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后传:佳人眉间雪》 第一章喜欢和睡的区别 云城东面,最奢华的客栈内有一个三丈长宽的露天大浴池,缭缭白雾从浴池中升起,男人背对着门口的方向靠在池壁上,背脊若隐若现。 秦落烟轻轻撩起裙摆,在他身后缓缓蹲了下来,一双玉手柔软的抚上了他的背。 还未看清眼前的人,就听“刺啦”一声轻响从肩膀处传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扼住她的手腕,狠狠将她扯入了浴池中。 “王爷,你可真是着急。”她说得云淡风轻,听不出丝毫的怒气,像是在平淡的陈诉一个和她不相关的事实。 “侍卫说,你倾慕于我?”傅子墨一手摁住秦落烟圆润的肩膀,一手挑起她的下巴。 秦落烟顺着他手指的力道抬头,淡笑。 “不,准确的来说,是我想睡了你。” 喜欢和睡,对秦落烟来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过,出乎她的预料,这宣武王傅子墨竟真如传闻中的那般,生了一副好皮囊。 一双剑眉下,是一双神秘得让人忍不住想一窥究竟的眸子,那唇,也是温润得恰到好处的,过厚则不实,过薄则不坚。 “睡了我?这说法倒还真新鲜。”磁性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新鲜的东西还很多呢,王爷别着急,我慢慢……做,给你看。” 秦落烟依旧在笑,笑容比先前更加妩媚了几分,脑海里回想着岛国爱情动作片里,那些女猪脚们的动作和神情。 主动将脸颊往他手掌上凑,用光滑的肌肤蹭他粗糙的大手,再顺着掌缘将他的手指含入了口中…… 柔软的舌尖裹住炙热的手指,男人眼神一沉,眸底的幽光加深了几分。 水雾弥漫,浑身湿透的两人,在肌肤碰触摩擦的瞬间点燃了欲的火花。 一切,就那么水到渠成的发生了。 当撕裂的痛苦从身体上传来,秦落烟只能在心底呐喊:“特么的,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 午夜,一阵寒风过后,木质楼梯上的灯笼被吹灭了。 一名侍卫拿了打火石,搭上凳子准备将灯笼重新点燃,二楼“吱”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段儿优美的女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只见这女人穿着男人的宽大衣袍,衣袍外还裹了一件裘皮的披风,那披风侍卫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吓得手中的打火石落在了地上。 那裘皮披风,是他家王爷最钟爱的! 听说,曾经有一个丫鬟将一点水渍落在了那披风上,就被打断了双腿,更有传闻,王爷的披风不准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碰触! 现在,这披风穿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秦落烟反手将房门轻轻的关上,然后在侍卫诧异的眼光中从容的走下了台阶。 她打了一个哈欠,下楼梯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脑海里不经意间闪过刚才从浴池到床上的画面,禁不住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几场纠缠下来,她连骨头都险些散架,好不容易等到那男人终于疲倦的睡去,她才得以爬起来撑着疲惫的身子离开。 丫鬟梧桐等在院子的角落里,看见她出来,立刻就迎了上去,再看她身上穿着的男人衣服,鼻头一酸,只剩下一阵哽咽。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走,我累了,回家洗澡去。” 秦落烟摇了摇头,扯住梧桐的手往院子外走。 跟在秦落烟身后的丫鬟梧桐,有些受不了那些侍卫赤果果的目光,哽咽着道:“小姐,过了今晚,您这辈子就真的毁了,我知道您心里一定也很难过……” “难过!难过什么?”秦落烟冷哼了一声,“就算我不去,这辈子不也毁了吗?” “小姐……”梧桐不断哽咽着。 “好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打听来的消息是否可靠?” 秦落烟回过头,视线落在远处二楼的的窗户上,窗户没关,窗外两盏灯笼里透出点点晕黄的烛光。 梧桐点点头,道:“放心吧,谁都知道宣武王风流成性、对女人是来者不拒,听说和他欢好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事后向来翻脸不认人,到目前为止宣武王府还没有一个女人能住进去。” “那就好。”秦落烟的手,渐渐握成拳,“我也怕麻烦,事后能一拍两散,从此再无牵扯,那是最好不过。” 梧桐没有说话,她家小姐的想法,她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其实,如果有其他的选择,秦落烟也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没有人会知道,当她穿越到这个陌生时代的时候,是怎样的震撼! 她原本是武器制造专家,在各种国际武器设计大赛上,她获奖无数,谁知道在一次实验的时候将自己炸了个粉身碎骨,一朝醒来,竟然穿越到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古代小姐身上。 只可惜,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家境清白的女人是男人们传宗接代的工具,家境不好的女人,只能沦为男人们手中的玩物。 眼看还有三天,她就要嫁给那个未曾蒙面的老头子,秦落烟只能想出这个破釜沉舟的办法来断了那些人的念头。 一个身子脏了的女人,是不会再被容忍留在将军府的。 这,正是她想要的! 一层膜而已,换一生自由。 秦落烟觉得很值。 她站在雪中,背挺得很直,绸衣在雪地上拖出一道绚丽的红色,她却只目光冰冷的盯着那跳跃不止的篝火。 在众人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下,秦落烟坚定而决绝的迈出了脚步。 “等等。”两人刚走到院子门口,负责守卫的金木统领就扬手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他也看见了她身上穿着的衣服,眼中的惊骇隐藏在面瘫的表情之后,“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家王爷的。” 秦落烟一听,笑了,扬起小脸,挑衅的道:“那又怎样?你家王爷把我的衣裳都扯破了,陪我一身衣裳天经地义!你要不信,进去看看啊。” 扯破了…… 金木还是头一次听见一个女人把那种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脸上一红,他一时惊得无语。 他怎么敢进去看?打死他也不敢迈进那“战场”一步。 秦落烟推开他阻拦的手,带着梧桐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穿在她身上的披风长了些,行走的时候在雪地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第二章她穿本王的衣服好看吗 当秦落烟带着梧桐回到府中的时候,一片寂静,连打更的家丁都不知道躲在那里偷懒去了。 三更天,下着雪。 府中最偏僻的小院里,梧桐将木桶中添了些热水,视线落在桶中人裸露的背上,禁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 “梧桐,别唉声叹气了,这都是第十八次了,再这样下去,我的耳朵都该起茧子了。”秦落烟闭着眼睛,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正是这样的淡然,让梧桐越发不忍心。 “小姐,你的背上全是淤青,我明天去城中寻个大夫来给你瞧瞧吧。”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看得梧桐心底直发毛。 秦落烟睁开眼睛,笑容甜美,“梧桐,为了买通春月楼的老鸨,我们不是刚把我娘留下的唯一一根金钗都卖了吗?别说看大夫,明天这小厨房里的食材都还没着落呢。” 梧桐记起这事儿来,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秦落烟无奈的摇摇头,作势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真长茧子了。” “那小姐的伤怎么办?”那个王爷下手真是狠,以前听说权贵们玩起姑娘来的时候手段特别多,她还不信,现在亲眼看见了,真觉得那些权贵没几个好人。 “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秦落烟不在意,又闭上了眼睛。她作为一个青楼女子上了他的床,还指望他用对待良家女子的方式来对待她吗? 最无情的,不就是纵欲中的男人么? 虽然顶着一张十几岁的稚嫩脸庞,可是骨子里,她依旧是那个二十六七岁的大龄恨嫁女青年。 少女的憧憬,对男欢女爱的期待? 她早已经过了那个幼稚的年纪。 凤栖城东面的武宣王府,一大早的气氛就非常压抑,侍卫们大眼瞪小眼,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声,唯恐惹到了正在气头上的主子。 “王爷……以前那些女人,您都没有让过夜的,所以属下以为,是您允许她走的……”王府侍卫统领金木低着头,半跪于地。 “哦,你的意思,是本王的错?”傅子墨嘴角一抹邪肆的笑,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动作优雅从容,看不出丝毫怒气,可浑身散发出的寒意却足以让众人心生恐惧。 “属下不敢!”金木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傅子墨冷哼一声,视线落在窗外,今日的雪,依旧很大,他忍不住想起了昨夜露天浴池里,飞雪落在她白皙肌肤上的画面,吹弹可破的皮肤,衬上晶莹白雪…… 没有哪个女人,会玩她那些花样! 也没有哪个女人,完事之后,比他还着急离开! “王爷,昨天那个女人有什么问题吗?”金木见王爷思绪飘远,忍不住抬头问。 傅子墨回过神,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吓得金木不自觉的后腿了半步。 “金木,你在我身边也呆了几年了吧?她临走前,你就没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这……”金木心中一颤,猛地想起那女人穿走的披风,“她身上穿的,是王爷的披风!” “既然知道,为何不拦?”傅子墨语气冰冷,比窗外的飞雪还冷冽几分。 金木犹豫了一瞬,硬着头皮开口,“属下倒是进行了盘问,可是那个女人说……” “说什么?” “她说,是王爷扯坏了她的衣裳,所以赔她一身衣裳,天经地义!”金木快速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空气似乎凝滞,压抑的气氛越发的浓郁了几分。 傅子墨久久的沉默,让金木禁不住背脊阵阵发凉,当一颗冷汗从他脸颊滑落的时候,傅子墨凉凉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天经地义啊,呵,金木,她穿本王的衣服,好看吗?” 这么天马行空的一句话,从心思难测的武宣王口中说出来,着实让金木愣了好一会儿,他却也不敢说谎,“好、好看,那个女人个子虽然娇小,但是身材却极好,披风将她包裹完全,勾勒出的曲线却恰到好处,尤其是露出来的一双腿,又细又长……” “金木!”傅子墨抚弄玉扳指的动作突然停下,嘴角微勾起,“你看得倒是挺仔细……” 金木猛地停住话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还来不及恐惧,傅子墨已经开始对门外的暗卫下命令。 “传令下去,急招凌水统领回京,让金木统领代替凌水统领去疆北!” 金木整个人愣住,待反应过来,赶紧苦着脸求饶,“王爷,属下知错,属下知错!”疆北那个地方,终日廖无人烟,这一去…… 只可惜傅子墨目光冰冷,丝毫不为所动,他缓缓起身,迈出房门站在长廊下,伸出手,雪花落在他的手心,转瞬即化,“女人,穿了本王的衣服,居然还不安分。” 。 刚过晌午,将军府的前厅就热闹了起来。 吹锣打鼓的声音传到内院,正在院中点篝火取暖的梧桐往前院看了一眼,担忧的看向了长廊下站着的秦落烟,“小姐,好像是下聘的人来了。” “来就来吧,不早就知道了吗?”秦落烟面色不变,只一抹冷然挂在嘴角。 “可是,昨夜的事如果被将军知道了,我怕……”梧桐脸色有些发白,“小姐,您还记得二小姐当初是怎么死的吗?” 秦落烟冷笑,“怎么能不记得,二姐死后,这府中没有一个人敢去替她收尸,最后还是我背着她的尸体去后山埋了的。” 梧桐至今回想起那个画面还心有余悸,也是那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家小姐不知什么时候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往日里连只老鼠都要吓个半死的人,居然背着二小姐的尸体走了十里山路。 “当初二小姐就是因为偷会情郎败坏了家风而被老爷……被老爷亲手砍杀的。”梧桐害怕,连点火的心情都没有了。 秦落烟沉默了一阵,心中哀凉,是啊,若不是那次见到了这个封建社会最残忍的一幕,她哪里会相信,这世上竟然会存在这种父亲亲手杀死自己女儿,只为维护自己名声的事。 所以今日,她也是用性命在赌。 第三章退婚 两人说话间,管事刘妈妈进了院门,她带着两名丫鬟,三人皆是满脸喜庆,“哟,四小姐起身了啊,那真是赶巧了,亲家老爷来下聘了,都在前厅等着呢。” 秦落烟勾起嘴角笑了笑,没搭理刘妈妈,只从容的迈出步子往前厅走。 “小姐,您等等,我给您撑伞,今天这雪好大。”梧桐快步跟来。 秦落烟脚步一顿,抬起头看了看飞舞的雪花,推开了梧桐撑开的油纸伞,“罢了,别遮了,这雪不冷。” 再冷的雪,也比不过她此刻冰凉刺骨的心境吧。 她今天穿了一身喜庆的桃红色长衫,裹着昨晚从武宣王那里拿来的裘皮披风,小小的身影在漫天飞雪中显得那般孤寂。 梧桐看她淡然的表情,忍不住鼻头一酸,咬了咬牙,丢开油纸伞追了上去。 “小四来了啊,快来见见陈都使,今日可是陈都使亲自上门来下聘。” 将军夫人陈氏看见秦落烟出现在门口,立刻热情的站起身迎了过来,慈母般的目光让秦落烟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秦落烟站着没动,只是抬首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男人,秦天城,驻守云城的将军,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这就是秦四小姐啊,别站门口啊,这雪大,赶紧进来吧。”坐在秦天城左手边上的是一个老者,年岁看上去比秦天城还老上几分。 秦落烟面色不动,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陈都使眼中流露出的欲望。 这样的欲望,她见过太多,自她成年开始,但凡男人看见她,都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也难怪,这前凸后翘的身材,每每她自己洗澡的时候都忍不住一阵赞叹。 “陈都使都开口了,你这丫头怎么还站着?”秦天城见她站着没动,脸色沉了沉。 场面有些尴尬,秦落烟淡淡的笑了,然后她提起裙摆,款款走入了大厅之中,每走一步,都风姿绰约。 她越过陈氏,径直走到了那陈都使的面前,然后嫣然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将袖子缓缓的捋了起来,露出一截洁白粉嫩的手臂。 光滑的手臂上,一尘不染。 可却足够让看见的人彻底震惊。 在这个男权社会,女子出生的时候都会被种上守宫砂,所以未出阁的女子,都是有守宫砂的。 秦落烟光滑的手臂上,守宫砂,没了! “你、你!”陈氏率先反应过来,几步冲过来抓着她的手臂反复的看,可是无奈,守宫砂是真的没了。 陈都使老脸也有些挂不住,站起身冲秦天城拱了拱手,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不要脸的东西!你给我跪下!”秦天城动了怒,抬手就给了秦落烟结实的一巴掌。 他是武将,一巴掌下来,秦落烟的脸颊立刻红肿留下五个指印。 “都要被卖给一个快死的老头子了,我还要脸做什么?” 秦落烟笑,将口中的血腥吐掉,抬手摸了摸嘴角残留的血迹,她一瞬不瞬的盯着秦天城扭曲的脸。 她想记住这张脸,为了自己牺牲的清白,也为了那个几年前就被他亲手扼杀的女儿。 秦天城被气得说不出话,陈氏立刻走了过来,“死丫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堂堂将军府,要靠卖女儿来过活吗?我和你爹都是一片好心给你找了个良配,你不识好歹便罢了,怎能这样数落我们?” “良配?”秦落烟冷笑,“三姐比我可大两岁,至今还没指亲昵,如此良配,你怎么不让三姐去嫁?” “欣儿的身份也是你这个小妾生的贱婢可比的?”涉及到自己的女儿,陈氏终于恼羞成怒。 是啊,她是小妾生的贱婢,所以,她的命,不是命,她的命,不过是秦将军风流之后留下的累赘而已。 秦落烟轻笑出声,惨白的脸,衬着灿烂的笑,那个画面,美得凄楚。 秦天城怒火中烧,手已经伸向了剑架,长剑出鞘,只要一剑就能让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了结性命! “你想杀了我,怎么不问问是谁拿走了我的清白?”秦落烟猛地扯下身上的披风向他扔了过去。 狐裘披风,当世罕见,尤其是这样纯正的黑色。 传闻中,当年先皇曾御赐了武宣王一件披风,也是这样纯正的黑色狐裘,再加上武宣王性格诡异残暴,但凡是他的东西,他都不允许别人染指。 所以,凤栖城里的权贵们为了避开他的锋芒,近十年来,竟是没有人再敢穿狐球披风。 “武、武宣王……”秦天城握着披风,脸色沉到了谷底。 陈氏听见武宣王三个字也是吓得不轻,一时之间竟是看秦落烟的眼神都变得恐惧起来。 武宣王权倾天下,就算当今皇上见了也要礼让三分,秦天城不过是一城守将,不要说和武宣王正面对上,就算武宣王跺跺脚也够他好好喝上一壶。 “罢了!”秦天城丢了长剑,挥挥手对身旁的陈氏交代,“找人将她送去城郊别院,这辈子,就不要让她回老宅了。” 一句话,定了秦落烟的生死。 在这个皇权、父权至上的世界里,女人就是这么微不足道。 那一刻,门外的雪越发大了。 没有人看见,秦落烟低着头,嘴角挂着一抹满足的笑。 她,赌赢了! 她兵行险招,失去了清白,还险些将性命搭进去,不就是为了能离开将军府这个困了她三年的牢笼吗? 。 城门处,上百骑将士簇拥着一辆奢华马车缓缓往城外走,守城士兵恭敬的退往两旁,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面询问。 出了城门,马车里传来慵懒的声音,“金木,找到那个女人了吗?” 金木骑着黑色骏马,头皮有些发麻,“回王爷的话,云城里的青楼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她的踪迹,而且春月楼的老鸨已经熬不住刑法死在牢中了。” “居然就这样消失了,你说,这是欲情故纵,还是她真的倾慕于本王?”傅子墨声音悠然,听不出情绪。 金木尴尬一阵,不敢答话,昨天他评价了那女人一句,险些就被王爷发配边疆,如今,涉及到那个女人,他是无论如何不敢再随意多言了。 傅子墨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声音越发清冽了一些,“金木,那女人,不过是个玩物而已,跟了本王这么久,你觉得本王会为了一个玩物而把自己的属下发配边疆吗?” “不会。”金木松了一口气,却依旧不敢随意回答刚才他提出的问题。 马车里的人见金木久久没有答话,没有动怒,反倒是幽幽的说了一句,“可是,本王许久没有遇见这样的玩物了,所以,给你一个月时间带她来见我,否则,你就真的去疆北替换凌水吧。” 第四章女扮男装 傍晚时分,雪停了,灰沉沉的天空,没有晚霞。 秦落烟和梧桐一人一个小包裹被赶出了秦府,府外,一辆残破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赶车的是个鬓角微白的老者,见两人出来,老者跳下马车,将手中的辫子塞在了梧桐的手里,“夫人说了,这路途远,府中事多,就不再差人送四小姐了,这马车用了就留在别院,也不用赶回来了。” “这简直太过分了,”梧桐见马车满布灰尘,而且边缘还破了几个小洞,这种马车,明明是府中早已经废弃了的,“这样的马车怎么能坐人,万一摔着四小姐怎么办?” “哪儿那么金贵?还当自己是将军府小姐呢?我刚才不是赶着马车出来的?也没见摔着我?不要算了,不要啊,你们就走着去吧。”老者骂骂咧咧几句,转身往门内走。 梧桐见后门被关上,委屈的看向秦落烟,“小姐,这天都快黑了,这时候把我赶出来,是存心让我们露宿荒野啊。” “露宿荒野?”秦落烟冷笑,摸了摸梧桐的头,“傻丫头,你还是太单纯了些。” “小姐,您的意思是……”梧桐不明所以。 秦落烟摇摇头,“得了,我让你去药房拿的东西拿来了吗?” 梧桐点点头,从包裹中取出一包粉末,“大夫说这个药粉是专门用来毒老鼠的,药性很强,一包药能药死几头牛。” 秦落烟接过药粉,然后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一把匕首来,匕首很锋利,在傍晚时分反射着莹莹白光。 “小姐,你……”梧桐瞪大了眼睛。 秦落烟将药粉仔细的抹在匕首上,“走吧,我们能不能得到自由,就看今晚了。” “小姐,我有些怕。”梧桐跟上秦落烟的脚步,不自觉的抱紧了自己的包裹。 秦落烟淡笑,笑容在晚霞中灿烂,她说:“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梧桐不知道,那一刻,这样的笑容印在了她的记忆里,直到很多年以后,靠着这抹温暖的回忆,让她熬过了数年生不如死的折磨。 当两人赶到城门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上,这是预料中的结果,所以秦落烟带着梧桐在附近的客栈住了下来。 问掌柜的要了一间偏僻小房,梧桐将破马车牵到后院安顿,秦落烟则是回到房中换上了一身男装。 两个姑娘出门在外,女装总是诸多不便。 当梧桐回到房间时,看见男装的秦落烟,震惊得瞪大了眼,“小姐,你这打扮不仔细看连我都认不出你来,而且连喉结都做得恰到好处。” 秦落烟浅笑,“以前学的日本化妆术还有点儿用。这是你的,赶紧换上吧,我先去前厅点菜,一会儿你换好了来找我。” 梧桐接过衣服点点头,依旧忍不住打量着她,她从来不知道自家小姐还有这一手。 不过,日本是什么意思? 天已经黑了,正是饭点儿的时候,所以客栈的前厅很热闹。秦落烟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招来店小二点了几样小菜。 “听说昨晚春月楼的老鸨莫名其妙的死了。” “春月楼背后可有云城许多权贵的关系,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敢随意动春月楼的人呢。” “可不是,而且官府的人去看了之后,说那是个意外。” “嘘,小声些,连官府都不敢去查的事,我们还是不要议论了。” 刚进店门的几名年轻男子悻悻的走向二楼雅间,正端着茶的秦落烟听见他们的对话却动作一顿,连官府都不敢惹的人,是武宣王? 武宣王在查她的下落?不是说那人欢好过后向来翻脸不认人吗?她远远避开,不是正合他意? 秦落烟拧紧眉头,放下茶杯,突然没了喝茶的兴致。 小二的上菜很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几样小菜端了上来,秦落烟心有担忧,用筷子拨弄着饭菜,却实在没有胃口。 突然,一阵清脆的银铃声由远及近,她怔了怔,抬起头,就看见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走进了客栈。 一共七八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药材气息,为首的一个老者似乎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由身后的人推着。 铃铛声似乎是从老者的脚上传来的,秦落烟仔细一看,目光却忍不住一亮。 带在老者脚上的是一对脚环,雕工精致,镶嵌着宝石和铃铛,只要一动就能发出清脆的铃声。 在别人的眼中,那可能是一对用来装饰的铃铛,可是对于曾经的武器设计专家眼中,这铃铛就是一件价值极高的作品。 三年来,她被困在将军府的牢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如今突然有这么一件近乎完美的作品出现在眼前,她忍不住就站起身走了过去。 “老伯,我能看看您的脚环吗?您别担心,我只是看看而已,保证不弄坏它。”秦落烟用最温和诚恳的声音说话,目光由始至终被那脚环吸引,移不开分毫。 站在老者身旁的两名大汉一听,脸色微微一变,正要开口拒绝,却见那老者缓缓摇了摇手,“好。” 得到了主人家的允许,秦落烟蹲下身,凑到他的脚边仔细看那脚环。 在喧闹的客栈里,她的动作看上去很怪异,近乎是卑微的趴在了老者的脚边。 坐在轮椅中的老者见她看得如此认真,瞳孔不自觉的瑟缩了一瞬,而站在他身后的随从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真是巧妙啊。”秦落烟禁不住发出惊叹,然后抬起手就伸了过去。 那一瞬,老者的脚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可是,在反应过来之前,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秦落烟已经将他的脚环取了下来。 “呃……实在对不住,这脚环设计太巧妙了,安装和取下的方式都很特殊,我忍不住就想试试自己的想法对不对。”秦落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个脚环在她的手中,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轻响。 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取下脚环的瞬间,老者和他的随从们那震惊得无与伦比的表情。 第五章飞雪煮酒 “如果您还是生气的话,我可以赔偿……”秦落烟见众人没有回应,为难的开了口。 老者似乎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他喉头滚动,再开口时,已收敛了震惊,语气从容的道:“不碍事。” 秦落烟点点头,冲老者拱手行了一礼,“这脚环要在下替您重新安装上吗?” “重新装上?”老者还未说话,倒是他身后的随从大惊失色。 老者瞪了那随从一眼,随从立刻低下头不再说话。 “不用了,公子将这脚环交还给老朽就好。”老者伸出手,秦落烟恭敬的将脚环还给了他。 换上男装的梧桐刚好从后院出来,秦落烟冲老者一行人拱手告别,然后转身带着梧桐回到座位吃饭。 老者一行人要了客栈里最豪华的房间之后就去了后院,几人刚走出前厅,一名随从便激动的上前,“主子,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走遍了半个南越国都没找到能打开着天机环的人,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见了,真是连老天都在眷顾主子!” 老者把玩着手中的一对脚环,眸子深沉,这天机环对一般人来说只是个奇巧的物件儿,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是能克制他武功的东西,两年来,因为这天机环,他经脉逆流,好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尤其是最近一个月,他连走路都没力气了。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不容易才取下这天机环,那位公子竟然还想替您再安上,刚才真是吓死属下了。”那随从二十多岁,人高马大一脸憨厚,没有外人在,他高兴的心情写在脸上。 “晋楚,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话虽如此,老者却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柳落烟和梧桐坐在角落里吃饭,安静如初,看上去丝毫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有任何变化。 “属下这是实在忍不住,这两年天南地北的走,就为了这天机环,哪里想到那小公子手指那么轻轻一拨竟然解开了?属下是太激动了。”晋楚又回头问身后的兄弟,“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难道你们不激动?” 众人点点头,每个人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既震惊又兴奋的表情,直到现在,他们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原本以为要费诸多功夫的事情,突然被人随手解决了,这感觉真是…… “好了,晋楚,去查查这两人的底细。”老者收回视线,推着轮椅往房内走。 “是!” 夜,繁星弥漫,星月同辉。 秦落烟两人吃完饭回到后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尽了。 梧桐点燃了屋子里的烛火,烛光摇曳中,秦落烟拿了纸笔在画着什么,梧桐凑近一看,诧异了一瞬,“小姐,您这是画的什么?” “刚才看见的一个武器,难得看到这种精致的东西,我得赶紧画下来,以后有机会自己也做一个玩玩。”秦落烟将画纸举起来吹了吹墨汁。 “小姐,这明明是首饰,怎么说是武器?”梧桐不明白。 秦落烟微微一笑,神秘而自信,“这脚环里,可是藏着弓弩的,只要触发机关弓弩就会射出短箭,”她又用拇指比了比,“喏,大概这么长的。” “啊……”梧桐夸张的低吼出声,“小姐,您不是说笑的吧……”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信不信由你,有机会做一个给你防身。不过,这里还有个机关我还没弄清楚到底是做什么的,只可惜那是别人的东西,我也不方便研究太久。” 她叹了一口气,将画仔细的折叠收了起来。 “咦,怎么又下雪了?”梧桐走到窗边,正准备关窗户,突然看见远处的一个人影,疑惑的道:“这年头,奇怪的人真多,这么大的雪,那人还在院子里散步。” 秦落烟顺着那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微微拧紧,随即站起身往外走,“梧桐,我出去一会儿,你先歇着吧。” 