但最糟糕的是如今这种情况,连自己如今在何处都不知晓。 且最要命的,是并未瞧见周边有可停靠的岸。 他们此时的状况,可以说是犹如浮萍一般,正好飘荡在了海中央的位置,左右不见岛岸,除去大海之外再是大海。 这一夜的小五同好月都未曾入睡,二人在掌舵仓里待到了天明。 而这一夜,好月认真的同小五又讲起了在现代的许多交通工具。 讲的是,她希望有一天,这个国家会创造可在天上飞的‘飞机’,那么这般下来,从大南至罗可蜜,约莫最多也就花费一个日夜的时间。 又同小五讲,如果马车能用一种燃油的四个轮子代替,从南到北再也不需花费一个月的时间。 她说了很多很多,小五听的亦是十分认真且十分用心。 但大多时候他却是插不上嘴的,他不知晓好月所说的东西什么,也无法构造它的模式,只总结出了一个字。 快! 无论是所谓的飞机还是所谓的轿车,共同的一点就是速度要比如今的交通工具要快上很多。 当第二日的第一抹阳光从东方升起之时,却只见得那个姑娘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小五乃习武之人,熬上一夜之后仍旧觉得神清气爽,可他知晓好月向来是一个睡眠浅的人,倘若叫醒了她,只怕又将难以睡着了。 如此一想,他让人去将好月的床铺去整理一番之后,便干脆弯腰,横着将她抱了起来。 这还是小五头一回抱她。 这等看起来十分亲密的动作,让他那本是清冷的心也升起了几分不自在感来。 却到底,还是轻轻的将她抱去了她的船舱里,在轻轻的放置在了床上,给她拖鞋、盖被…… 做罢这些之后,他则没有任何留念的便出了船舱里,将门关上。 好月醒来之时已是正午十分,船上所有被海浪与分吹到的东西已经收拾妥当。 而暴风雨过后的第二天里,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她先是将自己房里那倒在地上乱七八糟横七竖八的东西恢复原样之后,这才换了衣服出了房门。 恰好已到了午饭之时。 今日午饭吃的是海鱼。 在海上飘荡了这许久,众人最常吃的事物便是海鱼。 几乎每一顿都可瞧见它的影子。 之前极少吃鱼之时倒还好,觉着这鱼肉既鲜又嫩,且厨子还总是换着花样来做,则更是让人觉得好吃。 但时间一久下来,无论这鱼做的是清蒸还是红烧或者白灼,众人一见着是鱼,便只觉着连着胃口也要小了一些。 但如今在海上,食物本就珍贵,依照厨子的意思……既然先有鱼吃便先吃鱼,等没鱼时候再吃储存的食物。 现下的船只一直飘荡在了海上,也不知晓何时才能靠岸。 好月对吃的倒是没有什么挑剔,在吃罢完午饭之后,则又拿着指南针开始纠结起来。 他们是要顺着这风一直往北走,还是继续调转航帆回归之前的路,重新走上往西的道路。 在万般的纠结之中,她干脆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金币,若金币是正面则往西走,若金币是往反面,则一直往北走。 而正当她在抛掷之时,却只见得何靖皱着眉头朝她而来。 好月正在愣神之间,脑子反应慢下了半拍,结果……硬币错过了她的指缝,听得叮咚一声请响,沉入大海。 “公主这是在看什么?” 当何靖走近,见得好月正趴在船栏之上一直往海中左右瞧着,便又使得他无比好奇的问了一声。 好月此时才当真是很不高兴! 别说瞧着正面反面如何,可那是金币呀! 金币呀! 说沉入海便沉入海了! 一个金币可能买多少东西…… 到底,她也只是头疼的一扶额,回过身来瞧了一眼何靖。 “找我有事?” “是这样……”一听好月这般问,何靖便也不多说闲话,“昨日的这场暴风雨,我房里的养草药的罐子破了几个,今日早上我一看,还枯死了一珠!” “嗯?没了土壤,枯死……不是常事么?” “不!”何靖摇头,“只有折下的花朵才活不过一夜,可这些草药都是连根一起的,生命再弱也不该一夜就枯死了……” 好月眉头一挑,“所以呢?” “我早上本是在想,是否这同海上的气候又有着一定的关联!但这些日子我时时刻刻都是观看着的,未曾发现过有任何枯萎的象征! 而我昨日拿来浇的是茶水,是我要拿来喝得茶水……” 话说至此,好月已明白了何靖所想要说的是什么。 又听得何靖继续道,“为了查验我的想法,我拿着土壤给细细验了一番,你猜如何?” “有毒?”好月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惊悚感来,面色也没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 “正是!”何靖说着,左右看了看,见得无人,他则从腰间掏出来了一包以宣纸包着的土壤,“水混入泥土当中本是查验不到的,但我有将土壤放在了杯中,冲了些水来查验,果然是有毒的! 为了保留罪症,我还特意留下了一些土,公主若是不信,可拿去查验!” 此事可容不得来的玩闹,好月瞧了瞧何靖手中的土,面色变得无比认真,“这是有人想要来杀你,还是……我们整船人?” 第六百三十八章置于死地 第六百三十八章:置于死地 “不知晓!”何靖摇头,眼眸却深了又深,“但我猜着,应当是冲我来的,倘若不是我昨日一时兴起将茶水浇了草药,而是喝了下去……只怕是已中毒而亡了!” 好月又问,“你可知晓这毒是什么毒?” 何靖道,“不知晓,但这毒无色无味,且这茶水也是我亲自打来的,无从知晓着这毒是何时下的! 倘若说是茶水当中本就有毒,可过去了一夜,也未曾有人中毒,由此我猜想,这毒定然是针对我而下的!但事情到底如此,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发生了这等事情,当真是让人心中冷颤连连。 好月想了一想,“我这就去将所有的水跟食物去彻查一番,既然有人起了这等歹毒之心,我也得将这背后之后揪查出来,免得我这心中也总是不安!” 何靖想了想,“依我之见,还是先莫要打草惊蛇的好,我在这船上也未曾得罪过什么人,到底会是谁想着要来杀害我呢? 我觉着,先要查探清楚这毒是针对我还是针对大家,毕竟这五艘船上有四百多人,得先缩小范围! 将此事告知公主,也是希望公主可警戒起来,莫要上来着了贼人的道!” “嗯!”好月若又所思的想了一想,“以保安全,我等会子亲自去将水和食物去查验一番!” 如今在船上出了这等事,好月自然是要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以免传了下来,会造成人心惶惶。 可在此时,好月忽然又转移了话题,无比认真的瞧着何靖,问了一声,“你喜欢北还是西?” “什么?” “我问你喜欢北,还是喜欢西!”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当真是让何靖一时间莫不着头脑,还是下意识得应了一声,“北!” 西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便是象征着西方极乐世界。 那是亡灵所去往的方向。 好月便点头,“那就西吧!” “什么?”这未免太跳脱了罢! “总得跟你们想的有些差距一些不是?”好月朝其一笑,站正了身子,“我先让舵手转变航帆,唔……对于你所说的下毒之事,你且放心,我定然会就揪出这幕后之人来,还你一个安心!” 何靖并非不相信好月,将手中用宣纸包裹着的土又重新叠好别在了腰间。 “总之……公主你自己多加小心才是了,但凡入口的食物都要检查一番,免得中毒!” 好月自然是应声。 当下也不欲同他再多说,好月先是去找了舵手,让他看着指南针往西调转,随后又给了他一柄望远镜,务必要时时刻刻主意好前方是否有阻碍,再看天色如何,可莫要再遇上如昨日那般的暴风雨。 除此之外,她又去找了小五,同小五说了何靖之事。 小五闻言之后也很是诧异,“下毒?给何太医下毒?” “也不知是不是只针对何太医,总之我觉着此事也不可太过掉以轻心,目前此事是还未曾传出去,倘若传出去了,只怕这条船上的人都将要人心惶惶了!”好月说着,又唔了一声。 “何太医跟随咱们的这一年当中,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看医书便是研究他的草药,也未曾同人有过过节呀,我很难想到,这是有谁在针对他,还要将他置于死地!” 小五想了想,“先去检查罢!” 此事还不能妄下定论,不知是有人针对整船人,还是只针对他一人。 若只针对何靖一人,去将所有的事情好生盘查盘查一番,那也将会知晓到底是谁与何靖的渊源最深,而后再逐一盘查。 好月觉着这般也对,当下便再不同小五多言,同他检查了所有的事物。 花费了整整一个下午,所的出来的结论是……的确没毒。 这倒也是……倘若真有毒,要将整条船的人都毒死,那凶手呢?他应当要如何靠岸? 再加之船上的人都是大南人,没有了舵手与水手,那他们又该要如何回大南? 于此……好月得出了准确的定论。 那下毒之人的确只针对何靖一人去的。 既然知晓了这小个范围,好月同小五便又推理了一番。 这一群人都是大南人,若是早就想要将何靖杀害,那早便下手了,何必等到昨日? 倘若如此说来,则又说明了下毒之事是临时起意的。 可这临时起意的理由是什么? 莫非是何靖在无形当中得罪了人? 不存在呀。 何靖这些时日几乎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的,这人除了平日里捣弄着他草药便是翻看着他的医术。 再且说了……这些个侍卫身子有什么不适之处,可都是找何靖瞧的呀。 不曾收过半个铜板,且看的也是认真……根本不存在与人结仇。 既然是这样,那还有谁会想着要下毒来害他? 好月不解,小五也不解。 直到最后,小五左右思虑了一番之后,同好月分析道,“有没有可能是张落生?” “张落生?”好月眉头一皱,“应当是不存在的,张落生与何靖本身关系就好,如何会下毒呢?这是否,有些说不通?” “这不一定!”小五抿了抿唇,“何太医既然无仇人,那倘若是他死了,受益人会是谁?在整个船之上,只有两个太医,倘若何太医不慎去世,最为受益的人,莫过于张落生了罢?” “你这么一说,倒也不无道理!”可好月依旧是有些无法接受,“可二人之间个干系你也瞧见了的,哪儿会下毒?就拿最简单的比喻,你会下毒害我么?或者……我会下毒来害你么?” 总之,这一桩无头的事情,当真是让好月也很是没有半分头绪。 “咱们先观察着看看罢,凶手若是真心想要杀何太医,想必一次没有成功,定然会下第二次毒手,且先防备着看看!” 小五语气里多了几分惆怅,“但总归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还是尽快要将凶手找出来的好,日后你的饭菜茶水也要小心!” 便在二人在船尾之上感慨时,却又见得何靖黑着一张脸从船舱内朝他们走了来。 第六百三十九章什么东西不可玩 第六百三十九章:什么东西不可玩 “我知晓是谁下的了!” 何靖一来,便直接了当的说了这句话。 好月同小五对视一眼,再朝那脸色黑沉的何靖看去,“什么?” 何靖道,“落生说,他研究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出来,拿白鼠试验过,不是剧毒,中毒之后会先腹泻,腹泻过后才会脱水……” 他也不欲在此事之上多有辩解,只又道,“他同我讲,想试试我的警戒心如何……公主莫多要费心了!” 好月闻言,当真还是有些诧异,这样也行? “这……”她也不知要说什么话来宽慰何靖,最后张了张口,只很不自然的道了一声,“这东西,还是别玩的太过火了,要……适可而止!” “呵!”看得出来何靖脸上很是不悦,“他想必也知晓我的性子,恰好我也研究出了一种新药……” 说至此,他便又顿住了。 同好月道了一声,“此事公主无需再多费心了!” 说罢,同好月拱手一告辞,便又如来时一般,走得远远。 好月瞧着他远走的背影,又瞧了旁侧的小五一眼。 “这……不会出人命罢?” “想来何太医定有分寸!”小五说着,任由那傍晚的海风吹起他的长发,“走罢,去吃饭!” 这么一说,还当真是有些饿了。 好月同小五也不在多说,二人一道去吃了饭,再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里。 只是……当他们第二日见到张落生时,只见得张落生脸色苍白,一双眼睛都很是无神,连见着好月都未曾打任何招呼,只瞧着很是无力走了过去。 好月对此很是好奇。 瞧张落生这模样,很明显的察觉着他的不对劲呀。 呀,这莫不是何靖的‘报复’? 而似乎是为了验证好月的想法,不多会子则见得何靖走了来。 那双眼睛瞧着何靖的背影很是有深意,而他眉眼为微微上挑,显然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好月瞧了瞧张落生,又瞧了瞧何靖,轻问了一声,“你做的?” 何靖不否认,“总得让他明白,什么东西可玩,什么东西不可玩!” 便算那‘毒’只是一种泻药,可此事却在何靖心中敲响了一记醒钟。 务必要给张落生一个警告,免得他日后再开这种要命的玩笑。 既然这是二人之间的事,好月便也只了解的点了,不在多说此事。 下毒不过是一个远航当中的小小插曲,而此事也在随着何靖‘报复’之后,开始被人遗忘。 船一直继续往西而行,但这回的他们却不同以往,连着好些时日不曾找到可靠的岸,而船上的淡水却至多可再用个两日。 船上有几百人,若是缺了水,这将是一道致命的问题。 可好月拿着望远镜左右瞧看过一番,瞧着的除了那一望无际的海洋便仍旧是那一望无际的海洋。 偏生在这等交集的情况情况之下,却又是出了旁的状况。 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晚上的船只收起了航帆,且水手仔细瞧了今夜的夜色。 星子当空璀璨,瞧来明日又将是一个艳阳天。 只余下了一些个站岗的将士,其余人则回了船舱开始入睡。 前半夜无比安静,可到了后半夜时,却只听得一阵吵闹声袭来,又听得有人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海盗来了,海盗来了!” 随着这一声喊唤,当下那本进入梦乡的众人却连衣衫都来不及披上,只穿上鞋子拿起武器便跑了出去。 而好月相对众人而言,明显的要糟糕许多。 因她是女子,所住的房间与众人所住的房间不在一个楼层。 整个船舱分三层。 头层住的是好月、小五、以及何靖与张落生四人。 中层为饭堂。 底层则是众侍卫所住之地。 而此时,好月听着外头的动静,还来不及穿上衣衫,便只听得啪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头踢开。 昏暗的光鲜之下,几乎连视物都成了问题。 好月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了身来,恰从睡梦当中醒来的她还有些迷蒙,却又恍然见得房门口处出现了两个手拿长刀的黑色身影。 几乎是下意识的,好月便摸像了她那睡觉之时惯放在枕头底下的匕首。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那冲进来的两个大汉见得躺在的床上的好月,忽然大笑了一声,以罗可蜜国言语大笑道,“竟还有个女子!留活口!” 这话一落,好月便见得那其中一个汉子立时笑的无比猥琐的同她走了来。 而好月心中一凛,手握着匕首一个跃身,在汉子上来的前一刻,她翻身一个闪躲,又反手提着匕首往他的身上刺去。 在这等夜色之下,连视物都十分为难,那汉子自然是没料到好月还会有这么一出,大腿当即中了一刀。 那匕首无比的锋利,刀插入肉体当中时,只感受到了一阵冰凉。 待她再将匕首抽出来之后,这才感觉到了疼痛。 “这泼辣的小娘们儿!”只听得那被刺中的汉子轻骂了一声,随即又笑了起来,“我喜欢!” 好月没忍住回骂了一声,“喜欢你个二大爷!” 随着话落,她一个跃身,又一刀插上。 但这一次却没了方才的顺利,握着刀柄的手才将匕首插在了他的腿上,而手腕却被人捏了起来。 那力道之大,直让好月疼的咬牙切齿。 只可惜在这黑暗里看不见表情,否则此时好月定会看见那汉子笑的十分狰狞的模样。 力道当真大的好月疼痛难忍,本是冒着脱臼的想法要一脚朝那男人的命根踢去之时,却只见得门口又来一人。 那人手执长剑,下手好不留情。 一剑砍在了一人的背上。 只听得一声痛呼过后,再看过去之时,长剑已插入了他正面的心脏位置。 至此还未完。 那捏着好月手腕的汉子见此,立时拉着好月一个回身,也不管她是否疼痛,无比粗暴的一手拽着他,又一手握着长刀,同小五对战了起来。 而小五是谁? 他见得那海盗手中竟然握着好月的手时,一双本是清冷的眸子立时变得通红。 向来不曾有过任何表情的少年脸上露出了一抹嗜血般的冷笑。 第六百四十章我出去等你 第六百四十章:我出去等你 随即,只见他手起刀落,在闪过国那海盗长刀袭来的瞬间,却又无比凌厉的将他那牵着好月手臂的手,生生给砍断。 “啊!” 海盗显然未曾料到会如此,且此时手腕的疼痛与身体当中血液的流失,让他开始恐慌了起来。 然而这并未完。 只见得小五一记漂亮的旋身踢,一脚踢在了他的海盗的胸口,在他连连退去几步撞倒了洗脸架之后,小五则又是手起刀落,丝毫不做任何停顿的一刀刺在了他的胸前。 气绝人亡。 好月将那还仍旧死死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给掰落,欲要回身拿件外衣,却已被小五开始牵住了手。 他的手上有习武之人所磨练出来的茧子,且还微凉。 好月心中并未多想,眼下情况十分紧急,再加之整个房间之内都飘荡了血腥味,这使她胃中都开始造反。 仍旧是挣脱了他的手。 “我穿件外衣!” 毕竟是个大南公主,只穿着内衣亵衣亵裤去见众人定然是不大好,若是传了出去,只恐还会被说成有损朝廷门面。 小五闻言,微带着几分窘迫的放开了好月,咬了咬唇瓣,“我出去等你!” 说罢,他则立即出去房门,去了外头。 此时的外头船板之上传来了厮杀声,好月不敢有多耽搁,只胡乱的将衣衫套好之后,则快速的走了出去。 此回来的人不在少数,且个个还都是身形高大的汉子,瞧着可谓是人高马大。 再加之他们为海盗数年,行的也都是些个杀人放火之事,性子向来凶残惯了。 可蔺希所挑选的这些个侍卫又都是些个身手极好的,也曾见过血雨腥风。 是以,二者之间,谁都不曾显得落后半分。 好月不敢有半分的迟疑。 先是去船舱当中瞧张落生与何靖二人如何,再见得二人只是受了惊吓之外,这才算是放心了些。 因着二人也不会武功,好月只交代二人在船舱里好好的待着莫要除去之后,便同小五转身去了船板上。 船檐之下在夜晚都会挂着灯笼以便行走,是以,此时到得船板之上时,便见得朦胧的光线之下,大南侍卫正同那些过个海盗相互厮杀。 此时的船上已洒满了许多的鲜血。 夜晚的海风吹来之时,除了咸腥味之外,还飘荡着一股子血腥味。 味道,十分难闻。 好月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加入了战斗当中,从那些个海盗身后夹击,再将他踢下海里去。 好月上前去帮忙,小五自然也不会闲着。 而他的身手与速度都十分让人仰叹。 因着有他的加入,大南显然开始占了上风。 好月空闲之余则又看了看附件的船只…… 此时在他们这五艘大船的旁边则又停了三艘大船。 想来这写个海盗便是从这几艘大船上而下来的。 可好月很是恼火……上次的野人大树是如此,等‘人’攀上了船上来才发现,而此时又是如此,被这群海盗给杀的措手不及。 这一场的厮杀,注定了大南也讨不着好。 恰在好月正稍稍走心的观察着那三艘大船,以及查看着那人又是从何处而爬上来之时,却忽然只觉着眼前一晃…… 一个约莫身高八尺左右,且又魁壮无比的汉子出现在了好月的跟前。 那人站在眼前,好月只觉着跟前被堵了一座大山一般。 而她在一座山前,又显然如此渺小。 还来不及等她迅速脱离,只见得那魁梧大汉长臂一伸,直接拽起了好月的后衣襟。 那时的好月,只觉着自己犹如一只小鸡一般,此时被一只无比凶狠的老鹰拽在了手中。 而她所有的力气在随着被揪起的那一瞬间,仿似消散了一个支架点,再无用武之地。 这人是从旁边的船上跳过来的。 在小五还来不及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之下,好月却已被人拽在了手里。 对于这忽如其来的一幕,使得许多侍卫见此都纷纷慌了起来。 “公主!” “公主……” “公主……” 所喊唤她的,也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声。 却在这时,也因有人的分心而被贼人得逞,一刀砍在了身上。 无比艳丽的鲜血几乎刺激了好月的整个视觉,她此时忽然被那汉子拎了起来,只觉着无论是心中还是胸口,都无比憋屈得紧。 “别管我别管我!” 好月从未想过此时会是这般的无力,所有的力道根本用不上来,只握着匕首大声喊道,“你们别管我!” 因这群海盗听不懂大南官言,心中只猜晓这女子约莫是个什么重要人物,当众人紧张的成如此模样。 拎着好月的汉子一笑,笑容里带着满满的嘲讽。 这些个外域人,身材如此弱小,在他眼里连沙子都比不上,当真是丝毫不需将他们放在眼中。 只需要一拎一个将他们全部都丢到海里去便好了,何需废如此大的周章? 这般一想,他直接拎着好月一甩,便从她的船上扔到了对面海盗船上。 果然是力大惊人。 好月被甩的有些个晕乎,可还不待有任何的反应,她的手臂则已被人架了起来。 这般强强连击,好月在无任何还手的能力之下,以成了敌人嘴里的羔羊。 想她堂堂尹好月,在大南打仗还未曾吃过半点亏,如今却是在阴沟里翻船了。 小五见得如此,那双清冷的眸子忽然变得无比的猩红,仿似是入了魔道大魔头一般,此时见着好月被人夹住,他唯一的想法便是要杀人。 将那些欺负好月的人全都杀之,将这些不要命的外域强盗杀个片甲不留。 他本乃乌江无欢岛上的海盗,无欢岛作为中原都让人闻风丧带的海盗头子,何曾在‘同行’手中吃过亏? 而此时……他们却在伤害着他所要保护的人。 他便算是拼了命,也要他们知晓,他所要护的人,没人能够如此轻易伤害。 那猩红了双眸得小五此时不惧生死,面对那比他要高要壮的大汉,只挥刀而去,务必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第六百四十一章庄周梦蝶,碟蒙庄周 第六百四十一章:庄周梦蝶,碟蒙庄周 小五身手矫健,所攻之地处处直击要害。 而那汉子力大千金,强壮无比,再加之又有另外几个同伙一同来夹击着小五,以至于小五不曾占得半分好处。 好月双臂被人架起,手中的匕首抢下,她只能见着小五吃亏而干着急。 可此时被人如此架住,她身子动弹不得,这种感觉,当真是应了那一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可当她又瞧见小五慢慢被他们左右夹击的处于下风之时,也不禁慌张了起来。 恰在这时,她又见得打西方又来了四五艘大船。 那大船上挂着灯笼,灯笼由远及近,像是一道由远而近的萤火虫一般。 见此,好月的却是连着头皮之间都开始发麻起来。 这些船只瞧着是朝他们而来的…… 在此时此况之下,好月只能猜晓这些人应当是海盗的帮手。 以大略的数量估计,这三艘大船的海盗来了约莫有四五百号人……如今又来几艘,岂不是腹背受敌? 好月慌了。 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心中一跳,仿似是被人扔进了寒潭一般,凉意袭遍全身。 此时他们撤不得,退不得,前进不得。 好月只觉着这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夜晚的海里一片深邃,黝黑的海水仿似一张巨大的黑洞,可将人无情的吞噬。 那几艘大船缓缓靠近,好月心中一横,当下也再顾不得生死问题。 脚一抬,先是袭击了那架着她左臂之人的下人,在那人吃痛下意识的放手去捂着自己肚子时,好月又以闪电的速度回身,见那架住她右臂的人踢去。 二人此时也正十分惊讶的盯着那几艘远远航来的船呢,哪儿料到这一幕? 在一时不备的情况之下被好月得逞之时,好月则又立时躲过了她自己的匕首,十分不手软的一刀割破了一人的喉咙。 鲜血喷撒,撒在了她的手上与匕首上。 而好月此时却没有半点的惊悚。 倘若还有一线生机,她便算是拼了命也要拼出个一线生机来。 好月觉着,她这是在那次运州的大战之后,第二次如此的接近死亡。 她一连又杀了两人。 可一撇眸间,她不仅仅瞧见了那几艘船已开始停了下来,又瞥见小五此时吃了亏吐了血,更瞧见了有四五个身形都异常壮硕的海盗提着刀,朝她而袭击了来。 于他们那而言,不论眼前这女子是什么身份,既然杀了他们的人,那边再也留不得。 五个提长刀的海盗一脸气势汹汹的朝好月而来。 夜风吹起了她的衣角,以及她那已飘散下来的长发。 那双本是如同猫儿一般的眸子更显得冷意连连。 此时的她也不惧生死。 她同这些个海盗之间,不是她死便是他亡。 倘若她真的要死,多拉几个垫背的也无妨。 便是阎王老爷觉着她杀了人,要将她打入阿鼻地狱都无干系……她此时唯一的疯狂念头,便是要用自己所有的力气,来同他们抗战到底。 在那几个海盗提刀而来的瞬间,好月爆发了。 她速度十分快。 再加之个子又瘦弱,在这群汉子之间游走的游刃有余。 可她到底无法同这些个强壮的汉子比拟,前面三招尚且还能自保,但往后里,她却是节节落后。 那几个汉子约莫着是头回见着这么一个小小却又如此倔强的女子,一时间也并不急着痛下杀手,只相互之间一个眼神交流,定要好好玩玩。 所谓的好好玩玩,就是在他们左右夹击的将好月伤了个遍体鳞伤之后,便又起了色心。 好月终究是个瘦弱的女子,他们不拿刀刃来伤她,却手脚并用的让她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 在她被众人一脚踢到胸前,往后倒下之时,她瞥见了那浑身衣衫已被划烂,身上处处是血迹的小五。 又瞧见了那几个汉子笑的一脸猥琐的表情。 此时得她自己已经浑身毫无力气,也约莫知晓了接下来所将要发生的事。 她是女子。 他们是男子。 这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海盗。 可……尹好月这具身子为人一世,却是清清白白的呀。 她如何肯让这具身子被这些强盗给占有? 这一候的好月只觉着时间被拉扯的十分漫长,而她迷蒙着眼睛,浑身已感知不到痛觉,便是连所有的听力都仿似已经失效。 她所能瞧见的。 便是在她那开始重叠的视线当中,那几个海盗一脸淫笑的朝她而来。 那一刻的她,几乎是咬牙的拼劲了所有的力气。 从地上缓缓的站起身来,而后……在那几人上前的那一刻,她一个纵身,从船上往海中跳去。 海风依旧是带着咸味,她从船上跳下,仿似从一个黑暗又跳入了另外一个黑暗当中。 在那一刻,她想,她快死了。 半空中的风将她的头发吹的乱飞,她看着那深黑的海洋,却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放松感。 当她的身子沉入了这海水当中时,凉意开始袭遍了她的全身。 那一刻,所有的画面犹如倒影一般,接踵而来。 她仿似看见了刘氏,看见了五爷,看见了安邦、安月、苏南、轻言……所有的画面在她的脑子里开始倒放。 从离开罗可蜜国开始,到野人大树,到蔺希目送她上船远走,再到她看见了北冥夜与马清瑶的激情画面……以及到最后,他和安月、小五躺在河边一起看星星……初来乍到的她因饿的打起了家中唯一下蛋母鸡的注意。 还有……安月说,带她去河边捉鱼。 以及最后,有一个呆呆的小少年,手中拿着两个白花花的满头,灿烂的笑着将馒头递给了她。 道了一声,“媳妇,给你吃!” 岁月静好,时光无声。 所有的画面回放着她在大南的这几年,直到……又跳回了她在现代之时,有个‘弟弟’一直围绕的再叫唤着她姐姐。 而她,却是从未正眼过那人。 她是谁? 她是尹好月?还是尹月? 这有着记忆的两世,到底哪一世才是做梦?哪一世才是真实? 此时的她,是不是将要,梦醒了?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女主死,全文完结…… 第六百四十二章衣衫湿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衣衫湿了 便在好月失去意识只等着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却只觉着忽然腰间伸来一只大手,那大手的主人将她紧紧的揽入了怀中,而后,再带着她上沉。 在露出水面的那一刻,好月几乎是下意识的呼吸了一口。 呛水的感觉太难受,她全程几乎都是憋气的,而此时……她却连一口水都不曾呛到。 猛然被人捞出水面,她下意识的睁眼去瞧那将她揽在怀中的人。 她以为,会是小五,会是何靖会是她那几艘大船上的任何一人。 可是……当她瞧见眼前之人时,眼睛却瞪了极大。 那人五官生的十分好看,轮廓十分完美,薄唇有形,鼻子坚挺,尤其是那双眼睛,闪亮如星。 那双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眸光清澈,眉宇之间皆是温柔。 是他?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在此处? 好月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此时所看见的画面。 这个人,这张脸,在她的梦里出现了多少次? 而在这海洋之上,又如何会看见他呢? “可是,幻觉了?” 她方才的脑子里倒影了许多的画面,此时,可也是幻觉? 她的声音极轻,轻的几乎是无声呢喃。 而那人……只通红着一双眼眸瞧了好月一眼,又拿手摸了摸她的脸。 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最终却只堵在了喉咙当中。 他揽着他在海中游着,最后上了一艘船。 几乎在上船的那一刻,北冥夜将她横抱了起来,对着旁边那站着一动不动的随从,几乎是从牙缝里要出了一个字。 “杀!” “是!”几乎是在那字出口的一瞬间,随从无比恭敬的应了一声好。 船廊下的灯光十分昏暗,而好月却仍旧能看得清楚他脸上的那一脸冷意。 那是好月从未见过的一面。 冷酷无比,犹如是来自阿鼻地狱的死亡使者一般,浑身毫无任何温度。 几乎在他说出这个字的那一刻,他抱着她缓缓的进入了船舱当中,进入房间那一刻,外面的所有腥风血雨,都与她隔绝。 而几乎在那一刻,好月脑子当中又闪过了最后一眼瞥见小五的画面。 “小……” 可在她话还未曾说出口,那本是抱着她的人仿似知晓了她的想法一般,垂下眼帘来,道了一声,“小五,我知晓!” 短短五个字,却终是让好月放下了心来。 不论此时是真实还是幻境,她觉着,还能如此的感受到他存在的这种感觉……真好。 北冥夜将好月放在了房间当中的软塌之上,瞧着她那浑身如此狼狈的模样,好看的长眉深皱了起来。 抬手,便要去解她的衣衫。 好月此时已是精疲力尽,疲惫得她眼皮十分沉重,仿似只要将眼睛一眨,便可沉睡过去。 或许,不再醒来。 可此时……她却是连眼睛都不想眨,她只怕自己这一沉睡,醒来之后,不是在无尽的黑暗里,便再也无法见着他。 嗯,很好,能在死亡之前,还可如此见着他一面。 北冥夜抬手,开始解她的腰带。 “别……” 她本是想拿手去挡,但无论如何也提不起这个力气来,只能呢喃的说了这一个字。 北冥夜仿似知晓她的意思,只蹙着眉头道了一声,“衣衫湿了,我替你换下!” 好月还来不及说个同意或是拒绝,她只觉着眼睛实在是酸涩的厉害,慢慢的将要阖上。 几乎在那一刻,她看见了北冥夜眼里的惊慌,“小月儿,你别睡,你别睡,我替你换好衣服便有大夫来给你把脉了,你莫要睡!” 天知道,此时的她浑身湿漉漉的,头发几把几把的粘在了脸上与颈脖上,且脸色十分吴青,毫无血丝。 浑身受了无数道伤,她脆弱的仿似一碰就碎,毫无任何的生命力。 好月此时觉得很沉重,根本连再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的最后,她终究再未曾出口一个字,闭着眼睛沉沉昏去。 几乎在那一刻,向来稳如泰山的男子有了前所未有的慌张,连着叫了好月几声未曾得到任何的应答之后,她立时推开门大喊了一声,“那船上的两个太医呢?如何还不见人?” 几乎在他话落得一瞬间,一个做随从打扮的男子立时领了两个年轻太医来。 北冥夜此时浑身冷气散发,让人由内置外的升起了一种恐惧感。 “若是救不好人,你们便也跟着一起陪葬!” 北冥夜此时气他们的无用。 明明是两个男子,却毫无用武之地,将他家的小月儿推入了这么一个危险之地。 他现在很是后怕。 倘若不是他恰好到来,是否他的小月儿将要葬身在这片海洋当中? 是否要被这群海盗所屠杀? 海盗? 北冥夜的嘴角升起了无比嗜血的冷笑。 想他身为无欢岛的少岛主,父母乃是整片海洋之上的主宰者,竟是有人敢如此不怕死的来动他的人? 好,很好! 这一夜,大海之上起了一场大火,大火连烧了三艘大船,滔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星夜。 这一夜,浓重的血腥味迎来了许多的鲨鱼海兽,而许多活生生的人却被直接扔下了大海里,由着许多鲨鱼将活生生的他们当做了猎物一般,撕裂的咬着。 血在那一瞬间染红了这一片汪洋的大海。 可随即,又回归了一片平静,如同上半夜,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可有一个男子,站在了船板之上,一脸的深沉的看着整个大海。 在前一刻,他亲自见着那伤害了她家小月儿的人还在奋力的挣扎同他讨饶,可在这一刻,他已经只可见得一切都已恢复了平静的海面。 空气当中仿似还有这十分浓重的血腥味。 可北冥夜,却只垂下眼眸,眨了眨眼……之后,回身朝着他的房间而去。 何靖与张落生也吓着了,此时在北冥夜的船上诊治着那看似毫无生机的好月,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恐慌。 好月不能死。 不是因为北冥夜说要他们陪葬,而是她不能死,她乃是大南公主,还要带他们去游历呢,又如何能死? 不能死,不能死,绝对不能出事。 景观何靖一直在咬牙为自己打气,但仍旧忍不住他手腕的颤抖。 第六百四十三章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好月是在第二日的午后醒的。 一睁眼,映入眼眠的是陌生的窗幔,再是……那单手撑头坐在床边已睡着的熟悉人。 浑身酸疼无比,似乎经历过车祸现场一般,酸疼的连翻动身子都只觉着十分难受。 可她瞧着床边的熟悉的人,却是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不顺畅。 嗯……这个人……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但向来都十分注重他自己的形象问题。 可此时,他眼眶底下不仅仅有青黑色,连脸色都苍白了几分,下巴也开始有了青色的胡子。 唔,这少年有多大了? 还记得初见时候,她十二,他十六。 如果一眨眼,竟是都有四年了。 她十六,而他也恰是双十年华了。 她未曾想过在有生之年还会见着北冥夜,如今再见他,却忽然觉着时间过了极长极长,长的似是有一个世纪这般久。 她正盯着他出神,却忽然见得他睫毛颤动,下意识的,好月则又立时放均了呼吸,闭上了眼睛。 那人睁眼之时,眸子里还布满着几丝红血丝,瞧着疲惫无比。 他下意识的便去给好月盖了盖被子……而后,他又忽然轻笑了一声。 好月不知他所笑为何,仍旧闭着眼睛不敢由任何动作。 随即,听得他轻声道,“我恰好也困了,不如同你一道睡罢,唔,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哎哎哎?谁同意你一道睡了? 而北冥夜自然是听不着她那内心的呼喊,只开始自顾自的开始解起了衣带来。 不过多久,她只觉着被子被人掀开,嗅觉当中是久久不曾闻过却异常熟悉的清香味。 这不是做梦。 他躺入了她的旁边,侧身的撑头,一双眼眸紧紧的盯着好月不曾移开半分。 抬起空闲的右手,去顺着她那洒满了在床上的墨发。 “这一年来,我无时不刻不在想你,小月儿,你可是想我了?” 唔,想。 不论的是之前她固执认为他同马清瑶有关系之时,还是在她自己将此事想通之后,她都想。 可此时的好月,除去装睡之外,下意识的便想着要逃避。 逃避北冥夜,藏好自己这颗已跳动不安的心。 “我找了你八个月!”北冥夜说着,又将自己的长发同她的长发揉在了一起,“你可知这八月我是如何寻你的么……一直在海上寻你踪迹,靠岸找你们留下的印记……有一段侍时间,许久未曾找到岸边留下的踪影,我便在海上花费了整整两个的时间游荡……最后只凭着所谓的第六感一直往西而行,在前些时日,终是见着了一支船队……我几乎以为,你便在那船上!” 说至此处,他则又停顿了一番,“幸好,幸好找到你了……我只怨自己,为何不早来一步,每一回都让你如此伤痕累累,是我不曾护好你!今后以我性命发誓,定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了!” 这……又是告白么? 好月更是不知要如何回应。 可北冥夜此时却玩的十分起劲,将两人的长发均都编织在了一起,“小月儿,你说,这样子……是不是今后你我便再也不能分开了?” 好月依旧不语。 只听得他又轻笑了一声,那笑意里没有了任何的阴霾之色,只带着朗朗笑意,“你还想睡到何时?都不想睁眼瞧瞧我么?” 嗯?莫非他知晓她醒了? 似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一般,北冥夜又伸出他那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揉了揉好月的脸蛋,“我知晓你醒了!” 好吧,被识破了。 好月终是无法再装下去,只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眠的是那熟悉的脸庞……此时那双带着血丝的桃花眸子正十分认真的盯着她,通红的双眸又显得了他的沧桑感。 鼻尖莫名的开始发酸,咬牙强忍着让自己的眼泪莫要掉落下来。 “我……我只是,想再睡会!” “那我同你一道睡!”北冥夜唇角一勾,嘴角荡漾起几分如春风一般的笑意,“恰好,我也几日不曾合眼了!” 约莫有三日罢。 自从遇见了那艘船队,船上的人告诉他,好月会一直往西而去之时,北冥夜便一直在计划着如何能快速的赶上她。 幸好老天也是帮他的。 她的船遇见了暴风雨,又逆风而上,速度自然要慢了许多。 途中她本是想转道去北的,却又重新回归了航道。 倘若她当真要一路向北,北冥夜心中也升起了后怕,怕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了。 好月并不反对……毕竟这是他的床。 可下意识的便想坐起来,“你、你睡罢,我得起身了……” 但还未曾有动作,却被他伸来的长臂揽住了腰间,他将她又圈雇在了怀中。 “你可是还在生我气?” 明明知晓北冥夜所说的是什么,可她仍旧忍不住的装了傻,“什么?” “那日在柳家巷子之事,并非你所瞧见这般!” 一说起此事,好月心中也很是气闷。 “那是哪般?难不成我亲眼所见还眼花了?不论你的缘由是什么,可结果是被我瞧见了!” “对不起!”好月所说的的确是实话,北冥夜连想反驳都变得很是苍白无力。 最后,他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所有准备好来哄她的话,却被她这一句‘事实’,而显得毫无任何争辩之地。 好月也知晓当真是自己太过咄咄逼人了…… 明明见着他让自己心跳加速,也知晓他在此事当中也定然是个受害者,可她却仍旧是未能收敛住自己这个暴脾气。 瞧了一眼北冥夜脸上的落寞,她又觉着自己说这话,当真是太过伤人了。 桀骜不羁如北冥夜,一句对不起又证明了自己此时有多少的无奈? 好月呼吸一滞,立马转换了语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皱眉说道,“你说你,自幼随你爹行走江湖,什么世面不曾见过,什么大场面没走过?可你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你的聪明睿智呢?怎的忽然就被狗吃了?还是说那马清瑶太聪明了,可能将你都骗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睡一辈子 第六百四十四章:睡一辈子 既然已听到了好月以这番语气来说话,北冥夜心中便也知晓她这是已经原谅了她。 放下只更用力的将她揽在了怀中。 “是我太过掉以轻心了,此事仅此一次,今后不会再发生!” 北冥夜说着,便将此事同好月解释了一番。 事情本是如此的…… 那日二人淋雨回来之后,北冥夜先是去沐浴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便要出门去同好月一道吃早饭。 却不曾想着,才穿戴好要打着雨伞出门,便见得马清瑶走来。 他也本是不想多加理会,但马清瑶是昨夜连夜赶来,又非说她此回来是为了给北冥夜送茶叶来的。 马清瑶自己所种所摘所烘的茶叶。 作为不想同她又半分暧昧关系的北冥夜,自然是想着要拒绝,奈何她却是又撒娇又撒泼的,当真是让他头疼的紧。 二人之间本就是一同长大,且她爹他也得唤上一声叔。 这般一想,也不过是喝口茶罢了,顶多半刻钟的功夫。 于是……他便应了。 可让北冥夜实在未曾聊到的,是买马清瑶下了幻药在茶里。 幻药加催情药,二者并发,又加之马清瑶为了得逞此事,还特意装作了好月的样子说话…… 北冥夜对好月本就无有任何抵御,且体内又有催情药的缘故,更是欲火焚身…… 遇上那无比主动的马清瑶……便让向来镇定的他,也丧失了意志力。 在无欢岛上有这么一个规矩。 睡一个姑娘便得睡一辈子。 倘若他当真同马清瑶发生了关系,只恐……后果当真是难以想象。 他的心中,自始至终只有好月一人,也再容不得其他人。 所幸,好月及时的赶到,避免了此事的发生。 再从那日的好月决然离去之后,中了幻药与催情药的北冥夜立时因着极力的隐忍而受了内伤,下人在他昏迷之时直接将人带回了无欢岛。 这才使得蔺希派了无数官兵前去寻索,却未曾搜寻到他任何踪影的缘故。 北冥夜上了船,本是命令舵手下令回京,他定要找好月将此事解释清楚。 奈何那舵手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反倒是自作主张的让大夫给他针灸,让他昏昏沉沉的便回了无欢岛上。 既然已回了无欢岛,北冥夜便干脆将马清瑶的事情处置处置。 北冥夫人是个同好月性子差不多的女子,当知晓马清瑶不仅仅对她的孩儿下药,还买通了萧门之人要去杀她未来的儿媳之时,立时怒火中烧,威胁北冥景之,此时无论如何也要处理妥当。 不能因马清瑶年级小便成了可买凶杀人的理由,也不能因为她是三当家的女儿便放过了她。 总之,她作为一个未来婆婆,在儿媳妇还未曾进门之前,却因‘自家人’让她受了委屈,那是无论如何也要给她讨回一个公道来的。 北冥景之向来便是一个惧内又护短的主。 此回他的儿子被自己弟兄的女儿给阴了,这心中也十分不舒服的紧。 再加之岛上早有规定,而马清瑶这种‘知法犯法’的态度也让北冥景之而皱眉。 于是,他左右寻思了一番,最后下令将马清瑶个囚禁了起来,且定要在最短的时日里给她寻一个夫君也嫁人了。 嫁人之后要么永远留在无欢岛上莫要出岛,要么出岛之后再莫回来。 她爹作为三当家,在岛上过的也是衣食无忧有权有势的日子,在大局势面前相比起来,又哪儿会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呢? 马清瑶之事就此敲定。 北冥夫人深深觉着此事已让好月受了极大的委屈,便又立时让北冥夜快些上大南,同好月去道歉,将此事说清楚。 但哪成想……当北冥夜再次到得大南之后,好月却已早是出海了。 再接下来的每一天,北冥夜追随而去……因不知晓好月所去之处会是哪,在这汪洋大海之中,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停靠在岛上,找他们将会留下的足迹。 从大南航至罗可蜜,在遇见逆风且停顿的情况之下,好月花了将近半年时间。 而北冥夜找好月,日夜兼程下来,却足足花了将近八月。 听完这一切,好月心中忽然很是心酸。 难怪,不过一年不见,却已见得他日渐消瘦,满面沧桑。 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连个可问询之人都没有,他找她,想来该是何等的艰难? 只觉着眼睛都很是不争气的开始酸涩起来,而后有莫名的液体在眼里打了几个转,又迟迟不肯在所爱之人眼前留落。 北冥夜抬手,替她擦拭。 “如今总算是让我寻着了你,今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走入危险之地!” 那动作是莫名的温柔。 好月吸了吸鼻子,“你可是蠢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你今后还会遇见更好的,遇见更懂你的,遇见让你更安心的,何必对我如此!” “可这世界只有一个你,我这心中,只能装下一个你呀!” 因着这一句话,好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落。 可又未免被北冥夜瞧去,她又拉了被子将自己的头给盖住。 如此可爱的一面,当真是让北冥夜心中轻快的不行。 随着她一同埋在了被子当中,又柔声问道,“身子可是疼痛?我去将那太医请来给你把把脉!” “没事!”好月吸着鼻子,“我很好……小五呢……” “小五……”北冥夜带着淡淡笑意,将好月搂在怀里,将她的按压在自己心脏前,“你此时关心他,就不怕我吃味么?” “什么味?”好月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悸动,“我同你说的如此认真呢!小五受伤是因为我,我自然是要问问他的,他如今可是如何了?” 北冥夜倒也不同她玩闹,只淡淡道,“受了些伤,却也好歹捡回了一条命,早间便醒了,约莫此时那两个太医正再给他瞧病呢……唔,你身上可是如何了?我喊大夫来给你瞧瞧!” “没事!”好月松了口气,“我倒还好,只要小五没事便好了……否则,我只恐这一辈子都难以安心。” 北冥夜也约莫是能体会的到好月心思的。 万千的话也只能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我只要你安好,这世界才是晴天!” 第六百四十五章是我无能为力 第六百四十五章:是我无能为力 二人之间因此时已没了任何的嫌隙。 这种还能贴着听见对方心跳声的感觉,真好。 好月沉默了好半响,又猛然的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不行,不行,我还有许多的事儿需要去处理!” 说着,她便要爬起来。 可北冥夜却依旧只如之前那般紧紧的抱着她,“你所说的是什么?” “多着呢!” 船上遭了一次袭击,也不知有多少人员伤亡,更不知晓死亡了多少人,还有众将士可是受着惊了……她作为一个的领袖人,还有许多的事儿需要等着她去处理,哪儿还能如现在这般的躺在床上? 再且,外头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晓。 北冥夜是知晓她的心思的,也知晓若是不让她亲自去瞧一番,她也定然难以安心。 好月身上只有浅浅的几处刀伤,严重的是身上轻上一块紫上一块的伤痕,那种骨头要散架疼痛感…… 也在她自己爬起来那一刻,这才发现了自己身上此时竟然着的是一件宽大的白色袍子。 且那袍子质感极好,一看便是上好的衣料。 还有那袍子之上,还有她所熟悉的清香味。 唔,好月不用多想,便也明白了这是北冥夜的衣衫。 只是…… 他……他亲自给她换上的? 想着自己这冰清玉洁的身子被北冥夜均都给看了去,她这老脸却不由自主的一红。 红起来之时,她的脸色略带了粉色,这让北冥夜心中又莫名的愉快了许多。 “小爷乃正人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便算替你换了衣衫,也是闭着眼睛换的……再且……唔,你的身子……又何好看?” “下流!”好月闻言,更是恼羞成怒。 这人是在拐弯抹角的说她没胸么? 当下便只觉着怒气一上来,拿起枕头便朝他砸了去,奈何身子酸疼无比,这扭转的动作又疼的她咬牙无声的呲了一声。 枕头柔软无比,北冥夜被她这一拍,却是笑着接过了枕头,“你的衣衫我搭在了屏风上!” 好月闻言移眸看去,果然见得一道画着山水的屏风搭了一条衣衫。 纯白色。 衣衫从亵衣至外衣,都是一片纯白色。 北冥夜起身,穿上鞋子,在走之前又抱了抱她,“想必你也饿了,我唤人去准备些午饭来,你穿好衣衫之后,再让大夫把把脉!” 好月自然只应了一声好。 在北冥夜回避出了房门的那一刻,她慢慢走至了屏风处,将衣衫拿了下来。 当她脱下袍子瞧着自己身上这些伤口之时,当真是又一片青紫淤痕,全身无一完好之处。 本来按道理而言,她身子应当会肿起的,可除去一片清淤之外,倒也不见得有任何不适之处。 她再低头一闻,身上竟是有药味。 好月当即明白了。 什么闭着眼睛给她换的衣服,明明就是在争辩。 闭着眼睛怎的给她擦伤口的? 这药她可熟悉了……在四年前,安邦受伤之时便用过这药,涂抹至伤口还不行,还得揉上一阵。 好月显然不相信这船上会有侍女。 北冥夜身边从未带任何女人,又岂会带着侍女上船? 可她身上这药,除去北冥夜自己之外,他如何还能接受由别人来抹? 说好的非礼勿视呢? 自己岂不是被他看了个彻底? 如此一想,好月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显然是一脸的不悦。 穿好衣衫梳好头发,好月一出房门便见得了何靖与张落生二人脸上带着几分颇为不自然的脸色。 再给她又把脉了一番之后,何靖道,“幸好,这些伤大多为外伤,此时倒也无多少大碍,但仍旧要好生歇息好了,莫要劳累则好!” 说着,何靖又咬了咬唇,“是我无能为力,在大难之前,让公主受惊了!” “这有什么!”好月一笑,脸色依旧苍白,“我曾经同你说过,便算要死,也定然我死在你之前的,你的责任要比我的多,自然是该好好活下去的那人……再且说了,此事不都过去了么,在今后也不会再遇见同样的事情了!” 越是听好月如此说,何靖心中却越是难受的慌。 昨夜好月将他们二人塞入了房中,他听着外头的厮杀声,且再听着众人大呼公主的声音……那时的他多想出去以几之力同那些个海盗拼搏。 但事实是,他想到自己的身手,就算出去也不过是多添一具尸体罢了。 而她想起家中父母妻儿,则更是没有这勇气打开这一扇门。 直到最后,好月跳海,北冥夜上船…… 总之,此时的何靖因自己的‘贪生怕死’满满自责,甚至都一度想着不知要如何面见好月。 也在想着,倘若好月真死了,他又如何还能回到大南,去见皇上以及她的家人? 在那一刻,何靖终于觉着好月若是死了,他则更是没有多活着的必要。 可在他打开房门出来那一刻,恰好见得北冥夜从旁的船上跳上来,几乎毫不犹豫的纵身跳海。 何靖此时心中当真是自责满满,总觉着躲着什么都不曾做的自己,此时是慢慢的负重感,内疚感。 偏生好月越是说着无关系,他则越是内疚的无法自拔。 再给好月把完脉之后,他则又仔细去研究了几道方子,想着要如何在最快的时间之内让好月的身体最快的恢复。 唔,还有小五的。 何靖心中这般想,而好月此时却很是捉急着要观察船上如何。 但……结果显然让她很是意外。 北冥夜早已将所有事情都清理好了。 将那几艘船上的海盗尸体都扔下了海中喂鱼,而死亡的大南侍卫他则让人清理了一番,是等靠岸之后,便以柴禾将他焚化,再带着骨灰回大南。 统共四百七十个侍卫。 死亡七人,受重伤一百多人,轻伤二百多人。 北冥夜将所有的人员都统计了后,又让自己所带来的大夫给受伤的侍卫检查了一番……与此同此,还供奉了许多的药材。 除此之外,他还派人将她的船上里里外外都洗刷了个干干净净,除去那些个已经损坏的东西,其余的则差不多已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便算站在那几艘船上之时,也再没了血腥味,根本看不出,曾经经历过一场血雨腥风。 第六百四十六章再无瓜葛 第六百四十六章:再无瓜葛 北冥夜能将这一切给她安排的如此妥当,好月心中很是感激之余,又温存良久。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按照她的想法来的呀。 无论是从哪一点之上,都可看得出北冥夜当真是将她放在了心上的。 这么一个处处为她考虑的男人,到底是她得花费了多大的运气才可遇着? 站在船板之上的她一席白衣飘飘,再放眼去瞧那一望无际的海岸,耀眼的阳光却刺的她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以手背遮阳,眯着眼睛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只见得阳光发射照射出了五彩的光线,在这一片海洋之间,鱼群游荡。 在那海上,有跃起的海豚,潜游在海底的鲸鱼,以及各色各样的小鱼。 今日总算是赶上了顺风,船只的航行速度比起前几日来,要顺利得多。 她站在了船上许久许久,直到身后有人走来,从身后环抱住了她,再在她的耳边低语,“可是饿了?” 男子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温柔的说着,好月心中微微触动,“不饿!” 迎面而吹来的海风将二人的衣衫吹的乱飞,白与紫的重叠之间,却又显得如此融洽。 她当真是不饿,且感觉不到任何饥饿。 北冥夜从身后环抱她,不管任何人的存在,将下巴轻轻抵在了她的脑袋上。 在一刻,好月忽然想到了泰坦尼克号里最为经典的镜头。 “北冥夜!” 忽然,好月瞧着远方那一片无际的海洋喊唤了一声。 北冥夜轻嗯一声,嗓音之间是无上的低沉。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现在所拥有的,都是一个梦怎么办?” “什么?”北冥夜有着几分疑惑。 好月无力一笑,“倘若有一天,你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你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你会如何? 唔,假如那个世界你有你重新的家人,朋友……在那个梦里有着很多很多的感动,而你明明不想醒,却又忽然醒了,可要怎么办?” “未曾想过!”北冥夜回道,“在我看来,我此时所拥有的,所能触碰得到的,那便是最好的,其余么……从未想过!” 好月的声音里开始带了几分低落,“有时候我真怕,怕自己一醒来,却发现现在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梦,梦醒过后,与这个世界再无瓜葛!” “如何会呢!”北冥夜以下巴在她的脑袋上蹭了蹭,“你是真实的,我是真实的,视线里所瞧见感官里所能听见的都是真实的,那这一切,便是真实的!” 好月低头轻笑了,应了一声“嗯!” 二人在船头上并未待得多久,北冥夜便将好月拉吃饭。 船上所吃的自然也不过是一些常见的海鲜产品以及十分清淡的饭菜。 不得不说,北冥夜所带来的厨子当真不是盖的,厨艺比起那几个御厨来当真是有过之处而无不及。 好月本身毫无食欲,却被莫名的勾起了食欲来,一连吃了平日里的两倍。 待吃完饭后,她则立时又去了小五的房里瞧他的情况如何。 小五的伤势比起好月来,显然要严重得许多,当好月入他房门的那一刻,只见得他正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躺在了床上,那双清冷的眸子以及此时也变得十分干涩,整个人瞧着当真是毫无生机。 好月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心疼来。 小五如今之所以成为了这般,都是因她的缘故。 明明是如此一个清冷的人呀,却苍白的没有了生机。 床头上还拜访了一碗未曾被触碰过中药。 好月缓缓走进了房中,十分自然的拿着凳子在他床边落了座,见得他正眼神溃散的发着呆,好月则轻问道,“可是吃了东西?” 随着她话一落,小五这才转动了眸子,看向了好月。 “吃了!” 方才已有人来喂了他几口清粥,不饱不饿,无任何味觉。 好月便又去探了摆放在床头的药碗,还是温温热。 “来,将要喝药了!” 好月说着,便要去扶小五,好让他座靠起来,将这药给喝了。 而小五仿似知晓了好月的举动一般,还不待她有动作,便见得他自己已是缓缓坐了起来,微颤的拿过了药碗,一口气的将药膳给喝了下去。 全程脸上都未曾有任何情绪,将那苦如黄连的药喝下之后,只复又将碗放在了方才的位置上。 好月瞧着他浑身上下都缠了许多的纱布,当真是……胸口都升起了几分气闷之意。 “是我连累你了!”好月眨了眨眼,敛尽了自己心中此时所有的难受,“你看你,每每同我在一起,都会受伤,你说……我是不是就是你的灾星,专门来克你的……” 第六百四十七章救命之恩 第六百四十七章:救命之恩 “不是!”小五眸子动了动,“是、是我未曾保护好你……” 他此时还很后怕。 那时见着好月奋不顾身的就跳了海。 向来淡然的小五心中开始恐慌起来,本也想随着一同跳下,至少那黄泉路上还能有他开路。 可没想到他家公子出现如此及时。 他终是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很是无奈,连他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没有这个能力保护好。 当真是……很是无用。 “哪儿是你未曾保护好我呢!”好月苦笑一声,“明明是我总是连累你,你之前跟随北冥夜时候哪儿有过伤口呀,可自打随我一道之后,浑身何处不是伤痕累累?” 小五很想反驳她的话,告诉她并非如此。 可是那话却似乎被卡在喉咙里一般,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好月又道,“你安心养伤,我定要将你好好带回大南,然后让北冥夜替你挑一个好媳妇,以后莫同我过这种危险日子了!” 小五本是说一声他开心如此……但最终没能应声,只仍由好月继续说着。 好月在关心了他的伤势之下后,便又交代了她好生养伤,好生休息,随即又出了房门。 虽然她如今与北冥夜已重归于好,且大南众侍卫也感谢北冥夜的‘救命之恩’,但好月仍旧是回了自己的船上去住。 唔,她到底是大南的公主,又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睡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房里呢? 便是那人是北冥夜,可是他们二人……如今也还未曾成婚,如此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传出去也只怕是名声不好。 之前的房里因死了两人的缘故,好月便又换了一间房。 但未曾料到的是,北冥夜见着好月回了自己的船只,他则也跟着在好月的隔壁住下了。 北冥夜对他们而言,可算是个救命恩人,再加之二人之间情投意合,竟也未曾有人觉着此事不合适。 船上本是没了淡水的,但幸好北冥夜的船上备的多了些,倒也是解决了如今的燃眉之急。 在接下里的三日里,北冥夜充分的应用了他的知识,掌控着船帆在三日之后抵达了一座荒岛。 在靠岸的一瞬间,好月头一件事,便是将船上的尸体用柴禾火化了。 再装进了盒子里,贴上名字。 她曾经说过,定要竭尽所能去保护好众人的生命安全,可是她却依旧是如此的无能,让那七位将士命丧在了这一片海洋之上。 好月此时所能做的,便是替他们敛骨灰,将骨灰的送去他们的家人面前,再以自己所能争取到的补给来宽慰他们的家人。 但无论如何,好月定会亡灵安歇,让他们放宽心。 这一场火烧了许久。 好月带着所有大南将士站在了那七堆熊熊燃烧的大火之前,火光映的她脸面通红。 那一身白衣上,一尘不染,像是在为那七位将士送行。 这世上啊,总有人会死去……可好月却无比的揪心,揪心的是她亲眼看着他们死去的。 火花在她眼里燃烧着,而她的心却在想着,这天下,何时能太平。 这人心,何时能不如此险恶? 她也不知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她看见了众位将士在给你那七位侍卫收拾着遗骸,北冥夜拿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她这才缓缓的反应了过来。 “你说,人死之后,是会去另外一个世界重新活过,还是会消散?一了百了,荡然无存?” 这两日的好月似乎变了一个性子一般,日常里更多的时间是对着海面发呆,而一坐便是半天。 有时候北冥夜很是惧怕,惧怕这真的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不在,而他却会守着这个梦过一辈子。 曾经拥有过的,最怕忽然失去。 将那七位将士的骨灰装起来之后,好月便又交代人小心的收了起来。 待此事完成,天色已将黑,她这才让众人开始去打水的打水,做饭的做饭,该忙活的去忙活。 而她则寻了一块大石头,盘腿坐在了石头上,吹着那带着几分凉意的海风,静静的观看着这一片大海。 北冥夜上前,同她一道坐下。 他总觉得最近的好月很是不对劲,喜欢看这片大海出神。 北冥夜将手搭在了她的手上,“你若有事,便同我说!” “无事!”好月一笑,回看了一眼北冥夜,“其实这片海很好看,每个不同阶段的它,都有着不一样的景色!但我喜欢夜里的大海,深黑的能吞噬整个天地!” “嗯?”北冥夜表示疑惑。 好月则道,“就如我,我之前最开始的愿望,只是想让一家人能吃饱穿暖,有些小小的余钱……然后我大姐被秦家看上,强硬的要她嫁给秦家,那时候我觉得,有个靠山站得住脚跟,又是多么重要。 后来,抱着五爷的大腿了,在扬州也算能站稳着了步子,可又来了一个皇上……为了能往更高的一步爬,我又入了京。 京城里一团浑水,我想要浑水摸鱼,想要自己的背景越来越大,想着顺带在京城也站稳脚跟! 可以说……我算是成功了。 我成了皇上手中最为信任的人,为了能站稳脚跟,我暗中开起了成衣铺,红颜坊。 这两个铺子,哪个不是收入可观呢? 其实呀,就如海面一样,清晨的时候恰好温和却又波光粼粼,而正午的时候的海面是没有任何遮挡物的,毒辣的阳光撒照在上面之时,偶尔还会有鱼儿跃起。 而我现在,就犹如夜晚的深海一般,已经卷入了一个黑洞当中,一望无际的黑洞……可站在这个黑洞里时,我又忽然怀念起了清晨时候,最初的模样!” 在好月说完这些话后,北冥夜似乎懂了。 将她揽入了怀中,柔声说道,“你若是想逃离这个黑洞,我若拉不上你,便陪你一道跳下去,同你一起走向光明!” 好月顺势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却是转移了方才的话,只笑着问道,“你何时离开?” “不离开了!”北冥夜语气很是认真,“我此回已做好了打算,你去哪儿我便随着去哪儿!” 第六百四十八章多谢小主 第六百四十八章:多谢小主 “嗯?”好月很是诧异的看向北冥夜,“你要知道,我在这两年之内,怕是无法回到中原了!” “那又如何?”北冥夜一脸的不在意,“前方的路还很长,你若是再遇着了危险可教我如何是好?这天下之中,最大的事也不及你!” 好月闻言,却又只觉着心中十分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日跳海之后,她的脑子当中回放了她记忆力的所有画面。 是两个世界的回忆。 这让她忽然站在了一种奔溃的边缘……到底哪个才是真实,哪个才是梦境? 她曾试过自己,捏起自己来时会疼,吃起东西来时有味觉,听起来很真切。 这世界上,莫非还真有穿越么? 她当真已觉着,自己站在了崩溃的边缘上来回度步,一个不甚将会回到那个冷冰冰的世界。 二人在海面上待了许久许久,直到最后有人来传唤他们用饭,这才起身走了。 身上的伤依旧疼痛,好月在吃晚饭后便直接回房洗漱上床入睡。 这一次,又在海上连续飘荡了两个月。 待他们将要靠近目的地近了时,又入了冬季。 冬季的海上变得冷意森森,海风又干燥无比,便算好月极力注重了保湿,可肌肤仍旧缺水缺的难受。 小五的伤势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除去身上留下的刀疤之外,其余则也好了个大概。 只是,他依旧恢复成了那个半天都不会憋出任何一个字来的清冷少年。 对她的生活依旧如此照顾,会替她将所需要的东西悄然无声的打理好,所想到的东西,也比她先一步做了。 而好月在过去的这两个月里,也不再喜欢看海,而是更加专注的开始做起了计划。 她得做出一个计划来,先从哪儿到哪儿,再从哪个方向回哪个方向,最后……又决定可以什么时候能回到大南。 她同蔺希说了三年,而时间却过去了一年。 剩下的两年里,她不希望将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这一片汪洋的大海之上。 她身上的伤势已基本好全,所有的侍卫也恢复来之前的模样。 这两个月来,偶尔顺风偶尔逆风,又偶尔暴风雨……好月都不知晓这将近三个月来,到底离了罗可蜜国有多远的距离。 在罗可蜜国之时她也曾瞧过周边的地图,最后将目的锁定在了一个叫‘苏绿’的国家。 此时她将所有经历过的地方又做了一个详细的地图。 地图详细,等今后返程之时,便会简单得许多。 北冥夜这些日子却也十分老实,虽然住在了好月隔壁房间,却从未对好月有过旁的非分之想。 白日里二人聚集在一起洽谈,谈天谈地谈古今,夜间则有各自回房,再不多言。 可在今夜,好月忙完手中的活计之后,从窗扇里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 十月的天气里已转凉,天空当中除去一轮弯月之外,便也仅是几颗暗淡的星子。 此时约莫是晚间亥时的光景。 好月心中忽然一动,紧了紧衣衫,便吹灭了自己房中的灯,转身去了房门,去了隔壁的房间。 在门口停顿了许多之后,她这才似横下了心来,轻轻的去敲了门。 北冥夜正解衣欲要睡,听的敲门声,解开衣带的手一个停顿。 敲门的方式是惯性的动作,轻声的敲了三声。 由此,北冥夜便已知晓了那门外之人是好月。 停顿的动作依旧继续,他道了一声请近之后,门外之人便推门走了近来。 “呀,你晚上都不栓门的么?” 只见得房中之内的男子笑的一脸灿烂,一双桃花眸映衬着桌案上闪烁着的珠光,亮堂无比。 “特意留道门来让小主来宠幸小人!小主若是再不来,只怕这门都要生锈了!” “贫嘴!”好月朝其一个白眼,“外头风光甚好,可要小主带你一道去赏赏风景?” “如此甚好!”北冥夜本是在解衣带的手又开始系了起来,“那便多谢小主如此赏脸了!” 话一落,好月噗嗤一声笑了。 待他将衣衫又系好,好月则带他出了船舱之内,先是到得船头,再从梯子上爬到了船顶上。 好月偶尔爬到这上面来玩玩,但是极少来。 船顶上为了防范与安全的缘故,也加了一层护栏,此时二人站在顶上,任由冷冽的海风吹得打颤。 不过才一会子,好月便只觉着鼻子吹得生疼,却仍旧对着北冥夜笑道,“其实从这里瞧天空,眼界非常好!” 可是未免这风,也太过冷冽一些了罢? 北冥夜噗嗤一声,“今夜不过半弦月,哪儿来的风景可看?” 好月闻言,直接将实现落在了北冥夜身上,“那就……看你咯?” 唔,这局情话让北冥夜心中没来由的便轻快了许多,似乎连这天地之间都一片春意。 “何时我家小月儿,也会说这等话来哄人了?” “哪儿哄你了!”好月脸上是一脸的认真,“你在我心里,向来如此!” 只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北冥夜仿似开始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而她也因这些日子在忙碌着什么不知名的东西而忽略了他。 感情也不能总是一味的要求对方付出,而自己享受现成的。 是以,好月想告诉他,“等回了中原,我们便成婚罢!” “嗯?” 好月上前一步,伸手从他的腰间环抱而去,再将侧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上,“我说,我喜欢你!” 那一句‘我爱你’总觉着太过肉麻,让她难以说出口,但她此时说的这一句‘我喜欢你’,比那一句我爱你更要深情。 她向来不是一个会表达感情之人。 北冥夜因她这一句话而有了几分颤意,颤得他心间忽然有了几分莫名的舒适。 更紧的回报了他,可嘴上却只笑着,“今夜小月儿可是吃了蜜糖?说的话如此甜?” “唔!”好月闻言,将头抬了起来,一双大眼看着那笑的无比欢畅的北冥夜。 昏暗的夜里只有夜空之上的半弦弯月,视线里瞧的一片雾意,明明瞧着对方的脸不是很清晰,可偏生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早已入了心。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你可是否觉着沾了蜜糖?” 第六百四十九章舍不得让你委屈 第六百四十九章:舍不得让你委屈 不过是一个蜻蜓点水极为简单的吻,却让北冥夜的心中如同荡漾开了一朵花儿一般。 平静的湖面上忽然飘落一朵花瓣,让那本是无风无波澜的湖面上开始泛起涟漪……而后,波涛汹涌。 “这可是你惹我的……”那桃花眸子一亮,笑意变得很是清澈。 北冥夜低头,覆在了她的唇瓣上。 这是二人之间这一年来,唯一的一次亲吻。 各自的心间因这落下的一吻而仿似触电一般,舒悦中带着热烈。 本身是很轻柔的吻,却在好月回应之后开始变得十分火热。 北冥夜那种骨子里的占有欲又回来了,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小女子融入自己的骨血当中,永世不得分离。 好月此回也已做足了打算。 在二人连呼吸都变得混乱之时,她忽然轻声道,“回房罢!” 回房作什么……在二人这层暧昧的气氛之间又多增添了几分暧昧。 北冥夜的声音几乎变得沙哑,他低沉的应了一声好。 而后,横抱着好月,从船顶跃下。 动作十分轻盈,却又异常稳。 好月好几次都在想,莫非这就是传说当中的……轻功? 而让好月头疼的是,北冥夜竟然在跳下来之后,却直接抱着好月回了她的房间,再将她放置在了床上,隐忍着自己体内的欲望。 “早些睡罢!” 什么? 见得北冥夜将她放在床上便要走,好月眉头微皱。 这人平日还挺是聪明的呀,怎的此时就这般不懂她的暗示了? “不……”她以为是自己说的还不够明显,则又大着胆子道,“我……去你船上睡罢!” 北冥夜想了想,愣了愣,却又忽然笑如了花儿一般。 好月不知他懂不懂她的意思……总之……却是当真又抱着她走至了他的船上。 途中他避开了夜晚的站岗侍卫,却在抵达他船上的房门前之时,被他那随从给撞了个正着。 随从在瞧见北冥夜抱着好月而来的那一刹那,先是愣了愣,而后自言自语了一阵,“哎,好像我还有什么没做完来着……” 一边说着,则一边回过了身,恍若未曾见过二人一般。 北冥夜推开房门,又用脚给关上。 将好月置放在床上时,他笑意深深,“我这床,倒是软些……” 他自然懂得好月这是什么心思,但二人如今还未成婚,北冥夜也并不想就此委屈了好月。 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后,“若是冷了,我去给你添床被子!” 在话落下一瞬间,他便又要起身走出去。 好月立时坐了起来,“你去哪儿!” 北冥夜笑看着好月,“时日不早了,你早些睡!” “回来!” 本来她是大着胆子打算给豁出去了,可哪成想这向来便懂得十分变通的人此时却成了一个榆木疙瘩一般,好月浓眉当即便皱了起来。 “睡什么睡,我回我自己房间睡去!” 从她那话中可约莫听得出她此时的不悦来,再见着她直接跳下床便要走,北冥夜连是拉住了她的手。 只用力一拉,便将她拉入了自己怀中。 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小月儿肯如此委屈,可我却舍不得让小月儿如此委屈!” 委屈你个二大爷…… 好月当真只觉着此时又羞又怒,自己主动被拒,总觉着十分羞愧,恨不得要找个地洞钻下去。 幸好此时房间内未曾点灯,否则定会看见她那难得羞涩的老脸会红上大半截。 北冥夜此时何尝不悸动呢。 但他总是想着不能委屈了好月。 直到好月又梗着脖子说了一声之后,北冥夜便再也控制不住。 “如何叫委屈?倘若你迟早是我夫君,又如何说得上委屈?” 她本就是一个现代人,在某些方面定不如古人瞧的这般死板。 而好月又觉得,她爱北冥夜,已深入了骨髓,无畏去捅开最后一层窗户纸。 再且她心中总是想着,北冥夜被马清瑶下幻药那一次,他能差些将马清瑶当她,为何在他清醒之时,她如此主动却被他的‘理智’拒绝? 在好月将那话落下的一瞬间,北冥夜忽然没了任何的顾忌,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沙哑着声音在她耳边轻语,“当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而后,将所有的而一切顾虑都抛却在了脑后。 北冥夜沦陷了,好月沦陷了。 热烈的吻在昏暗的房中展开,那本是冰冷的室内却忽然急剧升温,满堂春室。 北冥夜将好月抱至在了床上,脱落了她的鞋子,而后附身压上。 在手去解她腰带的那一刻,北冥夜愣了愣。 瞧着身下的女子,“你可是,准备好了?” 这问题…… 难道她要说没准备好?还是说早已准备好? 北冥夜又是轻笑一声,似乎也恍然察觉这问题问的太过白痴。 室内满堂春,室外的海浪也因着二人之间的私密之事而变得无比温柔,拍来的海浪摇得船只轻晃。 夜色静好,半弦弯月羞涩的躲入了云层当中,直到许久许久之后,才从云层当中出来。 第六百五十章要霸气 第六百五十章:要霸气 第二日,天色才刚刚亮透,好月便先一步醒了来。 睁开眼睛那一刻,她先是瞧见了水蓝色的床幔,轻轻吸了一口气,一扭头,恰好见得北冥夜熟睡的脸庞。 熟睡的他再也没了平日里的不羁,眼睛轻眯着,睫毛长卷而翘,睫毛根上似乎画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一般,带着清浅的胭脂色。 唔,难怪他眼睛平日瞧起来,很是有神。 再瞧他长眉极是有形又好看,且鼻子高高挺挺的,唇薄而又泛着红润。 果然是个肤白貌美、唇红齿白的小年轻。 这张脸,当真是怎么都看不够。 好月盯着他的脸瞧了许久许久,而后想忽然伸手去摸他的脸…… 然,在手从被窝里伸出的一瞬间,她立时又顿住了。 她、她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穿衣衫…… 嗯,一丝不挂那种…… 而且……她的身下压着了北冥夜的左手,右手则环绕在了腰间上…… 再缓缓移头,又瞧见了男子那壮硕的胸膛…… 不敢再看,好月此时羞涩的又缓缓的缩入了被子当中,一脸毫无生欲的模样。 昨天晚上他们两个那什么了吧……唔,好像还是她主动的罢? 我天,此时她当真是…… 咿,其实好像也没这么糟糕。 至少北冥夜现在是他的人了么…… 好月往下缩的动作的虽十分轻,却仍旧让北冥夜惊醒。 “你可是要躲哪儿去!” 男子睡醒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长臂一拉,欲要将她拉入怀中。 好月此时已经将脸缩到了被子里,被子里的温度与外头的温度截然相反,带着浓浓的热意……这热意使得好月本是羞红的脸又延伸至了脖子。 北冥夜大手伸来,落在了她的手臂上,随即她便犹如一个小孩一般,被男子小心翼翼又轻柔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二人四目相对那一刻,北冥夜之觉着整个心都将要被她融化。 女子黑黝黝的眼睛黑白分明,此时看着他时又带了几分水汪汪,再加之她面色白里透红,当真是犹如一个娇羞的小媳妇一般。 “这一大清早的,小月儿可是在勾引我?” 闻言,好月仿似还能感受到某处的疼痛,极为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 “不、不早了,我得起身了……你再睡会!” 几乎再说完那一句话之后,好月便又缩到了被子里,从被子那一头探出头来,急急忙忙的开始给自己穿衣服。 这是好月头回感觉衣服繁杂的不得了,她约莫着穿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穿好。 在下床的一瞬间,她因弯腰去穿鞋子,那一头黑发顺势滑了下来,扫在了地面。 而好月也顾不得许多,只匆匆穿好鞋子,再匆忙着检查了浑身衣衫可是确定穿戴了整齐之后,便再是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门。 这模样,当真像是落荒而逃。 北冥夜轻笑一声,也从床上坐起了身来。 他掀开被子去穿衣服,本也想着起身罢了。 可当见得那映在被子上犹如梅花一般的艳红色,他忽而愣了愣,随即又是轻笑一声。 唔,自今日之后,他的小月儿便是完完整整的属于他了。 好月从北冥夜船上一路回到自己房间,途中也撞到了不少人。 为了掩盖她的惊慌,她反倒是大摇大摆挺胸直背的往自己房中走去。 可回到房间之后,她却只觉着一颗心都仿似不会跳动了一番,吓得她将要虚脱。 唔,她现在同北冥夜…… 丫! 好月头疼挠了挠头。 此事本就是她主动的,怎的此时反倒又是她更要羞涩?难不成不应该要很霸气的和北冥夜说一声,今后他将是她的人了,得收敛收敛性子,不可在外沾惹些个花花草草了? 对啊,是她主动的嘛……她就应该是要霸气些的。 这般羞涩从北冥夜房中跑出来,这是要说明说明? 好月只觉着越想越是不对,最后放平了呼吸,宽了自己的心。 恰在这一刻,又听得有敲门声传来。 好月此时的姿势恰好是那背贴在了门上。 听得外头有声音传来,她自然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 轻咳了一声,让自己声音尽量恢复着原有的模样,淡淡问了一声,“谁呀!” “我!” 几乎在好月话落得一刻,便听见了小五清冷的声音响起。 好月强装镇定的去开了门。 小五站立在门外,浑身清冷,手上端着一杯热茶。 “今日天气很是寒冻,何太医让我给你送热茶来,喝了便好!” 好月此时仍旧是披着头发,那长发以到了她的腰下,黑黝黝的,十分好看。 她一笑,伸手接过,“谢了!” 小五点头唔了一声,一双眼眸又很是深邃的看着她的颈脖处,想了想,这才又多管闲事一般的开了口。 “你今日,穿领子稍稍高一些的衣衫罢!” “什么?”好月闻言一愣,显然未曾弄懂小五的话。 可随即想了一想,她那好不容易才放平淡的脸色,咻的一声,又红了不少。 “我……知晓了!”依旧是强做镇定,“你、去忙罢!” 这话很明显的是在打发他走。 小五点头,“趁热喝了罢!” 而后,便是头也不回的转了身。 在他走后,好月带着几分慌乱的去关了大门,将手中的热茶匆忙的放在了桌上,拿出一面铜镜来对着自己的脖子上照了一照。 果然果然,脖子是一片春淤之色,但凡成亲之人一看便能知晓。 我天,整个颈脖之上显然让人‘触目惊心’。 北冥夜! 她拽紧了手中的铜镜,心中对北冥夜有了无尽的愤怒,等晚些时候,她定要他好看。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 小五是怎的知晓她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 这单纯的小少年……莫非?早经历过了什么? 心中的好奇之意越发的旺盛,好月觉着,她是否得好好的去问一问小五? 毕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 因心中想了旁人的八卦,好月这才将自己的事情暂且放下,只在衣柜里寻了一件高领的冬裙之后,又寻了一块狐裘围脖,将自己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第六百五十一章苏绿 第六百五十一章:苏绿 吃早饭之时,北冥夜又出现在了好月的视线当中。 他是来叫她一道吃饭的。 明明是如往常一般的日常,可自从发生了昨夜之事后,好月便下意识的有些羞涩,连见着北冥夜都有几分不自然。 这举动,无疑是惹得北冥夜又是轻笑连连。 可那笑意里,又带着满满的宠溺。 不知晓到底是有几人知晓了二人之间约莫有了某种关系,好月偶尔听得有人会小声的笑着议论两人,可当她看过去之时,却又恢复了原来肃静的模样。 这种感觉当真是让好月十分难受。 接下来的好几日,好月甚至在想着要如何避开北冥夜……而北冥夜这人却偏生是无时不刻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不仅仅是对他笑的温柔,便是眼神也温柔。 船只在海上行了三日后,在十月二十三的午后未时三刻左右,抵达了这个叫苏绿的国家。 苏绿不比罗可蜜,这里的男人头戴方巾,脚穿长靴,乍然看去,倒是和印度的打扮差不了多少。 不过肤色却比印度人的肤色要白一些。 好月等人将船靠岸时,立即便来了一队守卫前来查询。 好月自然是先将自己的文书给了守卫,待守卫爱前去禀告了苏绿国王之后,这才邀他们入了苏绿王宫。 这里人的打扮如同古印度差不多,但所说的方言却是英语……唔,也可称之为‘罗可蜜国语’。 这让何靖等人很是轻松。 未曾想到他们飘荡了三月有余,所听的话却还是较为熟悉的话。 这在某种生疏的意义上,又找回了一些个熟悉感。 苏绿国王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 衣着同古印度的衣着相差不大。 皇室以黄色为主,但黄色系上又以玫红色为绣线。 不清楚这个国家在二十一世界的世界历史上占据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好月只能将一切静观其变。 也未曾有在罗可蜜国时候的大阵仗。 苏绿国王在知晓好月等人到了之后,只派了身边的近亲侍卫哈尔将军前来接驾。 随后又吩咐了侍女等人,摆一场宫宴,不可在礼仪之上让人挑出错来。 哈尔将军年约四十左右,肤色比起中原来要黑上一些,且身形壮硕,面貌较为粗犷。 身着盔甲骑马而来的大将军,犹如一座小山一般。 当哈尔将军见着好月等人,那浓且醋的眉却是簇了起来。 这就是中原人? 怎的瞧着一个比一个瘦?且尤其是那女子,生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显然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听说来的人是大南的皇室公主。 哈尔将军只在人群扫了一眼,也就将实现落在了那人群中唯一的一个女子身上。 而后翻身下马,朝着好月微微低头表示礼仪。 “大南公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好月等人从船上下来,守卫等人知晓她们的身份,便将她们迎接入了城中。 除去那守候在船上的侍卫之外,一同入城的人也不过十几个。 其中有北冥夜、何靖、张落生、小五,以及北冥夜所带了两个随从。 剩下的人,便是一直保护好月安危的几个大南侍卫了。 所带的人并不多,便也让苏绿守卫松了一口气。 仅仅十几个人,他们并不怕。 虽说船上的人统共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人,但苏绿本便是一个小国,好月等人又是外来人,为了以防万一,到底还是谨慎为主。 那哈尔将军所说的是一口正宗的英语。 同罗可蜜国差不多,但又在某些口语上有着一定的差距。 对于哈尔将军的客套,好月自然也是笑着呼应,“哪里哪里,将军客气了!” 哈尔将军并不好奇好月为何会说苏绿国语。 这一片地域之上,听说苏绿国语同许多国家言语所差不大,便也并不好奇她为何会说。 两方先是简单的客套了一下之后,便由哈尔将军带着众人直去了宫廷当中。 这一路上见着了许多的苏绿子民,而他们显然也是未曾见过中原人,纷纷都围观起了这从海外而来的中原人,到底是长了什么模样。 好月在罗可蜜国见过了更为夸张的,而这些百姓只在一旁紧紧围观,不敢上前半步。 苏绿相比起罗可蜜国来,在经济上约莫要落后了许多。 整个城中所住的还是土坯房,且不少百姓面色较为憔悴,瞧着并非过的太好。 在物质至上,衣衫也较为破旧与简陋。 这个国家的发展,当真是不可同罗可蜜国作为比较。 但……但好月等人到了王宫门前之时,便又微微蹙起了眉头来。 王宫比起城内来又显然的要富丽堂皇了许多。 主打色为黄色。 在好月入了王宫当中时,便只觉着这个王宫当中是金碧辉煌,两人合抱的梁柱之间,又绘画着许多的栩栩如生的凤凰于金龙图案。 图案,同中原的雕刻,又差不了多少。 好月等人本是未时三刻便下了陆地,但如今到这王宫之时,却又已是天色将要躺黑之时。 苏绿国王此时正在大殿之上等候。 而好月等人一到,那宫殿只内早已张灯结彩,蜡烛满室,缤客满座只等他们了。 北冥夜并非是皇室中人,此趟他本是无需走的,但对于一个‘宠妻狂魔’而言,他又如何能让好月一人去闯这‘龙潭虎穴’? 无论说什么也要跟着前去。 好月先是同苏绿国王见了礼,随即再让侍卫将见面礼拿来。 所谓的见面礼,也是那些个拿去罗可蜜国的东西差不多。 茶叶,丝绸,官窑青花瓷。 这些东西不论是在大南还是在这如今的苏绿,都算是十分贵重的东西。 苏绿国王在见得好月等人之后,便也从王位上走了下来。 先是走至好月跟前,先打量了好月一番之后,又将视线落在了北冥夜身上。 好月这人身形太过瘦弱,便算五官长的还不错,可比起这苏绿国的女子而言,苏绿国王并未觉着好月又何能比拟之处。 可当他瞧见北冥夜之事,眸子却亮了一亮。 第六百五十二章我家夫人酒量不好 第六百五十二章:我家夫人酒量不好 那男子当真是生的好看,比女子还要好看,如谪仙一般的容貌,修长挺直的身形,当真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唇角的笑意,似笑非笑,尤为醉人。 好月见礼之后,本是是等让苏绿国王回应,但许久不曾听得有其声音传来之后,她便没能忍住的抬头瞧了一眼。 这一眼,恰好见得苏绿国王真在无比‘认真’的盯着北冥夜看来看去。 好月眼眸一垂,心中闪过几分不悦。 倒不是她小气……而是这五十来岁的苏绿国王脸上留着一嘴的络腮胡子,约莫着是年级大了的缘故,面上较为苍老,而那一双眸子却有藏不住的精光。 那眸光,不知是不是好月的错觉……还带了几分的猥琐之意。 当真是让好月心中不悦。 于是……她便又笑着唤了一声,“陛下,不知这些东西可得陛下欢喜!” 她这话,稍稍加重了些音量。 苏绿国王闻言,啊了一声,这才反应了过来。 “欢喜,欢喜,自然欢喜!” 将视线从北冥夜身上收回来,苏绿国王又看了一眼好月,随后再笑着将眸光移像了那由侍卫泰来的木箱之上。 很好的丝绸,是他们这个国家所没有的。 甚至……比国王身上所穿的料子还要好些。 且茶叶等都是上好的东西。 苏绿国王眸子又是一闪,却笑着道,“劳贵国费心了,寡人多谢公主殿下厚爱!” 好月笑的无可挑剔,“陛下欢喜则好!” 作为远道而来的‘客人’,苏绿国王不仅仅让文武百官前来招待,又特意让后宫佳丽一同前来接待。 那后宫佳丽,倒还真是能拿得出手。 好月不过略微扫了几眼,便见着当真各类女子纷纷聚集在了一起。 年极稍大的,约莫已要五十来岁……而年极小些的,只怕也不过十六七岁。 这苏绿国王,当真是……来者不拒? 好月眼眸深了深。 在国王招待其落座之后,又纷纷朝好月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儿子们。 年极最大的王子约莫着三十多岁,最小的还抱在侍女手中嗷嗷待哺。 这当真是好月目前为止,见过后果嫔妃最多……孩子最多的国王了。 自然是未曾多做出什么表情来,她只是无比客套的同苏绿国王说笑着,再喝酒吃菜。 好月同北冥夜是坐的一张长桌……而苏绿国王不知对北冥夜是有着多大的兴趣,一双眸子从未离开过他。 而他那些个都已成年的王子们,又纷纷端着酒樽来同好月敬酒,以表示他们敬意。 这……当真是推无可推。 王子们纷纷前来同好月敬酒,而那些公主们则又纷纷朝北冥夜敬酒…… 明明是一场接待宴,却忽然成了众位王子与众位公主的敬酒宴。 而受祸害的,偏偏又是好月同北冥夜两人。 当真是一个窒息的操作。 偏生好月当真又是拒绝不了。 直到好月连续喝了几杯之后,北冥夜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笑着揽过了好月腰肢,同众人道。 “我家夫人酒量不好,由我来代喝!” 在北冥夜话落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开始屏住了呼吸,便是连好月,也是如此。 旁人是诧异他所说的‘夫人’。 而好月诧异的,却是他……他他他他竟然说的是英语? 起发音准确,并无任何的不妥! 这是何操作? 他为何……会说着这个? 小五也是自幼同北冥夜长大的。 无欢岛是海外的岛屿,势力之大好月也不知晓,说不定那岛上会有什么海外国人也未尝可知。 但她无比好奇的是……北冥夜既然会说外语,为何小五又不会说? 这是小五在骗她说不会?还是说北冥夜是自己偷偷学会的? 她如此一想,便立时去看了一眼小五…… 恰好见得小五也正看她。 二人四目相对时,明显见着后者带着几分慌乱的移开了眸子。 所以,这就是典型的心虚了? 好月一双眸子都眯了起来。 难怪她说小五怎的如此厉害呢,所教会的单词一遍就会,原来是早就会了。 会就会呀,骗她作甚? 未曾让好月多想,她的正前方却是爆炸了。 众人知晓了北冥夜同好月是‘夫妻’之时,只见得那些个女子个个面露伤心之色,盯着好月看了一眼之后,立即又十分委屈的低下头来。 显然这是在用眼神来先前好月……怎的如此俊俏的男子,却同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成了婚。 可惜,可惜。当着可惜! 这种画面在好月的神思里便犹如种子一般,跟种了。 因着酒意也上来了一些,她笑着端起酒樽来同苏绿国王敬了一杯酒。 “这酒乃敬陛下吉祥如意万福金安!” 连着敬词都不知晓说什么了…… 这个国家对于‘成语’还有些不解,但大概也知晓好月所说的是吉祥话,苏绿国王便也笑着端酒给应了。 同苏绿国王喝完一杯之后,好月又纷纷回敬了那些个蜂拥而上的公主王子。 “多写众位王子殿下与公主殿下厚爱,初来贵地,希望我同夫君不叨扰了各位才好!” 这二人。 当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 那些个女子面上虽未曾说什么,但心中却显然的很是不悦。 瞧好月这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且还瘦的犹如一张纸片一般,哪儿配得上那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的男子? 当真是瞧不出她美在了何处……为何会被这男子看上。 难不成只因她的身份是所谓的公主? 这所在的女子,前来敬酒的女子,又哪个不是贵为公主? 相比起这公主们的不满,那些个王子们却显然要好受多了。 之所以前来同好月敬酒,只是简单的认为好月是个外邦公主,身份尊贵,说不定可称为他们的王妃。 但对于她的外貌与身材,的确是嫌弃的。 在苏绿这个国家,皆是以女子壮硕为美,如好月这等瞧着弱不禁风的,当真还是让众人有些看不上。 如今既然已经知晓这二人是夫妻,那便也没了方才那般的客套,只笑着说了几声二人郎才女貌的客套话之后,便也不再继续敬酒。 第六百五十三章地老天荒 第六百五十三章:地老天荒 这场晚宴吃到了亥时初。 好月作为外邦公主,且还有北冥夜这么一个‘驸马’相伴,本应当是要住在王宫当中的,但因着王宫之内宠妃与王子、公主人数较为多,便也没了空的庭院,只好将其安排在了官驿当中。 好月此回来的目的很明显,也并未曾想过再如之前对待罗可蜜一般的说法,只想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而后百便立马去下一程。 吃完这场晚宴,苏绿国王派了哈尔将军用马车送浩宇等人前去官驿,而好月因着实在不胜酒力而有了些晕晃。 北冥夜倒是什么也不顾及,见得好月脚步不稳,便直接将其打横抱了起来,也不顾众人扫来的眸光。 好月虽有醉意,却仍旧是有几分羞涩,忙是一拍北冥夜的手臂,“做什么,人家都瞧着呢,放我下来!” 北冥夜闻言,只挑了挑他好看的长眉,“怎么?小爷抱自家夫人,还需看旁人眼色么?” “谁是你家夫人了!”好月偷偷瞥了一眼何靖等人,发现众人只跟随在哈尔将军身后走着,对此视若无睹之时,好月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北冥夜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在好月耳边说的无比暧昧,“怎么,吃干抹净就要不负责任了?” 我去…… 谁不负责任了? 到底是谁吃亏了? 好月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正色道,“快些放我下来,人家瞧着呢,成何体统!” 北冥夜却是不管,“我家小月儿,何时也顾这些虚名了?” 好月不说话了。 只抿了抿嘴,抬着自己的大眼看着那俊俏的男子。 罢了,要什么脸呀。 既然他不放自己下来,倒也正好,她还懒得走了……再说她似乎也不吃亏。 和北冥夜说面子,那就真的要比谁的面子更厚了,否则在他面前,当真就是毫无立足之地。 不过……这少年如此瞧着还当着是养眼的很。 此时映入好月眼眠的是他那尖瘦的下巴……下巴的轮廓当真是好看,好看的如同漫画上的人物一般。 不得不说北冥夜这人不羁也有他的资本,尤其是这容貌,当真是让人啧啧叹息。 许是酒意上头的缘故,好月只觉着眼中的人越看越是养眼,越看越是好看,直到她在他怀中,随着他一摇一晃的步伐而慢慢进入了睡梦当中。 许久不曾听得怀中之人说话,北冥夜低头一看,便见得小女子传来了十分均匀的呼吸声。 不胜酒力的她此时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酒香味。 北冥夜轻笑,在哈尔将军派人将马车牵来之时,则抱着她直接上了马车。 何靖等人倒是十分识趣,只将北冥夜这一举动‘视若无物’一般,只做自己该做的。 马车从王宫当中驶出,约莫行驶了一刻钟之后,停在了一处驿站之中。 苏绿不同于中原,中原客栈大多以木为建筑,而苏绿则以土坯建筑。 乍然瞧着,倒也挺是简陋。 官驿当中许久未曾有人住过,那店老板见得一行人声势浩荡而来,连连出来迎接。 那哈尔将军性子也是个十分豪放的主,当下只一拍着桌子左右交代了好月等人之后,又特意交代其不得有任何冒犯,否则便以律法处置。 哈尔将军在苏绿国富有名气,且众人也知晓这人是个十分豪放的主,不仅仅力大如牛,为人更是十分严肃,让人不敢怠慢。 有了哈尔将军的特意招待,店老板自是不敢掉以轻心,连连的应了几声是之后,便给北冥夜等人带路,将其一一安顿好。 在这等偏远的小国,条件比起大南来也自然是差了不少。 房间内以深色为主,且地板也未曾做过处理,是原始类的土砖地。 每个房间的摆放也都相差无几…… 一张简单的石床,一张木桌,一个浴桶。 在这进入了冬季的天气里,只觉着这房间是格外的冰凉。 在店老板带着北冥夜走入院子里的一间主房时,他本是想将好月就此放在床上。 可当他触及到那冰凉的被褥之时,却又愣了愣。 最后……微微侧手让小二打来热水之后,他今夜便也干脆宿在了这房里。 好月向来惧冷,而官驿之内的条件又十分差,他若是不留下来暖床,还不知晓这小女子半夜将会冻成了什么模样去。 因着北冥夜早在王宫之中说了二人是‘夫妻’关系,再加之二人之间也很是般配,店伙计等人自是不做任何多疑。 听哈尔将军说,那已醉了的女子乃是中原之地的皇室公主……那自然是不可怠慢了去。 在打来热水之时,又端来了炭火。 这倒是让北冥夜很是满意。 他向来也不喜欢同人多说客气话,只在哈尔将军走时象征性的说了两句之后,便又立即回了房开始捣鼓着好月。 彼时的好月已被他放在了床上。 因着房中忽然端来的这一盆炭火,气温倒也缓缓回升了些,并未冷的有如此夸张。 北冥夜先是探了探热水的温度,确认了温度恰好之后,这才拉起了袖子,开始搓起了手巾子来。 待搓好手巾来到床边之后,他眉头又簇了簇。 她向来便有睡前沐浴的习惯,加之她今夜喝了些酒,身上有着一股子的酒味,不然……他替她擦擦? 这一想法才冒出来,自己又连是摇头否决了。 定然是不成的……若是知晓他替她擦拭了身子,她醒之后可不定要如何同他生气呢。 唔,罢了,罢了,只替她擦洗脸跟手罢。 如此一想着,北冥夜的动作便也不曾停顿……可那向来硬气的男子,在擦拭着床上那小女子的脸庞时,却是无比的温柔。 待擦罢完,他又仔细盯着她的睡眼瞧了许久。 熟睡的她脸上十分恬静,不似平日一般的面无表情,也不似平日里的玩闹,只恬静的犹如睡梦仙子一般,越看越叫人移不开眼眸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五官如今已长开……没了初见时候的稚嫩,长大了的她却是典型的江南美人模型。 北冥夜清浅一笑,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来。 今后的路无论有多难走,至少他会一直同她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矢志不渝。 第六百五十四章谪仙下凡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谪仙下凡了? 好月醒来之时天色已经亮透。 昨夜并未喝多少酒,奈何苏绿国的酒度数不低,喝了不过几杯便让她醉了。 从被子当中抬手揉了揉头,再缓缓睁眼之时,所瞧见的是顶上的房梁。 苏绿国并未有罩床幔的习惯,瞧见房梁倒也并非算是稀奇之事。 待揉了揉头之后,她则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唔,床上怎的还有余温?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又立即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着…… 只穿了一层里衣。 好月又一扶额……她昨夜又喝晕了罢。 有北冥夜在,他则的还会让旁人来替她换衣衫? 且这还温热着的余温……一看便知晓北冥夜昨夜也是在这张床上睡的。 还不待她回过神来,则恰好见得门从外头推开,一身紫衣的北冥夜端着一盆热水走了来。 温润如玉的少年,一席紫衣墨发,风度翩翩器宇轩昂。 无需做什么,他便已如一道风景一般,赏心悦目。 “醒了?”他笑着,端着冒着腾腾热气的水走了来,再将盆摆放在了洗脸加上。 这是谪仙下凡了?还亲自给她端起了水来? 好月唔了一声,又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中感觉……竟让她有着几分莫名的心动? 好月咳了一声,故作无所谓的瞧了一眼北冥夜,“你倒是起的早!” 明明是一句如此直白的话,可北冥夜却忽然笑的一脸暧昧,微微偏头,“莫不是小月儿舍不得了?唔……可要将昨夜未做之事做上一遍?” 什么叫未做之事? 经过这些时日的撩拨,好月一开始本还会脸红,但自打这些日子来,脸皮却也又厚了几分。 当下只一噘嘴,下了床来,卷起了袖子,再不多去理会北冥夜的话。 北冥夜见此,又笑的灿烂起来。 也不再同她继续玩闹,只认真道,“外头落雪了!” “呀?”好月微微诧异,那本是已伸到了热水当中的手又抬了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下雪了?” “今日晨间才下的,倒也不大,小雪!” 之前生活在南方,她对雪倒也挺是向往,一直想去看看那大雪纷飞的北方。 可在大南京城待了一个冬季之后,好月对这雪的映像便只剩下一个冷字。 当下她只唔了一声,又一脸自言自语的模样道,“看来我应当再去要一盆炭火来!” 北冥夜闻言又是一阵轻笑,伸手去牵着她的手,语气当中温柔无比,“你这身子如此惧冷,倒是要请个大夫好生瞧瞧!” “无事!”好显然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年幼时候受寒受的多了些,身子便惧冷,去年冬天何太医倒是给我开了许多药膳喝了,也稍微好了些! 唔,不过说起我惧冷这事来,倒也是真有些趣味,还记得当初下锦州时替皇上挡了一箭,可那箭上偏生不是剧烈的毒药,叫什么什么毒来着,只会让人身子从心置外的缓缓灼热而亡,偏生是我自幼体寒,险险救下了我一命…… 不过自那之后,倒还真是觉着未曾有这般冷了!” 此事好月提起来时也当真是当做一件歪打正着的趣事来说。 奈何北冥夜却只觉着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心疼。 “你说你呀,倘若真是有什么剧毒的,可要如何是好?” 此事在好月心中是桩趣事,可在北冥夜心中却是无比的后怕。 回想起来,好月每陷入的一桩险境,哪桩不是将将要了生命的大事? 从背后环抱了好月,“今后可莫要做这些危险之事了!” 上回替她换衣衫时,还见得了她手臂上有一个十分大的伤疤。 疤痕过大,便算抹了最好的药,也难以将疤口全然去除,留下的印记证明了之前她所经历过事情足以触目惊心。 “我也不想嘛!”好月往他胸口靠了靠,“但我这命里犯冲,怎么办……” 说至此,她却又忽然想起了昨夜之事。 一转身,正面看着北冥夜,微微仰头,“你跟我老实交代,为何你会说苏绿国话?” 说的还是如此标准。 这不应当是一桩很让人惊讶的事么。 北冥夜敛眸同好月对视着,“年幼时倒是我娘教过我一些,我娘同我爹曾经去过的大江南北,也漂流过海外!” 漂流过海外呀。 这倒也不显得有多稀奇了。 好月点头,“听你这般说来,你娘同你爹,倒是十分恩爱!” “是了!”说起自家爹娘,北冥夜笑的也是一脸灿烂,“我爹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但最怂的便是惧怕我娘,我娘瞧着十分柔弱,但性子却同是个十分倔强的。 唔,这点,倒是同小月儿十分相像!” 好月眉头一挑,“所以,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同你娘的性子像?” 北冥夜闻言,伸手去点了点好月的鼻梁,“你这小丫头,心中可是想的什么呢,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同谁像,而你就是你,我喜欢的也是你!” “这情话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莫不是还跟人学过?” “需要学么?”北冥夜眉头一皱,“不都是从心而说的么?莫不是有何不对之处?” 当真是……怎的之前就没发现北冥夜有如此会哄人的一面呢? 她一抿嘴,将手拍在了北冥夜的手臂之上,“时间不早了,我得洗漱了,还不知晓今日的安排呢!” 既然这回住在了宫外,那倒也方便多了。 先去市面上瞧瞧这个国家的粮食情况之后,再探探这个国家的发展如何。 昨日可见得皇宫当中金碧辉煌,一片气派,可一路走去的街道上,却不见得有这般气派……这倒是要好生的瞧上一番了。 北冥夜显然也不会在正事之上同好月玩闹,唔了一声之后,便由着她去洗漱,他则出了房间去。 待洗漱完毕,好月穿戴好了衣衫之后,又掏出铜镜来仔细的瞧了一番脖子。 她还真怕北冥夜昨夜趁她醉了之后又在她脖子上了些什么痕迹。 待左右瞧上一番,并未有任何不妥之处后,这才算放心的走了出去。 第六百五十五章玉米 第六百五十五章:玉米 这是苏绿国今年来的第一场雪。 白色的雪花纷飞在天空之上,飘落下来时缓缓堆积了一片。 冷冽的天气让好月又多添了一件衣衫。 因着好月是外邦公主的缘故,所吃的便也稍微好了些……主食是玉米饼以及一些个咸菜以及肉类。 唔,玉米饼? 好月乍然见着玉米之时惊讶的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惹的许多人瞩目观看。 可她却是不管,只捧着手中的玉米饼了在原地跳了几跳,乐的如个孩子一般。 最后,在何靖等人纷纷观看着她时候,她只激动的回视着众人,再指着玉米饼道,“玉米……玉米……这真的是玉米饼!” 众人却是十分好奇。 纷纷瞧了一眼手中的玉米饼,又瞧了一眼好月。 这……有何好稀奇的么?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主食。 大南主吃稻谷高粱以及小部分地区的人种植小麦,而罗可蜜国人却是主吃小麦,以小麦来磨粉制面…… 小麦这东西,大南是有的,也分地区而种植,所以好月并不太过稀奇此物。 可如今见得好月这般兴奋,众人不禁又仔细的瞧了一眼手中的饼,再慢慢吃。 唔,还别说,细细品尝起来,还真是有股子独特的香味儿,很是好吃。 好月见着众人这等十分茫然的表情,便也知晓她此时同众人说这‘玉米’当真是对牛弹琴。 同他们说不得,她便干脆将店老板唤了来。 见着店老板,她自然是收敛起了方才的表情,只显得很是端庄。 在店老板朝她行礼过后,好月拿筷子夹着碗中的玉米饼,淡淡问道,“这是何物!” 店老板对好月笑得十分谄媚,对她的问题几乎是有问必答。 当下也不曾多做思虑,只道,“这东西在苏绿国称之为包谷,包谷的由来是它从地里采摘回来之时包裹了一层包衣,便干脆叫唤它为包谷。 包谷乃是咱们苏绿国的主食,不说咱们小老百姓吃这个,便是王宫当中的王上也是吃的此物,不知公主殿下可是吃的习惯!” “还不错!”好月一挑眉,仍旧是显得很淡然,“我此回从罗可蜜国而来,怎的方园国家之内并未见得有这东西,倒是在苏绿头回见呢!” “不算珍贵!”店老板笑回着,“苏绿国降雨的少,包谷往年种植之后收成有多,虽说能吃饱肚子,但吃多了之后也容易腻!许多老百姓也会拿一些来喂养牲口呢!” “这么回事!” 好月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昨日我在皇宫当中,吃的也是惯见得大鱼大肉,那苏绿国除了包谷之外,可还有旁的食物?” “这么……”店老板想了一想,“食物倒还是有的,不过这一时半会我也说不上来,不妨等哈尔将军来了,让将军同公主好生说说!” 嘿,这店老板倒是个十分谨慎的。 好月也不为难他,只招呼着他下去之后,又将眸光落在了众人身上。 这顿早饭好月是同北冥夜、小五、何靖、张落生四人一道吃的。 此时她瞧众人,众人瞧她。 好月咳了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玉米饼,“好了,咱们已经找到其中一种主食了,只需要找苏绿皇上要些个种子来,便可走了!” 北冥夜倒是不言语,可何靖却是愣了。 “这东西,可能在大南种活?” “那是自然,玉米是不挑地的!”好月笑着,“不论是南方北方,在大南均都可种植!咱们大南的衡州以山区为主,极少有可耕种稻谷的地儿,但这玉米就不一样了,在干旱的确都可种植! 不仅仅是可人吃,也可拿来喂养牲口,高产量的东西!” “玉米?”张落生没能忍住道,“这东西叫玉米?” 张落生等人虽在好月的教导之下会说一些个外语,但玉米与包谷都是一个陌生的词汇,他们听不懂。 好月闻言之后却是闪了闪眼眸。 其实这东西本来是称呼为包谷的,解释也如同店老板所解释的相差无几。 但自从传入中原之后,中原皇帝见其果肉饱满圆润,品像如同上好的玉一般,便将其称呼为了玉米。 在现代,玉米这个称呼早已经普遍,只有少数的老人还会称呼其为包谷。 当下,她嗯了一声,“我曾经在一本书上见过对其的称呼,听说这玉米乃为一个长体状,果肉是长在玉米球上的,一粒一粒的,有白有黄,果肉饱满犹如玉珠一般,便将其称呼为了玉米!” “既然如此……”张落生却仍旧是不解,“公主都还未曾兼见过形状,只瞧见了这个饼,又如何知晓这便是玉米呢?” 当真是话多。 好月心中微微一沉。 怪自己方才没能沉住气,还未曾吃便先跳跃起来了。 平日里倒见得张落生不是个爱多话的,怎的此时他却又‘针针见血’呢? 她深深瞧了一眼张落生,笑道,“我同张太医不同,张太医的心思全然放在了医书之上,而我这兴趣则稍稍广泛了些,除了医书之外,什么书都瞧瞧!” 这话倒是说的没有任何恶意,但听在了张落生的耳里,不禁多想了一分。 以为好月这是在转起弯儿来说他只会死读书……面上露出一抹羞红。 好月又笑一声,“不过这学的杂了些,倒也没多精……如何太医张太医才当真是叫人十分羡煞呢,才这个年级,便已能在太医院里占有一席之地,当真是后辈楷模!” “公主就莫要夸赞了!”何靖咬了一口手中的饼,咽下之后道,“公主的本事才当真是叫人望尘莫及,便算是我等男儿也不无法比拟!” 说着,他则又瞧了一眼北冥夜,又道了一声。 “之前我本还在想,公主容貌绝佳,本事高超,得要何等男子才能般配,如今瞧着北冥公子,倒当真是羡煞旁人的紧!” 耶?何靖这是在转移话题的同时,还顺带将北冥夜给一同夸赞了? 而北冥夜显然对何靖所说的这番话很是认同。 当下呵笑了一声,脸上灿烂之意无需言表。 第六百五十六章由她玩玩 第六百五十六章:由她玩玩 吃罢完了早饭之后,哈尔将军带着一队守卫而来。 但……他所带来的旨意,却不仅仅是让好月感到好奇,让所有人都很是惊讶。 好月作为外邦公主,苏绿国王却只下了旨意,让北冥夜独自一人去宫中觐见,以谈两国国事。 让北冥夜独自前去? 好月当真是不解。 她才是大南公主罢?要北冥夜前去是什么鬼?莫非这其中有诈? 她同哈尔将军问了两声,可是能一同去。 但是结果是否决的。 这不禁又让好月心中越发的不安。 北冥夜倒也是个有脾气的。 他去王宫当中可以,但好月必须得一同陪去,好月若是不一同陪着前去,那他便不去。 这人还耍起小性子来了? 哈尔将军只觉着很是怒气,“阁下,苏绿并非大南,容不得阁下不去!既然我国陛下已经下令,阁下若是不去,我等也只好动手了!” “贵国的礼仪就是如此?” 北冥夜眼眸一冷,丝毫不将哈尔将军放在眼里,只十分宠溺的替好月理了理衣襟,“当真是见识到了!” “苏绿礼仪如何无需阁下多言!”哈尔将军将二人的动作看在了眼中,面上却露出得了几分不耐烦来,“我国陛下的命令便是天命,阁下若是不遵从,便算是大南驸马也莫怪咱们不讲礼数了!” “礼数?”北冥夜眉头一挑,看向了哈尔将军,“什么叫礼数?莫非将军此时这就是礼数? 今日我也将话说的很是明确,如若不让我夫人随着一道去,我便不去!” “倒是夫妻情深!”哈尔将军眼眸深了一深,“既然阁下不将我国陛下的话放入眼中,那也就莫怪我动粗了!” “动粗?” 听着这二字,好月却是不悦,“大南公主乃是我,我夫君不过是一个驸马罢了,有何事非要我夫君前去?” “这乃是苏绿国,并非中原!”哈尔将军江扫了一眼好月,眸光满是轻蔑,“苏绿国有令,女子不可参与任何政事,便算是公主……也不可。 公主殿下若是不喜我苏绿国律法,不如尽早离去!” 嘿,这生硬的态度。 好月当即也起了脾气。 “离去便离去!”她直接一怒,道,“我大南是个讲究礼仪的国家,既然两国之间无意交好,走便走!” 说罢,她直接一挥手,朝着好月道,“小五,收拾东西!” 小五无言,不动生色的站了起来。 当他要越过哈尔将军身边之时,却见得对方长臂一伸,挡住了小五的去路。 好月眼眸当下深了许多,浑身冷意散发,犹如是新雪一般,带着浓浓的冷意。 “怎么?莫非哈尔将军这还要挡住我等去路不成?” “公主殿下!”哈尔将军语气冷冽,“莫不是公主殿下将我苏绿当成了中原,是公主殿下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之地?” “哟?”好月冷笑,“哈尔将军这倒是要强行扣人了可是?” “公主殿下是个聪明人!如今人在我苏绿国领土之上,并非是在中原之地……公主您想作甚,也容不得公主的意思去!”哈尔将军直视好月视线,“所在乙方,便得遵从那方的规矩,公主殿下乃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苏绿国又怎敢如此冒犯呢! 还望公主想得明白些,看看自己的处境!莫让两国交好之间存在隔阂!” “我若是……我今儿个就是不给将军面子呢!” “既然如此,那就也莫要怪在咱们苏绿不是个好欺负的国家了!” “难不成我大南就好欺负了?”好月眼神居然一冷,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之下,只见得她忽然一脚踩在了木凳之上。 随即又是一个旋身,身子凌空而起。 凌厉的招式直踢在对方的胸口。 哈尔将军显然未曾料到好月会来如此一招,在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之后,却仍旧是未曾躲过。 明明是如此瘦弱的小丫头,那力道之大却让哈尔将军直往后退了几步。 随即,他拍了拍胸口,朝好月忽然笑的一脸嗜血。 小五见此,本想拿剑上前,却见得北冥夜笑呵呵道,“由她玩玩!” 好月的性子北冥夜如何不懂? 既然她出手了,那便说明她想亲自教训教训这个什么狗屁哈尔将军! 不着急。 若是好月打不过,他们再出手也无妨,如今恰好倒给她玩玩。 小五闻言,那本是要去拿剑的手,在空中愣了愣。 好月一脚踢在了哈尔将军的胸膛之上,他自然是不服,只觉着这外邦公主当真是好生不识趣,既然想要寻死,那就莫要怪他给些教训。 如此一想,冷哼一声,拳头紧握之时还发出了咔咔声响。 随即,他脚往前走上一步,那拳头直朝好月而去。 拳风带起来了旁边人的长发。 好月只眼眸一冷,在拳头朝她袭来之时闪身躲过。 而后,反倒是直接伸手以守为攻的去掐他的穴道。 比灵活度,哈尔并不一定能比得上好月。 比力道,好月却是绝技比不上哈尔将军的。 于是……好月近身攻击想要赢,其一的靠速度,其二得靠手法,务必朝朝要比准确。 在这个年代的海外国家,对于穴道并没有多大的概念,所谓的勇猛也只是借助着一身的蛮力。 好月在近身攻击之上占足了好处。 在哈尔每一招袭来之时,她不仅之时灵活闪过,反而用力的掐住了他的穴位,让他疼痛难忍。 最后,好月一个旋身,一脚踢在了哈尔面门…… 那一脚并未有任何的留情,在她收回脚之后,便见得他的鼻血开始流淌。 好月拍了拍袍摆,朝她笑得一脸冷意,“如将军这身手,连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都拦不住,又如何来拦住我等?” 哈尔显然也未曾料到好月伸手会是如此,在副将递来手帕让其止血之后,则又一脸深意的看像了好月。 好月不仅不躲避他的视线,反而迎着他的眸光,丝毫不惧。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不知那副将在他耳边耳语了什么,便又忽然见得他改变了语气。 “既然如此,就劳烦公主殿下同驸马大人一道去宫中觐见我国陛下罢!” 第六百五十七章来者不善 第六百五十七章:来者不善 这话,说的竟是如此勉强。 好月轻轻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怎么?我堂堂中原公主竟是如此随便之人?是贵国想请便请,不想请便不请之人?既然已见得了贵国礼数如此,还要见陛下作甚?” 说着,她则又用大南官言唤了一声,“小五,同我收拾东西咱们走!” “是!” 小五挑眉看了一眼哈尔将军,朝其略带几分挑衅的神情,再越过了他的身侧。 哈尔将军此时也摸不清楚这行人的本事如何,可见得一个弱不禁风小丫头都能让他毫无还手之力,便也不敢再多过的轻蔑。 再加之方才副将在他耳旁说的话。 他这人倒也是个能屈能伸之人,当下朝着好月低头行礼认错,“是我冒犯,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莫多计较,随我一同去见我国陛下!” “大人有大量……”好月冷嘲,“我中原人虽比不得贵国身形大,但这肚子里却能撑下大船,贵国瞧着倒是壮实,可这心眼怎的却是如此小!” 这番冷嘲热讽的话听在了哈尔耳中,却又不知要如何反驳。 毕竟在礼数上来说,他方才所作出之事的确不符合礼仪。 本也想冷嘲回去,但当他瞧见旁边副将朝他正使着眼色,便也只好将话憋了回去。 依旧做着方才那副做小的表,“还请公主殿下与驸马走一趟!” 好月一挑眉,看向北冥夜,显然在询问他的意思。 北冥夜桃花眸中含着笑意,“小月儿想去凑凑那个热闹便去,不想去便不去,这小小苏绿国,莫非还能束缚你我不成?” 话虽然如此说,但好月见识到了方才哈尔将军的野蛮,心中也不免有了几分考虑。 可这个国家既然已经有了玉米这个东西,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想弄一些回去的,否则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这定然不行。 但苏绿国王瞧着也没有罗可蜜国王那番好说话,更是没有那番好相处。 好月想了想,觉着去一趟也未尝不可……她倒是真想知晓苏绿国王为何非要北冥夜去一趟。 便以大南官话同何靖笑说道,“我们去一趟瞧瞧,你等会子跟小五说一声,让他去拿点金子,找一些个农户人家买些玉米运到大船上去,然后其余的,则等着咱们消息!” 玉米这东西,好月无聊时候同小五画过,小五也是识得的。 再加之她又是带着笑意吩咐的,苏绿国人又听不懂大南方言,也不知晓她所说的是什么。 何靖也约莫着此回不比之前,从哈尔将军的态度之上便可隐约见得来者不善。 当下只十分恭敬的应了一声嗯后,再道,“公主万事小心!” “不过是去一趟王宫罢了,你们这一个二个则的还如此严肃起来了?”北冥夜却是想笑,伸手十分自然的揽过了好月的腰肢,“有我在,哪儿会舍得让你受委屈……既然那什么陛下想要见我么,我倒也是想瞧瞧,有什么非见我的理由不可!” 说罢完此话之后,他又笑着同哈尔将军挑眉说了一声带路,随即便揽着好月一道出了官驿当中。 在马车之上,二人对立而坐,而好月的神思却一直陷入了沉思当中,直到北冥夜长臂一伸,又将她揽入了怀中之后,这才打破了这份沉寂。 “多日不见,我家小月儿的本事倒是见长了,竟然让一国将军都拿你毫无办法!” “这些时日来,本便同小五研究了许多的招数!”好月抿唇唔了一声,“上回在船上倒也的确算是个意外,毕竟他们突然袭击不说,还敌众我寡的…… 不过我现在想的是,苏绿国王的为人如何!” 北冥夜真在玩着她的头发,拿着她的发尾在手指上打了一个圈圈,语气显得十分漫不经心。 “依照小月儿的看法,那这苏绿国王为人到底如何?” “也不敢多下定论罢,但这国王定然不是一个什么好相处的主……先说他为人瞧着便有几分……唔,他的眸子里透露着精光,且笑起来时也让人莫名觉着带了几分危险。 后宫当中嫔妃众多,子嗣众多,这说明他定然是一个喜好美色之人……除此之外,显然还十分瞧不起女子!” 瞧不起女子这一条,不仅仅是苏绿国,许多国家都是如此。 好月倒也并未在这条上多做考虑,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我还是觉着这并非是个明君的模样,自己住的是金碧辉煌的王宫,而这城中百姓却是萧条景象。 我见过的国主目前为止统共不过三个,最为了解的莫过于蔺希,蔺希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做一个明君,自从锦州回来之后,吃穿用度也是能省则省,不仅仅平日里在用度上节省了许多,更是主张后宫之内也以简素为主。 其次是罗可蜜国国主艾伯特陛下,罗可蜜国王宫的确如同城堡一般,但不仅仅是王宫,便是整个罗可蜜国城内都瞧着十分富庶! 偏生是这苏绿国,民间瞧着如此一片萧条,而皇宫当中却是一片金碧辉煌!” 说至此,她又轻声叹息了两声,“倘若我作为一个国主,最想做的约莫就是想让这天下天平,百姓安居乐业,我所管辖之地能富甲一方,带动经济,让天下百姓一个天平的年代……恰是这样,才能更显得一国国主英明!” 估摸着恰是蔺希有这等想法,好月才会如此毫无条件的站在他的身后罢。 而她之所以对苏绿国王的评论不理想,便是他只注重着王宫的金碧辉煌,却是未曾想过子民的生活。 且不说旁的,只从那官驿当中便可瞧的出来,这国家经济并不富庶。 所有的好东西,都约莫去了王宫当中。 北冥夜听完,也不国事清浅一笑。 “小月儿对大南皇上,道是很偏袒!” 怎的从这话中听出了一股子陈年的老酸味出来? 好月眉头一挑,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北冥夜,“所以呢,你同我说这些话的意味是什么!” 明知故问。 北冥夜轻轻点了点好月的小鼻子,“不过说说罢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炖了大补汤 第六百五十八章:炖了大补汤 “哎!”好月到底是轻叹了一声气,十分认真的看着北冥夜,“蔺希于我而言,不过是兄长一般的存在罢了,且这中间或许还夹杂着一些利益! 若说我们之间有‘私情’,那也仅仅是我同他之间,摆在明面上的那一层义兄义妹之情! 若说公事,便是他在背后的经济里,还需要我的用处……旁事,哪儿还有旁事呢?” 见得好月表情似乎当真了,北冥夜抬手揉了揉她的脸,“好了好了,我只晓得,你若介意,今后定不说此事了!” “我自然是介意的!”好月道,“你总如此说,我又如何会不介意?” “我错了,我错了!”北冥夜笑的不行,又将好月揽入了怀中,以下巴蹭了蹭她的肩膀,“小月儿生气的模样当真是可爱的紧!” 这人…… 好月只赏赐给了他一个白眼之后,再不多理会他。 马车一摇一晃的带着二人入了王宫当中。 但一入宫内,便有仆人前来招待好月去了所谓的‘女子阁’,而北冥夜,则被人带走去面见了国王。 听这仆从说,外邦女子自然是由王后接待,不可同苏绿国王谈及多过多的国事,否则便是坏了苏绿国的规矩。 这倒还真是稀奇了。 还有这等律法? 女子不能参与政事,好月勉强能够理解,毕竟大南也有这等法律。 可她作为一个带着文书出海的公主,苏绿国王却是如此的给面子,这莫不是在明摆着的要给大南下面子么? 是当真瞧不起大南皇室,还是瞧不起好月? 而好月尤为想不透的便是,为何那苏绿国王要如此执着的只见北冥夜一人? 但她如今已经入了这王宫当中,一切也只能等着他们安排。 北冥夜被带去见了苏绿国王,而好月则在守卫的带领下去了后宫当中参见王后。 王后年岁瞧着三十上下。 因苏绿国极少降雨,肤色偏黑,皮肤的较为干燥,乍然一看之下,倒是颇为显得年岁有些大。 容貌生的也不过绝美,但身子骨架大,该有的东西全部都有,是一具丰腴的好身材。 来到苏绿之后,好月算是明白了。 这个国家是典型的以胖为美,不同于中原女子,总想着要自己身材如何苗条一些,腰细如柳一般。 而苏绿国,只觉着身材丰腴的女人才是最美的……根本就无法来欣赏好月的容貌。 当好月见着王后,同其行礼之后,只见得对方正朝她笑的一脸灿烂。 “这都将要正午了,可是不知道公主殿下用过午饭了不曾!” “不曾!”好月回答很是利落。 王后便又笑道,“那也恰好,正午我让厨子炖了大补汤,公主殿下身子瘦弱的,随我一道吃一些,补补身子!” 好月不曾拒绝,只朝其一笑,笑的十分清浅。 王后本身也是个见不得人好的,可当瞧着好月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越发觉着漂亮,心情不禁也好上了许多。 好月不主动找话题,她便十分热情的拉着她一道谈天说地,说南说北。 直到午时已至,午饭被端上桌来之时,好月的心才一点又一点的慢慢沉了下来。 王后非要留着她用午饭,好月自是无法拒绝。 午饭所吃的东西均是些个大鱼大肉。 苏绿国吃饭不比大南也不比罗可蜜。 大南吃饭是用筷子,罗可蜜吃饭是用勺子,可苏绿国吃饭,却是用手抓的。 嗯!是用手抓没错。 满桌的鱼肉鸡鸭,在上桌之后,王后便十分热情的给好月‘抓’了一些入碗里,再笑说道,“这肉呀,可是好吃的,公主殿下尝尝,想必您一吃便会爱上的!” 好月瞧着碗中的鸡肉,当真是笑的十分尴尬。 昨夜苏绿国王宴请他们之事,虽说没有筷子等东西,但好歹都是肉,要吃起来……撕一片便好了。 再加之她也未曾动过那些东西,光顾着喝酒去了,便未曾对此太过在意。 其次早上……好月起的稍微暗了些……想来在她之前,何靖等人已是摆好了筷子了。 如今还当真是十分的尴尬…… 不是她穷讲究……只是那王后方才似乎没洗手罢? 王后见得好月一直瞧着碗中的肉不曾动手,那本是在东西的手也顿了顿。 停止了动作,一脸好奇的看向好月,“可是不合口味?公主殿下怎的不吃?” “没有!”好月一笑,缓缓伸手去拿了碗中的肉,无比优雅的小口吃了起来。 这倒并非是因好月装优雅,实在她得鼓起腮帮子才能吃下,否则……这胃口实在难以提起。 相比起好月的细嚼慢咽,王后显然要狂野多了。 身为中原人的好月,无法欣赏王后那十分粗鲁吃东西的美感。 而做为苏绿国人,王后同样无法欣赏好月这细嚼慢咽瞧着十分斯文的美。 好月鼓着腮帮子将手中的鸡肉吃下,奈何那王后见得她不动手,则又亲自抓了一把肉放在了她面前的碗里。 “多吃些,吃得身子强壮一些,你男人才会喜欢!” 噗……好月一口老血险些要喷出来。 可是瞧着碗中的肉,着实没了任何的食欲。 方才……王后是拿着她这双手一边吃又边吸吮过的罢? 唔,那手上还带着汤汤水水,瞧着便是十分的油腻。 她到底是没再动,只笑着道,“我早间在驿站了吃过了包谷饼,那味道却是还不错的!” “包谷饼?” 一听着这三字,王后显得愣住了,随即又大笑了起来。 “公主殿下吃那个作甚?公主殿下乃是皇室中人,身份自然十分可贵,可那包谷饼却是贱民食用的东西,公主殿下如何吃得?” “贱民?”听着这两字,好月眉头簇了起来,显然很是不欢喜这两字。 王后却并不在意,只会道,“可不是么,包谷这东西在苏绿国,可是下等人才吃的东西,人吃不完给牲口吃……皇室中人哪儿能吃这东西?” 好月顿住了。 王后却又簇眉头想了想,“定然是驿站的掌柜不识得规矩,我同公主殿下谈得来,等晚些时候就去同陛下说说,那驿站掌柜竟然如此不将公主殿下放在眼中,实在该罚!” 第六百五十九章驸马有什么出息 第六百五十九章:驸马有什么出息 “不不不……”好月连是摆手,“这不关驿站老板之事,是我等见着稀奇,便讨要了一些吃!” “是这样!”王后点了点头,吸吮了手上的汤汁,随后又道,“公主殿下贵为皇室之人,所食用的自然也该是一些个山珍海味,可不得吃这写个贱民吃的东西,拉低了自己身份! 自今日起,定然得叫驿站掌柜给公主殿下准备大鱼大肉,否则只恐公主殿下觉着我国不懂得规矩呢!” 什么叫规矩。 好月连笑意都显得很是虚晃。 所谓的皇室中人,一口称呼百姓为贱民,这就是规矩了么? 这个苏绿国……给她的感觉……当着是糟糕透了。 好月不欲在吃碗中的东西,而王后见得,却又用碗给她盛了一大碗汤,一脸兴奋道,“这汤可是个好东西,只要公主殿下日日喝,过不得一段时日,定然会让公主殿下‘漂亮’起来!” 那汤黑乎乎的,也不知晓是个什么东西。 王后将汤递她面前之时,则又一脸期待的瞧着她,“喝罢喝罢喝罢!” 这东西……怎能喝? 好月当真是满头的黑线。 撇了一眼碗中的汤,又瞧了一眼王后……当真是叫她难以下嘴。 笑了笑,“既然是好东西,王后您多喝些,中原人喝不惯这些!” “公主殿下尝尝嘛!”显然,王后却明显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嘴嘟了一些,“在苏绿国,这可是女子求都难以求来的补汤,我这是为公主殿下做的,不吃便是不给面子了!” 哪儿能啊? 如今她人都在人家的地盘上,哪儿敢不给人家面子? 可是这黑乎乎不知道叫什么的汤,她又如何喝得下? 便在她盯着汤碗一脸纠结之时,忽然听得了外头传来喧闹声。 好月只需一听便听着了北冥夜在外头唤她。 如释重负。 好月当下站起了身来,一脸歉意的朝王后行了礼,“我夫君如今在外头唤我,多谢王后招待,感激不尽!” 话落,也不管王后如何再说,她一旋身便朝着外头走了去。 从王后宫殿出来之后,她则见到了一脸黑意的北冥夜正站在了宫殿之前,他的身旁围绕了许多的守卫,且那些个守卫手中的武器正全然在对着他。 这是……什么情况? 好月那跨出去的步子顿了一顿,显然摸不透现在的情况是什么。 而北冥夜却是上千了两步,牵起了好月的手,直接忽视了那些个守卫,面无表情道,“咱们走!” 这表情…… 好月盯着北冥夜瞧了一眼,发现他唇瓣紧抿,面色沉黑,显然是一脸将要生气的模样。 这是何人惹他了不成? 可此时也不知多问之时,她嗯了一声,紧跟着北冥夜的步伐一直往王宫大门走去。 但不能走得几步远,便见得苏绿国王带着一队守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这情况……莫非是要兵戎相见了? 二人之间到底谈论了什么,让事情到了这步的发展。 好月心中很是困惑,但也知晓此时并非是问询之时,只随着北冥夜停顿下了步子,静静的看着对面的苏绿国王。 苏绿今日乃是第一场雪,可这雪从凌晨至今还不曾停止。 漫天雪花当中,早已白了屋顶于这人间。 苏绿国王身着了一袭狐裘大衣,双手插在了袖筒当中,那双泛着精光的眸子正盯着北冥夜看着。 微微吐出了一口气,泛着浓浓白雾。 而北冥夜,再见着苏绿国王之时,一张脸更是黑了几分,一看便知晓他是在隐忍着自己的怒气。 这是苏绿国王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让向来桀骜不羁的北冥夜如此的失控? 且攥着好月的手,也越发的紧了些。 他的手带着淡淡凉意。 好月回握住了他,站在了他的身侧,一同直视着苏绿国王。 未曾有一人开口说话。 纷飞了白雪落在了好月的头上,连着睫毛也沾染了一些。 最后,由着苏绿国王开了口……他这开口,是同好月说的。 “公主殿下,只要你同意此事,这苏绿国所有的东西,仍公主殿下拿取!” 什么?同意什么? 好月一脸懵的看向了北冥夜。 而北冥夜却是难得的出现了怒不可皆的模样,咬牙怒道,“闭嘴!此事你若是胆敢再提,别说是你,便是你这苏绿国,爷都定然不轻饶!” 这话听着不似玩笑。 好月当真是懵了,完全听不懂他们这是在说什么。 随后又听得苏绿国王道,“当一个小小的驸马有什么出息?不妨来我苏绿国,寡人可给你所想要的一切,金银珠宝,美女环绕,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我便都能给你!” 唷,这话可既吹的大了。 “驸马怎么了?”好月挑眉,很是不屑的看着苏绿国王,“陛下想要挖我的驸马爷,也得同我说一声罢,这般做又是为何!” “公主殿下!”苏绿国王道,“我相信公主殿下定然是个聪明人,只要你肯忍痛割爱,让出驸马给寡人,这苏绿天下所能有的东西,公主所要什么,寡人便允你什么!” 北冥夜闻言,怒气更甚,一句闭嘴想要脱口而出,却只见得好月挽起了他的手臂,在这一片漫天的雪花里,女子笑意盈盈,却冰凉的毫无任何温度。 “我想要什么都给我?陛下莫不是在说大话罢!” “哼!”苏绿国王显然不屑,“寡人乃堂堂一国之主,如何会说大话?只要公主能提得出来,是寡人所有的,都可给予公主殿下!” “既然这样,那也行呀!”好月笑的一脸灿烂。 而她这话一落,北冥夜显然簇起了眉头,不知晓她想要作甚。 好月却只是越发笑的冷,“驸马乃是我心头之宝,陛下若是想要拿来换,不然拿你这王位换,如何?” “放肆!” 几乎在这话落下的一瞬间,便听得哈尔将军爆喝的声音响起,“陛下将公主当做贵客,公主殿下却是如此不是的礼数,竟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话来!” “贵国就讲礼数么?”好月的笑意冷了下来,冷冷盯着她跟前的众人,“明着来抢我的人,这是完全不考虑我的面儿了!” 第六百六十章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 第六百六十章: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 哈尔将军本还是要说什么,只见得苏绿国王长眉一挑,制止了他所要所的话。 随后,如同无事人一般,瞧着好月又道,“除去这王位之外,天下东西,任公主挑选!” “美得你!” 当真是够不要脸的,好月脸上露出一脸鄙夷之色,“在我心中,我家夫君岂是区区一个王位可能比拟得上的?而陛下口口声声说天下东西任我挑选,怎的牵连到了利益就舍不得了?” 说罢,她也当真是懒得同苏绿国王浪费口舌,牵着北冥夜就要走。 才踏出不过一步,一支长枪飞来,挡在了好月脖子上。 北冥夜如何能忍得? 只见其速度如鬼魅一般,一脚踢在了那执着长枪的人胸口,冷冷道,“凭你也敢拿剑来指她?” 忽然的一幕,使得苏绿守卫连连拿着手中的兵器指向了北冥夜。 只要等苏绿国王一声令吓,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将二人刺成一个刺猬一般。 当真是兵戎相见。 好月却没有半分的慌意,反倒是冷笑一声,“怎么,陛下这是要动粗了?” 苏绿国王吸了口气,将手从袖子里抽了出来,“寡人也希望同公主和平共处,但这是在苏绿国,寡人也不希望有损两国交好,不过……这都要看公主殿下如何选择了!” “按陛下这么说,还当真是要我夫君要定了?”好月冷笑,“可偏生就是不同意,怎么着?难不成还要将我扣押在苏绿国?将大南公主处死? 嘿,若是遇上别人了,兴许还当真是个胆小的,可我今儿个便将话放在这里,你只要敢动一下试试,当我中原人是如此好欺负的?便算大南不派兵将苏绿夷为平地,想必停靠在周边的船只上的人,也绝不会让苏绿好过!” 山高皇帝远。 中原距离此处十万八千里,且还需要漂洋过海,不论兵力如何,又岂会让苏绿惧怕? 他们便算是一个小国,但也不怕那海外之人。 苏绿国王笑了,笑好月想法太过单纯,“我泱泱苏绿,岂会怕你那几百人马?总之……今日驸马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若是公主不答应,寡人便也只好用自己的法子了!” “莫非这苏绿国是一个强盗国?”好月冷冷看他,“这人,我是定然不会给的,陛下既然想要试试我大南的厉害,那如何好让陛下失望呢!” 她怕什么?她有北冥夜!她有小五!她有那四百多的将士以及北冥夜所带来的随从。 那些个随从乃是个顶个的高手。 便算真个苏绿国都与他们为敌又如何,起码她也不会让苏绿国好过。 北冥夜不是一个爱动怒之人,从他那阴沉的脸色当中可约莫知晓苏绿国王此回怕是说了什么不可触及的话。 苏绿国王笑了笑,“公主殿下莫逼寡人,寡人处事向来果决,可莫要为了嘴上的便宜吃了亏!” 北冥夜闻言,不怒反笑,“莫说大南不将一个小小的苏绿放在眼里,便是我无欢岛也无需将苏绿放在眼中,陛下还是要识趣一些的好,免得自己吃了亏!” 这是…… 苏绿国王对北冥夜的不客气一点也不介意,反倒是轻叹了一声,“只要你肯留在苏绿国,留在我的身边,你要什么我都可给你!” “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北冥夜狠狠看他,“当爷是什么?你如今还能站在我的对面同我说话,以算是我对你的仁慈!胆敢挡我者!杀之!” 留在他身边? 龌龊的心思? 好月眼眸一闪,约莫知晓了北冥夜所说的是什么了。 倘若真如她所想那般,别说北冥夜暴怒如此,便是好月的眼眸也更是深了一些。 北冥夜在说罢完这话之后,便直接拉住了好月的手,一步一步的踩踏在雪地上,要往王宫门口走去。 事情已经闹到如此,倘若就此放了这二人走,今后他这王上的面子要往哪儿搁放呢? 到底,苏绿彋只叹了一声,吩咐身旁额哈尔将军,“去罢!” 哈尔将军最是懂得苏绿国王之意,当下行礼之后,只见得他掏出了长剑,对着北冥夜就要刺去。 与此同时,众守卫也握着手中的武器对二人围攻了起来。 对这突发的一幕,北冥夜仅是冷笑了一声,“不自量力!” 随即,在哈尔将军执剑刺来之时,北冥夜不过是微微一个侧身便躲了开去,而后一个松开好月的手,一个漂亮的翻转,一脚踢在了哈尔将军面门上。 紧接着,又一脚踢在了他的手腕上。 哐当一声,手中剑掉落。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招罢了,便见得他们苏绿的大将军竟然在大南驸马的攻击之下毫无反手之余。 那般鬼魅的速度以及让人仰叹的身手,当真是让众人张大了嘴,立在了当场。 绕是好月,也不禁愣了愣。 说实话,她知晓北冥夜身手定然不错,但也从未见得北冥夜出过手,这乍然一瞧之下,的确让她很是叹息。 今日早间她是同哈尔将军交手过的,她之所以能取胜,全然是靠的自己的长处……且便算如此,也还很是吃力。 而北冥夜,从正面与其交锋,不过是短短的一招,便让强壮的对手毫无反击之力。 这等身手,她当着也很是赞叹。 这北冥夜的身手到底有多好?待出了这王宫,定要他来教自己几招才可。 不过当下……却见得情况显然很是不妙。 那些个守卫纷纷兵器朝二人袭来…… 北冥夜生怕好月会伤着,迅速到了她的身边,揽起她的腰肢。 随即只见得他一手揽着好月,一手抢夺了一把长刃,就如此的……带着她扫荡了一面围剿起来的守卫。 不过是短短的几招,便见得那些个守卫毫无招架之力。 北冥夜回声,朝苏绿国王笑的十分傲气,“当真是无用!” 说罢,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约莫竹筒一般的东西,当着苏绿国王的面打开。 只听得‘唆……嘭’的一声,大白天的天空之下开出了一朵绚烂的花儿。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发信号? 第六百六十一章便宜他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便宜他了 仿似为了验证好月的想法一般,北冥夜朝苏绿国王笑的厉害,“要么你现在安然放爷离去,要么等着爷的人前来,将你这苏绿国夷为平地!” 苏绿国王见识到了北冥夜的身手,又听得他说了这些话,心中对他的确产生了几分恐惧。 到底一个是大南公主,一个是公主的夫君,这二人赶携漂流在这片岛屿之上,必然证明着二人定然是有几分的本事的。 他那脸色越来越沉黑了许多,就如此的瞧着北冥夜。 瞧了许久许久,开口说出口的话也没了方才的硬气,明显软下了许多,“寡人乃是这苏绿的主宰者,你若是留下来,寡人赋予你比王后更高的权利!” “去你二大爷的权利!”好月却是听不下去了,“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何等模样,竟赶生出这等心思来,果然是不要脸,将苏绿的脸都丢到海外去了!” 好月当真是无法同苏绿国王这等不要脸的聊下去,只冷冷的瞧了一眼那些个不敢上的守卫,而后再看向北冥夜。 北冥夜约莫知晓他的意思,嗜血般的朝着苏绿国王一笑,随即便带着好月一步一步往王宫门口走了去。 这一回,也不知晓是因苏绿国王对北冥夜方才的忌惮了还是如何,他到底是没继续发号施令让守卫们继续上,只闭上了眼眸,任由二人走远。 待出了王宫大门,好月只觉得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雪仍旧在下着,好月牵起了北冥夜的手,“听说在雪地里走着,走着走着,就能一起走至白头了!” 北冥夜当下闻言还不曾反应过来,可继续想了一想,便也知晓了她意思的。 只笑了笑,“我家小月儿果然最能调节心情,不过……你的手上为何油乎乎的?” 呀? 好月低头,收回自己的手瞧了瞧,一脸的尴尬,“苏绿王后非要留着我一同吃饭,我倒是出来的急忙,忘记擦手了!” 只能说,当时她的姿态只能以‘落荒而逃’来形容,哪儿还想着要先将手给擦了个干净? 北冥夜倒是觉着好月这模样还显得有几分可爱。 停下步子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仔细的擦拭着她的手,便是指甲缝里都给擦了个干干净净。 男子认真的模样,在这一片漫天的雪花映衬之下,只觉着如何都瞧不够。 待擦拭干净了,北冥夜抬眸,却见得小丫头的睫毛上沾染了一片雪色。 小脸冻得通红的她更是显得了几分女儿家的字条,也同好月一般,当真都是如何都瞧不够。 但此时二人是在这大街之上,才出王宫,也并不适合在这个关节眼上卿卿我我。 北冥夜拉了她的手,又带着她往驿站方向走去,路中问道,“你不好奇苏绿国王同我说了什么?” 好奇啊。 就算能猜到一些,可她也是好奇的。 可脸上却以及装的很是平淡,“能让你如此生气的,定然是触动了你的底线!” “是了!”北冥夜并不打算瞒她,“一个堂堂国王,竟然敢开口让我做他想好,能说出这等话来,当真是该如何恶心?” 纵管好月猜测到此事,可这话从北冥夜口中说出来,她对那苏绿国王莫名的又是无比讨厌。 “当真是便宜他了,就该让他知晓知晓咱们的厉害,还当真以为他一个小小的苏绿国王能只手遮天呢?” 北冥夜伸手摸了摸好月的头,掸落了她发丝上面的几许雪花。 “咱们今日就走罢,离开这个国家!” 好月明白。 苏绿国王如今是放过了他们,任由他们二人出宫,但他们还在苏绿的地盘上,难免他不会使什么幺蛾子。 打一场硬仗倒是不怕,也不怕他背后里阴人,但怕就怕在他们这边会有人出任何意外。 上一次在海上经过海盗一劫,死了大南七个侍卫,好月因此而心中不快了整整两月有余。 若是此回同苏绿迎战,只怕死的也将会是更多的人。 这是好月所不希望瞧见的。 既然是好月不希望瞧见的,那他北冥夜便也该替好月做考虑。 二人踩在雪地里,一步一步朝着官驿走去。 小五等人早已等在了驿站当中,见得北冥夜与好月,立时便迎了出来。 “我今日听见了公子发放信号,本想去王宫当中瞧看一番,但一直忙于手中之事,可否是公子有何危险?” 这是好月听得小五第一次说出这番关心人来的话来。 果然,她同‘他家公子’,还是有些差距的。 就没见他如此关心过自己,每次便算是关心都如同一个闷葫芦一般,只要见得她安然无恙,定然不会说二话。 北冥夜倒也不曾多有介意,只唔了一声,“你手中要操办的东西,可都是操办好了?” 所谓要操办的东西,便是好月所交代的,买玉米之事。 小五闻言,那清冷的眸子扫向了好月,点了点头,“不止如此,我瞧着那农家还有别的种子,便花了高价买了一些,当地人叫那东西为……番薯!” “番薯?” 好月闻言,直在原地跳了一起,“你确定那东西是番薯?你且告诉我是长的什么模样?有多大?” 她笑起来时,仿似所有的阴霾都随之一扫而空。 小五最喜欢她那高兴的模样,便是对着其说话都显得轻快了几分。 在手中做了一个比划。 “大概有这么大,这么长,外皮有奶黄色、红色、白色!” 这可不就是番薯了? 好月当真是兴奋无比,“东西呢?你可是运到了船上?” 她曾经因为无聊给小五画过玉米长什么模样,却是从来未曾画过番薯与马铃薯的,她只觉着当下所有的事情都不不叫事。 只要寻得了这两样东西,她便算此时回国,那也是有脸面去见皇上了。 “是了,我同何太医买好之后,便又给了农夫一些银钱,让他帮着送出城去!” 他们乃是中原人,扛着这东西出门定会被人误会。 但是苏绿本地人不一样,便算运着这几大袋的玉米与番薯出了大门,也定是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小五办事果然不错。 第六百六十二章研究生孩子 第六百六十二章:研究生孩子 好月此时已是迫不及待的想去瞧瞧这些东西如何,当下便同小五又道了一声,“咱们收拾收拾东西,现在就走罢!” 小五点头,“东西早便收拾好了,你早间吩咐我时,我便做了!” 果然是个得力的助手啊! 好月此时当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苏绿这一片领土上多待,多待一刻便心中不舒畅一刻。 苏绿国王如此儿恶心,恶心的男女通吃。 竟还想打北冥夜的心思,当真是让她觉着那人垃圾的不行。 当下只吩咐了小五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拿了之后,便又喊了两辆马车,一行人当下离开了驿站。 马车在路上行驶的引得了许多的百姓抬头观看,而在出了城门之后,好月那紧绷的心思也舒缓了一些。 至少他们如今已出了城门,在这城外,苏绿国王若想再与他们为敌,也是难事了。 她瞧着同她一起坐马车的北冥夜,“今儿个你放的是信号弹?” 北冥夜点头承认,“信号弹!” “咿,那为何你发放了信号这许久,也不曾见得有人来支援?” 北冥夜轻笑道,“这又非在中原,便算是信号弹一发出去,我的人也城外的大船上,又如何能听得着了?这东西毕竟不是万能的,也传播不了这远!当下放了也不过拿出来震慑震慑苏绿国王罢了!” “原来如此!”好月了然的点了点头,“那这么说,若是在中原,你这个信号弹一放,便会有许多人前来支援了?” “无欢岛的生意遍布全中原!”北冥夜依旧笑着解释,“不论是大夏、大南或者大周也好,只要有人的地方,必然又我无欢岛上的弟兄,人越多,便越有能人!” 好月听得却不免细思极恐,“照你这般说,这三国之间,只要是你愿意,想夺取也并非难事?” “我要这天下有何用?” 估摸是知晓了好月的心思,北冥夜毫不客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子,“这天下与我而言也不过是一个累赘罢了,无欢岛尚且打理不来,如何还会去管辖天下之事? 再且说了,无欢岛的生意之所以遍布了中原,其实也不过是自保罢了。 无欢岛上宝物甚多,中原国家对此本就垂涎许久,倘若我无欢岛的手不伸长一些,消息不灵通一些,只恐一个不甚,便会被三国吞亡!” 北冥夜说的这些也很是有道理。 好月舔舔唇瓣,“如果所有的海盗都如你们一般,倒也不觉得有多凶神恶煞,我曾经在书上见过无数次,都道这些个海盗乃是凶神恶煞之辈,心狠手辣,毫不讲究任何情分!” 但显然……她所接触到的这个海盗,却是个有情有义,面貌俊朗犹如谪仙一般,待她也是十分要好。 “那现在呢?”北冥夜揶揄的瞧着他,“长月公主,可否让小的来问询问询,当您知晓要嫁给一个海盗之时,是存了何等心思,可否会有害怕?” 好月笑的不行,“我之人向来喜欢挑战高难度,害怕不害怕的不存在!” “哟!”北冥夜见此,伸出食指撩了撩她的下巴,“小姑娘倒是有几分刚烈,爷喜欢……不如如此,择个黄道吉日,将姑娘你迎娶入我北冥家大门,今后让你好生研究研究如何?” “研究什么?” “研究生孩子!” “你大爷……”好月直接将他的手拍落,“可否要些脸如何?” “脸么?”北冥夜故作迷茫,“脸时甚东西,可是能吃?” “自然是能吃了!”好月点头,“不信我吃给你瞧瞧!” 说罢,她直接起身便朝着北冥夜扑了过去,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咬住了他的脸。 唔,还别说。 北冥夜虽为男子,且她也并未见得他保养过,可偏生这皮肤就是好的,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 她这一口下去,还不曾用力呢,便已见得红了一大片。 少女的幽香之味扑鼻而来,北冥夜呵呵一笑,“这可是你主动送入怀里来的,本大爷可得好好笑纳笑纳!” 说罢,他忽然覆唇吻上。 唇瓣贴着唇瓣之时,可感受到对方的唇角的微凉之意。 尽管不是第一次,好月却仍旧是瞪大了眼睛。 北冥夜调皮一笑,试探性的伸了舌头来舔她的唇瓣。 如触闪电,好月下意识的推开了北冥夜,“我……嗯,那什么,咱们快到了罢!” 唇瓣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好月一张老脸挂不住的红了一大片。 冰冷的天气里,她华软感受到了几许燥意。 而北冥夜却不打算如此放过她,伸手将她带入了怀中,让其坐在了她的腿上,笑道,“莫非我家的小月儿害羞了?” 害羞?什么害羞?不存在的。 她只是觉着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嗯……就算是在马车里…… 哎,反正就是老被北冥夜这般吃豆腐,她这心中总是想着不公平……她明明都是一个好几十岁的人了,怎的就还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样? 动不动就脸红了? 北冥夜却只觉着她这模样可爱的紧。 平日里都太过要强,是不属于这个年级该有的成熟,而只有这时候,他才觉得好月是个小姑娘一般。 “没有害羞啊!”她咽了咽口水,“今儿个明明是新雪,怎的有些热意?唔,待回了船上,我应当去好生的洗个澡!应当是昨夜不曾洗澡的缘故!” 北冥夜笑的不行,倒也不拆穿她这个明显笨拙的理由。 就在二人说话之间,只听得马车忽然停住,小五的声音从外头响起。 “公子,苏绿国王与哈尔将军来了!” 小五的声音如此清浅,便算在这冰天雪地里,依旧觉着冰冷无比。 好月与北冥夜在马车当中对视了一眼,而后立即出了马车前来查看。 却只见得,在那漫天的雪花当中,苏绿国王与哈尔将军骑马而来,他的身手是无数个身穿盔甲,手执着武器的守卫。 仅此一眼,好月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妙感。 不仅是好月,北冥夜心中也升起了同等感觉。 他看向好月,桃花眸子微敛,薄唇轻抿,“看来,来者不善呢!” 第六百六十三章好像要入虎口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好像要入虎口了 来者不善,自然是来者不善。 在他们距离大船约莫一里多路之时,苏绿国王如此匆忙的带着兵赶来,又如何会有善意呢? 瞧着那约莫两万人马,一看便是临时匆忙而集合来的。 苏绿国王……这是不准备放行呀。 就在这一刻,只见得苏绿国王在马上一挥手,立时便有一队守卫欲要将他们包裹起来。 好月心中大惊,哪儿敢让他们包围了? 他们此时才不过十几人,且何靖与张落生二人还不会武功,就算他们在厉害,面对着两万人马,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她当下立即吩咐小五赶着马车往船边走。 船里有北冥夜所带来的约莫三百人,以及她自己的四百守卫。 能混无欢岛的人,身手定然都不会太差,而能随着好月出海的侍卫,也决计不是一些个花拳绣腿所能来的。 至少比他们这十几人要有胜算的多。 小五一直用力的赶着马车。 可马车又哪儿比得上这群马? 在接近着船之时,被苏绿守卫团团围住。 且苏绿国王脸上是慢慢的傲气。 他骑在马上,同好月笑的高傲。 “中原公主来我苏绿,如此不告而别,是否是拿了我苏绿的东西?” 这是……再说她是个小偷? 好月眼眸深了许多,“我等乃是堂堂正正之人,如何会拿取苏绿的东西?” 苏绿国王却是笑了,笑的无比猥琐。 “既然没有,那便让咱们来搜一搜了,瞧瞧有没有……” 好月此时的确是有了几分心虚。 今日小五买了番薯与玉米……这倒也的确是从苏绿国买的东西,若是苏绿国王因此而污蔑他们,那真就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北冥夜去牵了好月的手,冷笑道,“他不过就是想占些便宜罢了!小五做事我放心,你买的这些东西他也定然不知晓,只不过是如今想要使用卑劣的手段,将你我扣下罪名!” 如此一说,倒还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好月瞧着起码缓缓走近的苏绿国王,小声骂了一声,“卑鄙!” “是啊!”北冥夜回头,对着好月一笑,笑的无比宠溺,“怎么办呢,小月儿,咱们好像要入虎口了” “那便拔了他的虎牙,让他嚼不烂!”好月冷冽起来时,浑身都散发着满满的冷意,使得北冥夜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船上的众人见得好月等人被包围,当下第一个反应便是出事了。 随后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提着武器便纷纷应援而上。 苏绿国王又加把火道,“寡人敬重中原是个大国,大国就该有大国的风范,的确是没能想着会有一个如此卑劣的公主,坏了大南名声,偷我苏绿东西!” 当真是……好月被气笑了。 “你苏绿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是我为曾经见过的?还用得着来偷你苏绿的东西?别往你那脸上贴金,我起先还当你是个国王,却不想竟是如此卑劣之人,如你这等人,如何能当国王? 有你在,这苏绿何愁不灭亡?” “放肆!”苏绿国王被好月这一番话激怒了。 当下一挥手,朝着哈尔将军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些个贼人一并给寡人拿下!” 随着这一声令下,哈尔将军带着侍卫齐齐出列,就要去攻击北冥夜与好月。 小五最先跳下马车拔剑迎战。 北冥夜只双手负立的站在了马车车板之上,冷笑的瞧着这一切。 果真是好笑。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苏绿国王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来的守卫足足有两万人。 但北冥夜船上的随从均都是嫩以一敌十的好手。 见着战乱起,第一反应便是拔刀对着这些个守卫横刀乱砍而来。 大南的侍卫,第一反应却是想着要如何护卫好月……是以,在他们杀出一条血路来之后,纷纷将好月的马车包裹起来,誓死要保护好好月。 好月见着这一幕,又如何会忍心让他们以性命来保护自己? 而苏绿国王,瞧着这些个勇猛的中原人士,所有的得以慢慢的变成了恐慌。 他亲眼见着他的守卫一个一个倒下去。 本是一片雪白的天地里,却乍然被鲜血染红。 红色的雪无比艳丽,犹如开的正好的红梅一般。 好月从马车上跳跃而下,只朝一个侍卫要了一把弓,而后箭尖对着苏绿国王,蓄意待发。 哈尔将军见着这一幕,生怕苏绿国王会因此而被射到,当下将所有的注意力均都转移到了好月身上。 “活捉大南公主者,赏千金!” 千金! 这该是何等的大方。 本是恋战的人纷纷又将矛头开始转向了好月这方。 她手中的箭还不曾发射,却忽然飞来一柄长枪,将她砸了个正着。 手一骗,箭羽往旁处飞去。 好月被人砸了,北冥夜哪儿还能如此继续的气定神闲? 眼神一冷,只说了一声自寻死路,而后从腰间掏出一把软剑来,一跃身子,踩着那些个守卫的身子一步一步朝着苏绿国王袭击而去。 他那动作之迅速,直到人到了跟前,都未曾让众人反应过来。 哈尔将军见识不妙,架马而上,挡在了苏绿国王面前,拿着兵器准备迎战。 未拿兵器的北冥夜,他都尚且不敌,又如何敌得过手执软剑的北冥夜? 当下只见得他不过冷冷一笑,巧妙的躲开了哈尔将军的攻击之后,手上毫不留情,直接抹在了他的脖子上。 瞬间,热血喷撒而出,洒在了尤在空中曼舞的飘雪之上,瞬间染红。 血腥味在空气当中弥漫着。 苏绿国王睁大了眼眸,显然不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他苏绿向来勇猛无敌的大将军,在对方不过两招之下,便被抹了脖子。 他缓缓抬眸看北冥夜,眼眸上满是惊慌。 “来、来人,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本先觉着这男子俊美的很,比他后院当中所有的女子都要美上个几分,可他又哪儿接受得了,这等嗜血之人? 这是苏绿国王有史以来产生的第一次害怕。 可北冥夜的身手又岂是这些个人能奈何的? 第六百六十四章只会引火烧身 第六百六十四章:只会引火烧身 他依旧只是冷冷一笑,“爷倒想试试,弑君是何感觉!” 这等昏庸无能的国军,又如何能为一国之君? 在苏绿国王往后逃离的瞬间,北冥夜却已是将软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爷给你一个生机,下令收兵,便绕了你狗命!” 狗命。 当真是一个侮辱极为侮辱的词汇。 可苏绿国王此时性命受到威胁,哪儿还敢纠正她这花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当下连是求饶,“寡人错了寡人错了,驸马爷高台贵手,饶了寡人一命,寡人定不敢再如此造次了!” 真是可笑的紧。 一个堂堂国王,竟如此来求他,没了先前半分张狂的模样。 这等人,如何能为一国之主? 若不是杀了这个狗国主会让苏绿陷入一场生灵涂涂炭当中,北冥夜当真是会毫不犹豫的一刀结果了他的姓名。 但他不是苏绿人,不论这个国主做了什么,也都与他毫无任何干系。 在苏绿国王下令收兵之时,北冥夜冷笑瞧他,“当真是连个女人都不如!” 可此时那剑还抵挡在他的脖子处,苏绿国王哪儿还有半点反抗之心? 有的,也不过是一幅低头下气求北冥夜饶命的模样。 北冥夜本就素无心杀他,只在好月等人上船了之后,便一脚踢落了马上的苏绿国王,“今日也不收你,但终有一日,定会有老天来收你的!” 话罢,他一个飞身,脚踏着所有的守卫飞上了船上。 这等身手,这等轻功,不仅仅是让好月惊讶,便是苏绿国王都满是不可置信。 人……竟然还能在空中如此行走。 且他的身手,竟还能如此好。 如何叫人不惶恐? 苏绿国王被守卫从地上扶起,他瞧着那慢慢航远的船只,又回看了一眼哈尔将军倒在马下的尸体。 面子似乎开始挂不住。 他想要霸占那几条船,他想要抓回北冥夜,不成想的是……那些个中原人得身手竟然会如此好。 尤其是那北冥夜,在他两万守卫之下,还能将他得大将杀了。 哈尔将军一死,朝堂将会迎来一场争战。 苏绿国王一时间,竟是似压垮了一根颈梁股一般,连站直都没有了力气。 此事就此作罢,到头来,当真是捉鸡不成蚀把米。 她就如此的站在了岸上,眼睁睁的瞧着那船只开远,而他,只能颤抖的挥了挥手,“将哈尔将军尸体抬下去,风光大葬罢!” 毕竟跟在了他身边几十年,替他保家卫国,最后却如此死在了海外之人手中。 他摸了摸脖子,一片血迹。 倘若他们不是海外人,苏绿国王发誓,定然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可偏生他们是中原人,再大的仇恨,也无可奈何。 且不说这苏绿国王如何,但说北冥夜上了大船之后,便见得好月目不斜视的瞧着他。 北冥夜并未受任何伤害,甚至连那一身华服都未曾沾染半分血迹。 见得好月正怔怔瞧着他,不仅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莫不是我脸上沾染了血迹,让小月儿如此盯着看了?” “没有!”好月摇头,却又转眸看向了他的腰间,“不过就是头回知晓,你的腰带竟然另有玄机!” 北冥夜笑的不行,“习武之人都会随身带一件武器,且莫说我,小月儿不也随身带着一柄匕首么?” 这倒也是。 好月点头,“我曾在电……在书上瞧见过不少大侠,腰间佩戴了软剑的!” 差些就要脱口而出说一句‘在电视上’了。 北冥夜又将方才收入了腰间的软剑拿了出来,“可要瞧瞧?” “不用了!”她轻笑,“可是有哪儿受伤了?” 明明知晓他没有伤着,可好月仍旧忍不住关心问了一声。 回答她的,自然是一句没有。 对方反而伸手,摸了摸她被砸中的后背,“可是疼?” 还别说,这想起了之后,当真是有一些疼。 但仍旧是摇了摇头,“我觉得,我应该为苏绿做一件好事,将那狗屁陛下给宰了才好,莫以为我不知晓,他就是想要抓走咱们,所谓的索东西的,也是想将咱们船上的东西占为己有!” “倒是不笨!”北冥夜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所以你可是长记性了?下次千万不要一见面,就给人家送东西了!你送了东西,又得到了什么东西?相反……若是遇见贪心者,只会引火烧身!” 他这话说的很对,好月毫无反驳之力。 随即,又听得他道,“倘若我是苏绿国王,咱们便当真是走不了了!” 好月抿唇,陷入沉思。 北冥夜将方才抽出的软剑又收了起来,将手搭在了船栏之上,回看了一眼那越来越远的苏绿国。 “苏绿……是有箭的罢!若是这回苏绿国王带着弓箭来,咱们这几船人还能剩下多少?若是再以弓箭沾上火把射船,咱们的后路又在哪里? 加起来不过也就几百人,绕是再厉害又如何能对抗这一国人?” 是啊! 倘若她是苏绿国王,存心想要害了他们,也会做下如此决定的。 而苏绿国王之所以未曾如此,也仅仅是自傲了一些……自傲的以为这两万士兵,可将他们降服。 好月沉默了半响。 忽然,眼眸又深了许多,“国家能有一个如此的主宰者,离灭亡还远吗?” “不论远不远,目前也不是你我可杀之人!”北冥夜揉了揉她的脑袋,“倘若你我杀了苏绿国王,想必苏绿定然会有一场争夺内战,皇室的内战当中,最为受苦的却是百姓!不论怎么样,那也是苏绿国事了,同咱们再毫无关系!” 是啊!离开了这一片大陆,不论这片大论发生了什么,就同她再无关系了。 而好月昨日才兴高采烈的下船,今日却是以如此局面又离开了这个地方。 明明才不过一日间的功夫,却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但也因为此事,好月心中此时也犹如被敲醒了一个警钟一般。 下一个国度,她可不能如此掉以轻心了。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她在苏绿国找到了玉米和番薯。 第六百六十五章你把眼睛闭上 第六百六十五章:你把眼睛闭上 一想着这两种食物,好月的心思便也便拉开,同北冥夜淡淡说了几句话后,则找了小五,让小五带她去见见。 东西是放在第三艘船的仓库里。 当好月瞧着里头的玉米和番薯时,又是一阵开心。 且先不说是否能寻到土豆这东西,但至少有了番薯和玉米之后,会解决大南百姓的一大波危机。 嗯,所以她若是想要回国,似乎也觉得能面见蔺希了。 如此一想,她当即便同北冥夜做了一个计划。 按照北冥夜的意思,倘若是按照原路返回,那定然是没几分意思的,都是去过的路。 不妨如此……绕一个圈,从北绕着回,说不定这一路上还会遇见什么更有用的东西。 好月也觉着颇有道理,当夜便同北冥夜在房里计划了起来,计划着路线要如何走,将会从哪条海道或者顺着哪儿走。 这一计划,时间便到了夜色深黑之时。 将近夜晚子时,除去留下站岗的侍卫之外,所有人都入了房间里开始睡起大觉来。 今日苏绿国王之事,让众人有了几分累意,还有几人受了伤。 是以,今夜的众人,睡的也极为熟。 好月同北冥夜早便洗澡换了衣衫,如今在这房中,烛光昏暗,却又透着一股子莫名的暧昧之意。 好月将桌上的东西收起,见得北冥夜正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不知怎的,面上就红了。 “时、时间不早了,早些回房睡罢!” 北冥夜的笑意里带了几分戏谑,“小月儿要我回哪儿睡?” “当然是……回自己房间了!” 自从那夜之后,好月总觉着晚上同北冥夜睡觉,有几分的不自在。 嗯,心里很窘迫。 白日里倒还好,只是一到晚间共处一室,便真会有几分心慌。 方才只是同北冥夜聊着要如何回去聊的太过入神了,不曾想,这一回神之间,竟然已是接近子时。 北冥夜听了好月方才的话,更是笑的不行,“莫不成,这不是我的房间的?” 好月左右瞧看了一番之后,脑子一个激灵。 啊!对! 是她来找北冥夜的。 因为北冥夜对航海到底是有着一定的知识,她一个人偶尔总会想的头疼,便想着找个会懂些的人同她说话也是不错。 如此一想,她立时又觉得了几分窘迫。 “那……那我回房了!” 说罢,欲要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可二人坐的位置本来就近,北冥夜更是十分主动的抬手,将自己大手落在了她的小手上。 在这夜色里,一切都显得如此柔情又暧昧。 北冥夜的手有几分温热,热的让好月的心都随着燥了起来。 其实想想之前……她同北冥夜怼来怼去,全然没有半分的尴尬之意,反倒是自打二人确定了关系之后,她这老阿姨却莫名的开始感觉羞涩起来了。 这当真是……当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火光映衬在北冥夜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当中,随着他轻眨着眼睛,无比透亮。 亮的犹如星子一般。 他的眼神总是如此干净。 “小月儿!” 这三个字,叫的比平常要含情脉脉许多。 好月极为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我……” 可她还来不及将说说完,北冥夜却是主动的将身子凑了过来。 唇瓣落在唇瓣上时,好月再一次的忘记了如何呼吸。 鹅黄色的光线被他挡住,好月睁着眼,只觉着这一支简简单单的蜡烛,此时却更是衬托得这屋子当中一片暧昧。 北冥夜从她唇瓣上离开,可脸却不曾移开。 二人相隔不过咫尺之间。 连彼此之间的气息都可感受到。 四目相对。 瞳孔当中倒映着各自的模样。 北冥夜勾唇一笑,笑的尤为干净。 他说,“你把眼睛闭上!” 对方的气息带着清茶味。 几乎是下意识的,好月便照着他的话做了。 北冥夜又是一声轻笑,而后再次覆唇吻上。 这一回不比方才。 方才不过是一个十分清浅的吻。 而这回,北冥夜却是缓缓加深,拿舌头抵开了她的唇齿。 他的味道依旧如此熟悉。 好月的大脑却只觉得忽然似是当机了一般,也不知要做什么反应才好。 可是……这该死的身子却在这仅仅是一个吻当中,慢慢软了下去。 北冥夜十分愉悦她的反应。 随即,他将唇移开,在她的耳边轻吹着气,“所以,咱们是否要将昨夜未曾完成之事,完成了?” “什么?” 好月身子一僵,显然是知晓北冥夜所说的什么。 可对方却不打算解释,只转头将蜡烛给吹灭,而后弯腰,横抱起了她。 好月轻声惊呼,却下意识的攀住了他的脖子。 而后……安静的房间内,只有床幔缓缓滑落。 外头是冬季,而这屋内却又是春室满堂。 第二日一大早,好月恰从北冥夜房中出来,却不想正好遇见小五。 二人均都愣了一愣,而小五那双清冷的眸子闪了闪。 好月扶额。 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天色才亮,就是为了避免遇见旁人瞧见。 虽说众人都已知晓二人关系定然非比寻常,但她一个女子留宿在男子房中,这多多少少……嗯,有些尴尬。 两人房间,仅仅隔了一道墙,她从北冥夜房间出去,不过转身便能到得自己房间的事儿。 可这……恰好遇见了小五。 面色到底有几分窘迫,好月哈笑一声,朝他挥了挥手,“早上好!” 对方的表情依旧是如此清冷。 明明二人之间的关系都已经交好了许多,而他这表情,有恢复了当初模样。 小五移开眸子,“我去给你倒热水洗漱!” 好月摸了摸鼻子,“不用了!自己等会去罢!那什么,你先忙……” 说罢,她便没再理会小五,落荒而逃似的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入了房内,她第一件事则是拿了镜子对自己脖子上好生研究了一番。 这北冥夜,最是爱在她脖子上啃咬,给旁人瞧着了当真是羞涩。 羞涩?她一想到这个词汇,忽然又缓缓的放下了铜镜。 唔,她为何要如此躲着人?想她向来是个顶天立地的,要这般遮遮掩掩作甚? 如此一想,她越想越觉得当真是如此。 第六百六十六章野人参自己会跑 第六百六十六章:野人参自己会跑 在接下来的好些时日里,船只一直往北绕弯而行。 好月因得到了玉米与番薯这两样东西,自然也是高兴无比,扫空了在苏绿所遇见的所有阴霾。 而她在想通了之后,便对北冥夜也没了之前所谓的羞涩,反倒是更为厚起了脸皮,相反调戏起了北冥夜。 秋去春来之间,专业又到了阳春三月。 在海上漂泊了半年之旅后,他们先是找了一个小岛停靠了许久。 这岛上无人居住,草木丛生,却又别有一番风味。 而最是让人兴奋的是。 何靖与张落生在山里随意走了走,却发现了一个十分震惊的东西。 这岛上,竟然有百年人参。 人参这东西本就难见,百年的更是如此,尤其还是吸收了天地灵气的野人参。 不过在外头随意绕绕,便能瞧见这百年人参,当真是何等的让人稀奇? 是以,何靖当下便十分兴奋起来,同好月请示了一番,明日想去这岛上的深山里转悠转悠。 但这岛上从未有过人类居住的模样,且又是杂草丛生,山林当中定然会有猛虎野兽。 可何靖发现了这等宝贵之地,又如何会听好月的话,执意了要入山瞧瞧,说不定可找着旁的珍贵药材呢? 或者几百年的人参……几百年的灵芝。 对于何靖而言,草药就是他的性命,无论如何他明日都想去山中逛游一圈。 若是好月不同意,只让她停靠在岸边等一日变成,他去瞧瞧之后,定然会在一日之内出来。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好月又如何会放心他一人前去这山中?当下想了想,不若明日早间她差遣几个侍卫一道去罢,毕竟这山林当中定然会有野兽的。 他何靖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大夫,若是真遇上了虎豹,哪儿会是它的对手? 可好月做下的决定,北冥夜又是不同意。 她的言下之意是想随着一同进入山林当中,但她到底不过是一个女子,北冥夜如何又放心?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决定进山的人群便扩大了。 北冥夜不放心何靖一人前去,便自己带了一堆侍卫跟随,而北冥夜不放心好月,也决定亲自跟随……偏生北冥夜的随从又不放心他的进入那山林当中,便又有十来个武艺高强的随从要同着一道去。 如此,当好月第二天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钦点人数之时,却是足足有六十七个人。 当真是……声势浩大。 到底是未曾说什么,再加之这一路进山也不知晓会遇见什么,何靖却是早有准备,每个人身上都佩戴了一个香囊。 这香囊当中装的是些个驱虫的草药,只要身上佩戴,就不会有蛇虫敢来上咬。 刚进入这山中还好,还能瞧见一些个光线,可是越往里走,便越是阴暗。 参天大树将所有的阳光遮住,山岛上无处不显得十分阴凉。 且这些个地势都差不多,则更是容易在山里迷失。 许多人不识得草药,此回随着前来也不过是为了保护好月的等人的安全问题…… 是以,先由着两个侍卫开路,何靖紧跟其后。 在入了深山的第一圈时,何靖眼前一亮,竟是瞧见了一株百年以上的人参。 但这挖人参也有一个传说。 若是遇见了野人参,必须得先拿了红菱出来系在它的枝干上,不然它便会自己跑了。 对于这个传说,对于从未采摘过草药的人当然是不信的。 是以,当何靖瞧见了那珠人参,准备系上红菱去刨时,便见得有一个侍卫很是好奇的蹲了下来。 “何太医,坊间一直都说这野人参会自己跑了,是不是真的?” 何靖未曾瞧他,只一边忙活着自己手中的事,一边回着,“自然是真的!” “真的?”那侍卫显然的是一脸不可置信,“要不,您让咱们开开眼界呗?”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何靖瞧了其一眼,“这人生起码在百年之上,若是让它跑了,还真是难追了!” “哪儿会呢!”那侍卫一笑,瞧了瞧身后的好几十人,“您瞧,咱们这几十人呢,如何会看不好一株小人参……” 说着,他则又抬起头来,瞧了瞧好月,“公主,您可是见过人参会跑?” 好月眉头微微一簇。 不只是在这个年代,便是在现代也一直流传着人参会跑之事,好月自然也是半信半疑的,毕竟从未亲眼见证过,可眼下这个侍卫则又道。 “何太医,您就让咱们开开眼呗,不然好歹也是见过会跑的人参,不然这坊间的传闻,当真是不知可信不可信呢!” 何靖的确很是为难。 他忽然看向好月,“人参跑了便再难寻了,公主殿下当真是要瞧瞧?” 既然来了,也不怕损失了这一株。 好月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不如,瞧瞧?” 既然好月都同意了此事,何靖还有什么好拒绝? 当下唔了一声,只拿了一个小锄头,将手中的红菱也放了下来,再对方才那侍卫道,“那你看好了!” 于是……许多人为了见证这一刻,便纷纷都围靠了过来。 只见何靖在人生面前蹲下身子,随即趴开它身边的杂草。 第一锄头下去毫无反应,可当刨到第三锄时,那本是扎根在土壤当中的人参忽然自己从土中蹦跶了出来。 奇迹的事情发生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得那支野人参竟然蹦跶了许高……又在众人诧异的情况下,消失不见。 那人参约莫有好月的巴掌大小。 何靖见此,急的不得了。 这般大的人生,可是得多少年才可形成?于是便立时喝喊着众人……“快快快,快抓住它!” 可那小东西动作十分迅速,此时又哪儿还能再寻着? 众侍卫过足了眼瘾,也知晓如此大一珠人参定然是个宝贝,不敢多有耽搁,忙是开始找。 可野人参这东西枝叶同一般树叶相差无几,再加之又是三月绿叶之时,哪儿如此找到? 最后……在将附近这一片地域给翻了个几遍,却仍旧是未曾再寻着那一株巴掌大的野人参。 何靖当真是气的不行,可又是好月应允了的,有气也寻不着地儿发泄。 但幸好,那些个侍卫也知晓做错了,便十分主动的替何靖寻着别的药材。 第六百六十七章鬼打墙 第六百六十七章:鬼打墙 经过了这回之事,何靖却是再也不马虎了。 那人参有巴掌之大,属于难得一见的上品,就如此的寻不着了,心中多多少少都很是惋惜。 幸好后来也挖了一些个小个的,虽说不大,但也实属佳品。 这山岛中见不着阳光,也瞧不着是什么时辰。 好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怀表,所显示的是下午四点模样。 地域不一样,所在的时间便不一样。 好月每到一处地方,感受到了时差,便会习惯性的将怀表一道调了。 他们入山较为深,若是再不回去,只恐天就要黑了。 可为难的事情发生了…… 也不知晓到底来的时候到底从哪儿来的,入山较深,却是迷失方向了。 几个侍卫来回的做了记号,但是众人无论怎么走,仍旧又是回到了了原点。 嘿!这邪门的。 绕了几圈过后,众人越发觉着此时当真是很不对经。 于是纷纷慌张的超好月看去。 “公主,我等来时明明做了记号,怎的顺着记号,还是在原地绕圈儿?” 这就邪门了。 好月也吸了一口气。 眼下这瞧着却是也黑了。 在这里头,除去好月之外,最为见多识广之人便是北冥夜,但北冥夜在市井当中穿梭在行,打架斗嘴在行,说起这在山中的本事……却是不擅长了。 倒是曾在话本子上瞧见过一些稀奇古怪之事,将此事分为鬼打墙。 但他北冥夜向来是个无论鬼神者,这想法升起则又压了下去。 好月唔了一声,“只是杀比较深罢了,这每个景物又都差不多,走着走着不小心则又绕了一个圈儿再走,莫慌!” 这就好比说,这个地球是圆的。 你明明是往前走着的,但饶了一个大圈之后,仍旧是回到了原点。 每一个景物都是一个样的,这里的一棵树一根草,长的都相差无几,难免会有走错时。 可偏生此时天色又将要黑了,本就阴森的山林则更显得令人恐怖,山风一吹来时,颈脖都是凉的。 “莫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不知人群当中是何人说了这一句话,使得人群立时炸开了。 “是了是了,我小时候曾经听我爷奶说过,他们去山里砍柴,却是在山中绕了好些个圈儿,明明距离家中十分相近,但却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来,足足在山中绕了一夜呢,到第二日天明十分才发现是走到了一处新坟之前!” “莫要吓我,我有时也曾听过不少……” “你们这一大群男人的,怎的还信鬼神之说?” 还不待好月说话,北冥夜却是先蹙眉说了,“那不过是书本里的东西罢了,哪儿如你们想的这般玄乎,不过是山深迷路罢了,至多咱们继续走走,走不出去便生堆火,等明日早间继续走!” 好月也深以为然,“就这么办罢,如今天快要黑了,夜里光线更是不好,更是会走错路,不如干脆等明日天亮再走!” 毕竟这一行有六七十来人,众人倒也并不觉得如何可怕。 不论是否是真遇见了鬼打墙,还是好月所谓的因为太相似迷了路,他们当下做的决定,便是干脆在原地生火露宿。 如今趁着天色还不曾黑透,不妨先去打些野味来做晚饭。 众人要入山来采药,自然是做了打算的,带足了一日的口粮。 但未曾想过会在山中露宿,所剩的东西便也不多,得乘早打些野味来做晚饭才可。 可前头因走了几回都走不出的干系,此回他们也不敢距离的太远,生怕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打猎是必然的。 但好月却是不烦心让人群分散的。 于是她组织了三对人,每一对十二人,沿途走时一定要有一人认真的做下记号,且断然不能去的太远。 她的打算恰好合了众人意。 三队各自出发。 剩下的人则将与原地的杂草给砍了些,得让众人有足够的栖栖之地。 余下便是生火。 所谓人多,便也无需让好月来帮忙。 何靖在原地坐了下来,系数了一番背篓里的草药。 除去此时出不去以及那珠巴掌大的野人参不谈,今日的战果却是让他十分满意的。 好月也是个半懂药材之人,此回张落生又没来,他内心的激动便只有找好月来说。 朝好月笑道,“果然,出了我大南,这海岛上却是有许多咱们大南所没有的草药,我曾经在书上瞧过许许多多的草药记载,也曾经与随从在深山当中采过草药,但仍旧有许多未曾见过,这回却是赚了!” 好月不置可否点头,一笑,“挺好的!” 何靖则又从背篓里拿出了一株为火红色的草药,亮着一双眸子道,“我知晓公主年幼之时落下寒疾,一到冬日便冷的难受,有了这珠草药,想来慢慢调养,无需多久便可将身子调理好!” “当真?” 这可是喜事,连好月眸子都随之一亮。 何靖便笑道,“自然是真的,女人的病状比男人往往要多的多,且有不少在来……唔,来葵水之时则会腹疼难忍,而大部分有此症状的女子,均都是为受了寒凉。 有些个倒是还好,不会影响太大,但若是寒凉入骨髓的,则会对生育有其一定影响!” 这也就是说,寒入骨的则会导致宫寒,然后不育不孕? 好月认真想了想,这是可能的。 有不少农家女子因吃不好穿不暖的缘故,在年幼之时则会落下寒根。 比如好月。 在她还未曾穿越过来时,原生的尹好月当真是过了穷苦的日子。 吃不好,穿不暖。 曾被尹青山抛弃之时,刘氏带着他们入住了之前那个破旧的小房子里。 恰是寒冬。 他们连烤火的碳都未曾有。 而尹好月因此着了凉,咳嗽了整整小半年,寒病入根。 之后的每一年冬,都是冷着抗过来的。 再加之好月出生在二月,二月的天气还凉着,在自小也落下了寒病来。 总之……就是如此的一步一步,让她落下寒疾,导致成了如今这模样。 是了,无论吃过了多少药膳,她每回来葵水之时,也是疼的虚汗淋漓。 第六百六十八章这山中有珍宝 第六百六十八章:这山中有珍宝 北冥夜是知晓好月的疼痛的,也曾经让大夫开过好些个药膳,但喝了之后也仍旧不见有好转。 无欢岛上倒是有医术极好的的大夫,江湖人称圣手鬼医。 岛上所有的医药均都由他来配置,但他有一条规矩,不出岛。 说起那人却是也是个怪的,若说‘鬼医’二字,所想之人定然是个面目恐怖的糟老头子,可偏生不是,面目不仅仅不可怕,反而十分英俊。 唔,没错……一袭飘飘白衣,面貌白净,长的的确是……秀色可餐。 他那性子也是十分怪异,是个随性之人。 最爱之事,便是同他爹抬杠。 北冥夜曾经听长辈说过…… 说这鬼医本身是在中原的某座药谷当中,但一直垂涎于她娘,在最后他娘随着他爹在无欢岛定下之时,他便也随着一道定了下来。 这一守护,便是许多年。 说真,北冥夜倒是十分佩服这个鬼医的,倘若此事是真的,能在其旁边守护这么多年,当真是桩可感动天地之事……啊! 此时北冥夜见得他家夫人正同那太医大人聊的十分愉快,便也随着走了上去,将手落在了她腰间,同人宣告,好月是属于他一人的。 随即脸上笑着,“倒是劳何太医替我家夫人费心了!” 这酸溜溜的话,何人听不出来? 好月十分无奈。 反倒是何靖,莫名觉得好笑,他朝北冥夜问道,“北冥公子今年已是弱冠之年了罢?” “正是!” “公子江南人士?” 北冥夜不置可否。 何靖便又笑着,“前年九月,长月公主大病了一场,传闻病因是因一个男子,莫非北冥公子便是那个男子?” 北冥夜不知何靖所说何意,一双桃花眸子则深了深。 何靖又说,“当初陛下可是动了大怒,将整个京城都翻找了一遍!” 北冥夜不语,显然不知晓何靖要说甚。 直到他再笑了一声,“公主乃是大南公主,我大南皇上最是宠爱的御妹,倘若皇上反对,北冥公子以为如何?” 这倒是未曾想过。 毕竟与北冥夜而言,向来我行我素惯了。 不过认真一想,他则道,“此事的确我有错,大南皇帝若是不认同,小爷便送他半壁江山嘛!” 送他半壁江山…… 这话听起来却是十分容易。 何靖又上下的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北冥公子的确是为人中佼佼,在下乃是太医院当中的一个小小太医,家中已有妻儿,到了这个年级,心思便只想着要如何培育孩子了!” 这话是在暗中告诉北冥夜,他对好月之所以好,全然是出自于一个太医的本职。 且他有了妻子,定是不会垂涎好月美色,心思也全然落在了妻儿身上。 聪明人都能听得出这话之意来。 显然北冥夜与好月并不笨。 好月倒是觉着北冥夜这吃干醋的模样挺是可爱。 换个思维,若是有非亲非故的女子这般对北冥夜好,她也定然会心中不舒坦。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之深。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好月不想让二人再接下去,便干脆道,“我倒是觉着,咱们应当想个法子,明儿个如何出山!” 何靖闻言,却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擅长采药,公主与北冥公子倒是学识渊博,这等事情想来无需用着我了!” 话罢,则又呢喃补充道,“待明日早间,我倒是不妨再去周遭逛逛,这是山中的确是有珍宝!” 对于他这种嗜医如命之人,所发现的每一种草药,都是无价之宝。 好月倒也觉得能理解,想了想,便同北冥夜去了一旁。 找了一块地儿坐了下来,她瞧了一眼那几个正抱着干柴来生火的几个侍卫,又亮着一双眸子看向北冥夜,“少年吃味了?” “什么?”北冥夜挑眉,直视她。 “我都闻着这空气里有一股子老陈醋的酸味儿了?” “呀?”北冥夜故作不明,反倒挑眉,“莫非是因小月儿你有了身孕了?” 这话…… 说起来,同北冥夜……也有了两次实质性的关系。 但这两次都是在她安全期发生的,且再加之她体寒,所谓的怀孕是不存在的。 翻了一个白眼,“倘若我这辈子都不能怀孕呢?” 她这话半真半假,也是想从中来是试探试探北冥夜的意思。 毕竟在这个年代,子嗣是一桩十分重要之事。 北冥夜又是家中独子,倘若真无香火流传下去,只怕真就应了那句话……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北冥夜却是不以为意,“那便等咱们完了婚,过足了二人日子,便在岛上寻一个合适的孩子,我爹娘性子开放,定是不会拒绝的,只要你能在我身旁,有无孩子又如何?” 不论北冥夜这话所说的是真是假,但落在了好月耳里,当真是十分顺耳的。 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 北冥夜则又道,“咱们这一路过来,虽说有吵吵闹闹,但我今日发誓,日后起,你说一我绝不敢说二!” 情话听在耳里总是十分舒畅的。 好月笑道,“你不说二,难不成你说三?” 这是什么歪理。 见得北冥夜长眉又是一挑,她则笑出了声来,“逗你玩儿呢!” 此时的火堆已经生了起来,明晃晃的火将二人的身子照的暖意融融。 尽管是三月,但如今这天气依旧十分寒冬。 北冥夜牵起了好月的手,“随我回一趟无欢岛罢,想来我岛上的大夫定时能治好你这寒冰的,一到冬天便冷成如此,不早些治疗好,可要如何是好?总不能年年都如此!到底是需要根治的!” 好月并不反对,“有机会再说罢,如今还不知晓这是何处,我又同皇上约定好了,三年之内必会回去,如今都已经过来一年半了!” 是啊,过了一年半了。 这世间可当真是既觉得快,又觉着漫长。 快的是距离归期只有半年,而慢的是……她总在想着刘氏等人如何,安月等人如何,安邦这一年多来,可是又长高了些。 偶尔她依旧还是会想着,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尽管很真实。 第六百六十九章不能掉以轻心 第六百六十九章:不能掉以轻心 北冥夜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又揉了揉她的秀发,“随你心意!” 说着,则又道,“想来经过前年之时,大南皇帝定会派人来寻我踪迹,你若是同他坦白了你我之事,他定然是不同意的……唔,不如我将大夏送于他为聘礼罢!” “什么?”好月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以大夏为聘礼。 北冥夜却只是轻轻笑笑,“我定然要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永世难忘!” 接下来,好月到底是没再说话。 不多会子,便见得有了一队人马扛了两条野猪回来。 看那样子似是同野猪拼搏了一阵,连那衣衫都破了不少些。 幸好这边距离水源不远。 但这两条大野猪足有一百多斤一条重。 由着几个侍卫抬去水边清洗了一阵之后,便又砍了一些树搭建了一个架子,将整条野猪放在了火堆上烤着。 随即不久,接下来的两队也慢慢回了来。 但在第三队当中恰好有一人运气不好,因着天色昏暗,被毒蛇咬伤小腿,眼看就要危在旦夕,忙是背着人回来找何靖。 幸好这些个侍卫都是些个讲义气之人。 在那人被毒蛇咬伤之时,先是取了腰带绑住了腿,不让其血液流通,又冒着险用嘴吸了毒。 是以,到得何靖身边时,那人倒还是剩了一口气。 毕竟是因自己要入山而连累了旁人,何靖不敢有马虎,则了一人来打下手,他则切了几片野人参让那中毒的侍卫含在了嘴里。 人参向来有掉命之用。 随即又在背篓里翻找了一通,也不顾得那草药是否干净,连连塞入了嘴里便是一阵嚼。 待嚼糊了,随即又吐出来敷在伤口上。 一边忙着则又一边道,“幸好你们先做了处理,倒也无性命之忧,不过这毒瞧着也是难解,只能暂时先如此了,待明日回了船上,我待开两幅药,服用半个月便好了!” 既然能先保住了性命,众人这便也松了一口气。 可经过这侍卫被毒蛇咬伤之上,众人心中难免又恐慌了起来。 “如今才是三月,这山林当中便已有了毒蛇,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好!”说着,那侍卫眉头又紧锁了起来,“我们一路寻着野味的痕迹找,看见了虎印和熊印,便也不敢多走了!” 所以,第三队出去,除了背一个受了伤的侍卫回来之后,其余的则什么都没打到。 第二队倒是打了不少的山鸡、兔子、竹鼠等。 仅他们这一队出去什么都不曾打着,心中的确很不是滋味。 好月便笑着,“咱们都是一体的,分什么你打的我打的,再且说了,咱们才多少人,两条野猪也是够了的……只等明日一早,咱们便出山!” “出山?”众人面面相觑一眼,“这地方都差不多,咱们走了好些个圈子都未曾走出去,怎么出山?” 的确,正因为如此,那些个侍卫都不敢离开大部队太远了,就怕会迷路。 好月又轻笑了,“安心便是了,明日我自然是有法子的,只是今夜夜色深了,没有光线也不好走……今夜便先如此过罢,待吃了东西之后,先安排几个先睡了,等后半夜时候再守夜!” 毕竟在这荒山野岭的,就怕有野兽忽然出没,留几个守夜的也是相互监督各自,莫要睡着了。 众人闻言,哪儿会反对?当下各自点头觉得应当如此。 烤猪什么的,众人也是在行的……尤其是何靖不知从哪儿变戏法的掏出了些个盐巴之后,则更是让众人惊呼。 肉香味飘荡在了这座山岛之中。 但众人未曾料到的是……正是因这肉香味,反倒引得了好些个野兽前来。 其中……最先来的,是几只猛虎。 大伙儿将野猪靠熟,吃的正欢呢,忽然听得一声虎啸,直让所有人的颈背一凉。 虎,猛虎。 所有人的精神开始击中。 恰在这时候,忽而见得两条大虫从山林当中朝着众人缓缓而来。 但因火把十分明亮的缘故,那两只大虫也只敢影藏在黑暗当中,亮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暗中观察着众人。 对它们而言,最美味的并不是那些个烤的十分香的野猪……而是这几十个活生生的人。 好歹也是些个武艺高超之人,不过是两只大虫罢了,又如何会怕? 但不曾想,从这两条大虫身后,则有缓缓站出来了四只。 这……一家人? 哦,不对,是一家虎? 好月本是在吃着肉的嘴,嚼了一嚼之后便也停止了动作。 对于这几条大虫,好月到底是十分镇定的。 这些猛虎再厉害能如何?到底是些个猫科动物,又居住在深山当中,定然是些个十分怕火的东西。 他们这什么都不好,偏生这火生的十分明亮,一时间哪儿会怕这小小的猫科动物? 不过好月仍旧是将头移至了北冥夜那处,眸光当中带着几分揶揄。“我记得,曾经听你说过,你可一人打死两条猛虎是吧?” 这话还是在初见时,他同安邦说的话呢。 北冥夜笑的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我当时也不过是哄哄安邦罢了!” 的确是如此的。 小孩儿都喜欢听大英雄的故事,他见安邦如此胆怯,连同人说话都不敢,便只得编造了这么一个故事。 好月给他一个了然的表情,唔了一声,“老虎这东西,可是有耐心的!等天明了,他们便也不会就这么守着了!” “不过是几条小冲罢了,有何好惧的?”北冥夜眸子当中倒映着熊熊火堆,异常发亮。 薄唇轻轻勾起,自信而张扬,“虽说小爷之前是同小安邦编造的,但却也并非是无能之辈!” 好月又唔一声,挑眉看他。 北冥夜除去在苏绿那一次之后,便从未显露过自己的身手。 为了能让何靖好好的瞧清楚,他则十分霸气站了起身来。 红彤的火光之下,照衬着的男子那一袭紫衣更是深了些,可他墨发如瀑布,衬托的面容更是白净如玉。 莫说是女子,便是男子,也被他这一眼给吸得再难移眼眸。 第六百七十章指点奴家几招 第六百七十章:指点奴家几招 虎啸之声在这山岛上震耳欲聋。 北冥夜同他的那十来个侍卫一使眼色,众人便纷纷站了起来……包括小五。 北冥夜垂眸,与好月笑的十分灿烂,“看着!” 说罢,他只说了一生上,而后脚尖轻点,凌空而爬上了一颗大树。 那颗大树,恰好是几条大虫的藏身之树下。 大南侍卫显然不知晓北冥夜这是要作甚。 正在呆愣间,则见得那些个随从纷纷抽出了长剑,同那几条大虫而去。 这是要打杀了那几条大虫呀。 连小五都上了,这写个大南侍卫哪儿还会呆愣着?当下忙是拿了兵器开始上前去帮忙。 仅仅是六条老虎而已。 在场的众人哪儿不是高手? 尤其是那北冥夜。 面对那条大虫他一点都不曾畏惧,只从腰间掏出了软剑,在大虫朝他攻击而来之时,迎面攻击。 未曾多久,只见得那猛虎突然倒在了地上,再起不来。 而他的剑刃之上,除去闪烁着的寒光之外,却是连血都未曾见得。 在那一条倒地之后,他则又独自迎战了另外一条。 那是众人眼睁睁瞧见的,北冥夜不过是短短的几招而已,便降服了前来攻击他的两条猛虎。 北冥夜一人解决了两条,剩下的四条众人打起来根本无需多大力气。 尤其是小五也能独自解决了一条。 何靖坐在好月不远的位置,瞧着那六条大虫,轻轻摇了摇头,“不堪一击!” 好月继续咬了一口手中的肉,“这证明了我大南强壮!正好,明日扛回去,皮剥下来可保暖,肉可让厨子处理处理熏干了留着做干粮!” 这一路沿途下来,他们偶尔上岸之时,也是会打一些小猎物放在船上,以备接下来的食物。 听他们说,老虎肉是个大补的东西。 但好月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吃的…… 纵使如此,能给众人当饭菜也是不错。 此事也不说,只说北冥夜解决了两条猛虎之后,将软件给收了,再回至了好月的身边,脸上是一脸得意,“我之前虽说哄了小安邦,但不过两条大虫而已,还是不在话下的!” 好月点点头,“佩服佩服!少侠武功过人,不妨瞧在奴家薄面之上,指点奴家几招?” 这丫头。 北冥夜心中轻笑,可面上却故作为难,“指点可以,但爷从不做无利益之事,这样罢,你给爷笑个如何?若是让爷开心了,便允了你!” 好月闻言,连是做了一幅娇羞模样。 拿着干净的手,以食指点了点北冥夜的胸口,微微垂下头来,娇羞无限。 “奴家卖身不卖艺,大爷可莫要为难奴家了!” 嘿,这小妖精。 北冥夜笑得欢快了,当下伸手拦住了好月腰肢,笑容当中带着几分猥琐。 “爷就喜欢你这卖身不卖艺的!” 二人打趣起来就是如此,一旁的何靖瞧了,也是笑的不行。 当着,见惯了好月那沉稳的模样,能忽然见得她如此玩闹一面,也算是开了眼界。 的确,同北冥夜相处的这些日子……他瞧着二人相处的这些日子,何靖当真觉着二人的确是合适的紧。 到底是有人在,嘴上玩闹了一阵之后,便也恢复了正常。 “你且前吃些东西,这肉烤的还算不错!” 外焦里嫩,再加之他们在船上吃的东西大多千篇一律,乍然吃这烤肉,味道的确十分爽口。 那六只老虎被击杀之后,众人又请示了好月要如何是好……按照傲月的意思,定然是带回去。 众人也是十分赞同的。 老虎皮十分保暖,这肉熏干之后,也绝技不会比鱼的味道要差。 老虎,不顾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接下来的众人吃饱了肚子之后,便开始分人出来守上半夜与下半夜的夜。 还是那句话,山林当中的夜晚十分凶险,他们必须得保证了安全才好。 今日众人也是折腾了一天,虽说坐着睡觉的确很不舒坦,但能合眼,已经让众人感到满足。 好月到底是个女子,虽然曾经在野外露宿过,但此处这多的男子,北冥夜自然是不放心她。 于是,北冥夜便背过了身,给她铺了一层干净的输液,再脱下了外跑给她垫着,让她睡在了外袍上。 火……自然是生了几怼的。 好月烤的那火,仅仅是她、北冥夜、何靖、小五四人。 小五见得北冥夜如此,也脱下了外袍,示意好月垫他的袍子,盖北冥夜的袍子。 北冥夜闻言,忽然深瞧了一眼小五,而对方的眼眸当中除去清冷之外,依旧是满满的清冷。 小五这人,清冷惯了。 好月倒是想的不多,拒绝了二人的衣衫。 “我没这般骄气,你们快些穿上罢,虽说有火堆,但晚间肯定会冷的!我穿的厚,不会着凉!” “垫着罢!”小五依旧清冷,“免得地上有蛇虫!” 说罢,他谁都未曾瞧一眼,只同何靖走过去了一些。 北冥夜那星灿的眸子深了又深,最后到底还是说了一声,“既然他让你垫着那便垫着罢!” 可好月哪儿肯? 当下只将衣衫又纷纷还给了二人,“还让不让我睡了,拿走拿走!” 小五接到好月的衣衫,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了几分沉重。 那种感觉……是很莫名的……便算影藏的再好,仍旧觉得……嗯,很失落。 是吧,就是失落。 好月不曾盖北冥夜的衣衫,也不曾垫小五的衣衫,最后只将柴火又添了些,同几人说了一声好梦之后,便又干脆自己睡了下来。 北冥夜长眉挑了挑,他瞧了一眼小五,笑的莫名。 随即又到底是同好月说了声,让她将头枕在了自己腿上。 好月本是拒绝的,奈何北冥夜这人却是执着的不行,左右的烦着好月答应了,这才作罢。 她并非是生气。 但是她也想告诉二人,她并非是温室里的花朵,不用处处对她这般的特殊照顾。 本身就殿了一层干净的树叶,哪儿还需再垫? 如今也算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当真是不想让众人觉着她骄气。 她本身……就不是骄气之人。 第六百七十一章你们也没说 第六百七十一章:你们也没说 第二日几乎天色刚刚亮,众人便起了身来。 一夜相安无事。 可好月醒来之后,仍旧是见着了盖着自己身上的紫色袍子。 火堆还未熄灭,夜里有侍卫添了火。 好月缓缓从地上起来,的确是有些冷意。 北冥夜早便醒了,如今她一醒,便同她笑着问了一声早安。 如往常一样,北冥夜若是先醒,便会单手撑头,带着笑意的同她道一声早。 好月将袍子还给了他,“怎的将衣服脱了,你若是冻着了怎么办?” “又不是第一回!”北冥夜笑的暧昧,“天色亮了,赶快回船上去罢,免得那些个人担心!” 是了。 众人一夜未归,且大南有身份尊贵的长月公主,无欢岛有他们的少捣鼓,加之山林当中野兽出没,的确叫人担忧。 好月起身烤了把火,瞧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那中了蛇毒的侍卫。 倒也还好,除去身子虚弱一些外,到底是留住了性命。 昨儿个夜里何靖几乎每个时辰都要醒一次,去瞧那侍卫的情况如何,待确定他十分稳定,性命无忧了,便也安心了。 天色一亮,按照何靖的原来想法,想边寻找出路边采药的,但是眼下性命攸关,哪儿敢耽搁?只想着要如何快些寻找出路才好。 本身寻找出路便是一桩很费神之事,只是众人未曾想到的却是……好月显得很是淡然,一点都不方。 起先是让众人先吃了些东西,随即再将这几条大虫给扛上,这才开始给众人带来路。 若说在这山林当中带路出去,众人也本是将信将疑的,但未曾想到的……却是好月吩咐众人一直围绕着水源走便是。 直到此时,众人这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了。 他们怎的未曾想到呢? 水源是活的呀,既然是活的,那必然会有所去的方向。 只要随着水源走,定然是可除去的。 既然已经猜测到了好月的用意,便立时有人前来找好月说此事,“公主既然都知晓随着水源走,怎的昨夜未曾这般做呢!” 好月闻言挑眉,朝那人看了一眼,“你们也没同我说这里有水源!” 这倒是的。 几个侍卫在前面开路,好月则在中间走,他们走哪儿她便也随着走哪儿。 再说了……她的确未曾发现有水源……是这些个侍卫去寻柴禾时才瞧见的。 那时天色都黑了,她总不能说那是便走罢? 既然有了方向,出山便不成问题了。 让何靖十分高兴的,便是顺着水源又寻了不少草药。 此回上山所有的准备都做的足,除去那个侍卫被毒蛇咬了,在山中露宿了一夜之外,其余的可谓是完全的十分完美。 待出了深山之时,已是一个半时辰之后。 果然,等候在船上之人并未见得好月等人回去后,便开始组织起了人来搜寻他们。 昨夜他们不曾回来本就十分担忧,但夜色深黑瞧不着路,点着火把又不能在丛林当中行走,否则起火了如何是好? 如此一来,他们便只有在天色一破晓,便立即开始上了山去寻人。 以免会有错过,他们便分开了三队搜寻。 不论寻未寻着,午时汇合一次。 倒是不想,在他们将要入深山时候给遇见了。 既然碰见了,无欢岛的人自然是去关心北冥夜如何,而大南侍卫却是左右的询问好月身子如何,可是在山中吃了什么苦等云云。 幸好他们几乎是毫发无伤。 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下来,好月同他们每个人都有了十分深厚的感情。 见得众人来寻她,她自然是十分开心的,笑着同众人说了无事之外,便又一直往山下走去。 在深山的外围,因着众人寻着了好月与北冥夜等人,且是毫发无伤,他们的心思便也多起来。 路上若是遇见了一些个小野味,定然是要的打下拿着回船上去的。 待回到船上之后,已是午时刚过。 而何靖第一桩事,便是替那中毒的侍卫先配了药敷在伤口,又连是熬了药膳让其服下。 将此事做好之后,又挖了一些土壤将这些个挖来的草药一盆一盆给种植好了,这才满意的开始倒水将自己洗刷了个干净。 今日,依旧是春光明媚的一天。 等众人全都回来之后,晚上吃的野味肉。 这回上山算是个大丰收。 不仅仅是让何靖收获了一大批不曾见过的药材之外,还有了更是意外的收获……打了许多的野味。 对于长期吃吐了的鱼虾蟹而言,这些个野味肉当真是些个山珍海味了。 于是……众人开始计划了起来。 以后等每靠一个岛屿,便安排一些个人去打猎,以此来改善生活。 毕竟这鱼虾就算换着花样吃,也的确是吐了。 莫说别人,只说好月……最近只要一说起吃鱼,她虽说未曾有什么反应,但明显的食欲减小。 瞧着她那单薄的身子,北冥夜心疼的不行。 只可惜他船上所带的米面,也早便吃完了……海外国家并未有买米面之地,他们也只能靠鱼生活。 好月回到船上之后,便让人烧热水将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净,恰从房间出来,真好遇见了小五。 瞧来他已经洗漱过了,一袭素色的衣衫上还有着淡淡的香味儿。 小五在见着她时,愣了一愣。 好月则笑了笑,“去船头晒晒太阳?” 自打北冥夜来了之后,好月几乎未曾与小五聊过天了。 小五闻言,移开了眸子,“随意!” 他虽是如此说,可却先好一步出了船舱。 好月随后跟上。 三月的阳光并不显得毒辣,没了寒冬的冷冽,也夏季的炎热。 恰恰好。 恰好能将她的浑身照的暖洋洋的。 因着方才才洗过头发的缘故,她那及腰的长发也不过是随意的披散着,微风吹来,墨发乱飞。 这是一道十分唯美的风景线。 她站在阳光之下,带着明媚笑意,美得不可方物。 好月背靠着船杆,瞧了一眼身旁一直一言不发且神思空虚的小五,笑问出声,“你最近,在躲我?” 第六百七十二章我这人嘛 第六百七十二章:我这人嘛 小五被好月这话问的明显一愣,却是下意识的回了‘没有’二字。 “那为何你见着我,怎的每回都视而不见一般?” 是了,自从北冥夜来了之后,小五的态度便又清冷了许多,每回遇见了,倘若不是她开口唤他有事,他绝技是不停留的。 小五不置可否,“如今公子来了,想来你的安危公子更是在意!” 说白了,他就是怕同她走近了,北冥夜会多想。 他这人虽然话不多,但很是通晓人情世故,也知晓北冥夜的心思,他家公子在感情上是个爱吃味之人。 是都还有其余心思……他不知晓,一点都不知晓,只觉着心里空了一些。 空落落的。 好月闻言,又笑了,“咱们是朋友,不是吗?” “嗯?”显然没能明白好月这是什么意思。 好月则道,“不论你之前是否是北冥夜派来保护我安全的,但是在我心中,你一直就是我的朋友,朋友嘛……干嘛要这么生疏……” 向来口拙的小五此时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好月顿了顿,补充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同苏南是一样的!” 苏南在好月心中意味着什么,小五明白。 如此说罢,苏南同好月是过命的交情……他能为好月毫不犹豫的挡刀,好月也能为他毫不犹豫挡刀。 但是二人之间感情最是纯粹,毫无半点男女之情。 小五怔了怔。 好月依旧笑的如此明媚。 之后的二人再无多话,只一同在船头晒了半日春阳。 在接下来的日子的,他们依旧往北航行,顺风之时则会日行数海里,若是遇见了暴风雨,则会找个岛上停靠着。 偶尔一停下便是一两日。 待雨停了之后,他们则会请示好月,自己组织了一队人马开始入山打猎。 为了改善生活,于他们而言,这是值得的。 既然有人如山打猎,何靖在上回那个山岛之上寻了不少不曾见过的名贵药材,自然也会随着一同入山。 但好月却是不曾跟着去了。 只让众人注意保护何靖的安全。 偶尔小五也会随着一道去。 但凡有小五的,定然是一个大丰收。 仓库里的熏肉,开始变的多了起来。 虽然偶尔仍旧会吃鱼,但约莫厨子也吃腻了,每回隔个一两日才会吃一顿。 而好月也不曾再叫人寻找国家,只飘扬在海上,除去方向不变之外,飘去哪儿便是哪儿。 春去夏来秋又至。 转眼之间又是金秋九月中旬。 熬过了温暖的春季,炎热的夏季,秋季则开始冷了下来。 但在今日,何靖从山中又给她带回了一样惊喜。 他入山采药,觉着有几珠结了红色果实的东西瞧着非常好看,想来那东西也定然是草药之内的其中之一,但奇怪的是那东西他也未曾见过。 医术上也未曾记载过。 这形态倒是同大南的辣椒差不多。 可比辣椒又要不相同一些。 于是作为采药的他,则又顺带将这些个东西采了。 当好月瞧见之后,当真是十分惊奇。 这确实是辣椒呀。 大南所种植的辣椒十分大个,且果肉也很是厚,没有任何辣味。 可采摘回来的这些个辣椒则是尖椒,七号到了最后一季,所有的尖椒都是红红的,煞是好看。 好月当即要了来,自己开始捣鼓。 拿针线将这些个辣椒串起来,然后挂在了船上可晒着太阳之地。 何靖因此很是好奇,“这东西公主认识?” “唔……”如何能说不认识? 她笑的十分明媚,“我同何太医是一样的,何太医噬爱医书,我这人嘛,向来爱看农书!” 这话倒是毫无任何挑剔之处。 比如何靖爱看医术,那些个草药也只有他自己识得,便算好月懂些药材,能懂的也是一些个比较常见的。 再如好月,她拿来当做珍宝的东西,旁人却不一定能拿来当做珍宝,或者连识都识不得。 何靖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既然公主识得这些,恰好我这有些东西辨别不了,公主不妨瞧瞧?” 他有一间属于自己的药房,药房里摆满了许多用盆子所种植的草药。 天气好则会搬出去晒晒太阳,遇见暴风雨则会搬入房子里小心的养着。 当然……随着时间的积累,他自己所种植的药材则是越来越多了,每日搬时,也需要让人来帮忙。 好月对草药一类并不擅长,也懒得去管何靖种了些什么东西。 当下闻言,她也自是不曾拒绝,只笑了一声,“乐意之至!” 但当好月瞧着何靖所说的东西时,却是更为开心了。 这些个东西哪儿是所谓的药膳啊,明明就是洋葱与菠菜呀。 何靖擅读医书,对于那些个与草不同的东西,总会下意识的想要挖回来研究研究,如此一来,这倒算是替好月帮忙了。 好月左右瞧了瞧这两个小东西,笑的十分开怀。 “何太医呀何太医,你当真是立功了!” 何靖闻言,却很是迷茫,“这东西公主识得?” “识得,自然是识得!”她笑,“这两样东西呢,搭配你这个药膳怕是不成了,拿来做菜倒是可以的……当真是个宝贝的东西,我如今就先抱走了,何太医的确是立了大功啊!我定要给你记上!” 何靖听的当真是摸不着头脑,而他也就如此眼睁睁的瞧着好月将他所种植的‘菠菜’给搬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东西毕竟属于菜品类,何靖是大夫,养的并不太好。 可好月擅长呀。 自从在他的药房当中搜刮了这两样东西东西,之后的日子里,只要是何靖要乳山,好月便也会随着一道去。 还别说…… 虽然偶尔需要两三个岛屿才能寻着一种菜品,但于好月而言,这已经是大好事了。 在秋去冬来飘雪的这个季节里,他们却是找到了不少的东西。 但船舱上的东西米粮已全部吃空,有厨子前来寻好月,是否要停靠至哪个国度,寻一个主粮来? 便算是小麦也是好的。 好月一听,也不反对。 第六百七十三章小小的生意 第六百七十三章:小小的生意 冬日里的十一月,已经开始飘起了雪来。 船只停靠在了一个叫里古的国家。 这次停靠之地只是一个小小的古镇,而这里的人相貌生的十分异域。 女子所穿的衣服乃贤弟古俄罗斯的衣着……鲁巴哈。 好月曾经在现代之时,曾去过俄罗斯参加过一宗传统节日。 其中女子所穿的衣衫便是这种鲁巴哈衣衫。 听得当地人说,古俄罗斯之所以会穿鲁巴哈衣衫,乃是因下地除草时,长袖能防止草扎刺皮肤。 但根本现代眼光而看,这衣服反倒不合适用来下地割草。 下身乃是直筒裙,没有腰身,穿着需要束腰带。 其样式,倒是有些像长袖连衣裙。 这个古镇的衣衫还是由亚麻制作围城,样式十分单调,且颜色也很是十分缺乏。 除去鲁巴哈之外,还有一种叫‘萨拉范’的女子连衣裙。 想比起鲁巴哈,萨拉范则又常见的许多。 款式同现代所穿的沙滩裙相差无几,可这衣衫却是可一年四季穿的。 比如如今是冬季,她们身上所穿的衣衫则是用厚呢、粗毛、毛皮制成。 因着里古十分寒冻,她们则会披着厚厚的毛披肩。 除去衣衫之外,女子所戴的头饰也很是不同。 什么年纪便戴什么头饰。 这倒同中原相差无几。 小童有童髻,少女则会披一些,已婚则要将所有头发全然绾成一个妇人髻。 在如今这个国度,则是由着头饰来分辨。 好月瞧着这些个女子的打扮,便猜想着此地定然历史中所记载的古俄罗斯。 随意栏了一个人来问路,结果当真是如了好月的想法一般。 所说的言语,正是俄罗斯语。 倘若这是俄罗斯,那岂不就是中原的边境发之地了? 虽说这个年代同现代不一样,可好月十分认真的观察过,地理位置却是差不多。 既是如此,那必然将要到了中原边境。 离开大南两年有余,好月心中若说没有激动,那必然是假的。 里古人对好月这一行人并不显得十分好奇。 也恰是因此处靠近中原地域,便也时常会有中原人士来此地,一开始见得多了定是十分好奇的,但久而久之,却也是见怪不怪。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 之前所来的人,同他们之间的言语存在了很大的问题,所要购买东西,换取东西,大多是以动作来代表…… 而好月,却是能同他们0障碍的沟通。 既然是靠近中原地域,这个小镇也算十分繁华,有不少中原商人会为了蝇头小利来到此处进行售卖。 或者再从此地买一些个中原少见的东西回去售卖。 如这等对双方都有利益之事,里古也算是睁只眼闭着眼。 胆前提是要有文书,且来的人还不可过多,否则便会惊动当地官员。 既然这个小镇的存在全然只是为了做生意而存在,对于公私的分明,里古国国王也派了侍卫严加看管,不可让细作混来。 好月这回入这小镇没多久,果然是引了官兵前来。 虽然他们入镇之人并不多,但岸边停靠了许多大船,且船上之人也并不少,如何叫他们能掉以轻心? 这一下船,则被官兵围起来要文书。 好月的文书自然是证明大南公主的身份存在,可北冥夜却是不一样了,拿出的是商人的文书,且还能同他们交流的十分顺畅。 “我同夫人来贵地采办一些东西,采办好了立马就走!” 话说出口的同时,好月又震惊了。 乖乖,这北冥夜当真是全能么? 不仅仅会说外语,便是俄罗斯语也会? 这人……这人确定是古人?不是穿越而来的? 似乎瞧见了好月眼中的震惊,他笑着摸了摸好月的头,“与我们无欢岛而言,周边的小国,也定然是涉及了一些小小的生意!” 将手都伸到了里古来,这还是小小的生意么? 当真是奇了。 不待好月多问北冥夜多说,那官兵左右的看了一番北冥夜的文书之后,到也不言语,只将文书还给了他,“既是常客,可知晓规矩?” “自然,自然!”北冥夜笑,“东西随后奉上!” 既然这年轻公子如此识趣,官兵则点了点头,只又上下瞧了他一眼,这才走了。 可好月却是十分好奇了,“什么东西?” 北冥夜解释道,“能来这个小镇,必然是要以商人的身份,但也不可单以银子来购买东西,得需要带东西来换。 所谓的带东西来换,则是必须是中原特有的东西。 好月稍微理理,便也约莫清楚了北冥夜这话的意思。 里古身为一个小国,物资并不算太过丰富,但也不缺乏富贵之人。 作为一条发展的经济链,他们开创了这个小镇,但唯有一点……前来购买东西者,必须拿东西来卖。 卖了银钱,得到里古币,才可在镇上购买。 当然,购买也需要有一个数额,并非有钱便能肆无忌惮的购买。 这个年代嘛,钱有,物资却不一定丰富。 好月想通了这些,便也了然了。 不够,“咱们那儿有东西卖?” “你仓库里不是还有一些?”北冥夜笑着,“不论丝绸、茶叶、官窑,随意均些来卖了,都比你白送给国王要强!” 若是遇上了苏绿国王这种国王,北冥夜这话倒也算对的。 而好月却是缓缓摇头,“这不能做任何比较的,我船上的东西对于海外国家而言,算是一种中原传统,我能将中原的东西传入别国,同样也想得到海外国家的传统! 总之,我这一次远航,也算是一次比较失败的经历,虽然得到了一些东西,但是对于文化传统这一块,却是做的非常失败!” 北冥夜却不以为然,“我倒是觉着你这回算是解决了大南的危机,不论是在草药或者农物这一片,你替朝廷丰富了不少物资,我若是皇上,必然会大大褒奖于你!” “算吧!”好月耸肩,“既然你知晓这个小镇,那从此处回大南,还需要多长时间?” “唔……”北冥夜闻言,认真想了一想,“大约三个月罢,不过从此地需要路过大周!” 第六百七十四章所谓天赋 第六百七十四章:所谓天赋 好月闻言却是真愣住了。 经过大周? 又听得北冥夜道,“倒也无需担忧,总有货船过路,大周向来也不会发现,倘若真发现了,咱们也可绕道而行,不过绕道……需要耽搁至少半月的功夫!” 还不知晓大周同大南的仗打得如何了呢。 好月想了想,“此事我想想罢……不过按你这般说,我今日若是在这里购买东西,还需要拿东西换取了?” 北冥夜扬眉,如此来告诉她,这是唯一可行的路径。 既然如此,好月想了想,反正马上就要进入中原了,这些个东西倒也无所谓。 于是,她便又同小五说,让其拿些东西来卖之后,便开始在镇上逛游了起来。 这个小镇上的物资的确不显得有多丰富,但卖的都是有些本地东西。 比如自己酿的酒,当地的玩物,食物等等。 当小五拿着丝绸与茶叶才一摆上,便有许多人前来观看,最后……一抢而空。 对于丝绸而言,在里古当真算是一个较为稀缺的物品,尤其是好月所带的绸缎又是上好的绸缎。 里古并不缺乏有钱之人,缺乏的是上好物品。 拿绸缎换了钱之后,则又去买了一些米粮。 唔,还是以小麦粉居多。 倒也好,可用来蒸包子。 不过粮食对于每一个国家而言都是十分稀缺资源,虽说可拿一些前来换钱买物资,但绝迹是不会多卖给同一人的,避免在粮食上垄断一个国家的资源。 如今已是十一月中旬,而里古小镇上是白雪皑皑,那街道上的白雪若不是有人来打扫,将会有五尺深不止。 自从上回何靖在山岛上采了一些药,便给好月配了不少药膳,喝了一些日子,果然已没了之前那般冷的可怕。 将东西购置好,好月则又带着众人一道在一家小铺子里喝了一碗热汤。 今日天色还早,按照北冥夜的意思,不妨在小镇上住上一晚。 好月今日在街道上也左右逛游了一圈,并未找到什么稀奇的农产品,在加之这小镇上十分冷,还不如回船上烤着火呢。 好月坚持要回船上,北冥夜倒是不坚持,只点了应了一声,随即便又同好月一道回了。 房间了烧了炭火,与外面的天寒地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月将披风脱落挂了起来,又揉了揉那被冻得通红的鼻子。 拿起桌上的两个杯子,倒下两杯热茶。 撇了一眼一旁的北冥夜,坐下喝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嗓子,“为何你连里古的话都会说?” 北冥夜眸子当中满是坦荡,反倒又是深深瞧了一眼,“唔,小月儿懂的似乎也是不少!” 好月一时间语噎,继续来喝茶以掩饰自己忽然的心虚。 而她的小动作对方却瞧的十分清楚,坐在她对面喝了喝茶,“小月儿可莫要同我说,这也是你在书上瞧来的!” “不是!”她将茶盏放落,“可能是我天生就有这样的天赋!” 北冥夜轻笑一声,“为从未质疑过你……唔,我娘教的!” “你娘?” 好月闻言,眉头一簇。 从北冥夜嘴里听多了她娘之事,如今倒是越来越是好奇了。 北冥夜点点头,又笑着,“你若是想见我娘,不妨择一个良辰吉日去岛上瞧瞧如何?” 见家长么? 好月抿了抿唇,“等我将手中之事忙完罢!” 马上将要过年了,过完这年之后……她便十七岁了。 十七岁对于现代而言,恰好是如花似玉的年级。 偏生在这个古代,十七岁还未嫁人,便算得上年岁大了。 想来,等她回到大南之后,只怕刘氏等人定会让她早些嫁了罢。 只可惜的是……北冥夜的身份与她的立场…… 北冥夜是盗,是三国当中都想拿下的海盗。 偏生她又是大南公主。 处于面子考虑,北冥夜定然是会竭力阻止二人之间的婚事的。 一想起此事,好月脑子里便越想越乱。 待回了大南,她想……她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好,最起码的,她得将自己从这种立场当中摘出来。 不过是浅浅一想,她心中却是已经有了个不成形的想法。 好月的拒绝在意料之中,北冥夜又见他一幅神思的表情,便又道了一声,“我爹你已经见过了,我娘是个好说话的,想来定会欢喜你!” 好月闻言,抬眼同他对视,笑了笑,“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每回都是如此……只要他提及去无欢岛上见见他爹娘,好月便总是回答的很敷衍。 到底,北冥夜也是不曾在此事之上多说,干脆转移了话题。 “依你之见,船只是从大南国,还是绕行?” “若是绕行,需要多久?” 北冥夜道,“毕竟是冬季,虽说难以见着暴风雨,但以免会出现旁的意外,从大周而过最快也需要三月有余,入若按慢了算,约莫也需要四月不止! 若是绕道而行,虽是不会遇见风险,但想来约莫回到大南之后,就得四五个月了!” 他没说的是,若是绕道而行,必须路过乌江。 而乌江,则是他们无欢岛的驻扎之地。 是了,只要好月答应绕道而行,他便定要将好月带去无欢岛上。 好月闻言,仔细的盘算了一番。 如今是十一月中旬,便算从大周过,到了大南则是三月了。 若绕道而行,便约莫要在四五月左右才可到得大南。 四五月,不算晚。 这般一想,他则十分认真的瞧着北冥夜,“若是绕道而行,可是五月能到大南?” “自然是毫无问题的!”北冥夜笑的灿烂,“绕道而行,我同你保证会十分安全,但从大周路过……大周设有关卡,大南同大周之间又开战了这许久,若是知晓你是大南公主,你猜应当会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会大打出手呀。 大周在海域之上也是设有关卡的,不仅是大周,便是大南、大夏均都有。 这个关卡是为了严防三国之间的货物流通之外,又严查可是有可疑的船只。 兵不厌诈,谨慎一些总该也是不错的。 第六百七十五章想你大姐 第六百七十五章:想你大姐 最后,好月到底是答应了北冥夜,让其带路,绕道而行。 比起绕道,对于好月而言,只要能保证众人安全即可。 在小镇上置办了米粮之后,北冥夜则又逗留了两日。 北冥夜说的没错,他的确有这边的熟人。 这当真是让好月惊讶了一大跳的,这手伸的的确够长……生意做到海外国家来了。 两日之后,则又有北冥夜带路,继续前行。 在船上的日子依旧同之前一般百无聊奈,而好月总会在空闲之余,开始完善地图。 她是大南第一个出海的人,自然是要将这些个路程给记得清清楚楚,好让今后的后人也能知晓应当如何走。 地图所记载之处,便是每一座停留的岛屿都记得十分清楚。 而国家……除去了罗可蜜与苏绿之外,她再也不曾进过国都。 其一是因她与蔺希说了三年之约。 其二她又想将这两年多所找来的东西快些运回大南。 有了这些东西,对于大南的农务产品之上而言,又是一个大大的改善……最起码,在今后的两年之内,定不会让百姓再有吃不饱之事发生。 她想赶上播种之际,将这些个东西再重新播种一番。 虽说有建造的温室,但能在生产季中种出这些菜来,比起反季节更是要受欢迎一些。 想到如此,好月便又陷入了沉思。 我离开大南已有两年。 可不知晓这两年大南的经济发展得如何了。 苏南一人需要管辖好几个铺子,在那偌大的京城当中,可不知晓有没有吃亏。 那些个冬季菜,可是已让百姓开始试着种植了? 对了,还有她那些产业,也不知晓如何了。 等回了大南,将朝廷的东西处理好了,她定然是要回一趟扬州的。 总不能老是做一个甩手掌柜。 正在她想的出神之际,被人从身后抱住。 “想什么?” 男子浑身无比暖和,独有的清香之味让好月瞬间心旷神怡。 “我在想我大姐!” 好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那画好的地图缓缓收了起来,语气十分轻柔。 北冥夜是从背后弯腰抱着她的腰肢,又将下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温温热热的气息恰好吹在了她的耳朵上。 “想你大姐?” “嗯!”好月点头,“我从大南离开时,我大姐瞧上了伯言,也不知晓二人之间如今关系如何了!” “伯言?”北冥夜眉头又是一挑,带着宠溺的笑意,“你这人倒是操心的紧!” “我希望我所在意的人,每一个都幸福!” 说这句话时,好月的语气很是轻柔,“在我眼里,伯言怎么都比秦臣要靠谱一些!” “这倒是的!”北冥夜很是认真的点头,“若是你大姐能让伯言上得了心,也是个不错的,伯言这人学识渊博,若不是身负这等血海深仇,想来……如今应当也已为人父了!” “只要他是良人,待我大姐好,他身上的仇迟早会报的!”好月语气依旧十分淡然,“游族草原广阔,皇上心心念念之地,便算没有伯言,想必也定然会攻下这个这个部落! 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出发名义的问题!” 话已说至此,北冥夜不是个傻的,她的话中之意,他听了个明明白白。 “按照你的意思而言……”北冥夜抿了抿唇,却是不说话了。 他心中已经明白了好月的意思,可这话他却是说不出来。 好月回以一笑,“是了,就是如你所想的这般!” 她的打算,等将来蔺希派人出兵之时,让他来做军师……让他来亲自手刃仇人。 然后……等游族败落之后,好月则又说服蔺希,让伯言臣服了大南,担任这王上之位。 唔,当然,前提是伯言需要能娶安月。 安月的性子,需要一个对她宠溺到骨子里的夫君。 在那京城当中,安月寻不着合适的夫君。 在扬州,会被秦家扰的不得安宁。 恰好安月不是中意伯言么,若是伯言也恰好对好月有好感,二人可成就一段美事,好月便算用些手段,支持伯言做游族的王,带着安月无忧无虑的生活一辈子又如何? 在天下之大,只要有马车……便算舟车劳顿,最多也不过一月之事。 安月若是不方便去瞧她们,她们可去瞧安月的。 总之……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伯言能与安月在一起的前提之下。 若是二人之间无缘分,好月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承诺了伯言之前的话。 替他报仇雪恨,让他能手刃仇人。 蔺希在好月在诱导之下,本就想对了游族下手……这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北冥夜抱着好月的手紧了紧,“你倒是会用人的紧。” 好月知晓他这话的意思。 低低叹了一声,“人生在世,无论活多长活多久,最重要的还是不留遗憾!对于我娘而言,如今有五爷再旁,五爷这人又如何能让我娘吃苦呢? 而我大姐性子随了我娘,所需要的也不过是一个能护佑他下辈子安好的良人,若是力所能及之事,我定要让她一世安好,若是伯言并非是她娘人,那日后我来护佑她一世安好! 安邦想做大将军,想要保家卫国,伯言学识渊博,总能教他一些什么的!” 北冥夜松开手,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语气里有一些小惆怅,“那你呢?” 她? 好月轻轻一笑,“连家人都能妥善处置好,我又怎的会亏了我自己?” 可在那话落下之后,她的眼中却带了几分落寞。 刘氏、安月、安月、苏南,都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之人,她便会想办法让他们都过的好。 而她如何,那都是无关紧要之事了。 约莫感受到了她忽然的低落,北冥夜低声笑了笑,“有爷在,小月儿当然是能一世无忧了!” “是了!”好月却是难得的未曾同北冥夜拌嘴,“一世无忧!” 可是一世,谁能告诉她,是有多长呢? 距离归期越来越近,好月所想之事却是越来越多。 她已经卷入了朝堂这场纷争当中去,短时间定然是难以分身的了。 沉淀了两年。 只怕她回朝堂之后,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开始。 第六百七十六章终于回来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终于回来了 船只果然是绕道而行。 从十一月进入腊月,从腊月又进入了除夕夜。 这一次的除夕夜,他们未曾找到停靠的岛屿,便在船上狂欢了一夜。 依旧是老规矩。 大鱼大肉随便吃,唯独不可喝酒。 过完年后则是正月,正月过后,春暖花开的二月。 终于在三月初时,北冥夜吩咐了众人,停在了一座小岛上。 而这回,北冥夜却是解了一艘船,先让众人停靠在岛屿上等待几日,他则带着好月去了那艘船上。 至于为何,北冥夜不说,只一脸神秘的让让众人等着,至多三日,定然会如期而归。 二人之间的干系众人是明白的,也知晓北冥夜这人可为了好月连命都不要……再加之好月也应允了,便没了什么好担忧之处。 待好月随着北冥夜离开了大部队时,她很是狐疑的看着对方,“你这是要带我却何处?” 三月。 天气回春,阳光下的小女子眯着一双十分狡黠的眼眸,一袭白紫相见的罗裙衬托的她容貌出色。 年满了十七的她,五官已经张开,容貌越发动人。 “给你一个惊喜!”北冥夜只是笑着揽过了好月的肩膀,再示意她看前面那一片大海,“从里古走来,一路顺风顺水,若是再能顺风而行,只怕一个多月便可到得大南了!” 好月不置可否一抿嘴,“你倒是熟悉这路线!” “自然是了!”男子笑的明媚,“我今日带你去一处好玩的地儿!” 这却是让好月很是好奇,微微侧头眯着眼睛看他,“什么好玩的地儿?” 容貌绝色的男子不过是神秘一笑,“等到了你便知晓了!” 于是……好月便一路耐着性子未曾多说半字。 船只在海上又是停靠了半日。 半日之后,恰过午时。 她们停靠在了一座岛上。 才不过一下船,便见得有几个汉子匆匆赶来。 那些个汉子穿着的中原服饰,模样也生的如同中原人士一般……若不是那几个人开口同北冥夜说了一句话…… 好月想,她应该会觉着很有亲切感。 那几个汉子前来,同北冥夜所说的第一句话是: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公、公子? 好月抬眼很是好奇的瞧了一眼众人。 这、这是无欢岛? 似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一般,北冥夜同众人应了一声嗯后,便一直牵着好月的手往岛上走去。 但……在北冥夜踏上岛上的那一刻,便有了不少人开始欢呼起来。 “公子回来了,公子回去了,快去禀告岛主夫人跟岛主!” 先将岛主夫人念在前头,不能瞧出北冥夜他娘在这岛上的地位有多高。 随着这几声欢呼,岛上人一句传一句,不过片刻功夫,岛上人便纷纷知晓了这个消息。 而最让众人好奇的,便是那些个汉子纷纷都围靠了过来,笑的一脸深意,“呀,这便是少夫人罢?” “嘿,公子到底是公子,这少夫人容貌当真是国色天香呢!” “果然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恭喜公子,恭喜少夫人!” 那些个汉子纷纷围上来同北冥夜道喜,而好月却很是无奈的扶额。 这就是北冥夜所说的惊喜?确定这是惊喜? 难道不是惊吓么! 是了,就是惊吓。 相比起好月此时的扶额,北冥夜却显得开心多了。 “不过才两年功夫,你们这嘴倒是越发甜了!” “那自是了!”有一汉子朝北冥夜凑了过来,笑的一脸神秘兮兮,“夫人可是说过了,若是公子带着少夫人回来,那必然是要多说好听好的!” 说罢,他则又瞧了一眼走在北冥夜身旁的好月,“少夫人生的当真是好样貌,比起清瑶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说起清瑶,北冥夜与好月同时不高兴了。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汉子见得北冥夜以客观的速度沉下了脸,立时又忙是改口,“啊哈哈,想来夫人正等着公子回去呢,快走快走!” 既然上了‘贼岛’,好月哪儿还能脱身? 于是……他只能随着北冥夜一步一步走向……嗯,走向未来的……公公婆婆身边。 下船之后,还得翻上一座小山,除此之外,又过了一道石山,随即才见着了无欢岛上的房子。 这些房子建筑的是清一色的木房子,但错落有致,如同现代的复古山庄一般,放眼望去十分好看。 虽然这一路随着北冥夜走着,但因着有许多人前对好月远远打探,她便偶尔也朝着众人瞧上几眼。 唔,这岛上当真是男女老少,幼儿妇孺都均有。 北冥夜一路上紧紧拉着好月的手未曾放开,不少女子瞧着好月的眸光里却多了几分艳羡。 也是了。 北冥夜容貌生的是分不错,乃是这岛屿上众女子的梦中情人,若说要嫁人……哪个不是来说要嫁给北冥夜的? 如今那少年身边却又跟了一个少女,叫众人心中如何不失落?又如何不来羡慕好月呢? 听人说,他家的公子对这个女子极好,好的令人十分羡慕。 之前她们并不知晓他对她有都好,可如今见着那紧牵的手以及他脸上灿烂的笑意。 想来,这便是他的真命天女了罢。 北冥夜此时有多高兴,那些个女子心中百年有多失落。 好月不知晓众人是如何想的,但她此时一心都扑在了这个岛屿的地势上。 难怪三国之间都攻不下这座岛屿。 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易守难攻。 虽然四面环水,但周边设有关卡,有人轮流值守,保卫岛上的安全。 其次是这个地方建造的又好,外人一时间还的确是难以攻下这岛屿来。 好月心中如是想着,以至于都未曾仔细看路,只仍有北冥夜牵着手一直走着。 直到北冥夜忽然停下来面对着她,好月一个不慎,撞在了他怀中。 头上传来男子一声轻笑,“我娘来了!” “什么?” 好月显然未曾反应过来,下意识抬头看向北冥夜,而在对方只是笑的十分明媚,“我娘是个极好相处之人,你莫要怕!” 说罢,他便让开了身子。 第六百七十七章满足了,满足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满足了,满足了 好月敛眸朝正前方看去,恰见得一袭水蓝色长裙的妇人从远处疾步走来。 那夫人着了一身蓝色罗群,淡色系的衣衫恰好衬得她肤色更是白皙。 她在阳光之下,缓缓而来,面带笑意。 但从外表瞧上去,那妇人瞧着不过三十来岁模样,一双桃花眼中含着热烈的阳光,从远处走来,身姿翩翩,犹如是踩踏着白云而来一般。 头发绾成了一个妇人髻,头上却只插了两只玉簪。 肤色白皙,容貌绝美。 待人走得近了,却发现她同北冥夜的眉眼之处生的极像。 待那妇人走来,只闻着一阵淡淡的清香味。 她早在走来时,便将好月上下打探了一眼。 如今一到跟前,之时先埋汰了自家儿子一番,“你这倒是说回来便回来了,也不早说上一声!” 说着,她又将眸光落在了好月身上,笑的一脸和蔼,“这跋山涉水的一路,好月姑娘可是累了?” 嗯?她竟然知晓自己名字? 好月清浅一笑,两个特有的酒窝更显得她笑意甜美,“没有,不累!” 北冥夜的娘亲名唤夏茯苓。 夏茯苓对好月第一映像十分好。 这姑娘容貌生的不错,且笑起来之时还带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她一直对有酒窝的姑娘便有好感。 再加之她站姿十分挺直,言词之间不待任何拘束与紧张,便越叫夏茯苓越看越是欢喜。 “当真是怪我家这个臭小子,不曾早些同我说你们今日来,方才我听人来报,还很是不可置信呢!” 说着,她则故意挤走了北冥夜,主动的搀了好月的小手臂,“既然来了,好月你可得再岛上多住上一段时间,可还别说,这岛上可比陆地住着要舒服得多了,你想何时睡便何时睡,想何时起便何时起,生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北冥夜见得自家娘亲果然是如此喜欢好月,只笑着王后退了一步,“娘,您可得瞧瞧,到底谁才是你儿子!” “怎的了?”夏茯苓闻言,回头瞧了一眼自家的儿子,“都说一个媳妇是婆婆的半个女儿,你独享了我二十年的专宠,还怎的不吃味了?” “不敢不敢!”北冥夜依旧笑,“娘亲宠爱了我二十余载,儿子怎的会吃味呢,这一辈子能有这二十年,满足了,满足了!” 眼下之意,便是夏茯苓今后的日子只会独宠于好月一人。 这母子之间的关系倒是相处的让人羡慕。 好月笑了一声。 却不想笑出了声来。 夏茯苓又将眸光落在了了好月,“好月放心,今后嫁到我无欢岛,定是不会叫这臭小子欺负了你去,岛上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同我说,我定要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称呼从好月姑娘边恒了好月。 且她这言语之间,有似是话中有话。 马清瑶之事,岛上几乎人尽皆知。 夏茯苓这话,倒像是在同她说,今后定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好月笑了笑,只轻轻应了一个“好”字。 夏茯苓便拉着好月一直往前头的大宅子里走去,边走则边道,“在这岛上呀,你莫要拘束,就当时自家一样……唔,听我家臭小子说你喜欢垂钓? 这可好了,你若是喜欢垂钓便垂钓,喜欢看星星便看星星,看日出也行,第一抹阳光会从这个岛上升起,可浪漫了!” 浪漫?这倒算是一个从古人嘴中所听出来的新鲜词汇。 夏茯苓的确很是喜欢好月,就这个姑娘,第一眼的眼缘极好。 而夏茯苓又不是个话少的,这一路往大宅子里走去之时,几乎都是由她在说话。 唔,这岛上的确有很多错落有致的木房子,但北冥夜所住的地方,却是一座宅子。 光是宅子的外头,瞧着便已是十分气派。 而当走进宅子里头时,却又是别有洞天。 外头瞧着很是庄严,可里侧却只可用金碧辉煌来形容。 建筑十分宏伟,一看便是大工程。 且不说大南皇宫,可这宅子却是完胜了好月所住的长约公主府。 所谓雕栏玉砌,每一根梁柱都雕刻着十分精美的团。 可这些个图案之上,又以赤金填画。 皇宫当中雕刻的自然都是龙凤,象征着庄严。 而这宅子之内,柱子上所雕刻的却是一些花。 唔,每一根梁柱之间,均都是如同画了一树的金花一般。 汉白玉的地砖。 而这宅子也是十分之大。 从入门起,穿插过了几道长廊,这才入了一座院子。 水榭庭楼,假山池塘。 当真是比起王府当中更是要显得气派。 且这宅子内,只要眸光可及之处,无任何一件装饰品不是十分精致的。 好月并未多打探这些东西。 并非她不好奇。 只是夏茯苓一直同她说着话,为了不显得失礼,她自然是十分认真的听着的对方说话。 也不知弯弯绕绕走了多少座小院子,这才到得了大厅当中。 宅子里有不少仆人见得北冥夜回来,且又带了他们将来的少夫人,宅内顿时一片欢呼。 老管家连是派人去找岛主大人。 除去夏茯苓与北冥景之而言,好月的到来并不能引起众人的惊呼,只是他们这两年未曾归家的公子,才是他们高兴的主要因素。 夏茯苓对好月当真是十分照顾。 替她择了一间同北冥夜十分近的院子,又让仆人去给她打水,让她好好梳洗梳洗。 漂泊在海上,想要日日泡澡简直便是天方夜谭。 好月很是爱干净。 但也仅仅只能在靠岛上时,才能享受一次泡澡的待遇。 其余么……淡水可是很珍贵的。 好月这回来的急,北冥夜又没告诉她要来无欢岛,自然是不曾带合适的衣衫来。 岛上虽然有无数金银珠宝,但这宅子当中却没有合适好月穿的衣衫。 最后还是夏茯苓从自己衣柜当中拿了一件桃红色的长裙给她先将就着穿,随后又立时让绣娘去给好月量身,连夜赶造几身出来。 能先洗一个热水澡,好月显然很是开心。 夏茯苓对好月是当真越看越欢喜的,连连吩咐几个婆子去帮好月去沐浴。 让人帮忙沐浴?那怎的一个尴尬了的?好月自是拒绝。 第六百七十八章就你会说话 第六百七十八章:就你会说话 直到她坐到了浴桶当中,沐浴了一番之后,好月这才趴着理了理当前的事情。 她被北冥夜拉来见家长了? 这就是传说当中的无欢岛? 咿,北冥夜相貌生的好看,果然也是有遗传因素在的。 他娘竟然瞧着如此年轻,当真看着不过是三十来岁的模样。 不不不……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到了无欢岛,见着了北冥夜的爹娘。 这便是等于见了家长? 然后……紧接着,是不是要两方家长见面,商量成亲事宜了? 她总是在想着要晚些见北冥夜的家长,以免被两人合起来逼婚。 毕竟按照古代的年岁而言,她不小了,北冥夜更是不小了。 合情合理,都到了婚嫁的年岁。 好罢,抛开这些心思,她目前还仍旧十分不可置信,她竟然身处在了无欢岛。 也不知晓在浴桶当中待了多久,只听得浴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她在才匆匆洗刷穿了衣衫。 好月从未穿过颜色衣衫,而当将这袭红衣穿上之时,便是那几个婆子都愣了愣。 “姑娘真是生的模样,乍然一看,竟同我家夫人年轻时有几分相像!” 好月闻言,清浅一笑。 穿了衣衫,便又由那两个婆子替她擦干头发,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再之后……则又是婆子的带领下,去了大厅同夏茯苓等人一同用晚饭。 北冥景之本是几个弟兄在商量事宜,听的有人来报北冥夜回来了,立时便回了宅子里,如今好月一去,恰好见着了一家子整聊的正欢。 三人之间说说笑笑,全然一幅和谐的画面。 是了,也只有这般的人家才能教出北冥夜这等优秀的人来罢。 待好月走近,夏茯苓抬眸看来,那眸光当中满是欣赏。 年岁十七的少女一袭红衣,红衣恰好衬托得她肤色更是白皙,白里透红。 墨黑的秀发以一支简单的簪子绾了一个髻,披散的一半垂落至她挺的正直的腰间。 女子容貌出色,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眸子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眸。 