梧桐还想说什么,秦落烟的步子很快,却已经出了房间转瞬就迈步入了飞雪中。 院子里有十几棵腊梅,花开的正艳,一个老者在站在梅树边上,也不知他在看什么,视线有些飘远,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他身体短暂的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 “老伯,”秦落烟走近了,微笑着站到了他的旁边,“这雪大,怎么不进屋避避?” 老者回过身,拱手行礼,“小兄弟不也没有避这大雪?” 秦落烟一怔,“也是,不过是雪而已。” 如果心是冷的,雪又能有多冷? “飞雪天,最适合喝暖酒,老朽正好带了些好酒,如果小兄弟不介意,共饮几杯?”老者说话的时候眼神灼灼,和堆满皱纹的脸搭配起来有些违和。 秦落烟点点头,老者立刻从二楼打了个手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晋楚就搬了一张小方桌来到梅树边。 老者亲自点燃了小火炉中的炭火,然后将铁质酒壶放在了火炉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酒香就开弥散开来。 清冽的酒香让人精神一振,秦落烟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叹了一声,“好酒!” 曾经,每当武器试验成功,整个工作室的兄弟姐们都会在酒吧狂欢一整夜来庆祝,那些纸醉金迷还历历在目,而她却已经成了这个封建社会最卑微的存在。 “小兄弟倒是识货之人,老朽这酒,可是尘封了十年的佳酿。” 等了一会儿,老者取下酒壶倒了两杯酒,放了一杯在她的面前,一朵梅花恰好落下,坠在酒杯中,带起杯中一片涟漪不止。 “真美。”这个画面感染了秦落烟,她忍不住温柔的笑了起来,拾起杯中的梅放在一旁,她双手捧着那酒,一饮而尽。 她不知道,她的笑落进老者的眼中勾勒出的是怎样的惊艳。 老者举着酒杯的手迟迟忘了放下,他皱了皱眉,视线落在秦落烟颈部的喉结上,眼神越发疑惑,明明是个男人,怎么笑起来比女人还美上七分? “再来一杯!”秦落烟喝完酒,将酒杯往前一递,余光却看见了老者的手。 那手,指节分明,修长挺直,没有皱纹,没有松弛的皮肤。 这不是一双老人的手。 第六章险象环生 秦落烟面上不显,心中却暗暗吃惊,这人,分明就是青年男子,而绝非半百老人。 越是掩藏身份的人,越是危险。 老者回过神,拿起酒壶又替她斟了一杯,“小兄弟酒量真好。” 秦落烟应了一声,仰头喝完这杯后就退开了方桌,“天色渐晚,老伯……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在下也回房了。” 她只想在这个世界安静的活着,所以危险的人和事她惹不起,只能避。 老者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只微微点头,道了一声,“好。” 不过,他的视线落在秦落烟的身上却久久不能收回,她转身的时候,飞雪落在她黑如墨的发丝上,点点,如星辰般梦幻。 夜,越发冰凉刺骨。 蜡烛换了三次之后,梧桐有些熬不住了,却依旧坚持坐在门口的木椅上。 “小姐,你说夫人要对我们下手,可是这都三更天了,为什么还不来?”梧桐不住门口方向看,房门紧闭,看不出丝毫异常。 秦落烟听了她的话,一阵失笑,摇摇头,“你把屋子弄得这么亮堂,谁敢来?听我的,把蜡烛灭了,躺到床上来。” “可是……”梧桐脸色有些发白,好一会儿才颤巍巍的吐出两个字,“我怕……”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温柔的摸了摸梧桐的头,说到底,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难免恐惧。 不过有些成长,总需要亲身经历的。 所以秦落烟没有再说话,而是径直的走到烛台前,吹灭蜡烛,整个房间瞬间陷入完全的黑暗。 安静,极度的安静,连呼吸声似乎都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半个时辰以后,窗外响起了一声猫叫。 几乎是一刹那,躺在床上的秦落烟就睁开了眼睛。 身旁的梧桐在焦急的等待中不知不觉睡着了,秦落烟没有惊动她,而是蹑手蹑脚的起身来到了床边,手中淬了毒的匕首在黑暗里隐隐有光。 窗外的人似乎很谨慎,又等了一会儿才用小刀子伸入窗棂企图开窗,他的动作很小心,如果不是提前有准备,这样的动作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是个专业的。 秦落烟忍不住冷笑,那陈氏为了斩草除根,倒是舍得下本钱。 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窗户被无声无息的打开,窗外的人正准备翻窗进来,秦落烟看准时机,手中的匕首直接往那人咽喉部位刺去。 那人反应很快,在察觉到匕首的瞬间就往旁边躲避。 只可惜,那时候的秦落烟是带着一击必中的决心,所以下手的速度和力量都拼尽了全力。 他不死,她和梧桐就得死,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所以,她,没有退路! 那名蒙着脸的杀手,在倒下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满是震惊。 “呼”秦落烟呼出一口气,举着匕首的手有些发抖,匕首边缘残留的血液一滴一滴往下落,黑暗中,没了颜色。 好险。 若不是她看穿了陈氏心狠手辣的本质,猜到她必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她走,所以提前有了准备,那今夜,就是她和梧桐的死期。 “小、小姐……”梧桐听见声响醒了过来,看见窗边的情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落烟回过神,收起脸上一闪而逝的紧张,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现在没事了……” “小心!” 在梧桐撕心裂肺的吼声中,秦落烟只觉背脊一凉,再回头的时候就见一个黑影扑了上来。 她想用匕首抵抗,来人这次似乎有了防备,一个轻易的手刀就将她的匕首躲了过去。 “臭婊子,居然杀了我们兄弟,看爷今天不将你抽筋剥骨!”来人武功不错,根本不是秦落烟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够对抗得了的。 秦落烟甚至没有看清他到底用了什么招式,就已经被他钳住了双手。 出乎她的预料,这次来的人竟然不只一个,而是三个。 三个专业的杀手,陈氏真是煞费苦心! “哟,兄弟,你看这妞儿的脸,真是个尤物啊。”一名蒙面杀手举着匕首走过来,还未下手,突然借着窗外的光看见了秦落烟的脸。 钳制住秦落烟的杀手也凑向前看了一眼,一双眼睛里立刻涌出淫欲,“还真特么的好看,这身段比起春月楼的姑娘来软多了。” “要不……”那人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 “她杀了我们兄弟,直接杀不是便宜她了?玩死她才解恨!”另一人立刻附和同意,而且还找到了一个看似名正言顺的理由。 两人一合计,觉得客栈人多眼杂不方便办事,准备杀了梧桐掳人离开。 梧桐早已经吓傻了,眼睁睁看着一名黑衣人拿着匕首走了过来。 匕首的寒光,映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她稚气未脱。 秦落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扬起了一抹凄然的笑,“等等。” 拿着匕首的杀手回头,她面色不变,又接着道:“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无关紧要,放过她的话,你们怎么玩我,我都不反抗。” “不反抗?”两名杀手没见过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讲条件的女人,一时忘记继续手上的动作。 “对,我可以不反抗。玩嘛,最重要的不就是尽兴?你们杀了她,我就咬舌自尽,如果你们想和一个尸体翻云覆雨的话,大可动手。她只是一个丫鬟,就算放了她也不影响你们拿报酬。放过她,我让你们玩得尽兴。” 生死之前,不卑不亢,脸上除了一抹凄然再无其他。 这样的美人儿,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两名杀手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更加强烈的欲望。 其中一人使了一个眼色,另一人点点头收起了匕首。 秦落烟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再看梧桐,已经哭花了眼睛,她微微勾起笑,“别哭了,以后,好好找个人过日子吧,你过得幸福,也不枉我的牺牲。” 左右是死,何必搭上这个孩子的性命? 第七章破庙受辱 “走吧,你们想在哪里办事?”有些不忍看梧桐悲痛欲绝的表情,秦落烟别开头催促两名杀手。 “小妞儿真骚,比我们哥俩儿还心急。”钳制着秦落烟的黑衣人说话的时候用身体蹭了蹭秦落烟的背,闻着美人芬芳越发按耐不住,赶紧催着另一人走。 一名杀手将秦落烟扛在肩上,用匕首对梧桐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恐吓动作之后才离开。 梧桐瑟缩在床角,泣不成声,好几次想冲上去和他们拼了,却终究抵不过心中的恐惧而驻足不前。 窗外,风很大,雪花随着风飘进了房间里。 一个黑影闪过,梧桐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人,就听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 “出了什么事?” 梧桐抬头,看见是伴晚那个和秦落烟煮酒的老者,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小、小姐,被人抓走了……”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一个熟面孔,都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脆弱。 “小姐?”老者目光清明,有那么一瞬仿佛闪亮过,“往那里去了?” 梧桐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只是门外,早已经没了几人的身影,如今去追又哪里还有痕迹? 见她已经被吓得失了魂,老者眉头紧皱,立刻冲身后的随从冷冷吩咐,“让我们所有的人都出去追!必要时可以动用本地我们隐藏的人!务必,要将人带回来!” 跟在他身后的晋楚脸上诧异一闪而逝,他们的势力遍布大江南北,可是却又是极其隐晦的存在,不到万不得以,谁也不会擅自使用加大暴露风险。 为了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主子要动用本地势力? “还愣着做什么?听不懂我的话?”老者眼睛微眯紧,吓得晋楚立刻后退一步。 “属下遵命!” 老者负手站在窗边,视线凝滞在摆放床头的男装上久久移不开去,难怪她笑起来的时候比女人还要美上七分,原来,竟真是女人。 “一个女人,精通机关武器,有意思。”老者的呢喃很快消散在风雪中,他转过身,迈开步子,也不见什么特别的动作,下一瞬,他的身影却已经出现在了院子边缘。 梧桐被这一幕吓呆了,心底却突然升起希望,这些人武功这么厉害,一定能将小姐救回来吧,一定可以的吧…… 这样想着,梧桐瑟缩着痛哭了起来,谁也不知道,就是那个时候,内疚悔恨的梧桐在心底默默的立下了一个足以改变命运的决心。 天边,已经泛起微微的白。 云城的城门已经打开,两名杀手将秦落烟带出城后,就迫不及待的想随处找个没人的地儿把秦落烟给办了。 可是,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官道上每隔一会儿就有大批军士来回,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干他们这行的,最怕的就是官家人,所以他们立刻警惕起来,将秦落烟扔上快马一路急行,足足行了十里,才没有看见军士活动。 “真他么倒霉,这都到了十里坡了。”走在前面的杀手啐了一口唾沫翻身下马。 另一名杀手也将秦落烟从马背上扯了下来,“别废话了,你看看我的裤子,我的家伙都要憋坏了。我记得这拐角后有间破庙,我们将这娘们儿带过去,就在那儿玩个够!” “走!他妈的今天我不玩死她,我就跟你姓!” 两人憋了一路的欲望在这一刻仿佛彻底爆发,其中一人有些按耐不住,手已经放在了秦落烟的屁股上。 秦落烟的双手被他用绳子捆了起来,只能在他们的推搡中踉跄前行,屁股上的那只手让她一阵作呕,可是骨子里她已经是个熟透了的女人,所以知道生命里还有一个字,叫做“忍”。 也许,成熟和年轻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有勇气去忍耐一些事情吧。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廖无人烟的地方,一间残破不堪的破庙。 这里,看来是不会有人救她的。 “美人儿,哥哥我都等不急了,快让我看看你的身子。” 进了破庙,连门都来不及关,其中一人就将秦落烟摁倒在地,另一人也手忙脚乱的开始解裤头。 秦落烟咬紧牙,目光冰冷的盯着两个猥琐的男人,心中焦急,面上却不显分毫,反而挤出一抹妩媚的笑,“别急啊,我一个弱女子,这里又没有人,我还能跑了不成?要不,我亲自脱给你们看?” “这妞儿不错,会玩!”摁住秦落烟的杀手一阵大笑,身体往后退了退,“量你也玩不出花样。” 另一人上前,拿起匕首一挑,立刻割开了秦落烟手上的绳子。 秦落烟眼眸一亮,不过转瞬又将这抹光亮掩藏了起来。 “脱吧。”两名杀手催促着。 秦落烟从容的抬起手,玉白的手指搭上腰带,轻轻一扯,腰带松开,整个绸衣都缓缓散开来,像一座水花弥漫的瀑布,散开的刹那,给人视觉上强势的震撼。 两名杀手看得有些呆了,喉头滚动,不住的吞着口水。 “想看吗?”秦落烟的手牵扯住衣裳,领口处,雪白的颜色若隐若现,似乎只要她拉开,就能让他们看见世上最美的风光。 “想看!”两名杀手点头如蒜。 秦落烟轻轻笑了两声,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想看,就看个够呗……” 窗外,太阳终于露出了云层,光线穿过云朵落下时,在天空画下一道道绚丽的流线。 那一瞬间,秦落烟笑得很美,因为两名杀手在她拉开衣服的瞬间,倒下了。 她微微呼出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就在刚才,铜镜反射阳光,直射两人的双眼,她才有机会让藏在袖子里的小型弓弩派上用场。 这弓弩不过半个手掌大,是她用绣花针和弹弓做成的,因为只是绣花针,所以威力不足以致命。 她很庆幸,她的方向把握得很好,几根绣花针射出,成功的将两人的眼睛射中,被困在将军府三年,她能做的,就是不断的练习这样的攻击而已。 幸好,幸好,她未雨绸缪练习过很多次。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臭婊子!让我们抓住非剥了你的皮!” 不再看两名倒在地上哀嚎的杀手一眼,秦落烟拢紧衣服一头冲出了破庙。 第八章欲毒 一路狂奔,秦落烟拼尽了所有的力气,耳边呼啸的风肆掠,她却不敢有丝毫侧目,只能不断的跑,只剩下跑!