从她走来的一瞬间,惊艳了许多人。 北冥夜与夏茯苓二人瞧着愣了许久,唯有北冥景之,只简单瞧了一眼,便同好月笑着。 “尹姑娘!” 好月与北冥景之是见过的,当下与其十分有礼一低头,唤了一句,“北冥伯伯!” “两年多不见,倒又长高了些!” 北冥景之笑的爽朗。 好月是要做他家媳妇的,又是他五弟的义女,倒也不觉着生疏。 好月闻言同他一笑,也不多话。 夏茯苓回过神来,立时站了起身,拉着好月坐在了她旁边,“年轻呀,颜色就得穿鲜艳一些,等到了我这个年级,想穿艳些的都没脸穿了呢,后悔莫及,后悔莫及呀!” 这话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简单的同好月这么一说。 北冥景之的求生欲有多强? 只见他立时说道,“夫人姿色乃是整个中原一绝,哪儿老了?怎的为夫瞧着还不及十八呢,夫人若是想穿鲜艳一些的衣衫,等会子为夫去将绣娘寻来,替夫人量身定做几身!想必夫人穿了定能惊艳整个无欢岛的!” 这说着说着,则又皱起了眉头,“不成不成,岛上这些个男人都是些个爱色之人,夫人如此美貌怎的可将旁人瞧了去?” “就你会说话!”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好话?尤其是从自己夫君嘴里听来的。 虽说日日都会听得这许多,可夏茯苓心中就是高兴。 娇嗔了一声,“谁知晓你这话说的是真的假的呢,我可听人说,你上回去了大南,便瞧了一个女子几眼!” “何人说的?”北美景之闻言,好月的眉头立时的皱成了一个川字,“这不是存心见着你我夫人二人这般恩爱想要从中挑拨离间么?为夫瞧那女子,只因那女子身上穿的衣衫好看,当时我便在想,这衣衫若是穿在我夫人身上,定会比这些个人要好看得多!” “贫嘴!”夏茯苓倒是笑出了声来,“好月还在这呢,你注意些!” 北冥景之一听,这才哈了一声,同好月说道,“尹姑娘不仅仅是五弟的义女,又将是咱们儿媳妇了,早晚是一家人!” 话题到此,好月心中忽然一跳。 果然,又听得北冥景之继续道,“我瞧着如今这时机恰好,不如上扬州同五弟妹去提亲如何?” 夏茯苓则瞧了一眼好月,笑问她,“好月觉得如何?” 如今她家的儿子也二十出头了。 再加之北冥夜这人的确十分优秀,又是个心思成熟的,于夏茯苓而言,二人早些成婚也是好事一桩。 可话题丢到了好月这尔……她却是不知晓要如何接话了。 她……能说答应还是说、这事情之后再议? 毕竟她如今所要做的事……一时间又哪儿能从朝廷当中脱身? 北冥夜是知晓好月立场的,不待好月搭话,当下便立时接过了话题,替好月解围,“有什么好着急的,我同小月儿在一起,成婚也不成婚有何区别?再说了,我若是成婚了,今后跟爹一样,多瞧其余女子一眼便要认错,未来的日子可不就一片灰暗了?” 在这话间,仆人已将饭菜摆好,正给众开始盛汤。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呢!”夏茯苓生怕好月听了会心中不舒服,立时喝道,“难不成你爹的日子在你心中过的有这般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没有没有没有!”北冥夜立时改口,“孩儿对天发誓,绝不存在有这心思,倒是十分羡煞我爹爹,能将我这容貌无双蕙质兰心德才兼备的娘亲娶回家,的确是我爹祖上起了青烟才有了这福分!” 好月闻言,忍不住轻笑了笑。 夏茯苓一听,这话的确十分悦耳,“是了,幸好你这样样貌随了你娘我,这才能让好月瞧的上你,若是随了你爹,啧啧,说不定娶个媳妇儿都难!” 北冥景之容貌很是不错,如今已年过四十,却仍旧是风度翩翩,有着成熟男人所散发的独特魅力。 若是在北冥夜这个年岁,还不知晓这人长了何等模样。 可如今听着自家妻子这般说,眼中除了宠溺的笑意之外,只剩下宠笑。 第六百七十九章灵魂上的相遇 第六百七十九章:灵魂上的相遇 有了这个小插曲,夏茯苓便也再未曾多嘴提起二人婚事。 饭桌上很是温馨。 一家三口偶尔拌拌嘴之外,又十分顾忌好月的感受,时不时又与好月说几句话。 而这说着说着,便扯到了这一次航海事件之上。 说起来,夏茯苓倒很是羡慕好月的,“等再过几年,我家臭小子成婚之后,我便也打算再同他爹爹去海外瞧瞧……你们这一路来,可是遇见了好玩的否?” 好月拿勺子喝了一口汤,语气很是淡然,“这一次也未曾去得几个地方,罗可蜜国倒是不错,恰好夫人也精通罗可蜜国方言,倒是可以去瞧瞧!” “罗可蜜方言?”夏茯苓眉头簇了簇,想了想,“罗可蜜说的是什么语言?” “唔……”好月轻声道,“夫人会说的方言也是不少!” “你这丫头,叫夫人夫人的多生疏,今后总得都是一家人,叫我姨罢,这显得多亲近!”说着,她则又笑道,“好月这一路去,也懂得那些方言?” 她这一路西下,所遇见的国家所说的话,北冥夜都是听的真真实实的,哪儿能否认? 可若是承认,可要如何同她们解释……她会说这些? 左右想了想,她到底只面前的笑了一笑,“还好,懂的不算多,倒也不难!” 果然,夏茯苓眸子一亮,“你竟然懂得海外的话?我记得,在中原地域不曾有人会懂呀,好月,你同我说说,这些话是会告诉你的?” 她的眸子不仅仅是十分亮堂,举行之间更是激动,直接拉着了好月的手。 这中感觉……很迫切的想要知晓? 好月心中也跳了跳。 她同夏茯苓对视着,直到在各自的瞳孔当中见着了各自的容貌,又似是从这容貌当中看见了许多许多的东西。 最后,好月哑然,以英语说了一声,“中国?” 这话一落,显然在夏茯苓的眼眸当中看见了,震惊! 是了,那便是震惊。 夜凉如水,阳春三月里的夜晚依旧有着几分冷意。 马上便是三月十五,夜空当中已挂起了一轮满月。 好月依旧未曾震惊中反应过来。 她坐在院子当中的靠椅里,抬头瞧着满月,思绪万千。 无论如何好月也未曾想到,夏茯苓竟然是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是一句简单的中国,一个简单的二十一世纪,这种灵魂上的相遇,足以让两人无法反应。 忽然之间,她们之间似乎有万千的话想要说,但所有的话又在二人的对视当中觉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似乎他们谁都不管相信竟然还会有相遇的时刻,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一场真实。 再之后……她们没有聚集在一起多说话,只是给各自一个冷静的时间。 冷风吹拂着她的脸庞,可好月却忽然不知晓何为冷。 不知北冥夜忽然从何处走了出来,他先是拿了一件袍子盖在了好月身上,又伸手去探了探好月的手。 冰凉。 “你不是最是惧冷的?怎的手冻成了这个模样,也没见得你冷!” 话虽如说着,却仍旧是拿着自己的手给她搓了搓。 好月缓缓抬头看向北冥夜,“你知晓你娘的身份么?” “什么?” 尽管在饭桌上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可北冥夜却一直不曾多问。 此事约莫知晓二人之间有他所猜测不到之事,可他仍旧不曾多问,只等着好月自己能开口同他说。 “没什么!”好月对其清浅一笑,“不过是随意一问罢了!” 北冥夜却是早已听了个真真切切的。 他边替好月暖手,边淡淡道,“我娘是大夏人士……听我几个叔伯说,我爹本是大夏的前朝王爷,但朝廷当中难免是非多,我娘又是大夏丞相之女,二人之间经过了不少磨难,最后才定居在了这无欢岛上! 唔,无欢岛是我娘名义的,我自幼也在这无欢岛上长大!” 无欢岛。 是了,一开始她说怎的听这无欢岛三字很是熟悉。 如今一想,这便是中国现代金庸先生书里的岛屿呀。 金庸先生的书中有一座孤岛,也是将其唤为无欢岛。 而北冥景之与夏茯苓之间的事,倒更像一场宫斗剧。 好月笑了笑,“你今日,有什么想问的吗?” 只要他问,她想……她也许会告诉他。 可北冥夜却只是摇了摇头,“你想告诉我,我便无需多问,你若是不想多说,我问了岂不是强人所难了?” “难道是我错觉了么?怎的觉着北冥公子你今日十分佛系?” “难不成你叫我逼问你什么?”北冥夜笑意当中含着满月,“若是能说的,想来我娘也早便同我说了!” 好月又轻笑了,“怎的又扯到你娘身上来了?” “莫不是么?”北冥夜笑的忽然有几分落寞,“在饭桌上你同我娘说的话,连我爹的脸色都变了,你们之间定然是有某种关联的……唔,还不能同我说!” “还真当是聪明!”好月忽然犹如一个长者一般,伸手去摸了摸北冥夜大脑袋,动作十分轻柔,“但你未曾瞒过我什么,我也不应当有什么不同你说!明日罢,明日我再告诉你!” 夏茯苓从未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过她自己的儿子,好月又如何能先将这一切说出来呢? 她说她自己身份无所谓,可这便意味着,夏茯苓来自何处,北冥夜也会知晓了。 无法猜到夏茯苓是否会将这一切告诉北冥夜,但她若是与北冥夜过一辈子,很多的东西都不能存有疑虑的。 她……到底还是会将这一切说出来。 只不过,会在问了夏茯苓的意见之后。 想至此,好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忽然又问,“你相信科幻吗?” “什么?”北冥夜一愣,抬眸看向好月。 “没什么!”将视线从月光之上移回来,好月同给北冥夜对视,唇角勾起,“时间不早了,早些回房去睡罢!” 满月之下,银光撒照千里。 海浪冲击着沙滩,留下一层痕迹之后,又远远退去。 第六百八十章智商不在线 第六百八十章:智商不在线 第二日一早,好月才从床上起身,恰好穿戴好衣衫踏出房门,便见得夏茯苓正在她所住的院子里来回不安的渡步。 今日的她着了一席素白色的绣花长裙,白裙纷飞之间,仍可见得女子身形妙曼。 听得门吱呀一声拉开,夏茯苓看向了好月。 瞧得出来她似乎一夜未曾落睡,脸色有着淡淡的苍白。 “你醒了!”夏茯苓同她一笑,“我……我这有许多话想同你说,昨夜便想找你说了,就怕你睡了打扰了你!” 相比起夏茯苓,好月昨夜却睡了一些时辰的。 难得睡觉时不再是摇摇晃晃……她也本是以为自己会因为见着夏茯苓而失眠,显然……最后一沾床便睡了。 “好!”好月应了一声,退开了一步,示意她进屋子来说。 从来不曾经胆怯过的夏茯苓,此时却很是紧张。 进入屋子当中之后,她略为有些不安的看着好月,“你也是二十一世纪来的?” 好月只嗯了一声。 夏茯苓吸了一口气,“我也是,我也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我本来是一名舞蹈师,那天带着孩子们去参加舞蹈比赛,不知道怎么的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在这里了!” 她先是自我介绍了之后,又问好月,“我是2008那一年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呢?来这里多久了?你来的时候,那个世界是什么年份了?” “来这里,五年了!”好月只回道,“2017年!” “相隔了九年!”夏茯苓笑了,“真没想到还能跟你相遇呢!我初来的时候,想了好多办法想要回去,可是回不去了!你呢,你可想要回去?” “一直没想过可以回去!”好月说,“对我而言,这个世界有亲情!” 而在那个世界,她除了她的工作之外,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都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二十一世纪的她,是个冷酷的人,不爱同人多交流,也不爱交朋友。 可在这里,她有亲情有爱情有朋友有产业,又如何舍得离开? 夏茯苓抿了抿唇,笑的十分和善,“真好,我家夜儿能在茫茫人海中寻着你,且非你不娶,当真是缘分!我能在这里遇见你,也真好!” 好月回以一笑,“北冥伯伯知晓你是从异世界来的?” “是了,我早便说了!”一提及北冥景之的名字,夏茯苓的笑容当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早先我还一直想着要回去,最后那千刹寺的主持也同意了送我回去,奈何这人却是哭死哭活的,当真是叫人心有不忍! 你可是不知晓,这人当真是哭的鼻涕眼泪直流呢,可难想象到一个向来注重形象的人,弄得一幅这般邋里邋遢的模样!” 夏茯苓永远都记得那一幕。 那容貌翩翩向来有洁癖的男子,在她说要离开的那一刻,他瞬间苍老了无数岁。 也忘不了她说不走了的那一刻,那又笑的如同孩子一般的男子。 再之后的每一日里,北冥景之做到了一个好丈夫的责任,让她受尽了宠爱,也从未违背过她的话。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所以,昨夜知晓我同你来自一个地方之时,北冥伯伯才如此一脸惊吓的表情么?” 是了,那表情的确可用惊吓来形容。 本是笑着的男子,忽然僵住了笑意,脸色煞白。 一说起此事,夏茯苓也觉着好笑的不行,“他这人,智商约莫不在线了,我当初都未曾走,如今怎么又会走呢?在这里我有了一个家,有了他和夜儿。一同生活了这许多年,又如何舍得走?” 这倒也是的。 好月却仍旧只是笑笑,“这也是因爱之深,失之痛!” 夏茯苓很是认同她所说的话。 “我见到你……其实心里还蛮激动的,虽然回不去了,但总有个人能和我聊着共同的话题!” 好月笑笑,不知要如何接话。 可夏茯苓却是个话多的,“我上回听夜儿说,你也去了千刹寺呢,还别说……我先前也本是不信这些所谓的得道高僧的,但千刹寺的方丈还真就有些水平!你瞧着他多大?我跟你讲,我那时候见着他,他容貌便是这模样了! 世人都说方丈乃是佛陀转世,道法高深,就他那模样,往千刹寺的门口一站,简直就是一道活招牌呢!” 好月回想起那方丈的容貌,倒还当真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二人相聚,话最多的自然是莫过于夏茯苓了,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能听得懂她话的人,想要说的话便也多了起来。 但说完千刹寺之后,又开始问起了现代。 比如现代他喜欢的明星刘德华如何了。 又问她哪个杨丽萍如今又如何? 以及那个年代的偶像王力宏、偶像剧王子明道,等等等等明星。 恰好这些好月看新闻时也撇过两眼,都能一一回答得上来。 瞧的出来夏茯苓穿越过来之时年岁还不大,便算在这个年代生活了二十多年,依旧有股子少女的活力。 二人聊了许久许久,直到有婆子前来喊唤二人吃早饭,好月才忽然又问了夏茯苓一声。 “既然……既然能遇见、遇见夏姨,也的确是咱们二人之间的缘分,我本意也想着寻一个合适的日子,将我的来历同北冥夜说了,但我若是说了,想来就会牵扯到了夏姨……此时,夏姨如何看?” “说罢!”夏茯苓挥挥手,不将此事当回事,“二人生活在一起,本来就不应当有任何隐瞒的,你们之间是要过一辈子的,想隐瞒也隐瞒不来的东西,还不如早早就这事情说开了好! 我之所以先前没告诉他,也本是觉着没这个必要,但如今……呵呵……如今又遇上了你,既然都是一家人,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相信我的儿子,定然会能接受你这个身份的,绝对不会跟那些人的反应一样,第一想法就觉得你这人被妖魔附体了!” 这话说的很有经验,好月笑的开怀,“夏姨差些被人当妖魔了?” 说起此事,当真是夏茯苓的耻辱,只挥了挥手,“哎,往事莫提,往事莫提啊!” 听起来惆怅的语气,却又满是释怀。 第六百八十一章不是亲生的 第六百八十一章:不是亲生的 因同夏茯苓打开的了心扉,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二人总是汇聚在一起聊着天。 好月在无欢岛上待了三天,这三天除了睡觉之间之外,夏茯苓几乎都一直拉着她的手说着话。 这阵势,却是连那北冥景之都吃起干醋来了。 在那一夜北冥景之乍然知晓好月是同自家夫人来字同一个世界之时,内心升起了无限的恐慌。 他生怕因为好月的到来又会让她家夫人动了想要离去的心思。 可当从夏茯苓嘴里听着二人再回不去的消息之时,他这心中忽然多云转晴,连瞧着好月都更是顺眼了许多。 于是,他做下了一个决定,一个很认真的决定。 务必让好月和北冥夜早些成婚。 只有好月进入了北冥家的大门,便更能让他家夫人收起这个心思,于此同时……还能陪着她家夫人说话。 当真是好事一桩。 这般一想,连看着好月的眸光,都成了准公公看准儿媳的眼神。 但一想好月如今的身份,他又觉得微微有些头疼。 毕竟是大南的公主。 属于皇室。 而他们是海盗。 要娶好月,在二方不动任何干戈的情况之下,他得给出足够的聘礼,让大南皇帝同意。 如此一来,他则需要好生的计划计划。 三日之后,依旧是一个大晴天。 大南的船只一直停靠在了岛上,好月也的确无法继续这般心安理得的在无欢岛上待下去。 于是,吃过早饭她便开始提出辞行。 天下本就无不散之筵席,夏茯苓便算心中再有不舍,也知晓好月前去有正事需要处理。 但她对好月的喜爱无以言表,亲自将人送到了海岸边。 分离之时,依旧是那一脸恋恋不舍的表情,“等我有空了,我就上大南去看了,你若是有事就找我家那臭小子帮忙,若是那个臭小子也不能做到的,你就来找我!” 夏茯苓对好月的欢喜当真是从心中散发出来的。 “好!”好月点头,“你好好照顾自己自己!” 明明才认识不过几天,明明在年龄上还有着一道二十多年的代沟,可二人之间偏生却一见如故,如同多年的老友一般。 “可别说我了,你才是要照顾好自己!”说着,她又拍了拍好月的手,“伴君如伴虎,这一路一定要小心!你等着,我过一段时间,定然会去大南看你的!” “好!”好月同她笑笑,之后的二人再无多话。 直到好月上船离去,她依旧能见得夏茯苓这恋恋不舍的目光。 北冥夜站在了她的身侧,抱着双手唔了一声,“我怎的觉得,你才是我娘亲身的一般呢?每回离岛,我娘从未送过,回家也从未接过……啧啧,这就是差距!” 好友闻言,只觉着一阵好笑,将身子靠再来栏杆之上,笑了笑,“大概你可能不是亲生的罢?” “耶?”男子挑眉看她。 好月一摊手,做了一幅‘我也很无奈的表情’,“夏姨同我说的,说你是某天在一个臭水沟里捡来的,她见你浑身脏兮兮,觉着这孩子当真是命苦,于是……心肠一软,便将你捡回去了!” “若不是你说的这般散漫,我倒还真是信了你!”北冥夜挑眉一笑,走上前两步,忽然将好月揽入了怀中。 以自己的下巴在她头上蹭了蹭,“都好些天了,你是否有话要同我说?” “你想让我同你说什么?”好月却只笑。 “你说呢?” 男子低沉的嗓音伴随着春风,在这春阳之下,当真是如沐春风。 好月将头在他胸口蹭了蹭,“那日我问你,你相信科幻吗?那我如今再问你,你相信科幻么?” “科幻?”北冥夜的对这两个字,显然很是陌生。 好月便解释道,“看过野怪玄幻的故事罢?或者是仙侠故事?比如妖精与书生,仙子与凡人!” 北冥夜依旧不懂,却唔了一声,笑着,“所以你是妖精还是仙子?唔……不过你如此磨人,应当是只小妖精……” 妖精你二大爷。 好月想了想,理了理思绪,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我不是妖精也不是仙子,但也并非这个世界上的人……嘶,也不是说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我是……后来来的!” “后来来的?”北冥夜更是不懂了。 好月又嘶了一声,将事情和盘托出。 “我来自异世界,一个同大南完全不一样的年代……也许我应该说,我是重生的?带着记忆重生的?” 为何这件事情解释起来如此复杂呢? 好月见得北冥夜那蹙眉的模样,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通透。 “我叫尹月,来自中国的二十一世纪,在五年前魂穿到了这个年代。 这具身子的主人叫尹好月,但五年前饿死了,于是我的灵魂与神识住在了她的体内,也就是现在的我!” 这事情……多匪夷所思? 北冥夜垂眸,看着好月,想从她的眸光当中找出破绽,瞧瞧她是否说谎。 可她的眼睛,黑白分明,不带任何一丝玩笑。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我娘与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好月不点头也不否认。 “我本是不想同你说的,毕竟此事的确匪夷所思,所以……我有时都分不清咱现在是做梦还是现实,也怕吓着了你,让你觉着我是个妖怪!” “又如何会吓着我呢?”北冥夜却是会心笑了,抬起一只手理了理她的碎发,“只要是你,无论你变成了什么都将是你!倘若真如你所说,我倒是要多谢老天赐予我的这段缘分了!” “所以……你能接受这个事实?” “如何会不接受?”北冥夜反问,“老天将你送至我身边,便是让我余生能好好疼你的!” 听得好月这般说,他也终是明白好月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却能懂得如此之多了。 也终是豁达,她的心思为何能如此谨慎。 北冥夜将好月紧紧揽入了怀中。 往后余生,他定会好好对待怀中女子。 定要她过的,比他娘亲还要幸福。 卷五完…… 第六百八十二章给点颜色瞧瞧 第六百八十二章:给点颜色瞧瞧 建兴七年,四月末。 大南的京城已经回春,京都里开始着起了夏衣来。 说起这衣衫,如今在这京城里头名气最大的铺子莫过于如意成衣铺。 这如意成衣铺倒也是个怪的。 换做旁人,铺子里生意如此好,早便开了个分店,偏生那掌柜却只死守着这一家铺子,虽说日进斗金,但难免有人叹息这生意做的也太慢了些。 在这两年多当中,南山超市的主管亦开始在这京城当中起了个名声。 那主管是个少年,瞧着也不过弱冠之年,生的很是俊秀,风度翩翩,器宇轩昂,经营这超市,也有着他自己的一套。 不过短短两年,在京城当中又结交了不少朋友。 听得他依旧是截然一人,已有不少媒婆开始去敲了长月公主府的大门。 今日他恰从南山超市出来。 四月的阳光有了几分炙热,一袭黑衣的男子瞧了一眼空中的太阳,啧了一声,从袖子当中掏出了一把折扇遮挡了日头。 黑色的袍子恰好能彰显出他清秀当中带着几分邪魅的气质。 街旁有富家公子见了,很是不屑的嗤了一声。 明明不过是一个替那个那外姓公主办事的‘走狗’罢了,偏生还以为自己是个有背景的公子哥儿,当真是可笑。 旁侧有一好友,乃是当朝大理寺少卿的公子。 二人瞧了那一眼走远的黑衣背影,挤眉一笑,“早就瞧这小子不顺呀了,今儿个让咱们碰着了,不如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大理寺少卿家的公子名唤陈峰,日常里也是个爱胡闹的主儿,同京城第一富的儿子赵毅二人日常便是爱喝些花酒,做些浑事。 两人之间,一人家中有钱,一人家中有势,一时间在这京城当中还真是颇为出名。 旁人不敢轻易招惹这二人。 恰好许久不曾找乐子了,二人一个眼神对视,随即一拍即合,吩咐了一旁的随从去将人给拦截了。 苏南今日在南山超市亲自对了半日账,早间饭吃的少了,如今肚子里空的厉害,便到了一家面馆喊了碗素面。 奈何这素面还不曾上桌呢,便有几个做随从打扮的汉子前后进入了面馆来,围了他的桌子。 其中有一人将脚踩在了他对面的长凳上,再以手肘搭在了膝盖之上,身子微微前俯,面上好不傲气。 “小子,您知道爷们今日找你何事么?” 可那苏南从头至尾未曾正眼敲过这群人一眼,只自顾自的开始去倒着自己的茶水。 “老板也辛苦,莫要将人家的凳子踩脏了,难擦!” 这话说的毫无任何畏惧的心思。 “嘿!”这人却是心中不爽了,“你可知晓我家公子是何人?你如今可算是惹上大麻烦了,如今我家公子要你好看,哼!” “难道不还不够好看么?”苏南只淡然将茶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后,这才缓缓抬眼瞧上那人,“也不知是谁家的狗,在此处乱咬人!扰人清静!” 苏南如此淡然,可这面馆当中的顾客却是不淡然了。 这人谁不识得呀。 近两年,富商赵家公子与官宦陈家公子走的十分近,且二人在这京城之内早已恶名远扬,是这京城当中实实在在的纨绔子弟。 若不是有钱有权有地位的人家,何人敢来招惹这二人? 苏南常年在这家面馆吃面,同掌柜的也是相熟。 掌柜的一见这几人来势汹汹,又见得苏南仅是一人,便忙是上前来低声蔼笑。 “不知众位客官这是作甚,都是年轻人,莫要伤了和气,来来来,你们坐下来,今儿个想吃什么面,小人请了!” 如今他们正找这小子的茬呢,这老家伙是要作甚? 那几个离得掌柜最近的随从当下一挥手,面目凶狠,“你个老东西,这没你什么事儿!滚远些去!” 掌柜的也是心善之人,哪儿放心苏南一人被这些个随从围起来一同欺负? 明明知晓这些个人来意不善,却仍旧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客官客官,以和为贵,以和为贵,不知这位公子得罪了客官什么,有事解决好事便可!” “解决?”那人闻言,冷笑一声,“如何解决?你说如何解决?我们家公子就是见不惯他,看他不爽,想要揍他来出出气,来来来,你告诉我,这事儿要如何解决?” “……这……”当真是不知晓要如何接话。 那几个随从心中也很是不耐,“这事儿同你没关系,滚远些儿,你若是要多管闲事,可就莫要怪爷们不客气了!” 掌柜的在帮助苏南说话,苏南哪儿还能听得进去这些个难听的话?当下眉头一簇,站了起身来,“有什么事儿冲我来便是了,同老人家说话客气点儿!” “怎么着?你在这还有侠义心肠呢?”话落,只见得那领头汉子一挥手,“来,兄弟们,给我砸,给我狠狠的砸,还客气点呢,凭什么客气一点?凭什么听他的话?他是谁?他不过是公主府里的一条走狗! 还不知晓那什么狗屁公主是靠什么来迷惑了皇上的心思呢,乡村人家的野丫头一个,难不成还真当自己是什么所谓的公主了? 砸,给我狠狠的砸,再给我狠狠的打!今儿个我非要这狗腿子趴在地上喊我几声爷爷不可!” 在这话间,面馆当中的顾客一听,知晓定是有场纷争,为了不殃及自己,立时抱头窜了出去。 而这期间,那些个随从开始砸起店铺来。 这铺子可是老掌柜一辈子的心血,当下见得,掌柜只觉着一口老血喷了上来,“不不不,客官,这不能砸啊,不能砸!” “爷们想砸,难不成还要看你脸色?” 掌柜的手还不曾摸上那人衣衫,便被那随从一脚踢在了地上。 掌柜倒地那一刻,只见得苏南又徒手接住了那人的脚,面上是一脸的冷意。 “既然是你自己要寻思,那就怪不得老子送你一程了!” 说罢,只见得他手中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扭转,传来了一声无比凄惨的惨叫声。 第六百八十三章水深火热 第六百八十三章:水深火热 脚断了。 从大腿折的。 余下几人一见,这还了得?当下也顾不得去砸东西,纷纷朝苏南袭来。 苏南本身就会些功夫,再加之这两年陪着安邦勤奋练武,身手不知比起之前要灵活了多少倍。 不过是区区几个只会些个三脚猫功夫的随从,又如何奈何得了他? 出手不过十招,便将那几个随从打得在地上再爬不起来。 一袭黑袍的男人眼神冷冽,“不管你们公子是谁,看我不爽尽管冲老子来便是,怕你们半点的就是孬种!” 话落,他蹲下身子,在几人的身上摸了一番,上上下下找出了十来两碎银子,“这些钱还不够你们赔偿的,给老子滚,再不速速从老子眼皮子底下消失,老子定然要断了你们三条腿!” 这还了得? 众人闻言,忙是连爬带滚的出了面馆。 人一走,面馆之内却已满是狼藉。 苏南忙是走到掌柜身旁,将掌柜从地上扶了起来,再将手中的碎银子全然交放在了他手中,“让您老受到牵连了,这些钱给您老采办这店里砸坏的东西!” 损坏的也不过是一些碗筷板凳,着实也值不得几个钱。 掌柜的被人踢中的是肚子,当下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从地上起身,瞧着手中的钱,忙是退却,“不不不,使不得啊使不得,我这些东西才多少钱?值不得这许多!” “您老人家拿着罢,多余的就当是补贴给您的医药费了,这伙人当真是目无王法,竟敢对老人家也下得了这般狠手!” “公子可是有所不知,这伙人乃是大理寺少卿陈家的家奴,这几年,陈家公子同富商赵家公子走的相近,二人在这大街上见了喜欢的便拿,瞧见貌美的姑娘便调戏,当真是无人敢来管了。 也不知晓公子您是哪儿得罪他了,竟被这二人瞧上……如今公子您将这些个家奴打伤了,想必那两位公子绝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您的!” “我又何必怕他?”苏南替老板将倒在地上的凳子扶起一些,“只是让您跟着我受了委屈,过意不去!” 二人之间说着话,可在对面茶楼之上的两位鲜衣公子见得自家奴仆从面馆当中爬了出来,当即一张脸都气了扭曲。 “哼,不过就是会一些个三脚猫功夫罢了,竟敢如此不将咱们放在眼中,好!好!好!极好,那本公子倒要瞧瞧,他一人能奈何得了多少人!” 说罢,陈峰拿着手中的收拢起来的折扇一拍了自己的手掌,视线里满是阴翳。 不多会子,便见得那一身黑袍的年轻公子从面馆里走了出来。 恰在这时,又见得一个官兵骑着烈马从街道上疾驰而过,且他嘴中大喊。 “官差办事,闲杂人等速速让路,速速让路!” 马从苏南的面前飞过,吹起里他的衣袍与长发。 一双星灿的眸子盯着骑马官兵的背影瞧去,抿了抿唇瓣。 最后,到底是理了理衣袍,不在多理。 大南皇宫,御书房内。 一身明黄龙袍的年轻皇帝正认真的阅着奏折,细长的凤眸瞧着折子上的文字,深了又一深。 这是他们打过最长的一战。 三年了。 大周与大南的仗打了足足三年。 大南兵力虽强,可大周也是不弱,二国之间持续了三年的战争,谁都不肯让谁,谁也不输谁,维持了竟三年之久。 而这三年之内,蔺希为天子,却仍旧为了粮草之事不得不让本事艰苦的百姓又多增加了一些赋税。 那本不是他所意,但战事在前,粮草紧缺。 为了保家卫国,为了维护这一片领土,他不得不做出这等决定。 莫说整个天朝因此而节约,便是身为天子的他,也随同民众一起节约口粮。 清粥寡汤,哪儿再见得那山珍海味? 如今粮草紧缺,战事紧逼,那本是风度翩翩的男子瞬间苍老了许多。 再瞧朝堂之上那一群只会吃干饭的大臣,气得他连手都开始有了些颤抖。 如今这折子上所写的,便是那些个百信联名上书,诉说日子艰苦之事。 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他又如何可安心? 闭上眼眸,将折子合了起来,仍远了一些。 站在身后的郭槐见此,忙是出现在了天子跟前,替其倒了杯茶,“陛下瞧累了,您不妨歇息歇息!” “如何能够安心歇息?” 天子单手撑在了龙案上,抬手给自己揉了揉眉心。 这些日子来,他总觉得脑袋十分涨疼,难受的厉害。 “陛下乃要以龙体为重,保重了龙体,您才可护佑这天下天下,百姓安康!” “天下太平?”天子冷笑一声,“何为天下太平?这几年北疆战乱未曾平息,去年又赶上天灾,放眼望去,哪儿不是名怨四起?如此下去,我大南何不灭?” “呸呸呸,陛下您说的这叫什么话,您乃一代明君,定然会一统天下,带领百姓走向和平!” 如今已火烧了眉毛,天子满心焦虑,又如何是郭槐这些话可安慰得了的? 忽然,天子叹息了一声,“倘若她在,说不定还会给朕出些小主意,可你瞧,瞧这朝堂,朕每日上朝说起灾难之事,说起粮食之事,可有何人会说上半个字? 朕在想,只要吱一声,朕也满足了,可偏生朝殿之上,鸦雀无声!” 天子口中所说的她,郭槐自是懂得指的乃是何人。 他道,“陛下同公主约定了三年之期,如今只差半年,想来公主如今也定然在回朝路上了!” 恰好郭槐这话一落,只听得外头有一侍卫求见。 近来所求见之事,皆是因有关粮食之事,当真烦扰的蔺希头疼无比。 本想叫人将其打发走了,有事隔日再论。 可又听得那侍卫在门外说,“公主回来了!还劳烦公公速速去通报皇上一声!” 天子听得‘公主’二字,当下从龙椅上站起了身子来,直迎了出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说大声一些!” 那至高无上的天子,几乎是欢笑着从御书房走出去的。 当那侍卫再重复了一遍之后,那忧虑了许久的天子忽然大笑出了声,再一挥袖,“赏,赏,赏,赏他明珠一颗!” 第六百八十四章是的,我回来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是的,我回来了。 农历五月初一,恰逢小雨。 清晨一大早,京城外的码头便聚集了许多许多人。 码头以红毯铺地,两侧站了许多宫内侍,正中间的红毯上,则站了许多身着官袍的朝廷命官。 一袭明黄龙袍的天子双手负立于身后,站在了细雨当中紧紧的望着归来的路。 郭槐在一旁拿了一把有油纸伞,焦急劝慰着皇帝,“陛下,您可莫要淋着这生雨,若是淋出了个好歹来,您可让老奴如何是好!”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天子面容上是难得的笑意,“有何干系,不过是小雨罢了,莫非朕何时变得如此娇弱?不过是淋个雨罢了,便能淋出个好歹来?” “不是……”郭槐面色一脸为难,“想必公主也不希望您如此在雨中等着!” 可纵管郭槐如何说,蔺希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去打这把伞。 今日在这码头上迎接的,不仅仅是宫廷与朝堂的人,还有安月、安邦、苏南以及那一城的百姓。 乌压压的一片人,可谓是人山人海。 待巳时中旬之时,忽然从远处听得一阵号角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得远处有几只大船正缓缓而来。 蔺希立时让郭槐将那望远镜拿来,朝远去看了去。 这一眼,他恰好见得了那一身紫衣的女子正站在了船头。 风吹起了她的墨发于衣摆,可对蔺希而言,却依旧是如此熟悉的她。 不知是谁带头忽然朝着那远处的大船大喊了起来,“长月公主,长月公主,公主公主!” 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声,在这片码头让人震耳欲聋,却又如此动听。 待船只走的近了,好月站在船上瞧着那正淋雨的皇帝以及那欢呼的众人,忽然不知为何,只觉得眼眶一热,眼泪毫无预兆的就如此流淌了下来。 离家两年半,她终于回来了。 而在岸上的人不知是有多少,她站在船上看去,只觉得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 待船近了,近了,近了,停靠在了岸边。 她看见了人群当中的安月与安邦。 看见了苏南与轻言。 但他们只站在了百姓当中,被人挤来挤去。 蔺希站在码头,朝好月笑的欣慰。 在她下船那一刻,听见他轻说了一声,“你终于回来了!” 如此轻柔的一句话,可好月见得她浑身被淋的湿透,眼中忽然有滚烫的液体在眼眶当中打滚。 她此时是有多高兴。 许久不曾见得故人模样,却只见得他精神似乎差了许多。 能回他的,也不过同样的几个字,“是的,我回来了!” 两年多不见,她又长高了一些。 如今瞧着,倒是有六尺有余了。 容貌又张开了些,比起两年前倒更是显得要经验一些了。 耳旁还有许多人依旧在喊着‘长月公主’,‘长月公主’。 好月抬眼瞧了一眼众人,又笑着同蔺希道,“好月此去西方,幸好不辱使命,历经两载半,寻了不少粮食!何太医与张太医也寻着了不少草药,想来大南的医术与农务产品,又将会往前迈上一大片!” “好!好!好!” 这对蔺希而言,便是天大的好消息,而他此时的激情之情,也仅仅能用三个好字来形容。 毕竟还在下雨,好月同蔺希不在雨中多待。 由着船上本来的那些个侍卫侍卫将船上的东西搬了一些之后,则又上去了一些人,来帮忙搬何靖与张落生所用盆子暂时养着的草药。 在百姓的欢呼之下,好月同人群当中的安月等人挥了挥手,再让郭槐同他们带了句话,便随着蔺希上了马车,开始忘皇宫当中赶去。 如今有蔺希这般大的阵势接船,好月便算有万千的话想要同家人说,但对于礼仪而言,她必须先随着蔺希一道入了宫廷。 而她让郭槐所带的话,便是让安月等人回府上,安安心心等她。 同蔺希坐在了同一辆马车当中。 二人之间都淋湿了身子,可蔺希也管不得许多,在上了马车之后,便一直追问着好月此回海航可遇着了危险,又可是受了委屈。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细节,却使得好月心中一酸。 蔺希待她是真心好的。 她前些日子在滨州停靠了一日,知晓了如今大南的现状。 在蔺希如此紧急关头之时,他先问的并不是她在海外寻搜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而是先来关心她。 光这一点,已让好月十分触动了。 她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好着呢,你想想我这么厉害一人,哪儿会受了什么委屈,遇见了什么危险?旁人见着了我,可不是得绕道走啊!” 依旧是如此的俏皮。 蔺希会心笑了笑,“如今你回来了,这便好了!” 说着,他则又想到了另外一桩事,“关于去年所来的罗可蜜国使者,如今正在皇宫当中!倒似乎是欢喜上了大南,算是两国之间的幸事!” “总不可能白待着不是?”好月笑时露出两个小酒窝,显得她更是明艳动人,“得教咱们一些东西才好!” 说着,她也直接说起了主题,“我这一趟经过了罗可蜜与苏绿以及里古,寻得了玉米与番薯这东西,如今季节恰好,种玉米恰到季节! 虽说如今已是五月,种植番薯晚了半月,但并不碍事,多多注意一些便好了! 按照我的意思,是想着这些个种子今年由朝廷种了,等秋季一收种,便让每家每户来领两个玉米回去做种子,教会他们如何种植,如何留种,您以为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 不论如何,这都解决了蔺希今后的一些问题,“如今温室已开始在明间开始流传,拿了秋收的种子,还能种上一季的!好,好,当真是替朕解决了难题!” 当真是解决了难题吗? 好月心中哑然。 她那日停靠在了滨州,滨州城里百姓已经开始出现了民怨。 北疆的战事维持了三年,而粮食本就紧缺的大南,去年又恰逢秋灾,地里所种的粮食均被蝗虫给祸害了个遍。 又加之战事未稳,朝廷忽然增加了赋税,让百姓本就艰苦的日子又艰苦了一些。 第六百八十五章踏实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踏实了 好月不曾再多说话。 回了宫廷之后,蔺希先让宫女带她去梳洗了一番,换了衣衫之后,这才又带她去了御书房内,同皇上一道用饭。 能与天子一道共进餐膳,乃是众人最为羡慕之事。 偏生好月同天子用饭却不是一两次了。 吃罢了午膳之后,便是开始进入主题。 好月已将所有的寻来的粮食都列了一个单子。 其实也不曾有太多的农产品,可添的这几样,却无疑能让大南物资变的更是富饶。 除去农产品之外,她则又将何靖与张落生所写的草药名单又给蔺希念了一遍,让他过目一看。 蔺希匆匆看过几眼之后,一双眸子更是亮堂。 “朕这些日子来日日烦忧,连眼都难合上,如今见着你,不知怎的,心中却忽然踏实了!” 好月笑了笑,“办法都是想出来的,天总是无绝人之路,不论咱们遇见什么样的困境,总会有路让咱们走下去!只要坚定好自己的信念!” 比如蔺希的信念是这泱泱大南。 倘若蔺希遇事之时所想的是如何想办法将这个难关踏过去,想来总会有遇见解决的办法。 倘若他遇见了这些困难,便已经想着踏不过过去了,那这一道难关,定然会难以踏过去。 总之……最重要的便是心中有信念则好。 蔺希是懂得好月话中意思的,扯着嘴角笑了笑,“于朕而言,见着你便如见着了信念一般!” 说着,吸了口气,“朕相信,今后也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是了!”好月点头,“如今的困境不过是暂时的,抛开我如今之事且不说,只说粮食这事儿,我倒觉得,不妨找个突破口好好突破一下,文武百官,哪个能真正的手脚干净? 不如,您找一个大臣,先开开刀?” 如此简单之事,蔺希定然是想过了的。 可此事却让他很是苦恼,“那些个老狐狸,知晓朝廷出事了,粮草空虚,那尾巴夹的当真是紧,连半点错处都叫人挑不出来……朕说让他们捐粮,一个一个则来同朕哭穷! 尤其是去年经过天灾一事,物价猛涨,粮比今贵!” “唔!”既然如此说的话,好月忽然好奇了,“南山超市呢?如今南山超市如何?” “粮食上自然也涨了一些价钱的!”蔺希抿唇,“不过苏南倒也是办事果决又狠的,虽然涨了价,却也是全京城当中价格最是便宜的!朕曾去瞧过几次,几乎每日一大早便抢售一空了!” 因着物价猛涨的缘故,便算是有合约的束缚,仍旧有好些个商贩为了钱财,宁可赔了十倍的价钱,也要从南山超市撤离摊位。 但苏南也是个有手段之人,能成功撤离的人,屈指可数。 “所以皇上您先别急,咱们最重要的,便是要将事情有计划的一件一件进行!如今最缺粮食,那咱们便先解决了眼前的粮食之事……只要粮食稳定,物价自然而然也就会稳定了!” 这一点蔺希如何会想不到?可惜做起来却很是棘手。 如今好月能站在这同他说这些,于蔺希而言,心中也很是宽慰。 近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事他都只能自己藏在心中无人可说,无论好月所说的法子有无可行之地,对蔺希来说,已经很是满足。 至少能有人同他说心里话了。 蔺希点了点头,而后又说起了生意之事。 “最近红颜坊的生意差了一些,利润也没了之前的可观,朕本想从红颜坊当中来入手,可……也毫无头绪之地!” “不急!”好月想了想,“是狐狸尾巴总是夹不住的,如今我回来了,既然早在几年前答应了皇上,愿同您共同进退,定然不会让您一人承受这般大的压力! 您也安心便是,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是了,她尹好月早在第一次接下了蔺希的免死金牌时,便决定搅了这趟浑水,如今事情已发展到了这一步,她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且她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打算,决定将江山落地之后,便将自己择了出去。 但前提是……这一且都得稳定了。 二人之后又聊了一些家常。 蔺希倒也是体贴,知晓好月许久不见家人,定然归心似箭的。 一时间倒也不多留她,反倒给她备了一辆马车,让侍卫将她送回了公主府去。 马车之上,好月的神思却又飘远了。 北冥夜是在昨日同他分开的。 毕竟以他如今的身份,这般见皇帝的确不大好。 而她在确定好月安全了之后,便带着他自己的几艘船,又返回了滨州。 在离去之时,北冥夜说。 他定要给好月世上最为贵重的聘礼。 让她安心等着嫁他便是。 嗬…… 世上最为贵重的聘礼,那将是什么? 回到长月公主时,果然见得安月等人早已在等候。 多年不见,安月一见得好月,几乎是跑着过来抱了她,“终于见到你了,你终于回来了!” 安月的说话声中带着几分颤抖。 如今的她比好月却是比姐姐要高了近半个头。 好月抬手拍了拍她的背,笑道,“我说了,三年之内定然会回来的,我说过的话,何时失约过么?” “没有!” 安月吸了吸鼻子,热泪盈眶而出。 余光间,她则又瞧见了苏南等人正一直看她。 本就是多年不见的好友,如今各自都安然无恙,哪儿需要说多余的话? 倒是轻言,小丫头如今又长大了不少,也白了不少。 同安月抱了抱,好月站直了身子,依旧笑的十分灿烂,“多余的话就不用多说了,看见你们都好,我很开心!” 苏南走上前,伸出手来,“见你好,我们也很开心!” 好月伸手迎了上去,“所以,晚上咱们吃好喝好的!” “是了!”苏南笑道,“必然是要不醉不休的,也不知这两年你酒量是否见长!” “罢了罢了!”她连是罢手,“苏爷还是饶了我罢,酒这东西已经戒了,如今滴酒不沾!” 公主府中因着好月的回归而显得一片欢乐。 夜幕将至,灯笼挂起,府内一切融洽。 第六百八十六章你别问 第六百八十六章:你别问 好月初然回来,安月、安邦、苏南同她有说不完的话。 饭桌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近两年多来京城所发的趣事,好友只在笑声中便听完了。 当众人问她这一路的趣事时,她便也简单讲了讲罗可蜜国的风俗,以及国外吃饭不用筷子而直接用手的传统,顺带又讲了在海上所发生无聊的事情。 整个叙述下来,简直无趣。 吃罢了晚饭,安邦本还有话要同好月说,但众人闹腾了半响,此时天色已晚,他到底只能将心中的话又压在了心里,只等着明日再同好月细说。 想比起安邦来,安月却是方便多了,晚上直接同她睡在了一张床上。 安月已大概在饭桌上听了好月这一路来的事,见她又安好,自然无其余话可问,能与她在一起安静待着便已是极好的。 相比起安月,好月想问的话却是多了。 比如她如今同伯言之间可有进展? 咿,说到伯言,自打回府倒似是一直不曾见到他。 除此之外,刘氏知晓她远走的消息,可又是否气的跺脚了。 对于前一个问题,安月有意避答,但对于后者,她则认真道,“娘未曾来过京城,但给咱们寄来了许多书信……其实娘也知晓你的本事,绝非池中之物,倒并未气愤,只是无奈她帮不到你什么!” 既然没生气,好月这便放心多了。 “什么帮不帮得到的,这条路本身也是我自己选的,走成了什么样子也都是我自己做的!”好月轻舒了一口气,“娘与五爷过的可还好?” “有五爷在,你还不放心么!”安月笑了一声,替好月掩了掩被子,“五爷这人你比我要清楚的,乐不得的好,娘这辈子能与五爷成婚,倒也免了咱们这些做儿女的担心……你别不盖被子呀,虽说如今天气热了起来,但夜里还是凉的,莫要冻着了肚子!” 习以为常的举动却让好月心中很是安心,她将肚子仔细盖了,再将脚从辈子里缩了出来,“有些热了!” “是了,明日我去换一床薄些的被子!” 好月的心思可不在这被子之上,她同安月挑眉笑的一脸灿烂,“来同我说说呗,你与那伯言先生相处的如何了?这两年多,可是有更深些的进展?” 一说至此事,安月便有些羞涩的转过了身子去,嘴里仍道,“你说什么呀,我、我不知道!时间晚了,咱们早些睡罢!” “咿,大姐这还害羞了么?”好月笑的不行,扬起身子去闹她,“来嘛,同我说说嘛,我这人嘴巴可严实了,定是不会同旁人说的,你大可放心!” “我、我同你说什么呀!”安月依旧背对着好月,将脸掩藏在了手肘下,“时间不早了,早些睡罢,早些睡罢!” “也罢了!”好月趟正,瞧着顶上的床幔,呵笑了一声,“我明日去找伯言问个清楚,他这人可不会如你这般含蓄的!” “别!”安月闻言,忙又转过了身子来拉着好月的手,“别去,你别问!” 好月则移头一脸正经的看她,“那你便说说嘛!” “我……”安月显然很是羞涩,“我们之间……如今关系还纯粹着,没你说的这般复杂!” “呀?关系还纯着?”好月笑得更是深意满满,“这都两年多了……不过这般来说,你们二人之间倒也是游戏咯?” “我……我不知道!” 便算是如今,说起这感情之事来,安月仍旧很是脸红羞涩。 好月倒也知晓她这人脸皮子薄得很,也不继续逗弄她,“姐姐马上都要双十年纪了,还是这般怕羞呢!” “才、才没有呢!”安月咳了一声,“他、他说,他大仇未报,如今并无心思谈论旁事……也不愿、不愿连累我,但待我,却是不错的!” 既然如此,这是说明伯言是想将安月当备胎还是利用安月? 或者是对安月也有些意思,仅是如他所说,不愿连累她? 伯言这人心思也不浅,但从相处当中来看,好月宁是相信是后者也不愿信是前者的。 之后再没多同安月说话,两姊妹十指相扣,入了梦里。 如今京城当中可谓暗流涌动,明面上一切都好,依旧一片如此繁华模样。 好月回了京城,还未曾来得及再去探探伯言口风,宫廷当中却传来了圣旨,将好月接入宫中去了。 于是,再接下来的时间来,好月几乎又同大司农司李瑜子在了一块。 两年多不见,老农司瞧着两鬓又斑白了许多,连形态之间都显得有些苍老。 而他在见着好友那一刻,所有的言语最终不过是浅浅一笑。 生意场上之事依旧是由苏南负责,好月几乎连账本都没摸过,而她所有的精力均都放在了培育种子之上。 毕竟她生在九零年代,对种植这些东西还算颇为熟悉。 是以这一切都几乎得让她先做个示范,再同人讲这种子要如何种植好,土地的湿润程度以及土壤的适应程度,以及所需要注意的一切事宜。 几乎在接下来每一日,好月都早出晚归的地里京城两回跑。 安月直呼心疼,每日清早起的比她要早,亲自给她准备着早饭。 可午间又怕她吃不好,担心之余则又让安邦亲自去送午饭。 安邦也恰有此意,定是不会嫌烦人,可这却让好月连是扶额,左右交代安月与安邦莫要送了,她午饭吃的并不差。 但好月说再多也是徒劳,安月第二日仍旧继续做她的饭菜,再让安邦送来。 日子一连又过了好几日,几日之后,京城当中发生了一桩轰动之事,这无疑又掀起了朝廷当中的一阵风浪。 第六百八十七章半路上遇见的那个男人 第六百八十七章:半路上遇见的那个男人 苏南被打了。 晚间他从南山超市正欲骑马回公主府,却忽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四十几人来。 那伙人直朝苏南而来,不容分说,合起伙儿的将他逼入了巷子里。 苏南受了重伤。 他伸手的确不错,但双拳难敌众手,他一人之力又如何奈何得了这许多人? 若不是巡城官兵恰好巡逻赶到,只恐苏南的小命都将要交代在那巷子里了。 当好月赶到府中之时,何靖已经来了一趟,而苏南躺在床上浑身是伤。 这是好月第一回见着苏南受了如此重的伤,那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连翻个身都疼的龇牙咧嘴。 在他床边照顾的人是轻言。 轻言见得北冥夜伤的如此厉害,心中憋了一股气,攥起拳头总想着要替苏南报仇。 好月眼神也冷了许多。 她站在苏南床头,瞧着那全身缠了布条的男子,开口的语气毫无温度,“你可知是谁打你的?” 苏南轻唔了一声,疼的他连说话都很废力气。 “估计,是京城里最近出的这两个败类!” “哪两个?” 苏南一想,便又将四月末所遇见的那桩事同好月说了清楚。 大理寺少卿?京城首富? 呵……好月嘴角斜斜一勾。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非要闯。 “你且安心养伤罢,这顿打不会让你白挨,我定会替你讨个公道!” “你要小心!”苏南顿了顿,“一家有权一家有钱,大理寺陈少卿是顾宴门生,到底有些背景的,又加之赵家是个富可敌国……这回亏,我便吃了也无干系!” 好月眉头一挑,“你还不知晓我这人么?我这人什么都能吃,偏生就不吃屎不吃亏,既敢骑在我头上拉屎,不让他们认识到错误,那就不是我的风格了!” 苏南本是疼的不行,可听着好月那一句不吃屎,瞬间又噗笑了一声。 这一笑,又牵动了他的伤口,使得他连连呼痛。 轻言见此很是无语,却仍旧小心的顺了顺他的胸口。 “你可别笑了,免得伤势又加重,看你疼的可要如何是好!” 轻言当真是诚心关心苏南的。 二人之间的感情也非旁人所能比拟。 对于轻言而说,她生命中如今只有两个人对她最为重要。 其一是好月,其二是苏南。 好月救她出了水深火热当中,教她知识与身手以及如何做人。 苏南帮她埋葬了她的父母,在生活当中十分照顾她,犹如家人一般。 苏南同轻言又笑了笑,“你个小丫头……人嘛,活着就是要多笑一笑的!” 说着,他又吃力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怀表,“你这些日子也忙,终于逮着能同你说话的机会了……你这‘怀表’送的倒是停高端的,我仔细研究了许久,这东西还真是好用…… 除了当今皇帝哪儿有一块之外,还有一块则在我这呢,平日里都不敢拿出来看,生怕被人抢劫了!” 为何明明是如此苦情的话,从苏南嘴里说出来,好月却只觉着如此有喜感? “嗯,你喜欢就好!” 自然是喜欢的。 苏南又笑了笑,“我这些时日一直想同你禀告一下生意之事,但您老这大忙人,平日里连个影子都瞧不着,今儿个倒正好,我想同你说说……我将张子藩重用了!” “张子藩?” 这名字颇为有些耳熟,可好月一时间却记不起来这号人物是谁了。 苏南便又仔细提了提,“那回咱们从京城回扬州时,半路上所遇见的那个男人……张子藩!” 这么一说,好月这才似是恍然大悟想了起来。 不过说起此事,好月眉头却依旧是微蹙着,“那人同之前的扬州林家也有交情罢?” “此事我问过了!”苏南道,“也不算有什么交情,只不过是在生意上有些小小的往来,再说了……林家也自是瞧不上他的! 我前年在京城当中瞧见了他,他恰好亏的血本无归……唔,不过后来我倒发现了他之人,对生意场之事还懂得不少,只不过没有硬的背景! 也算是一个人才,我便收了!” 好月点了点头,“生意场上之事你做主便好,我信你的……” 说着,她则又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时间不早了,你好生歇息,今儿个吃的这场亏,你放心,我定会连本带利的替你讨要回来!” “还是那句话,万事小心!”苏南说,“毕竟吃亏是福,人生嘛,谁不会吃些亏?我真没事!” 说到底,一个有钱有个有靠山,而好月身后只有一个不如顾宴的皇上,他怕她会吃亏。 好月笑了笑,只又交代了他一声好生歇息之后,便出了苏南的房间。 只不过……好月未曾料到,恰好出了苏南的院子大门,便正好与伯言碰了正着。 那男子依旧还如之前一样,容貌气质都未曾变过半点。 伯言显然也未想会见着好月,当下朝其礼貌一点头,“公主!” “许久不曾见过伯言先生了,这些日子也未曾去拜访先生,不知先生如今可是安好?” 夜色之下,女子笑容清淡,可那一双眸子却犹如海上刚升的明月,清澈无比。 “劳公主惦念,一切都好!” “那便好!”好月说着,眸子一敛,“先生可是用过晚饭了?” 她回府之后便一直待在了苏南房里,如今连晚饭都还未曾吃呢。 伯言唔了一声,“还未曾!” “那便一道吃个晚饭罢!”好月理了理袖子,“想来伯言先生也有话要同我说!” 若是来看苏南的,苏南回府之时他便能看了,何必等到现,恰好赶上好月也在之时? 好月能洞察他的心思,伯言也仅是笑笑,随即二人又寒暄了两句,一同又往他的院子里走去。 路上,二人并排而走,好月将手负立在了身后,每走一步之间,竟显得老沉。 半响,她率先开口说了话。 所问的,却是有关安月之事。 “伯言先生以为我大姐如何?” 明显见得伯言愣了一愣,“安月姑娘自然是极好的!” “哦?”好月睨眸看他,“哪儿好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十足的把握 第六百八十八章:十足的把握 明明知晓好月这话问的并不单纯,但伯言依旧是接了话。 “安月姑娘性子细腻,处事周到,待人更是真诚,是个不错的女子!” “既然如此,伯言先生对我大姐,可有别的心意?”好月不想拐弯子,“两年多前去离开大南之时,便同先生提及过此事,如今时间过了两年多,但似乎……仍旧毫无进展呀!” 伯言的确不曾想好月会将话说的这般直白。 可那向来喜怒不以言表的男子仍旧一脸淡然,可言辞之间却带了几分惆怅,“家仇未报,如何能谈及儿女私情?” “若是报仇了呢?”好月反问,“若是大仇得报,今后的日子要如何过?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我大姐也满了十九,马上二十了!想来我娘也急着要替她择一个夫婿了! 女子么,二十岁意味着什么,想来伯言先生也是明白的。!” 伯言沉默了。 好月又说,“其实我本是不该管这些事儿的,但我希望我大姐能够幸福,而且嘛……时间不等人,你老大不小了,我大姐也老大不小了。 其实如你所说的什么仇恨,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借口罢了,人啊,如果连仇恨也没有了,还有什么信念支撑你活下去?若是喜欢,便放手去做呗,没有所谓的束缚! 说到底,所谓束缚,所谓借口,也不过是庸人自扰之罢了!先生觉得呢?” 听好月一席话,伯言心中更是发紧。 细细想想,她这话的确毫无不对之处。 沉默了许久,伯言到底只哑口的应了两声,“是!伯言受教了!” 在此事之事好耶到底也不能说得太多,说得太多,反倒会觉得罗嗦了。 她停下步子看了一眼伯言,笑了笑,“先生此回找我,是想同我说粮食之事?”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公主法眼!”伯言笑了,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 如今京城之内的动荡伯言自然是听着了风声的,他如今在公主府中当门客,潜伏了三年。 在这种为难时候,必得想些法子引起大南的皇帝注意。 大南皇帝注意到了他,离他报仇之日又将要近了一步。 饭桌上,伯言将此事放在明面上说了出来。 “如今北疆战事不平,瞧来又是一场持久战……但大南粮食紧缺,朝廷当中又是奸臣当道,对于眼下之急,公主可是有了法子?” 好月笑笑,“皇上都未曾想到好法子,先生怎觉着我便能想着法子呢?” 听她话意,倒颇有另外一股子意思。 伯言又是笑笑,“公主聪慧,想来心中定然是有法子了!” “没有!”好月摇摇头,“不过先生现在不就在同我说此事么!” 好月愿意给伯言一个机会。 是金子,总不能在沙底下沉没了才是。 伯言替好月倒了一蛊小酒,“如今皇上也的确很是难办,粮食紧缺,但这朝廷当中的大臣却是有些家底的。 想要动其一动,但不仅仅是师出无名,且背后这顾宴的手又长! 百姓生活贫困,北疆战事不稳,皇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偏生又毫无办法!公主从海外虽带了不少粮食回来,但发芽、结果却又是一季。 但如今朝廷动荡,谁也不清楚,这一季当中,又会出现什么状况!” “所以呢!”好月听的认真,一双眸子深了深,“所以按照先生的意思,想要走出当下,应当要如何?” 伯言抬眼看着好月,从嘴中缓缓吐出六字,“除奸臣,斩贼子!” 这六字,直激好月心中。 但她面上却仍旧笑的平淡,“奸臣岂是如此好除的?宰相顾宴在朝廷当中根基已深,门生更是遍布天下,若是除去他的人,顾宴又岂会坐视不理?如今同顾宴明着为敌,可不是一桩好事!” “那便慢慢拔!”伯言声音清冷,“老虎嘴里尚且还有坏牙呢,既然牙坏了,若不拔了,疼的不也是它自己么?” “所以……”好月眼眸更深了一些,“先生此回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么?” 伯言忽然笑了,笑的无比自信。 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叠纸来,缓缓摆在了好月跟前。 “京中富商赵家之子赵毅,两年前曾在大街上看中了一堆孪生姊妹,奈何那姊妹二人已有心上人,赵毅追求不成强抢入了府,最后闹出了两条人命! 那孪生姊妹出生在京城一个六品带刀校尉之家,出了人命之后便当即报了案,但刑部、大理寺均都受了赵家贿赂,最后……那校尉不仅仅冤不成申了,反倒弄了个家破人亡! 其妻子被人拳脚脚踢致死,而他则断了一条腿,生不如死!” 当好月听完这些之时,很是诧异的看向伯言,“先生倒是十分清楚这桩事!” “不仅如此!”伯言轻笑,“陈少卿这些年来所断的冤案,刑部所受的贿赂,我都查到了一些……人证物证聚在!” “先生当真是好本事!”好月眸子又亮了,她这回却是笑的很是灿烂。 抬手将桌上的纸张拿来瞧了一瞧。 白字黑字血印,都是一张一张的伸冤状啊! “无关本事!”伯言很是淡然的拿起杯盏抿了抿杯子里的酒,“只不过这无聊的日子,也需得找些东西来消遣,若是公主喜欢,那便拿去!” “自是欢喜的!”好月将这些伸冤状收了个整整齐齐,“先生如此多才,这阶梯,我总得替您搭一搭的!” 伯言闻言,眼眸沉了沉。 不接话,也不反驳。 好月拿起酒杯,同伯言举杯,“先生心急,我也心急,但我的承诺依旧算话,两年之内,定会让先生沉冤得雪,报仇雪恨……可亲自宰割仇人!” “那便等公主的好消息了!” 话题至此,好月也没了再吃下去的心思,起身,拿着伸冤状同伯言告辞。 但在离去之前,好月又忽然回头同伯言说了一声。 “我希望等先生报仇之后,能同我大姐、在游族无拘无束的生活下去!” ‘无拘无束’四个字,代表了滔天的权利。 好月将这话说完之后,便头也不会的走了出去。 伯言是聪明人,自是懂得她的意思。 从窗外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 今夜天空无月无星,如他的心一般,连半点波澜也未曾有。 第六百八十九章好一个不知 第六百八十九章:好一个不知 三日之后,京城发生了一桩大事。 清晨的皇城里飘起了小雨,乌云笼罩在空中久久难以散去,沉闷的天气颇有大事发生的预感。 今儿个早间,巡逻官兵交换之际,忽然从城墙上洒落了许多许多的纸张。 那纸张上,写的是…… 杀人不偿命,苍天何开眼? 大理寺故断冤案,商贾花钱来买命。 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那字迹以红朱砂写上,远远看去,就如鲜血一般艳丽。 细雨飘落在红色的字迹上,缓缓晕开。 诡异的犹如一朵开在黑暗当中的彼岸花一般。 明明不过是一个换班的功夫,可那纸张飘的却是满城皆是。 街道上、巷子里,扫之不尽。 此事引起了官员恐慌,偏生这消息却似生了根一般,不过一个时辰,竟是传到了金銮殿的那位耳中。 金銮殿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分立而站,年轻皇帝端坐在了龙椅上,凌厉而有神的凤眸紧紧盯着那无人说话的大殿。 他的脚下,是一团将要被雨水染晕了的红色纸张。 直到很久之后,只听得皇帝那气势十足的声音在金銮殿内响起。 “对于此事,大理寺有话可说?” 大理寺少卿陈建兴直呼大祸临头,却面上却仍旧只做一脸十分委屈的表情。 当即出列同天子下跪,以表他的满腹委屈。 “皇上,这定是有那个刁民想要害微臣,大理寺断案,哪个有案在身者不是喊着冤枉?微臣向来秉公执法,从不徇私枉法,定是哪个在微臣手中吃了亏,这才来了这出来恐慌微臣!” 年轻皇帝脸上不见任何情绪,开口说话亦无波无澜。 “那按你之意,还是有人吃饱了无事做,专门来做这等事来陷害你,挑拨你我之间君臣干系了?” “回皇上……这……这微臣也不知晓呀……但大理寺断案向来公平,从来不曾有过故意断这冤案之说,皇上向来圣明,定然不会平白冤枉了微臣!” 蔺希在心中冷笑一声。 也不曾叫那地上的陈建兴起身,只将眸光又落在了某个老臣身上。 那人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顾宴顾大人。 顾宴此时站在金銮殿内,眼观鼻鼻观心,彷如此事不过是一桩身外之事,而他也是身外之人。 他想置身事外,可蔺希偏不让。 天子将手搭在了自己大腿上,眼眸一沉,问出话来,“顾丞相,对此事可有何看法?” 既然点到了他,顾宴眨了眨他,脸上毫无表情。 站出了列,缓缓说道,“老臣不知!” 简简单单四个字,写满了多少狂傲? 蔺希拳头握紧,心中被这四字点起了怒火,可他也仅不过是咬咬牙后槽,嘴上依旧带着笑意。 “不知,好一个不知啊,那朕便问你们,可有谁知的?” “禀皇上!” 从文官当中,站出了一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瞧着十分年轻,但面上却是一脸的严肃。 “微臣以为,苍蝇不叮无缝蛋,此事是真是假,只怕也不是陈少卿所说的冤枉便真的冤枉!” 这话却是当真合了蔺希的心意,那攥起的拳头缓缓松开,他一笑,“那爱卿以为,此事应当如何?” “依臣之间,便是将此事彻彻底底的彻查清楚!” “王大人!” 还不待蔺希接话,陈建兴便直接抬眸怒视了那年轻大人,“本官与王大人同朝为官,并无任何恩怨,怎的王大人这话中却要同本官过意不去?” 实则争辩,可那暗中则又透露着威胁之意。 是了,威胁。 只要他敢继续说下去,那他便敢找人做了他。 王程意闻言垂头,同陈建兴对视了一眼,“若陈少卿是冤枉的,我主圣明,如何会冤枉大人?若大人不是冤枉的,此时同本官说这话,就不怕打脸么?所谓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歪,陈少卿这是在担忧什么?” “你!”陈建兴闻言,心中愤怒,“别以为你如今受皇上重用便可颠倒黑白,本官乃堂堂少卿,自认不曾断过任何冤案,岂是你一张嘴说本官有罪便有罪的?” 王程意挑眉,做了一幅十足不明的意味。 “所以,我何时说过陈少卿不是被冤枉的?” “你……”陈建兴一噎,本还想争辩,可那龙椅之上的天子却是不想在听。 “此乃金銮殿,你二人这般争吵,可还有将朕放在眼里?”蔺希说罢,则又看向了王程意,“关于血书此事,朕派王爱卿为此事主审官,无论陈少卿是否冤枉,务必要将此事彻查清楚!” 说至此,他又补充道,“朕赐先皇宝剑于王爱卿,倘若办理此事有人阻拦者,格杀勿论!无论是谁!如此,也尽快还陈爱卿一个公道!” “皇上,皇上……”陈建兴紧张的唤了灵犀两声,“微臣的确是遭小人冤枉的呀!” “是了!”蔺希挑眉,笑的十分有意味,“是以朕才让王大人来将此事调查清楚,朕也相信,陈少卿爱民如子,对百姓亦是十分爱戴,定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的! 自今日起,陈少卿便在家中等着罢,等王爱卿,还你一个公道!” 事情就此落下,蔺希甩了甩龙袍,“除去此事之外,可还有何事上奏?若是无事,那便退朝罢!” 随着天子话一落,文武百官纷纷行了退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蔺希瞧着那些个缓步后退的大臣,嘴角冷笑连连。 万岁万岁万万万岁? 听着当真是讽刺。 他们在嘴里喊着万岁,可实际恨不得他早些死罢。 从龙椅上起了身,再次甩了甩宽大的龙袖,单手负在了身后,出了这金銮殿内。 走至一般,天子又顿下了步子来,同身后的郭槐交代了一声,“你去将往大人请来御书房!” 郭槐闻言,自是躬身领命。 交代了几个内侍好生服侍天子之后,这才缓缓退下。 待得郭槐远走,一身龙袍的男子抬头瞧了瞧这天色。 “看来这天,真的是要变了么!” 第六百九十章除草 第六百九十章:除草 王程意才出得了金銮殿的大门,便见得陈少卿与另外几个大臣朝他快步走了来。 待到了他身旁时,故意放慢了步子,由几人来挡在了他的前后左右。 这使得王程意不得不放下了步子来。 抬头,恰好看见了陈建兴朝他笑的一脸意味深深,“哟,王尚书,最近可是受到皇上的赏识了呀!” “少卿言重了,你我都是为皇上办事,何来这一说?” “哼!”陈建兴冷哼一声,“小子,这朝廷当中的这些前辈,比你爹的年级可都要大些,你可要清楚自己的行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好好的想清楚,莫要做后悔的事来!” 很明显的威胁,而在王程意听来,却无任何波澜。 “本官光明磊落不怕你查,但这做人啊,总是要谨记一句话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一线王大人你要如何留,就是靠你自己参悟的了!” 王程意只静静听着,不曾搭理半句。 对于这种闷葫芦,陈建兴心中当真是欢喜不起来,还欲要再说,却听得身后传来了郭槐郭公公的喊唤。 “王大人!” 随着这声音,众人移眸往后看去。 只见得郭槐手执拂尘,朝众人笑的一脸和善,“呀,众位大人这是在商量事宜呢?” “没有!”陈建兴眼眸一深,故作一身轻松,“本官只是同王大人说说,拜托他务必要将此事查探清楚,本官的清白,便全然在他手中了,可莫要冤枉了好人!” 郭槐笑的灿烂,“自是,自是,陛下也不希望此案断错,这江山,还需要各位大人扶持呢!” 还是郭槐爱说话,陈建兴听着这话便只觉着浑身舒畅,连摇杆都挺直了一些。 “公公这是要来找王大人?” “是了!”郭槐仍旧笑道,“皇上派老奴来请王大人呢!” “既是如此,那便不耽搁公公了!”陈建兴说着,则又撇了一眼王程意,“既然王大人是聪明人,本官的清白,就劳烦王大人了!” 说着,还特意同他作了一揖。 王程意眉头微挑,“不敢怠慢!” 而后,同陈建兴垂头示礼,便随着郭槐又走远了。 陈建兴此时当真是不喜王程意,“好你个小子,本官就先看着,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莫要本官心狠手辣了!” 将话说罢完,他仿似又想到了什么,抬眼瞧了一眼那将要走远的老丞相,立时拔腿追了上去。 终是在出宫门之前,追着了人。 “丞相大人!”陈建兴喘着一口粗气,“丞相大人,如今皇上这模样是想在咱这头上动动刀子了,您觉得如何是好?” 顾宴闻言,停顿下了步子来。 因着年岁以大又操劳的缘故,老丞相的眼角拉拢了几分下来,只那双眸子里透着精光。 “陈少卿就这点本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王大人罢了,莫非还有恐惧?” “没……没有!”陈建兴咽了一口口水,“只是下官想着,此回事情蹊跷,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故弄玄虚……”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若当真是如此,少卿不是应当要揪出背后之人么?” 说罢,老丞相甩了甩官袍,也不同他再去多说,抬步便出了宫门。 原地,徒留下陈建兴一人想了许久……当他再回过神来之时,这原地哪儿还有老丞相的身形? 李瑜从下了早朝以后,也不曾回家,而是先是老仆赶着马车出了城门,去了郊外的农田里。 待到得地里时,恰好见着地里的少女正卷起袖子给拔幼苗周边的杂草。 这些幼苗是刚长出来的,但地里的杂草比菜苗长的还要快了许多,隔个几日总要去除一遍。 老农司下了马车来,示意众人莫要多礼后,则踏上了田埂上。 当好月听得动静之后,抬眸看去之时,老司农已到了她的跟前。 见得老司农还着了一袭宽大的官袍,好月直起腰来同他笑了笑,“农司大人这是刚下朝来?” “嗯!”他轻轻点了,见女子手中还捏着一把野草,靴上又满是泥土之后,淡淡道,“今儿个下雨呢,你怎的来拔草了!” 细雨早在一个时辰之前便也停了。 好月笑了笑,“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做些事儿的好,这田埂上泥泞稀疏的,您还是赶快回庄子上去,待我将这草给拔了就来见您!” 老农司听的她这般一说,倒也干脆卷起袖子,也随着一道入了地里。 淋过雨的土地十分松软,这才一落脚,泥土便沾的满些便是。 “一起拔罢,将这些野草一同都拔了,就只能肥沃庄稼了!” 这话中细细听来很有深意。 好月眼中毫无波澜,只是嘴上依旧挂着淡淡笑意,“是了,这些个野草长的比庄稼还快了许多,尽是把地里的肥料都给吃了,害得这苗长起来要慢了许多,果实也接着不大,还涩!” 李瑜弯腰,除了除菜苗周边的小草,“是啊,也不知晓我还能拔多久的草!半辈子都奉献在了这片土地上,只怕也将要同它分开了!” 好月听至此,那动作这才顿了一顿。 “农司大人有心事?” “何为心事?”老农司勉强一笑,却转移了话题,“公主同礼部尚书王大人,关系可是深厚?” 说起这王程意,好月自从回来也不曾见过他,若不是老司农提起这人,好月都险些要将此人给忘了。 不过此时却也依旧点了头,“打过交道!” 毕竟人家如今身为尚书,若是关系深厚,难免不让人怀疑二人之间会有何勾当。 好月在说每一句话时,几乎都想着要滴水不漏。 李瑜看向此人。 忽然觉着,一个小小的姑娘便有了如此深的城府,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倒也不曾多去猜想,他则又接着道,“今日早间京城发生了一桩事,想必公主从城内而来,应当也知晓了此事,而皇上如今将此案,全然交给了王尚书处置!” 好月不明白李瑜所说的话意,抬头看去,却恰好对视上了那人的眸子。 “我不明白,农司大人同我所说此事,是为何意!” 第六百九十一章补了一个空缺 第六百九十一章:补了一个空缺 “公主心思聪慧,哪儿需要老臣多言?”李瑜不打含糊,“如今这朝廷,这局势,王大人若是卷入了这场纷争,又如何能全身而退?届时只怕是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好月依旧装傻,“我不过是一届女流之辈,又如何管的了朝堂之事?农司高看了!” 李瑜并未多劝说好月,只独自叹息了一声,“千书令夏远侯乃是老夫门生,一生清廉,为人处事圆滑,也并未同那股暗势力同流合污……只可惜呀,老夫年迈了,这今后的日子呀,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正义,也是需要扶持的,就如同这幼苗一般,若是不及时将杂草拔了,只怕到收成之际,肥沃的便不是果实,而是这草了!” 夏远侯(人名),好月还有几分映像,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 长的并不说有多好看,但这人身形高,五官端正,瞧着便有一股子精神感,令人讨厌不起来。 这人不曾站顾宴的队,也未曾站皇帝的队,只勤勤恳恳的做自己手中之事。 因有农司大人李瑜做后盾,再加之他自己本身也未曾有过任何过失,在朝廷当中,倒是无一人能撼动得了他。 如今李瑜同她说这些,意思如何,显而易见。 “是了!”好月忽然会心笑了一笑,“正义也是需要扶持的,好月记住了!” 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李瑜也同她笑笑,“如今公主回来了,老夫心中倒也是踏实了,大南能遇公主,实乃大南之福啊!” 这女子,有手段,做事果决不拖沓,行事比起男子更要圆滑许多。 先前初见之时,他的确是瞧不起这么一个小小的姑娘! 还未及笄呢,可那傲慢的气势当真是让人不喜。 但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李瑜当真觉着,这人啊,的确是有傲慢的本事。 二人之间一边拔草,一边心照不宣。 直到有人前来唤二人去用午饭,这才从地里走了出来。 晚间好月入城时,却在城门口见着了王程意。 对方显然是在特意等她。 好月也并不显得奇怪。 从马上跃下身子来,站在了王程意面前。 对方瞧了一眼好月手中所牵的马,笑了笑,“雁风倒是好生灵性,这两年来,旁人是碰都碰不得!” “是了!”好月也随之笑笑,“自我回来之后,这小家伙似乎委屈的不行!” 时间一晃五年多,雁风也不算小家伙了。 “公主回朝,在下本该是早些要去拜见公主的,只可惜事物缠身,今日才得以见过公主!” 好月问道,“王大人找我,此回有事?” 王程意本想说无事,但话了嘴边,却又被好月抢先一步说出了口,“想来大人应当是时间紧迫的,若不是时间紧迫,如今大人该出现的是公主府,而不是这城门口了!” 心思被洞悉破,王程意很是羞意一笑,“今日皇上命在下彻查清城血书一事,听说是在城门散发的,在下便前来瞧瞧,可否能寻着半点线索,再想着公主恰好要从此处路过,不妨拜见拜见公主!” 这话倒是没错的。 好月从海上回来,他作为礼部尚书,所要处理之事不在少数。 待他有空了,恰好好月没空,待他没空,好月依旧没空。 公主府若是去的晚了,人家则歇息了。 去得早了,人又没在。 特意去拜访一人,哪儿有晚上拜访的道理。 还不如在城门碰碰运气,见上一见。 王程意对好月是有感激之情的。 若不是好月,想来他如今也爬不上这个尚书之位。 为了表示对好月的感谢,他也将刘先凰收入了礼部,先补了一个空缺,再慢慢提拔。 虽然……蔺希也有这层意思。 “你我之间就莫要如此客气了!”好月笑道,“老是听着你说这客气的话,总觉得有些个别扭!唔,能被皇上重用是好事,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一声!” “不用!”王程意连是摆摆手,“我知晓此事定然不简单,又如何会将公主您拉下水呢?我如今在此处的确不是为了旁事,只是公主回来这般久,也未曾上门去拜访拜访,的确不成样子!” “这有什么!”好月不以为意,“所谓礼仪其实也不过一层客套的糖衣罢了……王大人吃过晚饭了?” 王程意闻言,瞧了一眼天色以及那些个真在搜寻线索的官兵,抿了抿唇,“还不曾呢!” 天色虽说不晚,但也不算早了。 不过是夏季的白夜要长了一些,但此时恰好到饭店时辰。 好月道,“可否要一同去府上用个便饭?” “不必了不必了!”王程意忙道,“我还想在这便搜查一些线索,看看可有什么留下的痕迹,待公主有空了,我在上门拜访!” 王程意待她,倒的确算是客套。 好月唔了一声,“插嘴问上一句,王大人所说的找线索,是找什么线索?” “哎!”他吸了吸气,“那人写了血书,我自然是要那人找出来的,找到了人,才可对事件进行处理!不瞒公主,我乃是礼部官员,同刑部本就无甚交集,再加之他们又是一个鼻孔当中出气,我若是去问刑部,能得到什么?在说……刑部只怕也是不清白的!” 好月点点头,“那我便不打扰大人了,向来家姐还在等着我回去一道用饭的!” “好!”王程意退开了些身子想让好月过去,但他忽然又问了一声,“不知安月姑娘近来过的可好?” 关心安月? 好月眸子深了深,嘴角笑意不便,“挺好的!” “那便好!”听得这三字,王程意也随着笑了笑,“公主请回罢,路上注意安全!” 好月朝其点了点头,可跨身上马时,她又牵着雁风在原地转悠了一圈,想了想,终是同王程意说道。 “王大人这番找线索,还不如顺着事件去找,听说京城赵家同陈家关系走的近,两家一家是商一家是官,本是毫无干系的两家,为何在这两年却能忽然走的如此近?这其中……可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闻言,王程意似乎恍然大悟。 “是了,我怎的未曾想到这层,多谢公主提点!” “不打紧!”好月笑了声,“王大人若是有任何难题,尽管来公主府寻我便是!” 王程意朝其一作揖,“多谢公主!” “小事!” 好月说罢这二字,便打马离开。 乌云密布的傍晚里,女子的身形越来越来。 王程意抬头瞧了一眼天色。 只怕晚间又将有一场暴雨要落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那不是血 第六百九十二章:那不是血 夜间果然下起了一场大雨,这场大雨来势汹汹,没有半点想要停下的意味。 好月恰好将雁风栓在了马厩里,这大雨来的猛烈,她便干脆在马厩里给雁风刷了刷背。 雁风舒爽的不行,半眯着眸子,偶尔扬起尾巴来轻轻拍打好月,足可见它此时的惬意。 不多会子,只见得安邦打着伞前来马厩接她。 此时天色黑透,唯有屋檐下的灯笼散发着大淡淡的光线。 “我就知晓你定然是在这里的!”安邦甩了甩伞上的水珠,站在了马厩棚下避雨,顺带又抬眼看向好月,“二姐,不如明日我跟你一道去地里罢,这些日子小五也不知晓去了何处,你总是一人独来独往的,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好给给雁风刷了毛,顺带又喂了一把肥草,接了安邦的话,“有什么好担心的?” “今儿个那飘满城里的血书,当真是太吓人了!”安邦说着此事,又唔了一声,“二姐容貌可是一等一的好看,若是让歹人起了歹意怎么办?小五又不在身边的,得先做好防御才成!” “这来回的路我闭着眼都能走得回来了,怎的还会怕歹人?再说了,这若真是见了,也不知晓是歹人怕我呢,还是我怕歹人呢!”好月说着,又纠正了一遍,“那不是血,那是朱砂!” “不管是血还是朱砂,总是恐怖的!”安邦将手中的另一把伞递给了好月,“今儿个先生让我近日不要出门,以免受到池鱼之灾,但二姐日日早出晚归的,我更是不放心二姐。 唔,就这么决定了罢,明日之后我便随着二姐一起出行了!若真有歹人,我也能挡在二姐前头!” 好月接过伞,“明日我不出门!” “不出门?”安邦呀了一声,“怎的不出门了?莫不是二姐真被早上之事给吓着了?” “这有什么好吓人的?”好月顺着将伞打开,同安邦一前一后的踏入了大雨里,“其实什么东西都没有人心可怕,只不过是地里的活计差不多好了,加之明日又是下雨,也没我事了!” “这样呀!”安邦尽量跟上好月的步伐,“不过说起今儿个早上之事,我其实也颇为好奇的,二姐,你说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话间,恰好上了后院长廊。 好月将伞又收拢,抖了抖水珠子,声音十分淡然,“怎的?你对这事很好奇?” “可不是了!”安邦回道,“听说这事儿俩皇上都惊动了,二姐今儿个不在城里可是不知道,城里百姓纷纷在说这事儿呢?” “哦?怎么说的?” 好月虽说顺嘴一问,但语气平淡,显然没有多大知晓的欲望。 偏生安邦心中对此事充满了兴趣,便也想告诉好月。 “大概就是说之前有一对孪生姊妹被商贾的公子瞧上了,那公子将那对孪生姐妹给强抢了回去,闹出了两条人命不说,还将人逼迫的家破人亡!” 说着,安邦则又簇了簇眉头,“不过真说起来,那对孪生姊妹我还远远见过呢,当时这二人走在街上,样貌、举止、形体,那都几乎都从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我见着新鲜,便多瞧了几眼! 也就见过那一眼,之后就听的一些风声,说这两姊妹得了一场大病死了……” 这般一说,安邦心中却又升起几分唏嘘,“我当时还信以为真了呢,今儿个听人这般说,当真是有几分叹息!” “是冤枉,总会沉冤昭雪的!”好月笑了笑,“先生说的对,你这些日子还是莫要出门的好,想必此事一处,京城当中又要起大风大浪了,你莫被殃及了!” “这如何行!”安邦几步跨在了好月身前,倒退着同她说话,“你身边没个小五,这安全便成了保障……再说了,二姐你可比那对孪生姊妹可要好看多了,要是真被歹人瞧见了可要如何是好? 不过这话说回来,有个五六日没见着小五了,他人去哪儿了?” “远房表亲出了些事儿,过去看看了!” “呀?”安邦直呼惊奇,“从未听小五说过什么亲戚呢,我以为他就这四个哥哥!不过他何时回来?” 好月淡淡道,“将事情处理好罢,同我请了三月假期!” “三月?”安邦面色沉重了起来,“的确太久了……二姐,我还是决定自今日起,你若是要出门,我定要跟在你身边保卫你的安全!” “小伙子!”好月闻言,挑眉看他,眸光里带着几分戏谑,“瞧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没少练功夫呀,迫不及待想要显摆显摆了?” “哪儿能呀!”安邦干笑了一声,“就算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我是家里男子汉,保护大姐二姐是我的职责所在,大姐倒是好说,在府中也不爱出门,倒是二姐你,日日在外头跑的,定是要先周顾到你的安危了!” 好月笑的不行,“你这随着先生学习,怎的连嘴巴子也练的厉害了?跟抹了蜜糖似的!” “那可不!”安邦笑,“我这话可是由心而发的,大姐二姐在我心中,那样貌是没人可能比得上的,个顶个的漂亮,赛天仙!” “油嘴滑舌!”好月嗤笑了一声,又说,“等明日吃完早饭,你来同我比试比试,让我瞧瞧你这两年来功夫长进了多少!” “这个好!”安邦跳脱的犹如孩子一般,“正有此意呢,我这两年来一直勤加练习勤勤恳恳得练武,想来伸手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还想让二姐指点指点呢!” 好月一抹笑意挂在了嘴上,是从未有过的柔情。 安邦今年也十五了。 少年身子猛蹿,如今竟是高了她足足一个头。 不过那身形瞧着却有些单薄。 可他的脸上再无初见之时的胆怯,洋溢在脸上的,是自信满满的笑容。 真好,他家的小安邦马上也要长大了。 想来不过多久,便会是一个真正能顶天立地的男子了。 唔,这么说来,似乎要替他留意亲事? 一想至此,好月忽然笑出了声来。 这使得安邦很是好奇,“二姐忽然笑什么?” “没有!”好月摇摇头,“咱们快些走罢,想来大姐等咱们吃饭也该是等急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不带随从不带身份 第六百九十三章:不带随从不带身份 第二日好月的确没出门,一吃过早饭,安邦便前来缠着她来比试几招。 好月显然很是乐意。 这两年安邦在武艺上的确有着猛速的进展,反应与身手比起之前也要快了许多。 但好月这两年既受了小五的指点与北冥夜的亲自教导,又如何是安邦所能打败的呢? 所谓骄兵必败,好月不曾放半点水,依旧很是无情的狠狠击败了安邦。 安邦这性子,也并非是个娇纵的。 既然打不过人,那便继续努力练习。 毕竟好月的底子本身就摆在了那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更加勤奋的努力练习。 安邦此事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不多会子,忽然听的青鸣来报,皇上已来了府上,如今正在花厅当中等她。 哪儿敢让天子久等? 好月立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便朝着花厅之内走去。 她这一去,恰好见得那着了便服的年轻皇帝正双手负立的站在大厅之中,微微仰头瞧着花厅内的一幅字画,看了许久。 好月一入大厅,便同他行了礼。 如此,蔺希这才回过神来,面对好月,“你我之间在宫外还需用得着行礼?听说苏南手受伤了?” “是了!”好月微微垂头,言行之间依旧显得恭敬,“前些日子,赵家与陈家两家公子联合起来打了他,如今还重病在卧!” 蔺希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从宫内带来了一些灵芝人参,他替我这两年也做了不少事,便让他安心养伤,早些恢复罢!” 好月忙道,“我替苏南谢过皇上!” 蔺希空出一只手来做了个罢手的姿势,“无需这般客套,你也知晓此回朕的来意,人呢?” 是了,他这回是特意来见伯言的。 于是,好月便同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连是带着他去了伯言的院落。 今儿个的雨一直不曾停过,这行往之间,仍需打伞。 待到了伯言院子时,蔺希同好月将伞一同给收了,放在了门边,又由好月敲开了房门。 才敲上一声,便听得房内男子淡然如水的声音响起。 “请进!” 于是,好月与蔺希二人,前后进入。 那一袭蓝袍的男子此时正盘腿坐在榻上,身子端正。 榻上的小桌上又摆着一副棋盘,他左手白子右手黑子,气质偏偏,一瞧便不是池中之物。 对于这盛名顶顶的军师伯言,蔺希这是第一回见到了其本人。 不待伯言行礼,蔺希则缓步走过去,悠悠道,“先生倒是好兴致!” 伯言手中的黑子恰好落下,“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 说着,他则缓慢起了身,下了塌,同蔺希见了礼。 蔺希一挥手,“无需多礼,如今我是擅自出宫,着了便服,不带随从,也不带身份!” 听这话的意思,是放下架子了? 伯言只浅淡点头。 蔺希又瞧了一眼小桌上的棋盘,又觉着好生奇怪,“这下法倒不似是下棋!” 闻言,伯言则瞧了一眼好月,“这乃是公主教会在下下的,叫五子棋,倒是十分好玩!” “是么?”蔺希忽然转头看了一眼那站在一侧老实巴交的好月,眸光流转,嘴角噙着笑意,“公主会玩些别的,怎么也不来教教我?” 这般从蔺希嘴中听得公主二字,好月只感头皮发麻,干笑了一声。 “皇上您国事操劳日理万机,这些小玩意儿你能入得了您的法眼,也不敢来叨扰您!” 蔺希又笑,“罢了,既然今日我来了,那边不妨同先生也讨教讨教一番!” “讨教不敢!”伯言缓缓道,“在下这水平还及不上公主,您若想要玩玩,那便试试!” 蔺希此回本也是有事而来,但难得有这机会能好生玩玩,那也自是不放过。 浅笑了一声,顺手拿过了黑子,抬头去问好月。 “这东西如此下,你来教教我!” 于是……好月便一直在一旁同蔺希讲解着五子棋的规矩如何。 可一局定输赢,也可选择连局开。 连局开比起一局更要难。 一局定输赢,指的是一局之内,谁的五子先成型,那便算赢了。 但连局开……五子成型得捡了继续下。 可如此一来,自己的子若是捡了,势必也会让对方的子没了阻挡……可谓要复杂了许多。 蔺希听着很是起劲。 想了想,选择了后者。 对于一个刚接触五子棋的人而言,一开始很难把握这个度也是寻常之事,于是好月便在一旁偶尔提醒提醒一声。 但蔺希这人心思是个谨慎的,虽然前期未曾将玩法彻底弄个明明白白,但在棋子上却是真真实实的左右拦截着伯言的白子。 下了半响之后,他讲规则弄了个明明白白,便也不需要好月在一旁多说了。 蔺希对这五子棋来了兴致。 瞧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棋子,他以食指刮着下巴想了想,说道,“的确好玩,想要如何进攻之时还得想着要如何防守,不错不错!” 伯言只轻轻一笑,并不接话。 蔺希则忽然又到道,“这就犹如朝堂一样,既要想着如何防守,也要去思考着如何将对方的势力削弱,每走一步都得小心谨慎,只怕错落一步,就会满盘受到牵制!” 那说听起来似是漫不经心,实则却是暗有深意。 伯言不置可否。 蔺希则继续道,“先生来公主府,也有三年了罢!” “是!”伯言清淡会应,“恰好三年了!” “听好月说,是你二人打了个赌注,若是输了,便留下来教安邦五年学识?” 伯言接话,“安邦倒是个聪慧的,一点即通,是的人才!” 蔺希忽然抬眸与对面的男子对视,“先生满腹文采,甘心白白浪费掉今后的青春么?” 话说道了这个份上,任谁都能听出来蔺希这是在同他抛橄榄枝。 伯言笑笑,不接话。 “如今我这朝廷当中,正缺一个能人,先生可有意入庙堂?同朕共进退?” 话说的已经如此直白。 伯言忽然从踏上站起了身子来,对着对面的人躬身作揖,“在下本乃大夏军师,只恐入了庙堂更会让皇上陷入风波,如今京城动荡,在下也清淡惯了…… 但皇上若有需要用在下之地,在下定是绝不推辞!” 第六百九十四章不会责怪吧 第六百九十四章:不会责怪吧 伯言这话意,说明了他如今不适合入庙堂,但愿意站在蔺希身边。 只要蔺希说出口,所能办到之事,自然竭尽全力。 这也是在明着同蔺希示好了。 蔺希仔细想了一番。 的确,伯言之前乃是这个夏军的军师,且祖籍又是游族,如何能说入大南庙堂便入了大南庙堂呢?便算是他应允,也总会有小人在旁侧作梗。 届时,只怕他这个天子也会众人开始舆论。 伯言的确是个不错的,考虑事情周顾。 其实蔺希说出这些话来,也并不是真心想要伯言顺着这根杆子上爬,只不过是存在了试探的心思。 倘若伯言应允了,那便说明他这人有待考究。 但没应,反倒是让蔺希更满意了。 他放下棋子,笑了笑,“想必日后朕的身边能有先生扶持,平定这风波便更是有了把握,按照先生而言,接下来要如何做?” “陛下如今已派了王尚书为血书的主审官,王大人对待皇上又是忠心耿耿,难保会让背后的黑势力眼急……依在下之见,快刀斩乱麻,既然咱们手中有了人证与物证,便也该让尚书大人出动了!” 是了,血书之事,全然是由皇帝蔺希与好月、伯言三人一同操控的。 事情如此…… 好月从伯言院子里出去的第二日,一大清早便去见了皇上,将伸冤状全然摆放在了蔺希面前。 蔺希作为明君,自是无比愤怒,恨不得要将这些人趁此机会全部换掉。 但因这赵家有钱,陈家又有顾宴做靠山,想要在短时间内将这二人除去,只怕还需细细计划。 按照第一步,好月想让此事在百信嘴里传的沸沸扬扬,闹的满城皆知,且因着舆论不得不让蔺希派人去着手查探此事。 既然第一步成功,倘若真有此事,那蔺希则又可当着百姓的面,来将赵、陈两家除了。 此事既然挠的满城风雨,想来百姓也是十分关注的。 蔺希不能动顾宴的人,那便借着百姓的舆论来动动这二人。 顾宴老奸巨猾,为人老谋深算,自然知晓那一句叫‘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复舟’之话,他便算手眼通天,可又如何能斗得过百姓去? 凭借着百姓的舆论,除去这二人。 不废他蔺希的一兵一卒,也并未曾与顾宴的额脸皮撕的太过难看。 如此之外,陈建兴一倒台,大理寺少卿位置,他便可让自己的人补上。 京城第一商户赵家倒塌,便可让好月的人开顶替上。 可谓一箭三雕之事。 对于蔺希而言,只要策划好了,那必然是一桩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而对于这些个状纸,蔺希也是好奇的,好奇她是从何处得来的。 于是……好月便顺着将伯言说了,再顺带在蔺希面前左右夸赞了伯言的本事。 伯言这名号,蔺希自是听过不不少回,但他身为好月的‘俘虏’,是大南的军师,如何能够重用?倘若背后踩了他一脚,那可要如何是好? 为了打消蔺希疑虑,好月便干脆将伯言身世说了。 灵犀人身边正得力干将,仔细一思虑,便约定好了在今日,亲自来公主府瞧瞧。 如今二人这不过短暂的一番交谈,蔺希认准了。 此人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他便算用上一用,又有何妨? 总该是要解决眼前之急的。 二人达成了共识,接下来又小聊了片刻。 在青鸣来传唤午饭之时,蔺希却又站了起来,“午饭便先不吃了,还有许多奏折不曾批阅,我便先回宫了!” 说着,他瞧了跟前的男子与少女。 语气显得颇为沉重了一些,“朕这江山无几个可用之人,今后便劳烦二位了!” 这话说的无比客气。 好月与伯言对视一眼,纷纷低头拱手作揖,齐声道,“我等定会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 蔺希离开公主府时,恰好是午饭时辰。 安月晓得皇上来了,连午饭都未曾吃一个又走了,显得很是恐慌。 “皇上不会怪责下来罢?来一遭公主府,却连午饭都没吃……这可是会失了礼数?” “你莫操心!”好月闻言,轻笑了声,“皇上不是个乱怪人的主,再说了,他今儿个可不是为了一顿饭来咱们的府上的!” 既然好月都说了无事,安月便也不跟着多操心了。 “我这几日给你缝了双鞋,晚间试试可是合脚!那些绣娘做的鞋倒是不错,但你常年在外头跑的,底也需要厚些需要软些!” “好!”好月甜甜应了一声,“大姐的手艺岂是秀娘们可比的?别说晚上了,咱们现在就去试试罢!我都迫不及待了!” 好月这模样还当真是叫安月心中舒畅,面上笑着点了点好月的额头,“你呀……” 随即,二人去了房中试鞋。 安月做的鞋虽然没有绣娘做的这般的精致,但对于经常在外头跑来跑去的好月而言,的确很是受用。 她这段时间总是在地里,穿再好的鞋也弄得脏乱的不行。 安月见得好月喜欢,心中也是高兴。 鞋子的事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小插曲,第二日天气又缓缓放晴,而好月也再次去了地里。 京城之中,陈建兴断的冤案在这两日之内开始在百姓的嘴里疯传……从那对孪生自姊妹说到近些年他所断过的冤案。 而王程意也并不急着先去找受了冤的人躲在何处,而是去翻阅了每一桩的案件。 陈建兴如今被皇上暂时罢官,上不了朝堂喊不了冤枉,再加之这些年他断的冤案的确不在少数,心中便也自然生起了一股恐慌。 王程意那小子如今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这狗屁尚书不过两年多,却是将他们都不放在眼中……怎么着也要给些厉害他瞧瞧,让他知晓知晓这事儿应该如何做才合适不是? 这般一想,陈建兴传唤了管家来,在其耳旁耳语了一阵,待的管家领命远走之后,他笑意开始变得森森。 小子,天堂与地狱不过在你的一念之间,聪明人都应当知道如何选择才好。 一个毫无背景的尚书,拿什么来和他做比价? 第六百九十五章目击证人 第六百九十五章:目击证人 傍晚时分,王程意从马车上下车。 这两日来他日日奔波,身为文官的他自是身子乏累。 但他一脚还不曾踏入府门,面前忽然来了一个黑衣男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男子着了一身黑衣,戴了一个帷帽,看不尽他的面容。 一旁的随从见得那人忽然冒了出来,立时拿着刀剑就要去打杀此人,“何人如此胆大,竟敢拦住大人去路!” 那话一落,便听得男子冷笑了一声,几乎是贴在了王程意的耳朵上,冷冷道,“王大人,莫要自寻死路!” 说罢,那挡在帷帽下的眼睛很是不屑的看了一眼众人,随即张扬离去。 这般明目张胆的的来威胁人,身后的几人随从忙是上前来慰问王程意,“大人,您可是受惊了!” “无事!”王程意缓缓摇头,抬眸瞧了一眼自家府门前的匾额。 那‘王府’二字,雕刻的刚劲有力。 “当真是猖狂!”随从岔岔不平的收了刀,“竟是什么货色都赶站在大人您的头上来撒野,若是不给些颜色尝尝,还着是目中无人了!” 王程意收回了眸光,又看了那说话的随从一样……倘若他真有这般气愤,方才就会拔刀而上了。 面上却也仅是笑笑,“只怕是心虚了罢!” 话落,不再多言,只独自跨步入了府中。 王程意并未曾因这一次的威胁当回事,只更加用力去查探此桩案情。 被他这一查,还当真是查出了一些线索来。 找到了陈建兴七年前为了钱而判了冤案之事。 那桩事在七年前,也算轰动了京城。 当时京城有两家商贾竞争的十分厉害,分别是赵家与贾家。 贾家在生意上比起赵家而言,有占了几分优势。 当年贾家的风光在商业场上可谓是无限风光,便是连皇上都请其参加过宫宴。 同期的赵家,在生意场上也仅居其后,但却是没得这般风光的。 在某一日,赵家忽然被贾家指控与外商勾结,赵家一时间陷入风波里。 此时当时是由陈家接手的。 但有趣的事,不到七日,所有的线索均都指控了贾家,又发现了贾家与外商勾结的证据。 那日在交货时,恰好被陈建兴代兵赶到,人证物证皆在。 先皇那两年年迈,但大南有了明文规定,不可与外商做生意……否则便是触犯了法律,小则遭流放抄家,重则关押大牢,将会让其永不见天日。 可偏生,将贾家赶尽杀绝的是……那外商咬了贾家一口。 说他们不仅仅是有生意上的往来,更是有两国之间来往的密信。 这个消息无疑是在同众人说……贾家不仅仅违背大南律法,更是敌国安插在京城的细作。 此事一查出的瞬间,先皇顿觉惊悚。 加上人证物证皆在,判了贾家全家一个斩立决。 风光一时的贾家,仅仅半夜之内,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位居第二的赵家,也因此爬上了京城第一富的位置上来。 此事本来就此落定,这七年当中也无人再提及……又奇怪的是,王程意前些日子正查案,忽然找到了一条线索,找到了一个人。 一个自称此事目击者的目击证人。 此事太过重大,王程意在书房之内仔细的理了一个晚上,想着要将此事先去禀告皇上。 毕竟事关先皇的断案,不论真假,当今的天子是该知情才是。 但王程意还来不及上报,则忽然又有个青年男子跑到了府上来,给王程意递交了一份线索。 且来人还说……两年前的那对孪生姊妹死因有缘由,但当时抢走这对孪生姊妹的人除去赵毅之外,还有陈峰。 那对孪生姐妹也生的并不算太过漂亮,至少在这京城当中,也只能说是个尚可的姿色。 二人只所以起了这色心,乃是瞧这二姊妹容貌太像,想要寻些刺激罢了。 奈何这姊妹二人性子也是个极要强的,宁可死也不可被贼人玷污了去。 于是……便干脆选择了撞墙自尽。 来人说了这许多,王程意却很是好奇,“你既然当初知晓,为何不出来作证?” “作证?”来人冷笑了一声,“官官相护,陈家与赵家狼狈为奸,一个有钱一个有权,背后又有大势力,我作证能如何? 大人又知晓我如何没去作证?” 青年说着,扯开了自己的衣衫。 只见得胸膛之上,尽是被铁烙所烙下的烙印。 那烙印森森,瞧着是惨不忍睹。 王程意眉头高蹙。 只听得青年又道,“当年我去衙门作证,被关进了刑部大大牢,不管不顾的便拿铁烙来烫胸膛上的肌肤,为了活命,我不得不改了口! 大人又可知,她们父亲为了伸冤,不仅仅落得个家破人亡,堂堂六品带刀校尉,不仅官职丢了,腿也断了么!” 此事的确很是让人唏嘘。 王程意接管此事来,对其多多少少也知晓个几分。 最后,他只得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如今又如何赶来我这处?就不怕我也同他们一样么?” 说至此,王程意眼眸又深了一些,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充满探究味。 “还是说,阁下这背后,还有其余人?让你不得不来这一趟?” 一个吃过深刻教训的人,如何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来寻他来说此事呢?倘若他真是陈少卿哪一伙人,岂不是他的性命又保不住了呢? 这都是人的本能。 王程意话一落,只见得对方忽然乱了乱分寸。 也仅不过一瞬间,则又恢复了方才的镇定。 “既然此事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乃是明君,心中定有公道,我相信皇上也定能还双儿与珊儿一个公道!” “双儿?珊儿?”王程意摸了摸下巴,“听你这语气,似乎你们之间关系倒颇为熟悉,你是这姐妹二人的什么的人?” 许久,只听得那青年嘴里缓缓挤出了两字,“邻居!” 之后,王程意也并未曾再多问此事,而那青年将话说完之后,便又离开了。 有了这一条线索,王程意却又忽然发起呆来…… 第六百九十六章平白消失 第六百九十六章:平白消失 王程意失踪了。 在那青年来府上之后,王程意午后便无比悬疑的在自己府中消失了。 仆从将府内前后左右都翻转过来找了许久,却仍旧是没有寻到半个影子。 这事儿却是稀奇了。 明明正午王程意在家中吃了午膳,同管家说了一声晚些要入宫一趟。 可他却在府内平白无故的失踪了。 如今王程意可是有重任在身之人,平白失踪可要如何是好? 但王程意在这京城当中唯一的靠山也仅有皇上……管家本想去皇宫当中找皇上说说,但转念一想,只怕他还不曾进入皇宫,就会被乱棍打死了。 情急之中立马又想到了公主府。 但他对同公主府中人又没有任何交道,难免去了也不会令人放在心上。 最后……管家只得找了刘先凰,让刘先凰前去找好月。 这人运气都还算不错,恰逢好月今日在公主府内。 门童早便识得刘先凰,记得他还在府上曾住过半年,只不过后来去了尚书府中。 是以他一来,门童也并未多加阻拦,直接将他带入了府中。 当刘先凰见到好月时,自是少不得要先行礼,随后再将王程意失踪之事同她说了。 “平白消失?”便算好月也很诧异,“他是在府内消失不见的?” “是了!”刘先凰也很是焦急,“我今日一直在当差,但听得管家说,他将整个王府掘地三尺也不曾将人寻着,我一时也不知要如何是好,这才先来寻了你找找应对的法子!” “一个大活人,如何会在自己家中平白消失呢?”好耶只觉着此事很是无稽之谈,“再说,这还是青天白日的,便算是哪个歹人想要将人绑架了,那也得有非常厉害的身手!” 且人还不能多了,人一多,便会让家丁察觉。 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绑架了,除非那人武功极好,要不就是出了内鬼。 刘先凰很是担忧,“如今大人手上接手的这桩事,本就是一桩危险之事,我在想,会不会是被绑架了?” 好月脸色很是淡然,“为何这么说?” “听得有人说,前两日大人在府门口便遇见了有个戴帷帽的陌生男子对他莫名其妙的警告了一番!”刘先凰做冥思状,“公主您说,这会不会就是那歹人想要绑架了王大人的原因?再说……王大人手中似乎也有了些眉目!” “唔,不排除!”好月想了想,“既然人突然消失了,先派人去找找,若是的确找不着,我明日早间去禀告皇上!” “可……明日早上……”刘先凰依旧十分担忧,“若真是被歹人绑架了,等明日早上再去禀告皇上,可是会晚了一些?” “不晚!”好月摆了摆手,“都快晚饭时辰了,你留下来一道吃个晚饭?” “不必了!”刘先凰忙是拒绝,“我再去继续找找,可莫要大人遭了歹人之手才好!” 毕竟如今他们查阅的案子,足足可让几人没了性命。 王程意的安危,此时成了刘先凰最是担忧之事。 好月见他是真心对待王程意,不仅随口问了一声,“你待王大人,倒是真心不错!” “他待我也是不错!”刘先凰摸了摸脑袋,“我虽在礼部任职,但背景也不算厚实,难免会被人排挤,王大人待我是真心好……” 当然,他心中最是感激之人还是好月。 是好月带他离开了扬州,来到了这京城,可让他能有一日施展宏图报复。 好月不说话了,只笑了笑,“罢了,我去调遣一队官兵来寻寻,但这京城之大,对一个忽然消失且毫无线索之人,我也不知是否能寻着!” 刘先凰奇怪了。 为何他这般见得好月,好月却恍然是一个置身事外之人一般。 脸上毫无半点紧张之色? 二人之间的干系,也算是不错罢? 她离开京城这段时日,王程意也是隔三差五前来探探安月也安邦,一看便似是一幅很好的模样,怎的好月却不见半点焦急之色? 这般一想,刘先凰便干脆问出了声来,“公主,您不担心王大人?” 好月闻言,挑眉表示不解,“为何担心?” “王大人如今是替皇上办事,您也是替皇上办事,再加之你们之间、私情也是不错,我以为,应当是担忧的!” “所以我需要太多担心么?”好月道,“担忧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与其咱们在这里说,还不如想着如何去将人寻回来!你先去王府找找,我去调一队巡逻官兵帮着查查!” 听她这般一说,似乎也并无不对之处。 点了点头,刘先凰不欲再多留,同好月说了一声告辞之后,便离开了公主府。 待刘先凰一走,好月眼眸则又深了许多,将手搭在了桌上,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 小半响,她又从凳上站起了身来,去了伯言院子里。 王程意失踪之事,不过半日便已传开,而好月先是下了令,全城警备,后又调遣了一队官兵开始在京城之内寻索起来。 真想要在偌大的京城之内寻着一人,的确是大海捞针之事,可自从王程意无故失踪之后,整个坊间开始不安起来。 谁都知晓王大人如今是奉命在调查血书之事呀,怎的忽然失踪了,莫不是查到了真相阻碍了某些人的财路,被人给扣押了?或者是……惨遭毒手了? 猜测的不仅仅是百姓,连大理寺少卿陈建兴听着了这消息,都只觉着十分头疼。 他连是将管家寻了来。 “本官听外头的人说,王程意那小子忽然消失了?这是怎的一回事?” “这……”管家也觉着此时很是费解,“老奴也不知晓呀,听坊间说,这王大人是忽然消失,您可觉着这里头是否有诈?” “废物!”陈建兴气愤的不行,握着拳头敲了敲桌子,“当真是个废物,你跟我说说,你前几日找的人,是怎么对付王程意那小子的?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晓王程意那小子如今正在调查我之事呀,人就这么平白失踪,这不正是明摆着要将矛头指向我么?” 陈建兴在京都为官几十年,知晓人情世故,又如何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来动王程意? 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动他? 陈建兴一双眸子陷入了深沉当中。 第六百九十七章提头来见 第六百九十七章:提头来见 官兵在京城之内找了一天一夜,但可惜的是仍旧未曾找到任何关于王程意的消息。 这个消息被皇上知晓时,在朝堂之上当即震怒,务必要让刑部将人找出来。 倘若找出来的王程意是一具尸体,务必要刑部的人提头来见,无一列外。 刑部尚书之听得这话,顿感头疼。 王程意失踪了一日一夜,若真是惹了人,只怕如今已是命丧黄泉了,如何叫他寻得个活命的人来? 而蔺希之所以这般说,定是不知从哪儿听着了风声,或是以为人便是他抓的。 这是在给他一个警告。 这道旨意,刑部尚书当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到底……最后还是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违背了蔺希之意。 天子之言,向来便是天命,而刑部尚书敢在朝堂之上当中违背皇命,这不是找打之事? 天子果然盛怒。 “你在这金銮殿上这般忤逆朕的旨意,是你事先知晓了王大人如今已遭不幸,还是你知晓王大人的去处不愿告知与朕?” 这罪名扣下来,便算他刑部尚书有十几条命也不够砍的呀。 当下忙是摇头否认,“回皇上,王大人消失了一个昼夜,何人知晓他是否得罪了何人?倘若他尚在人世则好,倘若不在人世,您却叫微臣已命想抵,难道皇上不觉这条件太过于苛刻了么!” 而他心中则十分不悦。 前两日顾宴顾丞相已病了的理由为由,告了一个养病的长假。 果然,没了顾老丞相,那年轻皇帝却是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了,也不知晓有几斤几两重。 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倘若蔺希知晓刑部尚书心中如此想,定是不会轻易绕过他的。 当然……恰有这个机会在,他又如何会放过这老奸巨猾的刑部尚书周大人呢? 天子眉目一横,“你刑部做事不干净,谁知晓你是否见着王大人阻碍了你的利益,而下了死手呢?这天下,任凭谁都知晓尚书大人周大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 这话可不就是明摆着在针对着他么? 果见得周尚书眸子狠了一狠,“皇上,您能在朝堂之上说出这等话来,可是有何真凭实据?再者说了,微臣乃身为刑部尚书,若是不心狠手辣一些,犯人如何会招供?” “是以,按照周尚书的旨意,屈打成招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屈打成招? 周尚书连是作揖,“臣不知晓您这话为何意!” 话至此,则又有一人从文官当中站了出来,面上无任何表情,可嘴中说的话,却带着满满嘲讽。 他道,“皇上,倘若丞相大人在此,您可还会说出这等话来?” 丞相大人在此,可还会说出这等话来? 这本该是足以让蔺希愤怒之话,而他却只淡淡挑了挑眉头,朗声道了一声,“这天下,不姓顾!” 话意,这年轻的皇帝,此回是要明摆着同丞相大人撕破脸皮了? 文武百官忽然吸了一口冷气。 这朝堂,果然将要下一场暴风雨了。 而蔺希强给了周尚书一道圣旨。 他道,“寻找王大人之事全然交给周尚书处理,倘若王大人损失了一根毫发,提头来见!” 颁布了这道圣意,他则又挥了挥龙袖。 退朝。 蔺希强下的这一道圣旨,无一不是在表明着将要同顾宴决裂。 文武百官纷纷开始在一起商议,要如何站队更好。 这一次,朝廷将要迎来的这场震荡,只怕稍微一站错了队,便会命丧黄泉。 的的确确是一桩事关悠悠性命之事,不可马虎才可。 下了朝堂,蔺希忽然又想起了今儿个在大殿上说了那一句‘倘若丞相大人在此,您可还会说出这等话来’之人。 那人蔺希十分有影响。 若说朝堂如今分为两派,一派为他,一派为顾宴,而他则属于第三派。 只勤勤恳恳做自己手中之事,也从未出过任何的差错。 作为主要的,乃是好月前几日也提及了此人。 他想了想,最后找郭槐说了一声,“你去将夏远侯夏大人找来,朕有话同他说!” 郭槐闻言,那双泛着精光的眸子一闪,嘴上甜甜应了一声‘哎’。 周尚书一回到府中,便牙齿痒痒的恨不得将蔺希碎尸万段。 如今这年轻的皇帝当真是欺人太甚了,竟是提了这等无理取闹的要求,这不是明摆着的想要将他拉下台去么? 当真是翅膀硬了,竟敢如此不给他们这些老臣的面子。 周尚书越想便越气。 想他自从跟着顾宴之后,哪儿吃过这等亏啊?不就是趁着如今顾宴不在朝中就如此作威作福了么? 周家老仆一直侍奉在周尚书左右,深知他的喜怒哀乐,如今见得主子这般不开心,便关心的问了一句,“大人可是遇见了什么不顺之事?” “最近遇见的事,就未有一桩是顺心的!”周尚书恨的牙齿痒痒,可却仍旧强忍了怒意,“顾丞相病了,你速速去给我备一些礼品,待我换身衣衫,去顾府走一遭!” 老仆自是领命而去。 待备好了礼品,换好了衣衫,周尚书这便又坐了马车当即赶往了丞相府。 老丞相此回是真病还是装病,周尚书的确是不知晓,但他到达顾府之后,却只听了管家说,“老丞相身子当真不适,周大人您还是改日再来的好!” 可如今火都烧到了眉毛,猴子也爬到了头上,叫周尚书心中如何甘心? “老管家,劳烦您同丞相禀告一声,下官找他的确是有要紧之事!” 老管家跟在了顾宴身边数年,处事早便深沉又圆滑。 当下听得周尚书这般说,他则面上带着笑意而又以不容抗拒的语气继续道。 “周大人!如今老丞相已是年迈,这几日身当真又是不舒服,感染了风寒,正卧病在床呢,周尚书若是有事,不妨等老丞相身子好起来再说!” “老管家!”周尚书仍旧不死心,“此事的确非同小可,请您无比要去替下官通报一声,丞相大人这回病是小,只怕到时丞相大人病好了,这江山也该是容不得我等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猴子称霸王 第六百九十八章:猴子称霸王 “周大人!”老管家的面色依旧不见得有任何变化,仍旧是带着了淡淡的笑意,“您还是请回罢!” 为了证明他所所出口话无任何的回旋之地,他则又喊了家丁,“来人,送周大人出府!” 既是下了逐客令,周尚书便算心中再有不甘,到底也只能无奈的挥着袖袍,走了出去。 待人出了府,老管家则又去了后院的花园之内。 今日阳光恰好,而那请辞说病了的老丞相却着了一身普通的花农衣饰,在这一片花园当中认真的剪枝浇水。 这是老丞相的日常爱好,喜爱捣弄些个花花草草。 也仅有此时,老管家这才觉着他家老爷并不是叱喝朝堂的一代风云人物,而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花农罢了。 “人走了?” 老管家也不知晓在原地盯着他家老爷的背影瞧了许久,直到那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传来,他这才反应了过来。 “是的,他走了!” 在回答丞相大人这话时,老管家的语气不曾带着恭敬,反倒似是如多年老友一般,语气很是随意。 紧接着,他则又问,“老爷不欲插手了?” “不插手了!”老丞相正给一朵秋菊浇了些水,话间弯了弯腰,“他们做事擦不干净屁股,怎想要要老夫来替他们收拾烂摊子,当真是可笑!” 话虽这般说,但当初他们也是多多少少收了一些好处的。 一想至此,老管家眨了眨眼,“如今坊间在议论,那审理血书一案的尚书大人如今已失踪,百姓纷纷将矛头指向了陈少卿!” 顾宴闻言,嗤笑一声,“不过是些小把戏而已,自娱自乐倒是好玩!” 老管家闻言,微带惊讶,“老爷知晓此事?” 老丞相恰好将花给全然浇了水,拿过摆放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言语之间满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之感。 “那个小女娃,倒还真是有些意思!” 小女娃?老管家也不过略一想想,便也知晓顾宴所说的小女娃是谁,“是了,老奴也觉着那公主有几分意思!” 顾宴不置可否,“走着瞧罢,老夫倒也想看看这小女娃还有什么本领!” 四年之前初见她时,顾宴并未曾将这小女娃当做一回事,不过以为是蔺希去了一趟扬州,瞧上了一个会做农务的小女娃娃罢了。 可还别说,这几年她所做之时,顾宴可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 开成衣铺,让后宫妃子穿她铺子里的东西。 开红颜坊,日进斗金,内容也很是新颖。 开南山超市,一个全新的模式,一个平价的铺子,还因此以强压强的让本是涨价街市,又不得不将价钱调回了原味。 这还不算,最为有趣的是,这女娃还能带兵打仗。 假借圣旨,用冒用了杜老将军的名义。 有趣的是,她竟然会些兵法,还会打仗,不仅仅反败为胜,更是夺下大夏运州,让大夏这两年之内难以恢复元气。 是了,还有最近之事。 最近她一个女子,仅仅带了四五百人便敢下海,漂洋过海去他国寻什么粮食种子。 顾宴一度以为她会一去不回,但没成想,不过是短短的两年半内,不仅安然无恙的回来,还当真带了不少的农品回来。 有趣,有趣,当真是有趣。 且下不说顾宴这厢,便说回周尚书。 他在丞相府吃了个闭门羹,心中自是十分不爽,可又无处可撒气,只能交代车夫再去一遭陈府。 陈建兴与周尚书二人关系可好的不行,当陈建兴知晓周尚书来时,立时让下人好茶好点心接待。 陈建兴的献殷勤,又让周尚书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些许。 他坐在大厅的主位上,挑眉瞧了一眼那正同他讪笑着的陈建兴。 喝了一口茶。 他不悦道,“你且同我说实话,王程意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本事笑得狗腿的陈建兴当下便不悦了,“旁人不信我,您怎的还不信我?我好歹也为官数载,怎的不知晓如今还不能动他么?又如何会这般将自己推到舆论当中去?” 周尚书闻言,想了一想,倒也觉得这么说也对。 紧接着,陈建兴则又问道,“您去了朝堂,莫不是皇上也是这般以为的?” “那倒没有!”周尚书将茶盏摆放在了桌上,语气比起先前而言,平静了许多,“只不过今日那猴子竟然在朝堂之上怀疑王程意失踪之事,乃是我派人所为的,命我将人毫发无损找出来,否则便要叫我提头去见!” 陈建兴很是疑惑,“猴子?” 周尚书冷哼一声,“朝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如今老丞相告病在家,如今那个猴子却来充当一根葱了!” 这般解释下来,陈建兴这才知晓周尚书嘴中所说的猴子指的是何人。 “到底是隔墙有耳,您说这话还是谨慎些的好!”陈建兴干笑一声,“我如今在这府中也出不去,老丞相告病在家,这又是何意?莫非是想撇下咱们不成?” 周尚书闻言,仔细想了想,“咱们收的钱他占了个大头,只要咱们暴露,他又如何还能摘得清楚?不怕他不管,只不过眼下之事,咱们得先解决那王程意是如何平白消失的! 这背后,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是了,任凭谁都能嗅到这中间有了阴谋的成分。 再且他嘴上是如此说,但心中又另做了打算。 不可见给一切都压在了顾宴的身上,还是得自己先要想办法自救才好。 正在他思虑时,则又听得陈建兴道,“那如今,咱们是真要去找王程意那小子?” “找什么找!”周尚书冷哼一生,“那小子查了一些日子,也不知晓查了多少东西,若是真的失踪死了,那倒也是好事一桩,若是没死被我撞见了,我也恨不得他死!” 不过……也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陈建兴却担忧了起来,“倘若他当真死了,皇……” 他本欲说个皇上,但见得周大人横眼看来,立时又改了口,“猴子、倘若王程意当真死了,那猴子怪罪您要如何是好?” “无凭无据如何来怪我?”周尚书冷笑一声,“倘若真当如此,文武百官又岂能容得下他?” 这话一落,陈建兴立时明白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你发现了什么 第六百九十九章:你发现了什么 周尚书从陈府离开之后,已是未时下旬。 人这一倒霉,总会遇见最是不想见之人。 比如此时……周尚书恰好撩开马车帘子,便见得了那一手骑着马又一边正同卖包子的小贩笑聊着的女子。 她那笑容倒是真够灿烂。 偏生越发灿烂,周尚书心中却越发不喜。 这朝廷当真是有趣了。 不过是一个农家女子罢了,坐在龙椅之上的那猴子却是不管不顾之文武百官的反对,强硬要将这上不得台面的农家女子给封为狗屁愚昧,享受公主的头衔。 明明是一个出生下贱的农家女,竟能爬到这个位子来,当真是可笑之至。 果然同那猴子合得来,二人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女子不去念念三从四德及女戒女训,反倒还去军营当中带兵打仗。 当真是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正在他内心编排好月之时,好月觉着身后有一双眼睛看来,接过小贩递来的包子之后,她又下意识往后瞧去。 这一眼,恰好同周尚书的眸子对上。 两人四目相对。 周尚书冷哼一声,十分不屑的将帘子又甩了下来。 瞧着马车缓缓走远,好月也随着冷笑了一声。 这人她识得。 不就是刑部尚书周成锦么。 卖包子的小贩既知晓好月身份,也知晓周成锦的身份,当下见得好月盯着那辆远走的马车看了许久,便朝她凑过去了一些,轻声说道。 “这人就是那刑部周尚书,这人一脸凶相,光是从外表便可瞧出来了!” 再且方才周尚书同好月面露不屑的模样,那小贩也是瞧着了的,随即又提醒好月,“公主可莫多同周尚书打交道,听人说,他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主,莫吃亏了!” 她像是个吃亏的人么? 好月回过身来,朝小贩笑笑,“小心隔墙有耳,这番话您以后可莫要再说了,否则有心人听了去就不好了!” 这话说的也极是。 小贩忙是拿手拍了拍自己的嘴,“是了是了,公主所说的是,是小人多嘴了!” 好月笑笑,不置可否。 将手中热乎乎的包子咬了一口,随即也不再多话,牵着马便离开了。 瞧着她远走的背影,小贩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他见过有史以来最是和善的公主了,不仅人长得漂亮,还随和,又有真本事,是个为百姓带来了好福利的好人。 也许是农家女身份走来的,才知晓百姓的辛苦……在他们所知的每一桩事里,好月桩桩都替百姓做了打算。 且不说旁人眸光如何,好月一边牵马一边吃着包子走着,却正好与安邦撞了正着。 安邦此回就是来寻好月的。 一见着她正啃咬着包子,眉头便簇了起来,“二姐,你不会午饭又没吃,又用包子来解决罢?” “这么?”好月眉头一挑,将最后一口吞下,“莫说我了,我交代你的事儿,处理的如何了?” 一说至此事,安邦便只觉着兴奋,“二姐交代我的事儿,我自然是处理妥当了,再说了,我做事你放心……绝对滴水不漏!” 好月闻言,直接赏赐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真当是不带谦虚的!” 安邦此时高兴,再加之他如今性子也活泼,便直接手舞足蹈了起来,“那自是了,第一回觉着自己受到了重视,那自然是开心的,我得做的更好,让二姐你认可我才是!” 好月唔了一声,又问,“我何时不曾认可你了?” “我想当大将军,二姐不就是不认可我么!”说起这来,安邦很是心酸,“总之我也想明白了,想要当大将军,那势必得一步一步来,先从小事做好!” “你能如此想就对了!”好月道,“我的尹大将军,如今您手中的小事,可是做好了?” “那是自然!”那一声尹大将军唤得安邦心花怒放,“如今就等着二姐的命令了,不过……何时才能开始呀?” “着什么急呢!”好月笑着,又伸手摸了摸安邦的脑袋。 却恍然发觉,安邦如今竟长的这般高了。 笑意有了几分虚晃,而嘴上却仍旧道,“等待时机罢!你快些回去,莫要来寻我了,我随意在大街上转转!” “可别”安邦噘嘴道,“二姐生的这般美貌,若是遭到贼人惦记可要如何是好?家里有先生看着,我得看着二姐!” 好月摇头无奈,“罢了,干脆回去罢!” 安邦显得有几分惊讶,“呀?就要回去了?” “不然呢?”好月回,“不回去在街上闲逛什么?你方才不都说了我美貌如花么?若是真被歹人见色起意了可如何是好?我不过一个弱女子,你也是三脚猫的功夫,小五不在,谁来保护我啊!”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 安邦沉重点头,“是了,所以我更要努力的习武,能够一辈子保护大姐跟二姐!” 见得他若有其事的样子,好月当真是笑的不行。 但转念则又想起了旁事。 “我离开的这两年,王尚书经常来咱们府中走动?” 王尚书自然指的是王程意。 安邦忽然呵笑了一声,“莫非二姐你也发现了什么?” 好月问道,“什么叫我也发现了什么?” “王大人喜欢咱们大姐啊!”安邦嘿嘿一笑,“这事儿我早便发现了,王大人对大姐与旁人不同,关怀备至,明眼人一看便知晓!” “哦?”好月挑眉,“大姐呢?大姐可是知晓?” “大姐啊?”安邦鼓了股腮帮子,做了一幅很是可惜的表情,“大概谁都能知晓王大人对大姐有意思,但谁都看得出大姐只对先生有意思!” 说至此,少年则又摇了摇头,“当真是负责的很,你欢喜我我欢喜他的!不过说实在,这也证明咱们家大姐优秀,不论是王大人还是先生,都是些个不错的,比起秦家公子来,当真是要好到天上去了!” 好月又是摇头轻笑一声,“似乎在你眼里,你家两位姐姐就是天仙了?” “那自是的,我大姐柔情似水容貌绝色,我二姐生的也是国色天香,还有本事,这天下可哪儿还有女子能同我两位姐姐做比较?” 好月撇向安邦之时,余光当中见得阳光正撒照在了他白净的脸上,而他的脸上,则是洋溢着幸福与骄傲的笑意。 第七百章不会老实做人 第七百章:不会老实做人 周尚书周成锦带人在京城倒腾了三日。 这三日来,他越想越是觉着不对。 倘若他寻到王程意的尸体还好,若是真找着了活人,可又该想个什么法子来将他做了呢? 这人本就是那猴子身边人,留着于他们而言,迟早也是一个祸害,不如早些铲除的好。 他还就不信了,若是真将王程意铲除了,蔺希当真会让他难看…… 此事本就没有半分证据,难不成他还能强行拉他下台不成? 做天子,也是需要讲究一个证据的罢? 这几日下来坊间的传言一直沸沸扬扬,不早些将此事摆平,他当真是有些寝食难安。 而转机,出现在了第四日的傍晚。 那时周尚书恰好用了晚膳,天色将黑,部下悄悄来报,他们找到王程意了。 这个消息,当真是让周成锦来了精神,扫去了这几日来的阴霾,直抓着部下的衣领问道,“如今人在何处!” 周成锦的模样本身就自带凶相,这番一来,凶相更是显露无疑。 那部下心中发怵,连嘴巴子也变得有几分不利索,“在、在城内的一所破房子里……”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是在西市瞧见的,我等将他绑到了一间破房子里,无人看见!” 显然他很是知晓周成锦的手段。 周成锦果然笑了一声,“还不快带本官去!” 漆黑的破房子里,王程意被人拿着麻绳五花大绑的掉在了房梁上。 本就受伤了的他,此时连呼吸都及是困难。 脚下踏不着地,所有的重力都托付在一双手上,手臂也疼的似乎要脱臼。 难受,疼,是他心中此时唯一的想法。 也不知晓过了多久,几乎在他难以支撑之时,忽然听得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不多会子,一行人便入了屋子里来。 漆黑的房子里终于有了光线,王程意抬着沉重的眼皮去瞧了一眼来人。 果然,是熟悉的人。 满是淤青且带着血丝的嘴角缓缓勾了起来,王程意笑的很是无力与疲惫,“周大人,别来无恙!” “谁与你别来无恙!”周成锦冷哼了一声。 随着下属搬来了一条板凳,他顺势坐下。 翘起了二郎腿,一脸悠哉乐哉的看着王程意,最笑皮不笑,“不过才短短几日呢,王大人前几日在朝堂之上还威风凛凛,风光无限,怎的才不过两日,便落到了本官手中呢?” 王程意当真是疲惫的不行,连抬眼都是无力。 偏生,他又鼓了一口气,也冷笑了一声,“看来本官这命,今日只恐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只能怪你不识抬举,不会老实做人!”周成锦道,“你若是安分守己本本分分的做你的礼部尚书,一切便安然无恙,可你偏生要接下这自寻死路的担子,那就莫要怪本官心狠手辣了!” 王程意闻言,眼睛无力的瞧了一眼漆黑的窗外,随即又缓缓闭上了眼眸,不在睁眼。 便算如此,他仍旧咬牙坚持说道,“七年前,商贾贾家惨遭诬陷被灭门,周大人有参与此事罢?” 闻言,周成锦眼眸突然闪了一闪,但面上却仍旧做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王大人,本官真不知晓你说什么!如今你落在了本官手上,本官在想,要如何处置你呢?将你一刀一刀凌迟处死,还是给你一个痛快!” “如今我落在了周大人您的手中,如何死不就是您一句话的事情么?”王程意道,“说来,这几日我收获的也是不小,找的案件可是不知贾家这一桩,还有许多人命案件呢!” 周成锦闻言,眉头一跳,下意识觉着他似乎真查到了不少东西。 “既然如此,本官就更留不得你这小命了!”眯着的眸子里杀意尽显无疑。 抬起手来,本想要下属将他碎尸万段之时,却忽然又顿了顿,“你若是与本官说说,你是如何失踪的,去了何处,本官便还留你一个全尸!” “既然都是死,全尸不全尸,还有什么区别?”王程意笑的凄凉,“今日落在了你手中,我便也没想着活命了,但所幸我已将这些时日所查到的东西都放在了一个隐秘之处,你杀,你杀,你把我杀了,想来周大人你,不久之后也要来陪我了!” 不得不说,王程意这话更是让周成锦更是好奇了不少。 “你还查到了什么?”眸子慢慢眯起,足可见得他此时心情如何。 “周大人做了什么,还需问我么?” “你在威胁我!”周成锦从凳椅上站起了身来,“你这是在威胁本官?好,好,好,本官倒要看看,只要你死了,死无对证之事要如何拿来上得了台面!” 周成锦当真是怒了。 王程意忽然睁开眸子,哈哈大笑了一声,“你杀啊,处身在这庙堂之中,生死之事我早便看开了,你动手啊,你将我杀了,人证还在,物证还在,大人你的项上人头,还能保留多久?” 周成锦听得,当真是气的不行。 从身后的下属手中抽出了钢刀,就要亲自将那人性命结束之时,忽然从窗外飞来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破窗而入,又非常准确的插在了周成锦握刀的手上。 疼痛袭来,手中的钢刀应声而落。 对于这忽然来的一幕,周成锦以及众部下纷纷朝外头瞧去。 恰是这一刹那,又从窗口翻进来了许多人。 在最前头的,竟是御林军总管,周寒。 这…… 他往门口看去,却恰好见得那着了一袭明黄龙袍的男子双手负立于身后,缓步走入了这破屋当中。 在他的身旁,左右跟着一男一女。 女子周成锦认识,不是好月又是谁? 而男子却是一袭白衣,容貌出色,浑身清冷的青年男子。 此时那年轻皇帝嘴角含着隐约的笑意,“周大人,朕让你替将王爱卿寻回,你就是这般寻的么!” 周成锦手上此时插着好月的匕首,血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一片艳红。 而周涵此时也已将王程意放了下来。 得到解救的王程意此时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坐在地上背靠墙壁。 第七百零一章吃个宵夜? 第七百零一章:吃个宵夜? 周成锦便算再傻也该明白了,这一切切实都不过是一场由他人编导剧罢了。 况且他本身也并不傻。 绝望的往后退了几步,“呵呵呵,想我算计了别人一生,却没想着在阴沟里翻了船!” “何为阴沟里翻了船?”蔺希摇头,不置可否,“周大人应当高兴,能让朕出面,乃是你之荣幸!” 好月闻言,在一旁听得几乎憋笑不止。 现在所做的事情乃是要周成锦的命,而他还需要说一声荣幸。 不过此时这等场合,毕竟不可太过张扬,她只抿了抿唇,便又去看了王程意如何。 周成锦将那插在自己手臂上的匕首抽了出来,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哼,老子今儿个虎落平阳被犬欺,栽你手中的确不服!可惜天要亡我!” 蔺希闻言,倒也来了劲。 此时周成锦的所有人都已被御林军控制,而他的跟前亦是挡了几个侍卫,便也干脆在一旁的椅凳上坐了下来。 坐下身子时,顺带撩了一撩袍摆。 举止之间,尽显帝王风范。 他微微偏头一笑,“虎?你还当你是虎?若不是看在你主人的份上,只恐你早便被打杀了……你本有大好前途,怪只怪你这人贪得无厌,手段狠辣,与乱臣贼子狼狈为奸,更是为财害命,坏事做绝!” “乱臣贼子?”听着这四字,周成锦忽然笑了,“你如今倒是敢在这说这四字,有本事,你去当着老丞相面说呀,当真是孬种!” 面对周成锦的愤怒与嘲笑,蔺希去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眨了眨眼,他只笑的坦然,“知晓朕为何不生你气么?所谓成王败寇,只有失败的那人才会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在你我的争夺之间,到底是你输了! 对于一个无力的将死之人而言,所能过过瘾的也不过是嘴上的快感!” 说罢,他立时吩咐周寒。 “将人带下去,压入天牢严加看管!” 周寒拱手应了一声是。 蔺希想了一想,则又补充道,“让人日夜看管,不得让其自尽也不得让人探视,里外都用自己人!” 周寒依旧是应了一声是。 接下来……周成锦在愤怒之下,被御林军带走。 周成锦一走,蔺希这才来关心王程意。 此时好月已经喂他喝了水,但身上的伤势的确不是装的,此时他已经是精疲力尽。 但幸好……案件已经解决了一半。 蔺希轻叹了声气,“王爱卿此回做的极好,待此事落定,朕定有大赏,你如今只在家中安心养伤!” “是!”王程意吸气应了一声。 之后,蔺希便让人将王程意送回府邸去。 其次,则又下了令,让官兵去将陈少卿以及善贾赵家捉拿归案。 此事的大功告成,对于蔺希而言,最为要感谢的便是好月与伯言,而这两人却站在了一侧,一话也不曾多说。 蔺希从凳椅上起身,瞧了一眼二人,“可是要一同去吃个宵夜?” 还能吃得下宵夜么? 好月同阿伯言对视一眼,“不用了,皇上先忙罢!” 既然抓了周成锦的现行,接下来便是要去对付陈家与赵家了。 都说夜长梦多,蔺希定是不会等明日再问。 再说……他身为皇帝,如今需要处理事情本就不少,哪儿还有这闲情一道去吃个宵夜? 好月拒绝,蔺希便也点了点头。 余光瞥见落在地上的匕首,天子弯身将它捡了起来,再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将两面的血迹仔细的擦拭了一番。 随后,才又递给了好月,还笑道,“你这手法,倒是准的!” 好月顺手接过,“当年特意玩了一段时间!” 蔺希笑了笑,“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好月连是挥手拒绝,“我同先生都骑了马来,不用送!” 蔺希本还想多说,但好月执意不用先送,再加之他此时也正心急要处理手中之事,到底也不多推脱,只同二人说了一声路上小心之后,便带着御林军又回了皇宫。 待人走远,好月这才吹了一个口哨,使得雁风带着一匹烈马双双奔跑了来。 这匹马是雁风自己看上的‘媳妇’,可宝贝的不行,都不得让人多去触碰它,十分霸道。 只在好月认真的和它沟通了许久之后,这才算是默认了让伯言来骑。 但二人走在路上,雁风也总会侧头去瞧瞧那母马如何,可是有无被伯言欺负。 伯言见此,也当真十分无奈,只得笑着同好月道,她这马约莫是要成精了。 好月也是无奈。 雁风这马本就比寻常的马要通灵性一些。 此时二人齐步跨身上马,再牵着马缰一同慢步走着。 是了,王程意忽然消失之事,本就是他们一场自导自演的好戏罢了。 王程意忽然消失,好让百姓掀起一阵怀疑,随后再让蔺希施压,将此事又交给刑部处理。 对于大臣的忽然失踪,可算是一桩谜案。 当然,主要的因素还是在于蔺希想去动一动刑部尚书周成锦了。 一切所查到之事,除去那天忽然亲自上门去找王程意的那位青年邻居之外,所有能让他查到的东西,均都是蔺希想让其查到的。 那青年,的确算是个意外之外之人。 他既然掌握了不少证据,当下之急便是让周成锦上套。 周成锦做的亏心事不在少数,又是个狠人,倘若王程意手上当中有了他的把柄…… 不不不,对于周成锦而言,不论王程意手上有没有他的把柄,但他如今是他们的对头,那便留不得他。 尤其是在舆论对他们不利之时。 世人说说如何了,他们又没有任何证据,都只说是怀疑他们做的,怀疑而已,没有真凭实据,也不过是扯淡而已。 但的确令人没想到的是……他粗心大意,竟然上了蔺希的套。 周成锦想要对王程意行凶之事乃是众人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便算到时顾宴想要将人洗白,只怕也是洗不白了。 还有命案在身呢。 难不成他顾宴还能当真天下百姓的面,来围护这么一个贪官么? 不存在,除非顾宴是傻了。 但顾宴显然不傻还很聪明。 第七百零二章下官不服 第七百零二章:下官不服 关乎此事,伯言也好月二人在回程路上因是无聊,也谈论了起来。 而两人达成的共识,是顾宴定然会插手此事。 周成锦也陈少卿的罪名基本已定,但就是如此,顾宴也会去插手管管。 他老人家身后还有许多人瞧着呢,倘若就这般撒手不去管辖二人,只怕难免会让人心不拢。 无论顾宴报了什么心思,但样子还是要简单做做的。 伯言笑道,“顾宴是个老谋深算的,你我所能想到之事,他自然也是能想到,但我却更是好奇,他为何要以告病的理由不上朝堂!这其中,莫非还有何缘由?” “此事我也曾想过!”好月道,“顾宴在官场纵横几十载,说直白一些,朝堂上的风一刮,想必他不用看便知晓所刮的是哪股妖风,但却是放任不管,反倒以病了为由将自己从此事当中摘了个干干净净,莫非他也存了要灭这二人的心思?” 顾宴能用之人太多了。 周成锦的性子不是个讨喜的,且陈建兴又是贪得无厌,迟早会给他带来祸害。 若是顾宴真有放弃这二人的心思……再‘顺水推舟’的借蔺希之手来除去这二人……也未尝不是不可能。 伯言认真想了想,忽然轻笑出了声来。 “果然,到底比咱们要多吃了几十年的饭,这心思的确让人难以摸透!” 好月也随着笑笑,不置可否。 “能在朝堂立足,又如何是等闲之辈?能从一个寒门子弟爬上如今这个位置,心思固然是有的……所亲身经历的,所看所闻的,都比起咱们的眼界耳界心界广阔多了!” 伯言倒是认同好月这话。 不过眼前这个女子比起她的姐姐而言,性子却又果敢多了,也是个有手段,雷厉风行之人。 有时伯言常在想,这二人明明就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为何性子却各不相同。 大姐是个内敛沉着温柔似水的性子,胞弟又是个活泼外向的性子。 偏生只她,谁都不像。 当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不过如她这种性子,一般男子还当真是压不住。 打交道还尚可,不累。 但若是过一辈子……还是适合安月这种柔情似水让人激起保护欲望的女子更要合适的多。 蔺希连夜将赵家与陈家抓了。 顾宴也果然拖着带病的身子连夜去了一趟朝堂。 那告病在家休息的顾宴顾丞相,到得宫廷之后,倒还真如他所说的一样。 病的面目苍白,咳嗽不止。 走上一步便得用力咳上三声,一咳,便又浑身颤抖,侍从只得搀扶着他替他轻顺着背。 皇上夜审陈建兴与赵家家主赵礼盛,还不曾问出一个好歹好,便见得老丞相拖着病重的身子急忙而忙。 能见得顾宴前来,陈建兴心中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已被绑在了木桩之上,浑身已是受了鞭刑,还可见得他衣衫上的条条血迹。 顾宴到场,也在蔺希的意料之中。 陈建兴见着救星来了,也不管身上是否疼痛,拼命喊道,“丞相,丞相,您可算来了,您要为下官伸冤呐,下官乃是勤勤恳恳安守本分之人,皇上却要往下官头上扣罪名,下官不服,不服!冤枉啊!” 蔺希闻言,冷笑连连。 “你如今还能空口说白话,冤枉?你是哪儿冤枉?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何脸面来喊这一声冤枉?” 顾宴又用力的咳嗽了一声,拿帕子捂着嘴。 “皇上!” 开口的声音无比沙哑苍老,倒还真如久病无力的模样。 随着而来的随从倒也是不客气,也不管皇帝是否站着,他则去搬了一条凳子过啦,让老丞相坐了下来。 全然没有征求得蔺希同意。 这是猖狂的连他的下人都不将他这堂堂一国之君放在眼里了么? 蔺希牙关紧咬,却没说半句话。 顾宴坐了下来,替自己顺了顺气,又瞧了眼那浑身伤痕的陈建兴,嘴笑皮不笑,“既然人都喊了冤枉了,是否皇上真当是弄错了!” 仅是一句十分平淡的话,却激起了蔺希心中的怒火。 他冷笑一声,“丞相说这话,是在质疑朕的能力么?” “老臣不敢!”顾宴的话依旧是这般淡然,“只是老臣觉着,凡事也无比要弄得个清清楚楚最好,错怪忠良可就不妙了!” 不敢?还有什么是他所不敢的? 错怪忠良?凭他们也当得上这忠良二字。 蔺希将桌案上签了署名的伸冤状又递给了顾宴看,依旧冷笑,“这只是伸冤状而已,可还有人证物证呢,丞相若是有这个闲情,不妨留下来瞧瞧这人证是如何说的?” 伸冤状上的每一条都在写着陈建兴这些年所犯下的错事。 足足有极厚的一打。 “丞相您瞧了这些,可还觉着此事是他冤枉的么?”蔺希道,“生而为官者,却这般腐败……朝廷腐败,百姓又何以安居乐业?” 最后一句话,他所的可谓十分有深意。 顾宴粗粗撇了两眼,又将视线落在了陈建兴脸上。 依旧是十分平淡的语气。 “这些……都是你做的?” “我……”陈建兴心中一慌,顿时迟疑。 的确,他不是冤枉的,但为了保命,他只得说自己是被冤枉了的。 但他所做下的哪一桩,是顾宴所不知晓的? 可就在陈建兴顿住的这一刻,老丞相忽然站起了身来,略带着失望的眼神瞧了其一眼。 又同蔺希道,“既然真犯了罪,本相也不多论了!” 话间,则又十分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陈建兴。 可在这话一落,顾宴却又忽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同蔺希说了一声告辞,便又走出了天牢去。 蔺希对他这反常,完全的不可置信。 他本以为与顾宴将有一场口舌之争,可……就这样走了? 在顾宴起身离去的一瞬间,陈建兴忽似被抽干了灵魂一般,心如死灰的垂下了头。 大牢外,老管家见得顾宴从牢房内走了出来,连是去搀扶着他,“好了?” 那本是一脸病态的老管家,在出了天牢那一刻,脸上再无半点病态。 “自己犯的错,便该承担后果!”老眸一深,“周成锦白活了四十年啊!竟被几个小辈算计了,无用啊,无用!” 无用二字,随着初夏的夜风,吹散在了夜里。 第七百零三章一切都会好的 第七百零三章:一切都会好的 第二日,坊间一片欢呼。 刑部尚书周成锦、大理寺少卿陈建兴、京城第一商贾赵礼盛,因合谋陷害百姓性命,一个为富不仁心生歹意,一个受贿赂断冤案斩冤魂,一个不择手段屈打成招害人性命。 判下斩立决。 于秋后执行。 天子发告示对百姓表示歉意,给冤魂者正名,给家属给予抚恤。 当今皇上能对百姓低头,又让宗人对蔺希的的映像好了许多,直呼此乃明君。 朝堂一时间拔了三颗蛀牙,不论是文官武馆都开始人心惶惶。 抄了周成锦、陈建兴、赵礼盛这三人家产时,搜出了粮食无数,金钱无数。 粮食分出了一半给贫穷百姓,剩下一半则运去了北疆充当军粮。 因着有了粮食,解决了眼前问题,蔺希也算舒了一口气。 终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商贾赵家的倒台,在几日之内让所有商户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而在几日之后,那本是属于赵家被查封的铺子,却忽然被一个叫苏南的少年购买了。 苏南这人众人算不得陌生,乃是长月公主尹好月的亲信。 也正是如此,众人才更是惊讶。 都说官不可从商,她一个大南的公主,却让人亲信去将这些铺子全都置办了,这是为何? 但也恰是如此,才让众人释怀。 官府查封的铺子,也的确只有身份地位够高之人才可在短短的几日之内转到了手中。 无论众人心中如何来编排尹好月与苏南的用意,但没过几日之后,那本是属于赵家的铺子系数都归属到了苏南的名下。 而苏南这个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开始在整个京城之内被人传的沸沸扬扬。 以及有不少没人打探到他还未曾婚配,便又想尽了一切办法挤进了公主府,要替苏南说亲事。 但作为本件事的主角苏南却在公主府中百无聊奈的养伤。 上回个那些人打的的确不轻。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他这才修养二十来日呢。 但所幸有何太医亲自照拂,又加之轻言在一旁心细的照料,他这身子恢复的速度也是十分快速。 种子落地有了一月余,如今已是盛夏六月。 因着温高升的缘故,玉米苗的种子在夜里疯狂长着……如今竟已到了膝盖之处。 而番薯的藤条也长了不少,只待择个下雨天,剪枝迁藤种植就好了。 其余的蔬菜种子倒是无需好月多加留心。 只简单的交代了几声如何照顾之外,便无用她再插手。 单这番薯,成了重中之重。 今日好月在地里逛游了一圈,回到庄子上之时便见得李瑜也恰好到了庄子山。 身上已经着了一身便服,瞧来是回家换过了。 好月同其见了礼,却见得老司农今日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她便顺嘴问了一声,“大人有喜事?” 李瑜依旧笑着,“如今朝廷解决了重大难题,自是开心的!倒是不曾想啊,这皇上,当真是做了一桩为国为民的好事,将朝廷当中的蛀牙拔了!” 他早便知晓刑部与大理寺的手脚不干净,整个朝廷当中一片腐败。 但站在李瑜的角度上而言,不曾对蔺希落井下石,便已算是幸事了。 如今人到了老年,放眼瞧着天下,却又忽然发现所能之事,当真是少之又少。 好月闻言,也随着笑道,“皇上一直都想做为国为民的好事,但奈何能力有限,又是奸臣当道,难免会有所束缚,但想来不过多久,不论是这朝廷当中还是整个天下,一切都会慢慢走向光明的!” “是啊!”李瑜忽然很是感慨,“老夫如今年岁也大了,都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若是在世之日能瞧见百姓衣能避寒食能果腹,便死而无憾了!” “如何能呢!”好月对眼前这个老人家,忽然充满了许多的相欢喜之意,“您可是要长命百岁之人,定能看见这天下一片光明的!” 可又有了几分感慨。 她在长大,可他在这两年,却是已可见的速度,老了。 白发已如霜一般染尽了满头,背开始佝偻,不知从何时起,人也开始瘦了。 本是在三年之前他便说要离开这个朝堂的,但朝中无可用之人,他便又留了三年。 不仅是这三年,还不知何时才能归期,何时才能离开朝堂开始过自己安逸的日子。 好月忽然重重叹息了一口气。 李瑜见了,倒不觉着好笑,“你一个少年,瞧来这感慨比我老头子还要多些!” 好月却只缓缓摇头,道了一声,“人生啊,可知何时才是归期?” 这么一句无头无脑的话,老农司听了,依旧浅淡笑笑。 “倒是听得人说,你将赵家的那些铺子都盘了下来?” 好月点头,“也算是我罢,总该是有人惦记的,不如落给自己身边人好些!” 之后,二人再无多话,只在吃过了午饭后,有一同在地里逛游了许久。 忽然,李瑜同好月说,随她去爬爬这皇家庄子的半山腰。 好月自然是同意的。 而李瑜却是不曾带随从,只同好月两人缓缓往上爬着。 好月走起来虽是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可老农司身子却当真是不行,走上两步便得大大歇一口气,直到爬上那山道上时,却已是酉时中旬。 老农司双手负立在了身后,他瞧了瞧那日头,再俯视着山顶下的这一片田地。 忽然,重重叹息了一口气。 他说,“想当年我爬上这山坡来时,恰是年轻,也是站在了这里,我说,我定要让百姓丰衣足食,让天下人不在为吃食之事而忧愁!” 恍然间,他似乎瞧见了那三十岁的自己。 三十岁的他任了大司农司之职,可谓年轻有为,而意气风华的男子曾经有过宏愿,要让天下百姓能安居乐意。 可如今一眨眼,却是过去了三十多载。 这三十多年来,他带领百姓开垦荒地,种了一季又一季的粮食。 一个杜家在边疆应战,而他也从未拖过后腿,不论是何时都将粮草送入了军营当中。 但英雄迟暮,他老了,杜老将军老了,顾宴也老了,他们都来了。 好月站在了李瑜身后,不知是被日头刺了眼睛还是听了他这话,只觉着眼睛忽而酸涩的厉害。 第七百零四章亲自跑一趟 第七百零四章:亲自跑一趟 好月回到公主府时天色恰好黑了。 安月等人一直在等着她回来用晚饭,久久等不着,直急的在门边左盼右望。 好月想,她该是给安月找一些事了,免得她这生活里处处都是她与安邦,怎的也要为自己活上一活不是? 脑子当中一直回想着老农司下下山前所说的一句话。 他说,马上要入秋季,将要秋闱科举了。 是了,秋闱考试,这京城当中,则又要开始来许多的书生的。 天下学子无数,十年寒窗苦读,所为也不过是金秋的这一场比试。 早些日子刘氏还寄来了书信,说是陆子旭在前年终是中了举人,大刘氏也趁着这个名头,立时替他将婚事也一道给办了。 今年陆子旭从杭州出发上往京城入京赶考,顺带带了新婚妻子一同上路。 安月收到这信之事,好月还未曾回来。 信上的刘氏说,只盼陆子旭入了京城之后,安月能将其招待招待。 虽说的招待,但也知晓这话中之意,便是让其入住公主府来。 这信安月在前些时日便给好月瞧过了。 两家之间本便是亲戚,好月自是毫无意见。 如今算算日子,陆子旭来了京城还需要备考,理应也快要到了。 陆子旭之事并没能影响好月的心态,只是好月今日见着老农司,总觉着哪儿对不上味儿来一般,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慌意。 这般一想,只觉着心中越想便越是不对劲。 本还在吃饭,可她却又忽然将碗给放了下来,匆忙起了身。 见她那神色不对,安月还以为出了何事,也连着放下碗追了出去,“你饭不吃了?” 好月闻言,回头瞧了一眼安月,“不吃了,我出去一趟!” “哎!”安月忙道,“如今夜色都黑了,你要去何处去?” 可好月步伐飞快,一边跑着一边同安月回了一声,“我去去就回来!” 待得声音落下,人也消失在了拐弯处。 好月这模样太过可疑,恰好安邦也追了出门,问了一声,“二姐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她应该是去马厩骑马了,你快些追上去,这大晚上的,如今这京城又不安全,可莫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待得安月这话一落,却只见得安邦亦如一阵风消失在了好月消失的地方。 安月见此,轻摇了摇头,“这饭还没吃完呢!” 好月到得马厩之后便解了雁风要从后门出去,才翻身上马,便见得安邦也追了来。 “今儿个夜色都黑了,二姐你要去何处,我同你一起去!” 好月闻言,瞧了他一眼,本想说一声,但奈何那少年却也开始解了一匹马,在她的眸光之下翻身骑了上去。 看来拒绝也是无用的了。 不过是出一趟府罢了,也并不是要做多危险之事,好月唔了一声,便也任由他随着一道走了。 马出了公主府的后门,便一直往李府而去。 公主府至李府并未多远,骑马也不过一刻来钟。 当李府管家见得好月,显然很是诧异。 瞧了一眼天色,这才问道,“公主怎的来了?” 好月心中有几分不安,“老农司呢?可是吃过饭了?” “吃了!”管家不明好月来意,想了想,开口道,“公主找老爷有事?” “是了!”好月点头,“下午我忘记还有话要同老农司说了,这忽然想了起来,便立时赶来了,这……不打扰罢?” “不打扰!”老管家将好月与安邦迎入了大厅之中,“不过老爷方才恰在沐浴,公主先喝杯茶,待我去通禀老爷一声!” 话落,则又吩咐了丫头来看了茶。 待得管家退出去之后,安邦很是不解决的瞧了一眼好月,“二姐你这是来作甚?真有事明日说也可的,你饭都没吃完呢!” 好月闻言,不欲作答。 得不到好月的回应,安邦便也所幸不说话了,只在一旁无聊的喝了几口茶。 不曾等多久,便见得换过了一身衣衫的李瑜缓步走了来。 洗去了一身倦色,如今一瞧着倒直觉之人神清气爽的很。 见着老农司那一刻,好月提起的心,这才落下了。 李瑜缓步走来,在主位上落了座,瞧着好月带着一脸笑意,“听管家说,公主有话同老夫说?” “啊?是了……”好月脸上带着笑意,“我忽然忘记了跟农司说了,明日可以让人挖坑了,择一个雨天,再将番薯给种了!” “就为此事?”李瑜挑眉,又觉得好笑,“公主明日也总是要去庄子上的,招待下去便会有人去做,倒还劳你亲自跑这一趟!” 好月仍旧笑着,但笑容里带了几分轻松,“只是忽然想了起来,觉着要同农司说了才安心……如今天色不早了,我便不打扰农司您休息!” 说着,起了身,拱手作了揖,“告辞!” 安邦见此,也随着好月做了个手势。 这丫头,当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李瑜便也关心问了声,“可是吃过晚饭了?” 二人是一同入城的,但好月入城又在街道上逛了逛,回来的也比李瑜要晚了一些。 “吃过了!” 既是见得老农司无事,好月这心便也落到了肚子里,继续说了一声告辞之后,便欲要走。 夜色的确不早,李瑜想要客套留留的话也终是没说出口,只让下人去送上一送。 待人出了李府大门,管家一边陪着李瑜回房一边又道,“这公主倒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就为了这么一桩事,竟是连夜来访!” 是了,此事于他们而言的确不算大。 本就是明日早间可说之事,却非要今夜来跑一趟。 李瑜听了,笑了一声,“这丫头连衣服都未曾换,想来是急着赶来的,想必是有旁事也没多说!” 管家闻言,呀了一声,“难怪我见得她这衣服上都还带着泥泞呢!” 李瑜轻叹了一声,“是个有本事的人,但可惜身而为女子……倘若是男子,前途无限啊!” 听得出来他家老爷是当真欢喜那个小姑娘,便也接了话,“说什么男子女子,老爷三年前不还是想要她担任这农司之位么?” “这倒也是!”李瑜又笑了一声,“只要能有本事的,便无关男女,但她若是真走上了朝堂,今后所等她的东西,却又是更多的磨难了!” 管家也觉着很是感慨,无声叹了一声,便送了老农司回房歇息。 第七百零五章你这脑子没毛病吧? 第七百零五章:你这脑子没毛病吧? 好月回到府中,同安邦一起将马栓在了马厩里后,则有一同去了前厅。 此时的饭菜都已冷透,安月便干脆又吩咐了灶房给他们重新做了一些。 如今还未好,好月便干脆先去沐浴洗漱。 待从房内穿戴好出来时,却见得苏南又等候在了院子里。 他早些时日便能下地了,但走的并不利索。 可瞧他这阵势,似乎等她许久了? 果然,好月才一落入他的视线当中,便见得苏南眉头浓浓皱起,似是有话要同好月说。 只简单一想,好月便也能约莫知晓他要说什么,在对方刚张口之时,她则先道,“哎哎哎,是哥们就应该高兴啊!” “高兴个屁!”苏南难得报个粗口,“老子今儿个在院子好好躺着晒晒太阳吹吹小风呢,忽然有人跑来同我说,我成了这京城之中的名人了……名下铺子众多,且还在黄金地段,那媒婆更是不要命了的往府里挤……很惊吓的好伐?” “这还不好?平白坐着就能实现当首富的愿望!”好月笑的不行,“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呢!” “嘿!”苏南眉头簇起,“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非要将这些铺子以我的名义,你安全可以让安邦……” “安邦今后的愿望,是要做大将军的!” 好月同他走了个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不见半点玩闹之意,“这些铺子本就是赵家的,因赵家残害了人性命,便连家一起查封了……可这铺子是一块肥肉,有多少商贾想要占一席之地?这些铺子啊,若不是我这身份方便,皇上又默认了,我还当真是弄不下来!” “可你对我是否太过信任了一些?”苏南眉头依旧簇起,“你这是将多少个铺子转入了我的名下呀,倘若老子中饱私囊做假账,我看你到时候去哪儿哭去!” “嘿!”好月笑了,“这铺子我本身就是拿来送你的!” “什么?” 好月话一落,苏南简直便是惊呆了,“尹好月,你这、你这脑子没病罢?你、你送我这东西作甚?” “这些年你同我出生入死的,又为我做了这么多,总是该有一些回报的!”好月摊摊手,显得很是随意,“再且我不是说了么,如今我的身份安邦的身份,都不适合来接管这些铺子,但好不容易在商业当中搬到一个巨头,咱们肯定要乘虚而入的! 而且,你以为你这就得到了一大笔财富么?朝廷呀,需要钱财,需要一个能被天子掌控的商户!你应该恨我,我将你推进了一个更深的深渊!” 可他们如今……不就已经站在了深渊口么? 恰如好月所说,蔺希也是需要能有一个可信之人来做这个大南的首富的。 若说亲信之人,除去苏南之外还有谁? 当然……对于蔺希而言,他或许手中会有其余人选。 但在好月心中而言,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苏南。 只要她能在一日,苏南背后能靠她,而她的背后则又是皇上。 这种背景,的确够强大。 京城中人都知晓好月与苏南关系十分不错,这让他在今后行走商业之间,又可让旁人因顾及他的背景而不敢轻易下手。 再说了,虽说朝廷有禁令,为商者不可从仕,但苏南与她并无任何血亲关系,只可惜了苏南以后的孩子都不能入朝廷之外,其余一切都不是问题。 苏南哪儿会在爱意这些? 同他而言,在那种困境之中能得遇好月,乃是一生之幸。 他习字晚,想要考仕途本就是天方夜谭,从武也并非如他所愿。 从商……以他的头脑,的确能吃得开。 从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落魄之状到如今,苏南总在想着,他其实没什么本事,唯一的庆幸就是遇见了好月。 苏南沉默了许久,许久,只觉得眼睛酸涩,连声音都开始哽咽。 “我……当真是……”苏南猛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了一眼夜空,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却又故作轻松的笑了一声。 “你为了将这些铺子弄下来,没少费心罢?” 蔺希身为皇上,自然也有他的打算。 虽说宠好月,但此时非同小可。 蔺希对好月好,但同时他是皇上,理应会选择对自己最是有利之事。 这些个铺子是一块肥肉。 “也没有啊!”好月笑了笑,“我说,我想将红颜坊与如意成衣铺都放到明面上来,虽然许多人还不知晓这两家铺子背后的人是谁,但普天之下,想知晓的人又如何能瞒得住?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干脆放到明面上来好了,也整好能借着这两个店面来稳定你的地位!” 她所做的每一步都可谓是经过了反复的斟酌。 苏南闻言,想了想,“你的意思,想让我今后……全然去管这些铺子了?” “是的!”好月很认真的点头,“我最是放心的人也只有你,而我如今的身份根本不便出面,总的来说……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替我做事’了,我需要你,你需要我,同等的合作关系!” 这件事情,曾经有很多人都以为苏南是替好月在做事,但对当事者而言,他们并不是那些人嘴里的上下属关系,他们是朋友,可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是值得以性命交托的朋友。 不论苏南是否在意这些人的言辞,但好月是在意的,毕竟苏南是一个男子,她得给苏南一个体面的身份。 今后起,苏南从商,好月在政,她需要钱财,他需要靠山。 而对于蔺希而言,其实谁拿下这些个铺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于那人可会做事。 比如……逢年过节,送些礼品来充当充当国库。 你好,我好,大家好。 苏南抿唇瞧了一眼好月,又立时移开了,多余的话对于而言也无需多说,他吸了口气,“你还没吃饭呢,快些切吃饭罢!” 好月笑道,“你知晓我没吃饭还来缠着我说话,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觉着如今这粮食金贵,好剩下这一顿口粮?” “哎?”苏南很是无故。 好月立时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啧啧,你看你,当真适合从商,特会精打细算!” 苏南白眼,“就你话多……” 在这夜色之下,二人笑声无比爽朗。 而在之后的日子里,苏南的成功证明了好月当真是未曾看走眼。 大南也因有苏南,让许多人走向了小康生活。 第七百零六章为所欲为 第七百零六章:为所欲为 一连又是三日,终是有了下雨的迹象。 好月便又陷入了连续几天的忙碌之中。 在这大南,除了她之外,再无一人会种番薯……是以她一门心思便全然用在了如何教会他们种番薯的心思上。 当番薯种植好之后,又一连过了几日。 在六月初六这日,陆子旭带着新婚娇妻终是到了公主府。 陆子旭妻子乃是平县人士,父亲是县太爷家的掌上明珠。 县太爷这人物在平县是父母官,受尽百姓拥戴,作为他的掌上明珠,陆子旭的妻子何珍珠性子从小便也娇纵了些。 若不是如此,又哪儿见得有随着丈夫一同上京赶考的女子呢? 当陆子旭提出要入京时,何珍珠提出要一同前来。 陆子旭自是要拒绝的,但奈何县老爷也是这意思,他如今京城有人,想必按照他的才华高中也并非难事。 若是高中之时又有旁的女子瞧上,又如何是好? 再说……他的表妹乃是皇上御妹,这们亲戚可是要拉拢好的。 若不是瞧着这门高亲在,县太爷又如何肯将自己得宝贝女儿嫁给陆子旭?于他而言,陆子旭便是有些才华,但也配不上自家女儿的。 这般一想,县太爷则又同陆捕头施压,想让其出面说服陆子旭。 嘿,果然,在陆捕头几次强硬之下,陆子旭也只能从了父命。 本是在四月便开始动身的,按照寻常速度,实则一月也将是差不多了,奈何何珍珠这人是个爱玩闹的,且性子又十分娇纵,这一路来走走停停玩玩闹闹,本是一月的路程生生走了两日。 不仅仅如此,对于从未出过平县的何珍珠而言,对于外界一切都很是新鲜。 上京赶考需要盘缠,大刘氏给其整整二百两银子,奈何这何珍珠见着一切都十分新奇,遇见好看的便要买,买了之后又不喜欢,这二百两银子,不过一月便花了个精光。 身无分文的二人,一路上可谓吃了不少苦,最后跟了一个行脚商才缓慢来了京城。 是以,当到得公主府门前之时,安月瞧着那满身狼狈的陆子旭,简直便是不敢置信。 陆子旭这人是个爱干净的,可此时的他瞧着却颇为狼狈,浑身脏乱了不说,连脸色也是难看的。 而在旁侧则跟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 那女子容貌算是端正,说不上好看但也不难看。 何珍珠第一眼见着安月时,只见得对方衣着光鲜,那身上着的料子是极好的锦缎,头上都戴的头饰均都瞧着高雅大气,再加之她举止之间又有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温婉,容貌又生的十分好看。 当即竟是看呆了来。 安月只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陆子旭与何珍珠后,便立时让人入了府中。 边走则边道,“我早先便收到了娘的书信,还当表兄在五月也如此该来了,竟是晚了一个多月呢!” 说起此事,陆子旭心中也是有气,却只能隐忍在心中不能发泄。 苦笑了一声,“路上碰着了一些事,耽搁了行程!” 见得二人这狼狈模样,安月无需多问,只微微一想便也知晓二人是当不好过。 于是,她便道了一声,“我给表兄与表嫂先安排一间院子,再唤人打些水来洗漱罢,这时辰,也快该用午饭了!” 陆子旭闻言,自是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 公主府中的气势庄严,所谓雕梁画栋水榭亭台,且踩在地上的暖白玉地砖都显得如此有格调。 何珍珠一度以为何府已是她见过最好的房子,可一进入公主府,便只觉着可谓是大巫见了小巫,当真让她艳羡。 且安月又是这般淡雅,一看便是修养极好的女子,行走之间都如若扶柳随风飘摇一般,刹是好看。 安月将二人安排在了一间院子当中,又差遣了两个内侍前去打热水。 待夫妻二人将包袱放落了妥当,院子内又恰逢无人,何珍珠则十分好奇的同陆子旭道,“嘿,书呆子,这就是你那当公主的表妹?” 明明是县老爷的掌上明珠,可言语之间却甚是无理,二人之间成亲四五月,她唤他却一直用‘书呆子’三字。 “休得胡说!”陆子旭眉头簇起,隐隐有怒气,“此乃大表妹,是姨母家的长女!” “噢……”何珍珠点了点头,又嘟囔了一声,“我瞧这府里的事儿她都能做主,以为她便是你那个公主表妹呢,不过这样貌生的可是真好,我若是有得这般美貌便好了!” 一说着着,则又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又叹了一声。 陆子旭撇了她一眼,“大表妹与二表妹姊妹关系甚好,且二表妹这人向来不管家中琐事,府中之事便也自然落在了大表妹身上!” “原来这样呀!”何珍珠一边在房里摸摸看看一边回应,“听我爹说你这个二表妹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若是遇见了她,可要好生的打好干系,以后也能有个好依靠!” 这话摆在了明面上来说,当真听着叫人十分不舒心。 娶何珍珠并非是他的本意,乃是他爹一哭二闹三上吊逼他就范所娶的,且对自幼娇惯惯了得妻子并不喜爱,只可惜父母之命不可违抗。 那县太爷也是个势力得的主,知晓了他家有表妹这门亲戚之后,从不肯高看他家一眼的县老爷,竟是肯将掌上明珠‘下嫁’给他。 如今再一听着这话,本想不多同她计较,可若是不说上一说,他这心中却只觉着憋屈的紧。 到底,还是说出了口来。 “大表妹与二表妹本身便是一母同胞的姊妹,你这话是何意?如何叫同二表妹打好干系?我们本便是一家人,哪儿来的这多利益牵扯?” 明明是很不悦的话,但何珍珠听了却并不介意,只以看白痴的眸光瞧了一眼陆子旭。 “我说你这人读书读傻了就是傻了吧,当真是脑子坏掉了罢!我爹说了,同你二表妹打好干系,今后你的仕途定然会平步青云步步高升的!可我爹没同我说,跟你大表妹打好了关系会让你平步青云呐!” “你……你住嘴!”陆子旭当真是气的满面通红,“我乃堂堂七尺男儿,靠的是自己本事,何须需要靠关系?你这话今后莫要再提,否则莫怪我翻脸在再将你送回平县去!” 何珍珠一听,瘪了瘪嘴,到底是不说了。 可心中却不以为意,若不是她爹同她说了,跟他二表妹打好关系以后能让她为所欲为,她才不乐意在这瞧这书呆子的脸色呢。 第七百零七章我保证你会喜欢 第七百零七章:我保证你会喜欢 好月是傍晚回到府里来的。 马童才刚将雁风牵走,青鸣同好月福身行了礼,随即再将陆子旭前来之事同她说了。 公主府的地方大着,好月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同青鸣道了一声,“他此回来是入京参加秋闱考试的,这人倒也是个安静的,若是有何需要,满足他便好了!” 既然好月都这番说,青鸣便也应了一声是。 热水已给好月备好,而她的习惯必然是回府之时要先去洗漱一般,随即才是吃饭。 饭桌上,安月、安邦、苏南、轻言以及陆子旭与何珍珠都在。 伯言这人极少极少同众人一道吃饭,都只在自己房里随意吃上一些。 而自从苏南受伤之后,轻言因照顾他也不曾聚到一起吃饭了。 如今乍然一瞧着满满一桌人,她倒是先是愣了愣。 倒是陆子旭,在见着好月出现的那一刻,先是愣了愣。 三年不见,他家表妹已经张开,容貌那是一等一的好。 典型的江南女子。 但在对方朝着他笑着唤了一声表兄之时,他立时便回过了神来,站起身子唤了一声,“表妹!” 随即,又将坐在他旁侧的何珍珠介绍了一番,“这是拙荆何氏!” “什么拙荆不拙荆的呀!”何珍珠却听不懂这二字,很是不满陆子旭的这个称呼,当下不满道,“我叫何珍珠,珍珠的珍珠!我爹说我是他的掌上明珠,所以我应该将珍珠!” 这般的不识得礼数,陆子旭当真又尴尬又气愤,忙是同好月解释道,“表妹莫要介意,拙荆向来被家中宠惯坏了……” 话还未落,何珍珠很是不屑打断,“我爹就是如此说的!” 场面一度很是尴尬。 幸好好月也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当下只呵呵笑了一声,“表嫂倒是个直性子的!” 这话是替陆子旭缓解尴尬。 陆子旭自是知晓的,当下立时拉着何珍珠坐留下来,再以仅两人可听见的语气道,“你别多话!” 都说言多必失,而对于何珍珠而言,开口便失了。 何珍珠自然是不高兴的,只鼓起了腮帮子一脸的生气,“我又没说错什么!” 不过她此时的心态倒也不曾多放在陆子旭身上,反倒是打量起了好月来。 这就是这书呆子那当公主的表妹了罢? 听她爹说,本是去了海外寻搜什么的粮食的,但这一路来听着旁人说起来,她回来了。 唔,瞧着是跟她年岁差不多的女子,竟还去了一遭海外回来了。 不过并不让人有何好羡慕地。 之时这样貌生的还是不错……唔,书呆子这一家姊姊妹妹都是漂亮的,真是让她羡慕的不行。 好月在安月的身旁坐了下来,说了一声让大家开饭。 但恰好又与何珍珠对上了视线。 对方眼里并没有任何的胆怯之意,反倒还眨巴了两下眼睛。 随即,她忽然哦了一声。 在怀里上下仔细的摸过了一通,最后摸出来了一个长形的木盒子。 站起身来双手捧着递给好月,“这是我爹给表妹的见面礼!” “嗯?”好月恰好将筷子拿起,闻言不禁愣了一愣,“给我的?” “是的了!”何珍珠笑道,“我爹便是平县的县老爷,我爹说久仰表妹大名,定要我将东西送你做见面礼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好月与何珍珠身上。 好月到底是轻轻笑了笑,顺手接过,“那便带我替令尊谢一声!” 说着,她只将盒子放在了一旁,也并未有打开看的意思。 可这样一来,何珍珠就不乐意了。 “表妹不打开瞧瞧么?这可是我爹特意给表妹选的呢?” “晚些罢!”好月笑了笑,“待吃完饭罢!想必表嫂与表兄这一路赶来,也是饿了!” 哪儿有收了礼当真众人面打开的道理? 但何珍珠觉着这东西本就十分珍贵,那也自是想要在众人面前打开,让众人惊艳一番的。 于是,她又道,“表妹还是打开瞧瞧罢,我保证你定然会喜欢的!” 何珍珠坚持要让好月打开,如今当着众多人面,若是拒绝了何珍珠,难免会让她自己想的多了。 再说,能坐在这坐上的,也本就是她的自己人。 又一看何珍珠那期盼的小眸光,好月到底是没能拒绝。 当下放下了筷子,将那木盒打开。 里头躺着的,是一支不算出色的金钗。 金钗上头有凤凰的图案,但这金色并不纯,且做工也略为粗糙。 好月打开的角度恰好够左边的安月与右边的苏南见着。 二人在一旁见了,愣了愣。 他们还以为这将是什么好东西,光是这成色金钗,当真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再说好月的首饰盒里,不是北冥夜送的发叉便是皇上特意命人打造的,与眼前这东西比起来,可谓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安月倒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倒是苏南,见了便噗嗤一声笑了。 这一声笑,是的许多人抬眼看来。 “你笑什么?”何珍珠可是看着他瞧着了里头的东西,而明显苏南的笑意又带着几分不怀好意,“有何好笑的?” “没什么!”苏南忍住笑意,“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没有别的意思!” 不过却仍旧咳了一声。 好月左右没看出什么玄机来,便确定这就是一只颜色不纯且做工还不算好的普通金钗罢了。 在她将盒子啪的一声合上之时,何珍珠则亮着一双眸子问道,“怎么样,表妹可是喜欢?” “喜欢!”好月笑笑,“劳表嫂费心了!” “没啦!”何珍珠挥手笑笑,“只要表妹喜欢就好了!” 陆子旭当真是被何珍珠闹得十分没脾气,眼瞧着这东西也送完了,他便扯了扯她的衣角,说话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快些坐下来用饭了!” 何珍珠本便也饿了,自是不反对我,但瞧着陆子旭的这模样,到底是嘟嘴嘟囔了一声,“不只是个书呆子,还是是个话多的,比我爹可要罗嗦多了,真烦!” 陆子旭闻言气结。 若不是何珍珠是他婆娘,若不是在他亲戚面前,他用得着如此多的话么? 第七百零八章一物降一物 第七百零八章:一物降一物 饭桌上,何珍珠的话出其多。 但她并不与旁人说话,只一个劲的同好月搭话聊天。 一开始本来众人还是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但后来何珍珠只同好月说话,这般一来,整个厅里也只听见了何珍珠有络绎不绝说不完的话。 但这顿饭到底还是吃完了。 吃罢完了之后,好月便与陆子旭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同安月回房了。 两姊妹挽着手踏过长廊往院子里走去。 安月笑了一声,“咱们这表嫂倒真是个豪爽直性子!” 所谓豪爽的直性子说难听一些,便是不会说话。 好月手上还拿着她送的金钗,也不禁笑了笑,“她莫非给你也送的金钗?” 好月又是低笑一声,“我哪儿有这般的好福气呀,整个府内也就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这么一说,好月眉头便又皱了起来。 只略是一想,便也大概猜想到了什么。 何珍珠的言行之间,一直都有强调这是她爹挑选送的礼物。 不禁又是低低笑了,“我回房去挑个没戴过的钗子作为回礼罢!” 安月也觉着可行,“姨娘是个会谋算之人,我还以为她会给表兄挑媳妇,也应当是挑选性子文静内敛不多话的姑娘的,倒不成想着会是挑了……” 接下来的话安月并未曾说完,但意思两人都懂。 安月性子从小便是个内敛的,再加之在京城生活了这许久,学过了一些礼仪与规矩,举足之间则又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并非说是瞧不起何珍珠,但她说话的确不算好听,且容易得罪人,典型的不曾经过大脑。 安月也并非是个在背后编排别人之人,只是陆子旭条件本就不差,又加之大刘氏也算是个厉害的人物,她们曾经在私底下聊过,觉着大刘氏给陆子旭找媳妇,定然会找知书达理类型。 但事实与理想中间有着差距之时,难免会让人有些唏嘘。 安月这才在私下里好月拿此事来闲扯闲扯。 “都说一物降一物的,表兄这人性子也太过沉闷了一些,说不定这二人倒恰是互补了呢!”好月笑道,“地里的事儿也终是差不多要忙好了,终能睡好一个懒觉了!” 好月这些日子的确是在忙碌个没停。 安月只无奈自己什么都帮不着。 因吃饱了的缘故,两姊妹再加之此时也睡不着,便干脆在院子里溜达溜达消消食。 倒是走着走着的,‘一不经意’之间竟是到了伯言的院子前。 见着那院子里正亮着一盏灯,好月还故意呀了一声,又轻笑出了声来,“走着走着竟是到了先生这院子里来了,既然来了,不妨进去坐坐?” 安月也很是诧异。 两不过是在一边走着一边天方夜谭的聊着,竟是不知不觉到了伯言的院子里。 安月对伯言的心思那是好月几人都知晓的。 越是对其有好感,便越是不好意思出现在那人跟前。 于是,安月也故看了一眼天色,“还是别去打扰先生了罢,如今时间不早了,说不定先生正要歇息了,恰好我也有些困了,咱们回院子去睡罢!” 可都已经到了这门前,好月又哪儿会让安月跑了,当下只牵了她的衣衫,直接便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 “先生,你歇下了吗?” 伯言真在看书呢,闻言,隔着窗扇朝外头瞧了一眼,再放下书本去开门迎接好月。 恰好也开门,便看见了好月与安月两姊妹正立在了门边。 前者脸上一脸笑,后者则微微低着头,看不尽情绪。 “公主怎的来了!” “吃饱了,同大姐在院子里散布消消食,便不知不觉到先生这来了!”好月如是笑着,“瞧先生这衣冠整齐的,是还不打算睡了?” 这番话,不就是明摆着想要他请她们进房么? 伯言微微退开了一些身子,示意二人进来,“找了些书看看!” 好月则拉着安月进了房,“找先生随意聊聊天,不打扰先生看书罢?” 因着是进女眷的缘故,伯言便也未曾关门。 招待二人坐下之后,则又替二人倒了茶,“不打扰!” 声音清清淡淡,可在安月耳里听来,却只觉着脸面都有些发红。 这可还了德? 她此回前来本就是为了撮合二人的。 瞧陆子旭都成婚了,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几个,除了未成年的安邦与才翠绿那三周岁的儿子之外,可是谁都有另一半了。 安月眼下已满了十九,伯言年岁瞧着也是越来越大,两人何必浪费时间呢。 再加之安月地里的事儿也忙的差不多,空余时间便也多了一些,趁着这机会,不如好好撮合撮合二人。 但婚姻之事到底还是看缘分罢。 若是缘分到了,所谓成婚也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好月顺手将手中的木盒摆放在了桌上,眼珠转了一转,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不知先生看的是什么书呀?我近近来倒也正好想找些书本来瞧瞧!” “都是常见的野史罢了!”伯言声音依旧十分清淡,“公主近日来早出晚归,倒是有空看书了?” 好月一笑,将杯盏放下,“地里的事儿也将要忙完了,唔,这几日倒也是空闲了下来,我还正打算着,可是要来一次郊外游呢?” “郊外游?” 伯言显然对这称呼很是陌生。 好月解释道,“就是找几个玩得好的,咱们一起去郊外游玩游玩,老是憋在这京城里也该憋屈坏了,先生以为如何呢?” “公主做决定便好!” “那我便当先生答应啦!”好月说着,则又想了想,“这几日王大人身子想来也修养的差不多了,我明日去将王大人一并邀来,咱们再定个日子!玩嘛,反正玩得开心就好了!” 一听这王大人,果见得伯言眉头下意识的簇了一簇,但依旧只说上了一声,“公主决定就好!” “成!”好月点头,“我来这也就是同先生您说这个事儿,既然先生同意了,这回咱们就着苏南、安邦、轻言,你、大姐、我、以及王大人一起去玩儿玩儿!” 说着,她则又站起身来,“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就不打扰先生了,不过晚间看书对眼睛不好,先生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伯言点头轻嗯了一声。 于是,好月也不再同他说话,拉着安月便又出了他的院子。 第七百零九章尹好月,你威胁我 第七百零九章:尹好月,你威胁我 待两姊妹离开伯言的院子远了,安月这才开口说了话。 “你怎的忽然就说要去游玩了?” “也不算是突然!”好月笑道,“也该是一道去玩玩的,一起玩儿嘛,不仅能促进大伙儿的感情,说不定还能有别的收获呢!” 安月不知好月所说的其他收获是什么……但……“会不会太过唐突了一些?再说了,王大人如今还在家中休养呢,苏南似乎也并不方便!” “又不是要他们干活,有什么不方便的?”好月挑眉,“行动不方便让他们坐马车,身子不方便又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只是去玩玩,大家一起放松放松心情便好了!” 安月本还是想说什么,但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于是,两姊妹便也多废话,只一同回了院子便各自回房歇下了。 因着何珍珠送了东西给好月的缘故,作为回礼,第二日好月便也顺带送了何珍珠一直纯金且色泽上佳的朱钗。 那朱钗是皇上赐的,做工与成色无需多说,何珍珠当下收着那金钗便高兴的手舞足蹈。 说实在的,光是昨儿个夜里送好月的那支金钗何珍珠本身还有舍不得呢,不论在她们眼中值钱不值钱,但这东西是金的,既是金的,对她而言便是十分值钱的。 但今儿个好月所送的这朱钗,便是不识货的她也知晓要比自己所送的那支要好上了不少。 因着收到了好东西,何珍珠连带看着陆子旭也更是顺眼得多了。 “书呆子,你这二表妹还真是个大方的!” 陆子旭此时当真是不想同何珍珠多说,只哼了一声之后,便又继续看自己的书。 可何珍珠是何人?哪儿会这般安静的让他看书?当下将朱钗戴上之后则又在陆子旭面前晃悠了个没完没了。 “你瞧,这朱钗戴我头上可是好看?” 陆子旭当真是不想多话,奈何这何珍珠却是不放过他,他不说就问第二遍,问了第二遍他还不说,又接着问第三遍。 当真是让他无比头疼。 最终,还是耐心的道了一声,“好看,好看,你去照镜子罢,我还要看书,你莫来烦扰我了!” 闻言,何珍珠则又耸了耸鼻子,带着几分不悦的语气,“书书书,你就知晓个看书,说你是个书呆子你还当真就是个书呆子了,真是无趣!” 无趣便无趣,只要何珍珠不来打扰他,她说什么都行。 何珍珠自幼在家中被县老爷娇惯坏了,不懂脸色不说,脾气也不大好。 安月差遣了两个侍女前来伺候二人,但不到一日的功夫,那两个侍女便被何珍珠弄哭了。 她今儿个戴了好月所送的朱钗,自己的朱钗便随手一扔。 也忘记是扔在了何处,何珍珠将整个房里翻来覆去找上了好几遍都未曾找着,便开始将眸光转移在了到了那两个侍女身上,死活吵闹着怪这二人偷了她的东西。 你两个侍女自是不承认。 但何珍珠这人一口便咬定是这两个侍女拿得,连陆子旭前来劝说,她又连带着将陆子旭给训斥了一通。 两个侍女被冤枉,哭喊着不是她二人拿的,但显然无用。 何珍珠一口咬定,要她二人赔偿,否则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最后,还是安月与青鸣赶去了现场,二人又帮着找了一通,这才在梳妆台的缝隙里找着的。 朱钗找着之后,何珍珠也没同那二位侍女说声抱歉,更是没有同安月与青鸣说声谢谢,只对着那二位侍女冷哼了一声。 此时在何珍珠这厢倒算是如此过去。 那二位侍女受了冤枉,难受的不行,幸好安月是个会做事的的,将二人带到自己院子里好生的劝慰了二人一番,又给二人分别送了两件小玩意,这才让二人破涕为笑,欢喜起来。 这一切,恰好落在了有心无心的伯言眼中,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却是头回荡漾了淡淡的涟漪。 好月本说今日是不出门的,但一大早却被蔺希叫去了皇宫当中。 这回虽说将刑部与大理寺的人给掰倒了,也换上了自己的人,但这个朝堂依旧还是十分不稳当。 眼看着将有大事发生,所有的人已经开始谋划着要如何站位子,想来最终的波浪总会荡起。 顾宴一连许多日未曾上过朝,但蔺希这几日来终是不安。 他将好月唤到宫廷当中,竟是动起了联姻的想法。 杜家公子杜长空早过弱冠之年,但因一直在北疆缘故,家中还未曾替他寻得一门合适的女子…… 但如今好月已全然成了他的人,若是能通过好月联姻而自从收编杜家军,也未尝不是好事一桩。 好月闻言之后却是僵了。 但她十分讨厌旁人来擅自安排她的婚姻。 便是刘氏来插手,她都是不喜的。 对于不吐不快的好月而言,她将此事想了想,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皇上,我一直知晓您对好月无比宠爱,但好月也曾说过,婚姻之事我想自己做主,尽管您贵为天子,乃是这大南的主宰者,但我的婚姻也不是儿戏,并不想以联姻的方式断送了我的后半辈子,再且……好月心中已有了心上人!” “心上人?”蔺希却忽然冷笑了一声,“你所说的心上人便是之前那个伤透了你心的男子?” “不,没有!”好月声音低沉,“他并没有伤好月的心,反倒救过我多次,倘若不是他相救,只怕皇上早便瞧不着我,这世上也早便没有好月这人了!” 闻言,蔺希忽然愣了愣,连声音都有了些浮沉。 “杜家小公子不论是样貌、身世都不错,是这京城当中多少女子想嫁之人,你不心动?” “为何心动?”好月道,“好月心中很小,小的刚好只能容纳下一人,旁人是再瞧不进去了……” 说着,她忽然又补充了一句,“皇上应当知晓,我这人,向来倔强,若是遇见了我不喜欢的之事,宁可折了也不愿被束缚!” 这话一落,蔺希果然炸毛了。 “尹好月,你这是在威胁朕?” 这并非是蔺希第一回同好月生气,但却是第一回以如此较真的语气。 第七百一十章对我脖子上来一刀 第七百一十章:对我脖子上来一刀 “不敢!”好月依旧淡淡回道,“您是至高无上的天子,无人能威胁到您!” “你这是在同朕说气话?”蔺希说着,声音却也忽然软了一些下来,“好月,朕如今是为了你着想,你如今年岁已过十七,也该说门亲事了,杜家无论是从身份地位还是人才样貌都是极好的……” 好月这人有话向来也不憋着,管他面前这人是大南的皇上还是天皇老子,她不乐意就是不乐意了。 是以,她道了一声,“倘若杜家公子长的要差些,年级要大些,心要花些,家长甚至还有通房小妾无数,皇上您还会替我说下这门亲事嘛?” 蔺希一顿,“你、何意?” “我的话说的很明白!”好月道,“我心中有了心上人,自然不会听了您的安排与杜家公子成亲,也顺带想问皇上您一声,您扪心自问,与杜家的这门婚事,您是真的为了我考虑,还是这其中有了旁的缘故?” “尹好月!”蔺希终是没能忍住的拍了龙案,“你如今倒是胆子也大了,竟敢同朕这般顶撞了么?” 好月呵笑,“尹好月胆子向来就大,您应当最是清楚才是!” “无法无天了你!”蔺希果然是被气着了,“你这倒是口口声声说着有了心上人,可那人在何处?朕却是连个影子都未曾瞧见!” “皇上!”好月道,“实不相瞒,若不是有这人,你压根就不会认识我这个人,便算认识了,我若不是在那次行军当中被大南将军砍死,便是这回在海岛之上被海盗杀了! 您可是知晓,我船队在西部地带遇见了海盗,我当时已是无力反击,只能选择了跳海以证我清白,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可别说能在这两年半回顺利回朝廷,只怕早便被海鱼分尸永世回不来了! 若不是他,我在苏绿国时,则会被苏绿军队绞杀,哪儿还能有如今这些个玉米番薯药材的?” 这些话一出口,蔺希忽然沉默了。 好月则又嘲笑了一声,“难道我为皇上您做了这许多事,连一桩自己自由婚配的权利都没有吗?倘若我后半辈子要嫁的只是一场冰冷的利益婚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难道我这年的努力,还抵不过您眼中的利益吗?” 蔺希本是在听着好月说了刚才那些话后怒气全消,但听着她这般的语气,又莫名觉着心中不顺。 尤其是那一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更惹得他炸毛,“死?你敢死?你若是敢有这个想法,可别忘了你的家人,你娘你姐姐你弟弟……” “你威胁得了我吗?”好月挑眉,“我若是死了那边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知晓,我既没有罪恶感也没有任何的束缚感,皇上,您拿什么来威胁我!” 这当真是一场糟糕的谈话。 蔺希头回被好月气成了如此,“你当真是……当真是……” 当真是什么,却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最后到底只用力的又一拍龙案,“朕之前问你此回可预见了什么危险之事,你为何不同朕说实话?” 那语气,到底是软了下去的。 “同您说实话?如何说?莫不是我要哭诉着与您讲我的遭遇?事情都过去了,何须多言?何须再让人操心?”好月说着,便又将话题转了回来,“总之,皇上您若是非要将我同杜家公子牵扯在一块,那我就只能对您说四字,恕难从命!” “罢了罢了罢!”蔺希烦躁的一挥舞龙袖,“朕同你说此事,也不过是瞧着你已经到了婚嫁年岁,再说那杜家公子本身便是个条件不错之人,你认为朕还能害你不成? 既然你心中有了心上人,朕便也将方才的话收回来!你的婚事朕今后不管了!” “真心的?”闻言,好月语气这才软了下来,“您不会是想着我还有可利用的价值,然后故意说这些来稳了我的心,等我没有可利用价值的时候,再直接对我脖子来上一刀罢?” 蔺希当真是气到不行了。 也管不得许多,手中摸到了那些个摆在龙案上的奏折便直接朝好月招呼了过去,半点不留情面,“尹好月,有本事你再将方才这话说上一次,是不是长着朕的宠爱,你便要上天了你?” “不敢不敢!”好月将砸过的奏折抱了个满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不过就是同您开个玩笑罢了,哪儿值得您生这大的气?” 话间,又将奏折码好整齐的堆放在了龙案上。 今儿个的话题的确不宜再继续,蔺希憋着一股子气挥手让好月退出了御书房,再让侍从将她送回了公主府。 当好月离开宫门那一刻,一张脸沉了下来。 果然伴君如伴虎,她从头到尾做了那么多,蔺希竟然起了这个想法。 虽说……后面他妥协了。 能让天子妥协的人,只怕除了一个顾宴之外就只有一个她了。 但好月还是不得不考虑许多,也不得不疑虑许多。 蔺希对她的妥协是真的从心中待她好,还是只因为她如今还有利用的价值在……毕竟如今所需要她的地方也不少。 若是有朝一日不需要她了呢?会不会卸磨杀驴? 无怪她不多想呀,蔺希都已经开始提出这要求来了,她有危机感一些本就是正常之事。 而她后来所说的那句话,不管她玩闹着说的还是认真的说的,都有几分‘通告’的意味在里边。 她想告诉蔺希,他的妥协是否只是为了来稳固她的心,倘若真是如此,她也并不是个简单的人。 也在告诉蔺希,这一路陪他走过来了许多路,希望二人到最后,不要当真的成为了敌人。 今日这趟宫入的的确有些心累。 马车摇摇晃晃前行着,好月头疼的替自己揉了揉太阳穴。 但没过得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又听得外头车夫恭敬的唤了一声,“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顾宴? 今儿个到底是什么日子,竟是让她这般不顺? 第七百一十一章千年王八万年龟 第七百一十一章:千年王八万年龟 好月本想在马车里装死不欲露面,但忽而听得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让她想要装死都装不过去。 他说,“公主,别来无恙!” 堂堂一个丞相大人能先开口同她说话,她又哪儿有不回话之礼? 本应该下马车行礼的他,却也仅是掀开了车帘。 恰好,也对面马车里的顾宴四目相对。 对方的眸子里透露着精光,只一个眼神便可瞧出此人的不烦来。 好月脸上立时挂了几分笑意,“听闻丞相大人病了许久,我这些日子忙的不可开交,也未曾上门拜访一遭,不知丞相大人如今身子可是好了?” 顾宴的脸上此时还隐约可见得有几分白。 “公主日理万机,不过是区区一场小病,又哪儿劳得着公主费心?”顾宴不愧为当代第一大奸臣,脸上任何表情都收敛的极好,“到底是年级大了,人也不中用了!” “哪儿哪儿!”好月依旧笑着,“不是有句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丞相大人未来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此话一落,顾宴的随从立时喝了一声,“放肆,竟敢如此说丞相大人!” “难道不是么?”好月道,“都说为官者,应当为自己的子民考虑,为百姓考虑,为天下考虑,但丞相大人只怕是想着要亲眼见证这个大南灭亡了心中才是最好受的罢? 若大南是个和平盛世,无论谁想做些什么闹些什么,其实也不过是生活里的乐趣,是生活的一道调味品,但在战乱的年代,其实还是要想着自己的存亡可是?若是天下灭了,这权利呀,有多大都是枉然的! 不过呀,我方才那句话也是对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丞相大人您定会长命千岁的!” 若是平常,好月是绝对不会正面同顾宴起任何冲突的,偏生如今她从皇宫出来,心中难受的不行,恰好这顾宴就撞枪口上了。 来嘛,弄她嘛,这种以她单薄身子来独自去打一个大BOSS时候,明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可就是刺激。 好月本以为顾宴会生气,至少绝对会发怒的随从来掌柜。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对方的能力程度。 当下闻言,反倒还十分乐呵的朝着好月笑了笑,“那便多谢公主吉言了,本相定会遗害千年!” 好月又笑了笑,“瞧来丞相大人您还要入宫,长月便也不打扰了,您还请便!” 顾宴嗯了一声,则放下了车帘来。 对方已放下了车帘,好月自也是放下了。 呵,这顾宴倒还真是能忍。 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她说的祸害遗千年,不就是在骂顾宴是个王八呢,好月就不信他听不出来。 竟然还能对她笑的出来。 当真是…… 好越也是十分清楚自己此时说的话的确是太冲了的,可她心中就是觉着憋屈的不行。 待马车走远,车夫却是吓出了一声的冷汗。 “公主大人哎,您可悠着些个,这人乃是顾宴顾丞相呢,您可不能说出如此大不敬之话来,轻者张嘴,重者可是要掉脑袋的!” 好月闻言,且依旧是冷笑连连。 “所以,这天下是他顾宴的,还是蔺希的?” 这般直接称呼名讳,又让那车夫冷汗直流。 他不敢接话了,只怕再接上一句话,好月则会说出更大不敬的话来。 也不知这公主是怎的了。 平日明明是个性子极为收敛之人,怎的今儿个却是一直再往作死的路上扑腾? 是了,不仅是好月的这个车夫冷汗连连,便是顾宴的车夫也是冷汗连连。 马车不可进入皇宫,随从将顾宴从马车上搀扶一下,这一边搀扶则又一边不满道。 “这女子当真是胆大,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飞上枝头变了凤凰,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不成?竟敢如此跟丞相您说话,还说你是……说您是……” 说您是王八。 只可惜他没这大的胆子,最后那两个字如何也说不出来。 比起那随从来,顾宴却显得是要平静了许多。 “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罢了,你还同她计较什么?” 呀?那随从闻言,却是震惊的张了张嘴。 这可还是他们的丞相大人么?怎的变得这般佛系了? 可那随从依旧是不满,“太过无法无天了,简直就是目中无人,您瞧着,开始要找些人来给她个教训?” “您这心思怎的还是这般浮躁?”顾宴瞧了随从一眼,淡淡道,“若是处处都要同人计较,只怕老夫也爬不到这个位置来,该忍时则要忍,他骂老夫是个祸害是个王八,那老夫便只听她那句活千年! 人呐,就要适当的调整自己心态,将难听的话自从转为好听的,你便发现何人说何话,都动摇不了你!” 若不是这随从跟在自己身边数十年了,顾宴今日也绝不会同他说这许多话的。 那随从本还是为自家丞相抱不平呢,但听得顾宴这般说,却又忽然诧异了起来。 他家向来雷凌风行的丞相大人,今儿个怎的就是这般佛系了? 他本以为尹好月说了这许多大逆不道之话,他家丞相应当是会派人给好月张嘴的,但显然……这个反应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且不说此事如何,单说好月一路回到公主府时,已经调节好了情绪。 才一入门,青鸣便将今儿个何珍珠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同好月禀告了完完整整。 好月闻言,想了想,“任由她去罢,毕竟是我表兄的妻子,只要不是太过分,能包容了便先包容着,若是做的当真太过分了,府中该有什么样的规矩便拿出什么规矩来!” 毕竟她日日跑外头,已经够是心力交瘁了,若是连府中之事都要让她处处来管着,她更是生无可恋了。 再说,安月是个会当家的,除去性子软一些之外,其余都是个赏罚分明之人。 青鸣闻言,只福身应了一声是后,便又让人去打来水让她沐浴更衣。 今儿个因着蔺希提出的要求,当真是影响了好月心情……她有时候都不知晓,蔺希如今是真心的对待她好,还是仅因为她还有用处才这般对她好? 她从未如此得去质疑过一个人,但此时他却是真心的有些纠结而心烦意乱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杞人忧天 第七百一十二章:杞人忧天 且先不说蔺希之事,当好月梳洗了过后,忽然对自己又满是后悔了。 她今儿个遇见了顾宴。 两人这是头一回如此正面的说话罢? 因着意识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好月今儿个的晚饭不是同安月他们一道吃的,而是去了伯言的房里,苦着一张脸跟伯言诉起了苦来。 但这话又不知要如何开口的好。 直到伯言见得她苦了一张脸许久又不说话之后,他这才颇为好奇的问了一声,“公主有心事?” “不算是心事!”好月可怜巴巴的抬眼瞧了一眼伯言,“今儿个出宫时候我见着顾宴了,他先同我说了话!” “哦?”伯言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惊讶,只仍旧淡淡问道,“他说了什么,让公主如此伤心了?” 话落,则十分高雅的喝了一口茶。 好月便道,“他倒是没跟我说,是我跟他说什么……我说他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还数落他如今国难当头,他不仅仅不为国为民,反而为了一己之私让大南陷入困境之地……” 在听着那一声‘祸害遗千年’时,伯言本是在喝着茶,却忽然噎了嗓子。 他咳了一声,稳住了气息,忽然对好月投去了一个崇拜的眸光,“公主果然……果然是快人快语啊!中原有句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想必顾宴文采卓然,也定是听过这话的!” 这可不就是提醒好月,顾宴知晓她骂了他么。 好月闻言,脸色更苦了,“其实我本意也并不想说的,偏生今儿个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你说我今日这般骂了他,他会不会想要在我后面搞点事儿出来陷害我什么的?” “既然公主想到了这写,为何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在他的映像当中,好月可不是一个如此浮躁之人。 好月闻言,又是一声叹息。 “约莫是我亲戚造访,情绪不稳罢!” “亲戚?”伯言还当他在说何珍珠,只唔了一声,不发表任何评论。 奈何好月说的却不是这桩事。 抱了抱肚子,又吸了一口气,“看来我该去找何太医开一幅调养的药膳吃了才好!” 调养的药膳? 这还能能让药膳来调养? 伯言表示很不解,而好月却自己小声的嘟囔了一声,“这何太医的医术还是不错的,自从喝了他的药膳之后,这身子也没得这般惧冷了!” 越想着便是觉着可行。 伯言因与好月的想法有些出入,便也很是不解为何就忽然扯到了这个方面来。 但幸好好月也没在此事上多纠结,只又说回了之前的话题,“不过眼下我在想,顾宴可是会因我说的这些话而动了怒气,然后……来给我暗地里下绊子?” 伯言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顾宴这人是个雷凌风行的,再说你同他之间的身份还很是悬殊,倘若他因此而对你记上了仇恨,只怕在当场便会同你发难了!我倒觉着,此回他并不会多同公主计较!” 好月又叹了一声气,“你可是不知晓我刚来京城时,他都从未正眼瞧过我呢!” 说实话,硬拼硬来,别说她现在拼不过顾宴,就说蔺希也拿顾宴是毫无任何办法。 但光脚的也不怕穿鞋的。 好月蹭的站了起来,“罢了,罢了,我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还不如去做些别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最为紧要之事,还是得先定好游玩之事,哎,我先走了,唤人去王府走一趟,递个帖子!” 说罢,她便要走。 伯言自是不多留她,只应了一声之后,再无别话。 而待好月走出去之后,伯言的眸子却又深了许多。 好月这人是个沉得住得气的,今日却是如此不明智的顶撞了顾宴,说明她定是遇见了什么不顺心之事。 而她又是去见得蔺希,那便说明,她所遇见的不顺心之事是同蔺希有着莫大的关系。 倒是好奇,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好,竟能让她对一个皇上生气? 不知蔺希那方,可又是何态度? 好月未细说此事,再说这事本也就不关他事,伯言只淡淡一想,却也释怀不再多说,反手又拿出了一本书来看。 贴子一送到王府上,王程意只粗粗一看便应下了此事。 于是,一连几天里,好月都在准备着野外的事宜。 比如地点选在了何处,又需要带些什么,还需要玩些什么。 既然是去玩儿的,大家也都并非都是些个有才华文笔极好的主儿,所谓的写诗对对子以及作画统统都省了,不妨干脆来点别致的,烤顿烧烤吃吃。 是以,好月便又开始列了个单子,在计划着所要准备的食材。 食材有以下: 各类肉串,鸡翅鸡腿,鱼丸子,鲜鱼,以及如今的时令蔬菜若干。 如此之外,好月则又亲自动手的去研究了一些个调料品。 在三日之日,一切备好,只等出发。 六月十一,乃是一个好日子。 阳光不算热烈,偶尔有乌云遮挡……待王程意前来公主府与他们会合之后,一众人便开始出发。 好月要组织野外烧烤,陆子旭如今住在了府上,她自是要去问问的。 陆子旭本是要在家中安心看书,欲要拒绝好月,待奈何何珍珠却吵吵着要去。 在陆子旭几番反对无果的情况之下,他又怕何珍珠离开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便也只得一同前去了。 五辆马车前后并列的从街道上走过,自是引得百姓观看。 好月本也想着要坐马车前去,但雁风似乎知晓她的心意,可怜巴巴的同好月眨着眼睛,让好月大有一种的它将要失宠的可怜感觉。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骑马。 这本便无需有多纠结,她骑马之事乃是众人习以为常的,常年在京城跑来跑去,都是起码代替。 而今儿个骑马,却让不少百信开始围观。 倒不是说这许多马车稀奇,就是单单的好奇好月这一行人瞧着要出现的模样,她这是要去何处去? 当然……虽有人猜测,但也无人问出来。 第七百一十三章顺便去打个水来 第七百一十三章:顺便去打个水来 郊游的地点定在了北郊外的北屋山。 这里好月无事之时来过一趟,此处有一片竹林,竹林旁侧则又有一块平地与一条可清澈见底的小河。 如今这个年代的水没有任何的污染,是以对于众人取水而言,也方便了许多。 从京城城内到好月所指定的地方,倒也不算是太远,约莫着二十来里路的模样。 是以……到得那处时,时间也才是巳时中旬。 这回他们并没有带任何的侍女随从,一切都需要自己动手。 王程意与苏南二人身上还有伤,于是作为男丁的安邦与陆子旭便从马车上将搬来的小桌子拼凑了起来。 安月与轻言则将提前准备好的瓜果点心给拿了出来摆放在说上。 而好月与伯言,却是搭手开始将马车上的烧烤架子与炭火都搬了下来,准备拼凑。 伯言向来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之感,是以瞧着一席白衣飘飘的他搭手搬这些东西时,安月脸色都烫红了一些。 这样的伯言,更是十分吸引人。 当然,作为病号的苏南与王程意也并未闲着,安月又将所有腌制好的肉类给了二人,让二人拿着竹签子仔细的去串好。 今儿个只有朋友,没有所谓的任何阶级身份。 这种玩法众人只觉着很是新颖,是以做起来时也很是开心。 当然……这其中除了何珍珠除外。 何珍珠瞧着众人纷纷在忙碌着,她则干脆的坐在的蒲团上开始嗑瓜子吃点心。 众人忙的不亦乐乎,她则吃的不亦乐乎,偶尔还会指点一下众人如何做的不对不对,瞧着好生开心。 倒也无人去管她,她爱吃便吃,爱指点便指点,总之手长在自己身上,又不一定要靠她意愿来做事。 生炭火的事儿交给了安邦。 可还被说,这小子生炭火还当真是有一套,蹭蹭的便染了起来。 而安邦见着好月那诧异的眼神,很是得意的一仰头。 “看鸿雁书院,冬日里冷的不行,有些个学子便会带个小火箱来烤火,以防冻手不便写字,那时候冷着呢,每日早上都得生好炭火,也就顺带给练就这本事!” 好月闻言,笑的不行,“我记得娘也没给你准备小火箱罢?” “是了,我便蹭人家的呀!”安邦道,“二姐可还记得我同你介绍过我的同窗?在学院里我同他的关系可是顶好的呢!” 好月点头,“行,我也知晓你力大无穷,你顺带去把打个水来!” 安邦这是头回听见人讲使唤这二人说的如此秦兴脱俗。 不过安邦他乐意呀。 只要能让他做的,他便立时屁颠屁颠的则跑了去,一点都喊着累不累。 安月将瓜果点心摆好之后,好月则又让她去帮忙,帮王程意与苏南将食材用竹签给串号。 苏南与王程意到底是男人,且一个握笔握惯了,一个握刀握惯了,让他们两人去弄这竹签,这速度当真还就是非常缓慢,慢的不忍直视。 但有了安月的加入,显然要和谐了许多。 好月与伯言则一直捣弄则烧烤架子,擦拭、刷油,再弄着调料。 二人正在忙碌之间,好月抬头瞧了一眼安月那处,忽然笑的很是灿烂,“先生您瞧,我提的这个郊游法子还当真是个不错的建议,瞧大伙儿玩的多开心呀!” 伯言闻声抬头,恰好见得安月与王程意正说笑着,也不知王程意说了一句什么,忽然使得那向来笑的内敛的安月此时却笑的无比灿烂,连一双眸子都清亮了几分。 好月还在旁边道,“我觉得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总之想笑就开怀大笑嘛,哪儿时时刻刻的去紧记什么笑不露齿哦?开心最重要,先生觉得是不是?” 伯言此时眸光全然注释在了安月身上,对于好月的话听的也不曾太过明白,只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嗯。 好月眼眸深了一声,又接着道,“听人说王大人对我家大姐有意思呢,似乎是因为中意我家大家,这几年来也没想着要什么娶妻纳妾的,倒还真是个痴情的!” 伯言闻言,瞧了好月一眼,又继续低下头来继续做着自己手中之事。 “王大人,倒也是个不错的!” “是吧!”好月也深以为然的点头,“我也是这般觉着的,王大人前途无限,又对我姐姐钟情,两人若是在了一起,想必日后定会给我大姐幸福的,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嫌弃我大姐曾经嫁过人!” 最后一句话,好月说的有些重。 伯言听了,不知为何只觉心中很不是滋味。 本身此事是无关他事的,但听在了耳里,到底是没能忍住的反驳了好月一声。 “安月姑娘乃是个心善之人,过去之事只可说是她命中遇人不淑,如何能教人嫌弃?” 这话一落,又仿似觉着自己这反应似乎太过了一些,又忙是继续接了一句话,“王大人看的也自然是安月姑娘内心的真善美,其余的不过是天意造化罢了!” 什么叫天意造化?这话怎的听着牛头不对马嘴? 好月偏头瞧了一眼伯言,咿了一声,“先生不会对我大姐,也有了旁的感情罢?” 伯言一直从未承认过,她这话问来也有深意。 伯言果然是愣了愣,随即却仍旧做无所谓的模样淡淡说了一声,“怎么,好月姑娘你很是关心这些?” “那自然是了!”好月点头,“我大姐喜欢先生的事儿,先生你是知晓的罢?我觉得感情这个事儿,喜欢就是喜欢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咱们就接受,不喜欢咱们便干脆的拒绝,何必浪费大家时间猜来猜去的嘛,先生说是不是!” “所以你想要同我表达什么?” “我哪儿同你表达什么呀!”好月干笑一声,“我只是跟先生纯粹的聊聊这个事儿,喜欢就去争取,别等失去了才觉着喜欢的不行,那当真会后悔到骨子里头!” 伯言却不答反问,“瞧来阁下对这种感受倒是十分清楚的紧!” “是了!”她不否认,“我同北冥夜之间,一直都觉着定然是水到渠成之事,但那年我见着了有旁的女子惦记他,于是我红眼了……紧接着我就失恋了,再接着我就出海了,这不……我在海上之时,一直在想此事,哎!人啊,总是等失去才觉着追悔莫及!” 第七百一十四章嘿,天仙儿 第七百一十四章:嘿,天仙儿 伯言自动忽略了她所出来的新鲜词汇,只又淡淡问了一声,“那你如今可还觉着后悔?” 好月想了想,唔了一声,又摇了摇头,“不后悔!” “为何?”伯言抬眼,淡淡瞥了她一眼。 好月道,“为何要后悔?我既已失而复得,不论是整个脑海还是整个心都装满了他,且他也是属于我的,我还有什么后悔而言?” 伯言又不说话了。 直到许久之后,他终是又道了一声,“你们,和好了?” 好月笑道,“有情人嘛,总会终成眷属的!” 末了,又补充道,“在我观念里,爱情与婚姻需要并存,先生知晓做媒罢?两个陌生的人因为一道(婚姻)而结成了夫妻,然后在之后的很多年里开始磨合。 这就像是一场赌博,嫁好了以后日子和和美美,嫁不好了,那就毁了一辈子。 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唔,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么,我觉得两情相悦的婚姻,还是很有必要的!” 伯言听了却是忍不住想要笑,“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是何人说的?” 哦!是了!这是近现代才流传的一句话。 好月一挥手,“这是谁说的其实并无所谓,最主要是它这个道理是对的!” 伯言也随着唔了一声,“你同我说这许多,又是为何?” 好月一耸肩,“就是嘴欠,随意跟你说说呗,打法打法时间,顺带唠嗑唠嗑,难得出来的放松心情,总不能老是装着一幅老成的样子罢!” 反正她话就说到了这里,关乎伯言怎么想怎么做,那就在于他自己了。 二人之间,终是没有再多的话。 待他们将肉串串好一部分之后,轻言则端着盘子将东西放在了烤架旁边。 好月本想着要小试一手,苏南见了,顿感惊悚。 若说苏南最不能忘的,便会好月上回在扬州南苑里所烤的那一回鱼,味道……当真能让他成为一辈子的阴影。 不吹牛的说,只怕他随意露个两手都比好月的手艺要好。 是以……当苏南见得好月有举动,立刻将安月拉了起来,再小声道,“你可别让她烤,会浪费食材的……” 若说好月这厨艺,安月也的确是领教过的。 当下轻笑了一声,便想着要过去帮忙。 但奈何她又瞧着伯言在,心中立时又产生了几分怯意。 可苏南满门心思便在想着可不能让安月动手,而他们这些人当中厨艺最好的又是安月,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安月推了过去。 又过去拍了拍好月的肩膀,“嗨,天仙儿,你就好好来做你的仙女,这等劳累之事便让小人来替您做了,您且去歇着就好!” 呀? 好月回头,皱着眉头瞧了一眼苏南,“你会做么你?” 那眼神,显然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会!”苏南应的斩钉截铁,但好月一直盯着他不放,不禁又让他有了几分心虚,随即又是哈笑一声,“我不会没关系,安月会嘛,小仙女就该有仙女范不是?您在旁边动动嘴指导指导,其余的事儿咱们来做就好!” 好月依旧很是怀疑,“你这殷勤的模样,不会想着要糊弄我什么罢?” 苏南干笑一声,“哪儿敢呐,有什么能逃得过小仙女您这火眼金睛去?” 正当好月再要说,安月走上了前来,“我来罢!” 咿? 好月顿时一个激灵。 莫非苏南看出了什么,这是来想要将安月与伯言凑凑的? 这般一想,她也便干脆放下了手中已拿起的食材和烧烤刷子,再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顺带替安月又系了一块围裙。 便做便说着,“我先告诉你怎么动手,然后让先生来给你打下手帮忙!” 这打下手谁都能打,但好月就是指定了伯言,同时,还抬头一脸很是无辜的瞧着他,“先生没意见罢?” 伯言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随意!” 还当真是无比随意。 既是如此,好月当然十分不客气。 她先是给安月讲解了一下这东西要怎么烤,怎么刷调料,什么才是熟了之后,又交代伯言也帮着看看,可千万莫要烤焦了才好,烤焦之后的味道就大打折后了。 其实这些道理以及方法好月都懂,但懂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 她常常因为不知晓几分熟而烤焦了东西。 所以……对于苏南而言,他真的希望好月能离这些东西有多久就多远。 安月对于厨艺方面本就底子,再加之好月说的详细,以及旁边还有伯言打下手……做这简单的烧烤,那也不过是十分简单之事。 好月这人尤其识趣。 见得安月上手以后,便也干脆解开了围裙,放飞自我的去玩儿了。 去河边翻翻螃蟹。 好月同苏南在河边玩的不亦乐乎,可轻言那儿却又闹了小矛盾。 轻言本是将何珍珠所吃的那些个瓜子皮儿给打扫了个干干净净,奈何何珍珠这人却直接将轻言都丫头给使唤了。 让轻言将这给弄了,将那给弄了。 轻言的好性子也只对好月、苏南与安月,先前还见着何珍珠是好月表嫂,便也给忍了,可她却得寸进尺到连端个水都要轻言动手。 于是,轻言怒了。 直接道,“好月姐姐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咱们这一群人里就你什么都没干!” “嘿,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轻言声音本还不大,可何珍珠的嗓门却大的不行,直接拍了桌子,“好月姐姐说好月姐姐说,你好月姐姐还是我表妹呢,你算什么呀!不就是表妹半道上买回来的丫头片子么,不用你做奴隶你倒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你!” 这话一落,所有人的眸光都朝二人瞧了去。 这话对于轻言来说,的确有几分伤人。 “我从来没把自己当主子,但你也不是我主子,拼什么你对我使唤来使唤去的!” “就凭着我是好月的表嫂,都说长嫂如母晓得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第七百一十五章哥带你抓螃蟹去 第七百一十五章:哥带你抓螃蟹去 “住嘴!”陆子旭正和安邦在聊天呢,乍然听得何珍珠这话,脸都黑了下来,“你若是在这里呆不下去,就回去!” 何珍珠本来还气势汹汹的,一听得陆子旭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这般凶她,当下便很是委屈了来,“陆子旭,你吼谁呢你,你别忘了是你爹求着我爹将我嫁给你的,你竟然在外人面前胳膊肘往外拐,我要回去告诉我爹,我要让我爹辞了你爹的职位!” 何珍珠将这些话拿在明面上来说,当真是叫他面子十分过不起。 且说如今聚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有本事之人? 王程意,才不二十多的年级便当上了户部尚书。 伯言,一个连好月都要礼待三分之人。 而好月……是他心仪了多年的女子。 何珍珠竟是当着这些人的面来说出了这些话,他也当真是怒了。 “你想告便告,随意告,我忍了你这许久,当真是忍够了!” “你!”何珍珠眼泪如雨滴一般哗哗下落,“你不止帮这个伺候人的小丫头片子,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陆子旭,我要回家,我要告诉我爹,我要让你后悔的!” “她不是伺候人的小丫头片子!”好月从河边走来,一路听着她们的吵闹,连眉头也簇了下来。 瞧得出来,她此回是真不高兴了,“轻言是我妹妹,没有任何义务伺候任何人,能做是情分,不做是本分,就算你不会说话,也不必这般咄咄逼人!” 好月本是不想这般撕破脸皮的来吵上一吵闹上一闹的,但着实听着这话太过刺耳了一些。 总之,她觉得不快,那便要说出来。 本身她瞧在陆子旭的面子上,的确是不该这般说话的。 但人嘛,忍耐什么的都有一个限度的。 如果让不在乎的人来伤害她在乎的人,那她就不是尹好月了。 何珍珠本是在和陆子旭拌嘴呢,可好月这般一说,她只觉着面子上挂不住了。 眼泪流的更是厉害,当下更是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你们是坏人,你们欺负我,你们都来欺负,你们一家人看我非亲非故的没娘家人在身边,就合起伙儿的欺负我!” 好月当真是长了见识了。 那平县的县老爷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明明是一个千金小姐,却愣生生的教出了一个娇惯坏了的女儿。 “没有人来欺负你!”毕竟是陆子旭的妻子,她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去,好月又耐着性子劝慰道,“只是我早先便说了,此回不带任何一个丫鬟随从,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动手! 你若是不想动手,你可以玩呀,但你不能这般使唤人,这里没有任何的主子也没有任何的努力,轻言更是我的妹妹!” 好月当真是耐着性子了,可何珍珠却依旧作。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总之你们就是欺负我,就是瞧着我没娘家人在京城给我撑腰就来欺负我,你们都是坏人,呜呜呜,陆子旭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这般拎不清也分不清青红皂白的人,陆子旭当真是又羞又怒又气,正欲说话,但安邦生怕二人的矛盾再升级,便连是扯了陆子旭衣衫,“表兄,毕竟嫂子,别动气!” 经得安邦一提醒,陆子旭想要说出口的话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是个读书人,脸面大于天,偏生何珍珠生来就是来折磨他的,教他如何心中能爽快? 但到底是在众人面前,他若是真动了怒气,那也更是证明了自己不行。 安月见得这一幕,忙是解下了围裙,同伯言说了一声,“劳烦先生先看着,我去去就来!” 伯言闻声,很是认真的瞧了一眼安月,心中本想问上一句,什么闲事你都喜欢管? 但话到底是不曾问出声来。 好月这人不适合去劝人,但今儿个大伙儿本就是出来玩的,也不想闹众人尴尬,于是安月便出来劝导了。 何珍珠也不过是性子娇惯了一些,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如今坐在了地上,真是叫人头疼的紧。 好月劝说无用,轻言见不得她这撒泼的样子,且旁的又是男子,实在不好插手。 于是安月上前先是温声细语的劝了一顿,随即在对方听了个懵懵懂懂之事,她又拉起了何珍珠,两个人去了远处说话。 待人一走,这才算是安静了些。 苏南是个很护短之人,因着何珍珠对轻言说了这番话,对她本身就没有的好感立时又荡然无存。 他先是安慰了轻言两句,随即又同好月轻声抱怨了一声。 “呵,这还县老爷家的千金呢,还比不得使劲泼妇,至少你那个舅娘还懂得看人脸色!” 说起那舅娘,便是卢氏。 好月扯嘴笑了一声,“其实这人心思也不是坏的,只是自幼娇惯了一些,县老爷一家将她娇惯的太好了!” 苏南嘲笑了一声,“爱她,就好好娇惯她,再讲她嫁给仇人的儿子!” “噗……”好月当真是没忍住的噗笑出了声音来,“你这是什么逻辑!” “现实逻辑!”苏南一挑眉,“走,轻言,哥带你抓螃蟹去!” 此事差不多就如此落定,安月劝慰了何珍珠许久之后,何珍珠这才抹着泪眼又回来坐好了。 这回她倒是不在继续差使人做事,只闷闷的坐在了那儿,谁都看得出来此时不高兴。 好月见了,便将蔬菜的盆子移到了何珍珠面前,再拿了些竹签子来,随即又在她旁边坐下,“来,试试,这个其实还挺好玩儿的,就把它串起来,等会儿就能烤了! 表嫂吃过烤的蔬菜没?味道还不错的,跟水煮的和炒的又不一样。” 好月能跟她来说话,何珍珠也知晓眼下自己的情况,若是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只怕是要得罪的人。 她不怕得罪人,可是眼下无娘家人在身边,若是自己作的太过无人再来搭理她,就真的是面子与里子都没了。 于是她吸了吸鼻子,拿过了签子学着好月的模样串了一串,还抬起头来问了一声,“是这样嘛?” 第七百一十六章男女有别 第七百一十六章:男女有别 何珍珠认真起来时,倒还真是瞧着有些个安静的。 这不禁让她好奇起来了,“表嫂,你家中有几个姐妹?” 闻言,何珍珠并不知晓好月所问这话的意思,但也仍旧是回应道,“我娘去世的早,后娘给我生了两个妹妹,还有姨娘们也生了弟弟妹妹,但后娘最是宠我,比亲娘还要好!” 好月倒是听大刘氏曾经说过,说平县的县老爷家有好几房姨太太的。 当下听得何珍珠这么一说,忽而呵笑了一声。 何珍珠见她半天没搭话,不禁又好奇道,“你问我这是作甚?” “没事!”好月摇摇头,“串罢!” 今儿个好月组织的这次游玩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先是观察了安月与伯言之间二人的状态。 让好月头疼的是,二人之间只各自忙活各自手中之事,连最起码的互动都难以见着。 这还了得? 好月想了想,又同王程意凑过去了一些,“王大人,想要试试这东西怎么烤出来得嘛?” 王程意闻言,下意识的瞧了一眼安月那厢,随即道,“都说君子远庖厨,我瞧着……” 不待他将话说完,好月一耸肩,“那罢了!” 可王程意瞧着安月与伯言二人站在一起,当真还是有几分的心中不舒畅。 尽管所谓君子远庖厨的观念在他脑子当中纠结着,可比起美色当前来,王程意到底鼓了气,“我、我从来做过这些,也不知晓做的好吃不好吃……” “咱们本来就是出来玩的嘛,好吃不好吃的不重要……当然了,口味其实也还是很重要的!”好月说着,则带了王程意往二人那边走去,临了,又道一声,“算了,我大姐手脚挺麻利的,你不如就在旁边打打下手帮帮忙罢!” 于是……在伯言与安月很是探究的眸光当中,好月又将王程意带到了安月的身边,让三人凑在了一起。 苏南与轻言本是在翻找螃蟹呢,一见得好月这举动,前者立时走至好月身边,将她拉的远了些,再讲手肘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双眼睛微眯着瞧着三人的背影。 “你这是想闹哪一出?” “什么想闹哪一出?”好月故作不明,又将视线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男女有别,大庭广众之下的,注意点儿影响!” “去去去!”苏南一挥手,随即唇瓣紧抿,“咱们这里有几个不知晓安月心悦伯言,王程意心悦安月呀,你这将三人弄在了一处,就不怕出现什么不得了的闹动么?” “不会!”好月双手抱胸,“其实这两个人都还是不错的,最主要的还是要让我大姐认识到自己喜欢谁,或者说谁才是最喜欢她的,只有两人在一起了做了比较了,才知道自己更想要的是什么!” “你这……算是……在给你大姐找备胎?” 备胎二字,也是好月之前同苏南玩笑着说的。 倒是不想他竟然没忘记这个词汇。 “滚远点儿,这哪儿叫备胎了?”好月给其白了一眼,“虽然说这样可能对王程意的确不够公平了些,但是……若是我大姐没选他,我便去皇上面前给他美言几句,让他升升官发发财,再让皇上给赐一门美满的婚姻!” 苏南嗤了一笑,“你这算盘倒是打的好!” 好月摊摊手,“得了,先让三人搁着吧,咱们去玩玩!” 说罢,便又走的远了。 伯言心中有些不悦。 便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之人,此时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王程意这人倒是真够殷勤的,什么都要去问安月,什么都顺着她,一看就知晓这人是打了别的算盘。 好几次他都瞧着极为不顺眼,但到底,还是忍下了心思。 可偏生这王大人还真是不识得眼色,直接当他是空气一般,只顾着同安月说话,言行之间还惹得安月轻笑几声。 这当真是……忍不得。 这般一想,他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撇了开去,“你们忙罢,我去洗个手!” 说罢,直接沉了脸便走的远了。 咿,这人脸色瞧着是十分不好。 安月与王程意对视了一眼,前者心中有几分没底,“咱们……是不是忽视了先生?” 王程意微微一笑,“这天气本就热,先生一直在火前靠着,说不定是烤热了,再说俗言道,君子远庖厨,伯言先生乃是一等一的君子,远离这地方也是应当的!” 君子远庖厨? 安月的确是不喜欢这话的。 先前在王程意来之前,先生虽说未曾说个半个字,但也可瞧的出来他并没有任何的不高兴。 再且说了,关于这五字,曾经刘老太也是这般对安邦说的,好月却是当众与刘老太闹了些口角。 所谓的君子远庖厨,其实不过就是一种借口罢了。 心中虽是这般想着,但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的动静来,又回头去瞧了一眼伯言离去的地方,心中有几分不是滋味。 再之后,伯言再未曾回到炉子旁边,只一个人面对着河面,双手负立的站了许久许久,许久许久。 直到所有东西全部坐好,有人喊他回来坐着吃东西时,他这才慢慢回了声,同众人落了座。 伯言所坐着的位置是苏南与安邦的中间,而正对面却恰好是安月。 不知是为何,他视线一停留在安月的身上,便只觉着浑身上下都有股子难以言说的心情。 幸好他这人极会收敛自己外在的情绪,只让自己的视线不留在安月身上,专心的坐直自己的身子,专心的听着众人说话,专心的盯着桌面上的酒杯,偏生就不抬头。 好月作为此回的东道主,自然先是举杯同众人碰杯庆祝。 安月第一次烤这个东西,难免也把握不了火候,但吃起来也的确不是盖的,味道还是不错。 为了活跃这桌上的气氛,好月又开始同众人玩起了数字游戏。 虽然这个年代没有所谓的阿拉伯字数,但是数数的方法却是大相径庭的,从一数到二十轮流来数,其中带四与带七不可说,若是说了就得喝酒惩罚。 这本身就是反应能力之事,而且并不算太难,最主要还是为了活跃气氛。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何珍珠喝醉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乖巧安静 第七百一十七章:乖巧安静 是了,何珍珠喝醉了。 每回一到了她那儿便会莫名其妙的出了错,再加上本身就酒量不佳的她,三杯酒下肚,直接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何珍珠倒了,陆子旭倒是十分贴心的将人抱了起来,往马车上放置了。 而剩下的人,则又开始玩起了成语接龙。 这可就是苏南与安月苦恼了。 但安月这些年来一直在看书,学习知识,虽说很是紧张,但也并未有任何的胆怯之意。 苏南嘛,字是识得的,脑袋瓜子是有的,聪明也够聪明,可若是说起这玩硬的,玩这成语接龙,这就让他脑袋瓜子疼的不行了。 但苏南是谁,他可是这群人当中酒量最好之人,可说一人可挑眼下的所有人……是以……他出了不少错,喝了不少酒,却愣是没有半分的醉意。 直到……轻言醉了、安月醉了、安邦醉了陆子旭醉了、王程意醉了。 伯言与好月还在旗鼓相当的对着。 伯言:“取长补短!” 好月毫不迟疑,“短兵相接!” 说这话时,还扬手指了指苏南,示意他接下去。 “接……”苏南绞尽脑汁想了想,“接着喝酒!” 待他将酒喝完,伯言接话,“接踵而至!” 好月:“至高无上” 在多个回合之下,苏南放弃了。 他一打个饱嗝,干脆不管这二人,只倒下去喝酒了。 于是这桌上所能坐着的,不过是一个好月一个伯言……但二人接来接去也分不出个胜负来,便也干脆合战得了。 伯言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公主的好本事!” 好月挥挥手,表示不吃他这一套,“比不上先生本事!” 开玩笑,说起那成语来,她在现代可没差些将整本成语词典给背完。 如何能奈何得了他? 不过瞧着这一片纷纷倒下的人,好月干脆站起了身来,“看这样子现在是回不了城了,干脆等他们酒醒之后再做打算,我去洗把脸!” 伯言也瞧了一眼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倒在地上的安月身上。 他本想起身去将安月抱到马车里去,但一想自己身份也并不适合,于是左右的动作又都停顿住。 到底,最后还是叹了一声,终是起身去将人抱了起来。 好月正蹲在河边洗脸呢,瞧着河水当中的自己,又瞧了眼蓝天白云,明明是该开心的,可她却仍旧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 蓝天白云之下,何时才是净土? 回程之时,是等几个男子酒醒之后这才开始回的,到得城内之后,天色已大黑。 今儿个一日不在城内,听得青鸣来禀,皇上先是派人来过一趟,最后又亲自来过一趟。 蔺希来? 这般一想,好月便又想到了前几日最后同蔺希对话的一次,似乎他们两人闹的有些不欢而散,蔺希来找她是要作甚? 心中虽有疑惑,但到底还是不曾多想,只唔了一声,说了声知晓了后,便回房洗漱睡下来。 于是第二日一早,好月正洗漱完毕吃完早餐之后真想去一趟公里,但还未曾出门,便见得郭槐从正门口走了来。 是来接她的。 这就让好月无比好奇了,蔺希找她是有什么紧要之事?昨儿个宣了一次没在又亲自来了一趟,今儿个一大早又来了。 的确让好月心中没有几底。 上了马车之后,好月想了想,本想从郭槐口中套出点什么来,但对方只会跟她打马虎眼,说话也不说在正话之上。 见套不出来什么话,好月便也干脆闭嘴了,只唔了一声,安心进宫。 到得御书房之后,仍见得蔺希正坐在高案之上批阅奏折。 郭槐的步子几乎稳中带风,直朝蔺希复命而去。 “皇上,长月公主带到了!” 闻言,蔺希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眼下的女子穿着一套千年不变的紫衣白衫,头颅微微低着,从上往下瞧去,倒只觉着那人十分乖巧安静。 乖巧安静? 这词汇一出来,蔺希则又嗤笑一声否决。 恰是这一声嗤笑,却让御书房内的众人心中沉了沉。 皇上发出了这等声音,可是证明了要开始对好月发怒了? 而好月依旧没有半分所谓。 蔺希挥了挥手,让所有人均都退到了门外去,再从龙椅之上站起了身子。 “长月公主倒是好兴致,如今北疆正在交战,公主却带着人大摇大摆出了皇宫,去了野外郊游,当真是好大的乐趣!” 好月依旧低头,“回皇上的话,我家人一直窝在了宅院当中,难免有束缚,好月昨儿个便抽了一天空,带一家人出去散了散心!” “散心?”蔺希眉头蹙起,“你要明白,你如今是我大南的公主!” “回皇上,好月虽是大南的公主,但也先是我大姐的妹妹,胞弟的姐姐!” 这一句话,当真是气的让蔺希猛吸了一口气,“尹好月,朕两三次前去公主府寻你,你这人便算是没心,那也能感受到朕对你的情义了罢,朕乃是堂堂一个天子,何时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 那日之事是朕不对,是朕不该管,但在整个朝堂之上,若是来说娶你之人,除了杜长空之外,何人还能配得上你?” 其实好月在后来也的确是想过这问题。 蔺希想让她与杜长空在一起,于公于私对好月都不错。 于公,杜长空乃是杜家小公子,如今的镇北大将军,好月若是嫁给他,想必这场联姻也会让杜家再次臣服于这个天下。 于私,杜长空乃是一绝世翩翩公子,容貌一绝,为人高雅,配她好月的确绰绰有余。 再且说,好月已经满了十七了。 女子到了这个年纪再不谈婚论嫁,只怕今后便晚了。 好月今儿个的确没同蔺希置气,只是不知蔺希是为何这般着急寻她来,心中没底,言行之间便也谨慎了许多。 “皇上,好月心中已有了心上人,除去那人之外再也容不下旁人,好月知晓杜家公子各方面都是个顶个的好,但感情之事的确强求不来!” “朕知晓了!”蔺希沉吟了一声,“待何时,将你那心上人带给朕见见,让朕瞧瞧是否真你所说的这般好!” “是!”好月躬身,连是道谢。 第七百一十八章你猜怎么着 第七百一十八章:你猜怎么着 “罢了罢了,不必如此行这大礼!”蔺希示意好月再旁落座,“你可知晓朕找你来是为何?” 难道不是因为杜长空之事? 好月又如是道,“好月不知!” 这么一说,蔺希想想也对,到底还是叹息了一声,“前日有探子来报,粮食已安然无误送到了营账之内,朕在想,此回可是能一举取胜?” 蔺希这是要说兵家之事? 好月仔细想了想,“杜家军在三军之中威望颇高,如今朝廷的粮饷又至,想必大军定会士气大鼓!” 士气一鼓,想要取胜并非难事。 蔺希闻言,仔细想了一想,“说到这个,你都还未曾同朕说说,你是如何来夺回安城攻下运州的?” 好月当真是不得不防蔺希说这些话有别的话外之音。 这场仗都过去好些年了,怎的蔺希早不说晚不说的,恰逢这个时候便问了?这其中莫非设下了什么空子来让她钻? 不得不小心? 于是,她在脑子当中将话过滤了一遍,“回皇上,我对兵法之事也不过是了解个小一小二,夺回安城纯粹是摸着主将的性子去,跟战略的确没什么干系……夺下运州也只是因为一个不甘心,不甘心吃了这一个败仗,让我大南威严受损,便想着以其人之道换至其人之身……皇上若是不信,可问军中之人,我的确没用任何战策,用的法子就是简单明了跟打架一样的方式!” 蔺希闻言,点了点头,“当初我并未曾问过你,是否当真是受了杜老将军的令牌,结果前些日子朕差人去问了一遭,你猜怎么着?” “杜老将军未曾授命过好月!”这事越说,好月便越是觉着有积分不对劲来。 这事儿明明都已经过去了,蔺希却还拿此事来说,这是要秋后问罪,还是有别的什么套路来等着她跳下去? 蔺希闻言,故作不明,“哦?既然杜老将军未曾授命于你,那你怎的会有杜老将军手中信物?” 好月当真是有几分不悦了。 她直接从凳椅上站起了身来,直言道,“皇上,您有什么问的就直接了当的问了,无需这般话中带话,三年前大夏带兵占领了我大南边疆安城! 说句实在话,我心中也没有所谓的正义大义,就是想着若是战争打来,到了扬州地界之后,我娘怎么办,我姥姥姥爷舅舅舅母以及那些个一个带一个亲戚怎么办?我不能带人逃跑吧?普天之下战乱发生,我想逃又能逃哪儿去不是? 于是我想着请杜老先生出马,奈何杜老先生是真的中了风,连日常起居说话都成了问题,又如何能行军打仗不是? 于是我便大着胆子做了这一个决定,假造了杜老将军的信物,拿着皇上赐给我的玉佩直接就去了军营里,然后就误打误撞的赢了! 不过话既然说到了这里,我就再顺带说一句吧,杜老将军的确没有任何的谋反之意,您可别瞧人家是老臣,有过不少功绩想着人家功高震主,想着人家有异心,要夺你这皇位,但人家才不在乎这高位之主的位子呢!” “尹好月!”话说到了这里,蔺希听到了这里,一张脸上当真是变了几变,“你如今可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朕你都敢顶撞了?信不信朕制你个大不敬之罪?” “信,您是皇上,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是这大南的主宰者,当然是想要治谁的罪就能治谁的罪!”说到此处,好月忽然哽咽了起来,“也不知晓当初是谁说,你我之间乃是兄妹之情,既然皇上你当着天下人的面来认了我做这个御妹,按照规矩我应是要唤你一声兄长!既是兄长,那便说明咱们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为何不能直白来直白的去?说个话为何也不能明明白白给说了?我的确是不喜这中话中带话的讨厌感!” 蔺希本是想要大喝几声的,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可当见着她是真哭之后,所有的话则又卡在了喉咙里,“罢了罢了,你莫哭了,我这不过是同你说说罢了,若真当想要治你之罪,又何须将所有人都支开了?” 从一个朕字到一个我字,足可见得蔺希心间的转变如何。 好月抹了一把眼泪,“我尹好月自认是没有任何对不起皇上您之地,不论是什么,只要是皇上您交代的,好月必然会勤勤恳恳做到最好,您想要做个明君,好月便陪您用去做个明君! 