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停下来的时候全身已经散架,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停下的地方,是一座断桥,她站在桥头,脚步堪堪在边缘处顿住,只要往前迈出一步,就会坠入长河之中。 河水很急,湍流不息,不费力气就能听见水流撞击河底巨石而发出的哗哗声响。 “没有路了。”秦落烟叹了一口气,眸子暗淡了一瞬,再回头,却见远处跌跌撞撞奔来的两名杀手。 前是断桥,后有追兵,这似乎是一个死局。 可是,两世为人的秦落烟却从来不愿轻易放弃,如果最坏的结果只是死的话,那似乎并没什么可怕的。 这样想着,秦落烟的嘴角突然弥漫出一股子执拗的笑,她仰起头,阳光落在她如玉般剔透的脸颊上,勾勒出一轮晕黄的痕迹。 没有腰带的绸衣被河面的风吹得飞扬起来,宛若跳舞的精灵,每一次的舞动都带着一种决然的凄美。 “如果跳下去没死的话,有一天,我一定回来找你们报仇!” 秦落烟转头对那两名冲上来的杀手如是说,只是,她的视线却越过他们飘向了远方,她不会忘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将军夫人陈氏。 从断桥上一跃而下,自由落体的时间不过一两秒,所以,她没有时间恐惧,没有时间去细想可能的结局,她只感觉,那瞬间,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一片空白而已。 “别跳!” 一声嘶吼从断桥边上传来,只可惜,秦落烟听不见了。 “主子,我们来晚了一步!”晋楚跟在老者身后,领着十几名劲装汉子追到断桥上。 老者的脸色已经沉到了谷底,拳头握紧,只见泛白却尤不自知。 “主子……”晋楚也没想到一个见了一次面的人,竟然对主子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老者回过神,喉头哽咽一阵,才冷冷出声,“碎尸、万段!” “是!”晋楚知道,主子是指那两名杀手的下场。 河水,依旧飞流而过,丝毫没有人落水之后的痕迹,只是,河面上的风似乎比先前更冷了一些,那样的寒意,让站在断桥上的众人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主子,这里风大,要不,我们回吧。您身体刚恢复,这一连几个时辰的奔波已经不应该,万一留下什么病根的话……” “行了,回吧。”晋楚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老者打断,不过转瞬的功夫,老者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无波,就好像先前站在断桥边上的哀伤惋惜都是错觉一般。 冬日暖阳,最让人珍惜,可这难得的好天气终于被入夜时分的一场大雨冲刷干净。 一方精致豪华的画舫,独自逆行在古月湖上,这古月湖是方圆十里有名的风景胜地,古往今来不知从这里流传出多少优美著名的诗句。 今夜,雨大,却并没有影响画舫上的歌舞升平。 三名舞姬随着丝竹之声款款而舞,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尽可能的做到极致,因为这画舫上的客人,她们惹不起。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狐裘加身,目光淡淡的看着几名只着轻纱的舞姬,举杯饮了一口酒,他才慵懒的摆了摆手,“散了吧,庸脂俗粉。” 几名舞姬惶恐,立刻停下舞步躬身退出,唯恐惹了这位贵人的不快。 “王爷,今夜,又到了您毒发的时间。虽是些庸脂俗粉,好歹能解了欲毒。”等众人都退出以后,金木站在男人身边才硬着头皮开口。 傅子墨沉默了一阵,目光冰凉,“用不着你来提醒本王!” “属下不敢,只是……”金木还想说什么,却见傅子墨已经站起身往外走,“王爷,这还下着雨呢,您是要去哪里?” “怎么,本王的行踪也轮到你来管了?”傅子墨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浑身的气势却足以让金木惊恐的停下脚步。 金木半跪于地,抬起头就见傅子墨走到了船沿边,漫天的雨滴在他身侧仿佛凝滞,竟是沾染不到他的衣袍分毫。 谁能想到这个南湮国神一般存在的男人,拥有无上绝世武功的他,竟然也会被毒物所困。 “金木,麒麟血还有吗?”傅子墨看见一脸痛惜表情的金木,他眉头一皱,似乎猜到了金木心中所想。 金木回过神,收起痛惜的神色,换上一脸麻木,“王爷,麒麟血也是剧毒之物,虽能暂时压住您体内的毒,可是也会造成您内息不稳。如今刺客一波接着一波的来,您这时候气息不稳的话,风险太大了,而且,麒麟血在体内积聚得越多,您毒发的速度也越快……” “金木!”傅子墨声音冷了七分,“最近你太过擅自主张了!” “属下知错!”金木不敢再多言,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似乎用了极大的勇气,他才将瓷瓶递到了傅子墨的面前。 傅子墨的视线深沉了一瞬,伸手接过瓷瓶,然后脚尖落在船沿上,下一刻人却已经漂浮在湖面上,几个起落之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金木的视线里。 “王爷……”站在船上的金木,眼睁睁看着傅子墨离开,他没有绝世武功,所以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让他全身湿透,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茫然的看着傅子墨消失的方向。 他知道,喝了麒麟血,体内气血不稳、经脉逆流,那种全身无处不在的奇痒剧痛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他曾经看见过一次主子喝下麒麟血,那次,正是两国交战的时候,傅子墨没有可以避开的地方,所以只能在他面前毒发,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场面。 那个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那个跺跺脚也能让周边小国心神具裂的武宣王,那个,刚毅冷峻从未在任何情况下退缩过的男人,竟然因为麒麟毒血造成的剧痛而痛苦哀嚎。 所以,他可以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 金木想跟上去保护傅子墨的安全,可是金木也明白,那样的男人,哪怕死,也不愿被人看见他最狼狈的一面。 所以,金木只能等,他站在船头,并没有进船舱躲雨,他想这样站着,直到看见他家王爷安全的回来为止。 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在湖面上,荡漾出错乱不堪的涟漪,谁也不知道,这雨,还会下多久。 第九章巧遇 天蒙蒙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在船头站了整晚的金木终究没有等回自己的主子,他眼中充满红血丝,几经犹豫之后,他到底对属下传达了寻找王爷的命令。 雨后的清晨,整个世界仿佛被洗净了尘埃,连清新的空气里都隐隐泛着一股子梅花的香气。 只可惜,在河边清醒过来的秦落烟没有心情却欣赏此刻的美景,她迷蒙着一双眼睛,抬起头看向天空,湛蓝的天空里,日出的光辉笼罩大地。 她,还活着! 秦落烟痴傻的笑了,松开怀中的浮木,正是因为这块浮木,她才得以存活下来。 长时间拼尽力气抱住浮木,她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微微颤抖,她咬紧牙关,拾起地上一根树枝,困难但坚定的一步步往前走。 饥寒交迫的走了半个时辰,她有些体力不支,突然看见远处一颗野生梨子树,她丢开树枝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随手摘了两颗梨子,也不管味道苦涩,她只顾用力的大口吃着。 “咳咳”吃得有些急,她被呛了几次,即便如此,她依旧狼吞虎咽。 一口气吃了十几棵野梨,她才打了个饱嗝停下了动作。 “这么难吃的梨子,你也吃得下去,上辈子是猪吗?” 突然响起的戏谑男声吓了秦落烟一跳,她怔了怔,这才发现梨树后正靠着一个人。 她绕过梨树,看清了坐在地上的男人的脸,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这人脸色发黑,面颊浮肿,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这一看就是中了剧毒。 不过,是她的错觉吗?这男人的眼睛,在她看来有种熟悉的感觉? “看什么看?没看过中毒的人?”傅子墨目光如刀,落在秦落烟的脸上,语气更是无与伦比的冷酷无情。 在这个女人出现的瞬间,他就认出了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金木多番寻找都没找到,却让他在这里给遇上了。 不过,这巧遇却太不是时候,狼狈如斯的他,绝不会让人看了他的笑话! 秦落烟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莫名其妙,平白受了他的气,语气自然也不好,“这深山野林的,你一个快被毒死的人,好不容易遇见我,不求我相救就罢了,还对我这么凶狠,你是真不想要命了?” “就凭你?救得了我?”傅子墨冷哼一声,撇开头连轻蔑的眼神都不屑给她一个。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果然不假,秦落烟摇摇头,转过身准备离开,她不是圣人,对于这种人,她更是没有兴趣为他做些什么。 不过刚走了两步,她却顿住,视线落在傅子墨腰间的玉佩上,目光募的一亮。 “如果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秦落烟走回去,在傅子墨的面前蹲了下来,一张脸凑近他的,嘴角带着一抹狐狸般的笑。 有那么一刻,傅子墨的气息凝滞了一瞬,这女人,说话的时候非要靠这么近吗? “想要什么就直说,何必让我开口?”她的脸上写满了企图,聪明如斯的傅子墨又且会连这点儿都看不懂。 秦落烟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看来你不是一般人,这么会揣度人心,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我想要你腰间的玉佩。” 她身无分文,就算走出了这片山林,也未必能吃饱穿暖,如果有了一块价值不错的玉佩,换了银子,她从头开始生活也容易许多。 她不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人,在残酷的社会面前,手段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想办法让自己活得更轻松,活得更好。 傅子墨的瞳孔一阵瑟缩,许久之后,他嘲讽的笑了,“你知道我腰间的玉佩值多少钱吗?” “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知道,它至少不会不值钱就够了,至于价值的多少,少了我不吃亏,多了算我运气好。”秦落烟直言不讳,伸手就要去摘他腰间的玉佩。 傅子墨虽然武功全失,力气也流失了大半,可是拦住她的动作还是轻而易举,“你还没救活我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拿走我的玉佩?” 他的手掌隔着衣服的布料依旧炙热,秦落烟用力扯回了自己的手,耸耸肩,“好,先告诉我你中了什么毒?” 当秦落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傅子墨的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在日出的余晖中显得越发深不可测。 不知为何,刹那间,秦落烟有些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果然,下一秒,傅子墨凉凉的开了口,“蛇毒!解毒也很简单,只要你吸出我伤口大部分的毒,余下的毒我可以自己逼出。” 这个男人给秦落烟的感觉太黑暗,凭直觉,她敢肯定事情绝不可能像他说的这样简单,“那……你的伤口在哪里?” 傅子墨沉默了一阵,似是在欣赏她忐忑不安的表情,树枝缝隙里,穿来第一抹温暖的光线,他嘴角的笑容深邃了一些,然后淡淡的吐出三个字,“在臀部。” “什么?”秦落烟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傅子墨的表情却又极其认真。 “所以,我说了,你救不了我。现在,你可以滚出我的视线了!”傅子墨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随即语气充满了森冷寒意。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安静,秦落烟和傅子墨就这样对峙着,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 一抹光线落下,横在两人中间,只留尘埃跳跃涌动,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一想到要替一个男人舔屁股,不,是吸臀部的蛇毒,秦落烟额角的青筋就忍不住跳动,这蛇,是成了精么,哪里不咬,却偏偏咬了这么一个暧昧的位置。 她不是医者,做不到眼中只有病患没有脏乱暧昧,可是,如果是医者,无论伤口在哪个位置,都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吧…… 要么,看着这个陌生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要么,抛开廉耻替他吸蛇毒救下他的命,然后,得到一块有价值的玉佩,两个选择,前者似乎对她来说没有丝毫好处。 “脱裤子!”终于,秦落烟握紧拳头,鼓起勇气吼出了三个字! 第十章换一种方式解毒 傅子墨这一生征战无数,却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他用命令的语气说话,尤其,命令的还是“脱裤子”这种事! “该死,我要杀了你!”傅子墨咬牙出声。 “杀我之前,先脱裤子!”秦落烟没有丝毫退缩,是下定决心和他杠上了。 她的坚决让傅子墨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不知所措,短暂的沉默之后,傅子墨喉头滚动,到最后,从牙齿的缝隙里只蹦出了两个字,“禽兽!” “禽兽又如何?总比禽兽不如来得好吧。不就是一个光屁股的男人吗?姐这辈子,别的不敢说,光屁股的男人可是观摩过不少。” 也许是为了自我鼓励,也许是为了替自己壮胆,秦落烟说起话来大言不惭。 “哦?”傅子墨的眼神阴沉得恐怖,“你见过不少光屁股的男人?我倒是小瞧了你!” 男人周围的氛围突然变得压抑危险,这种危险的感觉,让秦落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她本能的就想开口解释。 “也、也不算吧……” 以前职工宿舍里,有个妖娆的红颜祸水,对男女之间的情事研究得特别彻底,用她的话来说,一个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而要想嫁得好,活儿必须好。所以她每每拉着宿舍里的众人一起研究,美其名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身体。 秦落烟虽然没有正儿八经交过男朋友,可是托那位室友的福,各种小鲜肉、老腊肉的身体她是看了个够,看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是多么了不得的事了。 “嗯?”傅子墨对她的回答显然不满意。 秦落烟脸颊微微一红,转瞬又换上严肃认真的表情,“我看没看过,好像也不关你的事。既然你不敢脱裤子,那就由我来代劳吧,你要是不好意思,就闭上眼睛。”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能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女子,竟然敢伸手去扒一个陌生男人的裤子。 “你敢!”心中升起一股子无名怒火,傅子墨的语气能冻出冰来。 可是财色当前,秦落烟一咬牙,无视他的怒火,芊手直接摁住了他的腰带,然后猛地一扯,腰带掉落,他的锦衣立刻往两旁散开。 八块腹肌之间是充满诱惑的人鱼线,不得不说,这男人的身体已然完美到了极致。 秦落烟失神了一刹那,动作却越发粗鲁,直接摁住了傅子墨的裤头,“是个男人就说话算话,我帮你吸毒,事成之后你给我玉佩!” 空气,凝滞了,有那么一刻,整个林子里仿佛寂静无声。 偶然一片枯叶从头顶的树飘然而下,落在傅子墨的胸膛上,油然而生一种英雄迟暮的美感。 “你就那么缺钱?”许久之后,傅子墨眉头拧紧,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秦落烟的眼睛。 秦落烟头也不抬,躲开了他的视线,“这世上,谁会嫌钱多啊。” “为了钱,无论是谁,无论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傅子墨的声音冰凉,突然摁住了她正要扒裤头的手。 秦落烟眉眼低垂,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是啊,没钱怎么活下去?” “呵,”一声轻蔑的笑出自傅子墨的口,下一瞬,他抓着她柔软的小手往下一摁,刚好落在了男性最关键的部位,“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换个解毒的方法!” 手下,传来炙热的触感,已经人事的秦落烟知道那代表的是什么,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抬起头,冷笑道:“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种时候了,还不忘想着那档子事。” “你不是说给你钱就可以吗?这块玉佩我可以给你,不过,要按照我要的方式来解毒。”傅子墨冷哼一声,脸上只剩下冷漠和轻蔑。 这样的轻蔑刺痛了秦落烟的眼睛,她咬紧下唇,很想一巴掌甩在这个无耻的男人脸上,可是她的手被他抓住,竟是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做这种事还能解蛇毒?”好歹她也是研究生毕业,这种违反科学原理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相信。 傅子墨无畏的耸耸肩,“不过是蛇毒而已。”只要他恢复两层的功力,这样的蛇毒就能轻易化去。 秦落烟奋力的想挣脱他的手,无奈即便他狼狈如此,他的力量却依旧不是她能反抗得了的。 “看样子,你好像不是很乐意?”傅子墨声音凉凉的,“只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你选择的余地了!对一个为了钱财什么都愿意舍弃的女人,我可没有功夫怜香惜玉!” 他的话声刚落,一颗药丸就被强势的塞入了秦落烟的口中。那药丸入口即化,等秦落烟拼命想吐的时候已经融化成水吞入了肚中。 “你给我吃了什么?”秦落烟用手指扣着自己的喉咙,难受得眼泪直流,可那药丸已经融化,任她怎么努力都毫无意义。 傅子墨松开了她的手,慵懒的靠在树干上,从容的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你帮我解毒,我给你解药,怎么,难不成你以为对于你这种人,我会相信你的口头承诺?” “你!”秦落烟恐惧了,这个男人比她预料中的还狡猾很多。 “快点儿,你不是喜欢脱人裤子吗?这一次,我让你脱!”傅子墨闭上眼睛,眼中,仿佛有瞬间的失落存在过。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浮肿的脸庞看上去并不俊朗,可是他的神情却仿佛王者一般,高贵优雅,却冷漠的拒人千里之外。 为何这种无耻下作的男人脸上居然有这么高贵的神情? 秦落烟咬着下唇,拳头几次握紧又松开,眼中水光浮动,却终被她坚强的逼了回去。 忘记了哪个法治栏目里有专家曾经说过,如果女性遇到危险,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抱住自己的命。 话说起来容易,当这种选择真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却又何其艰难!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怎么可能毫不反抗任人宰割?可是,为了尊严,就这样骄傲的甩头离开,然后悲惨的死去吗? 她不甘心!如果这样死,她不甘心! 如果连死都不怕了,那还怕悲惨的活下去吗? 第十一章走出密林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秦落烟一把抓住了他的裤头,这一次,她的手却禁不住微微颤抖,鼓起勇气,做了三个深呼吸,她的手开始顺着他腹部的肌肉往下滑。 “停,我不想你用手……”他说得很随意,目光却落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他的眼神微微一眯,想法已昭然若揭。 “你、欺人太甚!”秦落烟咬牙切齿的开口,松开手,站起来转身就想走。 傅子墨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她,只是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颗药丸来,“这解药只有一颗,你可以走,你走我立刻毁了它。” 秦落烟脚步生生顿住,回过头,恨恨的盯着他,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着出声,“我、我不会。” “这可不关我的事。”傅子墨不理会她的理由,索性闭上眼睛,只是看似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药丸,他的动作很快,药丸在他的手中仿佛成了残影,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秦落烟知道,他在展示自己的实力,他是在告诉她,他只要轻易的动动手,这颗药丸就彻底毁灭了。 不知何时,起了风,冷风穿过树林,灌入衣袍,让人由身到心都彻底凉了个透。 眼泪,落下,无声无息。 秦落烟没有哭出声,只是走到傅子墨的身边,僵硬着腰肢,缓缓垂下了头。 情到浓时,傅子墨猛地睁开了眼睛,眸子深处,是漆黑的墨色,他的脸上没有释放欲望的畅快,反倒有一种深深的失落。 这天下的女人,到底都是一样的。 正午的太阳挂在头顶,阳光不似先前的温暖,反倒是有些狰狞,像是想将遗落在凡间的残雪都烤化才甘心一般。 一条小溪旁,秦落烟一遍遍的吐着漱口水,满脸的水渍,分不清是溪水还是泪水。 她不时偷偷的用余光扫过那个在巨石上打坐的男人。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轮金黄的颜色,衬上他古铜色的肌肤,宛若天人。 只是,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如天神一般的男人,对她做了做不能容忍的事。 她恨!可是无力反抗! “收起你肆无忌惮的目光,你应该明白,对于我来说,杀你,太过容易。”男人突然睁开眼睛,身体上弥漫着一些浅淡的烟雾,当烟雾散去的时候,他站起身,脚步轻灵,完全没了中毒时的沉重感。 秦落烟眉眼低垂,强迫自己收敛恨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太过于习惯隐忍。 天空中一只雄鹰滑翔而过,傅子墨抬起头随意的招了招手,出乎意料,那雄鹰竟然一个俯冲往他站的地方落了下来,眼神凶狠的雄鹰乖巧的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傅子墨神色从容,伸手摸了摸雄鹰的头,沉声道:“带路。” 看见这一幕的秦落烟嘴角一抽,和雄鹰说人话,有病! 谁知,那雄鹰扑腾了一下翅膀,果真听话的飞在男人身前三丈处,距离和速度都掌握得极好,像是在认真的执行命令。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来?”傅子墨脚步一顿,脸色有些不悦。 秦落烟咬了咬唇,快步跟上去,然后向他伸出手,“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把玉佩和解药交给我,从此,江湖不见。” 不见是不可能的,她秦落烟会记着这仇,总有一天要这男人百倍的还回来的! 男人长身而立,锦袍在风中轻轻摆动,他脸上的浮肿也在渐渐减轻,看起来已经有些帅气的轮廓,不过,这轮廓太像一个人,一个秦落烟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的人。 所以,如果可以就这样离开,未必不是件好事。 傅子墨沉默了一瞬,随即摘下腰间的玉佩放进了她的手中,冷笑道:“玉佩可以给你,不过解药嘛……” “你想赖账?”秦落烟有些急,可是聪明的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 傅子墨摇头,“我给你吃的,不过是一种疗伤圣药,无毒,何以解?” “……”秦落烟瞪大了眼睛,不过一瞬,就肯定了他说的话,在她从岸边苏醒的时候,她全身多处淤青擦伤,而现在,那些伤口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骗我?” 傅子墨回过身,继续往雄鹰领路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声音才凉悠悠的传来,“你值得我来骗?你该庆幸,你经受住了我的考验,否则,你以为,你还有命活着?” 活着…… 有那么一瞬,秦落烟有种杀人的冲动,可是随即,当她看见远处的男人一个瞬息的功夫便出现在了十丈开外,她终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是啊,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若还不懂得生命的可贵,是不是太傻? 认命的跟上去,她一路小跑才能勉强看见他的身影,而他的身影总是距她十几丈的距离。 两个时辰以后,傅子墨率先走出密林来到了官道上,远远的,就能看见官道上等候了几十人,这些人全都是军装打扮,坐在马背上,一个个面容严谨,当看见傅子墨出现的时候,齐刷刷翻身下马、半跪于地。 “王爷!”爽朗的声音出自金木之口,见他平安归来,金木红了眼睛。 傅子墨应了一声,轻手一挥,那雄鹰一个飞跃又翱翔天际,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属下牵来一匹枣红骏马,傅子墨踏上脚蹬翻身上马,其他人也纷纷整装待发,只要傅子墨一声令下,他们就能立刻出发。 可是,傅子墨没有开口。 见他久久没有下令,金木疑惑的问:“王爷,您在等什么?” 傅子墨眉头微拧,视线落在密林出口处,对金木的话恍若未闻。 金木越发吃惊,自己王爷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赶紧顺着傅子墨的视线望过去,突然,那密林出口处跌跌撞撞的跑出一个人来。 一个女人! 金木一怔,大惊失色,再一看,连脸上的肌肉都忍不住抽动,这不是那日客栈里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吗?他找遍了整个云城都没找到,没想到竟然和主子遇上了? 第十二章多少人求之不得 “身体如此不堪,看来以后得多练练。”傅子墨又恢复冰冷的面孔,猛地一夹马腹,骏马冲秦落烟撞了过去,眼看就要撞上她的身体,马背上的傅子墨却伸手一捞将她甩在了自己身前。 这一连串的动作,将秦落烟吓得花容失色,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耳边却传来此起彼伏的马蹄声。 官道上,几十皮快马全力急行,尘沙漫漫,蹄声震天。 秦落烟被傅子墨当做货物一样放在身前,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就连身后的将士们对此似乎都没有任何的疑惑,甚至在他们眼中,这样的武宣王才是正常的。 一连几个时辰的奔跑,中间换了一次马,在天快黑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边陲小镇。这小镇已经靠近边境,虽然不大,可是却人气很旺,即便入了夜,街道上的行人还是不少,更有卖货的货郎还在吆喝叫卖。 当武宣王一行人在镇上的一个院子里停下来的时候,秦落烟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傅子墨翻身下马,抓住秦落烟的衣领将她往金木的方向扔了过去,“找人打理干净。” 男女授受不亲,金木极不情愿的将人接住了,又为了避嫌,双手打平,让秦落烟躺在了他的胳膊上,唯恐和她有其他的身体接触。 金木还心有余悸,上次不过是评论了一句这个女人,王爷就险些将他扔去了疆北苦寒之地,如今,他说什么也不敢随意逾矩了。 他的动作,让傅子墨看得有些好笑,冷声道:“不过是个玩物,你的胆子未免小了些。” 金木脸上肌肉一抽,聪明的没有接话,不过看秦落烟脸色苍白、口唇发紫,他犹豫了一下又问:“王爷,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给她瞧瞧?” 傅子墨头也不回,率先走进院中,“瞧什么?又死不了。” 金木一怔,没有说话,只是僵硬着手臂抱着秦落烟跟着进了院子。院子里早已经有丫鬟家丁打理好一切,管事的老嚒嚒见金木带着个女人进来,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就连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婆子,都没有一个人露出诧异或好奇。 不过一个边陲小镇的院子,这里的人,竟然训练有素,俨然有大户人家的风范。 老嬷嬷从金木手中接了秦落烟,带着两名丫鬟就进了洗浴室,尽管秦落烟由始至终都气息奄奄面色苍白,可是她们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麻木的将她当做货物一般清理干净。 冬日的夜,总是冷得让人牙齿打颤。 卧室里,摆放着三个暖炉,炭火燃烧发出滋滋轻响,窗户开了一条缝,点点凉风进入屋内,没有降低屋内的温度,反倒让屋子里的空气清新了一些。 秦落烟是被冻醒的,她睁开眼,看见陌生的环境,她没有慌乱,而是冷静的打量。 她的身上穿着薄如蝉翼的绸衣,完美的身体在绸衣下若隐若现,被子整齐的叠在一旁,却没有人好心的替她盖上。 她打了一个哆嗦,正要伸手去拉被子,想用被子盖住身体取暖,指尖还未触及棉被,房门就被人打开。 