您手中无钱财,好月便想法子给您挣钱,眼见着您为大南担忧,我也不忍见着江南沦陷,便想法子给您保住了江山,您想要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我便开了这么一个南山平价超市,再亲自去了海外给您带了这许多的农务产品,想着要我大南粮食丰厚! 您说说您说说,我到底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若不是为了皇上您,我何必过这种坚辛的日子呀我!我要是一开始便跟寻常女子一样过寻常的生活,不来折腾这个折腾那个,我多好啊我!” 好月一边哭着一边来说自己的功绩,听在了蔺希耳里,还当真是觉着有几分那么不好受。 且那向来坚强,且一直流血不流泪的女子竟在他面前真的哭了起来,当真是叫蔺希心中有几分发紧。 从怀中掏出了手绢递给了好月,“朕不是也没说你什么么,不过是想起来,问问罢了!” “你骗人!”好月将手绢抽了过来,再拿着手绢捂住了眼睛,又大哭了起来,“都过去好几年的事情了,你今儿个突然想起来了,你就是骗人,就是不想跟我说实话!有必要吗有必要吗,人家跟咱们挑拨离间,你还真就跟人家一起怀疑我来了是吗? 这是离间计知道吗?就是为了离间咱们之间的感情的,您想想,尹好月我一直替皇上您做事,哪儿有过任何的二心?” 说到此处,好月忽然停顿了,拿下帕子红着眼睛恍然大悟,“喔!我知道了,在皇上面前挑拨的人是不是就是顾宴?这人真是个小心眼,我不就是骂了他是个老祸害么,有必要这么记仇来挑拨咱们之间的感情么?” 第七百一十九章离什么离 第七百一十九章:离什么离 “你骂了顾宴是个老祸害?”蔺希听了,眉头却簇了起来,隐隐当中不难见出他透着几分高兴。 好月哼了一声,“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顾宴不就是个千年祸害嘛?千年的老王八!” 当今之下,何人敢说顾宴的任何一个不字?蔺希听着好月还当面骂了顾宴这些话,心中当真很是畅快。 “好了,好月,你也别多想了,我的确是没有旁的意思,只是今儿个想起来,同你随口这么一提罢了!”蔺希的笑意里带了满满的真诚,“朕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朕,朕今后再不会问你了!” 蔺希这般一说,好月心中微沉,可面上却仍旧露出了难得的天真。 “今儿个我尹好月就将话放在这里,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子恒兄的任何事,不论是君是臣,是师是友,若是有哪一日做了什么对不起你蔺希或者对不起这大南事,便让我尹好月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尸骨被野……” 她本想说尸骨被野狗叼走,但话到了嘴边,却被蔺希堵住了嘴巴。 “我相信你!”蔺希道,那双长眸当中却慢是亮光。 他呆愣了半响,终是又道,“近来,怕是不可重用伯言先生了!” 好月明白了,蔺希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好月什么都明白了。 好月吸了一口气,语气终是恢复了平常的语气,“我知晓了!” 是的,她知晓了。 但最后在离宫之前,仍旧还是对蔺希表了一番衷心。 离宫之后,她却是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按照蔺希的话而言,现下只怕是有人来跟他说了什么了。 而蔺希本人只怕也是听了一些进去,这才对好月问了那番话。 的确是有人在挑拨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 今儿个这事儿算是过去了,她这般闹闹也就过去了,但想必现如今,背后正有一只黑手在朝她伸来。 只怕这一举打的算盘,是想将好月从蔺希身边拔去啊。 此时心中很是乱,好月在回程的马车上想了许久许久,待会到的公主府后,她背着所有人,第一时间便去了伯言的院子。 伯言依旧在院子里看出,见得好月这般匆忙而来,也是有些好奇。 好月的脸色却沉了两分,“关门屋里说!” 伯言照做。 他皱着眉头问了一声,“可是出了何事?” “是!”好月点头,“只怕此时有人在背后编排咱们什么,今儿个我入宫了,依照皇上的意思,我与你之间只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皇上对我也起了疑心!” 这番话一落,只见得伯言也是皱起了眉头,“皇上……怀疑你了?” 二人之间的关系,只怕也并非是常人所能挑拨得了的,可皇上怀疑起了好月,这又证明了什么? 想了想,他又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好留在此处老劳累公主,不如在线便先离府罢!” “离什么离!”好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最主要的事儿还不是在你身上,我约莫着是有人见我与皇上关系非比寻常,便想着要挑拨离间,总之现在约莫有人在想着,将我与皇上的关系离间之后,再将我除去!” 伯言闻言,挑眉,“那依照你之意,旁人来挑拨你与皇上之间的关系,皇上也信了?” 这就是好月最是上伤心之地,“毕竟怎么说呢……俗话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在权利大的同时,想来疑心病也是最大的,这也不怪他罢,毕竟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我! 只是皇上不将背后之人说出来,也有有意维护之意,而我也不知晓那人是谁,心中有些摸不透底儿,总感觉我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要是人家起了歹心怎么办,脖子上凉飕飕的!” 不是好月怕死,但这种感觉当真是不好受。 伯言明白了,“依照你的意思,是想将那人揪出来?” “是!”好月点头,但她想了想,又道,“你知道我这人同谁都拿给你亲近,为何就是和青鸣生疏么?” “青鸣是皇上的人!” 好月一笑,“不仅仅青鸣是皇上的人,这院子里的人,基本都是皇上的人,说白了他差遣这些人是为了照顾我,但只要这公主府中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又如何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或许……他就是从未相信我! 不过先生也应当能明白,我此时来找先生所为何意!” 伯言再点头,“你想让我帮你,揪出背后之人!” 话间,他也顺手喝了一口茶,“但公主莫要忘记了,我如今的一举一动,也都十分不方便!” 好月笑了,笑的灿烂,“我若是没考虑到这些,如何会来同先生说呢?总之……我身边聪明绝顶之人,除去我之外也就只有先生您了!” 最后一句话明显的是句俏皮话。 伯言听了也是哑然失笑,“在下在这公主府中也白吃白喝了三年,只要在下所能办到之事,在下定是不会推辞!” “好!”好月点头,“我是当真有一桩事同先生说的!” 她说着,则又同伯言走过去了一些,在二人不过咫尺距离之事,她又低下了声音来,在他耳边轻说了一阵。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好月的生活依旧照旧。 偶尔在地里瞧瞧,偶尔帮着苏南将这些个才接手的铺子打理打理,除此之外,又找牙婆买了一座院子。 苏府。 是的,那是属于苏南的府邸。 因苏南如今已是商人,再住她这公主府中的确是不合适的。 而轻言这些日子与苏南走的十分相近,好月便又干脆让轻言随了苏南一道去住。 与此同时,伯言又带着安月、安邦,启程回了扬州的祖宅。 名义是以家中娘亲正惦念着这一对姐弟,且姐弟二人三年来未曾回过扬州,心中甚是挂念。 而两姐弟这般回程也是让好月不放心的,好月便又干脆差遣了伯言一路护送……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这般一来,整个公主府内,却只剩下好月与陆子旭、何珍珠了。 第七百二十章我哪儿提醒你了 第七百二十章:我哪儿提醒你了 本是无比热闹的院子,不过短短几日便变得非常的沉寂。 好月回到府中之后,大部分的时间也都在房内看书,并不出去闲逛,也不乱走。 但恰是这样,则让青鸣感到十分好奇,在给好月端去饭之时,也叹息了一声。 “如今这院子当中就公主了,平日本是热热闹闹的,却忽然冷清了下来!” 好月闻言,脸色十分淡然,“大姐来这也有三年了,家里我娘来了信,说是想念我大姐念的紧,反正在京城也是无事,还不如干脆就回家乡看看,若不是如今我离不开,也想着要回去看看呢!” 青鸣接话道,“公主既然如此思念夫人,为何不将夫人接来京城,好让一家人团聚呢!” 好月淡淡一笑,“如今这京城是非多,我娘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还不如留在扬州呢,想来她也住不惯的,等我忙完手中之事,也要是要回家看一趟的!” 说到此,好月则又道,“对了,我表哥那处如何?可是短了什么所缺的东西?若是少了,还得劳烦你照看着些个了!” 青鸣点头,“公主放心,青鸣知晓的!” “是啊!”好月又一笑,“你办事,我放心的!” 不知这话是否是有弦外之音,青鸣闻声之后,同好月点头笑笑,随即将饭菜摆好之后,便退了出去。 好月眼瞧看桌子上的饭菜,却全无食欲。 七月初的天气甚是炎热,吃过饭后的好月在院子里惯性的溜达消食,却恰是看见了陆子旭在月光之下背书。 春闱考试,三年一度。 陆子旭如今不年轻了,若是此回没考上,只怕下一个三年就不知晓会发生了何等变故。 再说……对于读书人而言,最为重要的便是这科举考试。 好月先是认真听了许久,待陆子旭猛然回头发现好月正在月光下安静的站着他背书时,内心忽然的不知激起了什么。 在四年前,陆子旭借住在他的南苑里时,自己也常会在院子里读书。 而好月,不是在院子里喝茶便是安静的听着。 遥想起来,忽然觉着这几年的时光,被拉的极远极远,远的犹如一个世纪。 到底,他还是开口打破了这一份沉寂,“表妹还不去睡?” “刚吃饱!”好月声音轻轻,“散散步!” 陆子旭点头,“表妹饭后漫步习惯,倒是一直保持着!” “吃多了,怕积食!”好月笑着,又问了一声,“表嫂呢?睡下了?” 不说起此人陆子旭还不觉着又何愤怒之地,但一说起此人,则让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当初我爹我娘非要逼着我娶了她,呵,如今倒好,使得我也不得安宁啊!哎,不得安宁!” “表嫂那人倒是不错的,性子也是个单纯的,表哥若是有何不顺之地,同表嫂明着说说便可了,想来表嫂也定然是听得进去表哥的话的!” 陆子旭几乎头都大了,“她这人……何人的话能说的听?自幼娇惯坏了,做事也是我行我素的,的确是叫我头疼的紧!” “表兄如今都与表嫂是两口子了,这本就是夫妻之间之道,表嫂无论之前是什么样子,表兄只有多点耐心多点用心,总是能将人改变了的!” 好月笑说道,“我听得表嫂说,她家中有不少兄弟姊妹,有时候嘛,太娇惯了一个人就是害了她,总之我还是觉得表嫂其实心地还是挺善良的! 不管之前她是如何过来的,但是日后同表兄过日子的也是她,自己的媳妇还是得自己宠的,表兄觉得呢?” 陆子旭只觉着这话中有话,但仔细一听来,恰好恰是这个道理。 他缓缓点了点头,“我知晓了,多谢表妹提醒!” “我哪儿提醒你了!”好月一笑,瞧了一眼天空。 正是七月天,可天空当中却是乌压压的一片,连星子都没得半颗。 “其实……如今未必是最佳的科举之际,表哥不如等下回再考?” 如今朝堂涌动,若是陆子旭高中了,难免是要掺杂到这些事件里去的。 陆子旭想了想,“都说如今奸臣当道,我等学子等了三年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考上朝堂,替朝廷铲除奸臣贼子,扶框正义,如何能再等得这三年?” 好月唔了一声,则问道,“表兄可知晓,为何我不替你引荐皇上?” 陆子旭显然一愣,随即接话,“考取功名乃是我自己分内之事,也是凭借自己本事之事,如何能这般投机取巧呢?” “非也!”好月摇头,“表兄性子太过刻板,如今乍然一到朝堂之上,也许并非合适这位子,再加之如今朝中一团混乱,我便也想着此事不如今后再论!除了考取功名,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的!” 好月这是说他迂腐不知晓变通? 陆子旭呆愣了许久,忽然朝着好月作揖,“表妹所说之话,为兄定会铭记于心,但考取功名之事乃是男儿志向,无论如何也定是要考取的,天色不早,表妹还早些回去歇着要好!” “好!”好月点头,“表兄也是,早些歇着!” 于是……在陆子旭点头应了一声好之后,便也歇着去了。 瞧着那人远走的背影,好月又叹了叹气。 的确是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但如今这朝廷,她当真是不希望陆子旭参与的。 大刘氏就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平日里将他也是当命一般看重,可偏生有心人若是知晓了他是她尹好月的表兄,只怕进入了官场当中,也没好果子给他吃的。 毕竟蔺希若是不管,好月在朝廷当中却没有任何的势力。 她不能管朝廷之事上,可朝廷却能拿陆子旭开刀啊。 不妙啊,不妙啊。 这般想着,好月便又抬头瞧了一眼那天色。 夜晚的乌云笼罩了星子与月光,犹如好月现在的心情一般,明明极是沉闷的,偏生又找不着任何的发泄点来。 瞧着像是要下雨,可实则却没有半点变天之意。 但他们一连动了顾宴好几个大臣,顾宴会没有任何反击的招数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第七百二十一章说说话,解解乏 第七百二十一章:说说话,解解乏 日子一过又是几日,而这几日陆子旭与何珍珠却被好月‘扫地出门’了。 是的,是被好月直接赶出去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好月将陆子旭与何珍珠赶出了公主府的大门,并表示二人之间今后再无往来,且陆子旭若是遇了任何事,也莫要来找她尹好月。 总之……两家之间的关系就此决裂。 闹成这不快的理由,便是何珍珠见着好月的玉簪好看,忍不住拿去欣赏看了一番,但不慎将那簪子给摔碎了。 这簪子乃是皇上御赐的,也是好月最是喜欢的一支簪子,这般被打碎,她便忍无可忍的直接发了脾气,彻底决裂了两家的关系。 不过何珍珠一走,却也合了众人意思。 她这极品,早便让人受不了了,做了也好,府里也终是安静了。 是的!不仅仅是安静了,简直安静得连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青鸣给好月端饭去时,也与好月说过此事,可好月却只同她笑了笑,“一个人恰好安静了,不是么?” 青鸣总觉得最近的好月变了,但她到底是个奴仆,想要说的话也只能咔在了喉咙里。 在七月初七乞巧节这一日,蔺希差遣了好月入宫。 一入宫,蔺希便问的是,“听说你将府内的人全都遣散走了?” “嗯?”好月反问一声,表示不明白他这话之意。 蔺希却笑了,放下了手中的笔,“这偌大的公主府,如今只有你一人了!” “是了!”说起此事,好月面上是一脸的不悦,“您可是不知晓,我娘拆了书信来说她有了身孕,我大姐跟安邦便跳着脚的想要回去瞧瞧我娘,我怕他们有危险,便想着让伯言先生子在一旁保护着……苏南如今不是接管了城内的所有铺子么,既然是商人了,之后住在我公主府只怕也是不好的,真是不好! 我表兄和我表嫂就更别说了,皇上您也是知晓我脾气的,我表嫂这人还当真是刁钻的不行,被家里给宠惯坏了,到了我这公主府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主子,吩咐这个吩咐那个,趾高气昂的不将人放在眼里! 但其实我也并非是这么小气的人,主要这人将我的簪子给打坏了!那簪子可是皇上您赏赐给我的东西呀,平日里我都舍不得损坏半点,这人摔了就摔了,结果摔了还要觉着自己又礼,真的是可笑死了!整日吵闹的我耳朵都起茧了! 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朕不过是问你一句罢了,你倒是说的多!”蔺希的语气里依旧是如此的宠溺,可在好月的耳里听来,却又觉着比起之前要虚了许多。 “当然了!”好月点头回着,“您可是不知晓,我这些日子在公主府里,连个说话之人都没有,真是可怜的不行!” 蔺希却又笑了,“你若是无事,也可来朕这皇宫里,同朕聊聊天,说说话,解解乏!” “罢了!”好月一挥手,“您乃九五至尊,是这天下的大忙人,要日理万机的,哪儿有这空闲功夫可是?” “对你,朕何时没有空闲之时了?”蔺希站起身,朝好月走了来,“今日乃是乞巧节,罗可蜜国的使者如今在宫廷当中学了不少时日的大南礼仪以及大南文化,也难得有机会去世面上逛逛! 唔,不过说至此处,你回来这般久,还不曾见过罗可蜜使者罢?那二位使者大人可是在朕面前提过你多回了,不如就趁着今日恰好有这机遇,一同出去走走?” 乞巧节? 好月来大南许久,除了传统的除夕夜与元宵之外,其余的节日倒还当真是没多在意过。 不过此时皇上既然主动提及了此事,好月便也自是点应允了。 “说来也是,还不曾问过这赫尔南德斯大人过的是否安好呢,我倒是将这事儿给忘到脑后去了……赫尔大人在罗可蜜可是不曾亏待我任何的,既然要去逛逛这大南的乞巧节,我今儿个倒是要花费一些银子了!” 蔺希闻言亦是笑了,“说起这来,好月似乎也未曾请过朕呀!” “皇上这话我可就不认了啊!”好月闻言,当即却是不干了,“想当初我在扬州之事还不是有这般的落寞?那时候皇上您可还是个非亲非故与我不熟之人呢,就冲着与您不熟之时还能借十两银子给您,就已经彰显出了我高大形象了好嘛!” “是是是!”一说起江南之事,蔺希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朕去江南还真是去对了,在江南之行遇见了你,也算是朕此生之间,最是幸运之事!” 他说……他这一生最幸运之事便是遇见了她。 这话到底是带了几分真假呢? 好月心中华忽然很是沉重。 又时候她总在想,自己对蔺希生了一些隔阂,这隔阂到底是她多想了,还是到底蔺希心中有了别的想法。 或者……蔺希从来只觉着她这人尚且有几分可利用之处? 总之……自从将刑部、大理寺搬到之后,蔺希对好月的情义,却忽然显得刻意了许多。 唔,最主要还是因为铺子之事。 好月当初想着这些铺子乃是一个大好时机,便找皇上讨要了来,但自此之后,蔺希却忽然对好月显得有了些……生疏也客套,连二人之间的交流也显得要假了许多。 也许讨要铺子之事的确是好月越矩了,但为了苏南,其实她还是想要讨来的。 苏南不能考取功名,且跟在了她身边这许多年,她也不能老让苏南帮着她做什么罢?总是要给人家想些出路的。 好月陷入了沉思当中,久久不曾接蔺希的话,而蔺希见了,却又笑着唤了一声,“好月,你在想什么?” “啊?”好月回过神来,忽然觉着眼眶有些湿润,连是吸了吸鼻子,又恢复了之前吊儿郎当的语气,“没什么啊,我在想着我最可惜的就是没有多在罗可蜜玩玩,应当久留一些,见识见识罗可蜜国的风采! 不过我觉着,等以后咱们大南一统了,倒是可以让开阔路道,让海外国家也能来见识见识我大南文化,做做文化交流什么的,其实也是一桩好事!” 第七百二十二章朕不会伤害你的 第七百二十二章:朕不会伤害你的 “大南一统天下?”蔺希却只注意在了这六字上,他笑了笑,“是啊,这天下,的确是统一的,否则这三国之间你争我夺,当真是没有任何的意义,那受苦的,却永远只有百姓!” 好月点头,表示十分认同蔺希的说法。 但话题既然说道这里了,有些话藏在她的心中也的确是难受的紧。 她沉吟了一声,终是开口道,“其实我也想过了,等皇上的天下能够一统之后,我便想要去别的国家漂流漂流,到时候皇上您也用不上我了,我呢,也恰好就解放了,到时候我呀,就做个闲云野鹤! 您想想,到时候您稳定了天下,这钱财方面又还有苏南在,我倒是真的能够解放了!到时候,我就可以继续去过我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听得好月这一说,蔺希心中忽然有了些发紧,“你要走?” “也……也不是要走的意思吧!”好月抿了抿唇,“其实这一路走过来,我在想我这些年到底是做了什么,比如我最开始在温饱不及之下,我最大的冤枉便是想着能让一家人吃饱,穿暖,能有一间可遮风避雨的房子居住! 后来真的实现了,我觉得我是一个小老百姓,小命来捏在人家的手里,这让我很不安,便想着要找个靠山……或者我又觉着一个豆腐铺子根本满足不了我的花费,于是这一步一步走来,我总在想着我想要更多一点,或者再多一点,给家人好的生活,好的环境,不能再回到之前那种生活! 最记得的,是之前安邦生病时候,他险些要被烧死,但村里的郎中觉着我家没钱,连看个病都找各种借口各种理由拒绝,然后为了安邦的性命,我做了有史以来第一回贼,去郎中家偷了一幅药膳给安邦! 那时候我总在想,倘若日后我连因为钱财之事或者是任何事,失去了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我得多伤心啊!但是一步步走到如今,我觉得我最理想的生活早就达到了,只是生活却开始过的身不由己!” 好月不知她说这些话蔺希是否能听懂,可那眼泪却是愣生生的掉了一滴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我这人嘛,其实还是很简单的,就是谁对我好,我就能拿命对谁好,不管是不是身不由己,可我总归是想着,自己做事要问心无愧的,答应了人家的事,也自然是要做到才可!”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蔺希再听不明白,那他便是傻了。 显然蔺希的确不傻。 忽然想了想这些日子之事。 他也叹了一声,“如今朕到了这个位子上,也的确是进退两难!朕知晓你对朕绝无二心……” 可后面的话,他就是说不出来。 难道此时他要将自己的底交出来么? 不可能,他是天子啊! 天子的心思如何在旁人面前说出来,所有的事情,不管是快与不快,都只能压抑在心里。 到底,他还是补充了一句,“你莫多想,朕不会伤害你的!” 气氛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沉重。 好月一挥手,“苏南是我的好友,是拿命相交的好友,总之……对我而言,他会比所有人都可靠……罢了罢了,今儿个不是乞巧节么?咱们现在谈论这个作甚?走走走,去找赫尔南德斯大人,咱们一同去逛集市去,让他见识见识咱们大南的风光!” 蔺希闻言,扯嘴笑了笑,应了一声好。 不论好月孩子今儿个在御书房里这话说的如何,但在蔺希心里,到底是对好月放下了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成见。 当好月见得罗可蜜国的使者之时,二人多日未见,自是是少不得先是一阵寒暄客套了,其次再是相约了一同去街道上逛逛。 是夜,夜里弦乐半弯,星子闪烁,天上星河璀璨,景色十分壮观。 而人间也难得映衬了天上美景,五彩灯笼悬挂于京城的整个街道之上,孔明灯带着善男信女的心愿随着烛光而冉冉升在了半空当中,最后缓慢消逝。 弦月,星辰,孔明灯,七彩灯笼。 无论是这天上还是人间,只觉着景色尚好,真乃是天上人间。 今儿个皇上与几位大臣着了常服,一同在街道上游玩走着。 乞巧节被称之为牛郎织女相会之日,难免便有许多少男少女相约一同来看这花灯,是以这街道上的热闹,丝毫不比过年之时要差上许多。 街道两侧是各种猜字谜的摊子,摊子前则又不少人围起在了一道对着对子,猜着字谜,乍然一见之下,果然是难得的喧闹。 说起这事儿来,倒是引得赫尔南德斯大人十分羡慕。 “我来这大南一年多,见识了大南文化以及大南字意的博大精深,当之无愧是这天下大国啊!” 他说这话乃是以憋足的大南官话说的,蔺希恰能勉强听得个明白。 好月笑道,“若是大人有这兴致,不如去玩玩如何?” 赫尔南德斯闻言,忙是挥手,“我就不献丑了,才将将会说大南话,如何猜得了字谜?公主殿下莫要打趣我!” “如何叫打趣大人呢?”好月笑着,“咱们皇上可是文武双全,不过是这些个简单的字谜罢了,皇上可是不讲这些放在眼里呢,怎么样?皇上?来玩玩?” 蔺希的确是从未在街道上玩过这猜字谜的游戏,本是不想去试,可当见着好月那双闪亮的眼睛,想了想……到底还是上了。 说真心话,蔺希在武艺上的确不如何……但在文学造诣之上却还是很有些成就的。 猜个简单的字谜罢了,简简单单一猜,根本不费任何的力气。 好月见着猜字谜难不住蔺希,便让其接对联。 还别说……这接对联,蔺希也的确是有一手,还真是没有什么文字可难道他…… 于是,他当之无愧的便赢得了头筹。 今儿个乞巧节,头筹自然是一盏百花灯。 听说将百花灯送与最爱的女子,便可让二人今后一辈子过的和和美美,日子幸福安康。 而蔺希得到这盏灯后,却直接转手给了好月。 第七百二十三章金秋八月 第七百二十三章:金秋八月 关于这灯的缘故,好月也是知晓的一些的,哪儿敢伸手去接? 忙是拒绝道,“不不不,这东西还是您拿回去给皇后的好,给我……怕是不合适的!” 蔺希闻言却是眉头一簇,“给你便给你了,哪儿有这般多的理由?你莫非还叫朕将这东西提回宫中去?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在说这一行人当中仅你一个女子,不给你又给谁?你若是不喜欢,那仍了便是!” “这可不行!”好月忙是接过,露出狗腿一般的笑意,“您乃是皇上啊,这皇上赢得百花灯岂有丢弃之理?我定要是将这百花灯收起来,然后在府内高挂着,日日见着这百花灯就犹如皇上亲临啊!” “贫嘴!”蔺希面上虽是一幅板着脸的模样,可心中却是觉得有了几分轻快,“你这嘴何时也随着那些狗奴才一般学的这般甜了?” “咿……哪儿呀!”好月表示茫然,“好月这话可是从内心由衷而发呀!” 于是……蔺希再夺得了这百花灯之后,便又带着赫尔南德斯大人与可斯夫在街道上逛游了会子,最后则又选择了一间可观看风景的茶楼坐了下来。 好月与蔺希见惯了这景致,自是觉着无甚特别之处……但赫尔大人与可斯夫却纷纷赞叹着大南的繁华。 好月听着二人的称赞当真是想笑的不得了。 是了,他们所说的这些都是在一切的虚幻之下,在虚幻之上的东西如何能够看得真切呢?其实啊……这繁华的京都,不早就糜烂不堪了么?众人所能看见的,也不过是一层肤浅的外表罢了。 到底,没能再多逛多久,蔺希便带着众人开始回宫了。 再回宫之时,赫尔南德斯大人表示,今后可否常能去好月府上走动走动。 好月自是高兴满满的答应。 在最后她目送着众人离去之时,好月瞧了一眼手中的百花灯,又瞧了一眼天上的星辰,低低的抱怨了一声。 死北冥夜,你不是说弄什么聘礼去了么?这都已经分开两月了,你如今却是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媳妇还要不要了? 炎热的酷暑转瞬即逝,又到了八月之时。 一道八月,地里的玉米成熟了。 好月从苏绿带回来的种子有不少,这玉米更是种植了两百多亩地。 待玉米一从地里收成,整个庄子上的人简直陷入了无比的忙碌之中。 起先,他们早便做好了准备,先是统计了大南所有的郡县,再让地方官员将所有贫穷人家登记起来,最后再统一一个字数,瞧瞧大南有多少穷困人家,再想着将着玉米如何分的好。 头一年,这玉米自然是没有吃的道理,所留出来的也是做种子的。 好月本想是想着,一家分两个玉米做种子,但奈何报上来的贫穷人家的确有些多,想要一人发两个种子只怕也是不可能之事。 而且与此同时,好月则又担心其余的问题。 比如这些种子分别运到个个郡县,是否真会落入到老百姓的手中呢? 如今这朝廷的确腐败的可怕,好月也最是怕此事发生,于是想了许久,她又同皇上请命,意思是让农司府衙之内,差遣些个人亲自去做这趟差事。 只单纯的给百信发放玉米,且发一个便登记一户,不可有任何的拆错。 好月当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如今这年代贪污的严重,若是不用这个法子,这些个要做种子的玉米落到贪官手中可要如何是好? 尽管蔺希下了死令,但凡有人赶动这玉米的任何心思,便判以斩立决的罪名。 但这显然并不能让好月放心。 毕竟……她从苏绿寻得这些东西回来,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先是玉米之后,接着又是红薯。 自前这两年温室种植法流传至了百姓手里时,几乎人人家中都有了这么一个温室,只为了好让冬季种出菜来…… 与此同时,北疆又传来了好消息。 前些日子他们与北疆一站,迎了一场。 这些日子当真是国的十分顺畅。 蔺希对着众位大臣,在上朝之时连说了几声好,好,好,足以证明他高兴的模样。 但北疆之事此时的确不可高兴的太早,纵然大南有个杜家,但大周也并非是个小觑的国家,杜家虽吃了什么亏,但也绝对讨不着什么好。 此时不过是小胜一场,距离攻打下整个大周可还有着几分差距。 而大周不除,将是大南永远的祸害。 这是蔺希的一块心病……他必须……要统一了这天下,并非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而是这天下需要统一了。 且不说北疆之事如何,但说如今粮食之事。 今年的大南可谓算是一个大赢家,在食材上多了许多的新品种之外,又多了红薯与玉米这两道主食。 这两道主食一出,的确是让蔺希心中又多了许多的底气。 他先是让好月将这些个粮食抬上来给他瞧瞧,瞧了以后又让御书房做了吃吃。 可还别说,乍然吃这玉米饼,只觉着这玉米十分清香,说身上一口都有了几分瘾,比起那所谓的高粱与小麦,当真是要好吃了许多。 且这玉米可炖可煮可烤,还能晒干了做玉米饼,玉米糊糊,不仅仅可果腹,做用的用途也更是大。 这无疑的让蔺希龙颜大悦。 龙颜一悦,这人便直接拟了圣旨,当着天下人的面谢了一番好月,与此同时,又赏赐了白银万两,珠宝无数。 而好月当着面是拿了这些钱财的,但转而她则又将这万两白银开始做起了善事了。 比如铺桥修路。 这让好月的名声在整个大南之中传的沸沸扬扬,且众人也在传大南皇上乃是一个明君,当真是千古一帝。 于此的同时,苏南的铺子全然整理妥当,开始了第一批的大面积招工。 对于招工,苏南的条件被放宽的无限大……不论是男是女,是农民是书生,只要能适应得了他这份工,他不看背景不看身份择人,只看能力行事。 这般一来,对大南这许多找不着生计之人,却是多了一个可糊口的生机。 第七百二十四章有没有拿我当哥们 第七百二十四章:有没有拿我当哥们 好事之后总会有着不少不顺心之事又随之而来,在蔺希还不曾高兴之时,内乱又起了。 这一次所用的名义,却是有人直接对上了好月。 在朝堂之上,有大臣直接站出来,说是好月之人乃是狼子野心,大南律法明明有明令说明,女子不可参政。 可……好月所做之事,却是违反了大南的律令。 好月如今恰是蔺希心中的功臣呢,如何听得旁人这般来说她?自是当场便直接毫不犹豫的怼了那位大臣,顺带着又训斥了一顿。 奈何恰是此事,将蔺希陷入了舆论当中。 这舆论……却是主要对着好月来的。 好月乃是一个简单的农家女子,出生与背景皆能查到,但这么一个毫无背景的农家女子,不仅仅知晓如何做温室,更是懂得许多常人都不知晓之事,这简直便是有违常理。 有人将好月的所有背景都调查了出来,这般一个农家长大且被父亲抛弃的农家女子,是如何能够有这般大的本事走到这一步呢?且还让当今天子在朝堂之上因维护她而对大臣破口大骂。 这不是典型的被这妖女给迷惑了么? 是了……好月又多了一个外号,名称妖女。 一时间……对好月所有不好的舆论纷纷袭来,导致不过剪短的两日,她只要一上大街,便会有人对她破口大骂,骂她是妖女,迷惑了皇上的心,让皇上对她言听计从。 好月当真是有苦说不出,十分无奈。 倘若她是妖女,早就把这些骂她的人给就地正法了,倘若她是妖女,迷惑皇上的心作甚?那还不如直接杀了皇上自己坐这位置呢。 啧啧,当真是……民众一旦发起疯来,的确是一件恐怖之事。 但好月不能去和这些人来争辩,一争辩起来就更是说不清了。 可这不争辩,旁人就认定了她是一个妖女,也当她自己是承认了。 哎哎哎,明明是一个种田文,总得就跑到了这上面来了呢?好月当真很是无奈。 因着一出门便有人来骂她,于是好月干脆也不出门了……再加之这两日的确无事,干脆在院子里十分安心的看起书来。 但关于好月是妖女的舆论在整个京城当中传的沸沸扬扬,在这日下午,苏南从百忙当中终是抽空来见了一眼好月。 当她见着好月时,对方正在树荫下的靠椅里悠哉乐哉的边看书边啃梨子,除去她没哼个小曲儿外,苏南觉着她这日子过的的确算很是清闲的。 他也不弯弯绕绕了,直接开门见山了道,“如今外头有人再各种说你,你这人倒是好,还能这般的悠闲,显然是没将这些事儿放心上呀,害得轻言倒是替你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非要我来瞧瞧你才好!” 好月闻言抬头,恰见得苏南朝着她走来。 苏南近来爱上了黑衣,不管何时都是一声黑衣,若不是衣衫上的花案有些个小小的不同,好月还当真是以为这人连衣衫都没得换呢。 将书本合起,她继续咬了一口梨子,“别担心别担心,世人想说什么让他们说去便好了,反正也没住我家地,喝我家水,吃我家饭,随他去随他去,管他们这许多作甚?” “你倒是心宽的很!”苏南在她面前的石凳上落座,“毕竟外头如今人人都道你是妖女,都喊着要来将你打杀了,你看看,当真是大难临头了,我看你可如何还笑的出来!” “那又怕什么?”好月翘了一个二郎腿,将书搭在了腿上,“我这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可没做半点对不起人之事,你放心吧,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还是有人舍不得我死的!再且本来也就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苏南听到此处,粗粗的叹了一口气,“我之前还好奇,为何你要将安月与安邦送回扬州,要将我与轻言放出府,还将陆子旭与和何珍珠赶出府去,现在我想我应当是明白了!” 好月莫名一笑,“你不明白,你也难以明白的!哎,不过说起此事,你也别替我担心了,过好你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好好照顾轻言!” 苏南心中一紧,“尹好月,说句实话,你还有没有将我当做哥们?” “当然了!”好月哈哈一笑,“你当然是我哥们了,你不是我哥们,谁能是?但你真的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还不了解你么?”苏南对其白眼,“你若是无事,定是恨不得大伙儿经常聚集在一起才好,哪儿会将人一个一个的赶出公主府去?你当真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我?连这事你都不同我说了,你想想,你告诉我了,起码也多一个帮手!” “真没事儿!”好月一挥手,笑的尤为无奈,“我当真是头回见着你这样的人,都同你说了我没事,你这怎的老想着我有事才好呢?怎的也不盼着我好呢?再且说了,我这背后是皇上,我又什么好怕的,你才是要好好的照顾苏南,好好的打理你自己的铺子,好好的照顾自己!” 这番话好月说的是肺腑之言,可苏南听了,顿了顿,忽然偏着脑袋瞧了一眼好月,“我怎的……瞧着你这话像是遗言么?” “我遗你个二大爷!”好月当真是没忍住自己的暴脾气,手中的梨核直接朝苏南砸了过去,“你才遗言呢你,你这么盼着我早死,是不是有什么企图?说,你是不是已经入了敌人的阵营?想要我早死?” “胡说什么呢!”苏南干笑一笑,“我不过就是见着你这生无可恋的样子,随意说说么……你不想死自然是最好的了,我就盼着你不想死呢! 行罢,既然你不愿意与我多说我也不多逼问你了,但你要记得,我随时都在你身后,只要你需要,哪怕是我的命也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听得这句话,好月的心忽然颤抖了。 未免在苏南面前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她直接将手中的书又仍了过去。 “去去去,我这吃饱了就困了,你忙你的去,我要午睡了!” 苏南本还想说什么,可见着好月翘着二郎腿又闭起了眼,最终所有的话终是卡在了喉咙里,只说了一句我明日再来看你之后,便走出了公主府。 第七百二十五章文武有百官 第七百二十五章:文武有百官 苏南第二日的确来了,但好月却没在公主府内。 一大早的,蔺希便让郭槐将好月接入了宫中。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此,蔺希此回也的确不想再有任何事情瞒着好月了。 他说,“前些日子,有嫔妃在朕耳边吹了枕边风,说你与那伯言之间干系乃绝对寻常,你与伯言都是能人之辈,朕起先也绝是不信,但后来太后以及大臣都来与朕提过,朕便也将此事短暂的放在了心上!总管如此,但朕的确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你的心思,如今京城之内的舆论,只怕就是这些人对付你的另外一个招数!” 好月听了,依旧一脸十分淡然的模样。 她越是淡然,蔺希便越是蹙眉,“如今都到了火烧眉毛之时,怎的也不见你有半分焦急之色?” 好月真喝着茶呢,闻言笑了一笑,“既然是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我现在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交集应该是那些人,我担心什么?” 蔺希当真是恨铁不成钢,事情都到了这般田地,她还笑得出来。 紧接着,又听得好月又是好奇问了一声,“不过这事儿关太后什么干系?” 蔺希叹了一口气,“天后乃是杜家人,想必这其中……也有些什么渊源罢!” 好月却当真是好了奇了。 你说人家想要弄她,那弄便也弄了,谁叫好月如今是蔺希身边的红人呢?但好奇的是,好月自认从来没有得罪过这太后娘娘呀,怎的这天后级想着要她死呢? 这是什么逻辑? 难道她不知晓,这般一来,蔺希便会更加确定了杜家军想要谋反的事儿了么? 着是让人摸不透的思绪。 好月挥挥手,“他们如今这不是逼着皇上您来承认了我是妖女,想要杀我么……等杀了我以后,结果又将罪名扣到您的头上来么?简直就是上不得什么台面的小把戏!” 可这小把戏一旦成了真的了,只怕蔺希皇帝的位子,也是有些个坐不稳了。 “我想着,这其中是谁非要你死呢?”蔺希也是好奇了起来,“看来顾宴只怕也是坐不住了!咱们得想法子,将顾宴扳倒了!” 蔺希上位七年了。 这几年,他当真是无时无刻的不想着要将顾宴就地正法呀。 奈何人家狡猾,根本寻不着任何的错处。 当然……就是有了错处,以蔺希按当前的势力,也将人毫无办法。 但所幸在这几年之内,蔺希也终是在朝堂当中拉拢了不少人。 说这文武有百官,但百官之内十有五六乃是顾宴之人,属于蔺希之人乃有二三,剩余之人则是勤恳做事不为两派之人。 但于蔺希而言,既是中等派,那必然则是属于他的人。 扳倒顾宴之后,得有人能顶替他的位置,不可陷入被动之地。 好月又是叹了一声,“您坐在朝堂之上,还怕什么朝中无人么?依好月之见,最要紧的还是调兵回京城来,以免不时之需!” 蔺希觉着此言甚是,点了点头,“你手中之事,办的如何了?” 好月眉头一挑,“一切顺利!” “那就好!” 二人在御书房内座谈了许久,直到天色将黑时,蔺希这才派人送她回了公主府。 再接下来的时间里,好月似乎都很闲。 农场之内有顾宴,生意之上有苏南,而外头对她却始终是个骂骂咧咧,她便也索性的只躲在公主府不出门罢了。 但又在几日之后,公主府迎来了一个好月意料之外的人物。 夏茯苓。 是了,当好月见着公主府门外的夏茯苓时,当真是满满的不可置信的,而来人却是笑的一脸灿烂,“我在岛、我在家中闲着太过无聊,自从跟你有了共同话题之后,连跟我家老头子都没了任何的共同话题,这不就来找你了!” 说着,则又瞧了一眼好月,“你这……如今方便罢?” “自然是方便的!”好月笑着将人请进了府中来,但只见得有夏茯苓一人,她则又问道,“北冥伯伯呢?” “他呀?”夏茯苓一挥衣袖,满脸的不在意,“我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了,你说咱们现代人有共同的话可聊,他个老古董能听懂得什么?你睡哪儿?我搬你隔壁睡罢?” 好月轻笑了一声,北冥景之的确是没有任何家庭地位的。 “睡隔壁院子罢!”好月道,“想来北冥伯伯定然过会子便会寻来的,还是将您安置在旁侧的院子要好一些!” 夏茯苓倒也不否认,在好月带领她前往院子道路时,则又遇见了青鸣而来。 不待青鸣多问,好月则是先道,“这是我姨,这些日子则住在府上了!” 既是如此,青鸣立即朝夏茯苓行了一礼,唤了一声夫人。 夏茯苓罢手,“我这人是乡里来的,也识不得什么规矩,姑娘也莫要同我多客气了!” 说罢,却是主动的挽起了好月的手,脸上一脸关心问道,“我听得外头都在说你是个妖女,这是怎么的一回事?” 青鸣眼看着二人手挽手的走远,后来……到底还是唤了一声几个侍卫,让人去厨房弄些来招呼夏茯苓。 好月听得夏茯苓这般问,也实在很是无奈,“大抵是我太过锋芒毕露了,不懂得隐藏自己!” “你也别放心上!”夏茯苓也随着叹息了一声,“当初我还被人称过妖女呢,其实这没有什么的,自己心态放宽就好了,不过……我瞧你这模样,这大南皇帝倒还是想着要保你的!” 闻言,好月不禁嘲笑了一声,“反正人心这东西,总是隔了一块肚皮的,所谓的真情里到底还有几分假意,或者是这中间的利益是否大过弊端!” 她这话说的不太对劲……夏茯苓唔了一声,“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有!”好月自是摇头,“总之都是一些国事,反正这国家有蔺希坐镇,我还着急什么,于情他不会杀我,于理他也不会杀我,总之我最近的日子过的倒是难得的悠闲自在,还真是不错的!” “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夏茯苓点点头,“这一路来的路上我听见了不少人嚼舌头根子,就怕你放心里去了!” 第七百二十六章厚颜无耻 第七百二十六章:厚颜无耻 在这个年代,做一个所谓的妖女,是人人得而诛之之人。 好月笑,“没这么玻璃心,相反这日子过的还不错,什么都不要我操劳,也不用我多管闲事,只要在家里看看书,过过悠闲的日子则好了,很舒服!” 既是如此,夏茯苓这才舒了一口气。 将她安置在了旁侧的院子里时,二人又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话……但在晚饭之前,府门终是又响起了。 北冥景之来了。 许是二人在来的路上吵了嘴,只见得夏茯苓见着北冥景之那一刻,前者直接哼着抱起了手来,一脸的傲娇模样。 而后者则是一脸的无奈,左右的来哄劝着自家的娇气。 二人如此恩爱的画面,当真是撒了好月一堆狗粮。 夏茯苓在公主府当中住了下来。 皇上蔺希也自是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倒也悄悄的传唤好月去‘随口’问了一声,但好月坚持说对方是自己的亲戚之时,蔺希到底也是不再多问。 但最后,在好月出宫之后,他说……叫好月安下心来,他定然会护她周全。 好月日是笑着应了一声好。 公主府内有了夏茯苓,好月的日子过起来倒也没了这般的枯燥。 二人偶尔在院子里一聊天便是一日,也偶尔在院子里搭个烧烤架做起烧烤来。 而北冥景之么,偶尔在府内,偶尔出府去,行踪不定。 在好月安逸的这段时间里,蔺希收到了从南北各自传来的消息。 北疆的杜长空带着三军连赢了几个小仗,逼得大周连连后退了几百里。 南疆则不知是何人带人,将南疆内部打垮,制造了一场逼宫……最后却是让他人黄雀在后。 元统本是想着要率领大部队从乘乱攻击大夏,想要将大夏一举拿下,奈何对方十分精通兵书,元统吃过两次败仗之后,再不敢强攻。 但与此同时,却只见得对方将领传出了一句话。 他可以拱手将大夏相送,但务必要将大南的长月公主作为一个交换的条件。 只要肯将大南公主许配给他,大夏的领土,今后便归属于大南。 在开出这个条件之时,对方还寄来了一张自画像。 画像上之人穿着一套奇异服饰,且生的一脸凶相,年岁瞧着已是四十五六,面上胡子拉碴,瞧着当着是没有半分的美感。 蔺希再收到这信时,立时将手中的画像活生生的揉成了一个纸团。 “当真是什么人都肖想好月么?这般容貌之人,比好月爹都要大上许多,怎的好如此厚颜无耻提出这等条件来!” 瞧得出来蔺希是真怒了,一旁的郭槐忙是宽慰道,“皇上,您可千万莫要动怒,气坏了龙体啊!” 可叫蔺希如何不怒?他将纸团扔的极远,“简直是在痴人说梦,痴人说梦!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夏么,朕就不信我泱泱几十万大军还奈何不过这一个小小的大夏!” “皇上您且三思啊!”郭槐道,“听得前方将士说,此回也不知晓是哪个部落之人,只知晓那将领是个十分有头脑之人,元大主帅已两次下令在大夏乱时攻打大夏,尚且未曾讨到好处,只怕您此时若是出兵,也是无用之功啊!” 蔺希当真是怒不可皆,“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部落尚且能将大夏灭了,朕这大南有几十万雄兵,为何攻他大夏久攻不下?饭桶,饭桶,当真是些个饭桶!” “是是是……饭桶!”郭槐顺着蔺希的话说下去,随又安慰道,“皇上,此举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呀,您想,您之前与大夏交战之事,可是让多少战士牺牲了?如今那人只问您讨要一个……讨要一个尹好月……便将那大夏江山白白送与您,这岂不是……岂不是一桩美事?” “是何美事?”蔺希冷哼一声,“好月在朕身边替朕办了多少事?朕若是为了一个大夏而将她舍了,她得有多寒心?” “可是……”郭槐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这般好的机会,倘若皇上您错过……” 可见蔺希这般为难的模样,他立刻改口又道,“要不……您将此事与长月公主商量商量?长月公主乃是一心为皇上您做考虑的,倘若公主应允了,那也为难不了您,倘若她不应允,皇上您再看着要抉择!” 的确,此事是十分难办之事,一边是好月,一边是大夏的江山,两者之间,舍不开情面的是尹好月,分量重的是江山,这叫他能如何选择的好? 听得了郭槐这番话,蔺希心中便自己较量较量了一些。 最后朝郭槐道了一声,“换套素衣,随朕去一趟公主府!” 郭槐立时低头哈腰的应了一声是。 当蔺希到得公主府中之时,恰好好月与夏茯苓正在院子里烤着鸡翅。 那鸡翅飘香万里,使得蔺希一入公主府内便闻着了味道。 蔺希走近之时,先是瞧了一眼夏茯苓,打探了几眼之后,这才朝好月道,“你倒是好生悠闲,外头有人如此谈论你,而你的小日子倒是过的有滋有味,很是不错!” “呀!”好月一听得蔺希的声音,故作惊讶的呀了一声,立时带着夏茯苓行礼,“见过皇上!” “无需多礼!”蔺希扇了扇手中的折扇,又再次打量了一眼夏茯苓,“这便是好月你那从乡下来的姨娘?” 好月闻声瞧了一眼夏茯苓……这人表面瞧着倒是有一幅见着天子胆怯的模样,但实则内敛沉着,浑身带着难挡的气质……这般一瞧,便只觉着她那怕的有些虚伪,一看便是装出来的。 夏茯苓这人被北冥景之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再加之她这人喜爱跳舞,身段比起一般人来显得要柔软飘逸了许多,且当主子久了,还真就难装出怕人的姿势来。 好月到底还是点头,应了一声是。 既是如此,蔺希也不多问,只盯着那烧烤架上的一串东西问道,“你这又是在作甚?” 好月回着,“回皇上的话……好月与姨娘在家中无事,便随意拿了些东西来打发打发时间,消遣消遣!” “消遣!”蔺希眉头一抬,“你倒是好生消遣啊,可朕都要忙昏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爱美人不爱江山 第七百二十七章:爱美人不爱江山 “皇上您乃一国之举,日理万机,的确不易!”好月的话接的无比快。 蔺希闻言,轻哼了一声,到底瞧了一眼好月一眼,“你随朕到书房来,朕有事问你!” 说罢,便先旋身抬腿而去。 好月瞧了一眼夏茯苓,朝着用唇语道了一声,“等我回来!” 而后,立时跟着蔺希的身后入了书房当中。 书房当中书本摆了满满一个架子,蔺希随意盯着一本瞧了许久。 直到好月在后头站的心里有些不安时,蔺希这才沉吟一声,说了起来。 “近两日,杜长空传来消息,说是北疆指日可破,大周吃了个败仗,他便想着要乘胜追击,将大周系数歼灭!” 好月点头,“这乃是喜事!” 蔺希也随着点头,“自你那玉米与红薯分发给了百姓,百姓纷纷赞叹长月公主乃是这大南的救世主1!” “救世主?”好月不敢苟同,“应当骂我是妖女才对罢!” “这不过是一方人捣乱罢了!”蔺希叹了一声气,“这几日朕站在宫中查探清楚了,那太后说你借用了杜老将军的名头,有损她杜家威严,再加之朕那些时日有意将您许配给杜家公子杜长空,太后心有异议,便让人传了这消息,等过些时日,无人传了,那些玉米红薯蔬菜种子长起来,想来这天下之人,又是来称赞你的了!” 倒还真是随意,这妖女名声想传就传,不想传就不传的……再且了,不过是区区一个太后罢了,好月还真就不信,她能折腾出个天来。 不过……“幸好我不曾答应入了她将军府的门,不然还没入门便先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入门了还了得?” 蔺希也觉着颇为有理,“说来杜家这一门,倒还真是让人头疼的紧!” “如何还会头疼?”好月挑眼,“如今这杜家也是萧条,杜家二爷惨死边疆,杜家老将军如今是在扬州颐养天年,手中无任何实力,杜家大公子却是弃武从文,如今正在朝廷当官,这边疆仅仅是杜家大爷与小公子杜长空! 杜家毕竟是一代豪杰,如今能为朝廷出力的,也不过是这两位了!杜家小公子绝无篡位之意,而大公子如今在皇上您的朝堂上当差,又如何会有异心呢?” 经过好月这一番分析,蔺希也觉着恰是这个道理。 “按照你这番说,杜家却是毫任何异心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皇上?”好月叹了一口气,“很多人想要掌握这江山,想要有权利,可是您自己瞧瞧您自己,坐上这皇位可是一桩舒服的事儿?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要您来决定,时时刻刻都要您来把关! 倘若是我,我宁可去做一个自由散人,也绝是不会去做那高位之人的,勾心斗角的你来我往之间,的确让人心累!” 蔺希闻言,仔细的瞧了好月一番,总觉着今日的好月与往时不同了。 往时好月是绝对不会同他说这些的,而今日的好月,似是厌倦了如今的生活一般。 蔺希心中一紧,“还、还有最后一桩事……大夏被人攻破了……” “呀?”这的确是好月没想到的,“竟有人将大夏攻破了?这才多久时间?哪个部落的?还真是有些个本事!” “不知晓!”蔺希说,“那人给我递来了一封书信,说是愿意拿大夏江山来换你!” “拿大夏江山……来换我?”好月当真是傻眼了,“这是哪路神仙?还单爱美人不爱江山?是不是傻了……” 嘿,不对,还记得北冥夜离开之时,曾和她说了一句话。 他定要以江山为聘。 江山? 北冥夜? 大夏? 之人不会是他罢? 好月心思回转了千万遍,而在蔺希眼中,却只觉着好月这是在思索。 “好月!”蔺希的话显得有些语重心长,“你也莫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要你说一个不愿,朕绝不会为难与你,今日来,也不过是将此事与你顺嘴提提罢了!” 顺嘴提提。 好月笑笑,“是,好月知晓了!” 既然已告知,蔺希的目的也达到,便也不再多留,只说一声朕还有国事之事,便又带着郭槐走了。 直到青鸣将人送出了府门后,夏茯苓这才凑了过来,“这皇上找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好月一怂肩,“不过就是随意和我唠嗑了几句家常罢了,问我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 夏茯苓闻言,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这大南皇帝对你还是有几分心思的!” 好月也随着笑笑,不置可否。 有时候好月也不明白,蔺希到底是对她有几分真情呢,还是这其中其实还有别礼仪关系存在呢? 当好月总以为蔺希对他有真情时,她总觉着这情义里面掺杂了利益关系……尤其是上回蔺希竟然质疑她和伯言之间有什么勾当…… 可若说蔺希对她没有情分呢,也是说不过去的。 但今日这一回……好月心中也算是有些触动的。 她这个人比起整个大夏的江山而言,只怕是微不足道的,但蔺希同意却能来主动的问她一问,这便说明了蔺希对她还是十分看重的。 若不是如此,他直接下令将她作为和亲公主一送去,得到的却是整整一个大夏江山呀。 有了蔺希前来公主府的这一出,也并未影响二人的性质……于是在蔺希走后,二人该干嘛还是干嘛。 不过此处因有青鸣在场服侍,二人想要说的话便也没了那么多的口无遮拦,只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自己所遇见过的趣事,以及在书上所瞧见国的一些个奇闻怪谈。 青鸣听得也是用心,再加之好月也准了其一道来吃吃,于是……这院子里本是有多快活便一直有多快活。 但蔺希今日来同她说的话,好月却一直记在了心里,总想着那想要拿江山来换她的人是不是北冥夜。 如今已是九月了,同那次离别之后,足足已有将近五月。 这五月来,北冥夜却是没有半点的消息。 那人呀,当真是不是个无心的。 第七百二十八章好本事 第七百二十八章:好本事 约莫是当真有所谓的心有灵犀,好月在午后念叨了北冥夜一阵之后,晚上十分却见得他了。 好月那时正准备就寝,恰好窗扇被风刮开,她正欲去将窗扇关上,则恰好见得北冥夜正双手抱胸的立在了窗口。 “你……”好月当真是十分的惊讶,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爷不在此处又该在何处?”北冥夜笑的开心,“多月不见,你可想我了?” “想你二大爷!”好月见着他,当真是觉着开心又委屈,“你这人倒好,说走就走了,这许久也不说来封信报个平安,当真是……当真是自私!” “好好好!我自私!”北冥夜从窗户外跳了进来,一把将好月抱在了怀里,“我这些日子也不便给你写信,但这心中可是日日夜夜都想着你的!” “不方便?”好月嘴上虽哼着声,但鼻子却十分贪恋的嗅着对方的味道,“不方便就是理由了吗?你这一走又是五个月,难不成你就不怕这五个月里,我看上了胖人家的男子么?皇上还要给我指婚呢,让我嫁给杜家公子呢,若我真同意了,等你回来时候就该喝我的成亲喜酒了!” 听得好月这话里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北冥夜笑了笑。 “放心放心,从今以后,我便再也不和你分开了!想来大南皇帝定然会同意你我之间之事的!” “同意?”好月想了想,从北冥夜怀中退了出来,仰头看向了对方,“你老实跟我交代,皇上跟我说,大夏如今被某个部落拿下,而那领队之人愿意拿大夏江山来换我,那人不会就是你罢?” “不然呢?”北冥夜脸上是一幅很得意的模样,“短短四个月能将大夏拿下的,你以为除了我之外还能有旁人?” 好月当真是不得不佩服北冥夜。 “你这本事倒是不小,大夏是目前天下人手中的一块肥肉,你倒是说拿下就拿下了,我与你分离这才短短五个月你,好本事,嗯!好本事!” “拿下大夏并不难!”北冥夜笑了笑,“我爹娘原本乃是大夏人,我后来做生意跑的大夏也多,再说我手中有钱,耳目众多,大夏又有内乱,我不过是借着局势让他们狗咬狗,我好坐收渔利之利罢了!说起来,还没费我一兵一卒呢!” 没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大夏,北冥夜的形象在好月心中又高大了许多。 “嘿,你是怎么做到的?来跟我细细说说?” “你想听?” 好月点头,“自然是想听的,这可是一大奇迹呢!” “给你说可以……但你得先讨好了爷才可!”北冥夜笑的很有深意,“我如今已解决了手中之事,接下来便是解决你手中之事了!” 她手中所需要解决什么,北冥夜与她都心知肚明。 而好月还欲再问,可对方却已是迫不及待的将怀中的人紧紧的圈雇在了怀中。 北冥夜回了大南,第一夜宿在了好月房中之后,第二日早间便光明正大的从门槛走入了府内。 唔……他所用的名义乃是夏茯苓的儿子,好月的表兄。 毕竟这公主府中所有的下人都是蔺希之人,北冥夜若是以好月的未婚夫出现,只怕在身份上是有众多不便之处,为了好让二人方便今后之事,便最终以表兄妹的关系面对外人。 夏茯苓这人却是个十分识趣的,自从她的宝贝儿子来了这公主府后,便也不多缠着好月了,将更多的时间均都留给了二人,甚至还在细细的与北冥景之筹划着要如何给聘礼之事。 已经快是十月了,待过一年,二人的年纪便又大了一岁,两方的家长也的确头疼着两人的亲事,总是怕夜长梦多,应该要早早办了才好的。 于是夏茯苓与北冥景之这两口子左右一讨论,最后决定了个日子,将二人的婚期直接定在了明年的二月最好。 与此同时,夏茯苓又在计划着要给好月什么聘礼最好……她唯一的宝贝儿子成婚,那必然是要十里红妆,让众人羡慕的。 于是……夏茯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则又多了许多的事情要做。 且不说公主府中之事,但说蔺希。 蔺希自从那日来找过好月问询过之后,好月也一直未曾回答过他,但大夏那边却又传来了消息。 拿江山换美人之事,蔺希这人到底是干不干的,也好给个痛快的回复。 一边是半壁江山,一边是与他多年情谊的尹好月,这当真是让蔺希左右为难。 派人去打听了那传信之人是何人之后,蔺希又怒了。 夺下大夏的竟然是无欢岛上的一群海盗。 当真叫他气坏了。 这群海盗竟是有了如此大的本事么?他大南尚且攻打不下整个大夏,而在无欢岛的那群人手中,却是不过短短的几月,便已将大夏的要地掌控了。 这是在说明他大南的无能,还是说无欢岛上那伙人如今强大的让人无可撼动了? 不论如何,这结果都是让蔺希有了几分心凉的。 在最后收到无欢岛那群贼人的那一封信时,对方迟迟不见蔺希表态,信里也瞧出来是怒了。 蔺希则更是纠结。 一边是好月,一边是说得便得的大好江山,这叫他如何选择?当真是为难的使他夜夜不能寐,顿顿食不下,最后……他又连夜将好月传唤到宫中来了。 好月到得御书房之时,的确见着蔺希这段时日似是憔悴了不少,细瞧之下,可见得他眼眶之下的青黑。 御书房内烛光晃动,鹅黄色的光线照衬在男子俊秀的脸上,那本是清秀的脸庞开始沾染了时间的沧桑。 二十八岁的男子已不复初见之事的洒脱,组可见得岁月在其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好月走进御书房之时,对方已趴在了龙案上小憩。 一旁的小侍卫见得好月一来,本是想着要将蔺希唤起,可好月朝起轻声挥了挥手,示意莫要惊扰他,随即自己便随意拿了一本书,开始翻看了起来。 第七百二十九章帝王无心,帝王无情 第七百二十九章:帝王无心,帝王无情 待得蔺希醒了之后,时间却已是亥时下旬。 天色的确不早了。 一睁眼,便见得好月正在无比认真的看书。 蔺希先是愣了愣,但轻声起身的动作依旧是惊动了好月,她抬头看去,蔺希恰好站起身来。 “可是来的久了?”男子刚睡醒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怎的也不唤我一声?” “想来皇上近来也是因国事之事劳累了身子!”好月将书合上,动作十分轻缓的将书本放在了茶几上,“不过如今这天气凉了,您若是困了,便早些回寝宫去睡!” “无碍!近来倒也无事!”蔺希道,“再说近来也无多烦扰之事,是朕自己想太多了!” 好月却是明白的。 近来北疆虽传来好事,但到底是两军交战,虽说打了些胜仗,可吃的亏也是不少的。 其次便是顾宴在朝堂之上也已是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而李瑜在天气变凉之后,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之又有无欢岛上那群人让蔺希头疼,这便使得他当真是无奈。 总之这天下,大大小小之事如今都落在了蔺希身上。 他的确是想着在这些日子将顾宴这一伙人一网打尽,但那群海盗又逼的紧。 好月叹了一声气,“皇上您若是有任何为难之事,且同我说出来便是,若是我能尽到一份能力的,自是不会有任何的推让!” 蔺希挥退了所有的内侍,言语之间尽显沧桑,“你为朕所做之事的确不少了,这江山啊,到底是朕的江山,何故总要牵扯你这么一个无辜的小女子呢!” 好月沉默了。 随即,又听得他道,“朕这手中如今已掌握了顾宴所犯之罪,就只差拿下他了,在朝堂之上,这又将是一道腥风血雨!” 她并未问蔺希是如何找到顾宴的罪证的,毕竟蔺希这人也是个有心思有手段之人,做事也并不比好月的见识要差,只不过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对民间之事了解的更要少一些。 “还是那一句话!”好月说,“只要皇上您但凡有任何用得着好月的地方,好月定不推辞!” “朕知道!”蔺希笑了笑,“朕一直都知晓你对朕是真心真意的,好月……朕也从未想过要利用你,青鸣虽是朕派去之人,但朕并非是让她做朕的眼线,也并非是不信你,只是青鸣乃是朕的心腹之人,让她来照顾你的生活,管辖整个公主府,朕心中宽心!” 未曾想着蔺希会主动说这话,好月的一双眸子便又沉了沉。 是的,想必蔺希这些日子是明白了好月忽然转变的态度的。 她对蔺希开始撒娇作态起来。 了解她的人,想必都知晓她这人面对朋友时向来爽快,绝是不会这般撒泼撒娇的,若是如此,只能证明对方的身份让她无可奈何,而她也无可奈何。 再加之近来好月有意砸府中也避着青鸣,便让蔺希不得不多想了些。 蔺希近来也仔细想过了,从认识好月到如今,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是清楚不过……若是帝王无情,蔺希对好月绝对有情。 若说帝王无心,蔺希对好月绝对有心。 这是他蔺希第一次想如此的照顾一个人,将一人当做好友,当做妹妹,或者说……对她也存了几分不可对外人说的心思。 二人识得近五年了。 总是想着莫要让这分感情掺杂任何的利益才好。 蔺希这般想着,则又道了一句,“朕今日已回绝了大夏,大夏江山本就不属于朕的,若是要拿你去换取那江山,朕自是不乐意的,江山今后可取,而你在这世上却仅此一人,如何再能取?你既已有心仪之人,朕又如何舍得让你今后受委屈?” 在蔺希着说这些话时,好月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 说的很是真诚,没有半点闪烁。 都说一个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好月相信蔺希当真是对自己好的。 “是!”好月低头,“兄长所说这番话,好月记下了!” 自从蔺希封赏她为御妹之后,好月何曾唤过他一声兄长?今夜这一句,却当真是入了蔺希的心坎当中。 “想来府上来的那位表兄,便是与好月情投意合的男子罢?” 蔺希忽然转了话题,当真是叫好月没反应过来。 而对方却只又笑了一声,“青鸣来同朕说过了,与三年前所来的那个男子,是一模一样的!” 若不是他这么一说,好月倒还真是险些忘记了,青鸣是见过北冥夜的。 “是!”好月倒也大方承认,“正是他!” “好啊!”蔺希轻叹了一声气,“待朕寻个时间,去你府上吃顿饭,会会你这心上人,让朕瞧瞧他是否配的上你!” 好月闻言,只应了一声,“好!” 而后,二人再也未提及任何国事,只聊了些家常,问了好月上回所做的是什么东西,他老大远便闻着了香味。 好月便也笑着同他玩闹了起来,二人之间再无隔阂。 回到公主府时却已是子时靠后,好月才一入府,北冥夜便不知从哪儿来,直接揽过了她的腰肢,将她带至了暗处,再将她抵在了石墙之上,他则将手撑在了壁上,低下头来,看着眼前之人。 “你这一趟倒是去的久,若是再不回来,爷可是要去皇宫当中讨人了!” “别闹!”好月朝其翻了一个白眼,“皇上找我说点事儿,本身我去之时就晚了!” “咿……”男子眉头一簇,“小月儿,你这是在向着外人说话了?”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 好月当真是无语的不行,又对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今儿个皇上和我说,在江山和我之间,他选择了我,回绝了你那个什么提出来的条件……” “哟,还真是看不出来啊!”北冥夜啧了一声,“这大南皇帝倒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啊,怎么,你不会被他感动了罢?所以你才这时才回来!” 看不出来他有任何惊讶的样子……好月却奇怪了,“对于一个国君而言,放着白送的江山不要,这难不成不是一桩惊讶之事么?怎的我在你脸上未曾见着有任何惊讶的模样?” 第七百三十章大眼瞪小眼 第七百三十章:大眼瞪小眼 “小月儿你何必明知故问呢!”北冥夜低笑一声,“该惊讶的爷早便惊讶了,大南皇帝送出去的这信儿,如何能逃过爷的法眼,早便瞧着了!” 但也恰恰如此,反倒更让北冥夜不安了。 好好的江山不要,非要什么美人……若是如此,岂不是恰好证明了好月在他心中的分量。 两人的身份本就水火不容,这般一来,若是蔺希死活咬着好月不肯撒手,还当真是叫他不好办了。 好月唔了一声,“皇上知晓你了,说是过两日,来府上吃饭,正好见见你!” “见见我!”北冥夜这下来了兴致,将手搭在了好月肩膀上,以气息在她耳边轻笑道,“那倒正好,小爷也正想见见他呢!” 温热的气息扑在了好月耳边,全身似乎有一道电流一般,让她浑身酥麻。 “回、回房罢!”低下头来掩饰了自己异色,“今儿个天色不咋了,我有些困了!” 北冥夜倒是不做多想,但依旧揽住了她的腰,低低道了一声,“下回可要早些回来了,免得叫旁人担心!” 旁人?说的是他自己罢? “知晓了!”到底,好月只是挥手一应,“我困了,回房罢!” 北冥夜朝其一笑,倒是带着她回了房。 蔺希说要见见北冥夜,还当真不是说着玩儿的,在第二日的下午,便直接上门来了。 二人可谓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面。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不知蔺希到底拿好月当什么,是否对她有意,总之北冥夜见着蔺希之时,无一不在同对方宣示着好月乃是他的人。 蔺希年长了北冥夜六岁,见得他这模样,忽然想起了自己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到底只是大笑出了声来,也不多说话。 这顿晚饭夏茯苓没来凑这个热闹,只将整个大厅交给了三人,她则自己在院子里开了个小灶,随意吃了些。 但北冥夜与蔺希见面,好月夹杂在这中间,却当真是有了几分的为难。 在所有菜肴上齐之时,还不曾见得二人有动筷子之意,好月瞧了一眼二人一眼,主动替二人先一一盛了汤。 “这时候的菜可容易冷了,你们两个这大眼瞪小眼的,有什么意思?再不将汤喝了,只怕等会子就要结冰了!” 二人闻言,这才仔细的去好月手中的动作,想着她第一碗汤是先盛给谁的。 意料之中,第一碗汤是好月盛给蔺希的。 而北冥夜见得如此,立时拿过好月的碗,替她盛了汤。 能在一个小细节上对好月周顾的如此,想来此人必定也不会差的,蔺希在心中对北冥夜的映像又好了一分。 不过自打他入这院子当中来时,对方瞧他的视线当中却带了几分的明显的酸意,这可是有意思了。 蔺希瞧了一眼眼前那冒着热气的汤羹,又瞧了一眼北冥夜,也不去拿筷子,只笑道,“倒是头回见着传说中的人物了,能然我这妹妹如此上心的男子,模样倒生的的确不错!” “是么!”北冥夜笑的了然,“也听小月儿多次提及过你这兄长,今日一见,实属有幸!” “哈哈!”蔺希笑声里带着几分爽朗,“从好月嘴中说出来的,倒不知是说了我一些什么!” 北冥夜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说她在京城之时,皇上您对她周顾有假罢了!” 蔺希接话,“这本是应当之事,好月既是我妹妹,我这做兄长的,自是要好生照顾她才是,听说阁下是江南人士,不知阁下在江南产业有几?田地有几?家产有几?” 北冥夜:“若说这产业、田地、家产,哪儿比得上您?但养足小月儿,倒是不成什么问题!” 蔺希:“是么?我倒是希望好月今后能锦衣玉食,过上好的日子,婚姻大事终究不是儿戏,好月为你拒绝了我的赐婚,可是错过了做将军夫人的机会,你可能保证今后定会对她十分好?一辈子只娶好月一人?” “在下家中有规矩,不得纳妾不得养外室不得找通房,一辈子挑中一人便忠于一人,执子子手与子偕老,皇上您大可放心!” “是么?朕、也希望你能让朕安心!” 蔺希一开始本是同北冥夜用‘我’自称,那是作为好月兄长所盘问今后妹婿的情况,最后用一个朕,便是在无形当中同北冥夜宣告。 倘若今后他待她不好,那他这个作皇帝的,自是要为好月撑腰的。 北冥夜向来聪慧,如何听不懂这话? 可头疼的却是好月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丝毫没准备给好月任何插话的机会,且二人之间的对话,难免又让好月想起了现代的相亲方式。 你有车有房有存款么…… 二人光是围绕着好月便说了许久,直到好月说这饭菜当真要冷了,二人这才开始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蔺希所受的涵养极好,一直便信奉着食不言寝不语,是以二人在吃饭时,倒是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但吃过了饭之后,蔺希却是找了理由将好月支开了,只余下北冥夜同他在大厅当中。 好月的确是不想走的,总觉着将二人放在一起是个不明智的选择,但奈何蔺希以身份威压,使得好月不得不就范。 确定了这附近之内都不会再有人听到二人之间的谈话时,蔺希这才在椅凳上落了座,喝了一口侍女方才倒来的茶水。 “若是朕没猜错,阁下只怕不是大南人罢?” 蔺希的语气显得很是漫不经心,但话却说的十分笃定。 北冥夜眼眸深,笑了,也不做作,大摇大摆的坐在了他的对面,翘起了二郎腿,“所以呢?” “朕曾派人查过,这大南天下可是有北冥的姓氏,结果当然是否定的!不过朕倒察觉了一桩好玩之事!”蔺希长眸不瞧对方,只自顾自说着,“北冥这姓氏,在大夏当年却有一女子姓过,那人乃是大南前朝的一位妃嫔!” 北冥夜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手肘搭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头微微偏着,面上是一脸笑意。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皇上您的慧眼!” 第七百三十一章又立了一件大功 第七百三十一章:又立了一件大功 “倒并非朕厉害,只是这段历史有证可查!”蔺希又抿了一口茶,这才将茶盏放在了茶几上,稳稳妥当之后,这才看向了北冥夜,继续说道。 “那妃嫔本是大夏前朝皇上最爱女子,其女子孕育了一个儿子,听闻那人生的男生女相,在二十几年前的大夏可是所有女子的梦中情郎,但他唯爱夏家女子,为了那下夏家女子,放弃了为帝为王的机会!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姓北冥的大夏王爷与姓夏的女子自此消失在了大夏,在整片天下当中,再见不得二人身形……但不知何时,在乌江忽然又来了一座叫无欢岛的岛屿,那岛上专截贪官污吏奸诈富商的船只,久而久之的,便也成了一方海盗! 听闻那领头之人……便是一个叫北冥景之之人!” 说道此处,蔺希笑了笑,“朕也曾经恨透了朕的父皇,总觉着连他的姓氏都恨的让朕无法接受,朕姓蔺,也是随了母姓!” 话已经说的如此明显,北冥夜很是赞赏点了点头,“你这大概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所以你也承认了?”蔺希看着他,“无欢岛!” “果真是什么都逃不过皇上您的法眼!”北冥夜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慌张的模样,反倒笑的很是灿烂。 “大南乃是朕的天下,朕的江山,你当真以为什么都能逃过朕的眼睛么?”蔺希的语气没有半分开玩闹之意,“若不是你在我大南境内也并未曾做出什么出格事来,朕早便派人将你捉拿了!” “那为何皇上您不捉拿呢?”北冥夜直了直身子,“您是天子,可我是海盗呀,想必将无欢岛上这一群系数给剿了,皇上您可不就是又立了一件大功?” “你当朕没想过?”蔺希呵笑一声,“但如今北疆战事未平,朝廷内战又乱,朕里外尚且无法顾及,如何还顾得上你这快肥肉?” “听皇上这意思,是想要饶过我了?” “如今好月一心在你身上,倘若朕要杀你,你说她会站在你身边,还是站在朕身边?”蔺希看着他,“再者说来,你对朕这江山,倒也没多大威胁,我既不愿瞧着好月左右为难,也不想与你井水河水相犯!好月一心待你,作为好月的兄长,我也愿你可日后能好好待她才是!” 的确未曾想着蔺希会说这些话,北冥夜一双眸子深了深,最后…… 北冥夜笑的有几分深意,“好月是我的妻,我定是要护她一世无忧!既然你如今知晓了我的身份,我便也无甚好瞒之处了,大夏对我而言,的确不算中用,只要你与我签订百年交好的协议,你我之间再无战事发生,我便将整个大夏送你为聘礼,如何?” 将整个大夏江山当做聘礼…… 这当真是……让蔺希不得不惊讶。 “叫朕如何信你的话?”蔺希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整整一个大夏,在你手中说灭就灭了,朕真怕有朝一日,这大南也将要面临着灭亡!” “皇上以为我爱这江山?”北冥夜摇头,“这江山对我们而言不过是一个束缚,而无欢岛的存在本身不过是一个世外桃源的岛屿,我岛上之人可有几个大奸大恶之人?哪个不是被逼无奈上的无欢岛? 岛上之人,来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可哪个又是大奸大恶之人?倘若皇上您将朝堂关系处理的好,将天下百姓处理的好?让世人不再受平白冤枉,又何惧我岛上之人呢?” 蔺希闻言,当场呆住了。 北冥夜继续道,“近年来,来我无欢岛之人,从大南前来的尚且也有不好,但无一例外的,不论是哪个,若不是着实无奈,谁会愿意来投奔我这无欢岛?我无欢岛被人称作海盗,但所截的船只哪个不是贪官污吏的?都在说我无欢岛扰乱了秩序,扰乱了百姓安宁,但无欢岛何曾主动来攻击过任何百姓? 当年周、南、夏三国,曾经联起手来想要灭了我这无欢岛,但结果如何?未曾伤到我无欢岛一根一毫,我若有争夺江山之意,也不必迟迟不动手了!对于岛上之人而言,不论是我爹,我,或是任何人,都只想要一片净土!” 在他话落之后,蔺希还来不及接话,便听得好月在外头敲起门来,“那什么……这天气冷着呢,想来茶也该凉了,我从灶房提了滚水来,给你们续茶……” 好月当真是不敢将二人放在一起久了,她这心也虚的很呐…… 二人听得好月声音,相互瞧了一眼,当即便也明白了这心思。 到底还是蔺希淡淡道了一声,“进来罢!” 于是好月应声而进,一进厅来,先是瞧了一眼两人的脸色,见得并无任何不妥之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那什么,天气冷,应当多喝一些热茶来润润嗓子的好,要喝了凉茶闹肚子了怎么办?” 蔺希似笑非笑瞧了一眼好月,也不说喝茶了,“天色不早了,朕宫内还有许多事儿要办,先回宫了……这茶,今后再来喝!” 话落之后,蔺希瞧了一眼北冥夜,而后径自大步的出了大厅。 好月见此,放下手中的茶壶,立时便追了出去,“哎哎哎,我送送您!” “不必了!”蔺希脚步不停,好月几乎是小跑追着他走的,“这府门朕也熟的紧,不必相送,马车便停在门外了!” 既是如此,她便也不多推辞了,停在原地说了一声恭送皇上之后,便立即又跑到了蔺希身边。 二人单独待了这般久,当真叫好月好奇的紧,二人之间聊了什么。 北冥夜这人倒是十分悠闲,好月回得大厅去找他时,他正翘着二郎腿喝着茶,瞧着是好不开心。 “说说说,方才你和皇上都聊了什么?”好月立时来到北冥夜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聊了好半天呢!” “你觉得咱们会聊什么?”北冥夜笑着反问了一句,可见得好月眉头簇起,便立时又改了口,“没聊什么,就是说说咱们的婚姻大事,再顺带问问我家中家产,是否能养得起你!” 第七百三十二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第七百三十二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嘿!”好月不高兴了,“什么叫养得起我?我手中可存了些银子,再说我在扬州还有产业呢,哪儿需要得你养?这些银子我就是自己养自己一辈子,那也是绰绰有余了!” “是是是!”北冥夜将手中的茶放在茶几上后,便将好月一把拉入了怀中,“我知道我们家小月儿如今可有钱了,不如这样吧……那今后你来养我罢!” “养你?”好月坐在他膝盖上,嗤了一声,“你说养你就养你啊?先看看你的表现如何!” 北冥夜闻言,当即便笑的不怀好意,“小月儿是问的什么表现?白天还是夜里?床下还是床上?” “嘿!”这人……还真是学坏了。 好月一巴掌直接呼上了他的脑袋,“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儿呢?” “没没没!”北冥夜忙是做小,未免好月当真在这事儿上动干戈,他则忙道,“你这皇帝哥哥,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 “什么?”这一消息当真是让好月震惊了,“知晓你的身份了?怎么知晓的?” “你当旁人都和你这般傻呢?”北冥夜道,“我是无欢岛上的,消息都尚且灵通,蔺希乃是大南国国主,怎么会不知晓这点小事儿?不管他如今权利如何,但他到底也是大南的皇上,天下之事,能瞒他的又有多少?” 好月这回的确是愣住了。 “那如此说来……他……” “他什么都知晓了!”北冥夜顺着她披散的头发玩了玩,“不过这并不打紧,蔺希既然是个明君,那势必知晓要怎么做的,如今他一门心思的想要铲除顾宴以及党羽,倒是无心同我来玩玩!” 再且,他还敢打包票,蔺希定然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至于他为何敢如此笃定么,可不就是江山在前么,这门婚事他同意了,得到的好处可是比弊处多多了。 蔺希是个聪明人,还会不明白要怎么选的好? 之后的二人并未在此之事上有多探究,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蔺希似乎是铁了心的要去抓顾宴的把柄,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投入在了繁杂的事物里。 好月在接下来一段很长的时间内都没了任何的事情做,闲来无事的她,终是出了一趟大门。 这一趟,她到的是城南一座僻静小院子里。 院子算好,虽说不得大气,但好歹也缺不得什么。 才敲过一遍门,便有一个年岁四十来岁的妇人前来开门。 那人识不得好月,见着她时,先问了一声,“姑娘您找何人?” 话间,那妇人左右瞧了好月一番,只见得眼前这人衣着不凡,气质不凡,一瞧便是大户人家的女子。 好月瞧了其一眼,回道,“陆公子可是在家?” 来找陆公子的? 妇人眉头簇了簇,显然在想好月所来用意。 但嘴上却应的极快,“在的,在的,姑娘您找陆公子?还请进屋子来!” 而后,在妇人的引领之下,好月入得院子,再到了书房门口。 妇人才敲一遍书房门,便见得何珍珠恰好从卧房里走出来。 她见得好月第一刻,那本是笑着的脸也立时拉拢了下来。 “你来作甚?”语气颇显不善。 好月问声,回身瞧了一眼,见得何珍珠,脸上也不露出任何喜怒之色,只淡淡道,“来瞧一眼!” “哟,可不敢劳驾您这尊大神来咱们小院里!” 她堂堂一个县令女儿,且外加一层表嫂的身份,竟在一个多月前被她这般不留任何情面的赶出了公主府,当真是叫人心中不爽,眼下说话便也没了什么顾虑,只想着要如何说着让对方伤心便挑了什么说。 可在何珍珠这话落下的一瞬间,书房门被打开,陆子旭从书房内走出来。 “别乱说话!”他瞧了何珍珠一眼,先是沉着脸喝了一声,而后又吩咐那妇人道,“张婶,劳烦您去买些菜来!” 那妇人也是个会看脸色的,知晓三人定是有话要聊,倒也十分识趣,只应了一声,便从灶房里提了菜篮便出老院子里去。 待妇人一走,陆子旭将好月请入了大厅里,倒了茶水。 “北方的天气比起南方,的确是要冷了不少,表妹怎的来了!”陆子旭说着,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 “来瞧瞧你们是否还缺了些什么!”好月习惯性的小抿了一口茶,“表兄来年将要考春闱,之所以将表兄赶出公主府去,也着实是无奈之举,还望表兄莫要多介意!” “我知晓的!”陆子旭闻言,叹了一口气,“我知晓表妹之意,如今朝廷当中顾宴当道,表妹又是为皇上效力之人,只怕待春闱一至,会有人从你我之间作梗,这些为兄都明白!” 话罢,他则又叹息了一句,“只是近来这些日子,为兄总听得坊间又对你不利的传闻,当真是……可气又无奈!” “无碍的!”好月笑笑,满是不在意,“正如表兄所说,我乃是为皇上办事之人,坊间那些个传言也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对于皇上而言,重要的不是这些所谓的谣言,更在意的是眼下这人可还有什么可用的用途……” 陆子旭微微有些诧异,未曾料到好月会如此直白的同他说话。 随即,又听得她说,“我知晓科举对一个读书人到底是有多重要,本先倒是想要劝表兄今后再考,但想来表兄寒窗苦读十载有余,可不正是为了今朝么? 再说……我也曾瞧过表兄文章,是个大才,大南皇上乃是一个明君,自然是能慧眼识珠的!但与此同时,我也同表兄说一声,毕竟官场复杂,水也深,男子汉大丈夫,成大事者应当不拘小节,能屈能伸才是正道也!”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屈能伸才是正道。 这可不就是在告诉他,做事要懂得盘旋迂回,不要太过刻板迂腐了么? 说来也是,他陆子旭什么都好,偏生有时就是一根死脑经,总是也是一根筋到底。 这番话对他而言,确算是珍重。 陆子旭当下将这段话记在了心里,“多谢表妹提醒,为兄今后定要注意言行分寸!” 第七百三十三章她嫁的什么夫君 第七百三十三章:她嫁的什么夫君 “表兄向来便是一个优秀之人,自是无需好月多说!”好月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张一千两的银票,“天气冷了,也该给表嫂添置一些东西,毕竟是个女儿家,喜欢买些首饰衣衫也是天性,这钱不多,且先将就着花花!若是有事,便去找苏南!” 那张一千两的银票摆在了桌面上,当真是无比的惹眼。 陆子旭忙是摆手不要,“可不能劳烦表妹了,租这院子本就花了表妹不少钱,如今怎的能如此厚颜无耻的再接受表妹恩惠?这些时日为兄也去接了一些抄书的活计,生活倒也是能过去的!” “抄书能赚多少钱,我还能不知晓?”好月笑,“入冬了,屋子里需要添炭,请厨娘也需要工钱,吃穿住行哪样不需要花费?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又何须如此客套?我如今也不过能在这等小事方面来帮帮你! 罢了,这天色瞧着不早,我也不多逗留了,手中还有事儿等着我去做呢!” 陆子旭闻言,瞧了一眼天色,恰过午时。 但北方气候极冷,再加之有了落雪的预兆,整个天色瞧着很是昏暗。 南方的冬天往往在这时也会变得十分干燥,到了这北方,只感觉天寒地冻的,比起南方天气来又要干燥了不少。 且更是冷了数倍。 “不如留下来一道吃个晚饭罢?好久未曾热闹的一起吃过一顿饭了,今儿个天气冷冻,不如住个一天?” 好月闻言笑出了声来,“见过了表兄,瞧着表兄一切安好,我便也安心了,可手中的事儿却是万万耽误不得的,下回罢,待下回我找了苏南跟轻言来,咱们在一起好好的聚聚!” 且在话间,好月已是站起了身来。 陆子旭见状,又挽留了一番,且还将桌上的银票强硬着要塞回给好月。 好月哪儿肯要,最后无奈只道了一句,“表哥若觉着这钱拿着烫手,那便算是你借我的,等你今后赚够了,你便再还我也是一样的!” 如今他手中的确是十分羞涩,听得好月这般说,他左右想了想之后,这才咬着牙应了下来。 万千的感激之意,最终只道出了一声谢意。 好月不想同陆子旭多有客套,只笑了笑便也再无多话。 但在出书房门时,则又见得何珍珠依靠在了大厅门口。 一见着好月,则又冷嘲热讽起来,“且,也不知道今儿个是吹了什么风,竟让大神到了咱们这院子里坐了这许久,啧啧!” 何珍珠这人的确是娇纵惯了,好月的确没有任何想要同她计较之意。 当下同她笑了一声,再同陆子旭说了一声告辞之后,便出了院子。 何珍珠瞧她不爽,越瞧越不爽。 “嘿,好歹我也是你嫂子呢,竟这般不将人放在眼里,不就是有个公主头衔嘛,没了这个公主头衔,还不就是一个什么都比不上我的农家女?” “你说够了没?” 何珍珠的声音并不小,陆子旭确定好月能听着,可对方却是连头都未曾回的直接离开了院子里。 “别无理取闹了!”他朝何珍珠走过去,“表妹也是为了我好,你怎的就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呢?” “我不分青红皂白?”何珍珠怒了,“咱们说什么也都是她的亲戚罢?你见过哪个亲戚如此绝情的?绝情的连自家兄长都能扫地出门,哼,我可是没这么高端的亲戚!” “你懂什么?”陆子旭感觉头疼的紧,轻喝了一声,“表妹也是情非得已,我马上将要参加春闱考试,不住公主府也是为了避嫌!” “避嫌?”何珍珠冷喝一声,“避嫌什么?你们本来就是表兄妹,这有什么好避嫌的?就是那人如今瞧不上咱们,觉着咱们高攀不起这门亲戚,哼,也就你这么一个傻子还帮着她说话!” “别说了!”越听陆子旭脸色越黑,“我已经讲过好月此回已是情非得已了,你今后不许在背后随意编排人家,总之此事你莫再多言,如今住在这里,也不曾少了你吃穿用度,你还有什么怨言?” 说罢这话,陆子旭当真是不想再同她多扯,挥了挥袖袍,便将自己关入了书房。 何珍珠当真是气的不行。 她嫁的是什么夫君?无论出了什么事儿,从来都是她的错,从来都未曾站在她身边替她说过话。 心中越想越是憋屈,越想越是憋屈。 最后,朝着书房的门大喊了一声,“陆子旭,我让你欺负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家,我不跟你过了我!” 哭着说完这话之后,便回房匆匆收拾了几件衣衫,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陆子旭正在书房里看书呢,再说京城到扬州有几千里路,她一个弱女子哪儿嫩有什么银钱回得去? 再加之何珍珠这人本就娇生惯了,加之在京城又没个什么朋友,他是绝不相信何珍珠能走远的,这般所说也不过是同他闹闹脾气罢了。 此时他也正心烦着,便也不多理会,哼了一声之后,继续瞧自己手中的书。 好月离开陆子旭的院子之后,便又出了城,在城门不曾等上多久,则见得一个素衣少年朝她缓缓而来。 少年年约二十来岁,五官端正,身形修长。 俊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微有那双清冷的眸子不见任何波澜。 “猜着你也应当是这时候会到京城!”见他走来,好月搓了搓手,“这一趟辛苦你了!” 而那人,不是小五又是何人? “不辛苦!”小五的声音依旧是这般清冷,“天寒地冻的,早些回府罢!” “你辛苦了几个月,我自是要来亲自接你回家的!”好月笑,“一路来也的确辛苦你了,走罢,我请你去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咱们一起回家!” 小五闻言,瞧了一眼好月,又快速的敛下眸子来。 她的鼻子已冻的通红,本是红润的唇瓣也起了几分干皮,想来她也是冷的。 清清淡淡的,他应了一声“好!” 随即,二人一左一右的牵着马入了城内。 第七百三十四章这么厉害的么 第七百三十四章:这么厉害的么 好月与小五回到公主府时,天色已趟黑,且京城倒是下起了一场雪来。 二人迎着细雪入了府内,便见得北冥夜等候在了院内的长廊之上。 他一身紫衣长袍,身形长立,双手抱胸的倚靠在了梁柱上,头微微偏着,影藏在了夜色的阴暗里。 好月乍然一见着他,心中有了几分惊讶,“你怎的在这儿?不冷么?” “你回来了!”北冥夜闻声,朝二人看来,“许久不见你回来,便在这里等等,天都快黑了,怎的才回来!” 说着,放下了手来,又朝好月走去,先是牵了对方的手,入手一片冰凉。 他立时又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哈气的搓了搓,“你这手怎的冷的跟个冰块似的!” “今儿个下雪了,倒也正常!”好月笑着,“小五回来了,我见你今儿个出去了,先是去找来一趟表兄,再顺带同小五一道回来了!” 北冥夜点了点头,又顺势看了一眼小五,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此去这一趟,倒也是辛苦你了,娘在大厅等你们呢,快些去吃饭罢!” “好!”好月应声,便同着北冥夜与小五一道走去大厅,边走她则又边问着,“你今儿个去哪儿了?也不同我说一声,啧啧,可当真是来去自由呀!” 听得这小女子话中带话,北冥夜笑的爽朗,“无事,不过是娘说定要给你打造上好的凤披霞冠,便让我亲自走了一趟,去找了个老先生,打造了一套上好的面首!” 是了,夏茯苓倒还真是将二人的婚期定在了明年的二月份。 不过依照好月来看,成婚之前还需要什么大定小定的,明年二月份也不一定能够完婚。 不过……她还是怂了怂鼻子,“我娘也没答应这婚事罢,你倒是自信的很!” “那是自然……”北冥夜笑,“刘姨那方,我早便打过招呼了,刘姨倒是十分上心,我才不过一提,便在咱们挑选小定的日子了!” 这么厉害的么? 好月表示十分难以置信,随即很是狐疑的看了看北冥夜,“怎的早没听你说这回事?” “我在大夏时,又特意去了一趟扬州,见了刘姨……不过回来时倒是忘记同你说了,刘姨听着我要娶你,可是高兴坏了,她家的老闺女总算是能嫁人了!” “哎哎哎?老闺女?”好月眉头一簇,“都说女子十八一枝花,我这还跟花儿一般的年级,到你嘴里怎的就变成来了老闺女呢?” 北冥夜笑意深深,无比宠溺的摸了摸她的秀发。 小五瞧着如此恩爱的二人,那双清冷的眸子到底是脸了下来,不再看向二人。 今儿个下了大南的第一场雪,夜里北风大作,寒风凛凛,一直不曾停止过的新雪更是将红砖绿瓦染上了一层素银。 青鸣是个十分体贴之人,知晓好月往年惧冷,早便将屋子里烧了炭火,她洗漱入了房中之后,暖烘烘的屋子里犹如暖春。 毫无睡意的她便又干脆拿了本书翻起来瞧了瞧。 先是瞧了几页,则后便又觉着心浮气躁的难以瞧得进去。 这些日子来,好月总是自己反省此事……她这些日子,似乎所要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多的超过了原本所期待的…… 于是,她便想着,等蔺希将朝廷稳定了之后,她今后便不再来京城了。 江南是个好地方,繁华富裕,好景好水,虽比不得京城富贵,但日子过的较为舒坦,再说……今后嫁给了北冥夜,她自己也置办一些个产业,不需全靠男人,她日子也是可过的舒坦。 虽说如此来想,但她也不得不又继续考虑着安邦与安月的事儿。 以及她答应过,要为伯言复仇在之事…… 唔,还有许多事儿等着她去做呢,得先做好才成呀! 脑子里一直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直到夜深之时,好月瞧了瞧摆放在桌案上的之怀表,这才猛然发现竟是夜晚的十一点了。 恰到子时。 将手上的书本合了,她正想着去床上睡觉,才一起身便听得房门敲响。 不多会,则听得青鸣柔柔软软声音传来,“公主,您可是睡下了?” “不曾!”好月将书顺手放在了桌案上,便旋身去替她开门,“可找我有事?” 冷风从门缝里肆意吹来,好月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青鸣瞧了她一眼,接着道,“陆公子……来找您了……如今正在大厅候着!” “陆公子?”好月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青鸣所说的陆公子是何人,在脑子里将她所认识且信陆的都过滤了一遍之后,忽然恍然大悟。 “你说的是我表兄?” “是的!”青鸣应声,“表公子如今正在大厅内等您,瞧来似是有急事!” 能让陆子旭急到大半夜来找她的事情,想来定不是小事。 好月唔了一声,“好了,我知晓了,你去跟他说一声,等我宽衣便来!” 那风确实冷的厉害,不过才几句话的功夫,好月便只觉着浑身冰凉。 青鸣听得,应了一声之后便走了。 好月将房门关上之后,利落的穿了衣衫,随即便出了大门去的。 陆子旭此时正在大厅内来回渡步的等候着,待好月入了大厅之后,他那面上的焦急之色分毫不曾掩饰。 “表妹,你表嫂可是来你府上了?” 表嫂?何珍珠?好月摇头,“没有,怎么了?表嫂人不见了?” “这可要如何是好!”一听好月否认,陆子旭脸上忽然变的煞白,“可要如何是好!” 一见陆子旭似乎没有半分玩闹之意,好月一颗心也提了起来,“你别急!发生什么事儿了?跟我说说!” “珍珠不见了!”陆子旭也是急,将话仔细的理了理之后,这才道,“今日午后同我拌了两句嘴,她便说要回家,我还当她说的是气话便也没多在意,哪儿想,当真是走了,我在京城寻了大半夜都未曾寻着她,这可要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好月闻言,惊讶不已,“走了多久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多余的我不说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多余的我不说了 陆子旭仔细想了想,“大约在你走后不久。她也曾同我闹过几次了,但每回也不过是说说气话,总在晚饭前便能回来的,今日晚饭之时我左等又等等不着人,便出去找了找,哪儿成想,到处都不曾寻着! 她在京城当中举目无亲,我便猜想是不是到你这处来了!” 当下再一想想,他就这般来找好月也的确不妥。 何珍珠本就是为了好月之事同他闹起来的,如何又会来公主府呢? 但他在这京城当中的确是举目无亲,独自一人寻了半夜未果,也只能先来找好月说说此事。 毕竟是一个大活人就这般平白走了。 好月也不耽搁,“我去一趟找找巡城御史,让四下巡城的士兵在城内找找,今儿个城门已关天色又晚,在城外也并不一定能寻着什么人来,先在城内找了,若是今夜在城内寻不着人,明日我再找人往回扬州的路上找找!” 若当真是回的扬州,陆子旭倒也是放心了。 何珍珠一个女辈,独身一人在外,若是遇上了个好歹,可要如何是好? 这是当下他最是担心之事。 好月也不耽搁,同陆子旭说了两句之后,便唤了青鸣去拿披风出来,她好出门一趟。 奈何北冥夜也听着了风声,知晓陆子旭之事后,对此事也颇为上心。 在好月要出门之时,他则紧随其后,“巡城御史也并非蔺希之人,今夜又十分冻得很,只怕拿你身份压下去也没几人在意,最多不过就是在明面上做做样子罢了,不如我随着你一道去罢,也能帮上你不少忙!” 好月闻言,唔了一声,“拿你的人来找人,只怕也是不妥之事,如此一来,只怕你的人也会在京城当中暴露,倒是若是有人在背后螳螂捕蝉,岂不是又将你置于不复之地?不管如何,我先去找找巡城御史,便算他们是在做做样子,我在让府内的内侍也随着去外头帮着找找!” 如今的每一步,她都务必要走的十分精准,万不可落下任何把柄在旁人手中。 北冥夜笑了笑,“你都能考虑到的问题,我又如何会想不到?放心罢,我自有准备!” 他这人做事向来有自己的思虑,既是如此,多一份势力总是好的。 再三确认了此举的确无误之后,好月便同北冥夜一道出了门去。 今夜的确是冷,比平日里要冷了许多,街道上已铺起了一层厚雪,马车踏过雪道上,留下一轮痕印。 先是去找了巡城御史,在好月说明来意之后,对方瞧着如今天色已黑,外头又落了雪,确是有几分不大乐意。 但因于那层身份,也只得勉强答应了下来,再交代手下的士兵们顺带寻寻,便算是应了好月的托付。 不管如今这巡城御史是谁的人,可如今外头传好月是妖女的消息已是沸沸扬扬,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以及避嫌,他只能做到如此。 好月倒也坦然,只要巡城御史肯派兵寻找,再加之有北冥夜的帮忙,今夜定是能将城内寻个遍的。 只是不知何珍珠若是在城内,可又会在哪儿。 一行人当中最焦急的便是陆子旭,在马车上时一直急的来回跺脚,幸好北冥夜在一旁劝着。 “你也莫太过担心了,想必人也走不远,今夜且先在城内仔细的找找,再好好盘查盘查客栈,人若是在城内,今夜定寻着,若真回了扬州,明日快马加鞭一路寻过去,也是能寻着的!” 道理陆子旭都懂,可是人海茫茫的,一个人有心躲起来,要去何处找寻? “也是怪我自己,平日里见着她闹惯了,便也以为她定会自己回来的,若我早些阻止她,又怎的会闹成如今这般模样!” “现下也不是自责的时候!”好月叹了口气,他们吵架本就是因为她的因素,她如今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总之,一切先将人寻着再说罢……” 说着,好月则又瞧了一眼陆子旭,“表嫂向来因家中的因素,思虑事情方面的确有些不够周到,但俗话说,好女人都是男人培养起来的,大学上讲齐家治国平天下,表兄是个有志要做大事之人,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可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陆子旭又如何不懂呢? 他只将头低了些,不曾接话。 虽说派了人去找,但好月、陆子旭、北冥夜也没闲着,先在地图上画了一个标志,将京城内所有的当铺都标画了出来。 何珍珠身上没什么银子,身上也就一些首饰,为了行路方便,她定是要先换些银钱。 虽然以这种方式来寻人的确机会很是渺茫,但在这交通十分不便的年代,也只能选择这等方式来大海捞针。 这一夜的雪不曾停止过,众多人因寻找一个女子而将新雪来回踏了个遍,待第二日天明之时,却依旧毫无任何收获。 巡城士兵将城内的每个旮旯巷子都寻了个遍,北冥夜派去的人则将所有的客栈、当铺都询问了个遍,却依旧没有半点的消息。 经过一夜的寻找,陆子旭的脸色也月发难看,直到雪不知何时停了,他这才仰望天空。 白,茫茫的白。 也正是此时他才知晓,原来不是所有的天气都是晴空万里,蓝天白云的。 这一片白色让他心中开始起了几分悲凉之意。 直到城门开了,陆子旭这才吸了口气,做了决定,他同好月说道。 “珍珠若是真往扬州路上走了,应当由我去将她追回来才是,你因此事劳累了一夜,今日就好好休息!” 因来了葵水的缘故,好月当真是有几分的疲倦,闻言之后,却仍旧是笑回到,“说的什么见外话?珍珠也是我的表嫂,我理应是要出一份力的!咱们寻了一夜,先吃个早餐罢,顺带商量着如何去城外找!” 若是何珍珠无事倒好,最怕的就是她会出了什么意外,或是一个弱女子只身一人,遇见歹人可要如何是好? 如今这个社会呀,坏人往往是存在的。 第七百三十六章我妻子的表嫂 第七百三十六章:我妻子的表嫂 好月的提议陆子旭并无意见。 虽说他心中焦急吃不下任何东西,但好月与北冥夜二人也随着他折腾了一夜,是该吃些东西补充精力的。 三人在街边寻了家刚摆上摊子的云吞店,正准备落座,便忽而见得街道的拐角处跑来了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那女子发丝凌乱不堪,衣着破烂,冰天雪地的天里,竟是连鞋袜都不曾穿上,只打着赤脚在雪地里奔跑。 且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喊着救命。 在她的身后,则是四个五身强体壮的汉子。 不知是众人将这女子当做是疯子一般看待,还是因这女子身后那些个汉子瞧着一脸的凶相,竟是无人敢上前去帮忙。 在那几个汉子追上女子,揪其起头发的一瞬间,好月的眉头簇了起来。 但她还来不及有动作,便听见那女子大声哭喊,“陆子旭,陆子旭,救我,快救我!” 陆子旭? 听着这三字,陆子旭当即愣在了原地。 这声音是何等的熟悉。 “珍珠!珍珠!”他当下转身,便朝着那被汉子抓住的女子跑了过去,“是你吗?珍珠是你吗?” 何珍珠? 好月与北冥夜对视一眼。 然而在二人稍顿的这一瞬间,陆子旭已是朝着那几个汉子跑了过去,“放开,你们快放开!” “滚开!” 其中一个汉子被陆子旭扯了衣角,十分不耐烦得推搡了他一把,一脸凶相,“哪儿来的书呆子,竟敢拉扯本大爷,活得不耐烦了?” 在那被众人抓住得何珍珠此时一脸的惊吓,当真的见到了自己夫君就在眼前时,立即犹如抓着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大声喊唤道,“相公,相公,救我,救我!” 众人听得这个称呼,纷纷朝陆子旭看了过来。 方才那说话的汉子立时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相公?你就是这娘们的相公?” 纵管对方比他要高,瞧着要比他强壮许多,但陆子旭仍旧梗着脖子哼了一声,“是,我便是她的相公,我妻子不过出门一夜,你们这些歹人对她做了什么?” 话间,又是将那汉子推搡了一把,拉过了何珍珠,将其搂在了怀里。 对方的怀抱无比温暖,何珍珠一时间竟是放宽了心,可铁青的唇瓣仍旧没能忍住的打了几个颤。 “做什么?”汉子笑的不怀好意,“既然你是她相公,那倒正好,她欠了我们怡红院二千两银子,那你就替她给了吧!” “胡说!”何珍珠闻言,又怕又急,“我何时欠你们二千两银子了,是你们这些人坏!” “哼,我们坏?”汉子笑着,从坏中逃出来一纸契约,仔细的给陆子旭瞧了一瞧,“瞧你是个书生模样,可是识得上面白纸黑字所写的字?上面可写的清清楚楚了,二千两,这娘们可是画押了的!” “是么?给我瞧瞧?” 还不待陆子旭接过那契约,便伸过来一只长手,将东西夺了去。 汉子顺势看去,便见得一个子紫衣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众人的身后,那男子眉目如画,五官俊朗,身形修长,当真是一等一的姿色。 此时他一双桃花眼正扫视着契约上的字,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看完之后,轻笑了一声,“原来是这位姑娘在赌坊赌输了二千两银子,这才签了这张卖身契,甘愿入怡红院当妓偿还!” “是!”虽对这个‘外人’的来意颇为疑惑,但着话并无毛病,汉子皱眉应了一声是。 哪知话一落,何珍珠瞧见了好月,顿时也有了底气,便在陆子旭的怀里喊叫道,“才不是这样的,他们的是坏人,卖身契是他们强迫我签的,赌也是他们诓骗我的!明明说了就二两银子,怎的就成了二千两银子,明明是他们使诈!” “嘿,使诈?”汉子闻言,露出了一脸凶意的笑来,“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咱们使诈?如今白纸黑字的契约就在这里,你就算是去见了官,那也是老子有理!” “是么?”北冥夜闻言,‘如沐春风’的笑了笑,“怡红院,似乎是……内务府齐家的产业罢?你们自然是不惧见官的,谁不知晓内务府与知府大人,那是共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一听着北冥夜将自己的地给透露了出来,几个汉子心中顿时警觉,面面相觑了一眼之后,变了脸色的否认道。 “少说胡话,什么内务府外务府的,咱们这些粗人可不知晓,老子就知晓这白纸黑字的在这里,若是这娘们不肯给银钱,那势必就得上怡红院以身抵债! 我们这一行也是有规矩的,我瞧着阁下斯斯文文的,应当也是哪家的公子,可别以为自己身份高,不该管的闲事可韶关一些!” “什么叫不该管的闲事?”北冥夜冷冷一笑,“你们抓了我妻子的表嫂,你来说说,这是否是闲事?” 在那一句‘你们抓了我妻子的表嫂’话落下的一瞬间,不仅仅是在场的众位汉子,便是陆子旭与何珍珠都愣了一愣。 何珍珠愣的是,她一直以为好月还不曾定亲,那这个‘相公’是何人? 而陆子旭在听着‘妻子’二字时,心中难免的有那么几分心酸。 但目前事态紧急,也不曾有人多在此事之上多做思虑。 只眼前的几个汉子当下却是明白了,眼睛眯了起来,“如此说来,你们是一伙的了?呵,感情好,今儿个既然撞上了,你们要么就替这个女人将银子给了,要么就起开!” 北冥夜又是一笑,笑的风轻云淡。 只见他将手中的契约缓缓撕了,“现如今爷给你们一个机会,瞧瞧你们是要喝敬酒还是喝罚酒,识相的就赶紧滚,不识相的……呵呵!” 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番话说的竟是这般的理直气壮。 那汉子只觉着听得十分刺耳,脸上的凶相尽显无疑,“好大的口气,既然你们是存心来找茬的,那便莫要怪老子不给你们手下留情了!” 说罢,他招呼了身后的汉子,大手一挥,“兄弟们上!” 第七百三十七章滚吧 第七百三十七章:滚吧 可北冥夜是谁?身手又是何其好? 只见那些个汉子才不过一上来,还不等有何出招的分作,便见得紫衣男凌空而起,长腿一扫,将那所有冲上来的汉子一脚便踢翻在了地上。 好厉害的身手。 众人见得,又如何会服输?当下又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骂了一句好小子,当即又挥着拳头上了来。 但这些人不过是一些普通的打手,又如何会敌得过自幼便练武的北冥夜? 不过是简单的三招,便让那些个汉子倒在了地上再起不来。 最后的一招,北冥夜将脚踩在了为首汉子的胸膛上,冷笑着,“要撒野也得看是什么人,这回给你吃点亏,下回可就千万不要这么鲁莽了,否则受伤的不还是你自己么!” “爷,爷,爷!”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那汉子自知敌不过北冥夜,也不知他到底是何人,当下哪儿敢再嚣张?忙是求饶,“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爷,还望爷您高抬贵手放了小的!” 北冥夜继续笑着,“放过你自然是没问题,但契约之事,你觉着……?” 明明是反问的,可偏生这话却带着一股子天然的威严之气,吓得汉子一缩,嘴也老实了。 “契约?什么契约?小的不知晓什么契约!” 既是如此,北冥夜便将腿收了回来,拍了拍手,“滚罢!” “是是是!”汉子闻言,顿时捂着胸口从地上灰溜溜的爬了起来,带着手下的一众兄弟走了。 待人一走,三人的所有视线便放在了何珍珠身上。 何珍珠此时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如鸟窝,脚上还打着赤脚,浑身上下瞧着无比狼狈。 此时距离二人所租住的院子并不算远,好月将马车招来,示意陆子旭先将何珍珠抱上马车,她与北冥夜则手牵着手的并排走了去。 一路上,二人并未多说何珍珠之事……这中间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谁都不知晓。 在这个贞洁视为命的年代,何珍珠如此的衣衫褴褛,凌乱不堪……又被几个汉子追着,谁会知晓这其中会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敢猜,不敢说,只能等何珍珠自己慢慢说出来。 何珍珠回了院子里,陆子旭先是将其放入了被窝当中,又立即去烧了热水给她沐浴……而她本人,在回到院子里的那一刻,则开始哭闹了起来。 那哭声,当真是无比的洪亮,连两旁的邻居都听了个真真切切。 但两小口子搬来了这些时日,邻居几个也差不多是能明白何珍珠的性子的,再说她哭闹也不是头回了,只当是这小两口今儿个大清早的又闹了个小矛盾,没多在意。 好月先是派人去通知了一声巡城御史府,示意她已经将人寻着不需再寻之时,这才入了两人的院子。 此时的何珍珠在陆子旭左右的劝哄之下,这才算是勉强的收住了哭声,可此事在她心里确实留下了一个重大的阴影,只敢在被窝里缩着发抖。 陆子旭是左右的劝着她放宽心,以后定不会离开她,可她却仍旧躲在被子里不出一个声。 直到最后,好月叹了声气,让陆子旭先出去,她来同何珍珠说说话。 此时这院子当中也就好月这么一个女眷,再加之好月这人是个会说话的,陆子旭倒很是放心。 同她说了一句有劳之后,便转身去了大厅里招待北冥夜。 折腾了好大一个上午,此时已是巳时中旬。 好月先是烤了一把手,这才缓慢的走去了何珍珠的床边,轻声道,“表嫂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自然是有的! 何珍珠裹着被子动了一动,算是应了好月的话。 好月莫名觉着可爱。 轻笑了一声,“其实很多事情都并非如表面上所瞧见的这般,表嫂之所以不喜欢我,是因为觉着我嫌贫爱富,看不上表兄,还将你们赶了出去,于是你对我便有了偏见……但事实并非如此! 过年这年便要入春了,入春之后则是春闱,表兄有志在前三甲当中立名,既是如此,就得跟我避嫌!” 为了让何珍珠更能简单的听明白,好月又耐着性子解释着,“想来表嫂也听见了外人是如何说我的,他们都说我是个妖女,可我如何是妖女?我是从我娘肚子里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只不过是阻挡了一些人的利益,为了将我除去,便用了这等说辞来! 都说树大招风,我出生于农家,就算被当今皇上招纳为了御妹,可出生摆在了那里,又会有多少达官贵族世家能瞧得起我的身份?就如表嫂所言,你乃堂堂县令千金,嫁给我表兄,是‘下嫁;’了!” 一个下嫁二字,足可见得其中轻蔑。 说着,好月则又叹了一口气,“朝廷当中局势复杂,表兄若是因我那层身份,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利用了去,无法施展他的报复!但在我心里,表兄永远是表嫂,表嫂也是表嫂,只不过人生的确有很多的事情当真是如此的无奈!” 话说到这里,好月也不接着说了,她想她将话说得了个如此直白,何珍珠应当是懂的。 果然,何珍珠从被窝里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来,以她那通红的眼睛盯着好月瞧了瞧,满面质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不然呢?”好月不觉好笑,“你说,倘若你对我十分不喜欢,恨不得我死,那你会不会喜欢和我玩得好的亲戚朋友?” 何珍珠闻言,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肯定不会的!” “就是这么个道理!”好月道,“所以表兄跟我保持距离是最好的,对他以后的仕途也好,你就别多瞎想了,是亲戚就是亲戚,永远都是亲戚,哪儿会分什么贫穷贵贱的呢?” 说道此处,她又转移了话题,“其实我看的出来,表嫂也应当是喜欢表兄的罢,否则表嫂怎的会嫁给他,还大老远的跟他来这京城呢?” 说起陆子旭,何珍珠的脸倒是果然的红了一些,“毕竟这人模样不差,才学也是个好的,如何叫人不喜欢嘛,可他那性子太不讨喜了,也不喜欢我!” 第七百三十八章池中之物 第七百三十八章:池中之物 “你怎的就知晓表兄不喜欢你呢?”好月叹了口气,“你失踪之后,昨儿个表兄大半夜焦急的不行……表兄是个读书人,读书人的才学虽好,但却是不知晓要如何表达情绪,他也并非不喜欢你,只是不知晓要如何表达感情罢了!” 听至此,何珍珠亮了一双眼睛,“当真?” 好月笑笑,“自是当真!” 何珍珠这人本就没什么心机,听得了好月这般说,再加之其本身对性子也是单纯,当即同好月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将自己的遭遇给说了。 昨个儿她是真生了陆子旭的气,从院子里走了之后便想着要回扬州。 她本想雇辆马车回扬州,奈何路程太远,再加之已是十月,来回之前都要过年了……而且一路山高水远的,也定是有许多的地方不太平。 如此一来,想要一趟回扬州自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何珍珠身上银钱也无几。 统共上下不过一块小碎银子,哪儿够回扬州的?只怕这一路上的吃喝都还要紧着肚子才成。 恰在这时,她恰好见着街边有个玩儿牌九的老头,于是……她便想着赌一把,若是赢了,回去的路费自然是有了,若是输了,统共也不过这一两银子,起不得什么大用处。 何珍珠错就错在了此处,一开始倒拿一两银子赢了一两银子,只后来对方使诈。 她明明赌的是二两银子,忽然不知怎的就变成了二千两银子。 这般明显的就是敲诈,她自然是不干的,但不知从哪儿出来了一伙汉子,强硬的将她个掳走了。 这一去,直接去了怡红院。 对方强迫她按下了手印,起先她不从,却被对方一阵好打……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为了省去这一顿打,便在嘴上应了他们的话……最后静待着时机,在凌晨之时跑了出来。 因为太过匆忙,一路上又与一个汉子撕扯了一阵,导致她鞋袜掉了,衣衫被撕破,头发也被揪成了这般凌乱的模样。 说完这些之后,好月依稀可以从她的眼中瞧见后怕的恐惧。 好月拿手拍了拍她的背,“没事,没事,你现在回来了,今后也不会再有人这般伤害你了……” 话既已说到了此处,好月便又干脆的多了一句嘴,“所以,以后做事都不能意气用事,否则导致了更严重的后果可如何是好?” 若是以往,何珍珠定然会嫌弃,但此时已非彼时,她倒反而觉着尤为有理。 好月在房中又宽慰了她一番,直到她的情绪稳定了之后,这才换了陆子旭进门来。 待此事平定之后,众人这才意识到了似乎还未曾吃早饭,肚子也有些饿了。 于是……好月便出门去了街道上的酒楼里,打来了饭菜。 从陆子旭所租住的院子回来之后已是天色将要趟黑。 青鸣正在公主府内等着她回府,见她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准备了晚饭备好了热水。 何珍珠之事虽是如此落定了下来,但因好月大半夜去找了巡城御史,自然也就瞒不过蔺希。 蔺希将好月唤入了宫廷当中询问了她出了何事之后,这才又交代她这些日子还是待在公主府内莫要多出门的好。 他准备……动一动顾宴了。 北疆传来了好消息,本应当是要普天同庆的,但蔺希再等不得更多的时辰……北疆越是进展的顺利,他则更是留不得顾宴此人。 顾宴在朝廷当中为官了半辈子,如何会没落下任何的话柄呢?蔺希如今要做的,便是将他所犯下的罪全然召集起来,最后变成一道索命符,要了顾宴的性命。 朝廷当中顾宴的党羽甚多,蔺希为了好月的安全顾虑,自是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再说他还有自己的打算……若是她与北冥夜成婚,北冥夜将大夏作为聘礼,再加之杜长空将大周拿下,这三国岂不都是他的池中之物了? 抛开情面不说,蔺希也的确还有几分想要利用好月的心思。 好月的背后是北冥夜,北冥夜乃是无欢岛上的少岛主,其势力之大远飞他所猜测的,若是能经过哈好月而让北冥夜出手相助……这岂不是……胜算又多了不少? 蔺希的想法的确是好,而北冥夜于夏茯苓商量过一番之后,也决定尽早平定京城的闲杂事物,好让二人能够尽早成婚。 这是夏茯苓仔细斟酌之后做出的决定。 好月站蔺希这一方,蔺希身为一国之主,对好月从未亏待过半点,眼前大事在即,好月如何会撇开蔺希一人? 毕竟蔺希从未有任何地方对不住她,相反的是处处呵护的关心着她。 好月与北冥夜的婚事在即,从夏茯苓的角度上而言,无论她与好月的关系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还是今后好月会成为她的儿媳妇,又或者将其当做一个忘年交的朋友,于情于理,她如今既在了大南,便理应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帮助好月。 夏茯苓与北冥景之将此事商量好之后,并未同好月说,而好月似乎也察觉到了沉重的气息缓缓而来,也无法淡定了。 如今蔺希跟她说的真心话极少,她每回入宫之时,蔺希也仅仅不过是同她说几句寻常话……旁的,就不多说了。 蔺希既然想让她将此事置身事外,好月本想着应当不要去掺和的好,可她越发想要自己轻松一些,便总觉得自己哪儿没做好。 焦虑的日子终于在十一月初打破了。 好月迎来了第一场生离死别。 第七百三十九章阴阳相隔 第七百三十九章:阴阳相隔 刚进入十一月的天气比起以往更要寒冷了许多,连着几日的雪花落了又停,停了又落,整个皇城在短短的几日之间已裹上了一层素白。 这几日庙堂之中气氛无比沉重,连街道上的行人步伐也变得沉重了许多。 