一身墨色锦衣,肩披 狐球披风的傅子墨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落在她诱惑的绸衣上,瞳孔瑟缩了一瞬,嘴角一抹嘲讽的笑。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取下披风随意仍在一旁,然后走到屋子正中的火炉前,伸手优雅的烤火。 经过几个小时马背上的折腾,秦落烟全身都像散了架,尤其是一醒来还被人打扮成了这样勾魂的模样,不用说,也知道给她穿衣打扮的人是想做些什么。 再看傅子墨,此刻的他,脸上的浮肿已经彻底退尽,留下的,只有一张完美到令人窒息的脸。 “你想做什么?”秦落烟拉过被子替自己盖上,上等的蚕丝被,不过一会儿就让秦落烟感觉到了暖意。 傅子墨凉悠悠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本王有没有说过,你的身体,让本王很满意。” 这个时候,他自称本王,有那么一刻,秦落烟觉得,此刻的他,似乎和林中初见时的他有些不一样,似乎,越发冰冷了许多。 “所以呢?你准备囚禁我?”秦落烟没想到他说话如此直接,在这个礼教森严的社会里,男人只会对两种女人说话轻浮,一种是风月场中的浪荡女人,一种,是自己豢养的玩物。 所以,她在他眼中,是玩物? “囚禁?”傅子墨挑挑眉,很不喜欢这个词,“你值得我堂堂武宣王囚禁?”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难得沉稳的秦落烟有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她当然知道他是武宣王,正因为知道,她才恐惧,以这个男人的权势,不废任何力气就可以让她在这个社会过得生不如死。 傅子墨从容的走到床边,随意坐下,“本王刚才说过,对你的身体很满意,所以在本王厌倦之前,你的身体,是本王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只可惜落进秦落烟的耳中却是匪夷所思。 “你说是就是?”简直太霸道了! 傅子墨却轻轻地笑了,他伸手掀开了秦落烟的被子,完美的身子映入他眸子中,能感觉到有那么一瞬,他的气息炙热了许多,“在这里,别说是你,换了任何人,本王说是本王的,就没人敢说个不字。” “你!”秦落烟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又无可奈何,她愤怒的坐起身,想越过他离开,谁知她才刚一动,就被他伸手一勾,然后整个人都被他压在了身下。 “傅子墨!你不能这样!”秦落烟愤怒到了极致,他把她当什么人了,想玩就玩? 傅子墨低头,埋在她的发丝之间轻轻地嗅着,“为何不能?本王喜欢你的身体,这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事,而且,跟过本王的女人,本王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不是喜欢财富?本王富可敌国,等本王厌倦了你,你要多少,给你多少。” 他说话的时候,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滑到她的唇边,他喉头一紧,在她耳边说:“而且,我喜欢你这里。” 夜,缠绵悱恻,冷风中,夹杂着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痛呼。 那个夜里,在院子里守夜的丫鬟们面色惨白,武宣王来的时候,她们还有些倾慕欢喜,而这一刻,她们都在默默庆幸,幸好武宣王看中的,不是她们。 第十三章她不哭不闹 天,还未完全亮,远处层层山峦上,能隐隐看见日出的红光。 天,快亮了吧。 负责打扫庭院的丫鬟拿着扫帚,一边打哈欠一边往院子里走,突然看见墙角下的人影,吓得瞌睡全无,正要惊呼,却突然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裹着黑色裘皮披风的女子,就站在墙角的大榕树下,也不知她在看什么,就见她仰着头,看着天边的方向,那张绝美的脸上,是一种茫然的空洞。 丫鬟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叫了一声,“姑娘?” 秦落烟依旧站着没动,只是僵硬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不过一眼,却让那丫鬟心惊肉跳,再看秦落烟的时候,丫鬟的眼中也带了几分不自觉的同情。 昨晚,屋子里的一切,这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吧,所以,连一个丫鬟都开始同情她。 秦落烟嘴角弥漫一抹哀伤的笑,收回落在天边的视线,她迈着步子回到了房中。 打扫丫鬟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名老嬷嬷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这下,你们这些小丫头可不敢乱动心思了吧?” “嗯,再不敢了。”昨晚,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已经给她们的人生上了最珍贵的一课。 “不敢就好,不过,虽然主子没有明说,但到底是主子用过的人,还是好生伺候着吧。”老嬷嬷叹了一口气,回头又去吩咐厨房炖了绝子汤送进了屋子里。 对镜梳妆,秦落烟坐在铜镜面前,镜中人模样绝美,却面色苍白眼神空洞,难道,从此,她就要成为傅子墨的笼中鸟,金丝雀吗? 不,只要她还没死,总有机会逃脱这里的! “在想什么?”随着突然出现的男声,秦落烟一怔,没有回头,从镜中看见了渐渐靠近的傅子墨。 一大早他领着金木出了门,看样子是来这里有事情要办,不过无论什么事,都和秦落烟无关。 “在想,什么时候王爷才会厌倦我?”秦落烟站起身,没有负气的和傅子墨耍小女儿姿态,而是恭顺的替他接下披风,像个懂事的丫鬟一般,替他斟了一杯热茶。 傅子墨眸子一沉,接了茶水喝了一口,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倒是出乎我的预料。” “哦?”秦落烟嘲讽的笑了,“难不成我被您睡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桀骜不屈、清白纯净,我应该上演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您会喜欢看吗?” “不会,本王会杀了你。”傅子墨说得很容易,视线落在了桌上的一碗药上,药香已经很淡,这药放在这里应该很久了。 “我知道王爷不会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所以我不哭不闹。”秦落烟说话的时候,似乎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如果哭闹有用的话,傅子墨就不会如传言中那般冷酷残忍了。 她很庆幸,在这一点上,她猜对了。 见他的视线扫过桌子上的药,秦落烟这才不慌不忙的捧起了药碗,“我不是不喝,只是想当着您的面喝,我以为当着您的面喝下去,您会更放心。” 说完之后,秦落烟就着瓷碗,一口气将一碗药喝了下去,药已经凉透了,她微微皱了皱眉,但喝药的速度却没有丝毫的减慢。 其实,哪怕他不给她这药,她也会自己找药喝,难不成,她还想怀上这个男人的孩子吗? 她喝药的爽快,倒是让傅子墨微微皱了眉,往日里,那些女人喝药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满脸失望,更有甚者,还跪着求他。 “明日本王要出关,大概五天,你就在这里等着。”傅子墨不喜欢她太过无所谓的表情,说了这么一句又起身离开。 秦落烟眼神不自觉的一亮,随即又很快的隐藏了下去,“好!” “别想着逃,你逃不掉。”傅子墨脚步顿住,将刚才一闪而逝的喜悦看在眼中。 秦落烟摇头,“我不逃。”不逃的是白痴!这世上,有哪个恶人会将自己想做的恶事写在脸上? 她回答得很干脆,倒是让傅子墨有些怀疑刚才她脸上刹那的表情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不逃就好,毕竟你还有用,不要轻易惹怒本王,而失了性命。” 傅子墨离开之后,不过一瞬间,秦落烟的脸色就垮塌了下来,这老天还真是对她太“好”,才刚逃出将军府那个牢笼,又被武宣王捆在了这个别院。 这一天,整个庭院都静悄悄的,只有庭院里的花草,似乎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竟然在暖阳的照耀下多了一些摇曳的神采。 院子里的大榕树却是秦落烟很喜欢的,站在树下,宽大的枝叶既能将阳光挡住了完全,又能带着暖意的风却能荡漾在树下的空间里。 秦落烟在大榕树下,一站就是整个下午,直到天黑的时候,老嚒嚒带着两名丫鬟将她又带到了浴房里。 “又要开始了么?”秦落烟喉咙里是憋屈的血腥,话声淹没在寂静的夜色里。 她知道这又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夜。 她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和傅子墨在客栈的时候,那时候,是她主动找上了他,如果早知今日的话,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去招惹他! 第二天一大早,傅子墨果然领着一行人出了关,他们一走,整个院子就突然安静了下来,几个老嬷嬷和丫鬟家丁,每每见到秦落烟,除了打声招呼外,并不和她多说一句话。 年纪大的老嚒嚒们都很会隐藏心思,年纪小的几个丫鬟却是心里藏不住事,傅子墨在的时候,丫鬟们对她还算恭敬,傅子墨一走,几名年纪小的丫鬟们就开始怠慢秦落烟来。 “不就是个爷用来暖床的女人,也不是正经主子,却还要我们伺候着,凭什么?” “就是,也不定还能活几天,爷不是去接人了吗?听说那人是出了名的善妒,你说,她来了,会不会直接拿这个姑娘开刀?” 巷子里,两名丫鬟缩在角落里聊天,丝毫不知道一墙之隔后,秦落烟浑身都散发出了森然寒意。 第十四章秦落烟的智慧 两名丫鬟的谈话,并没有让秦落烟动怒,在她看来,她从未想在傅子墨这里得到什么,也没想过要飞上枝头,因为无欲,所以无畏。 不过,原来这趟傅子墨来边关是为了接一个女人?秦落烟冷笑,果然是个风流王爷。 一连两日,秦落烟都很安分,白日里,就是在院子里逛逛,从来没有提出过出去的要求,起初,还有丫鬟整日跟着她,到了后来,许是丫鬟们也乏了,也就不再跟了,左右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还能逃出院子去? 通过秦落烟的观察,这个别院里虽然只有四名丫鬟、四名家丁、两名老嚒,但是每个人似乎都有不错的功夫底子。 在这一点上,秦落烟倒是很佩服傅子墨,不过是一个边界小镇的别院,这里的人竟然也调教得如此之好,由此可见这武宣王能揽南越国半边天也不是个偶然。 不能硬拼,便只能智取。 秦落烟借口想绣方丝帕给王爷,问老嚒嚒要针线,虽然老嚒嚒眼神鄙夷,似乎觉得她的这点儿小心思上不得台面,可到底还是给她拿了不少的针线和丝绢。 夜里,秦落烟关了门窗在屋子里刺绣。 这一绣,就是一整个晚上。 第二日清晨,丫鬟端着洗脸水敲响了房间的门。 房间里,寂静无声,丫鬟一怔,随即加重了敲门的力道,房门砰砰砰的响着,屋子里却依旧毫无动静。 丫鬟终于忍不住了,一脚就踹开了房门,进到屋子里一看,空荡荡的房间里,哪还有半个人影。 “不可能!她明明不会武功!”绝不可能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逃出院子,丫鬟吃惊,不过让她更吃惊的还在后头。 “你在找我么?”突然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原来秦落烟就躲在门后。 丫鬟一怔,回过头,还未看清眼前的人,眉心处微微一疼,下一瞬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 见丫鬟倒下,秦落烟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因为她没有武功,这些丫鬟对她没有防范,这才给了她可趁之机。 秦落烟不敢耽搁时间,赶紧脱下丫鬟的外袍给自己换上,匆匆往外走,这两日,她已经将整个院子里的路都记下了。 可是,她并没有往出口的方向走,而是往库房的方向去。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从库房方向传来吼声,“不好啦,走水啦!” 浓烟滚滚,库房的方向火光漫漫,丫鬟家丁们迅速过去救火,只可惜这别院人少,几人费尽力气才将火头扑灭下来。 “好好的,怎么会走水?”丫鬟家丁都满是疑惑,“咦,芳草呢?这么大的火怎么不来帮忙?” “芳草不是在伺候那个女人洗漱……糟了!”老嬷嬷率先反应过来,带着几人就往里屋去,当看见倒在门口的芳草时,一行人都有些双脚发软。 王爷的性情,他们是知道的,这人要是从他们手里丢了,那他们的下场…… 老嬷嬷弯腰查看芳草的尸体,发现眉心处一根细小的绣花针,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女人,竟然用绣花针杀了身手不错的芳草? 是他们大意了,以为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在他们的手心里翻不出什么浪,谁知她竟然有这种手段! “还愣着做什么?追啊!”老嬷嬷气得脸色发红,心中却是恨极了那个狡诈的女人。 冬日的风,很冷,尤其是清晨阳光落下的时候。 秦落烟趁乱出了院子,径直来到驿站,用身上唯一值钱的物件,傅子墨给的玉佩,换了一匹快马,毫不犹豫的策马狂奔。 她还记得那驿站马匹商人拿到玉佩的时候的神情,满脸的不可置信,也许,这块玉佩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值钱,可是,那又如何?在逃命的时候,价值的高低反而不重要了。 谁让她如今身上就这么一件值钱的东西?只要能逃,就是值得! 秦落烟骑着快马跑了一会儿,见路上有个中年男人背着厚重包袱在赶路,立刻拉紧缰绳停下来。 “大叔,这匹马送给你。”秦落烟言笑晏晏,目光清澈。 那中年男人是个粗人,愣了好一会儿,却斜着眼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别开玩笑,这一匹马卖了都够老子我几个月的吃食了,你就这样送我?” 秦落烟翻身下马,将缰绳交到了他手里,“我说真的,你骑着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走,你骑马走,又不吃亏不是?” 中年男人还有犹豫,但是仔细一想,似乎他的确什么损失,富贵险中求,索性一搏,咬牙爬上了马背,“这可是你自愿给我的,别怪我欺负你个小丫头。” “走吧。”秦落烟一拍马背,骏马就飞驰而去。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退到一旁的林子里,躲在一棵大树后,目光默然的盯着驿道。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几匹快马就追了上来,然后马不停蹄又顺着驿道冲了过去。 林子里很安静,秦落烟躲在树后却并没有急着出来,而是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果然,又见那些追她的丫鬟家丁往回跑了过来。 这一次,等他们离开之后,秦落烟终于走出了密林。 她伸出手,阳光落在手心里,点点温暖,这是自由的感觉! 