冬日的大街上,竟是再听不着任何的欢笑声。 天色不过才亮,公主府的大门被人从门外大力的敲着。 敲门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随从,那随从是农司府上的……一大清早的,他带来了一个噩耗。 李农司,于昨夜……仙逝了。 当好月听得这消息,当即懵在了原地,一颗心跌入了谷底。 从衣柜当中匆匆换了一声素白衣衫,她立即牵了马出了府中。 到得李府大门口之时,只见得屋檐下已挂起了白灯笼,横在府门之上的白绫在清晨的冷风当中飘荡。 竟是……有些凄凉。 好月从马上跳下来时,整条腿立在了李府门前再动弹不得,她此时心沉到了极点,连头皮都在发凉。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她忽然不知要如何跨入这大门,只立在了大门前,听着宅子里传来的嚎哭声。 李瑜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其膝下孙儿孙女更是万千,此时吊丧,宅子之中哭声一片。 她也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直到府上有下人认出了好月来,这才连连招呼着她入了府内。 作为宾客,自是有人来接待。 前来接待她的,则是顾宴的大儿子。 大儿子同李瑜眉眼与脸型生得十分相像,乍然一见之下,恍然见着了顾宴中年之时的模样。 李恒将好月引入了宾客厅,眼眶里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对好月这一大早上的赶来,心中也很是感动。 “家父前两日还在念叨公主您呢,却不想……如今才不过短短两日,竟是阴阳相隔了!” 好月亦是十分唏嘘,“我本是该早些前来拜访老农司的……如今、再来……却已是只剩遗憾了!” 李恒吸了吸鼻子,将欲要流出来的眼泪又收回了眼眶当中去,通红着一双眼睛道,“不瞒公主,昨夜家父仙逝前一刻,还念叨着公主的才华,大赞公主是个有德有才之人,便算是个女儿身,也绝非是天下间的男子可能比拟的!” 此时的宾客间内并无人,李恒将其引入房中之后,则又从衣袖当中,背着大门口处掏出了一封封好的信交给了好月。 想来信上的东西定是十分重要的,李恒再交给她之时,压低了声音,“这是昨夜家父让我交与公主的!” 信中的纸,似乎不薄。 好月眼眸一沉,结果东西快速的藏匿在了袖中暗袋之中后,再同李恒道,“还请大爷带路,让我去给老农司上一炷香!” 李恒轻叹了一声,“公主请随我来!” 于是……在宾客间里,李恒将东西交给了好月之后,便又带着好月去了灵堂。 灵堂两旁跪满了许多子孙,整个灵堂当中哭嚎声阵阵,白绫在灵堂当中随着寒风偏偏轻扬。 灵堂的正中间摆着一幅红木雕吐棺椁,灵堂之上则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好月拿起旁边的香点燃了三支,躬身恭敬的鞠了三个躬。 不知是被香火熏得,还是被这灵堂当中悲情的气氛感染,好月只觉着心中酸涩无比,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这个老人家,前不久还在地里与她一起拔草聊天,还跟她一起爬了皇家山庄,又跟她说了想要看天下百姓能够一片和平与欢乐。 可如今……却已躺在了那棺椁之中,再听不着这世间的一切,与世长辞。 生离死别乃人之常情,可好月此时却只觉着时间这东西当真是无情的,无情的会将所有的生命都剥夺去。 想起头一回见李瑜之时,那老人家眼高于顶,对她当真是不屑置之,也曾对她白眼与轻视……可不知何时起,好月佩服起了李瑜,李瑜欣赏起了好月。 这份交情,相处的不深,与年纪无关……如今却当真是让好月体会了什么叫舍不得。 毕竟灵堂乃孝子跪拜之地,好月纵使唏嘘的难以接受李瑜之死,但到底也只默默念了几声‘愿天堂没有纷争’之后,便出了灵堂,出了李府。 回公主府的路上,好月再没选择骑马,只牵着雁风艰难的走着。 也不知晓走了多久,忽而见得了那仁立在街边的北冥夜。 男子薄唇轻抿,长眉轻蹙,见得街上的好月,迈着大步走了去。 当人来到身前,好月叹息了一口气,“走罢,我们回家!” 她的脸上写满了低沉,北冥夜心中自是担忧,走上前牵住了她的手,“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才是!” “我知道!”好月勉强一笑,“但总是感觉生命太过脆弱了,在死亡面前当真是不堪一击!” 北冥夜不说话了。 向来最是话多的他此时也不知晓要如何说话才能宽慰了好月的心,只陪她在街道上静静的走着。 好月的容貌在京城当中已算是众人识得,众人见得她身边竟然跟了一个男子,且二人竟还是手牵着手的……许多人接头交耳的谈论了她来。 不论以前评论如何……众人只在底下窃窃私语,这长月公主当真是个不要脸面之人,大庭广众之下的,竟与男子如此勾勾搭搭。 果然农家出生的就是农家出生的,哪个大家闺秀敢这般胆大? 不过……二人容貌出色的很,这般一瞧着,倒果真是十分的般配呀。 呸,般配又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勾勾搭搭,不就是不要脸么? 不管人家如何来评论好月与北冥夜,二人此事却全然听不着,只牵了手一直往公主府走去。 从农司府到李府也不过两刻钟便可到达,但出乎在二人意料之外的是,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唔,也许这不速之客四字,只适合好月来形容那人的。 第七百四十章不敢认还是不想认 第七百四十章:不敢认还是不想认 站在二人跟前的是一个年岁瞧着十八九岁的女子,那女子恰从马车上下来,动作轻柔当中带着高雅。 女子今日着了一身冷霜色对襟儒裙,外头系了一件紫色披风。 容貌生的当真是好看的紧,巴掌大的脸上一双长眸自带妩媚,精致的五官叫人移不开眼。 头上绾了一个蝴蝶髻,全然一幅闺阁女子的打扮。 女子长眸先是打量了二人一眼,最后落在了他们牵着的手上。 那一双眸子深沉了许多,许多。 而那人不是别人,真是杜家小公子的妹妹……杜宣若。 杜宣若虽生的好看,但北冥夜对好月之外的女子的确没有过多的瞩目,乍然一见之下,还当真是认不出这人来。 北冥夜‘无视’了她,好月自然开心……再说了,她同这杜宣若也的确没什么交情可言,自是更不想要理会她。 这般一想,她便准备从马车旁绕过去。 好月倒是想着二人不要有交集,偏生某人如何能错过这个机会?往前迈了一步,甜甜的唤了一声。 “北冥公子!” 嘿,这一声北冥公子唤的可真是亲热,亲热的好月几乎都要起了鸡皮疙瘩。 北冥夜瞧了好月一眼,见得这小女子满脸的不悦,则勾唇笑了笑。 他倒也不回应杜宣若,只拉着好月半步不曾停顿的往前走了去。 杜宣若的面子受了损,脸上有几分挂不住,可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如何能叫她从自己眼皮底下溜了? 见得北冥夜不理她,杜宣若则又唤了一声好月。 “长月公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好月的确不想理会杜宣若,但那人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小姐,若是自己如此不给面子的离开,岂不是显得她不识得礼数? 这般一想,好月到底是顿了脚步,回过头来带着笑意看向了杜宣若。 “呀?原来是杜小姐,几年不见,杜小姐生的倒是越发明艳了,险些都要不敢认!” 不敢认? 呵,到底是不敢认还是不想认? 杜宣若冷笑了一声,而面上却仍旧带着淡淡笑意,“若不是北冥公子如同以往一般玉树临风,我倒也是有些不敢认的!” 哟?这不就是摆明了再夸北冥夜,而贬低了她么? 好家伙。 好月似笑非笑,“许久不见,杜小姐从扬州回来京城,是否要好事将近了?等将军府上喜事传来,杜小姐可莫要忘记给我递来一份请帖! 啊,对了,我与北冥的婚事定在了明年二月,杜小姐若是有空,可定要来喝喝咱们的喜酒呀!” 他们二人的婚事定在了明年的二月? 婚事……定了? 杜宣若呼吸一滞,抬眸看向了北冥夜。 男子英俊的脸在看向她时写满了各种的冷漠,而当看像好月时,眼里则是各种宠溺的眸光。 任凭谁都看得出来,北冥夜对尹好月,这已是用情至深了啊。 这些年来,杜宣若以各种理由推却了杜夫人的说亲,当知晓北冥夜在京城出现过之后,她几乎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京城。 但如今听着二人将要成婚的消息……她只觉着……心中落了一拍,凉了又凉。 可自从第一眼看见这人开始,心里便一直念叨的是他,不管时光如何蹉跎了青春,她为了嫁给他,也足足等了五年之久。 难不成等来的,就要她要同尹好月成婚的消息? 不不不……不成的,她不接受这个决定。 心中如是想着,便连面上的表情也扭曲了一些。 从北冥夜脸上移开眸子,她又瞧了一眼那笑意明媚尹好月,浅笑了一声,“我如今还待字闺中,哪儿来的喜酒可吃?倒是长月公主……离明年二月还远着呢,都说计划改不上变化的……” 还未曾说完,那一旁的北冥夜却是听不下去了。 长眉一挑,不悦的出了声,“杜家小姐喜欢这般诅咒人?我与好月之间,只有计划,没有任何的变化,就不劳烦杜小姐这般担心了!” 话罢,他当真是不想在同杜宣若多说,只与好月柔声道,“你今日出府的匆忙,还不曾吃早饭,走罢,别饿着了!” 明明是一个人说出的话,可杜宣若却听出了两种不同的情绪。 前者带着浓浓不悦的厌恶,后者则带着满满宠溺与温柔。 当真是……天差地别的态度。 北冥夜对她越是如此,她便越是嫉妒尹好月,只恨不得北冥夜的宠溺与柔情都是对她,所有的不喜与厌恶都是对的尹好月。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杜宣若虽说心中十分憎恨好月,但也知晓此时定不好在北冥夜的面前失了礼仪,否则日后见面可要如何相处是好? 这般一想,她低了低头,礼仪十足的同二人示意道,“宣若不是这个意思,北冥公子误解了!既然公子与公主要去用早饭,宣若便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话落,盈盈一福身,便招呼了贴身丫鬟,进入了一家首饰店铺里。 好月与北冥夜也自是没有多去会看杜宣若的心思,直到走远了之后,前者才眯着一双眼看向了后者。 “嘿,北冥公子,您见着美若天仙的杜家小姐,难道就没半点的动心?” “什么?”北冥夜闻言,抿了抿鼻子,“杜家小姐?我跟她都不熟……有什么好动心的?” “不熟么?”好月嘶了一声,“杜家小姐对北冥公子您可是仰慕了许久呢,再者说了,儒家都说男人乃食色性也,如此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摆在你眼前,我倒是不信你对她当真没有半点意思!” “食色性也?”北冥夜笑道,“这话我倒是认同的,否则我怎么会瞧的上我家小月儿?什么叫美若天仙?也就我家小月儿担当得起这四字来,旁人嘛……哪儿有我家小月儿生的这般美?” 嘿!这人,这话夸的好月还当真是无比受用。 谁不喜欢听好话嘛…… 倒也恰是因为这小插曲,好月的心也终是没了方才的沉重。 第七百四十一章哪个老爷哪个夫人 第七百四十一章:哪个老爷哪个夫人 在街边与北冥夜随意吃了些早点之后,二人则又回公主府。 好月一到房中,第一桩事则是回到了房内从袖子里将那封信拿出来匆忙的撕开来看了看。 前一章无疑是在夸好月的,夸她是个奇女子,引了海外国家的粮食回来,让大南的粮产物更是吩咐,与此同时,他还写到了自己的悔恨。 道说当了大半辈子的官,当人要埋入黄土之中了,也不曾为天下的老百姓做件事儿。 大南皇朝,乃是东方家的皇朝,更是蔺希的皇朝……在李瑜夸赞了一番好月之后,接下来的几张,则是细数了顾宴罪行。 李瑜身为朝堂当中的大臣,身职大司农司,职位自是不小。 顾宴又为朝中宰相,其势力之大,门生之多,又岂是旁人所能猜测着的? 而李瑜虽说不曾站在皇上的立场,但同时也不曾站在李瑜的立场,为了能保证自己平安无事,他暗中收集了所有关于顾宴的罪行,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顾宴在何时做了什么坏事,证人又是谁,证物又在何处。 记录的十分十分详细。 好月看向这些时,当真是惊呆了……她立即去将手中的东西全然给北冥夜看了。 北冥夜看了之后,忽而笑了起来,随后又骂了李瑜一声老狐狸。 但此时顾宴的罪行已经掌控,好月与北冥夜商量了一阵之后,她便立时喊车夫拉来马车,送她去宫内。 宫内的蔺希见着了好月所拿来的东西,却并无太大的兴奋,只轻轻的叹了一声气。 好月着实有些不懂,拿到了顾宴的罪证,蔺希应当高兴才是……如何又要叹气。 蔺希闻言,头疼的摇了摇头,“这些时日朕一直在搜集顾宴的罪证,便算他是一只老狐狸,又如何能全然藏住尾巴呢?最大的问题在于,朝堂当中一半是顾宴之人,倘若朕将顾宴绳之以法,那些人人要该如何处置?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朝廷可有合适的人来上位?若是不杀他们,这糜烂的庙堂,与顾宴在没在,又有什么区别?” 这般说的,似乎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只要有这群糜烂之群在,不论是谁上位,都只怕会是下一个顾宴……若是将顾宴的人清了,一时间哪儿来的这么多人上位呢? 这当真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也是一个不得不隐忍的过程。 好月不再多言,只在一旁静静的站立着,开口不是,告辞不是。 蔺希瞧了她一眼,叹息了一声,“再等等罢,再等等,等到明年春闱之时……再说” 春闱啊,明年的二月初九。 而她与北冥夜的小定,定在了二月初二。 不说自己与北冥夜的婚事,好月是能理解身在高位的蔺希的,低低应了一声是,之后便从皇宫当中又回了府中。 李瑜的死又让整个京城陷入了沉寂,好月回了公主府中之后,便与夏茯苓说了……她与北冥夜的小定,要延后。 如今刘氏在扬州,朝廷之事并未处置好,的确不大合适二人成婚。 成婚之后,所有的命运将会纽扣在一起,二者的身份与对立问题,在皇宫之事不曾解决时,好月不敢轻易将北冥夜与夏茯苓拉下水来。 夏茯苓闻言之后,却只是笑笑,“你与夜儿有缘,与我有缘,不管什么时候都将是我北冥家的儿媳妇,别多想,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月听得,也随着笑着应了一生好。 等待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而好月在等了好几日之后,却等来了意料之外的事。 那日她正窝在房中拿着笔墨随意的写写画画,却忽然听得青鸣来报,“公主,老爷与夫人来了!” 老爷?夫人? 好月将笔放了下来,十分无力,“哪个老爷哪个夫人?” “老爷乃是您的继父,夫人则是您的母亲!” “继父?”一说着这词好月还曾多有反应,但当听得青鸣再说一个母亲之时,则立时从凳子上弹坐了起来。 睁着眼睛显然的一脸不可置信。 “你再说一次……你说谁来了?” “公主您的继父与母亲,以及大小姐、小公子,都一同来了!青鸣方才将人迎入了大厅当中,还请您前去!” 竟然是刘氏与五爷他们来了? 好月闻言之后,哪儿还需要青鸣多说? 当下一甩了衣摆,直接大步从房内走了出去。 房中烧了炭火,十分暖和,乍然一迎风,寒风从衣领、袖口当中钻了进去,冷的好月打了一个冷颤。 但此时她一心都挂念在刘氏的身上,如何还惧这点小小的冷意? 牙齿打了一个颤之后,脚上步伐跨的越来越大。 到得大厅之后,好月见着了那正靠坐在红木雕花椅凳上的刘氏,却又忽然觉着脚似乎变的有了千斤重,叫他如何都再抬步不得……心中泛起无限酸楚,眼泪更是不听话的从眼眶当中夺泪而出。 明明很是思念刘氏,但当此时二人不过是几丈距离之后,竟是有了几分情怯感。 已是近有四年不曾见过刘氏,此时的她坐在椅凳上,身上裹了好些曾棉衣……巴掌大的脸上却是苍白尽显,没有血色。 最是引人瞩目的,便是她那高高凸起的肚子。 是了,刘氏有了身孕,瞧那肚子的月份,只怕是要到临产的月份了。 在刘氏的旁边坐的是五爷。 许久不曾见得他,他的容貌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其次……站在刘氏与五爷身后的,则是安月、安邦以及……伯言。 好月见着刘氏时迈不开腿,刘氏见着好月更是颤抖。 连那握在手扶之上的指尖,都有了几分轻颤。 五爷见得这细微的动作,将自己宽大的手搭在了她的媃夷之上,示意她宽心。 这个男人的气场十分强大,刘氏瞧了他一眼,眼泪便又落了下来。 “娘莫要哭!”好月见得,嘶哑着声音开了口,缓步朝刘氏走了去,落在了她的肚子上,“您如今有孕在身,可莫要哭坏了身子,免得以后这小家伙出来之后来抱怨我不懂事,惹了娘哭!” 第七百四十二章不晓得捂捂 第七百四十二章:不晓得捂捂 明明是很紧张的气氛,可愣生生的被好月这句话给变的轻松了起来。 刘氏没忍住,噗嗤了一声。 抬手摸象了好月的脸上,既是心酸又是骄傲,“你瞧,你身子又瘦了,当真是不会好生的照顾自己!” “哪儿受了?”好月闻言,哭笑不得,“我这些时日在府里窝着,可是足足重了五斤不只呢!” 可在刘氏的眼里,好月就是瘦了,瘦了许多,瘦得让她心疼。 刘氏勾唇苍白一笑,“我家的月儿长大了,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说着……眼泪便又流了下来,“这些年你受苦了!” “不苦,不苦!”好月自是知晓刘氏所说的这些年是指的哪些年,连是笑着,“倒是让娘为我担忧了,的确是女儿的不是,您如今身子重,又来了京城,女儿的罪孽就更深了!” “瞎说什么罪孽不罪孽呢!”刘氏闻言,嗔了一声好月,“哪有为娘的不担心自己儿女?我几年不曾见过你了,从扬州到京城至少还有个地方可寻,任凭说什么娘也得来瞧瞧你呀! 你这孩子呀,什么都好,就是喜欢什么事儿都自己扛!以后不管你如何,不管遇见了什么事情,总之咱们就是一家人,既是你的后盾也是你的避风港!” 刘氏此回前来,也是下定了决心的……下定了决心要在京城住上一段日子,也下定了决心要陪在好月的身边。 她这做娘的,什么都没为自己的女儿做到,但今后的日子里,不论她有什么样的困难,刘氏都希望能一直站在她的身后,成为她的避风港湾。 好月听着这些话自然是动容的。 还不知要说什么来表达自己内心情绪的激动,则又听见安月与安邦说,“是了,咱们是一家人,本身就该是要在一起的,如今咱们一家团聚,可是一桩大喜事呢!” 是了是了,一家团聚,的确是一桩大喜事。 因着刘氏等人的到来,好月的一颗心都暖了许多许多。 伯言站在众人身后,瞧着眼前这母慈子孝的画面,淡然如水的画面当中,却露出了浓浓的羡慕来。 可随之……又被仇恨取代。 倘若不是那一场变故,只怕他的生活也会如眼前这家人一样罢。 一家人子难得的聚集在了一起,刘氏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要拉着好月说……但没说上几句,便见得夏茯苓与北冥夜从厅外缓缓而来。 夏茯苓一直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一见着刘氏,便立时招呼了去。 “呀,亲家母,方才我听人说你们大老远的从扬州赶了过来,我还有些不可置信呢!”夏茯苓笑的灿烂。 余光当中又撇了一眼唐五爷。 当她又见得刘氏挺了个大肚子时,又呀了一声,怪了五爷一句,“五弟,你这丈夫怎么当得,弟妹身子都这般重了,还在大雪天的赶往京城来,你莫不是不知这京城天寒地冻的!” 五爷在公主府上见得了夏茯苓,自然很是惊讶,本想去看好月一眼,但出于礼数,他则站起了身来,同夏茯苓恭敬唤了一声。 “大嫂!” 见得五爷如此恭敬对眼前的小妇人,再加之她在进来之时唤了一声亲家母,方才又唤了一声弟妹……以及北冥夜是跟在她后头进来的。 所有的细节关联在了一起,刘氏也懂得了……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想来便是北冥景之的妻子,夏茯苓罢。 如此,刘氏也跟着起身,低低唤了一声大嫂。 这恭敬的语气让夏茯苓不舒服了,上前一步去拉了刘氏的手,笑了一声,“今后咱们可不仅仅是妯娌,还是亲家了,亲家母大老远赶来,瞧这手都还是冻得!” 说着,她则又看向了五爷,“五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弟妹身子如今这般重了,可得照顾的周到一些才好,这手都冰成这模样了,也不晓得捂捂!” 夏茯苓这人向来就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为人本就随意,此时说出这些来,五爷就知晓她这是在打趣的撮合着二人夫人感情呢。 五爷当下应了一声,“是,是唐某疏忽了!” 夏茯苓笑笑。 北冥夜在被夏茯苓的身后也是十分有礼,很是尊敬的喊了一声刘姨,一声五爷。 还真别说,刘氏的确挺看得上北冥夜的。 这人自扬州的第一眼便给了她一个极好的映像,如今容貌比起之前更要张开了些,更能见得男子样貌的不俗。 刘氏连连笑着应了两声。 屋子里似乎一时间便热络了起来。 因着夏茯苓的到来,刘氏便也不在拉着好月说酸心的话,而好月则一把扯过了安邦的袖子,将他拉至了脚裸边,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小声问道。 “娘怎么来了?之前还一点消息都没传来!” 安邦表示很无奈,“我与大姐回扬州本也没多虑,但先生说这京城的天恐怕是要变了,起初我也是不懂……后来五爷得到了京城的消息……唔,娘知晓了以后,便不管不顾的要来京城了!” 好月头疼无比,“难道先生就没拦住你们?” “拦了呀!”安邦点头会身看了一眼伯言,却见得对方也正瞧着他。 颇为忙乱的转过头来,继续道,“可是娘的脾气要么不倔,倔起来又岂是一般人能挡得住的?再加之如今娘又有了身孕,她说什么五爷都随着她!” 好月不说话了。 将手从安邦的肩膀上放了下来,想了想,又问,“娘的肚子……几个月了?” 这肚子大的似乎要临盆了。 安邦到底是个男儿,怎的知晓这事儿?皱着眉头仔细的回想了一般,“我记得听来的路上听大姐说,约莫也就过年前后!” 如今已是十一月上旬,这般说来,还真就没多久了? 好月点了点头,表示她知晓了。 既然刘氏快要临盆,好月应当是先要去将产婆什么的找好才成……产婆当然是要整个京城当中最好的。 之后再没多问安邦什么,她只先让青鸣准备了几间院子之后,又让人快些去准备一些饭菜,尤其是要炖些有营养的汤膳来。 第七百四十三章木头呢 第七百四十三章:木头呢 吃过了饭后,夏茯苓又拉着刘氏说了会子话,在天黑之前提出了告辞。 告辞? 好月是震惊的。 夏茯苓自从无欢岛来了之后便住在了公主府,如今说要告辞,又能去往哪儿? 哪儿知晓好月将话一问,她便笑了。 “前些日子夜儿他爹在京城买了座小庄子,虽说在城外,但也是十分方便的,你要是又有空就来庄子上找我玩玩,我来你公主府的目的,本身也不过是找你说说话,如今你们一家人都来了,我也要一家人去聚聚!” 北冥景之不宿在公主府里。 好月闻言,便也不多说了。 只点了点头,“等有空,我便来庄子上找你玩!” 夏茯苓自然是乐意之至。 走的时候,好月送了一程。 夏茯苓走了,自然连带着北冥夜也是一起走的。 而那男子在走时,还偷偷的捏了捏好月的手心,笑着说,“爷就住在这京城之内,小月儿你若是想爷了,随时都能见着爷,可莫要太伤心了!” 好月闻言,极不留面子的白了他一眼,“啧,我何时说过我想你了?我又何时说过我想见你了?赶紧走赶紧走,走了我也好能清静!” 北冥夜不乐意听了,“嘿,你这小丫头还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说一句舍不得的话听听如何了?非要同小爷杠杠!” “那如何叫我想你了?”好月不以为意,“为何不能是你想我?北冥夜,本姑娘就住在这京城之内,你若是想本姑娘,随时都能来找本姑娘,可莫要太伤心了!” 这就是将他原本的话又原本的还了回来。 北冥夜好笑的不行,伸手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当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我走了,你可要好生照顾自己,既然刘姨从京城来了,那咱们定亲的日子便要如期举行了!” 小定而已。 小定便是两方互相定个亲,成为准未婚夫妻,再商量一个大日子,好让二人成婚。 好月鼓了鼓腮帮子,“快走快走,天色快要黑了,想被北冥伯伯等你们等的真交集呢,快些走快些走!” 见她如此催促,北冥夜笑骂了一声小没良心的家伙之后,便同夏茯苓一同坐着马车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待人远走之后,好月这便回身回了府内。 倒不想一回身,便见着了双手抱胸,身子依靠在梁柱之上。 许久不曾同小五好生说过话,那少年如今已到了弱冠之龄,可好月却只觉着,这人更要冷清了许多。 她一笑,朝着对方走了去。 “天寒地洞的,你不在屋子里烤火,来这里吹什么冷风?” 在见着他衣着不厚,好月则簇起了眉头来,“青鸣没给你衣衫?怎的也不嫌冷,不怕将自己冻着了?” 知晓好月这是在关心他。 男子长睫闪了闪,清冷的说了两字,“不冷!” “这两天的气温急剧下降,哪儿会不冷?”她一笑,“回屋子里烤火去罢!” 总是一副如此清冷的模样,还当真的给人几分不食烟火之感来呢。 好月因想着刘氏来了,心中有万千的话想要说,便也不再多同小五说什么,只又交代着莫要着凉之后,便朝着刘氏的院子小跑着去了。 两母女好些年不曾会面,想说的话便是个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而五爷也是头回这么大方,让刘氏晚间宿在了好月的房间里,也方便二人说说体己话。 先是聊了些关心话,随即又聊了家常。 比如刘老爷子身子骨本是好了一些的,但毕竟落下了病根,这几年来虽又不少大夫为他诊治,但仍旧不见好转。 刘老太一直忙活着豆腐坊的活计,也知晓这刘记豆腐坊出现了个长月公主,且扬州城有名的五爷也娶了豆腐坊内的女主人,生意自是无比的稳定,也无比的好。 翠绿如今在这两年,又生了一个姑娘。 头一胎儿子,后一胎是个姑娘,而根据刘氏说,刘君子还准备生个三四个。 陆乔与陈大方嘛,在县里开了一家药膳铺子,生意马马虎虎的也过的去,就是她的小姑子陈晴晴是个刁蛮的主儿,这些年嫁入夫家之后也没生个一胎半儿的,日子十分不好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回陈晴晴在夫家吃了亏,便会回来欺负陆乔,日子有些不好过。 但好歹了刘氏是她的姨母,又是五爷的妻子,陈晴晴倒也不敢欺负的太过分了去。 一说到陈家,好月忽然想起了那个站在阳光下,亮着一双眸子将两个白茫茫的馒头双手递给她的少年。 便忍不住问了一句,“木头呢,木头如今如何了?” 说起木头,刘氏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木头年级不比你小多少,但人……哎,是个善良的!曾几次去过在咱们豆腐坊寻你玩儿呢,是个可怜的!” 这么一说。 好月明白了。 是个善良的,意思就是时候……木头还是一个木头。 好月也叹了一声,“起码还有陈郎中在,陈大方对他也好,陈晴晴虽说有些刁蛮,但也不厌恶这个弟弟!” 陈家这一家,虽然偶尔会有些摩擦的小矛盾,但是好月不得不承认,内部是团结的。 刘氏闻言,也点了点头,“是了,也幸好木头家人还好,否则以后人生的路这么长,还不知晓要怎么过才好呢!” 唏嘘毕竟还是有些唏嘘。 时间隔的久了,好月偶尔也会在梦里梦见那个眼睛清澈无比的小少年。 这话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叹的,好月与刘氏也不欲在此事之事多聊,便干脆说起了安月来。 一说安月,刘氏又有些惆怅了,“这些日子我瞧着安月对伯言先生似是有些女儿家的心意,伯言先生不比北冥公子,瞧着是个深沉的,夜里总想着此事便惆怅,又不好同五爷多说,今儿个你倒是跟我说说,安月是否心悦上了伯言先生?” 好月闻言,眸子闪了一闪,“娘希望怎么样呢?” “什么叫我希望怎么样?”刘氏哭笑不得,“安月是我的女儿,经历了秦府之事,我当然希望她下半辈子能够幸福才好的,但我瞧着伯言先生学问好,礼仪端正,我呀,是怕安月又受了伤!” 第七百四十四章长月公主 第七百四十四章:长月公主 身为母亲,最先考虑的便是自家儿女。 好月笑道,“娘不必太过担忧了!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之人,再说先生为人也是个不错的,事情做的面面俱到,若真与大姐在一起了,也是一桩好事!” “恰是如此,我才更是担心!”刘氏愁的皱起了眉头来,“秦家公子这般对安月二人都未曾有个结果来,伯言先生比秦家公子不更是要深沉多了么?你瞧他,喜怒不露于形色,如何是安月可驾驭得了之人?” 好月不接刘氏话,反倒问了一句,“娘与五爷如今过的如何?” 说起五爷,刘氏明面上有了些羞红,语气也有些结巴起来。 “五、五爷,自然是待我极好的!” 如何不好?将她宠的无法无天,说什么便是什么,凡是有任何的危险,则会将她护在身后,独当一面的解决。 好月又笑了,“五爷同伯言先生比如何?您与大姐比又如何?伯言这人瞧着虽冷又淡,但这人学问极好,处事也更是没话说,大姐处理内院之事可是面面俱到的,二人若是真在了一起,一个掌外一个掌内,岂不也是好事一桩?” 这般一说,刘氏认真想了一想。 二人性子一个冷一个暖,一个刚一柔,倒还真是互补的很。 在脑海里仔细的想了一想,越想便越是觉着好月所说十分有道理得很。 到最后,又叹了一声,“我瞧着伯言先生对安月似乎没这份心思……倘若是安月一人的想法,到头来岂不是伤心的又是安月么?”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儿,倘若伯言先生真对大姐没心思,娘也不用担忧,那边任由他们去罢……毕竟感情之事,旁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这么一说,刘氏也觉着深以为然。 于是同好月又闲聊了几句家常之后,二人便先后入梦了。 刘氏的到来无疑让好月在府中的日子过的充实了一些。 先是让青鸣给她将产婆找好,随即又从仓库当中找了最好的布匹,让绣女绣着小婴儿的衣衫。 她也不懂得生产之事,便又去找了一个嬷嬷来,让其告诉她应该做些什么,注意一些什么,或者吃什么穿什么,以及需要用什么。 见得好月这般上心的模样,刘氏在一旁见了既是好笑又是无奈。 怎的这模样,反倒是比她自己还要捉急一些? 再说了,刘氏本就生过了三个儿女,对于生产之事自是无比精通的。 哪儿要得这般紧张。 说了好月几次,奈何好月却是不听,只说生产不是小事,马虎不得。 刘氏无奈,只得随她去了。 因着生产的日子一日一日接近,好月更多的时间则会陪着刘氏在整个公主府内缓缓走动,好让生产之时能够更加的顺利。 直到日子到了十二月,接近年关之时,朝堂当中又出了新的动荡。 李瑜去世之后,大司农司的位置一直悬空着……对于这种掌管天下粮仓的大职位,顾宴自是舍不得放弃,想要让他的人顶上。 然……顾宴的狼子野心何人不知?蔺希又如何会让顾宴的人上? 偏生蔺希手中又无合适人选。 旗下之人掌管自己本职还可,若说管辖那天下粮仓,那又岂会让等闲之人上? 正在蔺希苦恼之间,李瑜之子李恒却忽然禀奏。 他道,“家父在世之时曾多次夸赞长月公主,道她是个有才有德之人,三年前家父也曾同皇上保举过长月公主,且今年长月公主从海外引了回来许多粮食,可见其本事是个有能之辈,农司之职乃系天下百姓之性命,臣斗胆,在此举荐长月公主,尹好月!” 这话一落,满堂震惊。 其中有人骂了李恒几声。 “我大南从未有过女人入庙堂的先列,岂能在这时开了这个列?若是如此,如何对得起这大南的规矩?” 李恒闻言,不卑不亢,“前朝有女入边疆斩杀敌将,大前朝有女女扮男装为官,官拜宰相,最后被识破了身份,皇上不仅不曾斩杀与她,反倒大力褒奖! 规矩?规矩是什么?不过是一条死板的限令罢了!长月公主为人文才武略,一月之内夺回南疆要地安城,又占领了大夏要地运州,如何比不得那前朝的上沙场杀敌的女将? 立时两年零七个月,从海外寻了回来许多粮食,又创造了冬日所能种的反季蔬菜,不仅仅是在粮口之上,在草药方面更是立了大功。 以好月公主这些功绩而言,莫不是还比不在场的各位么? 农司之职如何重要,我想大家心知肚明,可有几个上位之后想要谋取私利的,也无需我再多说!” 上位之后想要谋取私利…… 这不就是在赤裸裸的骂顾宴么。 朝堂当中顿时一片喧哗。 “李恒!”当中有顾宴一党指着李恒鼻子骂道,“你爹在世之时尚且不敢如此说话,你如今怎的敢这般说大话?长月公主是何人?那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子,如何能担当得起这份重任?我朝文武百官有多少?哪一个不比她要要厉害的?你如今却这般大力的保举一个女人入朝堂,到底是安了什么心思?” “皇上明鉴!”李恒跪地,“臣之家父临去之前最是心心念念的便是天下百姓之事,觉着自己这一生当了一辈子官,却不曾为大南百姓做过什么,如今终是出了个长月公主,无论任何方面,家父都觉着长月公主便是担任年大司农司的最佳人选!” 话一落,还有人想要说什么,而蔺希却是先一步说了道,“既如此,可还有爱卿反对?” 他这话说的倒是不紧不慢,但其中的意思,显然是已经偏向了李恒。 自然是有人不干的。 当即便有人跪地启奏。 “皇上,万万不可,我朝从未有过先列让女子入庙堂,如何能让长月公主担当起这身份来?” 蔺希问言,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李恒。 李恒毫无畏惧,“那我朝可有人曾去海外?寻回了海外粮食?” “你……”那人哑口,移头又朝李恒厉色了一声,“你这是强词夺理!” 第七百四十五章圣旨 第七百四十五章:圣旨 李恒却不理她,只又径自对蔺希道,“皇上,长月公主远扬海外带回了不少粮食品类,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是三国当中史无先列的好事,既是如此,又如何迫不得这先列?”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蔺希摸着下巴,瞧了一眼金銮殿之上的文武百官,最后将眸光落在了王程意身上。 笑问了一声,“王爱卿,你可有何看法?” 此时正是重要关头,王程意哪儿敢发表是吗看法? 他说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 想了想,只得低头恭敬回了一声,“微臣不知!” “不知?”蔺希继续笑了笑,又转头看向了顾宴,“既然王爱卿说不知,顾丞相您觉得呢?您以为如何?” 顾宴听得,眸子轻敛,站了出来。 “回皇上,老臣以为,李大人说的及是!” 此话一落,朝堂当中一片喧哗。 他们没听错罢? 顾宴竟是答应了? 顾宴同意让这么一个女娃子入朝堂? 这……简直是不可置信。 不论众人是否还在震惊当中无法回过神来,既然顾宴说了同意,那蔺希倒是爽快了许多,直接拟起了圣旨。 退朝之后,顾宴一党纷纷追上了顾宴,询问起了此事来。 “丞相,您怎的如此糊涂?竟让一个女子入朝堂来,且那女子还是皇上的人,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岂不是存心要找自己的不愉快么?” “糊涂?”顾宴冷冷一笑,“什么才叫糊涂?皇上既然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为何不干脆顺着他的意思?” 旁人依旧不懂。 顾宴瞧了一眼今日出了太阳的天空,轻声说了一句,“人生啊,总得好好玩玩才是!” 这话说的极轻,并未有任何人听着。 但顾宴在说完这话之后,便再不理众人,迈开步子走了。 今日难得的是个大晴天,屋檐上的雪开始融化,顺着屋檐落在了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犹如落雨一般。 铺着汉白玉的地面早已湿润不堪,侍女怕湿了主人的鞋子,又连连将府内打扫了一番。 今日的早饭吃的晚了些,好月先是拉着刘氏去晒了晒太阳,便又去找伯言下了五子棋。 奈何一局棋子还不曾下完呢,则听得内侍喊唤她。 宫中传圣旨来了。 圣旨? 蔺希这是打了什么心思? 只在脑子里微微想了想,好月便从炕上下了身来,穿上了鞋子。 出门之前还对伯言交代了一声,“这棋子我可记得的,先去接个圣旨,回来在继续下,莫要给使诈的给我换了!” 伯言闻言,只觉好笑,“在下岂是这等小人?” 再说,这棋局本就是他要赢了,如何需要使诈? 好月眉眼一挑,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来,随即跟着内侍走了。 她本以为,蔺希的甚至无非是要他她入个宫,或者见得刘氏来了,又大个肚子,专门来赏赐其一些个什么东西。 可让她意外的是,那圣旨上所说的,乃是任命她为大司农司之事,明日便上朝,晚不得任何一步。 除此之外,连官服都带来了。 好月震惊了,呆呆的接着圣旨许久不能做任何的反应。 郭槐在一旁笑的十分灿烂,“长月公主,从今以后,您便是我大南天下的大司农司了,女农司,可是这上下几千年来唯一的一位呢!那是无上荣耀呀,恭喜恭喜!” 恭喜?这有什么好恭喜? 好月攥着手中的圣旨,抬眼瞧了一眼郭槐,“郭公公,都说历代女子不能入朝为官,好月不过是一个年岁十七的小女子罢了,哪儿能担当起这份荣耀?” “担得起!担得起!”郭槐笑,“您这职位,可是李恒李大人与丞相大人一同举荐的呢,咱家的事情办完了,就不叨扰您了,还让长月公主明日早朝,莫要迟到了!” 话罢之后,郭槐便出了公主府去。 待人一走,好月手中拿着圣旨,后牙槽咬的咯咯作响。 刘氏是陪同好月一道接旨了的,她对官场之事的确不懂,但见得好月脸色这般差,便也忍不住关心问了一句,“可有哪儿不妥?” 刘氏是孕妇,马上要临盆,好月哪儿敢给她任何压力? 当下立即转换了脸色,笑着道,“没有,是好事,皇上的圣旨下来了,说让我做个大官儿……” 说着,示意刘氏看桌上那用托盘摆的十分整齐的紫色官袍,“您瞧,官服都下来了,是个一品大官呢!” 一品大官? 刘氏震惊。 那掌管扬州百姓生死的知府,似乎才是四品吧。 她家的女儿,这就……一品大员了? 不论刘氏心中此时如何震惊,好月却是有些不舒服,将刘氏送至了安月房里之后,她则径直去找了五爷。 五爷正在房里独自品茶,好月一见得他,当下便将手中的甚至甩在了桌上。 “我瞧着他们就是想玩死我,蔺希就是故意的,还一品农司呢,谁稀罕啊我!”边说着,她看向了五爷,“怎么想做成一件事,就总有那么多拦路的东西?” 她若是真做了这所谓的一品大农司,入朝堂为了官,那她与北冥夜之间要如何是好? 她的一家人都在大南的土地上,好月无法做到为了北冥夜,抛弃了所有的亲人……而北冥夜也不能为了她,而放弃了整个无欢岛。 在好月看来,这就是蔺希下的绊子。 眼瞧着二人小定的日子将要近了,倒横来这一茬,明显的要拆散二人啊! 五爷放下杯盏,瞧了一眼上头的字,轻道了一声,“好事多磨,你与北冥若是有缘,自会水到渠成!” “气死我了!”好月心中十分不爽,“当真是气煞我了,眼下这圣旨一下,我明日就要入朝堂了,今后哪儿还有什么所谓的自由身?” “这天下,谁又是自由身呢?”五爷将圣旨缓缓卷了起来,柔声安慰道,“反过来想想,你若是当了这大农司,只怕在今后历史的记载之上,也会添上你这么一笔人物了!” “当我成为了历史,我哪儿还记得我是何人?要那虚名作甚?” 好月依旧不不开心,“总之我现在压抑的不行!” 第七百四十六章不敢有多余想法 第七百四十六章:不敢有多余想法 五爷极少见过她炸毛的模样,如今瞧着倒觉着颇有一番味道。 浅笑了一声,面色镇定的很,“莫非眼下你除了顺从这倒圣旨,还做出反抗来不成?” “不能!”好月挫败的坐了下来,“可我这心里就是不舒坦!” “顺其自然!”五爷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论接下来打算如何,最要紧的是先解决眼前问题!” 这话没毛病。 好月子跟五爷抒发抒发了自己心中的不满之后,心里这才得到了缓解。 从五爷的房里出来,她自是不可能在去找伯言下棋,只将自己关入了房中,开始上下打量起那摆在岸上的官袍来。 这身衣衫好月见李瑜穿过多次,紫色滚金袍子,腰间束带上镶着雕花玉佩,乃是重臣的象征。 但因好月是女子的缘故,衣衫多多少少的有了几分更改,不过与之前也大相径庭。 随意瞧了瞧官袍,她也没了什么心思,依旧只觉着心中憋屈。 她一个女子入朝堂,当了一品大员,顾宴一党定不会放过她。 不是因为她怕,很多的事情她不得不考虑考虑,再加之如今有北冥夜在…… 她可以站在蔺希的身边,替蔺希清理朝堂,但有了一个官职的束缚,却是身不由己了。 不过…… 好月脑子里忽然一闪。 如此一来,似乎她做许多事了? 细细一想,好月释怀了。 唇角缓缓勾勒了起来,这个官当当也是无妨的。 翌日天色还未亮,青鸣便将好月唤了起身来,给她洗漱好之后,便又给她细心的穿戴官袍,梳发,带帽。 捣弄好之后,青鸣笑着让安月看向镜子里。 “公主还当真是有几分英气的,您瞧,这身官袍穿在您身上,一点也不减气势!” 好月闻言,随意瞥了一眼。 镜子当中的人容貌清秀,皮肤白皙,眉宇之间隐约带着几分倔强的气势。 深紫色的官袍上以为金线延边,勾勒着图案上繁杂的图案,一根绶带不松不垮的系在腰间,恰好将她纤细的腰肢勾勒了出来。 除此之外,铜镜里的小姑娘背挺的简直,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娇态。 好月随意撇了两眼,也不回答青鸣的话,只轻轻笑了一声,从一旁取过披风,问了一声,“马车备好了吗?” “备好了的!”青鸣将披风替她系上,“公主怕冷,暖壶也备好了,也给备了些热茶和糕点,今日公主初次上朝,回来的估摸要晚些,只怕肚子会饿着了,先吃一些垫垫!” 好月点头,因此时二人之间相隔的十分帖近,好月几乎能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味。 “听皇上说,你与他算是自幼长大的!” 她从未问过这些,青鸣乍然一听,也愣了愣,随即笑回道,“青鸣之前本就是王府的家奴,这才有了同皇上一道长大的荣幸的!” “青鸣姐姐,过了这年,似乎也二十有八了罢?” 一说起年龄,青鸣眼中难掩落寞。 但面上依旧笑得不失礼仪,“公主若是不说,青鸣倒险些忘了年岁,一眨眼呀,时间就过来了,竟到了这般年级!” “年级多大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活的随意跟开心!”披风系好,好月缓缓将门打开,走了出去,“二十多岁而已,也恰是女人最有魅力的年级,青鸣姐姐若是喜欢上了何人,只要是个靠谱的,便来跟我说罢,我去找皇上要你了你的奴籍,日后能有个好好的归宿!” 天色还未亮,屋檐下的灯笼沙发着柔弱的光线,不知从哪儿的冷风吹来,将好月的睡意遽然吹醒,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青鸣跟随在好月身后走着,闻言,慌乱无比。 “公、公主!”纵管好月不曾看着她的脸色,青鸣脸上依旧是慌乱无比,“您说笑了,青鸣自幼生在王室当中为奴,一生都该是奉献给王室的,不敢有多余想法!” 好月闻言,浅笑出了声来,顾着往前头走,也不回头,“我这人既然将话说出口了,势必不会反悔,青鸣姐姐且先将这话记下了,他日真有需要,随便开个口便是!” 青鸣闻言,不知再要如何接话,也只觉着接不了话。 她似乎一切都知晓一番,让她再无可说之话。 一切都知晓?好月自然是知晓的。 春闱将近,早在入秋之时便有不少考生入了京城当中,其中未成亲的青年才子,更是无数。 青鸣前些日子去街上采办,恰好遇见了一个秀才。 青鸣容貌生的好看,自幼受的礼仪也是十分不错,沉稳当中带着聪慧,处事井井有条不慌不乱,心思更是深沉。 秀才第一眼被青鸣容貌打动,第二眼被她的进退有度打动,之后对她更是大胆的展开了追求。 打探到了青鸣乃是公主府的管家,他便有事无事的去公主府大门口去堵这位美人。 此时本就是青鸣私事,好月本也想着任由他们去了,但因前些日子闲着无聊,对那秀才也很是好奇,便让小五去查了一查。 这小子乃是凉州一户大户人家之子,学问也是不错,相貌仪表堂堂,除了比青鸣小了三岁之外,其余一切都是十分不错的条件。 这般一查,好月也将此事暂时放在了心上。 今日同青鸣说了这些,她确确实实没动什么歪心思,只想着青鸣年岁的确不小了,女人错过了十几岁的,到了二十多岁若是再活不出自己的生活来,这一辈子估计会抱憾的。 她不是一个什么同情心泛滥之辈,但人一到了现在这个年级,加之自身经历了感情,难免也想着做一些好事。 从院子里出来、直到好月上马车之后,二人都再未有过任何的对话。 说起坐马车来,好月更原意骑雁风,可怜的是如今天寒地冻,她若选择了骑马,只恐到了朝堂,都冻得要不知如何说话了。 马车内点了一盏火烛,火烛在小几上随着马车而有些摇晃。 好月抱过了暖壶,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吃了一小块糕点之后,忽而叹了一声。 青鸣是个顾虑周全的,细节小事她都做的面面俱到。 第七百四十七章遗臭万年 第七百四十七章:遗臭万年 马车到了宫门口时,天色这才亮了起来。 冬日的天亮的本就要比夏季时晚了许多,不算稀奇之事。 好月将披风脱在了马车里,将暖手壶递给了车夫,在从怀里给了他一块碎银子,“不用在这里傻站着等我,你去吃个早点再随意逛逛!” 车夫得了银子,听了好月的话,当下感激忙要道谢。 好月挥手让其打住,“也别太贪玩了,要记得我下朝之后来接!” 车夫自是连连低头应是。 交代好了车夫,好月正想着要往宫里走去,还不曾迈步呢,便见得几辆马车从她来的路上缓缓而来。 这本无关她事,但马车在好月的马车旁挺好,车厢上的人缓缓走了下来。 深褐色的官袍上绣着三品大员的图案,身着官袍的人瞧着儒雅,见着好月时,带着缓缓笑意。 李恒。 好月很是有礼貌的同李恒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 “公主这身打扮,不输男子!”李恒走至好月跟前,“架得起这身官袍!” “是么!”好月眼眸未敛,嘴上明明笑着,眼中却不见任何笑意,“好月乃不过一届女子,承蒙皇上接纳为御妹已是人生之大幸事,李大人心倒是大的,竟敢将我推荐入这朝堂来!” 小女子语气有几分不难听出的冷冽。 李恒笑的儒雅,与好月一同迈步入了宫廷,“家父在世之时便一直夸赞公主德才,如今朝廷正是缺人之际,百姓也需要一个好官来为其出头,整个大南天下,大农司的职位除了公主能坐之外,还有谁能胜任呢?” “哟?”好月闻言,微微侧身撇了一眼李恒,“我出生可是贫寒的很,也识不得什么大体,读不得什么书,更不懂什么为官之道,李大人将我这一届小白送入朝堂,担任一品大员的官职,是否也想着要致我于死地呢?” “公主言重了!”李恒面上不曾变过任何情绪,“重位,有能者居之,公主能力如何,李恒这些年来,也是瞧看得清楚的,既相信家父眼光,也相信公主为人!” 这话说的当真是有几分戴高帽。 好月冷笑一声,“都说枪打出头鸟,看来,我这脑袋……从今日踏入这皇宫起,就开始悬了!” 说罢,她不想再多同李恒说话,快速走了几步,将他甩落在了后边。 荒唐,说的真是荒唐。 说什么她有能力,说什么有能者。 天下之大,有才华之人何其多?何须来找她这么一个女子?还不是想将她推出来么? 身为一个女子能入庙堂已是开了大南的先列,其中会有多少人心中不服气? 一旦不服气,便会一直站在她的背后来揪住她的小辫子。 顾宴之所以同意让她为大农司,也是打了这个主意罢。 将她先推至高位,但凡做错了半点事情后,用民众的舆论来杀了她。 她这个人在顾宴眼里还不足为据,但顾宴说不定就喜欢先将蔺希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剥离。 总之……好月能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十分危险。 从宫门走至金銮殿上,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大臣,众人见得她,三五个交头接耳的对她指指点点,言语不屑。 金銮殿上,由着王程意告诉了好月一品大司农所要站的位置之后,她便一直站在了原地将手插入衣袖里,紧抿着唇瓣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顾宴在几个大臣的拥护之下入了金銮殿。 今儿个不知是否是皇上本身的意思,原本已到了该要早朝的时间,却迟迟不见人上殿。 顾宴一来,好月淡淡撇了其一眼,不准备打任何招呼。 偏生顾宴早有话在等她,回看了好月一眼,笑说道,“尹大农司只怕会是史上第一人,能在十七年纪入朝为农司,官拜一品,今后定会上史记,流芳百世的!” 既然人家先开口说了话,好月也不能不回应。 皮笑肉不笑回应道,“我记得几百年之前有一个大臣,官居宰相之职,如今说起这人来只怕也是无人不记得他的,但让人记得的并非是他爱国爱民,反而是说他如何残酷的搜刮民脂民膏,百年之后被世人唾骂,在史记当中所记载的,也是说这人如何如何不将王法放在了眼中,最后落了个遗臭万年的下场。 说什么流芳百世,那都不过是一个虚名,只要不遗臭万年就好,否则百年之后,说不定会被人骂的从棺材里跳出来呢!” 好一个指桑骂槐。 顾宴一党听了,立刻有人来骂好月,“大胆,你竟敢如此无力对待丞相大人,不要命了?” 好月不怒而笑,“这位同僚敢问你官居几品?掌管何司?本官乃堂堂一品大员,岂能容得你这般指骂?朝堂之上难道就没有规矩了吗?什么狗屎都敢骑人头上了吗?” 狗屎?狗屎?竟公然骂他是狗屎? 那人怒到不行,就要再开口争辩。 顾宴伸手一栏,脸上笑意隐晦,“朝堂之上,岂能容得喧哗?” 说罢,又同好月道,“都说尹大农司嘴巴子伶俐的很,如今一见,还真是如此。” “过奖过奖!”好月几乎不给顾宴留任何的情面,“再厉害也就嘴皮子的功夫,比不得丞相大人您有权有势的!” 顾宴呵笑一声,眼眸深了许多。 果然觉着这女子还当真是有趣的很。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顾宴职位有多高,肚量便也有多宽阔,好月这点嘴皮子,还动荡不起的他的任何情绪。 所幸二人没再多说,便听得郭槐尖细的声音传来。 “皇上到!” 随着这三字一落,满朝文武大臣站好各自的位置,齐齐跪地迎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金銮殿上的男人语气洪亮,在大殿之上缭绕环旋。 一应文武百官纷纷起身,以文武分列、各司分列而站。 龙椅上的男人意气风华,面前荡动的玉珠遮掩了他的半张容颜,只有一张薄唇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第七百四十八章身份和立场 第七百四十八章:身份和立场 从金銮殿下朝之后,已到辰时中旬。 今日又是阳光明媚之日。 好月前脚才出金銮大殿,后脚郭槐便追了出来。 “长月公主,皇上有请!” 如此,那本是往个宫外走的脚,又一个转身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烧了炭,房内暖的犹如春季……龙椅上的男人已褪去了朝冠,正坐着喝茶。 茶雾袅袅升起,半是笼罩了那张英俊的脸……似雾似幻。 好月恭敬的行了君臣之礼,蔺希挥手道了一声平身,“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微臣不敢!”好月依旧低头恭敬,“皇上是君,微臣是臣,君臣之间若无礼仪成何体统?” “你在怨朕?”蔺希将手中的茶盏缓缓放下,眼眸深沉的瞧了一眼好月,“朕记得你那年初来京城时,曾允诺封你个官儿当当,朕乃君子,一言九鼎,自是要实现诺言的!” “承蒙皇上厚爱,微臣不胜感激!”好月语气当中依旧没有情绪。 “‘微臣’二字,见你说的倒也顺口!”蔺希笑笑,来到好月跟前,伸手缓缓抬起她的脸来,“怕什么?不过是直视朕而已,还怕朕将你吃了?” “天气冷,微臣好些时日没洗澡了,可能肉是酸的!” 闻言,蔺希忍俊不禁,“你个小东西!” 收回手来,他正色道,“此事朕也是毫无办法,如今朝堂当中并无合适之人来胜任这个职位,也只能让你先替朕分担分分担这份辛苦了,再说了,你怂什么?有朕在你身后支持你,你有什么好惧的?” “可是我并不懂什么为官之道!”好月看向他,“你不也见过我的未婚夫了么?如今来了这一出,皇上您这是要棒打鸳鸯呢?” “棒打鸳鸯?”蔺希忽而冷笑,“长月,朕看重你,可三翻四次宠溺你,可你的未婚夫便是一个海盗?一个无欢岛上的海盗头子?” “什么?” 听蔺希说出了北冥夜的身份,好月脸色变了变。 吸了口气,让自己勉强镇定下来,“我、我不知道皇上您说什么,什么海盗,海盗头子的,我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蔺希道,“你也常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大南的领土之上,朕又怎的会连一个人的背景都调查不出来呢?若是放在以往,与海盗来往是要杀头的你可知晓? 如今朕纵容你,宽恕你,体己你,可你倒好,就这般来回报朕的么? 朕替你为镇北大将军杜长空赐婚,你却看不上人家,反过头来,你倒是看上了这么一个与朝廷作对的海盗了!” 他已将话说的如此明确,好月还有什么好否认的? “感情这东西,关乎什么身份地位和立场么?”正因为如此,好月反倒放松了下来,“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了,既然话已到了这个份上,皇上您的意思是什么?” “朕能有什么意思?”蔺希笑着,“朕是真心希望你能寻个良人,好好过一生的!” 好月闻言,只笑笑。 多说下去的话题也是无益,她便干脆作揖。“时日不早了,微臣该回府了,头一日上朝,想来家中母亲正担忧的!” 说起刘氏,蔺希也随着唔了一声,“听人说刘姨要产了,朕派人送些人参灵芝过去!” “家中还有呢!”好月回,“上回皇上赏了微臣不少东西,人参与灵芝还不曾用过的!” “那是赏赐给你的!”蔺希瞧了好月一眼,知晓她心中此时极不舒畅,倒也不多为难她了,只挥手让她回去罢。 待人一走,蔺希则又唤来郭槐,挑些好的东西送去公主府内,赏赐给刘氏。 见得蔺希对公主府如此上心,郭槐眼眸深了深,故作无意道,“皇上对长月公主,倒真事用了心的,爱屋及乌,刘家人可没少受您恩惠!” “长月这封号是朕封的,她这御妹也是朕认的,朕虽自幼在皇宫长大不知情为何物,但难得遇见真心对待的人,也算是有缘分!” 关于她与北冥夜的婚事……蔺希也只能感叹。 北冥夜是个不错的,容貌好,脑子好,为人处世也能庇护得了好月,但如今他还不能放好月走……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晓。 没有北冥夜,好月之后的人生会无上荣耀,若有了北冥夜,难不成去做一个海盗夫人么? 他自幼生活在皇家,只觉着所有的尊贵皇家才能享受,又如何会舍得好月真去吃那什么漂流的苦? 拿大夏为聘礼?如今北疆好事传来,不久将会降下北疆皇城,到时他将两国势力并做一股,不论大夏如何强大,还惧怕一个小小的夏国不成? 不说他如今不将大夏放入眼里,待几年过后,又如何会怕这么一个大夏? 总之……蔺希也不知晓为何,就是不满意北冥夜的身份,且越想越是不对,越想越是舍不得。 好月回了公主府,果见得刘氏等人真盼头翘首的等着好月回来,一见得她从马车上下来,立时迎了去。 见的好月脸色淡漠,丝毫不见欢喜,不由担忧问道,“今儿个头回上朝,可是有人刁难了你?” “没有!”好月勾唇笑笑,“我如今成为了朝堂的一品大员,谁敢为难我?就是今儿个起太早了,肚子里也没吃什么东西,有些饿了!” 既是饿了,这就好办。 刘氏早已备好了早饭等着好月回来吃,就怕她回来饿了没东西吃。 刘氏也清楚的知晓,她一个女子乍然上朝廷,忽然的当了个一品大员,那是历史以来都未曾发生过的事儿,顶的压力又如何不大? 但她家好月呀,向来喜欢有苦自己咽下肚子里里,旁人拿她是半点法子也没。 若是好月知晓刘氏的心思,只怕也是要笑笑的。 他没撒谎,今日的早朝的确没说什么,也无人来针对她。 只是今儿个与蔺希的对话,让她有些疲惫。 蔺希知晓了北冥夜的身份,一个是皇,一个是盗,她夹在二人的中间,忽然觉得里外都不对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龙嗣 第七百四十九章:龙嗣 好月任职大司农司之事,在午后便传到了北冥夜的耳里。 北冥夜生怕好月会多想,则立即动身前来公主府内宽慰了好月一番,让她别担心,一切都有他在,更是表明这辈子她尹好月都是他北冥夜的妻。 二人小聊了片刻,在天色将黑时,他便又走了。 是夜,冷风当中夹着细细的雪花,郭槐亲自端了一碗正冒着热气的鸡汤入了御书房之内。 烛光之下的御书房内依旧金碧辉煌,几个内侍正好添完了新炭,又有宫女给龙案上正看折子的男人添了茶。 郭槐从外头进得门来,衣帽上沾染了许多细雪,可他端着汤碗入得御书房来,脸上却是笑着的。 “皇上,您可得尝尝,方才奴才在半道上遇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担心皇上近来劳累着了,亲自熬了这鸡汤呢” 话间,郭槐将鸡汤放在了龙案上,将完盖揭开,一股香味飘荡而出。 “皇后娘娘熬汤羹的本事可是定好的,皇上您可有口服了!” 蔺希闻言,却只瞧了一眼,“才用过晚膳不久,朕还饱着,你若喜欢喝你喝了便是!” “那哪儿能成呀!”郭槐忙道,“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心意呢,奴才哪儿消受的起?” “是么?”蔺希头也不抬,“既然你都消受不起,又怎的敢端来?” 这话说的有几分冷冽了。 郭槐心中咯噔一跳,放下手中的碗盖,就在一旁跪了下去,“皇上赎罪,是奴才越矩了!” “知道就好!”蔺希声音冷冷,“把汤端下去罢,朕不饿!” 郭槐哪儿还敢说不行?连声应了一声是之后,便让一盘的内侍端了下去。 而他则立在了一旁,躬身弯腰的等着皇上的吩咐。 直到最后一本奏章看完,天子坐在龙椅上伸了一个懒腰,这才复又看向了郭槐。 “郭槐,你在朕身边服侍多少年了?” “回皇上,自打太妃离世后,奴才便一直跟在您身边!” “倒是好多年了!”蔺希一点头,“既然如此,宫廷当中何事该管,何事不该管,你可还知晓?” 这是明显的皇上要拿方才鸡汤之事问罪呀。 郭槐心中一沉,“皇上许久都不曾入凤栖殿了,奴才、奴才也是为了皇上考虑,该让正宫留下子嗣的!” 如今天子二十有八,但后宫三千佳丽无一人诞下龙嗣。 这……是一桩多稀奇之事。 蔺希闻言,冷笑一声,“如今朝堂不稳,内乱未平外乱又起,朕留下的子嗣,是该姓东方还是姓蔺?是给外臣当棋子还是后宫的器物?想必公公你比朕见得更多罢!” 郭槐闻言,垂下了头来不在说话。 蔺希挥了挥手,“朕瞧了一日奏折,有些累了,你先退下罢,容朕独自待一会!” “是!”郭槐又应声,缓缓移动着自己的步子,慢慢退出了御书房当中。 直到偌大的御书房内只剩下蔺希一人时,那本是瞧不出情绪的脸上尽显疲惫。 二十八岁年轻帝王,瞧着是无限的荣耀与风光,但朝中上下没有任何事情不是要他亲自来把持的。 冷风吹得窗扇砰砰做响,外头又下雪了。 刚添好的新炭此时正燃的火旺,温暖的房内没有一丝冷意。 蔺希伸手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还不待放下,一阵冷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冷的他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窗子不知何时开了。 外头寒风凛凛,蔺希并未做多想,本想唤人来将窗扇合上,却不知何时……那窗口竟是站了一人。 那本要放茶杯的手,吓得微微抖了一抖。 待看清楚来人时,蔺希眼眸一声,厉色道,“大胆,竟敢闯入皇宫,你莫非是连性命都不想要了?” 窗外的人闻言一笑,跃入了御书房来。 在关窗时,窗台上滑过一抹紫色的衣摆。 “小小性命而已,要拿便拿去是了!”来人面色镇定,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桀骜,“再说了,皇上您若是想要我这颗小小的人头,也得您有本事来拿!” “你这是在挑衅朕的权威?”蔺希闻言显然不悦,长眸眯了起来,“这是在朕的领土上,不是在你那无欢岛上!” “所以?”来人一摊双手,一脸无所谓模样,“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你这皇宫当中戒备真是不怎么样?” “你倒是猖狂的很!”蔺希十分十分十分不悦,一双眸子狠狠盯着眼前人,“你来找朕只怕不是为了要证明朕这皇宫当中守卫如何罢?有事便说,若是无事,朕可要叫御林军了!” 嘴上如此说,心中却十分恼怒,那御林军是做什么吃的?带刀侍卫呢?周寒呢?竟都是吃干饭的么? “皇上不是正想着要我来寻你么?怎的如今反倒是不欢迎了?”那人呵呵一笑,双手环抱起了身来,“前些日子似乎聊的并不开心,不如接着聊聊?” 闻言,蔺希吸了一口气。 还不待说话,又听得他道,“似乎拿大夏来换你一个公主,皇上似乎还觉得亏了?” “好月乃我大南公主,是朕的御妹,你到头来说穿了,也不过是一个无欢岛上的头目,朕如何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大夏,将好月推于不复之地呢?” “上回……皇上似乎不是如此说的!”北冥夜眉头一挑,唇角微勾,“皇上若是不喜欢海盗这个身份,那大夏国主的身份如何?” “你……”蔺希闻言一凛,心中升起几分不妙来。 北冥夜继续道,“皇上以为我无欢岛势力如何?你想着要先将大周占领,好独大么?可我若是想当个皇帝玩玩,接纳了大夏,再许以利益让周边的部落随我一同起义,您说……您这大南的天下,应当会何等糟糕呢?” “你……”蔺希心中一沉,简直不可置信,“你莫非是疯了不成?倘若真是如此,天下百姓将会民不聊生,届时天下人又会如何来唾骂好月,你当真能见得好月这般受着世人的舆论?” “自是不愿意的!”北冥笑的十分灿烂,“但无论天下人如何来骂好月,大多的人也会骂皇上你是一个昏君,无能之主,你说……到时候民论倒戈,皇上您会如何?” 第七百五十章做一个交易 第七百五十章:做一个交易 会如何?谁知晓会如何? 若真为了一个女子为弄得民不聊生,他蔺希将会是天下人的笑柄,乃史上第一无能的君主。 蔺希气的一咬后牙槽,“你如今敢来朕这御书房这般放肆,就不怕朕唤人来将你打杀了么?” “怕,自然是怕,怕得心肝儿都是颤抖的,但是为了以后的终身幸福,也只得出此下侧兵走险招了!”北冥夜偏头看他,“总之这也并非是一道难以抉择的选择题,就看皇上您如何想了,想要和和气气的结个亲事,还是想要天下生灵涂炭,都在您的一念之间!” 说实话,他不怕,他的背景也让他没有任何可怕之处。 他北冥夜乃是北冥景之独子,无欢岛的势力在整片中原而言,是一股可怕的势力存在。 若是蔺希敢将北冥夜打杀了,只怕大南又将树立一个可怕的敌人,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大南局势本就不稳,蔺希是个聪明能顾虑大局之人,如何会想不到这些? 当真是能叫人恨的牙齿痒痒。 “你这是在威胁朕?” “不敢不敢!我如何敢威胁您呢?”北冥夜笑着,面上不见半点恐慌,“我闯这御书房,也不过是想诚心与皇上您做一个交易,不知皇上您有没有兴趣!” 蔺希闻言,那倒映着对面男子身影的双眸缓缓眯了起来。 昨夜又下了一场细雪,好月早间起来时只见得屋檐上霜白了一片,踩在汉白玉的地砖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青鸣生怕路滑她会摔倒,便在一旁十分小心的扶着她的手臂。 清早的风吹在脸上,犹如一把冰冷的刀子,连呼吸之间都冒着浓浓雾气。 “明日早间定要唤人早些起来将地上清扫干净了,公主小心些个走,昨夜下的是沙雪,路面滑着呢!” “我倒是不要紧!”好月手中抱着暖壶,往大门口走去,“就是要多小心我娘,等会子我娘若是起床了,你多照看一些,让人将院子里打扫干净,尽量不要让地上滑了,毕竟我娘如今月份大了,万事都得小心的!” “省得的!”青鸣应道,“公主放心罢,夫人如今可是咱们府中头号保护之人呢,哪儿敢有半点差错?您且放心便是,府中一切内务之事,您就无需多操心了!” 对于公主府的内务事儿,好月的确很是放心青鸣,笑了笑,“你若是有空,便多教教我大姐罢,对于今后也是有益之事!” “公主言重了!”青鸣忙道,“大姑娘为人聪慧,心思细腻,处事也是十分公正的,青鸣本应当同大姑娘学习呢!” 好月闻言,忽然停顿下了步子,认定的盯着青鸣看了两眼。 随着这两年的成长,好月身子已是长高了不少,竟比青鸣都要稍稍高了些。 此时青鸣正半敛着头,屋檐下的灯正倒映在了她的侧脸上,正倒映得女子肤色如暖玉一般。 好月一直便知晓青鸣是个美人,随着时间的沉淀,眉宇之间尽显沉稳。 这个人在她公主府内,也有四年不止了。 女子最美的年华,在她的公主府内足足耽搁了四年。 人生又有几个四年? 这四年来,她在公主府内做事也是尽心尽力,并没有半点对不住她。 一想至此,好月叹了一声,“岁月,当真是无情的!” “什么?”青鸣一愣,并未从好月的忽然转变的话题当中反应过来,而当她瞧着好月此时正在看着她时,又将头垂低了一些。 “只是感慨罢了!”好月声音轻轻,“觉着时间很是无情,不会为了任何人做任何的停顿,时间与岁月留下的,也许回过头去回想回想,又将是满满的遗憾!” 丝毫不着边际的话,让青鸣不知要如何做回应才好。 干脆的沉默了下来。 好月吸了吸气,又抬步往公主府大门口走了去,在将要出门时,她同青鸣道了一声,“你回去再歇歇罢,今日的早饭我下朝回来后就不回家吃了,估摸倒了午时才回,你同我娘说上一声!” “是!”好月交代,青鸣恭敬应是。 搀扶着好月上了马车之后,青鸣瞧着马车从大门口往宫廷方向行去,车轮走过新雪地上,留下一轮深深的痕迹。 朝堂之上的年轻帝王此时正端坐在金光闪烁的龙椅间,半掩在垂珠之下的长眸中一片深邃,他唇角微微勾笑,议起了今日早间之事。 “尹爱卿从海外引回了大量食物与药材,如今第二季的玉米红薯已经长成,对大南国的粮草地位又巩固了不少,百姓如今正纷纷赞扬尹爱卿呢,朕大南能有如此能人,确是这天下福分啊!” 百官闻言,那半垂着的面上眉头簇了一分。 皇上如今在朝堂之上说些,可不就是为了夸奖尹好月么? 她一个女子,上朝第二天便得到了皇上的大力褒奖,岂不是在昭告百官,尹好月是他蔺希的人,谁都不准动么? 百官当中户部尚书王程意站了出来,回应到蔺希的话。 “回皇上,此事大农司的确功不可没,早年之前我大南并未出现冬季菜,寒季一至,穷苦人家的百姓连野菜都无法寻觅得到,为此多少农户人家命尽于无法果腹之上?自打温室一出,皇上下令让大南上下推行,丰富了多少穷苦人家?致使大南越发繁荣昌盛! 臣以为,此事大农司有不可埋没之功!” 王程意这番话,说的让蔺希很是欣慰。 而顾宴一党却颇有纷争,“如何能叫大农司功不可没?功也在皇上,若非皇上是个明君,又如何看得起当初不过一届农家之女的某人?” 这话说的当真是直白。 好月上前一步,“臣不敢居功,大南天下能越发昌盛,的确是皇上之功,臣早年身为一届农女,曾过过衣不避寒食不果腹的日子,正因臣乃从乡野走出,这才更是明白粮食有多重要! 臣自幼便立了誓,若是自己有这个能力,定要天下百姓能吃饱穿暖,解决根本问题,生活水平也随着渐渐提高,而并非让穷者更穷,富者更富!臣自从被皇上赏识之后,也一直不曾忘过初心!” 第七百五十一章洋洋自得 第七百五十一章:洋洋自得 这话是何意?这话是何意? 能在朝廷为官者,能入金銮殿上者,哪个是愚笨的? 尹好月所说这话,岂不正是拿此事来暗讽他们为官之后忘记初心,压榨百信么? “你这丫头语气不小!”当中有一人听得冷笑连连,十分不屑的嘲讽了好月一声,“大南天下何其大?你在朝堂大言不惭说这等话,是在指桑骂槐么?你所做的也不过是小小微不足道之事,有什么好让你如此得意的?” 在朝堂之上丝毫不给面子的怼好月,让不少人吸了一口气。 好月闻言,会审淡淡瞥了一眼,发现不过是一个穿着四品朝服的大臣。 眼眸微眨,长睫遮住了她黝黑的眸子,言语之间更是不冷不淡,“以我一人之力的确有些微不足道,但若是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个个出一份力呢?一个和谐的家园一个和睦的大国,又岂是一人能决定的? 你问我大南天下何其大?在我看来,天有多大,大南就有多大!天有多亮堂,人间就该有多亮堂!若人人都如大人一般,这天下何时才能亮堂?大南天下又将有多大?” 她话一落,众人皆惊。 这番话说的多有深意呀。 天下多大,大南多大……只要抬眼所能看见的,那都是大南的天下。 作为一个女子,这话说的又是多壮阔? 且言行之间,又表明了为官者若不为百姓着想,世人将永限于黑暗当中。 高,说的这话十分高。 那人听了,面色变了一变,“你不过是一个女子,为大南做了一些小事便如此洋洋自得,哼……” 许是他嘴笨,也许是心虚,话说到了一半不知要如何接下去。 但是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 他十分不满意好月作为一个女子能站在朝堂上,拿她的功绩来说事,也不满意她这般的目中无人模样。 “是了,我的确是一个女子!”好月笑,笑着又瞧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顾宴,“可我如今能站在这个金銮殿上,身着一品大员的朝服,担任了朝廷当中的一品大员这也得多亏了丞相大人的举荐呀! 不过话说回来,也如大人你所说的这般,我是一个女子如何能担任如此重任,而你身为一个男子,为何就无法担当这个重任呢?难不成你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那人闻言,面色变了一变又一变。 最后还是蔺希一挥手,故作不悦的道了一声,“金銮殿上,你二人将此处当做了何地?当成了西市的闹市了不成?岂能容得你二人一来一回的喧哗?” 话落,又补充道,“让长月公主担任农司之事,乃是朕与丞相大人共同做下的决定,你如今在这里反对,是对朕与丞相大人的决定质疑吗?” 语气当中带着浓浓的威严与厉色。 “不敢,不敢!”那大臣忙是跪了下来,“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老臣并非此意,只是昨日下了朝堂之后,街道上的百姓纷纷在穿公、公主担任大农司之事,农司乃掌管天下粮仓之人,手中掌握百姓生死国库国粮,公主年岁毕竟是小了一些……这些百姓、他、他们……” “他们如何?”蔺希声色凌厉,“是他们在质疑朕的决定?好,倒好,倘若再有人来质疑朕的决定,便由你来问他们,难不成长月公主所做之事还担当不得这农司之职?难不成好月公主所做的没桩事没为百姓考虑?若自认为有才者,只要不是大言不惭者,朕倒是真想瞧瞧他人本事如何! 若空有一张只会议论的嘴,那朕今日便下令,割去其舌,让其今后再不得胡言乱语,危言耸听!” 大臣闻言,身子一个哆嗦。 蔺希又看向了顾宴,“顾爱卿,此事是你与朕共同的对策,如今遭到旁人质疑,爱卿觉得朕这做法如何?” 顾宴闻言,上前一步躬着身子道了一声,“皇上圣明!” 这便是同意了。 蔺希一眼,略带几分深意的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四品大臣,“那依丞相您的意思,刘礼光在朝廷之上这般公然否决朕的决议,是该饶恕呢?还是该处罚?” “回皇上……”顾宴顿了顿,“刘大人乃是翰林院侍读学士,若是没了舌头只怕也没了读书人的用处,如今朝廷并无可举荐人才,老臣以为,刘大人在金銮殿上对上官不敬实乃死罪,但我朝皇上乃是明君……仗打三十以示警戒,如有再犯,定不轻饶!” 蔺希闻言,笑得更是要开心了些。 “既然丞相大人都如此说了,那朕今日就给丞相您一个面子,让他的舌头再留留!”话说罢,便大唤了一声,“来人,将刘礼光拖下去,仗打三十!” 话落下的一瞬间,金銮殿门口指着长矛的侍卫直挺着身子进了大殿,将跪在地上的人拖走。 事已算摆平。 蔺希再道了一声,“朕是个明白人,何人如何,吃得了多大的饭做得了多大的事,朕都能看得个一清二楚!如今话放在了此处,若我大南真有才情者,有能比长月公主更适合担当这大农司者,朕也会酌情考虑……若是本事平平口气又不小的,也莫要怪朕不能做个仁君!” 天子的话已经说到了如此地步,文武百官此时也只能齐齐躬身整齐道了一声,“皇上圣明!” 蔺希将手撑在了大腿上,“罢了,此事到此结束,朕今日早朝,还有喜事要与众位说说!杜家不愧是军事之家,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已破了大周,如今已控制住了大周皇宫,战报传来,镇北将军在这几日,就该回朝了!” 周、南一战,虽说大南损失不少,但好歹也成了最大赢家。 大南收复了大周,今后大周的旗帜改为了大南……大南这个国家,更要强大了。 此事已有不少人知晓,但皇上将这消息一宣布,依旧是有不少人面上做了惊讶表情,个个开始夸赞了吾皇圣明,天佑大南,天佑吾皇。 先前的一场小闹剧就此揭过,所有人都在讨论着镇北将军回朝之事。 第七百五十二章不能怂 第七百五十二章:不能怂! 下朝之事,好月前脚出了金銮殿,后脚王程意便追了上来。 他撇了一眼顾宴一党,跟上好月的步伐往前走。 “公主,您在朝堂之上如此不给顾宴面子,只怕会惹来祸端,如今在非常局势之上,能忍则要忍忍才好!” 好月闻言,不置可否。 “有些人惹得,有些人惹不得,该忍时是要忍,但不该忍时何须忍呢?我没有把柄,没有任何让人威胁的东西,身份品阶后山也摆在了那里,若是太过低调,反倒还会让他们觉着我好欺负呢!” 王程意闻言,仔细想了一想,似乎也觉着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仍旧忍不住担心道,“我在朝堂当中这几年,也大概摸清了顾宴一党,你瞧这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有几人不是顾宴之人?还仅只说是大殿之上的,若说天下门生……那就不计其数了!” “又有何惧?他就算是能权倾朝野的丞相,我又何须怕他呢?”好月看了一眼王程意,忽然叹息了一口气,“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什么?”王程意闻言,一时间竟是不曾反应过来。 好月便道,“可怕的是一家独大,他得需要找一个人来能与顾宴抗衡,这个人不能怂!” 就好比是纪晓岚与和砷。 纪晓岚有一张铁齿铜牙,但比起手中的权利来又如何会与和砷能比拟? 和砷呢?乃是军机大臣,天下门生无数,朝堂党羽无数,光是任理的官职足有二十来个……若是和砷真有谋反之心,如何会不比这顾宴要可怕的多? 顾宴比不上和砷。 当然……她也不敢将自己比作一个犹如纪晓岚的存在,只是简单的打了一个比喻,朝廷当中,不可一家独大,必须有人能与其抗衡。 既是一个抗衡之人,又如何能忍气吞声呢? 可目前这大南的天下,除去她能与顾宴‘玩玩’之外,还有谁能有这身份呢? 她可是有蔺希塑赐的免死金牌在手呀。 那金牌的寓意…… 恕卿九死,子孙三思,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金牌在她手中已有四年多,这四年之间好月从未用过一次,且不单单如此,她的身份与背景也是没有任何把柄的,家中个个乃是老实本分之人,这个能与顾宴之人,除去好月之外,还有何人能更合适呢? 王程意闻言之后,似乎是懂了。 在脑子里消化了一番之后,又问了好月,“公主可是有时间与下官一同用个早茶?” 此时已是辰时中旭。 好月瞧了一眼天色,“也好,正好我今日约了一人,你也可随着我一同去见见!” 在二人的背后,是顾宴已经三五个拥护着他的大臣。 几人瞧着二人后背,满是不屑,“那王程意当真是个不识好歹的,竟然不来抱丞相您的大腿,反而跟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拉扯在了一道,简直是连死是如何写的都不知道!” 顾宴闻言,面上毫无半点情绪。 “行了,她的事情你们在朝堂之上少管!今日若不是本相厚着老脸,莫非刘大人的舌头还保得住?” 打了三十大板至少还能保住性命,但若是割了舌头,前途与性命都将不保。 听得顾宴这般一说,那几人也是纷纷有些后怕。 “下官知晓了!” 好月所约的地方在城南的一家酒楼之内,同王程意在酒楼之内稍稍等了两刻钟后,便见得一个身材高挺的青年人入了他们所在的包厢之内。 那人约莫三十来岁,容貌生的一般,但眉宇之间有着股儿精神之气,背挺的笔直,步伐之间更是沉稳。 此人一看便知并非寻常之人。 而这人……除了中书令夏远侯之外,又还能是谁? 在夏远侯一入厢房之内,好月与王程意便立时站了起来,“都说夏大人为人十分拘谨,如今一瞧果然如此呢,与咱们相约的时间恰恰好,不早也不晚!” 夏远侯闻言,面上带着几分笑意,“方才回了一趟府换了一身衣衫,让大人久等了,恕罪恕罪!” “哪里哪里?是我到得早了”好月说着,招呼其入了座。 李瑜之前在世之时便于好月说过中书令夏远侯,但当时她并未多与此人有接触……可如今她既然已上了朝堂,那该做什么,也是要做到的好。 何况夏远侯这么一匹上好的千里马在眼前呢? 夏远侯为人处事圆滑的可谓滴水不漏,但好月与其中间有着一个李瑜……如此一来,二人谈论下来,也是轻松了许多许多。 直到最后这顿饭开开心心的吃完……夏远侯比来时更要有礼的告辞…… 公主府与尚书府在一个方向,是以吃完饭后,好月便于王程意又一道往家中赶去。 回程路上,二人干脆先走走,好消消肚子里的积食。 走了几步,好月问了王程意一声,“先凰如今在你府衙可还好?” 先凰,自然是刘先凰。 王程意闻言,很是赞赏点了点头,“是个人才,遇事知晓变通,懂得如何应对,的确是个人才!” 好月理了理袖子,脚踩踏在雪地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你告诉他一声,准备来年的春闱考试罢!”一开口说话,浓浓热雾冒出。“毕竟身上也没什么功名,日后若位置走的高了一些,也难免会有人在背后嚼舌头……今年春闱皇上定要亲自监考的,不会存在任何潜规则之说! 你跟他说一声,若他当真认为自己是满腹经纶学识无处施展,尽管来科考便是!” 虽说如今刘先凰在礼部处事也算有些小出息,终归有个三甲的名头在身上更好。 王程意连连应是,“公主放心,下官回去之后定会跟先凰说的,他的确是个有才能之辈,想来定不会让公主失望!” 好月笑了笑,“今后莫要唤我公主了,若在人前,还是唤大人罢,人后依旧唤我好月便是!” “这……如何能使得……” “如何使不得?”好月话一落,瞧了一眼大街上正朝她看来的百姓,轻吸了口气,甩甩衣袖让后面的车夫上来,终究是上了马车。 一身官服走在街上,实在惹眼。 第七百五十三章是天下之大福 第七百五十三章:是天下之大福 镇北将军打了胜仗要回朝的消息不过两日便在京城当中开始传的沸沸扬扬。 前些日子本还是十分沉闷的街道,这两日忽的变得热闹非凡了起来。 马上要接近年关,大街上开始卖起了年画、对联、鞭炮已经各类年货来。 繁荣起来的京城,与扬州不相上下。 越接近年关,好月一颗心就更是急躁,千叮咛万嘱咐的让青鸣请好产婆,备好所需要准备的东西,以及各类可能会发生紧急情况的应对方式。 为了刘氏的安全,她更是亲自去太医院找了何靖,跟他承诺好,一旦刘氏生产,他便得前去一趟坐堂。 何靖的医术好月是信得过的。 自从喝了他的药膳之后,她的身子到了冬日也没了先前的惧冷。 何靖与好月自从一同漂洋海外之后,关系突飞猛进,不过是一个小小生产之事,自然是应允的。 且还说了,若是刘氏赶在了大年夜生产,他也定是大年不过的就来坐诊。 有了这番话,好月这才放心了。 十二月二十五,北方的小年。 今日乃是镇北将军回朝的日子,不少百姓为了迎接这个民族大英雄,一大早的便赶了起来,站在了城门口排队的迎接。 一如当年走的那日一般,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今日早间下了朝堂之后,天子便发话,文武百官随他一起去城门口迎接镇北大将军凯旋而归。 因是迎接镇北大将军,百官均得着官袍。 冬日的官袍虽说有夹棉,但没有披风加身也是十分寒冷,幸好好月早做了准备,今日早间起身之时便多穿了一层里衣。 天子龙撵从皇宫当中缓缓驶出,百官以文武分类站了两行,再以品阶分前后。 于是……排在顾宴身后的好月,在人群当中便尤为显眼。 京城的天里雪花飞舞,落在了帽上、沾在了发丝、衣衫上。 新雪将路面又铺了一层崭新的道路,天子龙撵压过,留下一轮车痕。 车痕过后又是众人踏步,那原本素白的雪不过眨眼之间,已是一片漆黑。 巡城御史掌管京城治安,一边在一旁指挥着士兵管理好人群,莫要惊动了天子,又让人注意好将雪花给扫了,莫要绊着了贵人。 龙撵一直到了城门口,直到天子从龙撵之上下来,而后再内侍的招呼之下又上了城墙。 所到之处,众位百姓高深呼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蔺希回身威严的道了一声平身,再转头看向了城墙之外的万里江山。 雪天的江山如景,雪花轻舞,落在了那原本是一片青绿的江山上。 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明明是寒冷无比的日子,蔺希却只觉着心中一片热血,连深眸当中都是满满的亢奋与激动。 如好月所说,作为一个帝王者,最希望的事便是让他的子民们抬眼就能瞧见大南的天。 大南几万几万里,凡是他的子民者,所到之处的整个大南,都将是他大南的天下。 年轻帝王心思本就不小,他势必要将中原一统。 文武大臣也一左一右的站在天子身旁,蔺希往左边瞧了两眼,透过顾宴看向了好月。 此时她正目视着前方,身子挺的笔直,双手缩在了衣袖当中。 许是许久不曾动过,她的长睫上竟是结起了一层冰霜,眨眼之间又落了雪花,更显得她睫毛长卷而翘。 小脸被冻红了一些,红红的脸颊粉粉嫩嫩的,当真叫人想要捏一捏。 许是察觉到了他在瞧她,好月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恰见得天子唇角勾笑的又将眸光移开,落在了远外的十里长亭。 约莫等了一刻钟,只见得远外旗帜飘扬,马蹄声阵阵响动,不多会子便见得人山人海的军队由远及近走来。 骑在汗血宝马上的年轻男子身着盔甲,随着马儿颠簸,轻轻的晃动了他的身子。 待人走近,便见得这男子容貌绝色,五官绝美的犹如刀削,眉目如画,一双细长的凤眼带着几分深邃的慵懒与邪魅。 美,美的犹如女子,让天下人都为之而心动。 直到那人站在了城墙之下,蔺希这才带着人下了城墙去,迎接这位大将军入城。 在城墙之外,男子从马上跃下身来,朝那一身龙袍且单手负立与身后的男子作揖行礼,“臣杜长空,参见皇上!” “杜将军不必多礼!”蔺希显然无比高兴,连眉眼之间都是笑意连连,“此回你替朕打了个大胜仗,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都说杜家出人才,果然如此,有你杜家在,是朕之福,是天下之大福!” 蔺希显然是十分高兴,连那一声可喜可贺,都说了两遍。 在天子话一落,一旁的百姓更是随声高呼,“镇北将军,镇北将军,镇北将军!”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为了欢呼他而来。 欢呼他是国家的英雄,欢呼他保卫了他们的家园。 许久不曾起过涟漪的杜长空心中似乎有了些个触动。 他移眸看向人群,却在百官当中瞧见了一抹颇为熟悉的身影。 足足有四年不见了。 四年的时间足已够一人成长,之前那容貌秀丽的小姑娘如今已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依旧还是之前的容颜,但眉眼已经长开,竟是长成了一个美人。 此时她正着了一袭紫色官袍,官袍之上绣着一品大员的图案。 一品大员呀,短短的四年时间,她竟是成了当朝的一品大员。 似乎如今……才不过十七罢? 心思停留在了那女子身上并未回过身来,直到对方的视线扫来,四目相对。 对方深邃的眼睛里似是带着一层迷雾,叫人看得十分不真切。 天子又在一旁道,“镇北大将军凯旋而归,朕理应普天同庆,至今日起,每年农税减上一成!” 农税减一成……农税减一成…… 短短五个字,却在人群里炸开了锅儿。 众百姓齐声跪地欢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墙边上跪了一地的人。 蔺希龙袖一挥,“朕今日在此处立誓,在这三年之间,定要让我大南百姓食可果腹,衣可避寒,给大南子民百姓一个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天下!” 皇帝当着京城百姓立誓,这是一桩多振奋人心之事。 那呼喊万岁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第七百五十四章三寸金莲 第七百五十四章:三寸金莲 从城门口迎接了镇北将军杜长空,又继续回了皇宫当中去。 北疆打了大胜仗,蔺希自然会召杜将军去宫廷当中说说话,再吩咐文武百官,今夜在荣华殿举办宴会,为镇北大将军接风洗尘。 在百官的拥护之下,天子龙撵缓缓往回路前行,海选而归的镇北将军骑着高马紧随其后,在人群当中十分惹眼。 相貌堪比女子的镇北将军,惹了多少女子的情窦初开的声音。 在繁华的迎接过后,暂时性的也没了好月之事,蔺希同她吩咐了一声,让她回去歇息歇息过后,晚间再来荣华殿参加晚宴。 于此,她便又回了公主府当中。 一回府内,安邦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把拉住好月的衣袖,面上无比激动,“二姐你可瞧你可瞧见了?今日镇北将军回朝之时有多风光呀!” 好月挑眉瞧了他一眼,不由好笑,“你今日也去瞧了?” “是了是了!”安邦在她身边窜前窜后,“我不仅仅瞧见了镇北将军,还见着了二姐呢,你可是不知晓百姓是如何议论你的,我在一旁听了都十分得意的很!” “夸我?”好月好奇,“如何夸我?” “自然是夸赞我二姐好本事了!”安邦笑着,“说我二姐好本事,样貌生的好瞧,文武双全德才兼备,果真是大南今后的顶梁柱,乃是国之栋梁!” 他所说的这番话,好月自是不信的,水分实在太高了些。 倒也不拆穿他,只继续往正院的方向前行,“我顶多算个祖国盛开的小花朵,哪儿跟国之栋梁做比较?说起国之栋梁,那还是你们这些将要崛起的年轻人!” 说着,她伸手拍了拍安邦的肩膀,“少年,努力吧,你的希望就在眼前,你的报复就在眼前,崛起吧少年!大南的未来是你的天下!” 话落,则越过了他的身边,不在理会他。 安邦在原地愣了愣,将好月这话回想一番过后,又朝他追了上去,“二姐,二姐,我没跟你闹呢,这镇北将军我使得的,可不就是扬州的杜家小公子么?我见过的!” “是的,就是他!”好月不做半点停留,步伐从容的迈往院子里。 院子里铺了一层浅雪,踩踏在地面上,留下她浅浅的鞋印。 这个年代的脚以三寸金莲为美,一般富贵人家的女子在六七岁时便会开始裹脚,脚上缠裹脚布,长大之后的脚便成了三寸金莲。 小脚在这个年代里,象征了身份地位的存在。 不过也有类外不裹脚的。 大多数的农家女子都不会选择裹脚,裹脚之后便不能再干农活,只有想攀一门高亲的人家才想着要将女儿裹脚。 话题说至此处有些而远了。 好月在院子里先换了身衣衫,随即便又去了刘氏的院子里。 将要临盆,刘氏也知晓自己该是走动走动的好,但外头落雪,地上路滑,五爷也只准许她在院子里走走,且还必须在自己的搀扶之下。 这是五爷的第一个属于自己血脉上的孩子。 心中的感情自是不一样的,对刘氏也周顾的十分周到,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在一旁陪着,就怕刘氏会在他瞧不见得情况下出个好歹来。 二人成婚几年,依旧如同新婚一般,好月见了,心中也是高兴的很。 一入院子,她便笑着打趣了一句,“呀,若是旁人不知晓的,还当你们这是新婚燕尔呢!” 二人闻言,纷纷朝院门口看了一眼。 五爷面色倒是不变,只刘氏的脸却羞红了起来。 “你这丫头怎的如此没大没小的打趣起长辈来了!”刘氏话语上虽说带着几分责备模样,实则却是羞红着脸垂了下来,“都没了个正行!” 好月笑的合不拢嘴,“哪儿没个正行了?女儿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您与五爷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羡煞了旁人……想来大姐见了也定会想着要早早找个如义父这般宠妻无度的夫君给嫁了!” 好月越说刘氏听了便越是脸红。 最后将头低的更低了一些,整个脸都掩藏了起来,“你这丫头当真是……” 知晓刘氏要出口的话定然又是一句娇嗔她的话,好月忙是过去扶助了刘氏的手臂,笑着将耳朵往她的肚子上贴了贴。 “让我来听听这小家伙说啥了,可是不是所想我了,要早些出来见见这个世面……” 大夫说了生产期将在过年前后,最为要紧的便是这两日,一家人都十分注视着刘氏的所有的动静,但凡肚子有了点儿闹腾动静,好月第一时间便想着要将产婆与大夫请来。 眼瞧肚子越来越大,心里便也越发担忧了起来。 刘氏听了好月的话,好笑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有你这个姐姐呀,将是以后你弟弟妹妹们的骄傲!” “那可不能这么说!”好月一边仔细听着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声音,撇眸瞧了眼刘氏,当下否决道,“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论是弟弟还是妹妹,今后定然会是我的骄傲……!” 刘氏听了,笑意连连,“你呀,就是个会说话的,不论以后是弟弟还是妹妹,想来你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是最让奶娘省心的孩子!” 恰在这时候,一只小小的脚踢在了刘氏的肚皮上,凸起来的肚子搁着衣衫贴在了好月的脸上。 好月当时激动的大呼,“娘,娘,娘,踢我了,这小家伙踢我呢,您摸摸!” 这早已是司空见惯之事,刘氏笑的不行,“这孩子折腾的早,早几个月便会开始折腾人了,你可莫要如此惊讶,怀你时候可是最折腾的一个,没个早晚的在肚子里折腾来折腾去,没完没了!” “是么?”当着是觉着十分惊奇,“那踢在肚皮上疼不疼?” “不疼!”刘氏笑说,“在肚子里折腾来折腾去的,就跟挠痒痒似的,不疼呢,娘倒觉得有趣的紧!” 好月也笑,“这小家伙既然喜欢折腾,等ta出生了,我定要好好教他打拳……” 说起打拳,好月又将眸光看向了五爷,“不过说起这打拳来,理应义父来教,义父身手可是好的……我呢,就负责带他出去行侠仗义,打抱不平,顺带打遍天下无敌手,成为天下间被人艳羡的一代大侠!” 第七百五十五章只是你近来太忙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只是你近来太忙了 话一落,不说刘氏被好月逗的噗笑了一声,便是五爷也没能忍住的笑了出来。 “可别,咱们可别成为什么一代大侠,一家人能在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就让为娘十分开心了” 好月笑着,“是了,咱们一家人以后定会一直在一起的!” 两母女在院子里说了会子话,好月见得她似乎没有要生产的预兆,这才放心的同刘氏说了几声宽心的话。 在一同吃过午饭后,好月便开始准备着入宫之事。 不论她身子如今调养到了何等程度,可冰天雪地的京城里怎么都是冷的。 为了保暖一些,好月里头穿的都是带着夹棉的里衣,又穿了十分暖和的毛袜,连鞋都挤的穿大了一些。 形象什么的可以不要……但防冷的工作可要做好。 今儿个早上她知晓会去迎接杜长空入城,早早也做了准备,可今儿个着实冷的不行。 晚间的气温更是要冷上许多,她可得先做好准备才可。 恰好让青鸣帮着换好了衣衫,绾好了长发,随听得小五站在了门口,轻声的敲了两声门。 说起小五,二人似乎近来说的话也少了些。 此时他站在门外,想来是有事要是活。 这般一想,她便先让青鸣去给她将暖手壶换换,再将小五招入了房里,问他所谓何事。 小五面色如同之前那般十分平淡,微微垂头,连语气都不带任何的温度。 “公子在品香阁等你……” 说罢完这话,他便转身要走。 好月连是叫了他一声,走至了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问道,“我怎的觉着你近来不愿同我多说话?可是我做了什么事惹着你了不成?倘若你对我有何不满的可直接说出来,总一人埋在心里也不大畅快!你不畅快,我见了也不大畅快!” “没有!”那双眸子太清澈了,小五怕被看穿了心思,连忙低下头来,“只是你近来太忙了!” “也有不忙时候!”好月轻叹了一声,“小五,我一直都将你与苏南看得同等重要,在我心里以及我的认知里,你与苏南二人是我值得拿命来交的朋友,所以我希望咱们有事便畅畅快快的说出来,有什么话就干脆利落的说出来,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之处,定会好好改正!” “不是……”小五抬起头来与好月对视了一眼,在触及到了对方的视线之后,又连忙低下头来,“你、你没有任何错处,只是、我近来总觉着许多事帮不上你,还不如……不如不要来烦你的好!” 可实则是……他无法直视自己的心,觉得自己太过贪了,也太过脏了一些。 他觉着他的心思对不起北冥夜,对不起好月。 但是在内心最深处当中,无可否认的,他喜欢上了好月。 他与好月共患了许多事情,而他如冰山的心里入住了一个女子,那是少年情窦初开的种子。 但他不可承认,不能承认,也无法承认。 深怕自己这点‘龌龊’的小心思会逃不过好月的法眼,小五连出现都不敢出现在好月面前。 尤其是……当他见着好月与北冥夜在一起时。 小五是个不善言语之人,更是不善说谎。 好月见他言行闪烁,便也不在多问他,只叹气无奈的道了一声,“人在世间能有个出生入死的朋友是桩幸事,我也希望咱们之间……莫要太过于生分了才好!” 小五闻言,顿了顿,而后低头应了两声好。 话已至此,好月不再多说。 待小五出去之后他,她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妆容,在青鸣将暖手壶送来后,便出了公主府的大门,往品香阁而去。 北冥夜早已在厢房等候,一见她来,长臂一伸便将人揽入了怀里。 “今日倒是知晓要穿厚些了!”所抱之处,都能感觉到她身上这几层厚厚得衣衫,让北冥夜心中发笑。 “北方毕竟比不得南方,冷!”好月嘶了一声,抬头看他,“你寻我怎的不直接去府上?” 北冥夜笑了笑,揽着她腰的手不松开,“在这里岂不是更要方便些么?你穿着这身,是要入宫?” 好月点头,“是了,今日镇北大将军凯旋而归,皇上在皇宫里宴请百官,毕竟如今有这么一个官职在身,这应酬怎么也是推不掉的!” 若是推掉了,反而显得是与杜长空不对付。 杜长空是个不错的人,虽说几年不见定有生疏,但也得好生的招呼了人家才是。 “你这大官当的可是好玩?”北冥夜宠溺的捏了捏好月的小鼻子,“小月儿可真是爷的小骄傲!” 骄傲这二字听的多了,好月反而觉得有些了莫名其妙的厌烦,要摇了摇头,“并不觉着有何骄傲可言,夏姨呢?在京城住的可是习惯?” 自从分开许久之后,好月这些日子也的确是忙,都没抽空去拜访一趟。 北冥夜笑的灿烂,“我娘这人性子是个懒得,如今下雪了就窝在房中哪儿都不去了,再说了,无欢岛的冬季比起京城来也好不着哪儿去,自是住的习惯的!” “这就好!”好月道,“过几日就是新年了,不如让刘姨来府内一起过罢?咱们凑在一起也能过个热闹闹的好年!” “我会替你转达的!”北冥夜笑着,伸手又捏了捏她的脸,“怎的觉着几日不见,你这脸蛋似乎要圆了一些?让爷好生捏捏!” 不圆才怪呢。 刘氏每日都会在家里炖各种汤等着她回去喝……几乎早中晚都少不得营养满满的补汤。 将北冥夜的手拍落,嘟了嘟嘴,“我不要面子的么……岂是你想捏就捏的!” 北冥夜见此,笑的不行。 他此回找好月的确是无旁事,只纯粹的想见她罢了。 二人在厢间里聊了好会子话,直到天色渐沉,好月将要入宫之时,这才各自不舍的各自离去。 在走之前,北冥夜轻轻的吻了好月的额头,小声道,“不论你做什么,我都在你背后!” 好月闻言,反握住了他的手,“相信我!” 在此之后,二人再无多话,一个上了马车入了皇宫,一个骑着高马出了京城。 第七百五十六章离光明之期不远矣 第七百五十六章:离光明之期不远矣 夜晚的皇宫里,屋檐上结了一层薄冰,恰好被屋檐上所挂的灯笼照的一片晶亮。 一入夜里,天气比白日又要冷上了许多,冷风吹来,冻得鼻子开始发红。 好月紧了紧衣衫,跟在了领路的内侍身后,步伐从容的走着。 今日宫宴文武百官无一人不来的,此时十分热闹,不少官员三五成群往荣华殿赶去,好月一人独自跟在内侍身后的倒是少见。 人群里不知有是谁在小声的议论她,当见得她人就在背后时,连连收住了话题,反倒面带客气的超好月唤了一声大农司。 好月冷冷一笑,“原来诸位大人喜欢在背后嚼人家舌头根子,是平日里无事可做了么?” 听她这意思,想来方才说她的话应当是被听着了。 连连干笑了一声,“是下官冒犯了,还请农司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们方才所聊的话题,便是说好月一个农家女子能混迹到如今这个地位,若不是祖上冒了青烟,就是老天爷眼睛不好…… 好月也懒得跟他们多有计较,但在越过几人身前时,又不禁冷笑了一声。 “都说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各位大人,我虽是个农家出生的女子,但你们总是这般不厌其烦的在背后编排于我,与小人又有何区别?” 话一落,便不在理会众人,直接迈开了步子往荣华殿走去。 众人在听了好月那话之时面色十分难看,直到人走远了之后,又有人嗤了一声,“不过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么?哼,当今天子如此维护一个女子,当真是不将咱们这些大臣放在眼里,他就不怕有朝一日毁在一个女人身上么?” “哎哎哎,吴大人,你这话可不能如此说!”身旁的几个大臣闻言,慌乱的往周遭瞧了瞧,见得周遭无人能听见,这才放了些心,“如今在皇宫当中您便敢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你我几人的脑袋怕都是不够砍的,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呀!” 经此一提醒,被称呼为吴大人的大臣这才觉着了后怕,往周遭左右瞧了瞧,也确定了无人听见之后,这才将心又落到了肚子里。 荣华殿内灯火通明,天子早已让人准备好了晚宴的一应事宜,在好月到得殿内之时,已然见得天子的坐席之下,年轻的将军正盘腿坐在了软蒲团坐垫之上。 在好月看过去之时,对方恰好看来。 四目相对,两人各自愣了愣。 直到二人又神同步的露出了个笑意,各自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一旁的内侍不敢抬头瞧大臣脸色,只低头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好月请入了文官的坐席之上。 天子首席的座位之下分别是武官为杜长空,文官为顾宴。 好月坐在了顾宴的坐席旁。 顾宴乃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能坐天子首席之位,并不奇怪。 好月落座之后,依次有不少大臣纷纷前来。 众人见得杜长空,面上挂起谄媚的笑意,先是与其寒暄客套了一番之后,这才让内侍招呼着在自己的座位上落了座。 顾宴是在天子到之前到的。 见着坐在对面席位之上的杜长空,也打了一番招呼。 “都说江山出后人,果然如此啊!杜将军此回凯旋而归,实乃我大南之福分,天下之福分!” “丞相过奖了!”杜长空从蒲团上缓缓站起身来,礼貌的应了一声,“下官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如何不足挂齿……”顾宴笑,“天下的太平可就掌握在你们年轻人手中呢!” 杜长空微微一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顾宴便瞧了一眼好月,继续道,“文有尹大人,武有杜将军,大南天下有了你二位,离光明之期已不远矣!” 莫名其妙的被顾宴将自己带了进去,好月抬眸扫了其一眼,慢条斯理的站了起身来,应了一声。 “这天下若是少些个贪官污吏,多些个为百姓着想的大官,离光明之期只怕是会更近一步!丞相大人,您觉着呢?” 好月这话明显是在针对顾宴呀。 旁遭哪儿有人听不出来? 当下人群里便嘶了一声,简直不敢相信好月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不给顾宴面子。 难得的是顾宴竟然并未生气,反而笑了笑,“若是没有贪官污吏,如何能显得清官的清廉?” “那丞相大人您的意思还是觉着这天下少不得要有贪官污泥了?”好月眉头一挑,“那若是贪官想要清官性命呢?天下还有谁能来主持正义?” 二人话语之间各种针锋相对,杜长空在一旁听的十分明白,视线撇向了好月。 女子脸上不见任何情绪,连眨眼的动作都显得十分轻慢,偏生是这样的表情又惹得他瞩目观看。 不论之前交情如何,但四年不见,多多少少都生分了些。 他并未搭话,只静静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顾宴面色亦是波澜不惊,“都说公道自在人心,人心这东西,谁知道谁是如何的呢?” “嗯!”好月颇为认同的点头,“这倒也是,但偏生就是有些人的心都是黑的……” 在话还不曾说完之事,大殿门口传来了郭槐尖厉的嗓音。 他大声喊道,“皇上驾到!” 刹时,所有大殿之内的文武百官纷纷站起身来,躬着身子拱起手,齐声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不必多礼!”听得出来年轻皇帝声音里带着不难听出的精神气,声音十分爽朗,“今日乃为镇北将军接风洗尘之日,众爱卿不必太过拘束,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随着蔺希话落,他已从大殿门口走至了主位的天子龙椅上。 百官便又齐声道了一声,“是!” 蔺希恰好落座,便又听得内侍大喊…… 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珍妃娘娘驾到。 随着声音一落,大殿门口便又出现了许多衣着华丽的女子由着贴身内侍搀扶而来,行走之间犹如春风扶柳,步伐优雅,仪态端庄。 第七百五十七章唱个曲儿 第七百五十七章:唱个曲儿 百官又少不得一阵行礼。 皇后是个性子温和之人,清着声音让众位大臣吃好喝好,便再由着贴身宫女搀扶至了天子身边落座。 天子身边左右分别坐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在两位娘娘身边则又坐了几个近来的宠妃。 今日的主场嘉宾是杜长空,皇上端起酒杯示意百官先来敬杜长空一杯,庆祝他的凯旋归来。 敬酒过后,歌舞平升。 宫中舞娘为了给镇江将军接风洗尘,特意编排了一曲舞蹈。 那些个舞娘个个生的貌美如花,身材更是凹凸有致,明明是寒冷无比的冬天,她们却只着了一层薄纱,薄纱之下身形妙曼,肢体柔韧无比,惹得无数男人莫名心痒难耐。 好月对此倒是没有多大看法,只静静的盯着她们跳了会子舞,一边安静的吃着桌上的糕点,偶尔抬头欣赏欣赏美人。 不得不承认这些舞娘是十分养眼的……便算她是个女子也觉着她们当真是无比漂亮,只是瞧着她们衣着如此单薄,便会忍不住的替她们也打上一个寒颤。 实在……太冷了。 舞蹈之后,则是各种声乐表演。 今日为的是替杜长空接风洗尘,便也不曾请女眷入宫……纵管如此,却依旧有人开始起了哄。 四品大员太仆寺少卿陈俊鸿站起身来,同皇上行了一礼,再恭声道,“皇上,尹农司如今在大南名声大起,无人不知晓农司大人乃是德才兼备之人,今日镇北将军班师回朝,乃是大南天下之喜事,不如趁此机会,让尹农司上来歌舞一曲如何?好为欢迎镇北将军凯旋而归!” 话一落,所有人的视线纷纷朝好月看来。 其中……夹杂着杜长空微微探究与太后娘娘无比深沉的眸光。 好月本是手中捏了一块小花糕,见得众人均都朝她瞧来,便也只得将糕点先放了下来,回看像那将她推至风口浪尖的太仆寺少卿。 语气不紧不慢,还带了几分无辜,“陈大人莫非是酒喝多了不成?本官乃堂堂一品大员朝廷命官,若真要献歌献舞的,也怕是无需本官罢……不过瞧来陈大人倒是对献歌献舞情有独钟,不妨就由大人你来舞一曲为杜将军接风洗尘如何?” 陈俊鸿知晓好月并非如此容易糊弄之人,早有下文等着。 笑了一声,“哎,那哪儿成呀?我等乃是男子,如何能献歌献舞?只听百姓常夸尹大人您乃德艺双馨的妙人,不如撑着今日宴会,让大家来开开眼如何?” “不如何!”好月几乎想都未想便拒绝了,“倒是听人说太仆寺的陈少卿最是喜欢唱个曲儿,今日既已到了这荣华殿上,不如开口唱一曲如何?” 好好的一场宴会,竟是成了二人之间口舌的战场。 杜太后对好月本就不喜,当下喝了一声,“此乃荣华殿,岂能容得你二人在此地喧哗?” 说着,凤眸慵懒的瞥了一眼好月,“哀家也恰好对尹大人有些好奇呢?既是会歌会舞?不如让哀家见识见识,如何?” 太后这是在明着要跟她对着干么? 竟让一个一品大员如舞姬一般给众人唱歌跳舞,当真是可笑之至。 好月眼眸深了一些,唇瓣上的笑意却依旧,“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太后明鉴,下官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镇北将军海选而归下官心中十分欢喜,但下官的确愚笨,望太后恕罪!” “方才陈大人可不说了你会?”太后显然也并不打算放过她,理了理那锦服的袖摆,“哀家可也早听人说过了,大家都谬赞尹大人是个妙人,既然陈大人提出了此议,你若是不会唱歌跳舞,那来个来手的,让众位大人开开眼也可!” 还当真是不让好月下台来。 杜太后针对好月的意思太过明显,便是蔺希也忍不住簇了簇眉头。 可如今面对文武百官,蔺希若是为了好月来与太后争辩,只怕也会落下口舌。 就在他想着要给好月解围之事,好月却又是缓缓站起了身来,同杜太后行了一礼,“如何,那下官便献丑了,若是有何不妥之处,还望太后娘娘海涵!” 杜太后以后好月这是要露一手,自是想着见她出丑才好,当下点了头。 于是……好月便又同蔺希请求,要陈俊鸿来配合她。 对于好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东西,众人一概不知……但蔺希知晓好月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主,当下也点头同意。 天子答应了,一切好办。 好月朝着陈俊鸿缓缓勾唇一笑,笑的深意无比。 陈俊鸿心中一时间竟升起了几分害怕之意来。 好月又朝着他抱拳道了一声,“得罪了!” 在话落下的一瞬间,只见得好月忽然凌空而起,在众人还来不及、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情况下,她一脚踢在了陈俊鸿的颈脖之上。 这一幕太过突然,纵使是谁都未曾想到好月会在荣华殿上打人,眼见着陈俊鸿倒在了地上,众位大臣只惊讶的张起了嘴,无一人来搀扶他,也无一人来制止眼前的闹剧。 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之后,好月又是一脚落在了他的胸口上…… 力道的确不小,疼的让陈俊鸿将要喷出一口鲜血。 太后终是反应了过来,面上大怒,“大胆,尹好月,你身为一品大员,竟是敢在圣上面前如此殴打朝廷命官,目中可还有无王法?” “不敢!”好月将脚从陈俊鸿身上收了回来,朝杜太后躬身抱拳,“下官方才与太后娘娘您说过,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海涵……下官乃一届农女出生,不会歌舞,只会一些个拳脚功夫……” 话间,她又瞧了一眼杜长空,“杜将军乃是大南的大英雄,在马背上收服了大周,既是为了给杜将军接风洗尘,下官以为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此时的陈俊鸿被人搀扶了起来,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住脖子,面上瞧着十分难看。 杜太后更甚,她气的拳头攒紧了一些,还想说好月几声,却只见得杜长空起了身,站在了好月身边。 第七百五十八章我没在意 第七百五十八章:我没在意 “太后娘娘,微臣倒以为农司大人这一招,让微臣更是赏心悦目了!”他的声音不冷不淡,“如农司大人所言,边疆并无歌舞,且我等能收覆大周也是靠的拳脚功夫,若是军营里被歌舞占据,只怕反倒更是迷惑了军心,无心对战!” 杜长空这话说的并不高明。 但杜太后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要护着尹好月呀。 越是如此,她对尹好月则更是不满,哼笑了一声,“朝堂并不比边疆,但你既然替尹好月求了情,哀家也并非是个斤斤计较之人,罢了,此事就此罢休,莫再多说!” 毕竟她之后在皇宫当中过的什么日子,可都要靠娘家人呀,如今杜太后所有的希望都在娘家,怎的会想着要得罪杜长空? 蔺希身为天子,只听得杜太后在一旁抢了风头,似乎这荣华殿上,所能做主之人是她一般。 心中冷冷一笑。 杜家不过是打了一个胜仗罢了,这人的尾巴就开始翘起来要藏不住了么? 不管不管,既然藏不住了,那就让他好好露出来,再寻个机会将她的尾巴系数断尽,看她今后再要如何翘尾巴。 有了杜长空的求情,太后到底是没再继续针对好月,只让人将陈俊鸿带去了太医院后,又揭过了这场闹剧。 这场宫宴直到亥时末才结束。 待天子与众位娘娘以及嫔妃先出了荣华殿之后,百官这才开始陆续离殿。 好月不想同他们一起走,便又坐了小会,直到所有大臣都出了大殿之后,她这才起了身。 一出大殿,好月愣了愣。 只见得杜长空正双手负立的站在了大殿门口,在她出来之时,同她勾唇笑了笑。 这模样……显然是在特意等她。 “方才在宴会上,你莫太过在意!” 他开口,语气一如当年。 “没有!”好月一笑,“我没在意!” “那便好!”冷风吹来,吹在了二人的脸上,杜长空依旧是这般公子哥儿模样,“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罢!” “不用……”好月连是拒绝,“车夫等在了宫外,我有马车回去,就不劳烦杜将军相送了!” “杜将军?”第一次听着她如此称呼自己,杜长空清浅笑笑,“记得四年之前,你是唤我杜兄的,时隔四年,好月成了一品农司,莫非就与我生疏了么?” 哎?从这语气里怎听出了是她嫌弃了他的样子? “度将军如今乃是大南的英雄,朝堂上下都要以礼相待之人,我如何会想着要生疏?”好月一笑,紧了紧袖子,“站在这里似乎有些冷,不如边走便说?” “是了!”杜长空一笑,险些要忘记了如今还在皇宫当中,同好月并排走着,他道,“这四年我虽在北疆,但也听说了不少关于长月公主之事,且不说一月占下运州,就是漂洋海外三年,也让杜某望尘莫及了!” “杜兄太抬举了!”好月摇摇头,“若是让我领兵打长仗,我也定是不及你万分之一的,夺下运州不过是我运气好,飘扬海外也是运气佳,有人带着!否则就凭我自己,只怕早已命丧在了大海当中!” “不管过程如何,你都是整个大南的功臣!”杜长空道,“好月乃当今世上第一奇女子也!” 那声第一奇女子将好月逗的噗嗤一声笑了。 “哪儿敢当这天下第一奇女子之称?倒是听说了杜兄这几年在军营当中受了不少苦,如今旗开得胜,可喜可贺!” “杜家本是将门世家,我所做的也是分内之事,什么吃苦不吃苦的,心里也只有一个信念,能让天下百姓有朝一日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这番话说出来让好月很是赞赏,与其聊的天也愉快了许多。 在临出宫门之前,二人又谈论起了当下情况来。 “虽说知晓你向来是个有血性的女子,但如今在朝堂之上,到底还是要多忍让一些才好……毕竟……” 毕竟什么,他没再说出来,可好月懂得他的意思。 “有些人忍让得了,有些人忍让不得!”好月笑的很是无奈,“就拿今日之事来说罢,我好歹也是堂堂一个一品大员,竟是有人敢在大殿之上说出这等话来!” 让一个一品大员成为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这像话么? 陈俊鸿不过才是一个四品大员,若没有背景他又岂敢当这出头鸟?若不是有人罩着他敢这样? 瞧着在大殿之上太后与他一唱一和,这么瞧来,这人倒十分像是太后的党羽。 杜长空叹了口气,“不成想你的日子过的如此水深火热!” “这点算什么?”好月冷冷一笑,只怕想要对付她的,还有大招呢! 心中如此一想,她则又不补充道,“他们有背景我也有背景,他们权利大我也有御赐免死金牌,我何必怕他们什么?” 杜长空笑了笑。 二人从荣华殿走至了宫门口,直到好月瞧见了自己的马车,便直接和杜长空说了告辞。 “今夜时间不早了,杜兄今日劳累了一天,回家好生歇着,做个好梦!” 眼见着她转身要上马车,杜长空步伐往前走上了一步,“天色晚了,不如我送你一程罢!” “不必了!”好月回过身,瞧了一眼这一身盔甲的年轻将军,昏暗的灯光下似有细碎的雪花在空中飘零,“公主府也不远,不过一刻钟左右的事儿,不劳相送!” 既是如此,杜长空也不坚持。 微不可见的抿了抿唇,“那、路上小心!” “好!”她笑着一应,在车夫放下板凳她跨上了车时,便再没有回头的入了车厢内。 直到马车离去,杜长空依旧将眸光落在了那远去的马车身上。 不过才四年不见,他心中已升起了万分的感慨。 人总是会背负一些东西的,有些人背负的是能承受得住的,有些人所背负的却是远远超过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的。 直到马车在夜色里消失不见,他这才回身解开了那系在宫门口的烈马,顺了顺它的毛发后,这才翻身上马,往将军府方向而去。 第七百五十九章优秀的女儿 第七百五十九章:优秀的女儿 朝廷官员是在大年二十九开始休沐的。 虽说是休了假,但好月依旧有不少折子需要看,府内的事儿也插不上任何的手。 大年三十日,刘氏坚持着要弄一家人的年夜饭。 往年的年夜饭都是由刘氏来主持的,再加之一家人久未在一起,今日难得小家聚齐,自是想着要亲自做做年夜饭才好。 五爷担忧她的大肚子,但刘氏坚持说自己可行,他便也任由她去。 刘氏亲自下厨,好月虽说什么都帮不上,但安月却是可打下手的。 在午后她让小五去将陆子旭夫妇接来一道过年,又差遣了人去请苏南与轻言。 说起苏南来,好月也是有些日子不见了。 他近来忙于生意之事,整日忙的不可开交,就算是轻言也极少能找到他的影子。 当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公主府之时,府内的欢笑声远比之前更要高涨许多。 刘氏做完年夜饭已恰是暮色十分,整个大厅之内围坐了满满的人。 五爷与刘氏为首,依次是安月、好月、轻言、安邦、苏南、小五、伯言、以及陆子旭夫妇。 暖烘烘的屋子里一片欢笑,桌上摆满了以江南饮食为主的菜肴。 因家中最大的长辈也只有刘氏与五爷,是以本该是要先‘祭祖’的环节倒是省去了。 在大家落座之后,刘氏挺着肚子站了起来,从怀里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压岁钱拿了出来,笑看众人,“今儿个过新年了,我给大家准备了新年压岁钱,知晓大家如今都不缺钱,但是压岁钱少不得……你们就莫要嫌弃我这钱给的少了就成!” 刘氏的话一落,当下他们大声回应说,没有的事儿。 年过的越是热闹,刘氏便越要开心。 先是将红封双手递给了伯言,“那咱们就先从伯言先生开始给罢,先生这几年来为了教育我家安邦发费了不少心思,还望先生莫要嫌弃的收下,再预祝先生来年红红火火,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一个就给得自己压岁钱。 伯言一时间有些发愣,直到好月笑着说了一声,“咱们等会子可得一同敬先生一杯才是……” 伯言闻声,立即从椅凳上站起了身来,双手去接刘氏手中的红封,接过之时还道了一声谢谢。 当他将红封拿在手中之时,却只觉着手中那红灿灿的烫金红纸,烫的他的手心有些灼热。 先给了伯言,接下来便是由大至小依次分发。 待所有人都拿了压岁钱后,苏南捧着酒杯站起了身来,“刘姨如今喝不得酒,那就请让五爷替代了……这杯酒咱们要先感谢刘姨为咱们做了这一大桌子菜,咱们大家举起杯子来,来祝刘姨与五爷身体健康,常年百岁,儿孙绕膝,子孙多多,福满寿满!” 纵管苏南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好多,好月仍旧没忍住的笑着打趣了一声,“果然自己做了生意就是不一样了,词语张嘴就来!” 嘴上虽是如此说,却也站起身来举起了酒杯,“不管怎么说,咱们如今能聚集在这里开开心心的过这个大年,这得多亏了我娘……多亏了我娘生了如我这般优秀的女儿……” 在她这话一落,显然有了些人不买账的切了一声。 好月笑的不行,“所以这杯酒,我得敬我娘跟义父,愿今后的日子里,义父与娘能携手并进,恩爱如初,白头偕老!” 由好月说完,每个人都会站起身来端着杯子来说刘氏与五爷的吉祥话。 刘氏今儿个作为长辈,虽不能喝酒,却也倒了杯茶来回敬众人。 但茶还不曾落肚,只见得刘氏眉头一簇,忽而顿住了身子。 众人喝完了酒,见刘氏仍旧还端着杯子不曾动弹,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尤其是五爷,将手中的杯子一放,连是扶住了刘氏的手臂,紧张问道,“可是肚子不舒服?” 刘氏缓缓抬头瞧了一眼五爷,嘶了一声气,“似乎是……阵痛了……” 阵痛,便是说明要生孩子了。 众人听了那还了得? 哪儿管得上吃饭?安月连忙起身去扶刘氏,好月则立即去唤人将产婆给叫来。 本来还想说去叫一下何靖的,但转念一想何靖外出三年,好不容易能与家人过个好年,等人将年夜饭吃饭再说。 五爷最是紧张……生怕刘氏会出什么事来,直接打横将刘氏抱起就往院子里走了去。 安月与安邦紧随其后。 好月唤来了青鸣,让青鸣将要生产的事情都给准备齐全,千万莫要落下什么。 出了这档子事儿,众人哪儿顾得上吃年夜饭? 帮得上忙的想着要赶紧的帮忙……帮不上忙的也都询问着自己能做什么。 好月此时也是十分焦急,与青鸣确认过了一应事宜,又对苏南等人道,“你们先吃着,我去瞧瞧我娘,莫等饭菜凉了,吃吃吃,你们先吃!” 众人哪儿还吃得下?都担忧着刘氏的情况。 好月便又道,“你们担忧也没用的,我将东西都全准备好了,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吃饭,你们先把饭吃了再说!” 再三的嘱咐了众人先吃饭后,好月也跑去了刘氏的院子里。 她此时十分担忧刘氏的情况,毕竟在这个医术并不算发达的古代,生孩子是一件要命的事儿。 因是跑的急忙,她踩在了地砖上时,还险些摔了跤。 刘氏的房间里,此时她已经被五爷安放在了床上,一双儿女在一旁面色十分焦急。 阵痛一过,便也没了任何疼痛感,刘氏见得几人如此,好笑的不行,“生产时都会先痛上一阵的,不碍事,现在还生不了!” 五爷对于生产之事不懂半点皮毛,但就是担心。 “生孩子哪儿能不碍事?”男人薄唇紧抿,鹰眸当中的担忧难以让人忽视,“你如今就在床上好生的躺着,等会自我替你拿些东西来吃了,若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就跟我说一声,不能替你痛,但我好歹也能陪着你!” 好月进房来之时,恰好听得五爷说了这些话,她踏在门槛上的脚顿了顿。 也许……这就是嫁给爱情的美好样子罢。 第七百六十章等消息 第七百六十章:等消息 产婆是在戌时末刻来的。 先是查看了刘氏的情况之后,又询问了一些话,确认了一切都十分的正常,这才让众人放心,一切都很稳定,不用这般着急。 对于这一大群人而言,除了刘氏生过三个孩子有经验之外,其余人都觉着生孩子应当是十分要上心注意的事儿。 好月更是直接塞给了产婆一锭金子,“我也不晓得要注意些什么,就劳烦您多上心一些了!” 产婆得了金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公主哪儿话,这都是老身的分内之事,您且放心便是!” 好月点头,又问了刘氏大概将会何时生产。 产婆大概估算了一下,说约莫在这三个时辰之内。 好月一听,又仔细的瞧了一眼天色,立即招来了一个小厮,让人去何府将何靖何太医请来。 一切具备,只等刘氏顺利分娩。 在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里,刘氏的阵痛疼的越来越是频繁。 因生产婴儿之时不得让闲杂人等在房内,于是整个房间里在后来只留下产婆与她带来的两个丫头。 刘氏是个十分不喜麻烦他人的人,明明阵痛的不行,可她怕叫出来会让门外的众人更是担忧,便只抓住了被角,一旦疼痛起来,她就咬牙的抓着被子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这番情景,纵使是产婆见了也忍不住叹了一声,“夫人,您若是疼喊出来便是!” 刘氏的脸色因为疼痛而显得惨白。 她摇摇头,“都是小疼小痛,我生了三个儿女,最吃力的是头两胎,跟如今这点疼痛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女子生产,第一胎是最疼的。 产婆又叹了一声,“女人啊,总逃不过生孩子的命数,夫人是个坚强的,想来这孩子生的也快!” 刘氏笑笑,无力回答。 何靖一收到了好月的消息,立即便赶往了公主府上来。 因他是男子,且刘氏房间内也没传出什么紧急的消息来,此时便也跟众人在一旁的侧厅里坐着烤火,等刘氏顺利产下婴孩。 又见得这一院子的人都面露焦急之色,想了想,还是出口安慰了一句。 “你们不用如此紧张,夫人如今所生的是第四胎,定然是没有之前那般吃力的!只等着消息便是!” 他早两日还曾给刘氏把过脉。 脉象十分稳定,刘氏气色也好,这一胎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为了能让好月安心,他便也在第一时间来了公主府里。 说白了……这一趟其实根本没有他的事儿,他的作用就是起到一个给众人安心的作用。 五爷显然听不进去何靖的话,面色十分焦急,在侧厅里来回渡步,根本没有之前那个沉稳的五爷可言。 何靖见了,微微摇头轻笑。 这男人瞧面相便知晓绝非是个尔等之辈,却对妻子这般宠爱,当真叫人心生艳羡。 刘氏是在大年初一的寅时一刻顺利产下孩子的。 孩子产下,足有八斤八两重。 因着孩子比先前三胎都要大些,生的时候也吃了些苦,但好在一切具好,母子平安。 是的,生了个男孩儿。 孩子一生下来,产婆抱着孩儿跟五爷贺喜,而五爷却只淡淡的瞧了一眼之后,便直接跑去了床边看脸色苍白的刘氏。 也不顾是否还有外人与小辈在,五爷伸手拉住了刘氏的手,再将她的手放在了唇瓣下,声音低沉,“辛苦你了!” “生了个大胖小子!”刘氏无力一笑,“夫君有自己的孩子了!” “说什么傻话!”五爷心中十分心疼,“你是我的妻子,安月安邦好月那就是我的孩子!” 安月与安邦正在看刚出生的小弟弟呢,闻言之后两姐弟忽而对视了一眼,眸中有一股难以名言的情绪。 似乎……带着几分愧疚感。 这几年来,他们也不曾唤五爷为父亲,只依旧如同以往一般的唤着五爷这个称呼……五爷这人性子是个冷淡的,再加之这几年他们一方在京城,一方在扬州,也并未来得及有这个机会唤上一声父亲。 如今听得五爷这般说,叫他们心中如何不起涟漪? 好月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她本身叫的五爷也是义父,义父与父亲,在某些意义上而言,无甚区别。 她瞧了一眼那个皱皱巴巴的大胖小子,心中欢喜的很,对这产婆就更是客气了些。 让青鸣准备了百两白银,又与其客套了一番。 长月公主如此平易近人,产婆心中对她映像就好上了许多……为人好相处,出手也大方。 在离去之前,也不管好月是否懂,又跟她交代了许多产妇在月子里应该做的事儿。 比如说,产妇月子若是有这个条件,最好能坐两个月。 月子里不可洗头发,不可沐浴,不可受风,不可着凉,不可吃一切辛辣食品……也不可让产妇动怒…… 等等等等…… 交代了许多许多许多。 果然是传统的月子,所要注意的事情太多了。 好月点点头,表示这一切都记住了。 产婆在上马车回去之前又说了一声,若是好月遇着了事儿尽管来找她,她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钱果然是好的。 好月再三谢过了产婆后,便又去了刘氏的房里。 刘氏刚生产完,青鸣将孩子包裹好放在了摇篮里,安邦与安月二人盯着这个刚出世的弟弟看了许久许久。 何靖此时正在给刘氏诊脉,仔细的诊断了过后说了一声一切均好,只是以大夫的建议而言,他希望前三天让刘氏食用一些稍微清淡的月子餐,等三日之后再吃一些进补的食品。 果然现代的医生建议,在古达也是有的。 好月表示记下了,又让人将何靖送了回去。 苏南与陆子旭等人一直不曾回去,都等候在了侧厅里,如今见得刘氏生产平安,这才将心放落了肚子里,放肆经历过了一番大事,事后让他们忍不住的舒了口气。 刘氏在大年初一的凌晨诞下了孩子,安月与好月表示今夜就陪在刘氏身边来照顾她,将其余的人安排好了房间睡下之后,又将五爷赶了出去。 第七百六十一章身外之物 第七百六十一章:身外之物 大年初一的早上,鞭炮声从天刚破晓响了整整一个响午。 公主府内今年倒是没点什么鞭炮,只是旁边几个府邸从大早上的鞭炮便一直响了没完没了。 安月打来热水给床上的刘氏擦了擦,动作温柔又细心。 好月约莫是这些日子太累了,昨儿个守了刘氏半响,没能忍住的倒在床上睡着了去。 这一觉,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洗完了脸,刚出生的大胖小子又在那儿开始呜呜的抗议起了肚皮。 刘氏今日还下不得床来,便让安月帮着将孩子抱过来。 如今他才刚出生,五官也未长开,脸上皱皱巴巴的如同一个小老头一般。 安月是见过翠绿孩子的,知晓孩子出生时候都如此,长长就好了。 刘氏将孩子揽在了怀里,给他喂起了母乳。 边喂边笑道,“这孩子倒真是个会挑日子的,选了个大年初一的日子,以后他的生辰想要忘记都难!” “这说明他将来是个有福气的!”不待安月接话,便听得好月略带迷糊的声音响起,“道家说上,大年三十来一年当中最是晦气的一日,累积了一年所有的瘴气,但大年初一乃是一年当中最好的日子……说明这小子今后是个带福气的,会挑时间!” 刘氏听了,侧头瞧了一眼好月,见得她正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心中柔软了一片,“算命的话听不得,坊间还有人说二月初二生的孩子是个克爹克娘的,也没见你将咱们谁给克着了,可见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二月二,龙抬头。 在这一日民间的的确确有这种不好的说法。 好月轻轻一笑,“不管出生的日子好不好,但这小家伙了降世了,成为了咱们的老四,今后咱们这些做哥哥姐姐得,定都会好好宠着他才是!” 他们一家人呀,难能可贵的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好月呀了一声,忽然爬了起来,“说起来这小家伙还没起名字呢?娘跟义父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也不知晓是个男儿女儿,还不曾起大名呢!”刘氏回道,“孩子刚出生,按照风俗若是没起名字的,便可唤毛毛……” 毛毛?好月笑的不行,“小老四出生的恰是时候,瞧着是个有福气的,不如咱们小名就唤他福福罢,大名咱们就不跟着瞎起哄了,等您与义父来决定!” 安月听了,也支持好月的想法,“是了,是了,小名就唤福福罢,这名字一听就知晓是个有福气的,大名也理应是由五爷来起的!” 对于两个女儿的想法,刘氏也觉得应当是如此。 她本就因自己是再婚之事觉着亏钱了五爷,在孩子名字之事上,也想着让五爷来拿拿主意。 这才说人呢,就见得五爷进了房里来。 如今刘氏除了无法下床之外,身体状态已很是稳定,好月与安月便也放了心。 想来他与刘氏应当是要说一些体己话的,两姊妹只相互给了一个眼色,便寻了个借口出了房去。 先是回了院子……安月笑了笑,“我总觉着娘是幸运的,能找到一个如五爷这般待她好的人,人生啊,最重要的是有一个能只冷暖的人在身边!” 好月闻言,跟着笑了笑,“不论是娘、你我也是,或是安邦也罢,每个人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娘是幸运的,你也将会是幸运的!” “我没有旁的意思!”听出好月的话里带着浓浓安慰,安月忙道,“能见着娘幸福,我是真心高兴的,娘为抚养咱们姐弟三人这些年来吃了多少苦,如今见得她高兴,我觉着一切都够…… 再且,我的意思也是说,不论咱们这些做儿女在身边有多孝顺,照顾的有多周到,但也比不过有五爷这种知冷知热的人要好!” 好月唔了一声,缓缓点头,“早些时候听人说,老伴老伴就是老来能说话的伴,有个能说贴心话自己话的人……如你所说,儿女再孝顺,也将会成自己的家做自己的事,难免会在许多的事情上面疏忽了!” “是呀!”安月笑的灿烂,“好了,不说娘了,昨夜里年夜饭也未来得及吃,你可是饿了?我给你去弄些吃的!” “青鸣肯定早就在准备了!”好月瞧了一眼天色,此时正是辰时中旬。 往常的早饭定是早早的准备好,但昨夜刘氏生产,大伙儿约莫到了天将亮才睡下,今日早饭便也迟了些。 安月闻言顿了顿,随即点了点头,“是了,我都险些忘记青鸣了,是个做事心细之人!” 两姐妹一笑,各自回房洗漱了之后,没过多久果然见得青鸣来唤二人吃早饭。 刘氏如今正在坐月子,严谨何靖的意思,青鸣先是给刘氏做了塑汤先调理调理肠胃。 倒也无需担忧她这几日会营养不够,毕竟在生产前,好月是吩咐青鸣顿顿熬补汤的,这几日吃些素的也好。 昨夜睡的晚,今儿个大伙儿起来时还很是迷糊,但难得的是伯言这向来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人,也与大家凑在一起吃了早饭。 吃罢早饭过后,伯言单独找了好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交给他。 “夫人生产我也无甚上得台面的贺礼,这玉佩是由当年云游的道祖送我的,是块上好冰玉,代表吉祥之意!” 好月盯着他手中犹如月牙状的玉佩瞧了两眼。 从那色泽上便可瞧得出来,是块上好的玉。 虽说形状不大,但绝对不比鸡蛋大的夜明珠要便宜。 “先生的礼,太贵重了一些!” “莫要嫌弃就好了!”伯言长眸微敛,“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 昨夜他收到了刘氏的压岁钱,那种久违的家庭感,忽然让那向来冷淡的男子心里对‘家’这个字开始向往起来。 好月不接,反倒转移了话题。 “我有些话想要对先生说……倘若先生对我大姐有些意思,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希望先生能够主动一些,若是先生对我大姐没这意思,就请直言的告诉我大姐罢,毕竟时光这个东西是不等人的,不用拖拖拉拉的事情不如一刀要断的痛快些!” 第七百六十二章好好享受 第七百六十二章:好好享受 在好月说出了这句话的许久许久之后,伯言这才做出了一个淡淡的反应。 他说,“我知晓了!” 话落,又将手中的冰玉给了好月。 还不容好月拒绝,他却已是转身走了。 好月瞧着手中的冰玉,又瞧了瞧他的背影。 希望真如他所说,这回是真的知道了。 以往也说了几次,但说了如同没说一搬……伯言明明知晓安月对他的心思,可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按照伯言的心思,也许对安月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他也十分纠结感情之事。 义正言辞的拒绝安月,他心中舍不得,若是应了安月,又只怕后半辈子无法给她幸福,也怕自己是个身负仇恨之人,无法对安月负责。 总之,好月也是最后一次再问伯言关于他与安月之间的感情,今后无论二人相处的如何,她也再不过问了。 刘氏生产之事惊动了天子,天子在忙完了正月祭祖的一应事宜之后,在初三的正午亲自来了一趟公主府,前来瞧了一番这刚出生的小婴孩儿。 见得这婴孩白白胖胖甚是讨喜,蔺希便赏赐了其一柄足金打造的长命锁。 皇帝赏赐的东西不在于贵重与否,在乎的是心意。 刘氏收到天子的长命锁,连是要叩谢。 蔺希笑着让人无需多礼,且道,“说起来刘姨还是我的长辈,好月如今是我的妹妹,算起来也是一家人了!” 他的言语之间十分拿捏了分寸,一个我字更是彰显出了两家的甚好交情。 刘氏心中恐慌,她哪儿敢与皇上成一家人……但如今天子面前,她却又觉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蔺希没在府中待上多久,连午饭都未曾用的直接回了皇宫里,在走之前,他笑同好月说了说今年春闱之事。 今年春闱在二月举行,此回科举他看的十分重要,更是希望全程监考……与此同时,他希望好月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与他多多商讨商讨春闱的题应当要怎么出好。 好月身为一届女子,听得蔺希如此来说,自是不敢应允。 可蔺希却又是真心想来听听好月的意见,他说,“朕这大南江山的未来就在这些学子手里了,马虎不得……罗可蜜国的使者约莫在这几日便会返回罗可蜜国去,朕也同意与他们签订了两国之间货物来往以及文化交流的契约!” 罗可蜜使者来京一年多,所该见识的东西也见识到了,该学的东西也学着了,剩下的……就只差两国之间商定商定,签订百年交好以及货物来往的契约。 一旦打开国际大门,两个国家之间在发展的经济链上定会有不容小觑的作为。 好月想了想,点了点头,“不知赫尔南德斯大人与可斯夫将军何时回程?” 蔺希一笑,“此时待你上朝再说……好好享受这几日的休沐罢,过几日咱们便得忙碌起来了!” 话落,他轻轻勾唇,拍了拍好月的肩膀之后便上了龙撵,回了皇宫。 既然蔺希的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好月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还当真是什么都不曾想,只一心的陪着刘氏逗弄着小福福。 在五爷与一家人商议了过后,小福福的大名终是定了下来。 唐安怀。 怀,又解释为胸怀。 从这名字可看出五爷希望今后小福福是个能有胸怀之人。 好月对这名字也十分满意。 所谓的出人头地,所谓为人处世,一切从胸怀宽大做起,只有胸怀广大之人,才能施展他的报复。 谚语有云,想做事,先为人。 好月这几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安怀,瞧着他那吃了睡睡了吃的模样,只觉着好笑的不行……同时又带着几分感慨。 生命这东西当真是神奇,明明是一个这般小小的人儿,却会随着时间慢慢慢慢长大,变成一个成人。 同时也觉着女人是真伟大,所有的生命来自于她的肚皮……总之一句话就是,能当母亲的都很伟大。 在好月看来,刘氏更是伟大。 生了他们姐弟四人。 在正月初四的早晨,府上又迎来了夏茯苓。 夏茯苓很早便得到了刘氏生产的消息,但如今两家还不曾结亲,二者在明面上说起来也就五爷的那层关系亲厚,前三天也不曾听得有洗三的消息,到了第四日夏茯苓便带着北冥夜上门了。 作为大嫂,五爷与刘氏本是该上门去给夏茯苓与北冥景之拜年的,但因着小安怀的出生,院子里的人便也忙了不停的,直到夏茯苓上门,五爷这才头回后知后觉了发现自己忽略了礼数。 夏茯苓这人本就是极好相处的,哪儿会因为此事来怪责五爷?只笑着周贺了五爷喜得贵子。 与此同时,又拿出了给孩子的新生贺礼。 无欢岛上有金山银山,其中上好的玉也是多的数不胜数。 夏茯苓也不知晓送孩子什么好,便出手了两块上好的紫玉。 查看了天干地支,今年十二生肖当中恰好缝虎将军当值,是以紫玉上便雕刻了一对十分宠萌的小老虎。 将紫玉送给安怀之时,先拿着逗弄了他一番,“小安怀收下这对小老虎,今后定会生龙活虎!” 可还别说,这孩子似乎听得懂话一般,听了夏茯苓的话,那平日里难得睁开的眼睛竟也睁开了来,黝黑的眸子十分清明,他咧嘴咯咯的笑着,舞动着自己的手要去抓夏茯苓手上的紫玉老虎。 这模样,使得夏茯苓心中感触又深了不少。 小安怀将紫玉老虎抓在了手中,可夏茯苓又怕他抓不住,落下来砸了他自己,便也全程没放手,只是笑着夸赞道,“这孩子多乖呀,弟妹,你今后可是有福气了!” 刘氏此时正躺着床上瞧着夏茯苓逗弄孩子呢,闻言,面上颇为带着几分娇羞。 “大嫂才是个有福气的,能有北冥公子这么一个好儿子!” “北冥公子?”听得这个称呼夏茯苓却是哑然笑了,“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了,今后更是亲上加亲,弟妹如何能叫那臭小子为公子?直接唤他名字便是,今后这小子可就成了弟妹你的女婿! 唔,等今后他与好月成了婚,弟妹你有什么使唤的尽管吩咐他去做便是,可别把他惯着了!” 第七百六十三章不是第一份礼 第七百六十三章:不是第一份礼 刘氏还是头回听着有亲娘让人这么来使唤她儿子的。 在刘氏的记忆里,婆媳之间本就是十分难以相处的关系,比如刘老太的婆婆之前千方百计的打压刘老太……尹青山的奶奶千方百计的打压尹青山的娘……再比如尹青山的娘又绞尽脑汁的来打压她。 尹青山是个读书人,在家中的地位高的犹如祖宗一般,若是刘氏有半点事儿来麻烦他的,只怕还不曾开口,尹青山他娘已会先训上她一顿。 头回见得如同夏茯苓这般开放的婆婆,刘氏面色虽无露出半点情绪,但心中却甚是安慰,想来好月真是找了个好人家。 不过说起这婚事来……刘氏心中又担心的紧。 她是知晓北冥夜身份的……如今好月在朝廷当了一品大员,这又如何能让二人毫无顾虑的在一起呢? 立场不同,困难更是重重。 刘氏想得出了神,夏茯苓连喊了两声她都未反应过来,直到第三声,她这才恍惚的看向了夏茯苓。 “啊?”知晓自己失了礼数,刘氏面色一红,“大嫂方才说了什么?” 夏茯苓不禁笑了笑,“没什么,就是问问小安怀夜里闹腾不闹腾……” “不闹的!”刘氏笑回道,“这孩子若是吃饱了,定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夏茯苓听了,直夸几句小安怀是个懂事的,福福这个名字就是叫对了,不仅仅出生有福气,身边的人也能跟着享享他的福。 两‘妯娌’在房里说了好会子话,而院子外头的北冥夜却一直对着好月笑的十分灿烂。 见对方笑的久了,也不说话,好月眉头便簇起来了,“你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吗?只会笑了?” “几日不见小月儿了,思之如狂,如今瞧了自是要好生记在心里才是!将你的一颦一笑都记在心里!” 这话说的竟是让好月觉着有几分反常。 眉头簇的更高,“这话怎的跟生离死别的话一样?” “瞎说什么!”北冥夜伸出他的大爪子轻轻敲了敲好月的脑袋瓜子,语气显得十分不满,“大过年的,你就这么诅咒小爷了?莫非小月儿你想要一辈子守活寡不成?啧啧,你如今才十七呢,后半辈子还有几十年。” 好月一摊手,“死的人说不定是我呢!” 话落,又迎来北冥夜一个大巴掌,“你这乌鸦嘴说什么不行,大过年的说什么生啊死的,明明是情浓意浓的情话,在你这怎的却变了味儿!” 好月揉了揉自己的头,忙来安抚北冥夜,“是是是,我乌鸦嘴,北冥大爷您莫放在心上,我这人不会说话!” 真是拿她无可奈何。 北冥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也不知道爷家小月儿今年可是有无收到新年礼,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第一份呢!” 从盒子上大约能瞧的出来,这应当是发钗之内的东西。 好月毫不客气的接过,啧了一声,“可真是遗憾……大年初一义父给咱们每个小辈都给了压岁钱……严格来说,你的确不是第一份礼了!” 是了,在刘氏生下小安怀的大年初一,五爷给所有的小辈都封了一个大红包。 出手阔绰的五爷,一出手便是一百两。 当然,五爷给了每个小辈一百两的压岁钱,小辈们也更是多掏了腰包给小安怀准备了新生礼物。 北冥夜闻言,啧啧了一声,“这可不成,如何能叫旁的男人早小爷一步呢,就算五叔是长辈也不行……以后的每一年,我定要给你第一份新年礼物才是!” 这份较真模样惹得好月笑了出了声来。 二人单独聊了许久,直到安邦来唤二人吃午饭,这才一同去了大厅里。 吃完午饭之后,夏茯苓也不多做停留,与五爷寒暄了一番之后,又带着北冥夜走了。 等人一走,好月这才回了房里,拿出北冥夜送的新年礼物看了看。 果然是发叉类的。 是一支翡玉发簪。 上头以草书刻了一个潦草却极有章法的‘月’字。 好月盯着玉簪瞧了许久,不禁乐出了声来。 若说北冥一家送首饰礼物什么的,约莫一家子的惯性都会选择送上好的玉。 新年眨眼而过。 正月初六,百官上朝。 正月里又下了一场雪,这场雪连续下了三天,将整个京城裹白之后,又开始出起了大太阳来。 七日的休沐,再一来到朝堂,让人觉着整个金銮殿上似是冷上了不少。 朝堂之中又多站了一个杜长空。 新年的头一回上朝,蔺希表达了他作为天子对天下学子的担忧,期盼大南天下能崛起许多的国之栋梁,为此……他在金銮殿上表示,今年的春闱考试,由他亲临监考。 蔺希话语一落,立刻得到不少官员的反对。 言语之间个个在说蔺希乃是天子,掌管天下各事,平日本就十分繁忙,又如何还能多分一份心思? 蔺希闻言,冷笑一声,“天下各事有各部门掌管,到朕手中的也不过是决断之事……如今朕这江山缺少栋梁之才,爱卿你这言语之间却是百般阻扰,这又是为何?” 而那先一个反对之人,不是太仆寺少卿陈俊鸿之外,又能是谁? 陈俊鸿当即也不慌乱,又道,“皇上,您亲临监考只恐反会让天下学子恐慌,天下学子一旦恐慌,只恐发挥起来便也差了一些,依臣之见,倒不如让顾丞相、杜将军一同主持的好!” 顾宴与杜长空? 话一落,莫说是金銮殿上的众人惊讶了,便是好月也有了几分诧异。 顾宴与杜长空,一个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一个是打了大胜仗的镇北将军。 一个为文,一个为武,不说二方之间本就不对付,如今还要两人一起来监考? 好笑的是,杜长空可是武将,哪儿有武将监考文人的道理? 不待蔺希发问,陈俊鸿则先一步解释了起来。 “皇上,如今镇北将军打了胜仗,整个天下如今也正为杜将军而亢奋,若是杜将军亲临考场监考,是怕会让众位学子心生跳跃,怀着抱国的心思则更是得到了舒展……想来定比往年要考的好,臣提出此举,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第七百六十四章一口一个妹妹 第七百六十四章:一口一个妹妹 好一句为大局考虑。 蔺希简直是要气笑了。 何为大局考虑? 杜太后如今瞧着杜家打了胜仗,成为了大南的功臣,这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开始要拉拢朝臣了么? 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晓,整个皇宫的事儿,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线? 还当他是四年前那个上位不久手中无甚实力的小皇帝么? 蔺希撇眸瞧了杜长空一眼,似做无比散漫,“杜将军以为如何?” 这无疑是将杜长空推到了一个舆论上来。 他站出来了一步,同蔺希回道,“回禀皇上,微臣不过一届武将,如何能参与文臣之事?大南男儿若真也欧报国之心,没了微臣在他们只会更加用力读书……再且大南历来未曾有武将入考场的先列,此事的确不恰当!” 杜长空的话倒是说的让蔺希很满意。 如此,他又看向了陈俊鸿,“杜将军都如此说了,陈大人,你可还有什么话可说?” “臣……”陈俊鸿一时哑口。 他想让杜长空走向权利,奈何这人却是不配合,当真是叫人头疼的紧……此时又在大殿之上公然拒绝,他有还嫩继续说什么? 到底,陈俊鸿只垂丧了脑袋,“是臣唐突了!” 蔺希倒也不追究他的罪责,只挥手让他回原位站好,又同文武百官大声道,“此回朕决定亲自监考,圣意已决,众位爱卿也无需多言!” 话已至此,他又道了一声,“可还有事有禀奏?若是无事了,便退朝罢!” 新年虽休沐了好些时日,但部下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一时间的确也无事需启奏。 在郭槐说出退朝之后,百官跪拜恭送皇上。 好月出了金銮殿的大门,还没走上两步,便有位小公公在一旁等候,一见着好月,带着喜气洋洋的媚笑便招呼了上去。 “尹大人,我家娘娘有请您走一趟!” “娘娘?”好月眸子眯起,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他所说的娘娘是哪位。 直到小公公又笑着道了一声“皇后娘娘!”,好月这才恍然大悟。 但也不得不谨慎些个。 她与皇后向来无任何交集,怎的她就打发了人在殿外等候呢? 再说……后宫不可勾结外臣,更不得与外臣为伍……想来皇后是知晓的。 既然知晓,又如何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请她入后宫当中走一趟? 小公公的声音并不重,但路过官员无数,也自是有人听着了。 好月瞧了一眼那正投来探究眸光的官员,再问小公公道,“皇后娘娘找我所为何事?” “大人去了就知晓!”小公公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既然话已至此,好月若是拒绝了小公公,这便等于是不给皇后娘娘的面子了。 这般一想,好月便也顺着小公公去了后宫。 凤栖殿乃是皇后寝宫,此时皇后娘娘已梳妆打扮完毕,正坐姿端庄的坐在了大殿之内等好月的到来。 约莫等了小会子,则听得贴身宫女彩凤从院里跑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声,“娘娘,人来了!” 听得这消息,皇后将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又问了宫女一声,“你瞧这打扮可还得体?” 彩凤闻言不禁笑道,“娘娘生的本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莫说如今端庄得体,便是不打扮也不是一些人可能比拟的!” 听得贴身宫女这般夸赞,皇后的心却更是沉了一些。 “既是如此,为何皇上却不让我……怀下龙种……” 这是皇后心中的痛。 在说出这话之时,她连眼神都黯淡了几分。 彩凤见她那模样亦是十分叹息,但一瞧见院门口闪过一抹紫色的身形,她忙小声道,“娘娘,尹大人来了!” 皇后闻言,抬头看去之时,果是见得好月此时已出现在了凤栖殿的大殿之内。 慌忙将方才的情绪收了起来,她理了理衣摆,面上展现出十分温和的笑意。 “长月妹妹!”她起身,唤了好月的封号,“本宫听说长月妹妹的母亲前几日传来了好事,可惜宫廷之内脱不开身也没能去一趟公主府瞧瞧,今儿个将妹妹唤来,也是想着给新生孩儿一份见面礼!” “劳娘娘费心了!”好月听得这话,眸子闪了两闪。 皇后来找她一看就不是为了此事,且不说刘氏产子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倘若是真想表达好意,为何不干脆派人送去公主府内?反倒是将她叫来了凤栖殿? 在她的映像当中,她似乎都未与皇后正面说过几句话罢? 皇后笑的得体,连是招呼好月入座,“后宫事物繁忙,本宫也未得有这个机会同妹妹单独说说体己话,今儿个贸然请妹妹前来寝宫,可是不知打扰着了?” 一口一个妹妹,怎的让好月感觉问道了一股浓重的宫斗味儿? 再说了……向来与她无任何交集的皇后娘娘,如今言语之间对她更是各种‘殷勤’,直让好月起了鸡皮疙瘩。 于是,她便朝皇后躬身行了一礼,“还请娘娘明言!” 说的太直白了。 皇后本是想去拉好月的手忽然顿了顿,面上的笑意有了片刻的虚晃,随即又恢复了寻常,让丫头来看了茶,她笑着。 “总听皇上说长月妹妹是个直爽之人,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倒也不旁事,本宫找长月妹妹前来,也是想同妹妹聊聊家常话!” 好月不语,只听皇后继续说下文。 皇后将宫内的几个侍女屏退了下去,只留下彩凤一人身旁,瞧了一眼站着不坐且面色不见任何情绪的好月,微抬了抬眼眸,缓缓说道。 “本宫听说长月妹妹曾经救过杜家小姐的性命?” 话一落,好月本是垂着的视线忽而抬了起来,与皇后对视了一眼。 语气却仍旧淡然,“不知娘娘是从哪儿听来的风声……这都许多年的事儿了,当时也不算是救了杜姑娘的命,只是顺了把手罢了!” “是么……”皇后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妹妹果然是侠义心肠……前几日杜家姑娘来了一趟皇宫,也顺带来本宫这大殿里坐了一坐,同本宫说了些个话!” 好月闻言,心中冷笑不止。 杜宣若来宫里找皇后说了话,而皇后如今却来找她说话,想必杜宣若所说的话题是她。 第七百六十五章妹妹的心上人 第七百六十五章:妹妹的心上人 果真,随即又听得皇后轻声道,“妹妹想知晓杜家姑娘是如何说的妹妹么?” 好月回答的十分简洁,“不知!” “本宫对妹妹,并无恶意!”听得出来好月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疏远与淡漠,皇后轻叹了一声,“杜家姑娘乃是杜太后的侄女,是杜家人……而本宫是向着皇上向着妹妹的!” 难怪说与女人交谈真是麻烦,说起话来也喜欢拐弯抹角的转个弯儿。 好月很是无奈,“娘娘有话还请明说了就是!” “也罢,妹妹是个直爽人,本宫也就不饶弯子了……”皇后道,“前两日杜家姑娘入了宫来拜访太后娘娘,太后的意思是想着让杜家姑娘入宫来侍奉皇上左右,但那杜家姑娘心中已有了非嫁不可的心上人……但太后命令难为,杜家姑娘便前来同本宫说了往事,想让本宫来掺和一脚,让太后断了这心思!” 好月唔了一声,“杜家姑娘、姿色倒是个不错的……” 皇后闻言,笑出了声音来,“敢问皇宫当中哪个人的姿色又差了?她与本宫说了一段往事,以及、以及关于妹妹心上人之事,不听还不知晓,一听却是不得了,向来知晓妹妹大胆,却不曾想妹妹竟敢与无欢岛上之人心生情愫……” 果然,果然,果然北冥夜的身份如今已算不得什么谜团。 既然皇后知晓了北冥夜与她的关系以及身份,好月干脆也放开了。 她落下坐来,等待皇后再继续下文。 “今日本宫与妹妹做个交易如何?” 好月拿起桌上那刚沏好的茶喝了一口,却不想太烫而烫麻了舌尖。 又将茶杯放下,她笑看向皇后,“娘娘知晓我心上人是什么身份,皇上也知晓,您若是拿着这个消息大肆宣传,我也许会毁了,但想来皇上也会有个包庇之罪,到时候天下不仅仅会骂我与无欢岛上的人勾结,也会指着皇上大骂他是个伪君子,是个昏君……” 言下之意,她的交易?她有什么值得能让她尹好月做的交易。 皇后随着笑了,“本宫是看天家吃饭的,怎会会做出这等蠢事来?本宫想做的交易是让杜家姑娘顺利入宫中来,让妹妹以后没有半点后顾之忧!” 她本身就没有将杜宣若放在眼里,又如何来的后顾之忧? 但皇后既已将话都说至了此处,好月倒也来了几分兴致。 她散漫的哦了一声,“那不知娘娘要拿什么来与我做交易?” “向来知晓妹妹与皇上关系甚好,本宫只求妹妹能在皇上面前替本宫美言几句……后宫当中佳丽虽有三千,但却无一人有半个孩儿,本宫身为六宫之主,不论是长公主或是长皇子,本宫都只盼望能替皇上诞下一儿半女才好!” 这是要她尹好月跟皇上说,催着他生孩子? 什么狗血剧情? “倒是有些疑问,娘娘对皇上情深义重,如何舍得让皇上身边再添新人?” 皇后闻言,笑意变的无奈,“皇上不是本宫一人的皇上,他乃是这天下的天子,便算没有杜家姑娘也还有别家的姑娘,妹妹瞧这后宫,哪儿少了什么美人?对于本宫而言,皇上身边添了谁都是一样的!” 好月听了这些,忽而算是明白了些。 这就犹如现代许多女子常说的一句话。 你要么就给我许多的爱,要么就给我许多的钱。 皇上乃一国之君,身边什么美人会不送入宫廷来? 既然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那便要保卫好自己的权利。 杜宣若一旦入宫,后宫当中有杜太后帮衬,再加之杜家如今打了一个大胜仗,身份地位更是今非昔比……若是杜宣若比她要先生下孩子,说不定……说不定她这皇后之位也就保不住了。 见好月不说话,皇后又道,“杜家姑娘瞧着是铁了心思的想要得到妹妹的心上人,如今只要妹妹肯替本宫与皇上说说情,那杜家姑娘之事决计便再无后事了,妹妹以为如何?” “一看就是我占了便宜!”好月站起了身来,面上笑意清浅,“倘若皇上不听我的话呢?可要如何是好?” 皇后笑了笑,不再说话。 二人之后再未多说,在好月离去之前,皇后又拿出了一对夜明珠交给好月,表示她对小安怀出生的贺礼。 好月将东西接的很是爽快,只说一声多谢便走出了凤栖殿。 待人走得远了,彩凤叹了一口气,“娘娘,您有何必与长月公主做这个交易呢?将杜家小姐接入宫来,只怕宫中又是不太平了!” “你别当真以为这是一桩小事!”皇后收回落在大殿门口眸光,声音悠悠,“这后宫当中本就不是太平之所,别说一个杜家小姐,就算两个杜家小姐卷了进来咱们也不怕,但现下最要紧的便是本宫应当有个子嗣傍身,好能坐稳这后宫之主的位置!” “可是……”彩凤眉头簇了起来,“方才长月公主离去之时,也未答应!” “她是个聪明人!”皇后道,“本宫本就无意与她交恶,若是她替本宫说服了皇上,这也是好事一桩……若是没说服皇上,我们之间的交情,也算是自此交下了!” 比起杜家来,她的确更心仪好月。 杜家是功臣,好月也是功臣,且好月是皇上的御妹,二人关系匪浅,比起私交来,杜家如何比得上公主府? 在后宫之中的每一步她都得好生的踏好步子,所以这就说明更不能与好月交恶,倘若有朝一日,她能伸出个援手来拉她一把呢? 当然,这些话皇后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自是不会对着彩凤说道出来的。 好月出了凤栖殿,才走上几步便见得郭槐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一见着好月,则面上露出了几分不明的笑意。 “公主,皇上正在御书房内候着您呐!” 哟,好月眼角一挑,这皇后找了皇上找,真是多大的荣幸呀。 她将手负立在了身后,同郭槐道了一声,“公公请!” 第七百六十六章女儿家的话 第七百六十六章:女儿家的话 好月一踏入御书房内,正在看折子的蔺希丝毫不拐弯抹角的直言问了一声,“听说方才皇后那边的人,请你去了一趟凤栖殿?” “是了!”好月点头承认,“方才郭公公就在凤栖殿外等着我的!” 这话怎的听出来有几分味儿? 蔺希抬眼,瞧了好月一眼……仔细瞧了她脸上的表情之后,又淡淡问道,“她同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好月回,“就是送了我家小老四一对夜明珠作为新生贺礼!又顺带羡慕了我一阵!” “羡慕你?”蔺希这倒是好奇了,“羡慕你什么?她乃堂堂后宫之主,母仪天下,可还有什么让她觉着好羡慕的?” “自然是有的!”好月微微仰头,做了一幅几分得意的模样,“别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就算掌管天下的皇上您也得羡慕羡慕一下我的!” 许久不曾见得她这俏皮模样,蔺希心中也轻松了几分,“喔?朕倒是不知晓你有何处让朕羡慕的!” “当然有了!”好月凑了过去,笑的十分狡黠,“皇上您这都二十八九了,不过多久便是三十而立的年级了,您瞧瞧,如您这年级的男子,哪个不是子女成群的?您倒好,连一个皇长子都没有……皇后娘娘就是羡慕我家小老四呗,说白了……就是羡慕人家生了孩子……” “这话是皇后让你如此说的?”蔺希何等精明?一听这话就听出了不对的味儿来。 好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其实我觉得,皇上您应当要为自己考虑了,您想想,若是再不生些儿子,以后就没这个乐趣了,生的孩子其实也不是为了让他能继承大统,其实就是能让自己的骨血延续下去,生命延续下去……当你生了孩子之后,你会发现孩子其实生了就是拿来玩儿的!” 蔺希从未与好月说过自己的心思,如今话题既然扯到了这个上面,他便也干脆同好月说了自己的心思。 “朕当年有好些个兄弟姐妹,但到了最后,留下的也仅仅是朕一人……”说出这话时,见得他眼中藏有落寞,“皇室人家比不得寻常人家,皇室中人更为注重权利,朕若让后宫当中每一个嫔妃都生下孩子,岂不是就等于放任他们自相残杀么? 后宫当中乃是女人的战争之地,从古至今有多少女人为了自己的地位而残害龙子的?朕既不愿看见这些,也不想看见这些!” 说的明白了,是蔺希对皇室的孩子有了几分阴影。 再加之如今朝廷不稳,他也不想让自己生下的孩子成为朝堂的牺牲品。 好月闻言,沉默了半响,“我还听皇后娘娘说,太后娘娘想接杜将军的妹妹入宫?” “太后昨日倒是与朕提过一句!”蔺希看向好月,“皇后到底与你说了什么?竟将此事都与你说了!” “没什么,就是一些女儿家的话呗……”好月咧嘴一笑,“除了羡慕我之外,顺带又与我说了说杜家姑娘将要入宫之事……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挺是羡慕皇上你的,皇后娘娘是个如此识得大统之人,若是我,我哪儿会允许旁人将女人塞到自己夫君身边,能与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嘶,胸襟让我佩服!” “你与皇后的立场不一样!”蔺希不置可否,“皇后乃是母仪天下者,在感情上朕是她的夫君,但其实这些关系说开了,也不过是一个合作的关系罢,在这皇宫当中,无论是谁,存在着利益的关系才能走的更长远!” 头回听着蔺希所这些,好月偏头听得认真了些。 蔺希本不欲接着说,但见她那认真模样,便也难得起了心思同她说道说道。 “不论是朕与皇后也好,各位嫔妃也罢,除去感情之外,利益关系才最是稳定……皇后的职责是替朕打理好后宫,母仪天下,而朕在名义上与皇后虽是‘夫妻’,但实则也不过是合作关系,其中若是夹杂了多余的情愫,一切也就变味了……” 届时,皇后会因他宿在了别的女子宫中而吃味,一个内心吃了醋的人,是会被眼前给蒙蔽了双眼了。 在整个后宫当中,除非是他不曾碰过的妃子,否则所有人都是雨露均沾。 在这一点上,蔺希做的还是不错。 不偏爱一个人,也不冷落一个人。 好月听了蔺希的说法,心中不禁赞叹这个皇帝做的还真是公正,连后宫都能对待的如此公平……但后宫这等地方,并非做到了公正就可以的。 好月抿了抿唇,这回却是直言了当了说,“我觉着,皇上您该是留下一个子嗣的,皇后乃正宫之主,不论是小皇子也好小公主也罢……皇后娘娘是个识得大体之人,想来也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话说到这里,想来蔺希也是懂了,好月又做了一脸轻松的模样转移了话题。 “再说、我还没尝试过当姑姑的感觉呢,皇上若是生了小皇子,我这个姑姑就带他去泡妞,带他看看这天下,尝尝人间的酸甜苦辣,若是生了个公主,我就教她习武,今后若是有谁胆敢欺负来,一拳一个打得旁人爹娘都认不出来!” 蔺希闻言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倘若什么都由你这个姑姑做了,还要朕这父皇做什么?” 听得蔺希这么一说,好月就知晓他定然心里也动了一些心思了。 当下唔了一声,“您当然是来教会他们如何做一个能胸怀天下之人了……” 成大事者,必定胸怀广阔。 蔺希又笑了笑,说起了春闱之事。 他如今既然已决定亲自监考,那势必考题也将要自己出,也从此时给好月颁发了一道圣令,每日下朝之后来御书房,陪他一道看看书,提提考题的建议。 这无疑又是给了好月一道无上的荣耀。 在好月离开了御书房之后,本正是在看奏折的蔺希忽然唤了一声郭槐。 他说,“今夜摆驾凤栖殿罢!” 前些时日才拒绝了鸡汤的天子此时却亲自提出了这话,郭槐心中一心,笑着应了一声喳。 第七百六十七章琴瑟琵琶 第七百六十七章:琴瑟琵琶 正月初十,一道圣旨入了杜府。 杜家小女宣若德才兼备,知事理,明进退,为人落落大方,乃是福人之姿,择日进宫。 御赐封号为:宣妃娘娘。 皇上圣旨一下,杜府因出了个大将军又出了个宣妃娘娘,一时间门庭若市,来往之人络绎不绝,杜夫人因此而笑的合不拢嘴。 正月十四,下了早朝之后,天子换了一身衣衫,唤了扮上男装的好月,偷偷出宫准备去聚贤馆会会各大才子。 聚贤馆乃是一个客栈,因着名字取得好,每年如今赶考的考生都会选择住在此处。 晴了好几日的天开始有了回春之意,蔺希今日着了一袭青色儒袍,做了文人打扮。 而好月身形瞧着瘦弱,也不像个读书人,于是便成了蔺希的书童。 蔺希容貌本就生的不错,尤其那一双长眼更是不烦,踏出的步伐显得不慌不乱,十分从容。 左手负立在了身后,右手间则拿着一把前朝文豪所留下的折扇,偶尔拿着扇身敲打敲打一旁落在身后的好月,笑的风度翩翩。 “说起来,朕、我也是在聚贤馆内识得王程意的,当初见他颇有才华,便与他相交了起来……一开始初入官场他做事的确不稳,经过这几年间的变化,瞧着倒是也越发的有模有样了!” “这都是皇上您培育的好!”今日艳阳高照,融化了京城里的冰雪,好月心情也十分不错,马屁拍的顺溜了许多,“要不是皇上您的栽培,哪儿有王大人如今的成就呀,这就是所谓的千里马得遇见好的伯乐,您这伯乐做的可是天下第一好!” 话一落,蔺希的扇子又轻落在了她的脑袋瓜子上,“都说了不许如此称呼我,你怎的又忘了?” 闻言,好月连是摸着脑袋嗷了一声,“是是是,公子!” 本身蔺希一开始是想着二人以兄弟称呼的,但他自多次出宫以来,身边跟着的都是些个内侍,今日难得的想要个书童,好月只能如此顶替而上了。 听着公子二字,蔺希只觉心身都舒畅了许多,二人在聊天之间,一前一后的入了聚贤馆。 所谓的聚贤馆,顾名思义,聚集的都是一些贤才之人。 在如今仕农工商的年代里,仕途总是让读书人可能瞧见的希望,也希望能通过读书而有一番作为。 好月与蔺希才一进入聚贤馆内,里头的客栈老板瞧见二人的穿着打扮,立时便展开笑意的迎接了来。 “哟,公子,是来买文房呢还是住店呐?” 因着聚贤馆内学子众多,客栈老板便也干些卖文房的活计。 蔺希将折扇一展,上头的水墨画气势磅礴,“难不成除了住店买文房,本公子就不能来吃吃饭了?” 客栈老板是何等人,什么文房不曾见过?如今一见着蔺希的画扇,心中便知晓了此人绝非寻常之辈。 当下眼眸一深,道了一声,“能,能,能!”话罢,又唤来小二将人领入二楼的雅座。 聚贤馆内此时正聚集了许多的才子,蔺希带着好月才一落座,便听得馆内的大厅当中传来对对子的声音。 起先蔺希倒也不曾多理会,只与好月喊了一壶茶与一些个点心,另外又叫了几碟小菜。 直到人群当中不知谁出了一个对子,令许多才子一时间对不上来,这才引起了蔺希的几分注意。 那人出了一个上联。 琴瑟琵琶,八大王独占一角。 这对联出的秒。 琴瑟琵琶,每个字头上均都连个王字,乃是拆字联,若是想要对上来,也得找四个同样偏旁的字来对下联。 其实这道题目并不难。 好月曾在现代见过这个对联,当时她还觉着那出此对联的人心思妙。 蔺希透过二楼的栏杆往楼下瞧了一眼,将眸光放在了那个出对联的学子身上。 那学子瞧着年级不过二十四五岁,身形修长,容貌清秀,此时正坐在一堆学子的首位之上,与那些一板一眼的读书人又有不同。 约莫知晓蔺希的心思,好月在一旁说了他的背景。 “这人叫霍如,乃是凉州人士,家中在当地算得上是有些势力的人家,自幼读书,但为人不算刻板,懂得变通,难能可贵的是如今已到了二十四五的年级,家中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听得这些,蔺希很是好奇的瞧了一眼好月,不禁笑道,“你倒是将人给调查了个清楚!” 好月笑笑,“这人如今喜欢谁我府上的一个侍女,我偶然见过两次,便也顺带让人查探了他的消息!” “喜欢你府上的侍女?”蔺希听得便更是好笑了,“你这主子倒是做的不轻松,连下人的姻亲之事也能如此上心!” 好月闻言,笑笑不语。 蔺希则又继续道,“不过这上联出的当真是秒,琴瑟琵琶,八大王独占一角!” 见得蔺希对这对联也有了些好奇,好月唔了一声,脱口而出,“魑魅魍魉,四小鬼各怀心思” 她这声音并不大,却恰好店小二端了菜盘上来,恰好听得。 他当下便大声朝好月夸赞了出来,“魑魅魍魉,四小鬼各怀心思……妙,真是妙,小公子对的当真是妙!” 店小二这一声可就不小了,几乎整个客栈中人都能听着。 当下所有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二楼。 好月瞧着这些人所投来的视线,这才觉着后知后觉。 她所对的下联也不过是照着现代答案给顺嘴说出来的,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本事。 那霍如听得好月对上了自己的对联,当下从凳子上站起了身来,看着她又出了一个对联。 “清水青,水青清,清清水清,水青清清!” 上联一落,所有人的眸光都朝好月看了来。 可好月如今是蔺希的‘书童’,且蔺希又是皇上,哪儿敢在他的面前来出这个风头? 她正将视线落在蔺希身上时,蔺希也恰好看向她。 唇角勾起,带起几分瞧乐子的笑意,“既是人家想与你玩玩,你便同人玩玩罢,若是赢了,大赏!” 第七百六十八章春闱就不参加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春闱就不参加了 好月本非贪图之人,但听着蔺希那一声大赏之时,仍旧亮起了眼睛。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躬身同蔺希作礼,回应了一声,“是,公子!” 而后,她又瞧像了霍如。 约莫只想了片刻,她便回应道,“明日月,日月明,明明日月,日月明明!” 清对明,这一个拆字联对的当真是好。 霍如也来了一些兴致,便又干脆起了一个合字联。 “鸟入风中,衔去虫而作凤!” “马来芦畔,吃尽草以为驴!” 好月越是对的快,霍如便干脆从一楼上了二楼去。 他继续道,“雨打沙滩,沉一渚,阵一渚!” “风吹蜡烛,流半边,留半边!” “荷花茎藕蓬莲苔!” 这是又起了一个同偏旁部首的对联? 好月抿唇想了想,恰好见得蔺希正以玩趣的视线看着她,她心思转了转,而此时的霍如已上了楼梯。 灵光一闪,她接道,“芙蓉芍药蕊芬芳!” 霍如大笑一声,“可人何当来,千里重意若。” “永言咏黄鹤,士心志未已!” 二人对上的对联之间,霍如已上了楼来。 他已许久未曾觉着找着知己,面上的笑容丝毫不掩饰,在临边的桌上倒了一杯酒,双手端着同好月行了一个君子之礼。 “雅兴忽来诗下酒!” 好月好爽的接过了他递来的酒杯,一口饮下,“豪情一往赠佳人!” “好,好,好!”霍如当真是高兴,一连道了三个好字,“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在下姓霍,单名一个如字!” “我不过一届书童,贱名不足公子挂齿……”说着,她让开了些身子,介绍蔺希道,“这乃我家公子,杨曦!” 若不是好月忽然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蔺希倒险些忘记了自己当初在扬州随心起的名字了。 “杨公子!”霍如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蔺希,作揖行礼。 蔺希此时并非是高高在上的王,对于霍如的意礼示意,也自是起身还礼,唤了对方一声,“霍公子!” 霍如笑看蔺希,“杨公子的书童尚且有此才情,想来杨公子定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了!” 蔺希闻言瞧了一眼好月,折扇在手中拍了拍,“我这书童比起我来可是要厉害得多了,不敢当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八字!” 文人总爱谦虚,霍如自是不信,“今日难能寻到可交谈的知己,若不嫌弃一同坐下喝上一杯?” 蔺希今日来聚贤馆本身便是为了结交才子,从霍如言词当中足可见得此人也绝非寻常之辈,他自是不拒绝,招呼了一个空位示意他坐下,道了一声,“霍公子请!” 好月见得二人坐下,立刻又端起酒壶给二人倒了杯酒。 本身‘主子’与‘下人’是不可同坐的,因着有外人在,好月也十分自觉的站在了蔺希身旁。 蔺希收起扇子撇了一眼好月,轻咳了一声,“你也一同坐下罢!” 她本还欲要装作读书人一般的说说礼数之事,不想霍如也随之附声道,“是了,小公子坐下一道吃罢!” 说着,看向蔺希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艳羡,“当真是羡慕杨公子身边还有如此得力书童,不比我家书童,成日里看书不会,说起吃喝玩乐他倒在行!” 听得旁人夸赞好月,蔺希觉着面上也是十分有光。 笑了笑,“也幸得她在身边,替我省去了不少事情!” 霍如笑着又应了一声,端起酒来先敬了蔺希与好月一杯之后,这便又问道,“今年科举将近,不知公子是否也要参加今年春闱?” “不了,今年多有不便,春闱就不参加了!” 霍如在京城待了一段时日,自是听得出来蔺希口音乃是地道的京城调儿,再见他衣着打扮也是不凡,手中所执的折扇且还是前朝文豪的真笔。 如此一看,想必眼前这位杨公子定然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了罢。 霍如并无任何想攀高枝的心思,只是纯粹出于文人对文人的好感。 他笑了笑,“今日在下也难得寻着了个能对得如此畅快的知己,今日这顿在下请了,公子若还要吃什么,尽管招呼!” 对方既不想参加春闱,霍如一时间便也没能寻着与他聊得畅快的共同话题,既然知晓了身份不凡,若是自己太过刻意的去与人拉近关心,反倒还会让人以为自己是个攀龙附凤的伪君子。 蔺希本次前来也是为了结识才子,自是不想冷场。 他将折扇放下,笑的爽朗,“霍公子就不必如此客气了,公子才情,这顿理应该在下请才是……”说着,他则又同好月道了一声,“你且去让店小二烫几壶好酒来,再添些个下酒菜,今日我定要与杨公子喝饮个痛快!” 没了那层高位者的身份束缚,蔺希的举行之间倒显得十分畅快。 好月应了一声是,便起身去找了店小二。 蔺希本身便是十分有才华之人,与霍如交谈倒也甚欢,短暂之间,二人从诗词歌赋谈论到了人生志向,最后二者因三观吻合,于是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你一声杨兄,我一声霍兄,直将好月忽略到了千里之外,只能在二人谈的十分兴起之事,她给二人添酒加菜。 待二人喝了个七分醉意之时,这场酒才算到此结束。 蔺希对霍如很是看好,自是也有以后收为己用的心思,在离去之前霍如问了他一声府上在何处之时,蔺希忽然眼眸一闪,说了声公主府上的亲戚。 一听公主府,霍如便想着了那位魂牵梦萦的姑娘……心思一起,便道,“既然兄台如今住在公主府内,待有空了,可定要上府上去叨扰叨扰一番!” “尽管来便是!”蔺希笑意爽朗,“人生难得寻着一知己,霍兄若来府上,在下定会备好酒席盛情接待!” 二人的交情已在了酒杯间的交谈里。 直到蔺希后来出了聚贤馆的大门,好月唤来了一辆马车,将人扶上车厢之内后,他这才十分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好月也不说帮着他去按按,只在他一旁坐留下来,挑眉问道,“今儿个公子可尽兴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八大家之一 第七百六十九章:八大家之一 蔺希此时有几分头疼,闻言依旧闭着眼眸,却又答非所问,“许久未曾喝上这许酒来,倒是有些醉意了!” “酒这东西适量喝喝便好,都说小酒怡情,大酒伤身!” 蔺希呵呵一笑,抬眸瞧了一眼好月,“说起来,我倒也是头回知晓长月公主竟也是有此才情呢!” 这话可不就是又说起她今日与霍如对的对子了么? 唔了一声,“小有研究罢了,诗词歌赋这种东西平日里与三五小友切磋玩闹倒也是有几分小趣,但治国与为官却是不大受用的!” 蔺希笑意莫名,“怎的听你这话,倒显得文人价值也不过尔尔?” 所谓士农工商,如今读书人的身份被哄抬吹捧的极高,若是谁家出了个读书人,那可一桩光耀门楣之大喜事。 可想而之,读书人如今在大南国是的身份地位是有多高。 他在皇宫当中之时好月尚且不怕他,何况如今在宫廷之外? 好月想了想,随即直言不讳道,“一个国家的确需要文人来推动,但若是文人的地位高过了武将,武将的地位受了贬低,难不成还能指望文人去带领大军守卫边疆么?我的意思并非是说文人地位不过尔尔,文人有文人的气结,但在我瞧来,一个文人尚且只有才情还不足以,得有对为官之道的见解…… 不说远了,当下的文人有哪几个不是墨守成规之辈?行事作风一板一眼与古人有甚区别?大学之道康诰有曰:作新民,这意思乃是个革旧更新之意,可实则呢?多少文人信奉传统之思想,一行一举之间皆是信奉了老一辈的套路!” 这便说明光是有文采也不一定能够说明他这人是成功的。 拿历史上最有名的例子来说…… 苏东坡苏轼。 苏轼才情极好,乃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年级轻轻之时便得了头筹,文风极好,画作极佳,在宋朝当代能有几个文人可与之比拟? 而他也并未恪守成规,文风有自己的一套,也因文才被当朝皇帝大肆褒奖。 前半生的苏轼是幸运的,官路不受任何阻扰,但后半辈子却因得罪人吃了许多苦。 在现代的历史上曾经有记载说苏轼才华不必多说,但此人为人处世却较差了一些,因此而得罪了人,最后在三十几岁的年级受了不少苦楚。 虽说历史记载的东西也有待于考证它的真伪,但由此可见,光是有才情不够,还得知晓要如何为人处世,知晓为官之道才更能取得成功。 再加之如今这个年代将读书人捧的高高在上,好月也是想因此与蔺希提提建议,告知他除了文人之外,武将也需多多注意。 文武之间,制衡要得当才好。 也不知蔺希是否听懂了,他只笑了一笑,同好月道了一声,“朕乏了!” 之后,便斜靠在了车厢上,闭目假寐,不再与好月多话。 郭槐一直等候在公主府中,直到好月带着蔺希回了府内,郭槐见着蔺希完好无损并未受到任何伤害,这才大松了一口气,但瞧着他那熏熏的醉意之态度。不仅又簇起了几分眉头来。 “长月公主!”郭槐的声音是特有的尖细嗓音,“皇上可有国事需要处理,平日在宫廷当中喝喝酒那也是为了国之大事,可在宫外还是少饮酒的好!” 这不就是不满好月不拦着蔺希喝酒么? 好月难得的不反驳郭槐,只点头说了一声知晓了。 她在皇上心里的重要性郭槐可是知晓的,责备的话也不敢多说,只瞧着天色不早,他便又带着酒还未醒的蔺希回了宫中。 自从此事过后,蔺希之后的心思便一直投入在了春闱的考题之上。 时间一晃又是几日。 晴了变变了晴的天气又开始冷了下来,好月恰从朝堂之上下朝回来,便见得公主府的门前竟是出现了霍如的身影。 每日上朝下朝她都乘坐着马车,现下能见着,也正是因她巧合的掀起了车帘。 一见着霍如,好月立刻放下了车帘。 这人是来寻青鸣的还是来寻蔺希的? 她此时定是不能从大门前下马车的,蔺希当初说他乃是公主府上的亲戚,这话说的并不矛盾,他的确是公主府上的‘亲戚’,今后等霍如见着蔺希的真正身份时,也不存在有任何的欺骗行为。 而除了这举之外,想来蔺希也猜测到了霍如所喜欢的侍女是谁,这才又故意说了公主府的名头,又让他可主动来叨扰…… 但此时好月是不可让霍如见着她的容貌的,否则一旦认出她公主的身份,想必蔺希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现如今还不到暴露的时候。 好月在心思旋转之间,只听得车夫喊了一声,“大人,到了!” 说起来,她如今的身份也真是尴尬,既是一品大司农,又是皇上的御妹长月公主。 她坐在马车内的身子并未有任何要挪动的心思,掀起车子的小小一角又瞧了一眼霍如,恰好见得霍如正朝马车的方向看来。 连是放下车帘,又坐了端正。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之间透露威严,她与车夫问了一声,“站在府外的,是何人?” 车夫自然是也不知晓,但听得好月这般问,便将霍如唤了来,“公子,我家大人问你是何人,为何在府门前等候?” 一听着‘大人’二字,霍如一时间还并未反应过来,本还在脑中搜刮着这人是哪位大人,只对着马车行了一礼。 “回禀大人,在下乃是凉州人士,此时在公主府门前等候乃是为了拜访友人!” 他只说了一个凉州人士,并未说出自己姓甚名谁,且说的拜访友人,也并未具体说的是哪位友人。 “噢?”好月沉着声音缓缓说了除声,“不知阁下所说友人,乃是公主府中的何许人也?” 听声音是个女子。 霍如脑子当中当下一跳,立即明白了这位车夫所说的大人是何许人也。 如今的长月公主已任职为了大司农司,被称呼一声大人也是理所当然。 第七百七十章孤男寡女 第七百七十章:孤男寡女 既在府外遇见了公主府的正主,霍如则更是谦卑了一些,“敢问公主,不知府上如今是否住着一位名唤杨曦的亲戚?” “杨曦?”好月沉吟了一声,“是有此人!” “那便是了”霍如道,“早些时日在下与杨兄约定好了改日登门拜访,不知是否方便……若是不便,在下这便告辞了!” “既是来会友人的,何有离开之礼?”好月与车夫喊了一声,“贵叔,你且让青鸣将这位公子请入府中,上府既是客人,莫要怠慢了!” 车夫闻言,哪会不听好月的话? 当下叫守门的内侍去通知了一声青鸣快些来将人接入府中,又回到马车边上来想着要请好月下马车进府。 但霍如此时就在马车旁边,若是好月此时下了马车,定会叫人瞧去了容貌。 这般一来,她又哪儿敢下马车? 为了先拖延时间等着青鸣前来将人接入府内,她便也干脆坐在了马车内与霍如交谈了起来。 所幸青鸣动作是个麻利的,当有人来通报她,说是公主让她将霍如带入府中之后,便立时来了。 当见着好月此时依旧坐在马车之内,她心思一转,便也想到了那日她与蔺希二人一个扮做公子一个扮做书童之事。 当下也无需好月多有暗示,她先是对着马车内的好月福身行了礼,便又带着霍如入了公主府。 霍如见着青鸣之时,一双眼眸亮堂了起来。 这可是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呀,往日来公主府门前找她总是见不得半个人影,如今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直将他的心思都勾了去。 幸好事情还算顺利。 霍如见着了青鸣,整颗心思都投在了她身上,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她说走便跟着走。 直到人走得远了,好月这才松了一口气的下了马车。 从大门口走至主院之时,好月步伐生风,头回在自家走的如此快,也为了避免会正面与霍如对上,她又干脆选择了从落霞苑绕道而行,连站在池边假山旁的安月与伯言她都未曾多做停留。 等等等等。 安月与伯言?两人单独面对面的在一起?寡男寡女无一个下人? 好月本是急匆匆的步伐又往后退回了两步,恰好她的身旁又是一座大假山,将她的身形完完全全的藏匿在了身后。 她从假山后探出头来瞧了瞧安月与伯言,此时二人似乎并未说话,只面对面的站着,仍由冷风冷冽的吹舞。 但此情此景,二人就算未曾有多余的话,这暧昧的氛围,似乎已经出来了罢? 她抿嘴一笑,也不窥视二人隐私,实在想知道二人聊了什么,等晚间她亲自去过问安月便好了。 这般一想,她则又站正了身子,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等回了院子换了一声平常的装束,她则又去找了五爷,让五爷出个面。 五爷是好月的义父,从刘氏这面来说又是里好月的父亲,是家中长辈……如今蔺希在宫廷当中,定是不会前来公主府来赴这个约了。 而她作为的蔺希的‘书童’,蔺希不在,又如何能出现,只能劳烦五爷出面去会客,接待接待霍如,再顺带留客人一道吃个午饭…… 当然,留人用饭这本便是礼仪所在,但若是霍如推辞不留下,那又当别论了。 好月在找五爷帮忙时几乎是央着的,五爷见不得她那撒娇服软得模样,只宠溺的抬手弹了弹她的脑袋瓜子,唤了一声,你个小丫头之后,便也出面去大厅当中会见了霍如。 此时蔺希远在皇宫,五爷同霍如所说的是,他恰好这两日出了京城,待过几日回了公主府时,再来聚贤馆内寻他。 霍如闻言,也不作他想。 既然杨曦不在府上,霍如便算是想要留在的公主府内多看会子青鸣,都没了什么可留下的理由…… 便算五爷出言挽留他一道吃个午饭,因着礼数的面子拒绝了,随即便又出了公主府。 霍如之事算是短暂性的解决了,好月在松了气的同时,一门心思又投在了安月与伯言的八卦上。 因着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好月整整一个白日的心思都有些安耐不住,终于等到晚间吃了晚饭后,她便迫不及待的从自己房间抱了枕头去了安月的房里。 安月本正想着要上床入睡呢,好月乍然入了房里来,险些将她吓了一跳。 好月见此反倒更是开怀笑了一声,将房门拴好之后,便缩到了暗月的床上。 因着棉被还不曾暖过,好月一入被子里便冷的打了一个寒颤,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抱着被子笑看向安月,“我房里今日炭火小了,冷的不行,今晚跟你挤着睡睡!” 说起来,两姐妹似乎有许久未曾挤在一起入睡了。 安月瞧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里衣里裤便从外头跑进来,轻嗔了她一句,“你怎的也不披件披风?天寒地冻的天气若是将你冻着了可要怎么办?” “不碍事!”好月笑的明媚,“也就隔了一道房门的事儿,我身子哪有这般娇弱!” “多注意一些,总是没错的!”安月说着,也替自己脱起外衣来。 直到她缩到被子里之后,好月又爬起了身子,撑着脑袋一脸趣味的看她,“只怕我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能跟大姐躺在一个床上睡了罢?” “什么?”安月一时间并未听出好月的话外之音来,不明的转过头来瞧了她一眼。 好月笑的晶亮起了一双眸子,“今儿个我回府的时候,恰好路过假山那边……不小心瞧见了些什么……事情……” 她特意将后半句话给放得慢了些。 回府的时候,早上? 假山那边…… 光是这两条词汇,安月脸色顿时羞红了起来。 将脸埋入了被窝里,装傻道,“什么你瞧见了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好月笑的不行,掀开了罩在安月头上的被子,“你看我将什么都跟你说,你竟然不跟我说,一看就不是好姐妹……你要是不跟我说说,今后我也不跟你说啦!” “真没什么好说的!”被子被好月掀开,她羞红着脸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 第七百七十一章老天眷顾有心人 第七百七十一章:老天眷顾有心人 “呀,八字还没一撇呢……”好月显然不信,“若是八字当真没有一撇,能让我家大姐脸这么红?哎,你说不说?你若是不说,我可就要大刑伺候了!” 安月起先还是不说,但当好月翻身挠了她的痒痒之后,她便再坚持不得,连连求饶。 等稳定了气息,安月也同好月一般趴在了床上,理了理思绪,说道,“今日他同我说了,他说他心中有血海深仇,如今大仇未报,并未想过婚姻之事,如此一来,他便不想耽搁我!” 说道这里,安月顿了顿。 “我便说了,倘若他心悦我,那今后我便与他一起携手共进,不论是要面对血雨血腥也好,或是血海深仇也罢,只要他决定了与我在一起,我便会一直陪着他……倘若他不心悦我,我喜欢他便是我的事,也不用他说什么耽搁不耽搁,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感情之事,安月虽经历过秦臣,但仍旧是青涩的很。 她在此事之上十分没有头绪,便抬头问了一声好月,“我这样说,是不是太不含蓄了一些?” “没有的事!”好月笑着,“很好,爱情嘛,哪儿需要什么含蓄呀!” 安月依旧有些忐忑,“我今日一日都在想着自己是否太不含蓄了一些,说的太过裸露了,还不知晓先生会不会将我看得轻浮呢!” “不会的!”好月示意她放心,“伯言这人你可别瞧他外表是冷冷的,实则这人心里可是热的,哪儿会这么想呢?不过我倒是好奇他同你又说了什么?” “他说……”安月回忆起了早间假山旁的那个冷漠男子,眼神里都带了浓浓的爱慕之意,“他说,他怕给不了我幸福,也无法给我今后安稳的生活!” 可想而之,安月如今能如此的窃喜又羞涩,想来二人已经开始产生了情愫,而伯言也开始接纳起了安月来。 说道最后,安月篡了篡拳,“总之,只要先生不嫌弃我之前嫁过一回人,今后我定要陪在他左右的,不论前路如何艰险,我都无所畏惧!” 好一句无所畏惧呀。 女子在面对爱情之时,总是会给自己莫大的勇气。 好月笑了笑,“你们一定会有结果的,老天也会眷顾有心人!” 既然已经知晓了两人的感情状况,好月便也不继续多问她了。 二人随即又谈论了一些旁的话,在北风呼啸的夜里,两姊妹渐渐入了温暖的梦乡里。 蔺希在正月二十三时,又去了一次聚贤馆,同霍如交谈了一番。 交谈的甚是欢快,于是……蔺希便邀请霍如去了了京城当中最是出名的酒楼吃了一顿饭。 交情就此更深了一步。 春闱之事在二月十五正式举行,因着科举越近,蔺希的事物便也越是繁忙,而在此同时,蔺希又承诺了霍如,倘若他能拨的头筹,定要给他一份大礼作为庆贺。 霍如不知晓蔺希的大礼会是什么,也并不贪图那一份贺礼,但对方的真情实意他却能感受得到,于是……为了不辜负蔺希厚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则花了大力的心思投入在了科举之上。 时间说它过的快也快,说慢也慢。 二月初二的日子,迎来了好月在古代的十八岁。 夏茯苓与刘氏早前商议过好月与北冥夜之间将要定在这日小定的,但近来又发生了许多的变化……本以为此事就此先搁了,但未曾想到的,却是夏茯苓果真带着北冥景之一道上门了。 小辈的婚姻之事自是要长辈做主,是以此回北冥夜并未前来,只先来了北冥景之夫妇。 来府内,所商量的是二人的小定之事。 此回北冥景之并未带任何的聘礼,只拿来了北冥夜的生辰八字与一块极好的祖母绿玉佩。 按夏茯苓所说,这玉佩乃是北冥景之他娘所留下给儿媳的,如今夏茯苓拿此作为聘礼,足可见她的诚意。 虽说如今就这么一块玉佩为聘礼,但夏茯苓保证,等好月与北冥夜成亲那日,定少不了十里红妆,也定会让好月嫁的体体面面,风光无限。 说起两人的婚事,刘氏此时也是有些为难。 并不是她嫌弃夏茯苓的身份,而是如今好月的身份…… 她如今是大南开朝以来的第一位女官,且还担任了农司之职位,倘若如今答应了夏茯苓的婚事,会替好月招来杀身之祸可要如何是好? 更为头疼的是,在五爷的面子上,她当真不想得罪了北冥景之夫妇……何况她的确十分喜欢北冥夜。 奈何……身份之事,的确让人头疼。 在夏茯苓将玉佩递给刘氏之时,她见得刘氏正出神的不成去解,不禁又笑着唤了一声,“弟妹可是有何顾虑?” 这般一问起来,刘氏露出了几分羞愧之色,“我……实在不瞒大嫂,如今两个孩子立场不同,倘若我们两家就此先定下婚事,也不只晓得今后可会有何祸端!” 身为孩子母亲,能想至此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夏茯苓表示理解,宽慰了一番刘氏,“弟妹且放心,我既然已将好月认作了准儿媳妇,那势必今后两家就会关联在了一起,但凡好月有任何困难,我北冥家决不会坐视不理,而我北冥夜家若是遭遇倒了困难,也绝不对牵连上好月!” “不是这个意思!”夏茯苓能说至如此,刘氏更是羞愧,连忙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北冥是没得说的,大嫂一家更是没得说,只是如今好月已在朝廷为官,只恐一时间也无法成亲……” 刘氏从未觉着自己口舌有如何笨拙过,此时明明再想要说些什么,偏生又找不着词来如何形容。 北冥景之是懂了刘氏的意思,他作为南方的爹爹,沉吟了一声,“此事到底是孩子的婚姻大事,弟妹不如与好月说说?倘若好月觉着今日小定尚可,咱们两家便将此事定下来,倘若好月觉着此时还需再酌情考虑,那婚姻之事咱们便先不谈!” 对方越是退步,刘氏便越是觉着自责。 可最后她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怕答应了北冥景之会给好月带来祸端,怕不答应北冥景之又让好月伤心,最后干脆也一决定,将此事交给好月自觉处理。 毕竟,好月做事向来有自己的章法,无需旁人多操心思。 第七百七十二章传统风习 第七百七十二章:传统风习 当好月被叫到两方长辈面前来说此事之事,她几乎是想都未想的便将此事答应了下来。 北冥夜对他的情,她这辈子都不会辜负。 朝廷之事,她也自会想到应对的法子……而如今若是在北冥夜的父母面前先将此事搁着,这对北冥夫妇无疑是毫无面子之事。 北冥夜为她所做的事情太多了,她又如何舍得将二人的婚事搁放? 既然好月自己都已经答应了下来,刘氏便无二话了。 两家婚事就此敲定,小定也就此定了下来。 在午间用完午饭之时,刘氏对自己先前同夏茯苓所说的而有几分耿耿于怀。 等夏茯苓与北冥夜景之难得的短暂分开之后,刘氏先找了夏茯苓,对先前那番话表达了歉意。 “大嫂莫将先前之事放在心上,我这人嘴笨,不太会说话……但我是真心想让两个小辈好的……” 越是这般说,刘氏越是觉着自己语无伦次一般。 夏茯苓能知晓刘氏的心思,笑着牵了她的手,“我知晓,弟妹并非看不上咱们家,只是为人父母者,凡事都会替自己女儿多想一些,我并未将此事放心上的,反倒还觉着弟妹是真不错的母亲!” 听得夏茯苓说并未将她拒绝的话放在心上,刘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月既然答应嫁给北冥夜,今后定是要嫁过去的,倘若夏茯苓与北冥景之记恨今日她先前‘拒绝’之事,今后对好月也产生了几分怨念来,那就是她这个做娘的一辈子得错误了。 她终究是要将女儿嫁到人家家中去,今后嫁了人刘氏也不能日日瞧着好月,又如何舍得好月在夫家受任何的委屈呢? 说起来,在娘家讨好在婆家受气的女子有不少,刘氏宁可同夏茯苓做低小一些,也不想好月今后会受到任何的委屈。 也幸亏夏茯苓是个大气之人,并未将刘氏先前的话放在心上,更未想过今后等好月嫁了过来,想着要如何欺压她。 不管如何,二家的婚姻之事总算是定了下来。 自二月初二的小定之后,好月步入了十八岁的年级,也真正的成为了北冥夜的未婚妻。 二月接踵而至的,是十五的春闱考试。 今年春闱由皇上亲自监考,与往年相比又不一样,在气势上比起往年来要浓重了许多。 说起科举考试舞弊小动作来,还真是由古至今一直存留着的‘传统风习’。 入考第一天,几个主考官便抓着了好些个抄了小抄的。 这小抄抄的还真的五花八门。 有抄在衣服夹层里的,有藏匿在鞋袜里、衣帽里的,或是镂空笔筒、镂空砚台等地方。 没有想不到藏匿地方的小抄,只有找不到小抄的地方。 除去小抄者,更甚还有些个代考的。 代考之事一旦经过查探确有此事之事,那代抄之人不仅会受到大南律法的刑发,除此之外,还终身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往年那些举子只要钱花到了位,作弊这事也并非难事……可惜的今年圣上亲临考场,考官也不敢私自收取贿赂。 春闱考试一连进行三天。 这三天之间吃喝拉撒均在考场当中,有专人看守,学子之间不可有任何接头交耳的动作。 蔺希担任了此事的主考官,而好月却是不能入考场的……与蔺希每日商议商议考题应当要如何出之外,到了真正的春闱考试,就也没有她的任何用武之地了。 因此回陆子旭也参加了考试,刘氏这三日来总在念叨着让祖上保佑陆子旭,好能让陆子旭可金榜题名。 好月每每见此,总是会轻笑出声,“娘倒是将表兄考试之事比他自己看得更要上心一些!” 太医本是要求刘氏坐两个月子,但刘氏这人哪儿是个闲得住的?将将坐满一个月时便出了月子来,如今早在外头行走了数日。 她此时正在奶着小安怀,听得好月一说,回道,“旭哥儿可是你大姨的所有希望,今后还要靠着旭哥儿呢,为了旭哥儿读书可吃了多少苦,倘若中了,你姨娘定是最开心的!” 好月此时正坐在床头叠着小安怀的小衣衫,闻言点了点头,“其实表兄中不中的也不甚重要,倘若没中,皇上如今也正是用人之际,我多举荐举荐他,想来表兄也会得到重用的!” “这不一样!”刘氏当下摇头,“你大姨也是个要面子的,倘若是以你表兄自己的成绩榜上有名,那便证明了旭哥儿是个有才之人,倘若是靠你入的官场,想来心里也会有几分介怀!” “咱们家本来就是亲戚,这有什么?”好月对陆子旭的映像是不错的,她道,“之前我让表兄先离开公主府,也不过是为了他春闱之前能避嫌,如今既然考过了,只等皇榜一发便可将人再接入府中来……若是高中了自然是好,若是不曾高中,其实先在京城谋个差事也是好的!” 刘氏听了有些恍惚,她叹了声气,“丧气的话咱们可就莫要说了,相信以你表哥文采,定是能金榜题名的,届时你大姨可就能享清福了!” 刘氏对春闱之事也稍微了解一些,此回若是考中了,便算未曾进入前三甲,那也是贡士的名头,贡士是可入翰林院的。 若是拨得了前三甲,那就更是喜事一桩了。 好月轻缓摇了摇头。 若是陆子旭不能进入前三甲,只做了贡士入了翰林院,那他接下来的时日便会在翰林院里度过了。 翰林院以修葺书籍为主,并无实职。 且不说翰林院中人才济济,想要从中脱颖而出,也的确并非一件同意之事…… 是以,若是陆子旭中了贡士,好月也会在其中找找蔺希的关系,让其将人调任到别的位置上的。 其实以好月的想法,如今京城是非多,还不如就将陆子旭调任,调到平县做县官之职位。 是了,就是接替何珍珠她老爹的位子。 外地官员每三年一调令,倘若陆子旭当真是个有官德之人,想必三年之间也定能有翻作为,加之她以蔺希的这层关系,想来他步步高升,也并非难事。 无论是哪个年代都是这般闲事的,有人在,凡事好办。 第七百七十三章厌烦 第七百七十三章:厌烦 不过此上也仅是好月个人的想法,具体如何做,得等皇榜出来,更得看陆子旭自己的意思。 好月不曾接刘氏的话,刘氏便也只自己念叨,念叨着菩萨保佑此回陆子旭可金榜题名。 一连的三天考试完后,陆子旭才回到自家院子里,公主府便差遣了人来唤他去吃个便饭。 待他携带妻子到了公主府后,刘氏便一个劲的问他考题如何,可是难做? 知晓小姨这是关心自己,陆子旭哭笑不得,连连说了几声让刘氏放心这话,这才算作罢。 考试完,就等着发放皇榜的日子了。 皇榜在三月发放,是以剩下的十几天里,对所有的学子而言无疑是一种等待的煎熬。 二月下旬的天气开始回了春,枯燥的树枝开始逢春,嫩绿色的枝叶生机勃勃,整个公主府内的气氛都开始欢快起来。 好月将近来农物之事处理了个利落,也顺带去皇家庄子上翻新了土地,准备着今年让玉米与红薯在整个大南朝开始盛行起来,好让今后的每一个百姓都能果腹生存。 在最开始的阶段,如现代那番所说的要营养均衡之事那就太遥远了,如今最先保障的,是能有让天下百姓都可果腹的食物。 先稳定了生存,才能让年代更进步。 这几日来她将庄子上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便也短暂性的空闲了下来。 许久不曾见过苏南,也未曾去看过他的生意,好月今儿个倒是难得的起了几分兴致,喊了小五准备去会会苏南。 恰好赶上青鸣要出府采办,三人便也干脆一起出了门。 虽说如今的天气已经开始回春,但北方的天气毕竟是比不得南方的气候,备份吹得既冷又干燥。 但便算如此,走在大街上时仍能瞧见不少公子与姑娘都换上了美美的春衫。 从公主府去苏南铺子里需得走上一些时辰,难得的是个好天气,好月便干脆选择了步行,若是等会子走得累了,再喊梁马车也是无妨。 如今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自打杜长空将大周收复了后,京城的物价系数调回了原价,街道上比起往常来,似乎也更是要热闹上了许多。 许久不曾这般悠闲的出来逛过街,好月只觉着浑身都无比的轻松,瞧见了几样喜欢的小玩意,便让小五付了钱。 青鸣此回出府是为了采办府中所缺货物,如此一来,自是不能陪同好月一道多逛,才想着要入一家铺子里置办些个物什,却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喊唤她的声音。 “青鸣姑娘!” 光是从声音听来,青鸣不用回头便知晓那唤她的乃是何人。 但出于礼貌,她到底是回身瞧了一眼。 阳光之下,一袭白蓝相间春衫的男子从人群当中走来,他手执折扇,眼里映衬着辉阳,眉目之间隐含着如春日一般的勃勃生意。 不得不承认,此时的霍如惊艳到了青鸣。 但她向来沉稳,不过眨眼之际便将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 清明不欲多搭理他,更不想在好月的面前与霍如多有瓜葛,仅回头瞧了一眼便不想多有理会。 奈何霍如这人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她的身边,挡住了青鸣的去路。 “青鸣姑娘这是如此厌烦见着在下?” 说着,又撇了一眼旁侧的好月。 好月早在她走来之时便拿出自己的手帕蒙住了脸,此时又站在了小五的身侧,特意以小五的身形遮挡了她的一些个容貌,霍如就次看过去时,还当真是并未见得她的模样。 “这位是?” 青鸣此时心中甚是紧张,就怕霍如这小子不知好歹的在好月面前说些不该说的。 当下一听霍如问起好月名字,只沉着脸喝了一声,“此乃我家公主,不得无礼!” 公主?霍如恍然一点头,又瞧了一眼好月。 但此时她的半个身形都被小五遮掩住,霍如所能见着的也不过是她飘起的衣角。 常常听人说起长月公主乃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样貌生的十分漂亮。 所谓才子欣赏美人本乃本色也,眼见着传说中的美人就在眼前,霍如上前一步,躬身行了礼。 “在下霍如,见过公主!” 在行礼之时,又顺带抬眼去撇她的容貌。 虽说他主动迈了一步已让好月身形无处可顿,可此时她的面上却遮了一块帕子,又瞧不见了容貌。 唯那一双露在外头的眉眼,让霍如诧异其她的清澈。 大大的眸子犹如猫儿一般,黑白分明,连眨眼之间都尽显风情。 世人常说长月公主乃是一个美人,如今不过是见了眉眼罢了,便让霍如已在心中勾勒起了一份美人图来。 许是她打探的眸光太过于裸露了一些,好月眉头簇了簇。 小五更是不悦旁人如此盯着好月看,闪身一步又挡住了好月的身形。 如此,霍如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知晓自己失了礼仪,霍如忙是认错,“公主恕罪,在下并无冒犯公主之意!” “既然并无冒犯之意,又何来恕罪之说?岂不是相互矛盾了?”好月声音清冷又沉着,“我记得你,上回你在公主府门前寻过人!” 好月并无追究霍如的罪责,只这般又问了一句。 此时她面上围了面纱,霍如见不着容貌,也自是不会将她与之前那个‘书童’想到了一块儿去。 “是了!”霍如低头回到,“之前在公主府门口遇见公主的,正是在下!” 好月闻言,淡淡点了点头,瞧了一眼青鸣,“瞧来霍公子是寻你而来的,那我便先走了!” 这句话说的青鸣当真是百口莫辩,本想着解释两句,但好月似乎要急着走,她最后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了一声是。 听得青鸣应了,好月瞧了一眼二人,转身则带着小五走了。 待二人走得远了,霍如盯着她的背影瞧了瞧,嘶了一声,同青鸣道,“青天白日的,你家公主带着面纱作甚?” “前两日冷,我家公主偶感风寒!”青鸣眉眸半敛,“我如今还有要是办理,霍公子还请自便!” 见青鸣就要将自己撂下,霍如立即追上一步,“哎,我正好无事,不如陪姑娘一起呀!” 青鸣闻声,丝毫不理会。 第七百七十四章发放皇榜 第七百七十四章:发放皇榜 好月倒得苏南店铺里时,他恰好又出了门,她同小五左右等候了一阵均都不见人回来,便又干脆带着小五走了。 今日难得如此空闲,就此回府未免也有了些浪费,她则又做下了一个决定,带着小五去街边吃了各类小吃。 倒也无甚好吃的,街边的东西比起宫廷里的糕点味道要差上了许多,偏生这样又有着一种别样的情怀。 直到最后她又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说起这冰糖葫芦,她忽然又想到了初来到这个年代时,安邦对冰糖葫芦的向往以及如今一见着它便牙酸。 许多事情呀,得先体会过了,才能知晓味道是否是自己喜欢的。 说起安邦,他今年也是十六了。 武举考试在今年五月进行,安邦一心想当将军,今年的武举考试……他势必将要参加了。 这般想起来,时间过的似乎超级的快,之前他们本还是些个什么都不需要想的小孩儿,眨眼之间都要将入成年人的世界了。 因着一直没遇见苏南,好月在街上走了好半日,心中油然生出了几分疲倦感,最后同小五随意走了走,便喊了辆马车,回了公主府。 三月初三,皇榜发放之日。 今日刘氏比所有人都要起的早些,就盼着今儿个早早能亲自去瞧瞧皇榜,看看陆子旭是否榜上有名。 好月见得她这模样,当真是无奈的紧。 成绩之事早在两日之前便出来了,蔺希也跟好月顺带提了两嘴,言词之间是对这批的考生尤为满意,所做的文章,也不再是之前那般恪守成规的文章。 因着他与霍如结识,蔺希便也同好月夸赞了许多关于霍如的话,道他不仅仅对子对的好,连文章也做的十分妙。 从此处可瞧来,霍如非今年的状元郎莫属。 其次又说了其余几个考生的文章,可见得蔺希当真是满意。 但蔺希说了许多人,偏生没有提起半句关于陆子旭的话。 陆子旭乃是她的表兄,若是好月主动提起,难免会让蔺希以为心中误会一些什么。 左右不过三月放皇榜,她便也干脆等几日罢了。 刘氏将小安怀交给了安月,她则换了一身衣衫与五爷出了门去,在街上等候了小半天之后,这才见得官兵将皇榜放了出来。 皇榜一贴,立时便有许多人围挤过来。 刘氏是个妇道人家,身形羸弱,哪儿经得起那几个大男人的推搡?不小心被人推了一把之后险些要倒地,幸好五爷眼疾手快的在一旁伸手揽住了刘氏的腰身。 未免再有人伤到自己娇妻,五爷便干脆一直将人护在了怀里。 可就是此时正焦急看皇榜上的名单呢,偏生她的跟前又挡了几个个子高高的男子,对方身板将她的视线全然挡住了。 刘氏抬头又垫脚的想去瞧那皇上,可就是瞧不见任何一个名字。 五爷见她这模样觉着莫名有些可爱,低头清问了一声,“可是要找陆子旭的名字?” “是了!”刘氏应声,依旧垫脚往里头瞧。 她可不就是为了看旭哥儿的名字么? 五爷见此,默默说了一声,“我来看罢!” 刘氏闻言,将眸光投放在了五爷脸上,从她此处的视线看去,恰好能见得男人俊美的轮廓以及下巴上略带青色的胡茬。 不得不说,五爷这人生的十分英俊。 随着时间的流逝,五爷不仅仅没变得老,反而更是越来越有味道,举行之间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偶尔刘氏会盯着五爷的容貌发呆。 如此好的男人,又怎的会瞧上了她呢? 缘分这个东西,还真是奇妙的很。 五爷此时看皇榜正看得认真,仔细的将所有榜单上的名字都扫了一眼,心中有了底后,他垂下眼帘来看向刘氏。 四目相对,刘氏眼神立即闪躲移开。 五爷见了不由好笑,护着刘氏离开了人群,笑道,“旭哥儿此回的确榜上有名了!” “当真?”一听得五爷这般说,刘氏一双眼里都充满了跳跃的兴奋,“旭哥儿当真高中了?” “不止他,似乎还有一个叫、刘先凰的!” 五爷这人记性好的很,虽说并未曾接触过刘先凰,但之前在扬州时也听好月说起过此人。 刘先凰刘氏是记得的,闻言之后则更是兴奋了些。 “那咱们现在就回家,将这消息与好月说说!” 五爷闻言,笑出了声,“好月如今在朝为官,想必皇榜一出她也定是知晓了的!” “是么?”刘氏低语了一声,“我倒是险些忘了!” 五爷语气之间十分宠溺,“走罢!先回罢!” 刘氏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心里也就放松了许多,本想着让人先去通知一声陆子旭,但五爷说会有报讯的前去通报,消息比她要快的许多。 如此,刘氏这才压下了自己的想法,只耐心的等候好月回来,问问是否要请陆子旭前来庆祝一番。 自从上回她知晓二人之间的关系在科举前要避嫌之后,刘氏但凡是牵扯到陆子旭的事儿都会先斟酌斟酌,再让五爷拿个主意,若是可行的才去过问好月的意思。 作为母亲,刘氏并没有觉着二女儿有了出息便以她为主,只是单纯的从一个母亲的身份上替好月考虑,不想给她带来任何的麻烦。 当好月回府听得刘氏这般提议后,想了想,她回道,“虽说表兄如今金榜题名是值得庆祝一番的,但过几日还有一个殿试,在大殿之上由皇上亲自‘面试’,届时过了殿试,再庆祝也不迟……唔,顺带喊上先凰一起!” 是了,还有一次殿试呢。 刘氏也是高兴得有些过了头。 “但你表兄如今金榜题名也算可喜可贺之事,咱们本身就是一家人,也应当要送些什么贺礼的好罢?” 好月抿唇认真道,“殿试也就这几日之事了,还是等殿试过后再大肆庆祝罢,小庆没意思,大庆如今又太过张扬,不如干脆等上一段时日!” 本身官二代参加科举的比比皆是,偏生好月身份有些特殊,立场也有些不一样,倘若有人说陆子旭只所以能金榜题名,全是靠走的那层关系,这就是真不好了。 既然好月心中有打算,刘氏百年也不多说了,但心中实在高兴,便回房去找了五爷,让五爷代笔给大刘氏写了封信,差人快马加鞭给送了去。 第七百七十五章玷污 第七百七十五章:玷污 皇榜一出,所有榜上有名的学子近来都在都在准备着殿试事宜,而榜上无名者,则似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前来考试的,到底是以寒门子弟居多。 家人不惜花费千金的送他等入京来考试,结果却又是榜上无名……这要如何、如何回家面对家中父母? 偏生在这时,不知哪儿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好些家商铺正在找账房先生,但凡是有些学问的,都能应聘上,且待遇十分丰厚,可边做工边读书。 这对于落榜且无颜回老家的学子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当下便有了许多学子纷纷离开聚贤馆前去应聘。 招待应聘事宜的是一个才及冠之年的男子,那人喜穿一身深色袍子,尤其一双眼笑起来时十分好看。 而这人……不是苏南又是谁? 且不说苏南找账房之事,只说在众位学子在等待殿试期间,皇宫当中又出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事。 皇宫之内,景宣宫。 这宫殿乃是新晋的宣妃娘娘寝宫,昨儿个皇上夜宿在了此处,今日待皇上早朝之后,宫女进寝殿想着要替宣妃娘娘洗漱打理一番,却不想娘娘发了一场大脾气,将所有人都挡在了门外,只将自己关入了寝宫里。 梳妆台上的铜镜里倒映着女子十分狼狈的容颜,杜宣若面如死灰的瞧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唇瓣上勾起了几分冷冽的笑意。 她从未想过,自己将近二十年的身子,会被一个无好感的男人给‘玷污’了。 自从十四岁那年她遇见那人开始,无时不刻的便想着这具身子以后只给那一人,与他执手之手与子偕老,相濡以沫的过度过余下的半辈子。 可偏生她发疯一般喜欢的男子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另外一个女子……故此,她对他喜欢的女子讨厌的咬牙切齿。 她去年从扬州入京城来时便一直在想,此回若遇见了她心仪的某人,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将那人夺到手中,毕竟她要身段有身段,要容貌有容貌,要家室有家室,比起那农女出生的女子,她岂不是那个生活在云端里的人? 便算那农家女子成了所谓的公主,那又如何?骨血里还不是农家女子? 但天要戏弄于她。 最宠爱她的哥哥才从边疆回来,太后一道懿旨就要接她入宫,那日太后说,如今杜家立了军功,正在风头之上,倘若她能乘次机会入宫,再以她的本事得到皇上宠爱,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她在想法子将冯皇后扳倒,送她上高位。 高位?什么高位能比得上北冥夜的心? 于是她去找了冯皇后,说了天后的打算,却不想对方竟是个如此怕事的,连任何反击都不做……使得她在正月里便被一道圣旨接入了宫里来,做了这所谓的宣妃娘娘。 若单单是入宫倒也罢了,至少保留与了完好的身子。 可不想杜太后为了自己的权利,竟是给她下了药,又诓骗她将双上请入了这景宣宫来……害得她……害得她在蔺希面前药性发作,竟、竟是如此直白的勾引了蔺希。 昨夜的承欢一直刻在她的脑海里,从未经过人事的她却是如此、放ng,此时药性一退,所有的羞辱感涌上心头,她恨,恨不得去死。 可她此时除了恨自己这已经脏了的身子之外,她恨杜太后,杜太后为了自己得利益不顾她的意愿。 她恨尹好月,若不是她,想来北冥夜便会看上她,心悦她,说不定二人之间早已在了一起,哪儿还会经历此时这种不堪之事? 她既是恨,就得拉她们垫背才是。 尤其是尹好月,许是这几天春风得意的久了,得给她找些苦头吃吃才是。 如此一想,铜镜里那双邪魅的凤眸也随着有了几分杀意。 好月此时正在皇家庄子上与下属商量着今年农产品的事宜呢,哪儿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女人已在想着偷偷的对她下手? 来说说玉米与红薯这两种产品,经过去年一季常温播种一季温室播种,如今粮食倍数已是翻了好几番,但大南人数众多,难免也还有许多未曾分到种子的人家。 除此之外,如今大周已被大南降服,只等杜大将军先将大周一切事宜安排好后,再等蔺希亲临大周将大周朝与大南朝合并为一。 若两者合并,大周也该要再农业上有全新的发展,大南所拥有的东西,一个都少不得大周。 除此之外,好月作为大司农司,还得安排人手去大周,言传身教告诉他们种子如何种植,温室的原理是什么,所有的一切细节都很重要。 还有更重要的,是罗可蜜国的使者前些日子便启程回了国,若是路程顺利,想来在今年五月左右可抵挡达罗可蜜。 这回他们带回去的,有两国之间的百年交好契约,以及各种文书往来文化发展、经济链的条约。 好月注意过了,罗可蜜如果还并未有葡萄酒,她想趁着这两年来将葡萄酒这一块先做一个市场,让大南成为葡萄酒类的新起之秀,先将这件事做好。 前两年李瑜已将衡州派了得力的心腹种植好了葡萄,到今年恰好是第三个年头上,听说今年就要结果了。 既是如此,葡萄酒这一块,她今年便得想法子给先做了,等来年在整个中原大售,在顺带暂时性的先垄断罗可蜜的葡萄酒业,想必定然会给大南国库带来很可观的收入。 当好月将这个想法左右磨合的与蔺希说了之后,蔺希只稍稍想了想,便道,“商业之事你比朕要在行许多,既然你说可行那必定可行,就依你之意罢!” 好月对蔺希最为感激的,便是这人虽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虽与臣子之间各种勾心斗角的算计来算计去,偏生对她却是一直没有抱过任何怀疑心态的,只要是她开出口的条件,蔺希总会同意了她的想法。 只恐怕,为君者能做到如此的,从大南开朝以来,只有蔺希这么一个皇帝。 第七百七十六章品行当居第一人 第七百七十六章:品行当居第一人 好月还在计划着今年派谁去衡州监督打理今年的葡萄,莫要让果实被蚊虫祸害了,但时间却已在不知不觉间到了三月十二,殿试这日。 殿试,所有榜上有名的贡士都将进入金銮殿,让皇上试试其才学,再从里头挑出三位、状元、榜眼、探花来。 此回殿试,不仅顾宴在场,好月亦在。 三月天里气温回升,恰好今日春阳高照,天气大好。 因着今日乃殿试之日,许多贡士未免在圣前不堪入眼,一大早的便起身沐浴更衣了一番,此时个个衣着光鲜,并排着从宫门口直径入了金銮殿上。 今年有二十四位举子榜上有名,此时站在金銮殿上,清一色的青白衣饰,一时间瞧着竟是十分惹眼。 天子一袭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大殿两侧站了许多文臣武官,整个殿内一派端庄之象,已有好些个贡士心中开始紧张起来。 霍如走在最前,但天子威容不得直视,他在入殿之后便一直鼻眼观心,不敢乱撇。 倒是陆子旭,他一入大殿便见着了与顾宴同站的好月,那一眼,陆子旭心中无比自豪自己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妹妹。 穿着一席官袍的她脸上不着任何粉饰,一头长发收在了官帽里,面上淡然如井水不见任何波澜,若不是她那相貌生的十分小家碧绿,只恐此时那站得挺直的身子,还真像是一个男儿家。 不不不,他便算不是一个男儿家,在好月面前比起来,都直呼是自愧不如。 众贡士与天子行了跪拜之礼,天子声音威严又爽朗,“平身!” 这声音耳熟的很。 霍如忽然抬头,忽然想见见这天子容颜,可偏生那人的容貌被垂下的垂珠遮拦了大半张脸,只可隐约瞧见几分似是熟悉的轮廓。 光从轮廓而看,这位年轻皇帝想来定是位十分俊雅的主。 但此时身在金銮殿,那龙椅之上的,又是整个大南天朝的掌权者,霍如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瞧的太久,只在撇了一眼后,又匆匆收回视线。 天子道,“今日在场所有贡士均是朕亲自挑选出来有才的学子,个个都是学富五车高有八斗之才,既是如此,朕倒也要考考你们!” 众人听言,纷纷应声,“请皇上赐题!” 蔺希闻言,瞧了一眼好月,再道,“听闻读书人个个爱对对子,吟写诗词,朕这里倒是有一个上联,不知哪位贡士可对得上来!” 众人又齐声,“请皇上赐题!” 蔺希一笑,出了上联,“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对联一出,在场所有人各怀起心思。 皇上这对联是何意思? 联倒是常见的数字联,只最后四字却耐人寻味。 何为‘乾坤已定’?莫不是此回状元已有了内定人选? 一时间,不仅仅是在场贡士,便是在场文武官员都已令人心中升起了怀疑。 霍如的心思倒不在这上面,只觉着这声音越听越是耳熟,越听越是耳熟。 在脑子里回想在何处听过这声音时,又顺带将下联想了出来,他当即答道,“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 “好,对得好!”天子闻言,拍手笑道,“果然不愧是有名才子,对得的确是工整!” 又道,“今日既是殿试,朕也想见识见识各位新晋贡士才学,朝廷文武大臣有数百人,有哪位想出对联者,可上前来一步!” 蔺希自己倒是准备了些个对子,但比起他一人独自来出题,不如也见见在朝官员文学如何。 既然皇上开了话,自是有不少文臣皆想试上一试。 其中便有好几个顾宴党,也有几位皇上党。 蔺希瞧了一眼站出来的众人,先将眸光落在了王程意身上,他笑道,“王爱卿乃是状元郎出生,不如这对子,便先由你来出一个!” 王程意真才实学本就有,当下谢了恩,略一想想,便想出了个上联。 “文章应读三千卷!” 这联子不难,但其中有许多学子因处在了慌乱之间,一时间只顾着心中发慌而忘了如何对应。 陆子旭反应倒是十分快,暗自撇了一眼好月,当下立时对了下联,“品行当居第一人!” 对的很是公整。 一个说读书三千卷,一个说读书虽是好,但品行更为重要。 王程意很是赞赏的瞧了一眼陆子旭。 他喜欢安月,爱屋及乌的也十分欣赏陆子旭。 如此,他又继续出了两个联,陆子旭对了下联,其中一贡士对了一联。 顾宴一党却是听不下去了,当下站出来讽刺了王程意一番,“这般简单的联字,王大人还不如在一旁去,让本官来出出!” 在大殿之上,还当真是有几分目中无人的模样。 王程意倒是无所谓,也不将那人嘲讽的话放在心上,反倒和乐说了一声,“王大人请!” 于是,那位被称呼为王大人的大臣,瞧了一眼这些个新晋的贡士,傲慢的出了一个上联。 “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四水乃为溪、河、湖、江。 四时为春、夏、秋、冬四季。 这谁是第一,谁是第二,当真是好傲慢的口气。 霍如这人倒也是个知晓应变的,当下脑袋瓜子不过一转,便转出了个下联。 “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子本儒人,岂敢在前,岂敢在后!” 三教乃为儒教、道教、佛教。 而三才在三字经当中分为天、地、人。 在对应王大人的谁是第一谁是第二时,又以岂敢在前岂敢在后对应,对的好,十分好。 蔺希本就看好霍如,连眼里都冒出了浓浓的赞赏之意。 王大人见霍如对上来了,心有不悦,又出了下一联。 “上黄昏下黄昏黄昏时候渡黄昏!” 这回刘先凰倒是对的快,“东文章西文章文章桥上晒文章!” 不得不说这些个贡士是有几分之才的,王大人不服气,又接着出了好些个。 但毫无疑问,最后都对了上来。 王大人乃为官几十载,既然在这些新晋进士面前不曾讨着好,便干脆的想将好月拖下水。 于是,他同蔺希道,“皇上,世人皆知农司大人乃文武双全,比一般男子更要厉害的几分,既是如此,想来农司大人在对子方面也有几分研究,不如让农司大人来出出对联如何?” 第七百七十七章对号入座 第七百七十七章:对号入座 话语一落,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好月那方瞧了去。 在霍如见着好月的那一刹那,他忽然茅塞顿开,眼眸大睁。 是了,是了,他说他怎的听着天子声音十分熟悉呢,如今一见了好月的真颜,一切就恍然大悟了。 农司尹好月尹大人乃是皇上御封的长月公主,而她如此身份能扮做男装为人书童,想必定是那人身处高位。 原来,原来那书童是长月公主。 原来,那所谓杨公子,竟是当今天子。 好月此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哪儿有这闲情去看旁人脸色如何? 再且如今身在痉挛大殿之上,她也不能对霍如多有理会。 霍如在恍然大悟之后,也是能懂得这道理的。 如今王大人一对圣上提出了这等要求,所有贡士纷纷朝她看来,其中抱憾了陆子旭担忧的眸光。 他虽然知晓好月极有本事,但到底不曾见过她对对子,也未曾见过她读过诗词,如今这些贡士哪个不是十分哟才华之人? 好月若是在大殿之上出了糗事,岂不是就等于给了众位大臣一个看戏的机会? 一个看她出洋相的机会。 蔺希与好月早料到有人会出这招,当下蔺希了然一笑,看着好月,笑问道,“尹爱卿以为如何?” 还能如何以为?倘若好月拒绝了,只怕他们的笑看会看的更起劲。 她当下出列一步,恭恭敬敬的同皇上行了一个君臣之礼,“微臣遵旨!” 话落,她又转身面对着所有新晋贡士,眸光先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眼,最后分别又落了一眼陆子旭、刘先凰以及霍如。 有才者谁都欣赏,但这三个人中有两个与她是十分相熟的。 那王大人久久不见好月出上联,心中便得意起来,以为她此时正是词穷,不知晓要如何对。 当下大笑一声,“尹大人,你若是不会对对子,那便也算罢了,您乃是公主,想必皇上也不会将您如何!” 这不是在暗讽好月的后台是蔺希,所以她是靠后台吃饭的么? 好月将眸光落在了王大人身上,本是无任何情绪的脸上忽然带起了几分笑意。 她抬手对王大人作了一揖,嬉笑着说了个上联,“大官爷过生,金也要,银也要,银钱也要,红白一把抓,不分南北!” 这可不就是在讽刺王大人乃是一个贪官么? 王大人听了,面色大怒,“尹大人,你这是何意?” 好月笑的十分单纯,“我哪儿有何意思呀,王大人您叫我出对子,我不过是顺嘴起了一个,怎的,我这未指名点姓的,莫非有人在对号入座了?” “你……”王大人气的吹胡子瞪脸,一时间又不知要如何回应。 蔺希手一挥,“如今在这大殿之上,所出的对子也皆是为了考验贡士才学,你二人怎的倒是先争辩起来了?罢了罢了,你等休要胡闹!” 天子的话已放到了这里,王大人哪儿还敢多说什么? 好月笑的越发灿烂,又看向了那些个学子,“上联出的不慎好,就等各位接个下联了!” 好月这上联出的并不算难,难的是如今在这大殿之上,又这般暗讽王大人是个贪官,他们不过是一些新晋贡士,哪儿敢这般不要命的接对联。 其余人不敢对,好月便又将视线落在了霍如、陆子旭、刘先凰的身上。 霍如正在想着要如何接的更好,陆子旭刚想开口,则有一人大胆对道,“小百姓该死,稻未熟,麦未熟,高粱未熟,青黄两不接,送甚东西!” “好,真好!”话才一落,好月瞧着那对上之人大加赞赏。 这对联本来的讽喻意味就十分浓重,好月心中的最佳答案也是如此,如今有人对出自己的心声,自是大加赞赏了。 不过也真是如此,惹得许多人纷纷看她。 好月收敛了几分脸色,镇定自若解释道,“在场所有贡士乃是咱们今后国家之栋梁,这对对联,也好能让你们今后要记得为官清廉,多为百姓考虑才是,千万莫要做了那贪官,只想着让自己囊中满满,却忘了百姓生死!” 她一席话,又让这许多贡士冷汗连连。 好月将眸光落在了那位对出她对联的贡士身上,只见衣着虽是十分寒酸,但却洗得发了白,浑身上下虽无值钱之物,但身上却有着一股经历了世事的老态。 唔,瞧他那年纪,似乎才三十来岁罢。 好月顺带将此人先记了下来,随即又道,“不移不屈不淫,常守前贤之训!” 她所出的,乃是修养联。 方才那学子似是想都未想,便直接了当回道,“知风知微知显,可循人德之阶!” 对的有几分秒意。 她又立刻出了一个上联,“书能增智,多读两行增学问!” 对:“语易招忧,少言几句免人嫌!” 从一个人的文笔言词可瞧出一个人的为何如何,好月倒是十分好奇怎的在聚贤馆内并未见过此人。 难得的,露出了几许欣赏之意。 好月看向那人,“阁下果然品学兼优,我这里前些日正好琢磨出了一个上联,若能对上,我便再不出对子了!” 那人亦回看好月,“大人请赐题!” 好月便道,“白塔街黄铁匠生红炉烧黑炭冒青烟闪蓝光淬紫铁,坐北朝南打东西!” 她这上联一出,直让在场众人连连感叹。 这上联出的秒,出的十分妙。 既绕口,又应用了白、黄、红、黑、青、紫、蓝七色,以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绝对,当真是绝对。 在她对联落下许久之后,只见无一人能答得上来,便是霍如也交绞尽脑汁难得其想。 就连蔺希对好月都更是深看了一眼,他上回知晓好月是个有才华的人,但这对子对的令他一时间都回答不上来。 思绪了良久良久之后,已开始有学子自愧不如的同好月说了一句惭愧惭愧。 蔺希眼见无一人能答上来,心中就更是欢喜好月。 瞧着大殿之内已然陷入了沉静,本想出口一声说一句罢了,却不想方才那贡士又站了出来,他看着好月,眼神无比沉着。 “淡水湾苦农民戴凉笠弯酸腰顶辣日流咸汗砍甜蔗,养妻教子育儿孙!” 对联一落,又是全场震惊。 第七百七十八章心甘情愿 第七百七十八章:心甘情愿 淡、苦、凉、酸、辣、咸、甜,以及妻、子、儿孙对上好月的起七色与四个方向。 当真又是一个绝对。 好月对此人眼中赞赏之光越发浓烈。 她同蔺希躬身行礼,“皇上,微臣没有对子了!但为官之道亦有为官之道法,微臣以为光是对子也不能了解一人是否合适为官,不如以‘为官之道’这四字为题,让在场贡士说说自己见解,如何?” 蔺希闻言,也深以为然,当下不在过问百官,直接了当了同众人闻到,“既如此,那你便来说说,何为为官之道!” 对于为官之道,各有各的风云,直到最后,蔺希心中已有了前三甲的合适人选。 这场殿试进行到了正午。 正午之后,皇榜昭告天下,三甲分别是霍如、陶文瑾、陆子旭。 陶文瑾,正是连对好月四联的那位才子。 新三甲一封之后,状元骑马游街,而剩下的贡士则在开福楼内大摆酒席,宴请所有士子。 好月对那陶文瑾倒是有几分上心,下朝之后他立时又去找了蔺希,怂恿其出宫一趟,去瞧瞧这些个举子的宴席如何。 蔺希闻言却有顾虑,“如此怕是不好罢?朕如今身份已在他们面前暴露,若去了也难免会有一番轰动!” “怕什么?”好月道,“正因为如此,您才更应该去一趟才是,恰好可以安慰那些个未能得到前三甲的贡士,好让大家能明白您乃是个和蔼仁慈的明君,这样更利于大家为您卖力!” 蔺希会相信她的糖衣炮弹?不过仅仅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怕是想去会会那个陶文瑾罢?且你表兄又是前三甲,独自去了会惹人闲话,这才不得不以来叫朕的罢?” 心思被看穿,好月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抿了抿鼻子,而嘴上却仍旧道,“没有,怎么可能,我的确是想去会会陶文瑾,但没有您说的那个意思,什么叫不得不以?我这是‘心甘情愿’为您着想的好么?” 能信她的话就怪了,不过说起陶文瑾,蔺希也慎重了起来。 “之前看过了霍如,倒是没见过陶文瑾,二人在才学上倒是不分伯仲,不过依朕看来,陶文瑾倒是更懂得民间疾苦,能为民着想!” 此回科举也不能说没有内幕,陶文瑾与霍如之间在文学之上可约是不分伯仲,但是蔺希与霍如相交一场,也算了解了他为人……再加之他喜欢青鸣,赐予一个状元也要好掌控一些。 陆子旭么,他是好月的表兄,在这一层关系上,蔺希一开始本就将他列在了三甲当中,再加之他本身也是有真才实学,三甲之内的名次坐的就更是要稳当了。 再说了,有了好月那层关系,蔺希也不怕这人不为他所用……既然如此,他手中多了一个得力干将,何乐而不为呢? 关于陶文瑾…… 之前对这人的确不了解,在聚贤馆内也不曾见过,更是没有早先打探过他的底细,可未免让人才流失,则先给了他一个第二名,榜眼之名。 唔,好月提议说去开福楼参加参加宴会,倒也是个好几回。 蔺希在心中这般一想,便也干脆同意了好月的话,换了身衣衫便于她要出宫去。 但二人才踏出御书房不远,便见得一位光鲜衣着打扮艳丽的女子同二人走来。 待走得近了,好月这才看清了那人竟然是新封的宣妃娘娘……杜宣若。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杜宣若已经恨透了尹好月,认定了她就是自己感情之间的插足者,如今再见着她与自己的‘丈夫’言行之间谈笑风声,心间就更是恨。 皇上从未对她笑过。 她的哥哥宠溺她,但也时常提起过‘好月’这名字。 她爱北冥夜,北冥心中只有尹好月一人。 她嫁给了皇上,皇上对她宠溺有加。 生命当中的三个男人,为什么偏偏都与这个叫尹好月的人扯上了关系? 她漂亮吗?自己的姿色又哪儿逊色了她半点? 她的出生呢?哪儿又比得上自幼养在世家的自己? 这样人,为何这三个男人都会围绕着她而转?这叫她如何不恨? 因着心中想的恨意太过,直到二人到了跟前杜宣若都恍若未闻,还是由贴身丫鬟唤了一句,她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赶紧的同蔺希行了礼。 蔺希对这人本就无多少映像,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说了一句平身后,便越过了她的身子,带着好月走远了。 盯着二人的背影,杜宣若手中攥着的手帕扭成了一团。 出了宫门,好月顺带会又回公主府换了一身男装,而后她又将苏南喊上护驾,这才去了开福楼内。 到得开福楼时恰逢天色将黑,楼前的灯笼照着‘开福楼’三个镀了镀金的字,柔光灿灿。 楼外夜风吹的甚是凉,而楼内却是欢声阵阵,哄谈而笑。 蔺希、好月、小五三人才一入楼内,不知是谁见得忽然喊了一声,“皇上来了!” 本是在欢笑着的声音乍然停止,所有眸光看向了大门口,落在了三人身上。 安静的开福楼内霎时间可安静听着针落地之声。 蔺希一扬手中折扇,立即说道,“朕此回乃是微服出宫,只为了与众位学子前来讨要一杯喜酒喝喝,不知众位可是欢迎!” 欢迎,欢迎,自是欢迎,众人一时间反应过来就想要行礼,而蔺希又是一挥折扇,“既然都说了是微服,什么繁文缛节的便也免了,大家该喝喝,该玩玩,今日所吃的喝的,均由长月公主付账!” 什么?好月闻言,很是不可置信的看向蔺希,眼里仿似再说,“为何要我付账,你不是皇上么?” 蔺希与好月默契如何?这一眼如何瞧不明白?当下将扇面一档,轻声说了一句,“朕忘记带银子了,你先做回东,朕回头将银子还你!” 既如此,好月还能说什么?见得众人眼光落在了她二人身上,她也笑道,“是了,今日乃是大喜之日,大家尽管放开了吃便是!” 众人闻言,纷纷谢过二人。 第七百七十九章国之栋梁 第七百七十九章:国之栋梁 蔺希此回来开福楼也不过是想着与这些学子多多拉拢一番关系,先是与人寒暄客套一番之后,他便去找了霍如。 他这回起来,也是想着要与霍如好好说说身份这个问题。 不过他本是天子,便算不说又有何妨?但今后二人共事之时还长着,也自该更是好生的交谈一番才可。 蔺希寻了霍如,霍如当真是受宠若惊,又为了之前唤他为‘杨兄’之事认错赔罪。 二人之间的套路是典型的‘我不知晓你身份,之前若是做了什么不好之事,今儿个来个你赔个罪!’,然后再是‘不知者无罪,这都不是你的错’。 云云云云。 有蔺希在,好月也不过是一个陪衬,既是如此,她便直接去找了陶文瑾。 此时的陶文瑾明显显得与众人有些格格不入,坐在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前,一个人独饮了一壶酒,若是有人来敬酒同他说恭喜,他便也只回敬来人顺带说一声谢谢。 直到好月前来,笑着同他说了一声,“陶榜眼,恭喜恭喜!” 听得是个女子声音,陶文瑾这才回过头来,当瞧见是好月时,立刻起身要同她作揖行礼,“尹大人!” 他唤的是尹大人,不是长月公主。 好月眸子深了一深。 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先入为主的习惯,因她之前是个公主,众人便也唤公主唤成了习惯,如今乍然在外被人唤为尹大人,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过却笑着罢了罢手,“不必如此多礼,今日阁下得了榜眼之名,倒是真的实至名归!” 陶文瑾面上无多少情绪,但礼仪却没有半点错处,“大人抬举了,大人之才在陶某之上!” “阁下就不必多谦了,言行之间倒可见得阁下自幼是吃过不少苦的!” 说起这些,陶文瑾呼吸呆滞片刻,随即道,“陶某自幼生在农家,家中无兄弟姐妹,父母为了供陶某读书,所承担的太过沉重了,若不是陶某亲身体会,倒也的确对不出大人的下联来。” “有经历者,才能更懂得如何处事!”好月笑笑,“得多感谢你父母,替朝廷培育出了一个如此好的国之栋梁来!” 陶文瑾是何人?经历过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又如何听不懂好月的话来? 好月这是想要拉拢他的意思呀。 本是垂着的眼眸睁开了一些。 他太清楚什么叫朝中无人不好为事了,先前他也考过几次,但因主考官见他寒酸无银钱,回回将他刷落榜中,今年得皇上圣考,这才得了个榜样之名。 他陶文瑾本就一心想为皇朝做事,想让天下间的百姓能远离贫寒……而这几年之间,有人做了与他一样的事。 那人引入了海外粮食,丰富了大南的主粮,又压下了京城的货价,以及她推行了温室,让百姓的生活过的渐渐好起来。 是了,这人就是好月。 他早前就佩服了好月,知晓她也是从农家出生之后,对她就更是钦佩了许多……一个女子做的事情竟让所有男子都自愧不如,世上除了尹好月之外,还能有何人做到如此? 是了,说句不怕丢人的话,她对好月盛名早有所耳闻,也想做到她所做到的。 如今见得她亲自来拉拢自己,陶文瑾那本是不起多少涟漪的心,忽而变的有些激动了起来,可未免让人觉着太过失了礼仪,面上依旧淡然的不见任何情绪。 他道,“为国效力本是匹夫之责!” 好月又如何听不懂他的话呢,不过是一句十分简单的话,可他的语气是端庄的。 好月忽而笑的灿烂,“我司如今正缺一个得力之人,榜眼若是不嫌弃委屈了,不如我同皇上请命,就你安排在农司衙如何?” 陶文瑾睁大眼眸,显然不可置信。 一般刚金榜题名的学子,大多会先安排在翰林院中磨炼一段时日,而翰林院虽说是个好地方,但那是修葺官书之地,毫无任何实职。 若是去了农司衙,可就大不一样了。 所要做的都是为国为民之事。 一个三十好几的汉子心中似乎被涌入了一股莫名的动力,他当下谢道,“陶某定会珍惜大人给的机会!” 就这样达成共识了?仅仅是在只言片语之间? 好月噗嗤一笑,与其说了几句客套话。 当蔺希与霍如交谈好来寻好月之时,知晓她竟是已准备将人安排在了她的农司衙,当下便将他拉到了一旁,皱着眉头道。 “你手脚倒是快的很,也不先问问这人是否会是顾宴派来的奸细,你就敢先‘纳为己有’了?” 好月笑的不行,“无碍,身份背景是可以查到的,若这人真是顾宴派来的‘奸细’,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怕,若不是,那也正好,我农司衙门就需要一个体验过民间疾苦的人才,能一心为天下百姓谋福的! 再且说了,何为‘纳为己有’,我虽是将人纳入了农司衙,但这天下都是属于皇上您的,这人如何就不属于您的?” 还别说,蔺希听了好月这一席话,就算知晓被她绕了进去,却仍旧很是开心。 “罢了罢了,看在你是真心待朕的份上,朕就先不与你计较了!” 二人耳语一阵之后,又见得陆子旭找来。 兄妹两想来是有话要言,蔺希倒是不当这碍眼之人,径自又走了。 从未见过如此体恤人的皇上,陆子旭还有些差压,但见得蔺希又去找了霍如之后,他这才放下心来同好月说了说话。 “若不是今日所见,我还当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表妹你的文采竟是如此好!” “平日里无事便多看了几卷书,用不着如此惊讶!” 陆子旭虽说只得了个探花之名,但他知晓这也多亏了好月,言行之间又对她感谢了一番。 好月闻言,却是笑笑摇头,“表兄能进三甲乃是真才实学,与我毫无关系……对了,我娘今日让我嘱咐你,等明日让你带表嫂一到去家里吃个饭,庆祝庆祝!” 她不欲同陆子旭将话与‘公事’上扯,陆子旭也懂得她的用意,只应了一声好之后,便于好月再无多话。 第七百八十章被妖物附身 第七百八十章:被妖物附身 从开福楼回到公主府中之后,刘氏又来叫她说了一些话,大抵是为了陆子旭高兴。 