她笑,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要想活下去,并不容易。 边境的原野,总是荒凉中带着几分萧瑟,原野上,几十辆马车组成的车队缓缓前行,即便人数不少,可是在宽广的原野上,还是显得蝼蚁般渺小。 一只雄鹰展翅高飞,盘旋在云朵之间,转瞬又俯冲而下,最后落在了为首的一辆马车上。 马车里,伸出一只干净有力却又流露出几分优雅的手来,那雄鹰似乎认得这只手,低头将口中的信筒吐在了这人手心里。 “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凉悠悠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走在前面的金木心中咯噔了一下,“王爷,是落烟姑娘出事了?” “嗯,她逃了。”傅子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语气波动,可是那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没来由的生出了几分寒气。 金木大惊,“怎么可能,庄子里的那几个身手不错,落烟姑娘不会武功,还能逃得了?” 第十五章落花有意 “不只逃了,她还声东击西将庄子里的几人耍了。”傅子墨眉眼深邃,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窗外,雄鹰已经没有踪迹,远处的天却已经渐渐暗淡下去。 “王爷,”金木骑马走在车边,脸色有些沉重,“要属下派人去追吗?” 没有人能忤逆王爷的意思,那个女人竟然胆敢这样就走了,如果被追回来,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吧。 马车里的人沉默着,许久没有说话,直到他放下车帘,声音才从车内冷冷的传出来,“让密羽阁的人去寻,寻到了不要打草惊蛇,暗中跟着就是。” 金木大惊,密羽阁是南岳国最大的情报组织,虽然明面上只是一个江湖门派,可是只有武宣王的亲信才知道,密羽阁不过是武宣王府情报机构的分枝而已。 但凡出自密羽阁的消息都可以说百分之百的准确,所以每一条消息都可以卖上千金,动用密羽阁去查一个女人的下落…… 金木不敢随意猜测主子的心思,只能暗暗心惊,他赶紧将主子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队伍中间的马车里,点了西域的熏香,香线细细的一条,妖娆燃烧,连烟雾都只是一抹,端坐的女子一身严谨的锦衣,锦衣边缘追着白狐皮毛,在冬日里,不用摸,看上去就暖了心脾。 女子言笑晏晏,看得出心情很好,马车门虽然关着,她的目光却不时往前方看去,似乎想透过车门看些什么。 “大姐,车门关上的,您就是再瞧也瞧不到王爷啊。行了这么久的路,要不我帮您给王爷送点儿点心过去?”坐在锦衣女子身旁的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看样子是个伶俐的,见锦衣女子的神态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这丫头,鬼灵精的。”锦衣女子正是当朝右相的嫡女萧长月,当今太后的外孙女,更是皇上破格封的永陵郡主,可以说,在南越国,除了公主,在贵女之中就属她的地位最高了。 换了别人,长在如此优越的环境下,没准儿会养成飞扬跋扈的性格,可是萧长月却不一样,不但生了一颗玲珑剔透的心,琴棋书画又样样精通,所以在凤栖城里是当属第一,才德兼备的贵女。 旁边的少女,是萧长月一母同胞的妹妹萧云琴,她拿起小几上的点心问,“那大姐,这点心到底是送还是不送?” “你说呢?”萧长月优雅的笑,举手投足都是端庄贵气。 “当然是要送的,不但要送,还要送得人尽皆知。”萧云琴拿过锦盒小心翼翼的将糕点装了进去,“这次大姐作为南越国郡主出使北冥国,可是立了大功,这不,太后下旨让武宣王亲自到边境迎接您,这份尊荣,算是南越国有史以来第一份儿了。您说,这次回城之后,太后娘娘会不会直接下旨赐婚啊?” “你这丫头,别胡说,太后娘娘的心思也是我们能猜的?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可以,回家了可千万别在爹娘面前提,否则你又该抄家法了。”萧长月摇摇头,嘴上指责,但是面上却难掩的欣喜。 萧云琴噘着嘴,很有些不满,嘀咕着,“真不知道武宣王哪里好,你就那么待见他?你看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多花心?你每个都去对付,忙得过来吗?” “云琴,慎言!”萧长月沉了脸色,掀开车帘看了看,见马车周围没有其他人她才松了一口气,“我说过很多次了,有些话不能说。” “知道了,知道了。”萧云琴点头应声,做都做了,还怕人说? 因为武宣王,她这嫡亲的大姐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狐狸精的性命,偏偏还要摆出一副菩萨心肠。要不是爹娘看重、太后宠爱,她才懒得来巴结这个大姐。 这样想着,萧云琴提着锦盒叫住了赶车人,然后踩着小凳下了马车。 车队很长,从中间走到前头要一会儿功夫,萧云琴好不容易追上了傅子墨的马车,正想开口,就见金木冷着一张脸说:“王爷在小憩,萧姑娘有何事?” “我家大姐感谢王爷这一路的照料,又怕王爷路上乏味,特意让我送些糕点过来。”萧云琴扬起笑脸,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青春美好的时候,她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可是也算模样清秀,配上一张看似纯净的眼睛,每每能让人放下警惕。 金木却似乎没有看见她故意讨好的表情,只向她伸出手, “萧姑娘把锦盒给我吧,我替王爷拿着,一会儿王爷醒了我就给送进去。” “呃……那好吧。”萧云琴笑容僵硬了一瞬,又绽放开来,给了锦盒才往回走。 她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听见马车里传出冰冷的声音。 “扔了吧,本王不吃甜食。” 那分明是傅子墨的声音! 萧云琴脸上的笑容垮塌完全,眼中更是阴霾无光,这傅子墨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性情冷漠、无情诡异。 原野上,车队浩浩荡荡前行,夕阳余晖落下,勾勒出一幅近乎完美的画卷,在这个画卷上,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人忘记,只是马车里,男人慵懒的撑着头,视线却越发阴冷了起来。 仔细听,能听见他仿佛呢喃过“秦落烟”三个字。 当太阳落入地平线后,边境城市荔城的夜晚才刚刚开始,荔城,是一个和云城毗邻的边境城市,不过和云城不一样,荔城更靠近北冥国,山高皇帝远,民风自然也更开放了一些。 因为在南越国和北冥国通商的必经道路上,所以其繁华程度也是云城不能比拟的,这里,有举世闻名的荔城夜市。 据说,荔城的夜市上,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各种稀奇古怪、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只要你想买,都可以在这里下单子。 坐在夜市角落的一个茶铺里,秦落烟捧着一碗热茶打了个喷嚏,这是谁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么? “姑娘,您两个铜板儿都喝了我三碗热茶了,您是把热茶当饭吃了吗?”茶铺老板堆着一张苦瓜脸,站在秦落烟身边问。 第十六章母亲可怜,而他可恨 “不喝了,不喝了,喝饱了。”像是印证自己的话,她不雅观的打了一个饱嗝,这才尴尬的站起身离开了茶铺。 穷得把茶当饭吃,穿越女猪脚她也算是独一个了。 秦落烟穷困潦倒,只能随意的在夜市上晃荡着,客栈是住不上了,要是可以找到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落脚就满足了。 夜晚的小镇,因为这个举世闻名的夜市而变得喧闹非常。 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可是秦落烟却还没有在晚上逛过夜市,所以见路边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货物,也难免好奇不止。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蛮族小杂种模样清秀、力大如牛,南越国仅有这一个!” 远处的空地上,聚集了上百号人,人群中间搭建着一个临时高台,高台上,有粗布青年扬手叫卖。 “有蛮族人!”听见叫卖的路人纷纷一喜,尽皆往那个方向拥挤了过去。 秦落烟不明所以,却被身后簇拥的人群往前挤去,她疑惑,随手抓住身边一个大姐问:“蛮族人是什么人,大姐您知道吗?” 那大姐瞪了她一眼,“连蛮族都不知道,你是第一次来边境?” “随父兄一道来长见识,倒还真没听说过,有劳大姐告知。”出门在外,谁也不会傻到说自己是一个人。 前面的路太堵,人群往前移动的速度非常缓慢,那大姐见反正一时半刻也挤不过去,也就和秦落烟闲聊起来。 “蛮族啊,是生活在南越国和北冥国之间神秘沼泽里的特殊种族,听说蛮族人天生神力,各个都是天生的战士,不过因为人数极少,却又不愿意归顺南岳和北冥两国,所以就一直独立生活在沼泽里。” 那大姐说话的功夫,两人总算被推挤到了高台下,只见高台前方,一个铁笼子里关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孩子全身乌漆墨黑,头发泥泞脏乱,脸上也沾满了不明污物,只留一双清澈的眼睛漠然的看着周围的人。 孩子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安静的抱着膝盖瑟缩在角落里,他的眼神立刻吸引了秦落烟的所有注意力,那眼神,太过淡然和绝望,绝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身上。 站在笼子前面的粗布青年手中一根带刺的软鞭,他猛地一挥鞭子,鞭子落在铁笼子上,发出“啪”一声巨响。 “大家伙儿来瞧瞧,这就是蛮族人的小杂种,七年前,一伙蛮族强盗来偷我们村子的猪羊牛,还糟蹋我们村子里的女人!那时候,我们村子里的大姑娘,都被蛮族人给糟蹋了,蛮族人就是我们村的大仇人!” 粗布青年举着鞭子,说话的时候义愤填膺,“蛮族人野蛮力大,好多被糟蹋的姑娘都是被活活给玩死的,幸存下来的几个姑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也是死的死,疯的疯!我的亲姐姐,也是其中的受害者,整整疯了六年才清醒,一清醒就跳河自杀死了!” 粗布青年说到这里,眼中的恨意浓烈,举起鞭子又是一鞭落在了笼子上,只是这一次,似乎为了泄愤,他的鞭子有意往笼中孩子的方向去,虽然有笼子挡着,可那孩子的胳膊上还是立刻被打得皮肉纷飞。 那孩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鞭打,竟然没有哭,只是忍不住往角落再瑟缩了一下。 “现在,我姐姐死了,就留下了这么个蛮族的孽种!别看这小杂种才六岁,可是力大如牛,家里的重活儿脏活儿尽管给他做,而且他还耐打,每天揍上一顿也不会死,各位老板要是买回去,可以任你发泄,我保证他绝不敢吭一声惹您不快。要是哪位老板有意,现在上来体验一番也成。” 粗布青年一席话说下来,台下许多人的情绪已经被他感染,再看笼中那孩子的时候都带了几分鄙夷,在他们眼中,那已经不再是个孩子,而是蛮族人烧杀抢掠之后留下的孽种。 唯有秦落烟,脸色渐渐苍白,一个孩子而已,从出生开始就被自己的亲人嫌弃鄙夷,甚至还遭受到亲人百般虐待,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磨砺和苦难。 可是,他何其无辜? 他是他母亲被人侮辱后的产物,她的母亲可怜,而他,却成了所有人的可恨! “我出一百两!这孽种我要了!”人群中,第一个喊价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他一边喊,还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儿,“特奶奶的,敢抢我们南越国的村子,敢玩我们南越国的女人,看爷买回去不揍死这蛮族人的孽种!” “我出一百五十两!买个小孽种回去玩替我们南越国的人出口气!” “我出两百两!” 此起彼伏的叫价声让人群都沸腾了起来,也许是粗布青年的一番话起了作用,一场买卖,被他冠上了家国大义的色彩,所以价格立刻翻了好几番。 粗布青年拿着鞭子,脸上止不住的笑意,随手又是一鞭子抽在了笼子角落的孩子身上,“对,这孽种,就该被我们拿来泄愤!” 直到如此,那缩在角落里的孩子却像是没有灵魂一般,身上鲜血直流,却一声不吭,甚至,眼睛由始至终大大的睁着,像是想要看清这一切。 “我出五百两!”最后叫价的是一个半百年纪的老头,老头瘦骨嶙峋,在两名随从的搀扶下往前走了走,凑近笼子仔细瞧着孩子的脸,“这小模样倒还真清秀,不错,不错。” 秦落烟忍不住想,这老者看上去挺儒雅,似乎和开始那些叫价的人不一样,如果这孩子被他买下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遭受到那些非人虐待? “哟,这不是镇子上的刘员外吗?”旁边的大姐突然诧异的开口,说话的时候,还不满的啐了一口口水,“都一只脚跨进棺材了,还为老不尊,被他玩死的娈童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了。” 玩娈童? 秦落烟心头一跳,再看那老者的时候,果然发现他的眼中明明是赤果果的欲望,哪里有半分心善仁慈? 第十七章奈何奈何 粗布青年见没有人再加价,立刻乐呵呵的和老者达成了交易,老者向随从示意,随从立刻拿出银票交给了粗布青年。 粗布青年笑弯了腰,将银票揣好之后拾起一旁的铁链,打开铁笼子之后,他走进去将铁链套在了男孩儿的脖子上,“喏,大老爷,现在这小孽种是您的了,您牵走吧。” 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被他当成畜生一般卖了出去。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让随从牵了铁链,一场交易,正式完成。 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看,渐渐散开了去,只有秦落烟站在空空的铁笼子前久久迈不开步子,她想帮助那个可怜的孩子,可是,她不是天才,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她太弱,所以她选择了忍耐。 老者在随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他的随从走在马车的两侧,其中一个抓着铁链,将小男孩儿拖着踉跄的往前走。 明明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可是当看见马车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秦落烟还是忍不住追了上去。 她就走在马车后几丈的地方,就看着那个孩子光着脚,磕磕碰碰的往前走,被鞭子抽打的伤口还流着血,刺眼的红色液体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让灰尘也跟着变了颜色。 