无论陆子旭是否姓刘,但却是刘家人唯一一个考上三甲之人,这叫她如何不兴奋?比起好月如今当的这一品大员更是要高兴得多。 好月的确无奈,也只得陪刘氏说了许久话,听她夸赞了许久关于陆子旭的好话。 都说福兮祸所依,陆子旭顺利的拿下了探花之名,刘氏亦是亲自下厨一家人好生的庆祝了一番,但好月在第三日的朝堂上,却被人弹奏了。 是的,有人奏了她一本。 奏折上说,陆子旭乃是好月表兄,能得三甲定是好月使了手段,仗着皇上宠暗度陈仓只手遮天,要治她个徇私枉法之罪。 奏折一出,满朝文武竟有大半跪了下来。 “皇上明鉴,尹大人日日与皇上您在一起研究考题之事,定是她先将考题告知了陆子旭,以至于陆子旭先得知了考题,且在大殿上让人以‘为官之道’为题的法子也是尹大人出的,微臣不得不怀疑这乃是尹大人一开始便设定好的!” 说此话之人,便是太仆寺侍郎,陈俊鸿。 呵,好月就知道他们会来这么一出。 她冷笑道,“陈大人也说的是怀疑,何为怀疑?那就是没有证据,既然这是没有证据之事,陈大人如何敢这般含血喷人?你这不仅是对皇上不尊重,更是犯了以下犯上之罪!” 陈俊鸿丝毫不退让,“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以尹大人你的如今的本事想要区区一个探花郎有何困难?你偷了皇上的考题先前透露给了你的表兄陆子旭,好让他能步入官场为你所用,尹大人,如今在朝堂之上,你倒不如说说你的用意如何!” “笑话?简直是笑话!”好月回道,“我若是有何用意,还轮着你在这里叽叽哇哇的来弹奏我?若真如你所说我本是这般大,为何不直接走皇上的关系将陆子旭拉入官场?若是可以,早四年我便可以如此做,何必要等到今日?” “那是因为你想让陆子旭名正言顺的步入官场,好能名正言顺为你所用!”陈俊鸿眼眸一眯,“其用意之险恶引人无尽遐想,皇上,还请您明鉴呐!” “朕明鉴什么?”蔺希坐在龙椅之上,眸子一片深沉,“尹爱卿虽陪朕看过不少时日书本,但考题之事除去朕外,无一人知晓,难不成朕堂堂天子,也在里头动了文章吗?” “皇上……”陈俊鸿跪叩,“您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悟的袒护这个妖女呢?去年间坊间人人都在传她尹好月是个妖女,明明是农家之女出生,自幼斗大的字不曾识过几个,怎的如今她却能文能武? 皇上,此女定然是妖女上身,您可莫要被她迷惑了呀!” 话已听到了此处,好月想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其实今日陈俊鸿并非是为了考题之事罢,他是想借此机会来将她扳倒下台? 瞧这跪了大半的满朝文武,只怕这些人在背后已经商量好了。 好月下意识的便将眸光看向了顾宴,却只见对方此时正鼻眼观心,仿似这些都是与他无关之事。 她再回看陈俊鸿,言语之间没有任何温度,“妖女?何为妖女?祸国殃民者才为妖女,我何时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你凭什么说我是妖女?难道朝堂的大臣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是这般含血喷人不择手段嘛?” “哼,你不过就是一张嘴厉害而已!”那跪在大殿之上的王大人又冷哼了一声,“启禀皇上,臣等因对这妖女产生了怀疑,区区一个农家女子如何会懂得这许多?于是便去扬州找了其邻里街坊问了一问,得知妖女父亲将她们抛弃之时,这妖女年岁不过八岁,识不得几个斗大的字。 被其父亲抛弃的四年之间,妖女一家都过的十分寒苦,却偏偏在十二岁那年病了一场,转醒之后则大变了模样,由此可见,定是此时被妖物附身!” “一口一个妖女,叫的倒是顺口!”好月冷冷看着王大人,“你所说的这些可都有什么证据?我父亲乃是扬州举子,自幼便教了我姊妹识字,怎的到了你这里就又成了斗大的字不识得一个了?再者说了,我爱看书是人尽皆知之事,书本当中教会了我知识也是有错? 王大人,你若是明言着说你见不得我被皇上如此宠爱,我还当你是个有种的,这般拐弯抹角来辱骂我是为何?” “妖女就是妖女!”王大人继续道,“皇上,臣曾派人找到过妖女父亲,如今人已就在殿外等候,这妖女发达之后便不管亲身父亲,可见其心肠之歹毒,皇上,您若是不信,可让人将尹青山传入大殿来!” 哟,原来已经调查了她许多事情?还将尹青山都叫来了?原来是早有谋划了。 原本不过是一简单考题问题,竟然又将此事牵扯到了好月是妖女之事上来,蔺希烦躁无比,“王容风,你将朕这皇宫当成了什么?想带谁入宫便带谁入宫?可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当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蔺希如何敢让尹青山入殿?他也听好月多少说起过尹青山,知晓他是何等之人,两人父女关系早已不堪,若是真一口咬定好月不会识字可要如何是好? 是了,所有的东西细细回想起来的确是存在了很大的疑问的。 一旦他们认定了好月是妖女,那必然会将她押上祭台火焚的,届时便是免死金牌都救不了她。 王大人见蔺希怒了起来,便又道,“皇上您为何还要这般护着这个妖女?莫不是您也被她迷惑了心窍不成?如今天下人都在看着,都在看着她是不是个妖女,皇上,您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倘若您就此一直维护着这个妖女,可是要将天下人的安危至于不顾?” “我是做了什么让你有了如此大的误解?”好月是在听不下去了,“何为置天下人的安危于不顾?王大人,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第七百八十一章欺君之罪 第七百八十一章:欺君之罪 哪知好月的话才一落下,便立刻有不少跪下的大臣道,“皇上,想知晓尹好月是不是妖女,且将尹青山传唤入殿便是!” “恳请皇上将尹青山传唤入殿?” 蔺希瞧着那些个跪下的大臣,心中一片冰凉,连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冷冽,他说,“倘若朕说不呢?” “皇上,倘若您拒绝传唤尹青山入殿,那便说明您明明知晓她是个妖女,却仍然要维护她……如此,您只怕就不好跟天下人交代了,与天下人不好交代,您这皇位……还如何做?” 明白了,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其实他们是打了一个如意算盘。 先拿陆子旭之事来参好月一本,而后引出前段时间传她是妖女之事……最后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要争夺皇位。 今日的朝堂,只恐就是战场了。 此时蔺希被那大臣的话气得胸口起伏,好月能明白的道理,他如何能不明白? 好啊好,这些老东西,今日是要造反了。 好月不欲让蔺希为难,只怕这些人早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是蔺希只一味的护着她,说不定他立刻就会变成大南开超一来最是名的昏君了。 好月眼眸一沉,她当下同蔺希行礼,“皇上,传人罢!” 不过是一个尹青山罢了,倘若他说了什么,她到时候反咬一口则是,反正这人曾经连抛弃妻子之事都拿出来说了。 这朝堂之上跪了一半的人,可还有一半呢?那是属于皇上的人。 蔺希有些错愕的看向好月,可此时她微微低头,看不尽脸上的任何情绪。 他张了张嘴,最后看向了跪着的陈俊鸿,几乎是咬牙切齿两个字,“传人!” 内侍的声音在大殿之上遽然响起。 “带、尹青山入殿……” 尹青山被人带上来时,可见得其沧桑了许多的容貌。 早在几年前之时,这人还是个衣着相貌都上佳的,一看便以为是打大户人家出来的老爷,可此时……衣着寒酸,面容苍老,比起之前来,当真是不见之前的任何影子。 而好月,与他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她一袭紫金一品大员官袍,看着是无限的风光。 几年不见,尹青山见着自家的女儿有了一时间的愣神。 他是从未想过,再次见着自家女儿时,会是在这金銮殿上,这般的场景。 尹青山没想到,好月也没想到。 迟迟不见尹青山开口说话,王大人颇为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他说,“尹青山,如今可是在金銮殿上,是在殿前,您且将尹好月之事慢慢道来,不得有半句虚假话,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王大人话一落,蔺希也冷冷扫视了其一眼,“大殿之上,不容儿戏,尹青山,你可要说实话!” “是!”尹青山一应,同蔺希行礼礼,而后又看向了好月,“回皇上,在下乃是扬州人士,自幼习字念书,在而立之年考上举人功名,常言都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在下却不以为然。 在下以为,不论是女子或是男子,倘若都是有学问的,今后的命运也将会不一样……是以,在安月、好月年幼之时,臣便时常教她们读书习字。 大女儿安月性子沉静,但造化不佳,二女儿却是个过目不忘的好苗子,但凡在下所教过的任何东西,她一一可背诵写出!” 尹青山话一落,别说是陈俊鸿等人惊讶着了,便是好月也是在难以相信,尹青山竟会向着她说话。 她本以为,自己从一开始敌对他,到最后不顾他任何死活,那尹青山也是恨她的。 可他此时竟然在大殿之上,说了这般维护她的话? 震惊,的确很震惊。 但最为愤怒的却是陈俊鸿等人,他怒看向尹青山,“你先前可不是如此说的,你先前说你从未教会过她识字,乃斗大之字都识不得一个的女子,怎的如今在圣上面前却又翻了话?尹青山,你这是要欺瞒皇上不成?” “大人!”尹青山闻言,又中规中矩的同陈俊鸿行了个礼,“便算在下抛弃过妻儿子女怀恨在心,对大人您说了假话,但如今在金銮殿上,在下不过一届小民,如何敢有半句话来欺瞒皇上?” “哈哈哈哈哈哈!”王大人立刻明白这是被尹青山给骗了,当下也懒得再跪,干脆站了起来。 他一站,其余人都站了起来。 王大人瞧了一眼顾宴,他上前一步对顾宴行了个礼,“老丞相,今日咱们事情已做到这个份上面来了,那也不得不继续做完了! 丞相大人您做了几十载的丞相大人,如今君上却想着要如何拿了您的性命,既然已经逼到了这个份上,我等也只好令立新君,拥护您的皇上了!” “大胆!”蔺希闻言,勃然大怒。 “对,我就是大胆!”王大人瞧了一眼身后的那四五十个官员,笑得有些猖狂,“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只怕再拖下去也拖不得了,再拖下去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你羽翼越发丰满,若是再拖下去,那就更加只能看着你将刀子一刀一刀的剜了咱们。 皇上,你坐了近八年的皇位,如今也到了该是退位的年龄了……若是识相者,便缴械投降罢,说不定还能饶了你一命!” 逼宫来的如此快。 蔺希从龙椅上起身来,一步一步下了台阶,站到了顾宴的跟前,他笑道,“丞相大人,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顾宴依旧是一派万事不知的模样,微微俯身,“回皇上,这一切老臣都不知晓!” 不知晓?蔺希如何会相信他不知晓?冷呵一声,“如今他们都要拥立你为王了,还有什么好不知晓?” 说着,他又看向王大人,“王容风,你就有如此自信觉着你能逼得了宫?你可莫要忘了,这皇宫都是朕的!” 王容风冷笑一声,“之前是,但现在却不一定是了!” 说罢,他朝大殿门口大呼一声,“上!” 就那一声,大殿之外忽然聚齐了许多的侍卫,所有侍卫手执着长枪,蜂拥而上的将所有人都包围了起来。 第七百八十二章无间道 第七百八十二章:无间道 王容风笑的不可一世,“皇上,事已至此,就休要怪老臣了!” 蔺希瞧着这些蜂拥而上的侍卫,笑得有些凄凉,他看向王容风,“你说的考题本是没有之事,你说长月乃是妖女,这些小事加在一起,原来要夺位才是真事!” “如何不是呢?”此时既然已经知晓了自己要做的,王容风的表情显得有了些兴奋的扭曲,“你且来问问这些大臣,有几个觉着你能坐上这天子之位呢?处处维护这个妖女,还将一个女子封为一品大员,可真是要、真是要笑死人了!大南开朝以为如何有女子坐过一品大员的官职?又哪儿来的女子当差? 如今我也不过是瞧着皇上您越发的昏庸无能,这夺位之事,也不过是为了天下苍生百姓罢了!” 为了天下苍生百姓,好冠冕堂皇的话,蔺希大笑两声。 王容风等人这些时日已开始策划逼宫事件,更是已将皇宫内外都控制住了,他心中是料定蔺希今日死定了。 当下也不想与他再有多的废话,手一挥,道,“给我拿下!” 话落,那些士兵就要动手。 好月与尹青山各自大惊,尹青山是绝对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是能瞧着如此一处活脱脱的宫斗戏,而好月则是担心这些个兵若是攻击,蔺希可是会受到伤害。 这些人不是他们的人,是的的确确属于王容风部署的兵,她得先保护好了蔺希的安危。 且在这时,忽然听得那久未说话的顾宴突然出了声。 他瞧着场上的众人,沉吟了一声,“你们这是要造反?” 声音不轻不重,却自带威严,让在场所有侍卫面面相觑了一眼。 王容风道,“丞相,您坐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坐得太久了,是时候坐坐这大位了!” “你说了老夫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为何还要坐这高位?”那双老谋深算的眼里此时看不尽任何的情绪,“王大人,今日,是你大胆了!” “什么意思?”王容风闻言,满脸的不可置信,“如今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丞相您是想要退缩了?” “老夫从未参与过?何来的退缩?”顾宴淡淡扫了一眼众人,“谋反之事,老夫从未与诸位大人有过任何的参与!” 顾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月与蔺希对视了一眼,如今整个殿内都成了他们自己的人,他为何还要说这种将自己撇开的话。 是真的想要撇开自己的关系,还是说这是所谓的欲擒故纵?当面做的一套? 可瞧样子,却又不像。 此时王容风脸上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丞相,事情咱们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您如何能退缩?高位于您,不过是一步之遥,您莫不是要放弃?” “老夫何时说过想要坐这高位?”顾宴眸子眯了一眯,“莫当老夫真不知晓你们的主意,不过是想要借着老夫的手上了这皇位,之后好将老夫也拉下台么?想要坐这高位的,恐怕是王大人你罢!” 心思被洞悉,王容风脸上有几分惊慌失措,随后又哈哈笑了一声。 “我还当丞相大人您是个聪明人呢,怎的如今倒是糊涂了?”王容风道,“呵呵呵呵,我先前还觉着奇怪,丞相你有许多次可夺位的机会,为何就这般浪费了,原来如此,原来你一开始就想要护着这皇帝!” 什么情况?什么剧情?什么狗血的反转? 先莫说旁人,就说好月与蔺希,此时听着二人说话,已是觉得了一头雾水。 朝廷里世人皆知的大贪官,此时却已经反转成了……成了好官?其实坏的另有其人? 护着皇帝? 等等等等,好月的确是理不清她此时的思绪了,这是在是太狗血了。 实在是不清里头真的是有别的缘故,还是此时是他们在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 满朝文武当中,有谁不知晓顾宴为人呀,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一个大奸官,一心想着要做皇帝,如今真有了这个坐皇帝的机会,怎的还就‘矫情’起来了? 顾宴瞧了一眼王容风,他缓缓道,“当年老夫曾受过太妃恩惠,太妃离世之时便让老夫多对当时的希王爷多加照顾一些,老夫向来便是是信守承诺之人,从来不曾违背过太妃娘娘之话!” 话语一处,震惊全场。 想来众人心中此时定是十分有疑惑,他便又继续道,“你们定是在猜测我,既是如此,我为何要做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奸臣?原因无他,忠臣代代有,唯有奸臣心思最难掌握。 老夫扶了当时无任何势力的希王爷上高位,因太妃对老夫有恩,老夫便也顶着世人的舆论答应了皇上随母性之事,不论老夫这个丞相做的有多令人厌恶,但毋庸置疑,在这几年之间瞧着皇上羽翼渐渐丰满,也证明了他的确有君主之才!” 剧情来了个阿大反转,顾宴竟是忠臣?这让好月不得不想到了无间道。 王容风一双眼眸更是眯了起来,“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起先我还觉着十分奇怪呢,为何你明明有多次夺位的机会却没能下手,眼见着他从朝中无一人到了如今的羽翼丰满,原来这一切都是丞相大人您的功劳! 但……你如今说了又如何?今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整个皇宫内外已让我控制住了,你既然一心向着这个毛头皇上,那也就莫要怪我无情了!” 话说道此处,他已不想再有任何的罗嗦之处,直接下令,“给我杀,取下蔺希人头者,官赐宰相!”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宰相之职,宰相之职。 这可是多大的诱惑。 当下那些个士兵手拿长枪就要纷纷先去控制了皇上。 就在离蔺希最近的两个士兵,二人左右夹击于蔺希。 大殿之内情况遽变,所有毫无任何武艺的文官已慌乱的站去了一旁。 好月一把拉过蔺希,想要让他躲过左右两侧侍卫的夹击,却不想前头正有一只长枪直朝蔺希袭来。 而那时,似乎所有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也正是这时,一个身影忽然冒出,紧紧的护在了蔺希的身前,替他去挡了这一枪。 那一刻,世间似乎安静了下来,蔺希睁大眼眸的看着那替他挡枪的人,脸上皆是错愕。 第七百八十三章不晓得珍惜 第七百八十三章:不晓得珍惜 顾宴替蔺希生生的扛下了一刀,血从他的身体缓缓流了下来,一片鲜红。 在这时候,无论顾宴之前是否曾经做过了什么,是否真情假意,此时这一刀,犹如割刻在了他的心里。 今日杜长空并未上朝,整个大殿之内乱成了一团,好月凌空而起,一脚踢开了了那执着长枪的士兵。 且在这时,周成喜带着上万人马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王容风所部署的不到一千个兵,且还是京城驻城的兵,而周成喜所带来的兵却是上过战场打过战的兵。 区区一千,几乎不费吹飞之力的制服。 顾宴以背替蔺希裆下了一刀,鲜血直流,直到好月大喊了一声请太医之后,这才见得郭槐很是慌乱的跑去了太医院。 顾宴身子本就不好,背上受了这一刀之后则更是显得虚弱,咳嗽间连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他一双老眸看着蔺希,无力的勾唇笑了笑,“能见着你步步强大、想来,老夫也能去九泉之下面见太妃了!” “别说话,别说话!”蔺希显得有些手脚无措,“太医呢,太医为何还不来?” “郭公公已经去请了!”此时周成喜已带人将整个大殿之内的局势的控制,所有与王容风等人站在一起的大臣均已被压下。 好月此时更是不知晓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才好,只哑口的张了张,瞧着蔺希将顾宴缓缓的抱在了怀里。 在场的众人,任凭是谁都不曾想过顾宴会来替蔺希挡下这一刀,明明在一刻钟之前,顾宴还是那个大家以为的奸臣贼子啊。 一切的事情发展的太快,所有的剧情反转的也太快了。 直到何靖前来,先是就着大殿之内给顾宴止了血,再与另外几个太医找了个靠角的地方,先抢救一番。 蔺希的龙袍上沾染了顾宴的血,此时他脸上一脸冷色,瞧着王容风、陈俊鸿等人,眼眸里摸黑的毫不见任何情情绪。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他道,“你当真以为整个皇城都被你控制住了吗?这天下是还是朕的天下,这皇城目前还是朕的皇城,就你区区这几千兵也敢逼宫? 早在去年朕便察觉你等蕴藏了兵将,待好月一会京,朕便差遣了好月身边的小五去了一趟南疆,命副将周成喜带着两万精兵偷偷回了京城!你以为的成功,殊不知一切都在朕的眼皮子地下!” 说至此处,他将眼眸紧紧闭了起来,“你等所做之事,朕早便有了证据,之所以留你等不杀,也不过是诚心留你等,竟是如此不知悔改,连逼宫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可做得出来!呵,造反的罪责是什么,你等可是清楚?” 蔺希将话说至此,众人简直是不敢相信。 他们纷纷看向周成喜,这个从未见过的男子。 好月亦冷笑了一声,“之所以今日杜将军未曾上朝,也是皇上料到了你们今日会有这么一出,若不是皇上想将你们抓个人赃并获的,连这一千的侍卫都不必给你留!” “料到?”王容风显然打死也不知晓他们会如何料到,“你们是如何料到的?” “王大人!”好月依旧冷笑,“可是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是皇上的天下,你等不过是区区一个臣子!” 说着,好月从怀中掏出了一打宣纸来,那纸上写了许多许多人罪行。 好月道,“既然今日话已经逼到了这个份上来,我也不妨与众位直说了,各位这些年来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或者去过哪儿,这里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众人闻言,显然十分不信。 好月瞧了他们一眼,从里挑了一个大臣前来开刀。 “大南建兴四年,身为京城御史的刘海泉刘大人,与商户勾结,先是将运往军营的官粮减半,再将剩余卖与商户换为白花花的银子,其中参与的人有……” 好月念到了此处,也不继续念了,只邪魅一笑,“其中参与的人名我就不念了,但谁曾做过什么,每一桩每一件咱们皇上可是都知晓得个清清楚楚,本想给你们留下一条性命,哪成想你等确实如此不晓得珍惜!” 去年小五去找了一次江南,好月给元统带去了一封书信,让其派来两万精兵前来京城镇守,这两万人安排的十分恰当,蔺希将其安插在了各处,实在难以查询。 再加之年前北冥夜曾来了一趟皇宫,与蔺希达成了一个交易,将‘顾宴一党’的所有官员资料调查出来,这些年做了什么,做过什么,以及他们正在进行什么。 如今的蔺希在权利上比起几年前来不可比量,加之又有一个十分有钱的北冥夜,二人一旦联手,这些人的行动如何能瞒得过蔺希呢?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北冥夜出手大方,没有什么是为难的。 众人心中连连惊呼,此时大局已定,王容风、陈俊鸿等人就犹如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还不曾跳梁呢,就已被抓了个严严实实,争辩不得。 蔺希瞧了一眼二人身后的大臣,双手负立于身后,“朕如今给你等一个机会,若是此时迷途知返,朕便也当什么都不知晓什么都不计较,但你等若是执迷不悟,那便莫要怪朕将你们一网打尽了!” 若是朝廷一次之内换了四五十个大臣,则会牵动了大南的根基,这样还不如先将人收归到自己旗下,反正他手中有他们的把柄,也谅他们不敢折腾个天地来。 一切,还是要先以大南根基为重,所有的奸臣,得慢慢来。 此时要与他们这般对立,也的确非蔺希所愿,这些人的职位,他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再且说了,其中有些人,也并非罪大恶极。 如今将要性命不保,而蔺希的这番话对他们而言,无非又是一种求生之路。 当下除去陈俊鸿与王容风二人,所有大臣纷纷跪地求饶,将所有责任,退却在了二人身上。 甚至,其中有一人说,“皇上,陈俊鸿乃是太后之人,这一切都是杜太后的谋划,杜太后所做一切,是想让杜家掌管天下啊皇上,还请您莫将有歹心之人轻饶了呀!” 第七百八十四章还有什么证据 第七百八十四章:还有什么证据 杜太后,又牵扯出了一个杜太后? 蔺希冷笑,“你且将这一切细细与朕说说,倘若你所说属于实情,朕便将你官升一职!” 既能留下命,保住官,还能升职,这又是何等的好事? 当下那大臣便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自先皇去世之后,杜太后在后宫当中便失了权利,虽为太后身份,但实际连自身的自由都遭到了限制。 在这时候,她心中已是开始打起了算盘,权利的算盘。 她想让杜家人掌权,好能恢复她的权利,尤其杜家有不少士兵。 大南兵马百万,其中独家军占据八成,杜太后的自身条件是十分好的。 于是她便联合了陈俊鸿等人,想来筹划一场逼宫之事……将皇位掌握在手里。 他等起先也有顾虑,毕竟一个太后的话如何能信?可当她将皇城的调兵令牌给了他时,陈俊鸿等人便犹豫了起来,直到最后她许诺了他等高位。 杜家在京城的权利本就并非一般人可能比拟,尤其是后起之秀杜长空则更是如此。 加之顾宴迟迟不对蔺希下手,他等官职自打新皇登基以来从未迁升。 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为了加官进爵,也只得这样了。 而对于顾宴么,所有的谋反之罪都由他来承担,先让他登上高位,最后他们在以‘大逆不道’之罪来诛杀了顾宴,此事若是成功,最大的赢家就真是杜家了。 一个顾宴终于不是那大奸臣了,可又牵扯了一个杜太后,一个杜家。 倘若真是如此,杜家如今手握重兵,蔺希又如何能不忌惮? 他当下眉眸一冷,命周成喜将杜家‘请’入大殿,再打发郭槐去将杜太后带来。 杜家是真心喊冤枉的。 杜长空一家对杜太后之事毫不知情,如今莫名其妙的陷入了谋反一事当中来,其后果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且不说朝堂上如何今日杜太后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外头,想打听外面情况如何,是否已经成功。 当传来大局已去的消息时,杜太后看着面前准备好的毒酒,瞧着铜镜里的镜子,凄凉的笑了。 这酒是她以防万一备下的,这妆化的十分精致,若是成功了,今后她的权利绝不是一个毫无任何实权的太后,若是失败了,她便喝了这杯毒酒,美美的死去。 她自幼入宫呀,可惜未有子嗣伴身,也可惜娘家虽有实力,却又满足于现状。 她不后悔,这一场谋划不论神思,她都不后悔。 失败了,一死了之,成功了,今后这天下就是她杜家的了。 但眼下……她却只能凄凉的端起酒杯,优雅喝下。 当郭槐带人到了太后寝宫之时,那优雅又美的犹如一朵噬血玫瑰一般的女子,已安静的躺在了窗扇,无任何反应。 朝堂之上,杜太后已逝的消息传来,杜长空、杜大公子、杜夫人此时跪在大殿之上。 杜夫人身形微颤,当她知晓自家因杜太后的缘故而背上了一个谋反罪名之时,她冷汗连连。 当听着杜太后已死的消息之后,则更是心如死灰。 她还指望杜太后能给他们杜家指正一个清白,她的谋反之事杜家并不知情,可传来的是她的死讯。 人一死,还有什么证据? 想比起来,杜长空却是无比的镇定,他只一口说自家绝不知晓此事,但杜太后乃是他姑母,真有谋逆之心,他杜家也难辞其咎。 如此,只求皇上能绕过他一家,他愿意将杜家兵符交出,也愿意因姑母犯下的罪而以命相抵。 此时顾宴血已经止住,虽然呼吸微弱,但好歹性命也算保住,被抬去了太医院中。 地上的鲜血仍在,此时整个大殿之内仍旧是一片狼狈,蔺希看着那跪在他脚下的男子,眼里不知蕴藏了什么,叫好月都看不真切。 许久许久之后,他只缓缓的接过了杜长空手中的兵符,再与众人大声宣布道。 “太后杜氏与当朝大员勾结,罚,五马分尸之刑!念在杜家毫不知情,不予追究任何责任……”他的话一落,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蔺希。 他竟然是能做到如此仁厚?不予追究杜家? 接着,蔺希又宣道,“陈俊鸿、王容风、刘海泉等人即日起,挂与城门以示警戒,其家人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后人更是不可参加士考!” 一场闹剧,最终也只罚了这几个人。 当最后他们被侍卫压下去时,蔺希挥了挥手,疲惫不堪的转过了身子,“今日且先退朝罢!” 事情已经发展至此,蔺希除了心觉疲惫之外,也可说是最大赢家。 收回了杜家一般的兵权,铲除了朝廷里的异党,他接下来的地位,如何能不稳? 待所有人退下去之后,独留了好月一人在他身旁。 蔺希瞧了一眼好月,瞧着金銮殿上那四个金光灿灿的大字,轻问道,“这高位哪是那么容易坐的,若是可以,朕倒希望去做个闲云野鹤,不受任何束缚!” “权利这东西,自古便能迷惑人心!”好月亦是叹息,“有些人为了这权利二字,不惜争了个头破血流!” “那你呢?”蔺希闻言,忽然侧头看了一眼好月,“可对权利二字有过心动?” 见他似是认真的模样,好月偏了偏头,“皇上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若是真话,我肯定是对权利有过心动的,我之前受过被多少人白眼的日子,那些日子告诉我,一切都只有权利能让我夺回尊严!” 所以那个时候她考了公务员,然后让自己努力努力加倍努力的往上爬。 亦如在这个古代,安月被秦臣看上,因为权利关系让他们不得说一个不字,这就是权利的魅力,没有人敢不遵从。 “可其实想想,越被这个东西迷惑了心智,就越是活的累,所以比起这种日子来,我觉着还不如做一个皇上所说的,闲云野鹤吧!” “闲云野鹤么?”蔺希眉头一挑,忽然道,“既是如此,朕从择日起便罢免了你的官职,你今后就不必再穿这一身官袍了,也不必再上这金銮殿了!” “呀?”忽然的反转,好月的确未能反应过来。 第七百八十五章大舅子 第七百八十五章:大舅子 蔺希满脸认真,“你无意于官场,朕又何必勉强于你?” “我……”好月的确是不想在这官场继续待下去,可今天出了这个乱子,她若走了,也不知晓蔺希收拾起来是不是很费力。 想了想,她道,“今年的葡萄收成……” “朕自会有人安排!”他叹息了一声,“你年岁也不小了,该到了成婚年纪,朕又如何能如此自私的圈雇着你替朕做事?这些年来你替朕做的够多了!也是该去寻你自己的幸福了!” 未曾想过蔺希会有如此安排,好月心中自然是无比开心,但又不得不想到北冥夜的身份。 “皇上,当真能成全我与他的婚事?” “不如成全如何?”蔺希忽然转过身,正面的面对了好月,狭长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不成全难道你的心就能落在朕身上了吗?” 话一落,又觉着这话似乎有些暧昧情愫在里头,他又多加了一句话当做解释,“你的心都在北冥夜身上,如何能替朕管理好这江山?既然如此,朕何不做个顺手人情,既能让你好事大成,也能一统三国!” 是了,北冥夜的聘礼是大夏国。 好月沉默了小半响,蔺希又继续道,“朕以为,天子男子如此多,但能替你做出这些的,普天之下,怕是只有这么一个北冥夜了!” 顺带着,蔺希将北冥夜与他之间的协议,完完本本说了出来。 那日北冥夜来到蔺希的书房,与其达成了一份契约,契约的意思是他北冥夜替蔺希将顾宴一党的所有资料查询出来,以及再买通内部人员,将顾宴一党所有商谈的东西,彻彻底底的摸个清清楚楚。 这对蔺希而言,是一桩大好事。 知晓了敌人的下一步动作,他才能更好的做好防御,然后再选择一个机会,将人一网打尽。 但北冥夜究竟是海盗,蔺希又以这层身份表达了他的不满。 不想,北冥夜却只是一笑,他道,“所谓的海盗也不过是世人说出来的罢了,无欢岛的人至今而止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岛上妇孺幼儿居多,虽有力壮的年轻人,但从未做过打家劫舍之事,且后来来投靠的,都是三国之中走投无路之人! 咱们做的也是正经生意,每一笔流入都有账目可查询,倘若皇上愿意促成我与好月婚事,不仅是大夏国拱手相让为聘礼,今后无欢岛更是可与大南签订交好合约……不说旁事,想来有我无欢岛相助,对于大南的经济链,起码得到了保证!” 蔺希闻言,眉头微簇,“你无欢岛势力之强大,消息之灵通,如何叫朕不存有防备之心!” 听得蔺希如此说,北冥夜却是爽朗笑出了声来,“皇上能将此事放在明面上说,我倒也敬重你是个明君,这事简单,只要你与我签订了纸上契约,将岛上所有的无家可归的人安顿好,今后我绝技不会插手大南的消息……当然,皇上也不得违背条约,对我无欢岛下手,毕竟我无欢岛上钱财是有不少的!” “笑话!”蔺希显然不屑,“朕是天子,这天下都是朕的,还在乎你这些个金山银山?朕要何物是没有的?” “既然如此……”北冥夜痞痞一笑,“那便签订契约罢,大南与无欢岛交好,但大南不可派兵攻打大南……毕竟此事成了,今后按照辈分我也是你妹夫了不是?皇上作为我的大舅子,自然也是希望看着你将整个中原打理的越来越好不是?” 话听至此,蔺希却又疑惑了,“为了一个女子,你做了这许多,当真是划算?” “有什么不划算的?”北冥夜一摊双手,“无欢岛本就无意为海盗,更无意与大南作对,我爹我娘以及整个无欢岛上的人,也只是当年被逼无奈上了这座岛屿,待天下大统,这些民众有了可归之地,还要无欢岛作甚? 我爹娘一直想要遨游四海,而我亦是,好月亦是,我等乐意做个逍遥散人,乐意与心爱之人一同白头偕老,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无欢岛的存在,本身是为了给无家可归之人一个避难场所,之所以消息能如此灵通,也是为了防止三国之间因财而灭岛,倘若皇上同意与无欢岛交好,无欢岛便也毫无意义了!” 这一次的洽谈,蔺希同意了。 倘若北冥夜能按照他所说的做,那他便亲自给他与好月赐婚。 回忆结束,蔺希瞧着眼前这个越长越是明艳的女子,轻声叹了声气,“朕应当是要替你感到开心的,这一辈子能有一个如此爱护你的人,你是朕唯一的妹妹,就算与朕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朕心里,朕也仅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回去罢,朕明日便下旨,替你二人则一个黄道吉日,早些成婚!” 好月听了蔺希的话,只震惊的愣在了当场。 北冥夜替她做了这么多,她却忽然觉得自己做的好少好少。 此时她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北冥夜的身上,只与蔺希做了最后一个君臣之礼,便毅然决然的退出了大殿。 瞧着她离去的背影,蔺希忽然笑的很是开怀。 他说,祝你一世幸福。 在好月还不曾走得多远,便听得有内侍唤了一声,“皇后娘娘到!” 天子那方才还蛮是柔情的眼里,立时变的毫无任何情绪。 直到皇后一身素衣淡妆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面色无比紧张的问了他可有受伤,以及到最后说,“您都是快要当爹的人了,日后可是好生注意身子才是!” 当爹? 这二字,忽然让蔺希怔住,他呆愣的看向了皇后的肚子,很是诧异。 皇后却笑的开心,将蔺希的手放在了肚子上,“皇上,这里,有您的孩子了!” 孩子。他的孩子。 那一刻,蔺希忽然觉着,这二字是世界上最好听最好听的字,他一直都排斥着生孩子,可当真有了自己的孩子时,忽然扫空了心中所有的阴霾。 他当下朝着大殿外大喊一声,“郭槐,去传唤御医来,替皇后把把脉!” 皇后笑的弯了眼。 第七百八十六章留下来 第七百八十六章:留下来 好月几乎是跑着出的皇宫的。 宫门口,她见着了一直等候在大门口的尹青山。 尹青山见着她一袭官袍而来,又瞧着自己寒酸的模样,心中升起几分自卑感来。 那明明是他自己的女儿,可心中却没来由的生出了自卑感以及……心酸感。 见好月望着他,他更是觉着无比羞愧,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了些颤意。 “我、我在这里不是为了想给你找麻烦……只是,只是许久不曾见过你们了,我想问问,你们近来,可一切都好?” 话落,他又补充了一句,“听说你娘生了个孩子,我也没有什么礼物好给的……” “你需要给什么礼物?”好月就这么站在宫门口,直勾勾的瞧着尹青山。 一如当年,在三里路的豆腐坊,他强硬的要入门来面见刘氏,却被她赶出去之时一样。 她道,“当年我们姐弟三个出生之时也不见得你这个做父亲的要给我们准备些什么礼物,也没想过要照顾照顾还身在月子里的母亲,这些年来更是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职责,怎的我娘与五爷的孩子落世了,你却想着要送礼?” 这话有些咄咄逼人,可却更让尹青山没有任何能反驳的话。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到底还是不曾说出口来,直到半响,他终是说了一声,“是我打扰了!” 而后,便转身要走。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瞧着依旧在原地不曾动弹的好月,到底还是解释了一番,“此回我来京城,并未想过要害你,只不过是太久不曾见过你……” 从旁人的口中听了太多次关于你的话,更让我这个做父亲的觉着自己无能,几年不见,也想瞧瞧你长的如何了。 今日一见,真好,你的眉眼五官净挑你爹娘最好的地方长了,真漂亮。 可这些话尹青山都说出口了,他从未尽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更将他们抛弃了,如何还有脸来说这些呀? 能见着她一面,能见着她的朝堂之上的临危不乱,真好,真好。 他最后想说一局,他明日就会回扬州了。 但说了又如何? 到底,这句话不曾说完,他便回过头去,又蹒跚着步子,要往远处走了。 尹青山在早几年还是那般的意气风发,背会挺的坚直,步子会走的十分从容,哪儿如现在这般,一下似是苍老好几十岁? 不知为何,好月心中忽然难得得生出了几分同情的心思。 这个人之前他是好是恶,其实她都是占据了原本‘尹好月’的身子,但她如今能站在这里,活在这个年代,有安月这个姐姐安邦这个弟弟,也是这个人的功劳。 眼看着人越走越远,好月没忍住的喊了一声,“如今,皇上手里正缺了一个巡城御史,你若是有意,就留下来罢!” 巡城御史,相当于现代的城管一职,在如今这个年代,为六品京官。 尹青山才华是有的,若是当年他去考科举,想必也能中个贡士。 再说,当年将扬州林家扳倒的也是她。 尹青山闻言,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他睁大一双眼眸看着好月,嘴唇有些颤抖,“你、你说什么……” 好月知晓她听到了,也知晓他身上估摸没什么银子,更没有可住的地方,便又道了一句,“你先住客栈里罢,让贵叔去给你安排!” 贵叔,便是那车夫。 车夫听了好月吩咐,自然是应好的,但见她并无马车,又想着送她回去。 好月挥手示意不用他管,她如今还有事要去办理,他尽管先去便是。 待尹青山上了马车离去,好月则又自己喊了一辆马车,示意送她去城外。 是了,她是去寻北冥夜的。 说起来,自从过年那次之后,也是不曾见过他了。 好月当真是没想到北冥夜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 光是一个大夏国,便让她已经很是感动,如今为了她,更是做了这许多。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好月着的乃是当朝一品官员的官袍,那车夫生怕颠了好月,又将马车赶的要慢了一些。 哪儿知晓好月却是催促了起来,示意让他快些。 当最后到得一处名为‘夏家’的庄子前,那车夫胆战心惊的将好月扶下了马车,本想着一路太过颠簸,惊扰了贵人,奈何好月从马车上下来后,直接付了车费钱,不再多例会车夫。 车夫见了,也自是不想自讨无趣,连是收了钱将马车赶走了。 好月敲了几下门之后,便又是见着了之前那个小童开的门。 已将有四年不见,小童身形长高了许多,见得门外之人是好月时,他脸色有些微青。 好月对这孩子的映像并不好,凭借着之前他能与马清瑶一起来设计,就足已证明这个小童小小年纪心思却是没得这般简单的。 本以为对方还会如之前那般待她,奈何他却只是退了一步,示意好月进来。 好月瞧着他,迈入庄子内就要寻了一条道走,那小童却又在后面喊道,“北冥哥哥此时正在后院的池塘内种藕,找个人带你去好了!” 呀? 对方竟能对自己这般友好?好月一时间有些错愕? 回过头来看他时,却见得他本是正视的眼神立马撇了下来。 见得这样,好月就更是好奇了,往后倒回两步,瞧了小童一眼,脸色古怪,“你不会又想着要给我找些刺激罢?” 之前与马清瑶一事,可不就是给了她一个刺激么。 “之前是我不懂事!”小童显得有些羞愧,“之前的事、我跟你道歉!” “道歉?”好月呵呵一笑,“平白无故的,给我道歉?这其中莫非有诈?” “你爱信不信!”他可是头回跟人道歉,她瞧着倒是无所谓。 将门关上,他又唤了一个丫鬟,“你且带她去找公子!” 待丫鬟应声之后,小童再不看她,径直又走了。 嘿,这小子瞧着有点背景呀,这傲气的样子。 既然对方已对之前的事与她说了道歉,好月也没这般小肚鸡肠,瞧了他的背影一眼,又同宫女说了一声劳烦,随即便走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吃我豆腐 第七百八十七章:吃我豆腐 北冥夜见着好月时有些诧异,那时他正亲自将池塘里种上荷花,衣衫与手上都是稀泥。 而她忽然出现,站在了长廊下,就这般安静的瞧着他。 知晓二人的关系,那些个下人丫鬟倒是识趣的,连是无声的退了下去,诺达的池塘边上,独留二人。 阳光下的男子一袭素衣,墨发随意用簪子绾了一些,披散在腰间的,也不慎沾染了一些稀泥。 他一双桃花眼中倒映着璀璨的春阳,笑意一如今日天气一般,无比明媚。 他笑道,“你怎的来了?” 好月当下什么都不管的便直接跑了过去,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好些时日不见,想你了!” 这一声想你,还真是听得北冥夜心花怒放,瞧了瞧手上的稀泥,他连是要推开她,“我身上都是泥巴,莫将你这身衣袍给脏了!” “脏了就脏了!”好月抬头看着他,恰好能他也正看她,“大不了不穿就是了!” “说什么胡话!”北冥夜哭笑不得,“作为朝廷一品大员,哪儿能说不穿就不穿了,若是当官的个个跟你这般,朝堂还有什么治律可言?” “我说的是认真的!”好月道,“今儿个皇上说了,明日就给咱们赐婚,从今以后,你就得被别人称呼一声‘尹好月的夫君’了!” 听着赐婚二字,北冥夜一双眸子里立刻犹如七色云彩绽放一般,眼眸里的都是亮光,“赐婚?当真?” “金口一开,哪能有假?”好月笑着,将今日在朝堂之上发生的事儿都与他说了,再道,“皇上都跟我说了,不过……你有没有觉得,以这样的代价娶一个老婆,是不是太亏了一些?” “亏什么?大夏国主与我爹娘本就是仇人,夺下大夏国也是我爹娘的意思,无欢岛上之人大多都是一些无家可归之人,若是在中原有地可安置,何必在一直留在岛上? 虽说无欢岛上易守难攻,但气候毕竟不如中原,四面环水,还是不如住在中原的好!” 好月看着他,“你做了这个决定,就等于是要解散无欢岛了,夏姨知道么?” 北冥夜哭笑不得,“这本便是我娘的心愿,倘若大陆能有地方安置,还留这无欢岛作甚?再说,我爹前些日子便开始在计划了,如今只等皇上将一统天下,咱们便将岛上的钱财依次散发一些给他们,留给他们去做些小本生意!” 无欢岛要解散了,日后将不复存在了。 但那是北冥夜长大的地方。 总之,好月心中是无比的感动。 北冥夜之所以如此做,终究还是为了她的。 这个男人呀,替他做了这许多,自己为他做过了什么? 回想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过的。 反倒是他,次次在她最是危难时解救了她于水火当中。 她想说些什么话,可却发现说什么都表达不了自己此时的心境,最后只安静的抱着他,在他怀中蹭了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北冥夜真是十分无奈,“知晓小月儿你是非我不嫁,可如今我手上全是泥巴的,光让你抱我吃我豆腐,我得多亏呀!” 嘿,这人。 好月拿脑袋撞了撞他的胸口,嘴一嘟,“那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就欲要松开手来。 北冥夜连是拿手夹着他的手,“哎哎哎,别呀,吃了小月儿这许多次的豆腐,也该是被你吃回来一次不是?抱抱抱,你抱着罢,这样也能让你找回一些平衡感来!” 对于北冥夜之恶人,好月当真是…… 她松开了北冥夜,捂着额头的挥了挥手,“洗你的手去罢!” 旁边本就有丫鬟打好了水,北冥夜将手彻底洗干净了后,立时又从背后将好月环抱了起来。 下巴蹭在了她的肩膀上,热气喷撒在了她的耳边,笑的十分狡黠,“方才可是小月儿你自己投怀送抱来的,我自然也要回报的热情一些!” 所谓的热情一些,好月隐隐觉出了他的想法来。 可还不等做出什么反应,却已被北冥夜在怀中转了个身,而后只见着他的眸子里有着五彩缤纷的阳光,以及还有正微微错愕的她。 再接着,唇上一软,是熟悉的清香味。 好月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 她此时什么都想不了,但却觉着心中很是满足,彷如自己与北冥夜站在了一片花海里。 身旁是齐放的百花,飞舞的蝴蝶,缤纷的云彩。 清风徐徐来,世界一片宁静。 好月是在一声咳嗽当中清醒过来的,当她睁开眼时便见得夏茯苓站在了屋檐下的梁柱旁,与二人笑的一脸暧昧。 “哎呀,方才还有人同我说某人来了呢,我还当是来找我的,结果却是找另一个某人的,啧啧啧啧,老人家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你们两个小年轻给撒下一把狗粮!” 好月被人‘抓包’尚且还有几分羞涩,可北冥夜脸皮却已经厚道了纯火炉青的地步,不紧不慢的将好月揽入了怀里,酸了自己亲娘一句。 “我爹今儿个去哪儿了?往常也不知晓是哪两个人常在自己儿子面前老没正行的,啧啧!” 说的都是玩闹话。 夏茯苓嘿了一声,“我就说了不能带坏孩子罢,等你爹回来了,我定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得了得了,我这老不正行的也不打搅你们小年轻卿卿我我了,最好赶紧的给咱们生个孙女孙子来!” 二人都还不曾成婚呢,哪儿来的孙子孙女? 北冥夜的不正行原来就是夏茯苓教的……夏茯苓作为一个穿越女,真是养出了一个好儿子。 好月扶额。 北冥夜倒是无比大方,“想要孙子孙女,那便赶紧准备你儿子成婚的事宜罢!” 成婚?成婚! 夏茯苓乍然听得这两字,立时在原地跳了起来,“你们准备成婚了?何时成婚?那咱得先去计划计划聘礼的事儿呀!” 她这开心的模样,当真像极了一个孩子一般。 第七百八十八章临时有了急事 第七百八十八章:临时有了急事 好月是在夏家庄子上吃完晚饭才回去的。 因着天色将黑,夏茯苓自是要北冥夜送她回去。 三月里白日还好,并不觉着有多冷,但一到夜里则是北风呼呼,气温连降了不少。 北冥夜生怕她冷着,便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在则了一匹马二人骑马离去。 如今这天里骑马是冷的,夏茯苓既怕好月冻着,又怕北冥夜冻着,连是在后头追着让二人好歹换了马车走,可北冥夜哪儿听,直接揽了好月上马,就此离去。 瞧着二人的背影,夏茯苓摇头啧啧两声。 果然,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哪儿跟她这老太婆似的,一点风吹来都觉着冷入骨髓。 嘿,还别说,一说起冷,她又觉着冷风似乎从她后背灌了进来,冷的打了一个寒颤之后,便回屋了。 好月坐在北冥夜的前头,马儿一颠一颠的,北冥夜紧紧抱着好月的腰不曾撒手。 起先倒还好,只顾着将人抱在怀里。 可后来闻着女子身上的幽香,再加之马儿不停的颠簸,心里就忽然的有了些躁起来。 他咳了一声,“你坐我后面罢!” “嗯?”好月十分不解。 幸好天色已黑,否则定是能瞧见他脸上闪过的窘迫之色,“前面冷,你坐后面好歹也能暖和些!” 好月唔了一声。 她本身便披了一身北冥夜的披风,再加之北冥夜又着了一件斗篷,他紧紧抱着她,风虽是拍打在脸上,但是丝毫是吹不到她衣里来的。 正想说不用,却忽而觉着了某一处的异样。 好月脸色霎那一红,干哑着嗓子道了一声好。 当到得公主府门前时,好月跳下马来瞧着他,“不如,你今夜就住府内罢!” “小月儿这是舍不得小爷了?”屋檐下的灯笼将二人照衬的十分柔情,他的眸子里更是一片似水柔情,“你如今都是小爷的未婚妻了,过不得些时日就是爷的人了,日后就再不分开了!” 今夜却是不行的,礼数在此,到底是有长辈在,还是得多尊重尊重好月才是。 那宠溺的眼神让好月心中酥麻的不行,但也能猜着北冥夜的心思,她又道,“毕竟今儿晚上天色黑了,回庄子也还远的,左右不过一夜……” 北冥夜闻言,捏了捏好月的鼻子,“无需担心,外头天气冷,快些进屋去罢!” 可是…… 她到底还是一个女儿家,既然北冥夜没这意思,她便也不多坚持了,只应了一声好,再交代他路上小心,这才不依不舍的进了府里。 在这一刻,好月是前所未有的在想着,二人若是能早些成婚也好。 但她才一入府,便见得下人匆匆忙忙的同她一一走来,当见得她人时,个个都大松了一口气。 “公主,您去何处了?夫人寻了您好半日!” 刘氏? 啊,是了。 今日发生了这等事,刘氏定然也是有所耳闻的,再加之她出宫之后便直接去寻了北冥夜,倒是忘记同刘氏通知一声了。 她当下回了一声,“我知晓了,你们下去歇着罢!” 话一落,便直接撒腿去了刘氏的院子里。 刘氏此时心里正焦急着呢,抱着小安怀在一旁左右左右来回渡步,嘴里念叨好月莫要出什么事儿才好。 她是想要出去寻寻的,但青鸣说,若是府内的人出去寻了,定然会将这事儿惊动皇上,今日朝廷才出异常大事……还是不妨等等的好,说不定好月等会子便自己回来了。 还果真,天色黑下没多久,她便回来了。 好月才一入房里,刘氏便立刻将手中的小安怀直接给了五爷,“你这孩子怎的去了哪儿也不同为娘说上一声?若是出了个好歹可要如何是好?” 听着关心的话,好月连是笑着认错,“是女儿的疏忽,我今日临时有了急事,忘记与娘知会一声了,下回定不会如此了!” 刘氏舒了口气,“娘并非是想管你,但总归是担心着你的,今日听人说宫变时候,我这一颗心就没平静过!但如今见你安好无事,倒也放心了!” 好月闻言,便又再三保证日后不会了。 她没说去了哪儿,刘氏便也不问她去了哪儿。 但既然出了这档子事儿,刘氏心中依旧还有些难以平复。 若当真是出了一点儿差错,这场宫变可就会造成一场大浩劫呀,若再出点差错……好月的性命岂不就是…… 当然,这些话她并未说出来,只如今瞧着好月安然无恙,她便放心了。 倒是好月,如今见着刘氏与五爷都在,她便干脆将今日尹青山的事儿说了,也顺带说了自己的安排。 刘氏闻言,下意识将眸光看向了五爷。 五爷小心的抱着小安怀,见得母女二人看来,倒是有些好笑,“你们瞧我作甚?尹青山无论如何都是三个孩子父亲,这么做也是应当的!” 五爷能如此豁达,好月便也放开话说了,“我今日做这个决定时候,也怕义父心中不舒服……” “有何不舒服的?”五爷笑的坦然,“毕竟是亲生父亲,无论是否对你们做过什么,但生育之恩、养育之恩大于天,不说之前日子如何,好歹也养过你八年的,他没做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但身为儿女,也是该尽到子女责任的!” 的确没能想到五爷能够如大度,好月轻声笑了,“我知晓了!” 而后,三人又在一起随意聊了些今日所发生之事。 但天色到底晚了,好月还不曾洗漱,只与刘氏五爷二人说了一声好生歇息之后,便又回了自己院子,开始洗漱。 回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事,一切恍然在梦中。 当好月入了自己房里时,她将所有的风霜都关在了门外,室内一片暖意。 第七百八十九章又出什么幺蛾子来 第七百八十九章:又出什么幺蛾子来 好月第二日是被圣旨唤醒的。 圣旨到得府上时,青鸣慌慌忙忙的来唤她起身,再给她穿戴好,而后陪同她去接了圣旨。 郭槐早已在大厅内等候,当见着好月时,笑的一脸灿烂。 “长月公主,恭喜恭喜啊!” 好月恰入大厅呢,听得郭槐这般说,还很是迷糊,“喜从何来?” 郭槐又是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道明黄的圣旨,喊了一声,“长月公主尹好月接旨!” 话一落,跪下一大片。 郭槐一清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月公主替朕大南屡立功绩,实乃大南天下之福禄,但、因此而耽误终身大事,朕心中实难安心。 故此,朕今日特赐长月公主与夏家公子北冥夜喜结良缘,择日成婚,祝二人白头偕老,相濡以沫共度余生!” 一道赐婚的圣旨就这么下了。 好月当即谢恩,“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郭槐将圣旨卷了起来,在好月起身之后,将手中的圣旨交在了她的手中,笑说道,“长月公主,大喜之日可莫要忘了叫咱家来吃个喜酒呀!” “定不会!”好月心中此时无比愉悦,“公公且放心好了!” 郭槐对此很是满意,“公主就是个嘴甜的……哦,对了,皇上还说了,良辰吉日在五月初九,这些时日还得劳烦公主来朝堂替皇上分分忧了!” “咿?”好月惊讶无比,“皇上昨日还说……” 话不曾说完,郭槐便打断道,“皇上昨日说了什么不重要,但公主也该知道,如今朝堂当中发生了动荡,顾丞相受了重伤再回不得朝堂了,朝廷若是一下没了两位大臣,只怕有些个妖精又要作乱祸害了……公主您懂得!” 懂,好月如何不懂。 顾宴忽然的反转让大家都来了个措手不及,昨日又替蔺希生生的挡了一刀。 其实不论顾宴是真情流落还是他知晓大局为了保命,这都不重要了,只怕裆下的这一刀以后,顾宴也再上不得朝堂。 丞相大人的位置虚空本就会有许多人盯着看着,若是农司的位置再一悬空,只怕才将王容风等人处置,又有人会为了权利而顶风作案的。 见得好月沉默,郭槐又是一笑,他道,“公主,老奴信得过公主为人,也知晓公主聪慧……圣上还在等着老奴回宫复命呢,这便先走了!” 好月喊道,“来人,恭送公公!” 待得郭槐走了,好月握着手中的圣旨,眼眸深了又深。 安邦与安月此时也在大厅之内,二人倒是没想好月这般多,只笑着同她说了一声恭喜,“皇上这是要将你与北冥公子赐婚了,真不容易,你也到了将要出嫁之日!” “是了,我还听得公公说了呢,说是五月初九……”安邦说着,呀了一声,“五月初九可不就要快了,我得赶紧去告诉娘一声,让娘开始准备了,喔,还得派人去通知夜哥哥呢!” 好月听着姐弟二人的话,不做任何反应,安月瞧出有些不大对劲来,便又担忧的问了一声,“你与北冥公子成婚乃是大喜事,怎的不见你高兴?” 高兴,自然是高兴,如果郭槐最后不说那番话的话。 朝堂如今需得重新整顿,这本是没错,但好月就怕中间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来,皇上昨日还说罢免她的官职,怎的又让她继续上任了? 这里头有别的含义,还是真的只是如今朝堂缺人? 好月这个疑惑,在晚上时解开了。 晚间时候,宫里的皇后娘娘以替好月添嫁妆为由,传唤好月入了一趟凤栖殿。 比起上回见着时她眉眼之间所带的忧虑,这次却是明媚多了,见着好月的笑意里也带着几分真诚。 一入得殿内,皇后便请她入座,又差贴身丫鬟拿了几个首饰盒子来,里头装的是各类头饰发钗,金光闪闪的,都是上好珠宝。 皇后笑道,“今日听得妹妹消息,本宫也无好礼相送,这些个面首都是皇上赐的,便当借花献佛送给妹妹添做做嫁妆了!” 明明是今日早间才传的圣旨,才不过短短一日不到的功夫,已是闹得整个皇城当中上下皆知。 皇后知晓,更不奇怪。 好月自然是不要的,连是推却,“既是皇上赏给娘娘的,长月如何能要?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皇后依旧笑的温婉,“若不是妹妹,本宫也难以怀上皇上子嗣!” 说着,她摸了摸肚子,“这孩子不论是皇儿还是公主,今后妹妹都是孩子姑姑的,这孩子能怀上,可说都是妹妹的功劳,本宫还怕这些东西太过寒酸了!” “不寒酸!”好月呆呆的看着皇后的肚子,忽而感觉生命很是神奇,面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消息,她看着皇后,“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恭喜什么呀,过一个月妹妹也要成婚了,成婚就会有孩子,争取到时两个孩子也能一起作伴玩耍!”皇后看着好月,“皇上昨夜还同本宫说呢,说妹妹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本宫也希望,日后你我的孩儿出生了,关系也能好的妹妹跟皇上一般才好!”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上面来,好月便也干脆将自己的疑惑说出了口。 “我生孩子还早着呢,皇上如今并未罢免我的官职,堂堂一品大员怀着身孕上朝堂,可得是一桩多稀罕的事儿!” 似乎能想到好月挺着大肚子的场景,皇后咯咯捂嘴笑了出来,随即解释道,“只是如今皇宫的确动乱,妹妹是皇上在朝堂上最信得过之人,再且妹妹手中还有许多事儿没交代好,一时间若是罢官了定是会引来朝堂另一场动荡的! 妹妹且放心好了,皇上是个明君,绝不会食言的,等忙完了这一阵,定是会让妹妹离去的!” 蔺希从来不会同后宫将这些,好月听得皇后如此说,眼眸深了一深又也深。 只怕,这些话是蔺希教会她这般说的罢。 呵,皇上呀皇上,其实她尹好月心里有什么想法,他怎的又猜测不到呢? 好月得到了皇后的回答,再于其说了会子话后,便以天色深了为由,回了公主府内。 第七百九十章你是叛徒 第七百九十章:你是叛徒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好月依旧日日上着她的早朝,刘氏与夏茯苓二人却是开始筹划起这场婚礼来。 二人婚礼要在哪儿举行。 按照刘氏的意思,婚礼最好是在扬州举行,扬州亲朋好友多。 但是好月又是蔺希的御妹呀,身上挂了一个长月公主的名义呢,再说,还是当今的一品大员呢……若是回扬州成婚,京城里的人要如何办? 思前想后的,夏茯苓却想了一个法子。 不如二人成两次婚罢。 一次在京城,一次在扬州。 刘氏一听,当下不同意,“这可不成,一对新人成婚两次是极不吉利的!” 夏茯苓虽骨子里是现代人,但也不能不遵守这古代的规则,那最后便提议道,“你现在京城成婚,回了扬州之后请亲戚朋友来吃顿饭,弟妹觉着如何?” 虽遗憾刘老太刘君子等人不能前来参加好月的婚礼,但刘氏也想着皇上既然下了旨意,那便早些成婚莫要再出事端得好。 如此一来,也只得先如此应了。 两方母亲在商量以及置办儿女的婚姻大事,两方的‘父亲’却在解决应当解决的事情。 北冥景之得到了消息,蔺希同意安置好无欢岛上的岛民,他这些日便与北冥夜一同回了一趟无欢岛,将岛上所能分发的银子分了出来,再一个一个分给无欢岛上的岛民。 希望他们拿着银钱可在大陆安置一个家,或是做些小生意,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奈何那些个岛民在无欢岛上待了许久,生怕上了大陆会遭到官兵的追杀,左右不肯离去,直到最后还是左右同他们保证大南皇帝如何仁慈之外,众人这才算是安心了些。 解散无欢岛花了七八日的功夫。 直到最后,整个无欢岛上只剩下了小部分死活不肯离去的岛民与一直倾心于北冥夜的马清瑶。 马清瑶因上回陷害北冥夜之事,遭到了夏茯苓的盛怒,让其自行择个夫婿给嫁了。 奈何马清瑶对北冥夜情根深重,根本不想要嫁人……而几年后的再见,她显得憔悴了许多。 无欢岛的码头上,北冥夜看了看今天的日子,正想着要返回京城,不想马清瑶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她大声喊着北冥夜的名字。 四月的风已经开始回春,阳光下的女子一袭红衣飘飘,长发在风中翩翩起舞,对面的女子容貌绝色,眉眼之间尽显妩媚。 她眼里倒影着那个紫衣白带的男子,男子五官深邃,轮廓绝美,修长挺拔的身姿背后是一艘已杨帆的大船。 江水滔滔,风吹在江面上,波纹滚滚。 女子眼里含着阳光,眼眶里有晶莹剔透的东西在打转,她喊道,“你为她做这么多,值得么?” “我没替她做什么!”北冥夜瞧着马清瑶很是无奈,“这些,是我爹娘早便想做之事,你也走罢,岛上毕竟比不得大陆!” “如何比不得?”马清瑶步步走近,眼泪终是没能忍住的流了出来,“我自幼生活在岛上,无欢岛就是我的家,你说如何比不得?倒是你,你为了一个女子,遣散了咱们的家园,你是无欢岛上的叛徒!” 北冥夜当真是无奈,面对她的眼泪也不觉有半分怜悯,“清瑶,这只是一座孤岛,当初来岛上之人大多是无家可归之人,如今既能在大陆安定,那也是一桩好事!” 无欢岛距离最近的大陆也需得坐个四五日的船只,一座孤岛种不得庄稼,夏日里烈阳直照,冬日里海风从四面吹来,一旦到了暴雨季节,整个岛上都是一片湿润的。 且这里远离大陆的闹市,与整个年代脱了节,再加之这些年来,来无欢岛的人原来越多,一座小小的岛屿,如何能容纳得了天下人? 更何况,他的父母早已有了解散无欢岛的心思,想用下半辈子去看尽天下各色美景,这座岛屿,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束缚。 对他而言亦是。 他的妻子将是扬州人,在扬州有着她的家人与好友,若是让她禁锢在这无欢岛上,将是一桩多痛苦之事? 如她的母亲夏茯苓,一离岛之后,便再也不想回岛上。 这是大陆的好处。 马清瑶却是不听,只自言自语的说着北冥夜不能走,直到北冥夜连连摇头不想理她,准备转身走了之后,却只见得她忽然朝自己飞奔了来。 在距离自己不过咫尺距离时,他见得马清瑶伸开了手欲要抱他。 下意识的,北冥夜将身子往旁边偏了一偏,完美的错过了她的投怀送抱。 而马清瑶在北冥夜错身时未能刹住脚步,扑腾一声,一个不甚落入了江水里。 四月的天虽已回春,可江水却依旧冷入了骨髓。 马清瑶是个会水的,北冥夜倒也不担忧她。 可就这么一个举动,却让马清瑶心凉了,彻底的心凉了。 北冥夜喊了两个汉子下水去将马清瑶捞了起来,而后对着湿漉漉的她冷冷道,“那年夏天之前,我仍旧可当你是个妹妹,但之后你我之间早便无任何恩情了!” 说罢,欲要转身离去。 “北冥夜!”马清瑶几乎喊的歇斯底里,“我爱慕你将近二十年,自由便一直倾心于你,且你待我也与旁人不同,为人你就不能娶我,要娶那个女人!” “以为我爱她!”北冥夜回身,看着马清瑶的眼里是满满的坚定,“可我从未想过要爱你!人生的路还很长,你好自为之!” 话落,再不多理。 岸上的红衣女子见得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哭着大喊了他的名字,而他,再未理过。 直到上了船,北冥景之见得自家儿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是深长。 “清瑶,倒是真心喜欢你的!” “所以呢?”北冥夜无力一笑,“当年也有人这般喜欢父亲罢,父亲为何选择了母亲!” 这话堵的北冥景之无话可说,干笑了一声,“嗯,我也觉得好月跟你娘一样,都是世界上再难找出的第二个女人!” “谁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北冥夜笑,“可就要看心里喜欢的是哪个独一无二的人!” 喜欢上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女子,如何还会喜欢上别人? 第七百九十一章都是我娘基因好 第七百九十一章:都是我娘基因好 好月这几日忙的很。 大农司这个职位她与蔺希商量了一番,等李恒做些功绩出来,便将这个职位传给他罢。 李恒本身是个大孝子,李瑜做了一辈子的大农司,这个位置对他而言定是有着不同的意义。 但这些时日好月与李恒二人合计了一番今年庄稼,又重用了探花出生的陶文瑾,出其出使今年的衡州之行。 今年是葡萄的第一年收成,若是做好了,今后这批葡萄也就稳定的,但最难的是万事开头难,所以好月想着今年衡州那边的事儿先交给陶文瑾。 陶文瑾出生农家,对田里的事儿可谓十分熟悉,再加之他这人勤奋,想来是没错的。 本来日子过的将很是平静,但在平静的生活中又起了一丝波澜。 杜宣若这些时日受了大打击。 杜天后自缢了,她在后宫当中没了任何的靠山。 杜家的兵权被皇上收了大半,本是处于鼎盛的杜家,一下子似乎失去了势力。 于是,后宫妃嫔闲来无事时,总会想着去刺激刺激杜宣若。 于是,杜宣若最后被逼的发狂,她昭告了全天下,北冥夜乃是无欢岛上的海盗,蔺希明明是皇帝,却与海盗勾结,是要置大南与死地。 这个消息一出时,大伙儿纷纷都惊讶不已。 但不到半日的消息,则有人传来北冥夜并不是无欢岛上的海盗,明明是扬州的一家大户人家,如今迁移到了京城,与长月公主二人一见钟情,皇上见北冥夜是个条件不错的年轻人,便也干脆给二人赐婚了。 前者的消息固然十分让人惊讶,但因有辟谣的消息,众人更是相信后面的言论。 毕竟一个是大南御赐公主,一个是海盗,皇上乃是天子,如何会与海盗同流合污?还将公主与他赐婚? 不存在的。牵着消息当真是不可信。 时间的悄然流逝中,大刘氏在四月底到达了京城。 而整个五月,整个公主府内忙里忙外的在准备着好月与北冥夜成婚的事宜。 夏茯苓是个有钱的,因着手中的赢钱太多,她又想着二人成婚了那也得有个居住之地,绝不可能再让这小两口子回公主府住呀。 那这一来,不就让人觉着她家儿子吃软饭了嘛? 于是……她大手一挥,在城南买了一座大宅子。 当成婚的时日越近,她便又买了许多的丫鬟小厮,将整个府内上上下下的安置了一通。 直到五月初九这一日悄然到达。 夏季里已开是有了些炎热,天色还未曾亮透,好月一大早便被安月与青鸣从床上喊了起来。 今日乃是她的成婚之日。 说起来,昨夜安月来她房里陪她说了大半夜的话,问她心中是否可紧张,可好月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后面实在抵挡不住睡意的昏昏睡了过去。 青鸣给好月穿戴好之后,又开始给她上了新娘妆。 好月生的本来就是唇红齿白,如今再一上妆,只见得镜中女子容貌绝色,两个小酒窝瞧着十分好看。 青鸣不禁感叹了一句,“都说江南女子美,见着大姑娘跟公主,倒也认同了那句话!” 好月笑笑,“都是我娘的基因好!” 青鸣莞尔。 好月今日成婚,发髻比起往常来更要显得端庄许多,头上插满了许多的金步摇与发簪,再上了一个淡妆。 按照青鸣的意思而言,好月生的本就十分好看,淡妆更能显得她的娇艳。 梳妆打扮好了之后,便有喜婆入了房里来,笑着与好月说了一大堆喜话,又将成婚的规矩与她说了。 在这个年代,城婚前是该有人对出嫁女子说夫妻之间的洞房之事……这本该是由母亲教导的,但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多多少少都有些面子上的过不去,便干脆找喜婆来讲讲这里头的门道。 说起来,这喜婆讲的还真是详细,便是安月这个成过婚的女子听了,都只觉着面色羞愧的很。 好月倒是无所谓,这行房之事嘛……咳,她与北冥夜似乎早那什么了……也不觉着有何羞涩之处。 待喜婆说了一大堆之后,这又交代好月可以带上盖头,只等新郎官来接人了。 好月身上的这一身喜服是夏茯苓准备的,衣料乃是绝好的锦缎,衣衫上绣着十分大气的牡丹花,又以上好珍珠为点缀,整套喜服显得更是价值不菲。 当刘氏收到这套喜服时,心中十分感慨,夏茯苓当真是有心了。 想来好月嫁过去,能有这么一个大方的婆婆,二人之间也定是不会出现婆媳问题的。 真好,真好,眼见着自家二女儿要嫁出去了,她既觉着欣慰又觉着心中不舍。 是以,当刘氏端着糕点来到好月房里时,一双眼睛都是通红着的。 青鸣是个识得眼色的,一见刘氏进了房来,便与好月躬身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刘氏见着已盖好轻纱盖头的好月,将手中的糕点盘子放在了梳妆桌上,“你吃一点东西罢,免得等新郎官来了,你一天都吃不得东西了!” 刘氏说话时,有几分的哽咽。 好月戴的是一层薄薄的轻纱盖头,在一片漫天的红色之下,她依旧能见着刘氏的表情。 她伸手捏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咬了一咬,“唔,这好吃呢,一看就知晓是娘亲自做的!” “娘这辈子什么都没替你做!”越见好月懂事,刘氏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之前你不嫁人时我总想着要给你寻个婆家才好,今日当真是要嫁人了,我这心里又没个着落……我想我定是世上最不合格的母亲,这辈子什么都没替你们姐妹几个做……” “娘莫要这般说!”安月与好月各自拉了刘氏的左右手,好月道,“您能给咱们姐弟几个生命就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娘之前一人带着咱们三姐弟吃了多少苦楚?您别伤心,虽说我如今要嫁了,但好歹也就在京城不是?两家近的很!” “是了!”安月也认同道,“娘若是何时想好月了,咱们什么时候都能去窜门,什么时候都能见着,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咱们应当要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 见着这两个如此体贴的女儿,刘氏既觉着心中欣慰又觉着很不是滋味。 第七百九十二章十里红妆 第七百九十二章:十里红妆 迎亲队伍是在巳时一刻到得公主府门前。 本身好月身为公主,北冥夜如今是一个无任何身份之人,二人的婚礼是该在公主府完成的。 但蔺希倒也是个十分体恤之人,特意准许二人可在新院子里成婚,当做二人婚后的居住之地。 新郎官迎亲,自然是要碰到各种考验。 比如在入门前,不仅仅要给进门钱,还有几个才子围剿在一起考验北冥夜对对子,对诗词。 其中闹得最是起劲的便是安邦。 安邦今日可是不怕,他昨儿个同伯言讨要了好些个比较难对的对子,想着今儿个定要好好来拦截北冥夜的,奈何北冥夜这人平日瞧着倒是痞里痞气,不像是个满腹经纶之人,可安邦所说的对子,他几乎想都不需想多久便对出了下联来。 每入一道门,皆有人把守,待北冥夜一路过关斩将到得好月院子门前时,安邦也不闹了。 作为弟弟,忙是去了好月房里,将好月打横抱了起来。 新娘子在成婚这日是不能下地的。 说起安邦,如今年到了十六岁的年级,若是换在一般人家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级,且因一直习武的缘故,身子虽瞧着清瘦,但是个有力的,将好月打横抱起来之后,还啧了一声。 “二姐果然是要吃些好东西补补了,身子也太轻了些!” 好月闻言,笑了一笑,“你也改到说亲的年岁了,回头我同娘说一声……” 话没说完,安邦连是求饶,“好二姐亲二姐,你可不能跟娘说这事儿,男子汉大丈夫,应当要先立业后成家,我还要当个大将军呢!待明年武举考试我便去参加武考!” 当大将军,是安邦这些年来唯一的坚持。 在安邦将好月放入北冥夜手里时,她轻轻拍了拍安邦的肩膀,“我相信你,一定能夺得个武状元!” 也正是这一声,让安邦内心开了花,在来年的武举科考上,一举拨的头筹。 当然,这是后话。 北冥夜怀里抱了好月,透过轻纱见得新娘子娇艳的容貌,笑的几乎合不拢嘴,他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说,“你终于是我的了!” 五月初九这一日,长月公主嫁入了城南的‘北家’,那一日的聘礼让所有人都眼界大开。 所谓的十里红妆,这回让他们见识到了。 城南与公主府相了数十里,可新人迎亲的队伍在街上绕了几圈后,那抬妆奁的队伍依旧还在公主府内。 十里红妆,宛如一条大龙。 这场婚礼成为了民间酒饱饭足之后的话题,无人不在感叹那妆奁之多,便是当今几代皇后都未曾有过这般丰厚的妆奁呀。 他们所不知晓的是,北冥夜的聘礼本就多得几乎要将整个公主府内堆积满,而刘氏不仅仅悉数将聘礼退还,还有皇上、苏南、五爷三人所添的嫁妆,也并不比北冥夜的聘礼要少上多少。 如此一来,十里红妆,再也不是一个夸张数字。 成亲队伍先是在京城里游逛了几圈,待得未时三刻吉时一到,这才准时迈入了府里。 北冥夜抱着好月过门槛,跨火盆,到得大厅之内,这才放了下来,接过喜婆递来了的大红喜绫,二人各自牵了一端,准备拜堂礼仪。 此回蔺希也来了。 他一席龙袍坐在首位之上,端的是娘家人的架子。 礼官命人烟花爆竹莫停,大喊吉时已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入洞房,是北冥夜在前头拿着喜绫走,好月在后头跟着。 直到入了洞房之后,由着小厮将门关好,北冥夜一把将好月抱了起来,将人压在了床上。 搁着轻纱,好月见得他笑意里荡开了星辰。 她咳上一声,“盖头还没掀呢!” “着什么急!”北冥夜笑的意味深长,“爷又不对你干嘛,不着急掀盖头!” 不干嘛?这般压着做甚? 后头的话好月并未说出来,只轻唔了一声。 北冥夜道,“自今后起,你便是我北冥夜的妻了,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将你放开!” 这话怎的听着还有些肉麻? 好月正想要如何回应他呢,不料门口忽而传来了敲门声。 “北冥兄,外头的弟兄都等着你去喝酒呢,新娘子等会子再回来看也是一样的,咱们快些去喝酒,喝酒!” 这声音倒似乎是替好月解围了一般。 北冥夜本是不想理会,奈何那些人却是越叫越欢了,直到北冥夜实在无奈的应了一声知晓之后,这才放过了好月,出了新房。 这一去喝酒,北冥夜是喝到了亥时才入得洞房来得。 难得喝醉的北冥夜此回却也喝醉了,本来是有闹婚的人,但夏茯苓哪能让这些人破坏了自己儿子跟儿媳得新婚之夜?连连让北冥景之将人给打发了。 新房之内,北冥夜带着醉意将给好月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醉眼瞧着妻子,更显得动人。 他微微杨头,抬起好月的下巴,“小妞,今儿个将小爷伺候好了,小爷日后由你差遣!” 嘿,这人! 好月将他的手直接啪嗒打落,丝毫不给面子的白了一眼,就要将头上的发饰拆落。 北冥夜见此,从背后抱住了她,笑意盈盈,“爷伺候你也是一样的!” “谁需要你伺候了!”好月将发簪步摇取下,丢入了首饰盒中,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顺直而下。 北冥夜在她头发上用力嗅了一嗅,而后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往床上而去。 在床幔落下那一刻,男子笑意深长,“我娘还在等着抱孙子呢,咱们也是该要抓紧一些时间的!” 那一声落,北冥夜覆唇而上,整个房内气温开始逐渐高升。 天边有月,月旁有乌云,夜风一吹,月入乌云而不再现身。 第七百九十三章回扬州 第七百九十三章:回扬州 第二日清晨起身,丫鬟给好月盘的再也不是闺阁女子的发髻,而是成了一个妇人髻。 不过好月总觉着盘髻的时间太长了一些,便交代丫鬟日后不用伺候她梳洗,尤其是她这头发,自己来就好。 她如今还是朝廷一品大员呢,总不能盘个妇人髻上朝罢? 还是青鸣在的时候她能省心一些,可惜青鸣过些时日也要成婚了。 是了,新科状元在上朝之日在金銮殿上找皇上讨要了一个人……于是蔺希本着看好霍如的心思,便也同意了他的请求。 二人的成婚之日定在了七月初,待好月出嫁之后,青鸣便再也不是公主府的管事了。 说起此事来,好月也是做好了准备的,青鸣打理了公主府这些年,待她成婚她自然少不得要给一份大礼才可。 但此时并不是提及青鸣的时候,北冥夜悠悠转醒时,好月已穿戴好了正坐在床边等他起身。 北冥夜见了,下意识的便想将人揽在怀里再亲亲,奈何手才伸出去呢,就被好月打落了。 “快些起身,公公婆婆还在等咱们的早茶呢!” “早茶?”北冥夜唔了一声,随即也想到了这回事,“忘记说了,我娘昨夜交代咱们不必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了,说是最要紧的还是要抓紧替她生个孙子最好!” 噗…… 夏茯苓是现代人,对这些礼节看的并不重要,北冥景之一心宠护妻子,既然夏茯苓都觉着无所谓的东西,他更是无所谓。 但自己既然起来了,好月觉着该有的礼仪也还是不能少,到底还是拖着北冥夜起身去给夏茯苓与北冥景之请了安,喝了早茶。 夏茯苓非常满意自己这个儿媳妇,但如今整个府内几乎都是她的嫁妆,她便也不拿银钱当改口费了,只拉着好月说了一大堆的话。 两个现代人在一起的话题总是聊不完的,再加之如今二人又是婆媳,便也干脆将那对父子给忽略了。 好月婚后的日子过的十分美满,三日之后的回门,刘氏更是准备好了一大桌酒席,就为了来招呼这个新女婿。 回门之后的第二天,好月便立即又上了朝堂。 如今顾宴伤势已稳定,但因身子缘故也与皇上告辞,今后不再上朝堂,只想回归故土安静的度过晚年。 皇上也允了。 于是朝堂当中丞相一职空缺,立马有不少人开始挤头想上,但好月提出了一个人。 夏远侯。 由夏远侯来当丞相。 蔺希将此事想了两天,之后便也同意了。 随即,在七月新科状元与青鸣成婚之后,八月庄稼大成,一到九月,好月便辞去了大农司一职,由李恒顶上。 十月,好月与一大家子回了扬州。 十月的扬州并未见得雪花,但也仍旧可见得草业上开始结了霜。 牛婶一大早便接到了消息,说是今日响午五爷他们便要到得扬州了,于是她起了个大早,先是将院子里上下都打扫了一通之后,又去了隔壁的院子里,找了张厨娘与程氏合计着今儿个的菜肴。 待忙忙碌碌一个响午之后,到得正午之时,便听得赌坊的人前来欢呼,五爷回来了。 此回回来的不仅仅是五爷与刘氏,还有北冥景之夫妇,安月、安邦、伯言、以及好月与北冥夜。 可谓是一大家子。 都说江南是个好地方,夏茯苓想过了,他们今后要在扬州买座别院,在扬州定居。 刘氏等人一回,刘老太与刘君子自然是少不了要到场的。 最后在午饭时,两个院子的人汇聚在了一道,几个大桌拼凑起来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尊卑,大家伙儿汇聚在了一处。 刘君子近来年听得最多的便是好月的事儿,怀中左右抱了一个孩子,让孩子唤了好月几声姐姐,再唤北冥夜姐夫。 这声姐夫喊得让北冥夜心里舒坦无比,随手拿了两张面额五百两的银票,一人一张作为改口费。 小孩儿对于银票这东西没有任何诱惑力,北冥夜见了又掏出了两块上好的玉佩,一人一块。 刘君子见了,连乎不能要。 最后还是北冥夜好说歹说才接下了。 一大家子汇聚在一起,自然是无比开心高兴的。 而最让好月惊呼的是,向松竟然也来了……而他的身旁则是程氏。 一见着好月好奇,向松便也将事情的原本给他说了。 他自从离开扬州之后,又寻了许多地方,因均未寻着妻子,便也干脆断了这份心思,想要从头开始。 自从出了军营以来,给过她最温暖的地方莫过于扬州,他左右坐了一个决定,想着不如回扬州开始。 倒也是好笑,原来他的妻子竟是到了扬州,如今正在刘记豆腐坊里打下手。 二者虽许多年并未见过,但二人是夫妻呀,仅此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在得知程氏这些年的遭遇之后,向松真是无比惭愧,发誓今后定要让程氏过上好日子,也定要将程氏的养子好生抚养长大成人。 在这时,好月真是不得不感慨一声缘分这东西,当真是奇妙。 晚间时候,好月喝了一些酒,向来不胜酒力的她有了些醉意。 北冥夜将人抱入了房里,又亲自给她擦脸洗了脚,就在他准备转身将水倒了瞬间,好月却从背后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面上火烫烫的真叫人难受,好月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声音轻轻,“兜兜转转,咱们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缘分缘分,就是一个圆,所有人绕来绕去之后,还会回到原点的!” 听得她微微低沉的声音,北冥夜骨子里一酥,他拍了拍好月的手,“先等我去将水倒了再来与你说话!” “不!”她撒起娇来,在他背后反复蹭着,“让我抱一会,就这么抱一会……” 北冥夜对好月本身便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如今她撒起娇来就更是让他投降了,连是附和着,“好,好,就这么抱着!” 话间,他又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好月的手上。 好月带着微醺之意,吸了一口气,“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也从未想过自己会遇见你,在之前,我不懂什么叫亲情不懂什么叫爱情更不懂什么叫情!但我好开心呀,真的很开心,如今我有了你,有了家人,有了朋友……” 不懂什么叫情? 北冥夜忽然无比心疼她起来,若是如此,她在那个世界过的该是如何水深火热? 可他还来不及心疼,又听得好月傻傻笑了,“北冥夜!” 下意识的,北冥夜轻嗯了一声,语气里是带着浓浓的宠溺,“嗯?” “我爱你!” 她说的那三个字,在夜色里无比的轻柔,却在男子的心里开了一朵绚丽的桃花。 扬州的夜晚没了北方的冷,二人的世界在持续升温。 正文完。 第七百九十四章伯言与安月番外一 第七百九十四章:伯言与安月番外一 伯言篇。 游族是一个美丽的部落,那里有上万亩草原,上万牛马羊群。 每年一到春季之时,嫩草破土而出,整个草原之上是一望无际的绿色。 他本姓薛,单名一个凌,乃是薛王府中的世子。 他有一个妹妹,最是调皮,性子大咧的犹如一个男子一般,总爱拉他在草原上骑马,而后听着她如银铃一般的笑声在整片草原响起。 那时他想,他这辈子都要守护好这片草原,保护好他这个天真又爱笑的妹妹。 但祸事总来得如此突然,在入秋的某一夜里,他才落睡不久便被仆人喊了起来。 那仆人满面是血,语气焦急的将他从梦中摇醒,说是有人陷害薛王府密谋,王此时带着所有侍卫将整个薛王府包围了起来。 所见着府内的每一个人,不问缘由就是杀。 他听着这个消息时无比震惊,也更是不敢相信。 他很想问一句仆人,是不是弄错了,薛王府向来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任何谋反的心思,王又如何会派人来追杀他们? 可眼前这个一脸血迹的仆人,面色无比的焦急……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个误会。 在他愣神之际,已经听得整个薛王府内响起了厮杀声。 仆人再次请求他快些离去。 他如何能从?他的父亲母亲妹妹还在王府当中,他如何能离去?他要问王上一声,他薛王府向来无二心,王又怎的能这般狠心来杀了他们? 可是入了他眼的,是一片红,一片猩红。 那是人血。 侍卫脸上沾上了人血之后尽显得狰狞,而在瞧见他那一刻,脸上的笑意是前所未有的恐怖。 那侍卫举着长矛朝他而来,大喊着,“大人说了,拿下薛凌人头者,赏银五百两!” 短短一句话,引来无数侍卫的夹击。 他是个文人,如何招架得住这些侍卫的夹击?是好些个仆人不要命了的扑出来,生生的在他面前挡下了一道墙,那仆人说,“世子,还请您速速离去,整个薛家平反,就靠您了呀!” “世子,您是王爷所剩的唯一血脉了,还请您务必要活下去呀!” 唯一的血脉,薛家平反。 他那时候懂了,忽然懂了,他的父母妹妹以及家人,只恐都已命丧在这些歹人手中了。 他睁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仆人一个一个死在了侍卫的长矛之下,鲜血染红了他的眼,染红了他的世界。 后来,他跑了。 是了,正如他们所说,他要活下去呀,他要为薛家平反,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清楚楚。 若是他也就此死了,整个薛家日后就真的无人了。 他甚至会连自己是如此死的都不知道。 可游族之大,整片都是草原……他想去找父亲之前的好友求助,可那些个人见得他如此狼狈,连门都不曾放他入。 所谓的人情冷暖,他那时懂了。 明明自己的妹妹已于他家的公子说定了亲事,如今知晓他遭遇了大难,却反倒是将他拒之在门外。 后面有游族的侍卫追上来,他为了逃命,只得自己没命的跑,没命的跑,最后跑到了何处他也不知晓,只知晓醒来时,已躺在一处军营里。 年轻的小将军正一板一眼的坐在案台边看着兵书,少年的容貌生的很是好看,白嫩的肌肤长卷的睫毛,宛如一个女子一般。 见得他醒来,那年轻将军放下了手中的书,笑着朝他道,“我叫夏威,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在对方一直知识的眸光之下,说了自己的名字。 “伯言!” 世言有曰,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他想,那一刻他再也不能姓薛了,他叫伯言,伯为伯乐之意,言为言语之意。 从那一刻,他决心一直跟在这个年轻的小将军身边,再借用这个小将军的手替自己复仇。 在那几年之间,二人一个为幕僚,一个上战场作战,每一场仗,从未败过。 直到……在那一年,兵临城下,那个女将军一身盔甲,就这么的入了他的眼里。 那是他有史以来,吃过的第一场败仗。 他对那女将军并无任何意思,单纯的是欣赏罢了,欣赏她可在短短的几日之内夺回了安城,活捉了夏威。 他的心几乎是毫无波澜的……自从经历当年之事后,他已将自己裹上了一层淡然的面具,除了复仇,什么都无所谓。 这些年来,夏伟虽救过他一命,但他在夏威也做了五年军师,凡事他在一旁策划的战争,从未输过一场。 但好笑的是,这个世界当真是太小了。 这个女将军的心上人,竟是那人。 那个本是要坐他妹夫的人。 如何不好笑呢?如何不悲凉了?每每见得二人在一起时,他总会想起自己那个已故的妹妹……倘若妹妹还在世,是否他的身边就是妹妹了。 但他并不因此而恨这个女将军,感情之事本就如此,向来都需要两个人心甘情愿。 他也并不恨那人,但毕竟自己血海深仇在身,又如何能再如当年模样? 当他们一同入京之后,那人来找过一次自己,解释了当年之,并与他道了歉。 可他觉着不重要了,他同那人说,“我并不恨你,此事与你本就无任何干系,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你我道路不同,之前之事,就莫要再提及了!” 此话之意,乃是在告诉他,当年无论是恩怨也好,也随着薛家一事之后,两方已成了陌路人。 那人到底再未说话,只在离去前,轻轻说了一声,“倘若你有任何需要,同我开口便是!” 他听着这话心中冷意不已。 需要?他的需要可大着了,他这几年之间已经当年案子查探了个清清楚楚,他想去游族,将刀夹在游族王的脖子上质问他,为什么,当年为什么要做? 可是他如何能与那人说? 所幸,那女将军来了,同他说了一个条件。 教会他弟弟五年的本事,她则替他报仇。 他仔细的思虑了一番此事,这个女将军的地位在大南皇帝心中是有分量的,比夏威在夏皇心里的分量,要多上了许多。 于是……他同意了。 也正是此时,他遇见了这个女将军的姐姐……尹安月。 第七百九十五章伯言与安月番外二 第七百九十五章:伯言与安月番外二 尹安月是个安静内敛性子温柔的女子,与她的妹妹尹好月不一样,她的言语间总是十分轻柔,轻的犹如是蓝天之上的白云,柔柔软软的便可吹拂入他的心里。 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性子,不得不承认,伯言在那时对他生出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那种感觉不同于别的女子,是一种从心而发的想与她待在一起,想要瞧着她的一举一动,听着她的一字一句。 当他意识到了自己这种想法之时,忽而觉着了一种十足的陌生感……对于这样的自己感觉到了无比的陌生,也让自己无法接受。 于是,他开始疏远起了这个姑娘来。 另他头疼的,似乎这个姑娘对他也是有意,总会亲手纳鞋垫给他,替他做衣衫,甚至会照顾起他的生活所需来。 他在教安邦念书时,她总在一旁旁听。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眼神,似乎带着仰慕与爱意,一双如月亮一般的眼睛,当真是叫人忽视都忽视不得。 尹好月似乎也察觉了此事,曾来找过他一次,婉转的说过了此事。 他故作不懂。 然而,在大南建兴四年,尹好月忽然说要出海远航,那一次她找他聊了许久,最后请他务必要照顾好她的姐姐尹安月。 后来,她走了。 伯言也履行了他的承诺,耐心的教导安邦与安月两姐弟如何用计谋,如何运兵打仗我,以及行兵打仗的三十六计。 安月是听不太懂的,可她仍旧很是用心的听着……倒是安邦,这孩子是个不错的苗子,不仅仅能吃苦,凡事他所讲过之事,他都能举一反三的举出列子,是个人才。 在公主府里所待着的日子,几乎给了他一个错觉,一个家的错觉。 而他的好月的心思也越来越重,直到最后深重在了心里,挥之不去,再去除不得。 王程意隔三差五都会来公主府上,他对安月的心思旁人谁能瞧不出来? 倒是个不错的男子,如今还身居朝廷尚书之职位,若是安月跟了他,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心中这般一想,每次王程意来公主府时,他则会直接给二人留下一些独处的空隙来。 但每每瞧着二人在一起时,他便算心里一直告诫着自己要沉得住气,可偏生瞧着又是如此刺眼。 也许整个公主府的人都知晓王程意喜欢安月,但整个公主府除了他之外的人,没人知晓他其实对那小女子也动了心思了。 本以为劝慰好了自己,告诫自己无法给她幸福,也莫要招惹人,耽误了人时,却在某一日彻底的失去了控制。 那时尹好月已从海外归了家,不知为何忽然举行了一次所谓野外郊游,他见着安月与王程意在一起时,心中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但他向来是个沉得住气的,且不必说面前还有尹好月这么一个人精在,他自是不能流露出半点情绪来。 可纵使如此,他心中依旧很不是滋味。 明明想要她幸福,可偏生瞧着她幸福时,心中却总是觉着落下了一块。 第七百九十六章伯言与安月番外三 第七百九十六章:伯言与安月番外三 尤其是,尹好月还拿着安月与王程意之事,前来刺激他。 瞧着二人言语之间如此融洽,且安月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笑意,旬日春风之下,女子的笑意如此璀璨,可在伯言的心里却是怎么瞧着怎么别扭。 想来好月也是想凑合他与安月的罢,她看似无意的将二人凑合到了一起,又将王程意喊开。 都说君子远庖厨,似乎这五个字在这两姐妹看来只不过是单单的两个字罢了,好月让他帮着打下手,而安月瞧着也十分认同。 整个烧烤架旁就他与安月二人时,他心中竟是有了微微的紧张。 可二人之间谁都不曾开口,直到许久许久之后,他这才先开了口。 “可是要帮忙?” “不用!”安月对着他甜甜一笑,“我自小在家里忙活惯了,这也简单的,先生可是累了?若是累着了便去歇会罢!” “没有!”伯言的回答几乎是下意识的。 安月又是一笑,“本来好月说让先生来打下手我就是有些不同意的,太劳烦先生了!” “不劳烦!”他的眼里映衬着女子的一颦一笑,便是连手上的动作也不禁慢了许多。 又觉着自己如此似是太过失礼了一些,低下头来,动作显得依旧如此缓慢,“好月早先说过,来的人都是需要忙活的,再说、接触接触也是不错!” 他极少与安月解释过这多些,平日里同她说话能少说一些便少说一些,能一字说完的绝不会二字。 可今日瞧着她与王程意在一起说了许多话,且王程意对她更是热络无比,不自觉的,他竟也升起了想要也安月多说几句话的心思。 安月却是不曾察觉的,只笑笑,“好月这个小鬼精灵呀,就属她点子多了,也不知晓怎的就想着了这注意……不过说起来,方才若是真让她来动手我也是怕的,先生可是不知晓,她这人什么都会,什么都厉害,偏生这弄吃食却是不佳了!” 在说起这个妹妹时,安月的眼睛是笑着的,心是舒畅的,语气更加宠溺,全然没有半分嫉妒自卑的心里。 说起来这对姐妹之间的感情,还真是让人羡煞无比。 他自幼出生在富贵人家,多多少少见过不少人家的兄弟姐妹情,有哪几个不是有自己打算的? 人情冷暖呀,人都是自私的,在他之前的世界观里,哪儿见过什么真感情? 思虑至此,他便也干脆的多问了一句,“是了,倒是个能人……安月姑娘是否也想做个如公主一般的人物?” 话才一落,安月噗嗤一声笑了,“我这性子,哪儿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既然夸起了好月,安月为了能与伯言多说一些话,便也干脆多说了一些,“说实话,我先前总是无比的内疚,明明我才是大姐,为何总要妹妹挡在前头,但好月说一个家本就是能者多劳之事,咱们是一家人,根本无需计较谁付出的多少,只要咱们一家人一条心,能够永远在一起的,那便是幸事,是好事!” 后面这话,伯言是十分认同的。 他轻叹了一声,“倒是羡慕你们一家人了!” 安月闻言,笑意更是深了一些,她头一回如此直白的看着伯言,轻缓而又字字清晰,“若时先生愿意,可将咱们当做一家人!” 第七百九十七章伯言与安月番外四 第七百九十七章:伯言与安月番外四 一家人?何为一家人?家人这二字让伯言觉着无比陌生。 早在许多年前,他便没有家人了,只有自己孑然一身。 安月许久不曾听得伯言回话,再见着他微微敛下的眉眼,心中一顿,在想想自己是否有无说错了什么话。 正在想着,伯言却与她清浅的笑了一笑,再不接话。 二人的对话因此而结束。 无可否认的,当伯言瞧着安月与王程意在一起时,他心中的升起的是浓浓的扎心,总觉着有什么东西本来是属于他的,他却偏偏又推给了旁人。 当最后伯言决定迈出一步时,是尹好月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她说,“你若是不喜欢我大姐,就莫要耽误她了,干脆了断的拒绝总比要拖着好!” 好月要说那句话时,她快要与那本该是他妹夫的北冥夜成婚了。 那夜他整整失眠了一夜。 这一夜里,他反复的想着尹好月说的那些话以及安月与王程意在一起的身影。 好月曾与他说过。 若是今后复仇了,他的生命意义又在哪里? 还不如现如今娶个媳妇,生个孩子,等以后复仇了,起码还有个家在那儿,有生命的意义在那儿。 之前他总觉得安月能够与王程意在一起幸福则好,可为何……往后的每一日,见到她与王程意在一起,心就似乎会有几分难以呼吸?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知晓……他的生命里开始有了这个叫安月的姑娘。 许多年了,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压抑不住心里的情愫,最后他到底是在第二日便约了安月谈了一谈。 那日约的地方,恰好是假山边。 女子在冬日里犹如一朵盛开的海棠,清雅不落俗,见着他时,面色自带几分羞意。 他瞧着她许久,见得她的青丝在风里吹的飞舞,衣摆吹的翻飞,冬日里的阳光从东边升起,镀在了她皙白如玉的脸上,这才由他先开了口。 “安月姑娘,知晓我的身世了罢?” 安月似乎没料到伯言开口会如此问,有着淡淡的出神。 随即他又继续道,“安月姑娘既然知晓在下身世,想必也是明白的,在下身上有大仇未报……” 头一回,安月在他不曾将话说完时抬眼看向了他,眼睛也是头回如此直白的同他对视,“所以先生如今是何意?” “我……”伯言一顿,薄唇微抿起来。 “我知晓了!”安月眼里有些失落,“先生早先便拒绝了我一次,但那时我便告诉了先生,先生不喜欢我无所谓,只要我喜欢先生便是了,请先生放心,安月喜欢先生,定会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绝不会有任何叨扰先生的意思!” 听得这话,伯言微微失了神。 眼见着她在他的面前转身要走,伯言忙出口道,“我并非此意……” 短短五个字,安月再次抬头看她。 女子的眼里有着晶莹的亮色,伯言知晓……她险些要落泪了。 微微叹息了一声,他道,“我是怕连累了姑娘,姑娘本该有大好年华,若是跟了我,今后的路又如何舍得让你陪我一起受罪?” 仇是他的,恨是他的,又如何能够牵连她? 第七百九十八章伯言与安月番外五 第七百九十八章:伯言与安月番外五 安月闻言,怔怔看着伯言,说了她有史以来最是大胆的话。 她说,“倘若先生愿意,今后的日子安月愿与先生一起走,风雨同担!” 如此直白的话,伯言又如何听不懂? 安月这是他赤裸裸的表白了呀。 他怔了怔,半响才又继续道,“王大人待你一往情深,如今又深得圣上宠信,想来今后前途定是一片大好,安月姑娘可要想好,在下比起王大人来,绝非是良配……” 伯言向来不是罗嗦拖拉之人,安月闻言,只抬头定定望着他,“先生莫不是之前嫌弃我嫁过人?” “安月姑娘莫要多想!”伯言忙是回道,“在下绝非此意,只是在下前路迷茫,若是姑娘跟了我,只怕是连累了姑娘!” “我知晓先生意思了!”安月低垂下头来,吸了吸鼻子,“先生今日既是来与我说此事的,那安月今日便也不管什么女儿家的矜持了,只问先生一局可是欢喜我?” 伯言闻言,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不知要的如何回答才是。 安月稍稍等了一会,听不着他的回答,心中一滞。 正要说一声知晓,要珠宝旋身离去时,伯言也不知晓是哪儿来了勇气,抬手牵住了她的手。 手在对方的手里轻轻握着,安月睁大眼眸回看向伯言,满是震惊。 在记忆里,伯言这是有生以来第一回摸女子的手。 手中的媃夷细软又白嫩,犹如新磨的豆腐一般。 一改往常淡然如水的模样,伯言看着二人的手,似是鼓足了勇气,这才缓缓道,“若是你不嫌弃,那今后的路咱们便一起走罢,我定会竭我所能,让你今后一世无忧!” 他从未与人做过任何承诺,这是头一回。 “但我大仇未报,倘若今后出了什么意外,我希望姑娘能寻个好人家嫁了!” 就当是他自私罢,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思,无法不对这个姑娘青睐有加,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思。 这般好的姑娘本就难寻,他生怕今后会因此而错过一辈子。 这辈子,他都活在了仇恨当中,如好月所说,大仇得报之后,接下来会有自己的生活。 安月心中诧异伯言竟会如此主动,既激动兴奋。 二人之间的事,如此也算定了下来。 自此之后,安月将他照顾的可谓十分周到,且这一家子也待他十分好。 再是后来,迎来了好月的婚期。 十里红妆,震惊了整个京城,伯言那时在想,若他能与安月成婚,想来自己所能给的聘礼是否会太过寒酸了一些。 聘礼?一想着这二字,伯言竟然是有了微微错愕。 是了,他已是起了要娶安月的心思。 再后来,因一家人许久不曾回过扬州的缘故,一家子便选了个日子,准备启程回扬州探亲。 而他的报仇之日,也越来越近。 第七百九十九章伯言与安月番外六 第七百九十九章:伯言与安月番外六 古有诗曰,烟花三月下扬州。 如今恰是三月中旬,扬州清河边上的柳絮已开始飞舞,落在地上犹如雪花一般。 现已是好月与北冥夜成亲的第二年三月中旭。 伯言站在了清河边上,任由雪白柳絮飘落在他的墨发上,而他盯着河中的倒映开始发呆。 河面上倒映的是一个蓝衣公子,蓝衣公子相貌堂堂,可站在湖面上时,所站在他身后的,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无他人。 伯言伸手轻轻接了接那要与他擦身而过的柳絮,又抬头忘了一眼天际。 今年二月,长月公主与皇上请辞,游族乃是草原之地,恰好可夺了为大南喂羊养马,以求兵力强壮,国更强盛。 去年大南皇帝蔺希统一了三国,将三个大国并做了一国。 三国融并绝非简单之事,蔺希作为天子,几乎日日需要处理国事没得任何歇息时间。 不过既说到了蔺希,倒是不得不说,在二月时候皇后产下了一对龙凤胎。 说来也巧,那对龙凤胎与好月的生辰竟然是同一日的。 皇帝首得皇子,一得却对了对龙凤胎,圣上龙颜大悦,又下了诏令,农税减免三年。 对于百姓而言,减少农税乃是天大喜事。 而与此同时,因着长月公主的请辞,蔺希想了想,派了镇南将军元统为元帅,长月为监军,伯言为军师,讨伐游族王。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五年。 恰好五年。 从好月答应他教导安邦起,到如今,恰好五年。 他的深仇大恨,薛府之仇,到了如今是该要做个彻底的了断了。 十年啊,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而这十年,他都在仇恨当中不能自已。 因着想的太过出神,不知安月何时到了他的身边,女子面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在这阳春三月间,犹如是一朵盛开的十分温和的花。 是了,安月的性子与好月不同,好月这人何时都是活泼的,而安月却一直犹如一朵淡雅的花一般。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两姊妹,二人的性子却是大不一样的。 “这柳絮虽说好看,但也甚烦,你瞧你发上都要积一堆了!” 明日便要启程去南疆安城与大军汇合,安月心中十分惆怅,本身自二人确定了关系之后,安月也是害羞的不行,可如今在这个时候,却总想着要与他说些什么才好。 大南讨伐游族,明显着是必胜的。 此回由好月监军,皇上怕好月会吃亏,直接点播了十五万大军。 而整个游族,大约也就六七万大军。 在数量上,已是一倍不止了。 可纵使如此,安月心中依旧很是忐忑,为了让双方都能放松心情,她便也只挑了这个不轻不重的话说。 伯言闻言,看着旁侧的女子,笑了笑,“扬州难得见雪,但是柳絮胜如雪了!” “是了!”安月抬头,回看着伯言,笑容渐渐拉了下来,眼里换上了认真,“我今日左右想了一番,决定明日与你们一同前去!” 伯言一愣,“行军打仗并非儿戏,你到底是个女子,跟着去军营也不合适……就在扬州等我回来罢,倘若我完好回来……定要上门提亲!” “先生!”安月此回听着提亲二字不曾躲避,只更是认真的看着伯言,“此事我已经想过了,好月也是女子,可她也入得大营,只要能同去,我可扮上男装! 我只求能陪同在先生身边,可好?” 第八百章伯言与安月番外七 第八百章:伯言与安月番外七 “安月!”伯言眸子深了深,唇瓣紧抿,“军营里的苦楚绝非是你能吃的,不说好月本在军营待过,便是北冥夜也一直陪在她的身旁,可你……” “可我有你呀!”安月眼里是满满的认真,“若是先生无法顾料到我,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好月所能吃的苦我都能吃,请先生莫要拒绝我可好?只要能陪在先生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了!” 那双大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伯言有心拒绝,可到最后到底只叹了一声,“你何苦呢!” “有时候我也暗自羡慕好月与北冥公子的爱情!”安月答非所问,自顾说了起来,“可同甘共苦一同经历许多东西,我虽不如好月,但心底也是希望能有一份能历经磨难之后仍旧完好的感情的…… 先生也许觉着我随军出发是儿戏,是胡闹,可这却是安月下定了决心所要做的事,我只希望能陪在先生身边……” 安月待他的一往情深,伯言叹了又叹,忽然没能克制住自己,一把将人抱入了怀里来。 这是二人头一回如此亲密的接触。 安月在微微诧异之余,却将头更深的埋入了伯言的胸膛里,再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腰身。 光是瞧着他,还觉着他挺壮的,可如今贴身一环抱,才知晓他宽大的衣袍之下,身形竟是如此的瘦弱。 第二日一行人出发时,安月到底是随着一同去了。 好月本是无心再盘旋于战事,但毕竟自己曾经亲口允诺过伯言,那必是要做到的。 三月十七,伯言等人与大军回合。 伯言本是游族人,虽有十年不曾踏过故土,但心中仍旧是记得的,故此他来做这个军师,与几位大将一同商议此战要如何打。 在军营里共计商讨了约莫三日。 三月二十一,大南十五万大军,由元统带队,往游族出发。 途径七日,在游族之外的望远山扎营驻寨。 三月二十三日,由元统亲自带兵,伯言为随性,大南大军正式进攻游族。 这十五万大军是元统特意挑选出来的精兵,游族区区几万如何能抵抗? 再加之伯言对游族地势十分熟练,不过在短短的三日之间,便将游族王生擒。 当游族王见到伯言那一刻,一双眸子遽然睁大,显然不信眼前的人还活着。 明明当年、当年他已让人拿下了他的首级呀,怎的如今却好端端的出现在了此处? 好月同元统说了一声,让他将游族王交给伯言处理,而他们则去处理后续事宜。 偌大的游族部落里,伯言瞧着那绑在了凳上再是反弹不得的游族王,笑得无比邪魅开心。 他说,“我的族王,想不到有朝一日,你终是落在我的手中了!” 游族王此时对眼前之事依旧是感到难以置信,连说话都带了些结巴,“你、你没死!” “是啊,我没死,我怎么能死了呢!”伯言笑,“我若死了,薛家七十八口人命找谁去复仇?你可知晓这十年来,我过的是何日子么?日日活在了仇恨当中,日日在想着要如何复仇,日日要强调自己不能心急……十年,整整十年,你终是落入我手了!” 游族王闻言,忽然万念俱灰。 十年前杀薛家七十八条人命,乃是因薛家的声望高过了他这个部落之王。 都说功高震主功高震主,他如何忍得一个外姓王爷的声望危机了他的地位呢? 如此,他便与几个大臣合计,以谋反结党营私之罪,杀害了薛家七十八条人命。 想来他复仇之事已谋划了十年有余,而自己又落入了他的手中……如何还能生还? 游族王眼眸一闭,“成王败寇,孤落入你手中如今也无怨言,但你放过我家红儿罢,红儿却是无辜的,这些年来,红儿为了你,从未嫁过人!” 红儿,游族王唯一的女儿,曾经两家已定过了亲事,若不是出了此事,只恐她已是那时薛凌的妻子了。 可伯言对她一直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只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遵从便好。 如今听得游族王这般说,伯言笑的冷酷,“你知晓大南的律法是什么么?乱臣贼子之女是要去充妓的,如今游族已被大南占领,便也随了大南规矩!” “你……”游族王闻言,一双眸子狠狠盯着伯言,“红儿待你一往情深,你如何能这般践踏她?” “凭你们家的人也敢跟我说一往情深四个字?”伯言眸色一冷,从衣袖当中抽出了一把匕首,笑的残酷,“今日既是到了报仇时候,我便得让你好生的享受享受,你杀了我一家七十八口人,那我便在你身上剜七十八刀!” “你……” 游族王的话还不曾落下,却已被惨叫声代替。 那一日,族王的寝宫里传出了阵阵惨嚎,有侍卫数过的,足足叫了七十八声。 当最后见得军师出来时,只见得军师一生青衣已被鲜血染透,而他对着天阵阵大笑。 侍卫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军师这是怎么了。 大仇得报,伯言跑出了部落,跪在了整片草原上。 那时他心中在喊唤着,爹娘你们可看得见,儿子替你们报仇了。 而报仇之后,却也如好月所说的一般,似乎他的人生里,再也没了任何的意义。 这十年来,他都是靠着仇恨坚持过来的,可如今……都没了。 且在这时,一个扮做男装的女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见着那跪在地上的他,丝毫不嫌弃的牵起了他血迹斑斑的手。 她轻声道,“咱们成亲罢……正好趁着好月还没生下孩子,咱们赶在她前头可好?” 伯言闻言,怔怔的看向了安月,却见得女子正温温的看他。 心里升起了一丝暖意,他哽咽了半响,最终应了一声好。 伯言与安月番外完。 第八百零一章后来一 第八百零一章后来一 初夏的早上天亮的格外早,清晨的风还带了几分凉意。 自天子蔺希统一三国之后,年号改为锦泰。 如今恰是锦泰二年,好月与北冥夜成婚的第三个年头上。 昨夜睡的稍稍晚了些,今晨的早间便起不来,北冥夜起身洗漱好之后,又趴在了床边捏了捏好月的鼻子,语气说不尽的温柔。 “起身罢,从此处再有一日便可达到游族,咱们早赶一些路,今夜你便能见着大姐了” 自从去年四月夺下游族之后,好月与蔺希上请之意,游族之王由伯言任职,今后这部落归属与大南,替大南喂羊养牛。 蔺希本是有考虑的,但伯言与安月一成婚之后,蔺希便也几乎不曾犹豫的便下了这道旨意。 好月是蔺希的御妹,安月是好月的亲姐姐,这种意义上而言,安月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再加之安月与伯言定下婚事之前,蔺希大手一挥,干脆也收了安月为公主。 如此一来,大南公主嫁给游族之王,二者之间在感情上又牵扯了国家的利益。 好月对这桩事是喜闻乐见的,事情既是如此,蔺希放心,她也放心。 且不说安月与伯言婚后如何,只说好月与北冥夜,二人成婚之后好月也只做了一桩事,便是去年作为监军,讨伐游族一事,而在之后的时间里。二人生活倒是过的十分逍遥,整个大南四处各地的跑。 好月一直便想着要将整个中原都走个遍,如今恰好从大夏游玩回来,又碰上安月捎了信来,说是还有三月就要待产了,她与北冥夜收到消息之后便干脆决定再去一趟游族。 好月此时正做着美梦呢,被北冥夜捏着鼻子从梦里醒来,十分不悦的拍了他的手,翻了个身有气无力道,“好歹也让我将梦做完” “等你将梦做完,岂不是要日上三竿了”北冥夜依旧笑的宠溺,“快些起快些起,等晚间继续梦也是一样的” 被吵醒自然是睡不着了,好月尽量让自己睁开眼睛来,眯着眼瞧着床边的俊脸,啧了一声,“我再眯一小会” 北冥夜忽而笑的狡黠,“既然夫人想要再睡睡,不如为夫陪你一道睡罢,恰好昨夜似是有什么没做完的咱们也接着做做” 话间,他已经开始解起了自己的衣带来。 好月一惊,忙是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别闹,我起,我起还不行么” “晚了”北冥夜却是已将外袍脱下,随手扔在了一旁的屏风上之后便钻入了被窝里,他笑的邪魅无比,“夫人,你瞧瞧大姐都快生了,咱们两个是否也该要个孩子了” 二人成婚到如今已是三年,但好月觉着自己才二十一,想着二十三岁左右生孩子才好,为此刘氏等人还催促了好些次,刘氏甚至还特意私自的问过好月,是她不能生还是北冥夜不能生。 若是不能生,得尽早去看大夫。 若是大夫看不好,等今后安月或者安邦的孩子生的多,他们去抱一个也好。 对此,好月很是无奈。 如今听得北冥夜如此说,唔了一声,“顺其自然罢” 闻言,北冥夜眼眸亮了一亮,扑身将好月压在了生下,以只有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那还等什么” 好月还来不及反应,便已对对方封住了唇瓣。 再之后,满室淤泥。 第八百零二章后来二 第八百零二章后来二 到得游族之时恰是天色趟黑。 安月今日一大早便收到信息,说是好月与北冥夜今日晚间定能达到游族,她便挺着肚子去准备了一大桌的佳肴,见得天色快要入黑人还没到,不禁又有几分焦急的来回渡步起来。 伯言恰好处理好公事,入门见得妻子挺着肚子正面色焦急着,不禁轻笑道,“你莫要担心,昨日他们二人才到云来镇,过来少说也得一日功夫,晚了一些也是正常的,你安心坐下等着便是” 安月闻言,瞧着自家丈夫轻笑道,“也是我着急了,我就怕天黑了他们瞧不见” 话还不曾落完,便听得侍卫来报,“族王,大南长月公主到了” 夫妻二人一听得人到了,立时相视一笑,由伯言道,“快请人” 在侍卫躬身应是之后,没多会子便见得他领着一男一女而来。 女子一袭素白长裙,腰间系着一根紫色腰带,恰好将她的小腰勾勒出来。 而男子则一袭紫袍华服,身形修长,面貌俊朗。 二人齐步而来,竟是如此般配。 所谓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只怕形容来形容这二人,还不足以显出二人的般配来。 安月急步出了房门,一见着好月便立时揽住了她,“这天都快要黑了,我还生怕你们瞧不着路” 好月笑笑,摸了摸安月的肚子,“路上耽搁了一些,不然早便到了” “到了就好”安月放开了好月,再瞧了瞧北冥夜,“妹夫路上可是辛苦了我这便让丫头打水来给你们净净手,饭菜还是热着的” “不辛苦”面对安月,北冥夜无比正经的唤了一声大姐与姐夫。 这声姐夫,却让伯言感慨了一声,“绕来绕去,咱们还是成了一家人” 若是他的妹妹还在,想来北冥夜便是他的妹夫,而唤也该唤他大哥的。 这话倒是有几分意思,但好月也并非是如此小气之人,能与一个已故的女子吃醋,于是,她便也笑着接了话,“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先生今后既是咱们的姐夫也是咱们的大哥,说来我路过京城时,安邦还曾让我同先生问声好” 说起安邦,倒也是出息了,去年武举考试,一举拨得了头筹,成了武状元。 蔺希知晓他有爱国之心,便将他安置在了杜长空旗下历练,前段时日他带兵收服了一个小部落,也算是立了一桩小功。 还不及弱冠之年的安邦有了如此成就,那上门说亲的媒婆几乎是要将刘氏的门槛给踏坏了。 安邦这人也是个有主意的,不论对方姑娘如何好,他却是死活不同意,还常以大丈夫应当先立业再成家的理由拒绝了所有的媒婆。 说了几回无奈之后,刘氏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伯言闻言,勾唇笑了笑,“倒是听过安邦前些时日有了些功绩,他的宏愿是当大将军,想来有朝一日定是能实现的” 好月也随着笑笑。 四人许久不见,自然先是寒暄了一阵,直到最后安月说快些吃饭了,四人这才入了大厅,净了手吃起饭来。 第八百零三章:后来三 第八百零三章后来三 晚间安月特意与好月睡在了一起,两姐妹一起聊了许多话,回想起这些年来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免不得有些许唏嘘。闪舞网www.. 如今三姐弟有了各自的生活,却总是忍不住想起在南梨村之事。 说起南梨村,安月倒是想起了木头。 不禁叹息了一口声,“木头这人也是个善良的,只可惜自幼没了娘,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好月闻言,又忆起当年之事,当年二人一起在河道搬了螃蟹,又将他早饭馒头给她。br> 眸子一敛,好月回道,“上回倒是见过一面,陈郎中家也有些银钱,希望今后能替木头寻个好媳妇” 之前在扬州时,她回了南梨村,见了木头一次,但那时她已经成婚了。 木头见着她时显得十分开心,可当年的少年依旧,少女却已经不是之前的少女了。 时间呀,总会改变许多的东西,但唯有些人,却总是没变。 无论旁人说木头是傻也好,是呆楞也罢,但他一直是纯真的。 说起陈郎中,不禁又想起嫁给了陈大方的陆乔。br> 二人婚后日子倒也过得平淡,这些年也生了三个儿女,因着离三里路的豆腐坊近,两家来往的也算热络,再加之刘氏对这个侄女看的也重要,倒是没听见陈家有欺负陆乔的消息。 如何所有人都有了个结局,却唯独小五这些年不知去了哪里。 无欢岛一解散,小五参加完二人的婚礼之后便不知去向,这几年来连音讯也无。 说起小五来,安月瞧了好月一眼,她道,“我觉得小五是对你有些意思的,但碍于妹夫” 话未说完,好月立即打断道,“我与小五的干系就跟我与苏南的干系一样,没有别的任何因素,总之一直都是好友我还记得小五离去时,他说他想看看这世界,想来这几年他也去过了不少地方看了不少风景罢” 好月即然不想说此事,安月自然也不再提,二人之后就谈论各自的婚姻生活。 直到夜色已深之时,二人这才相继睡着啦。 好月在游族待了一个多月后,因安月降要临盆,刘氏与安邦也前后来了游族。 安月这孩子对于刘氏而言的意义是不一样的,这是她的第一个外孙,自然十分激动,知晓了安月临盆的日子之后,便将小安怀交给了你五爷,她则独自来了游族里。 六月初十,安月产下一个八斤八两的婴儿。 伯言大为开心,将其取名为薛麒麟。 七月十六,好月查出两月有余的身孕。 好月有孕的消息一出,几乎不到半月便传入了夏茯苓的耳里。 夏茯苓正在扬州修养,听得消息之后立即便启辰去了游族,将好月接了回来,各种贴心照顾。 第二年三月,好月临盆生了儿子。 第三年六月,又生下一个女儿。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农家俏闺女》,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