小镇不大,走了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停在了一个宅子门口,老者下了车,看了一眼跟在马车边的孩子,又满意的点点头,对身旁的人吩咐道:“带进去好好洗洗干净,对了,把我上次从京城买的那些小玩意儿也拿到屋里,今天晚上我得好好调教调教这小东西。” “好的老爷,您就放心吧,保管办得妥妥帖帖的。”随从会意的应承,脸上猥琐的神情让人一眼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秦落烟就站在转角处,眼睁睁见那两名随从将小男孩儿带进了宅子。 大门被关上,夜色,浓郁得能滴出墨来。 许久许久,秦落烟才回过神来,晚风过,她觉得脸颊有些凉,抬起手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泪脸满面。 她再一次见到了这个社会最残忍的一面,森严的封建制度让那些无权无势的人生活在何其悲惨的境地。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力的靠着墙瘫坐在地,满脑子都是一会儿那老头子亵渎小男孩儿的情景…… 突然一阵马蹄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就看见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由远及近,这小镇是两国交界的必经之路,所以很多商队都会在这里落脚,这应该又是哪个赶路的商队吧。 这样想着,秦落烟正准备退后给商队让路,却募的发现了远处熟悉的人影。 “金木?”那不是傅子墨身边的贴身侍卫吗? 她心中大惊,几乎本能的转身就想跑,可是刚跑了几步,脚步又堪堪的停下,她突然回头,咬着下唇,视线落在金木旁边的马车上,她敢肯定,傅子墨一定就在那辆马车里。 在秦落烟转身的瞬间,金木已经发现了她,他不动声色走到马车边,向车里的人道:“王爷,落烟姑娘果然在这个镇上,王爷……要属下去将人带过来吗?” “不必。”傅子墨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猎物已经在笼子里,他不着急,总要让猎物担惊受怕之后再收网。 “是!”金木领命,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往秦落烟的方向看一样,仿佛他什么也没发现一般。 如此规模的车队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其中更是混杂了不少黑道上的人,多半是想浑水摸鱼捞些好处,不过当看见马车的护卫都是身着军装的军士之后,围观的人群就很快散去。 这年头,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哪怕再有胆色的道上人也不敢打管家的主意。 浩浩荡荡的车队渐行渐远,眼看就要离开这条街,那一刻,秦落烟的脑海里有些空白,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冲过去拦住了傅子墨的马车。 傅子墨身边的人,各个都是高手,若不是金木眼疾手快对身旁的人打了手势,她这一冲,怕是已经没了性命。 “金木,怎么停下了?”马车里,傅子墨慵懒的靠在锦垫上,嘴角却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魅惑的弧度。 “回王爷的话,有人拦马车。”金木嘴角一抽,心中忍不住嘀咕,以您的武功,即便车帘放下,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啊,又何必还来问他? 马车里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声轻哼响起,“敢拦本王的马车,杀了吧。” “呃……”这下,金木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也不用他纠结到底应不应该执行王爷的命令,因为马车前的秦落烟已经自顾自的手脚并用爬上了马车。 “金木,本王的马车能让人随便上吗?”傅子墨的话中透着隐隐的怒气。 金木严肃的表情终于在这一瞬间有些崩溃,“属下无能,王爷恕罪!” 他这侍卫太难当,以您的武学造诣,别说一个不懂武功的姑娘,就是绝顶高手,您要是不愿意,也靠进不了您的马车分毫啊。 这么傲娇的王爷,金木也是欲哭无泪! 秦落烟对于这主仆间的对话仿佛未觉,掀开车帘进了马车,立马堆起一张笑容灿烂的脸,然后整个人小鸟依人一般的坐在了傅子墨的身边,小手搂住傅子墨的脖子,娇叱道:“王爷,奴家可是想死您了,能在这里遇见您,奴家真是好开心。” 傅子墨坐着没动,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瞧着秦落烟的脸,“哦?是么?” “当然是啊,想您想得奴家人都瘦了。”秦落烟脸上挂着笑,心中却是阵阵作呕,果然,当一个人被逼到了绝境的时候,便什么都做得出来了。 “呵,”傅子墨邪魅的笑,抬起手,手指落在她的脸颊上,修长的手指顺着脸颊向下,最后停留在她的咽喉处,指腹下的触感温暖脆弱,他笑得越发浓重了些,“本王记得临走之前警告过你,不要妄想从本王身边逃走……” 第十八章猖狂的涟漪 “奴家没有逃啊,奴家是太想您了,所以出来找您了。”秦落烟背脊一阵发凉,冷汗湿透的里衣,她脸上的笑却不见半分,脑海中却在拼命的思索要用哪种方式来解决眼前的困境。 “奴家啊……”傅子墨喜略的笑了,“原来你还知道你只不过是本王的奴……” 秦落烟尴尬的扯出一抹笑,感觉那放在自己咽喉部位的手似乎紧了紧,背脊立刻涌出阵阵冷汗。 冷漠无情武宣王,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她的命不过草芥,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轻易收割。 对了,以前职工宿舍里,男人婆曾对她说过一句话,“当男人要吵架的时候,最有用的,就是用嘴堵住他的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过,用嘴堵傅子墨的嘴? 秦落烟不自觉的将视线移到他的唇上,他的唇厚薄适中,温润如暖玉,她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一咬牙往他的嘴唇印了过去。 三寸、两寸、一寸、一指…… 眼看红唇就要相接,她终究还是停了下来,要她强吻一个男人,还是太牵强了些。 “女人,要做就做彻底!” 傅子墨的语气里满是不爽,下一瞬,他一口咬上了她的唇,他的动作很凶狠,一口上去就让她的唇鲜血淋淋,他却丝毫不顾她的感觉,撬开她的红唇强势闯入。 口中的血腥味道越来越浓郁,那一瞬,秦落烟脑海中一片空白,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傅子墨强行压在了身下。 马车里,一片缠绵涟漪。 马车外,听见些许响动的金木忍不住嘴角一抽,认命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下令所有侍卫散开十丈。 几十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就那般诡异的停在了街道上,为首的一辆马车周围十丈之内没有一个人,十丈之外却是一步一岗的严密守卫。 车队中间位置的马车里,红衣锦服的萧长月掀开车帘往前看,见车队停了下来,便问身旁的侍卫,“前面出了何事?为何停下来不走了?” 那侍卫摇摇头表示不知,不过就算知道,似乎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的意思。 萧长月神色不动,只得拉了身旁的萧云琴,“云琴,要不你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 “好。”萧云琴应了声,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往前方走去。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萧云琴就回来了,不过回来的时候,步子明显比去的时候要快,而且脸色黑得彻底。 “到底出了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萧长月皱着眉,语气里也透出两分急切。 萧云琴上了马车,凑近萧长月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萧长月脸上的肌肉渐渐扭曲,到最后竟然变得有些狰狞。 “不、不可能!他怎么能这么做?这可是大街上,这么多人在周围,他、他怎么敢……”萧长月气得发抖,一双手狠狠的扣在小几边缘,越发显得她手指苍白没了血色。 “我也以为不可能,可是他偏偏这么做了,真是世风日下!简直、简直太无耻……” 萧云琴话还没说话,就被萧长月捂住了嘴,“不得胡说!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萧云琴这才悻悻的住嘴,不过眼中却还是愤愤不平,只是不知道这份不平里有几分真心罢了,“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难不成就看着那狐狸精当街和王爷做那苟且之事?” 萧长月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开口,“走,我们去看看!” 风,不大,却很凉。 一缕风顺着帘子的缝隙窜入了马车里,将马车里的檀香都吹散了些许。 男人从女人的身上退开去,不慌不忙的整理着自己的锦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重新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武宣王傅子墨。 秦落烟觉得有些冷,这才瑟缩着身子坐了起来,目光落在身体周围零碎的衣服上,脸色有些发青,这个男人在情深之处竟然将她的衣服撕了个粉碎,现在,她连可以穿的衣服都没有了。 她咬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小心翼翼的坐起来,往角落里靠了靠,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服软,“王爷,您是打算让我这样光着身子下马车吗?” 傅子墨慵懒的靠在车窗边上,表情是欲望得到释放之后的满足,也许是因为得到了满足,所以他浑身的戾气似乎也减缓了一丝,他看向她,却突然皱起了眉,只见她的身体上随处可见恐怖的淤青。 不过一瞬,他的紧皱的眉头又消散开去,“你不用下马车,到了驿馆,只会有人拿衣服给你。” “王爷……”秦落烟清了清嗓子,说话的时候觉得喉咙里干涩得难受,“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帮忙?”傅子墨觉得好笑,“你以什么资格来让我帮忙?一个女奴的身份?本王凭什么要帮你?” 尽管秦落烟对知道找上傅子墨帮忙,原本就是与虎谋皮,可是她别无选择,“只要王爷答应帮我,我以后就是王爷的人,从此绝无二心,除非王爷厌倦我,否则我绝不主动离开您!” “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傅子墨冷哼。 秦落烟脸色白了白,却没有退缩,“逃不了,可以死,难不成我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还是王爷想占有我的尸体?王爷,我恳请您帮我,我只要您帮我办一件事,从此,我甘愿为奴!” “甘愿为奴……”傅子墨呢喃着这几个字,却突然挑眉道:“说说看,什么事?” 秦落烟听他这么一问,面上难掩欢喜,“对王爷您来说不过一件小事,前面转角的宅子里,刘员外买了一个小男孩儿,我想王爷能将那小男孩儿救下来。” “小男孩儿?”傅子墨不置可否,指节轻轻地敲在窗棂上,“那小男孩儿是你什么人?值得你牺牲自己去救?” 秦落烟想说素昧平生,可是话到嘴边,她还是改了口,“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亲弟弟!” 傅子墨生性多疑,绝不会相信她会为了一个陌生孩子牺牲自己,与其再横生枝节,还不如索性给他一个想要的答案。 第十九章做点儿让本王开心的事 马车里,诡异的安静。 傅子墨就靠在窗边,他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也没有拒绝。 秦落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连此刻身无寸缕的尴尬都险些忘记,她几经犹豫,正想开口询问,马车外却突然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 “王爷,时辰已经不早了,为何我们停在此处不再前行了?王爷是身体不适吗?可还要紧?要不要找随行的大夫过来瞧瞧?” 萧长月满脸温柔,每一句话都透着中浓浓的关心,因为有金木等人守在马车十丈外,所以她无法靠近,说话的时候就不得不得提高音量,用这么大的嗓门儿还能说出这么柔情的话,也是难得。 只可惜,马车里的人显然不为所动,甚至连车帘都不曾掀开一角。 “无事,萧大小姐回去吧。”傅子墨冰冷的声音不带情绪,又对金木吩咐道:“金木,吩咐下去,继续启程。” 秦落烟在萧长月的声音出现的时候,脸色就白了彻底,虽然她没有做错什么事,可是不知为何,竟然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 再看傅子墨,脸不红气不喘,一派从容淡定,似乎刚才马车里发生的缠绵涟漪都不过是人的错觉。 脸皮厚到如此地步,倒是让秦落烟再忍不住嘴角抽搐。 “王爷,我还是不太放心,要不,还是找大夫来给您瞧一瞧吧,左右也不急这些功夫。”萧长月还不死心,要不是这些侍卫拦着,她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虽然,她知道,也许真的看见马车里的画面会让人更伤心,但是沉寂在感情中的女子,又有哪个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嫉妒?哪怕明知道结果,也还要飞蛾扑火一般的冲上去看看真相如何。 “哼!”傅子墨眼神冰凉,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沉默了一阵,突然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他转头对身边的秦落烟说:“人生太无聊,偶尔一些有趣的事倒是能让生活增加一些情趣。本王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想要我帮你,不如做点儿事,让本王开心开心?” 在傅子墨嘴角挂起笑容的时候,秦落烟就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王爷,您想要我做什么?” “嗯……其实,你大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他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便缓缓的抬了起来,他的手指抓住了车帘的一角。 这个动作吓得秦落烟脸色微微发青,他的手,只要往上一拉,就会让马车外的人看见她此刻身无寸缕的模样! “你只要乖乖带着就好。”见她眼中闪过恐惧,傅子墨似乎很满意,又对马车外的人了冷声道:“金木,让萧姑娘来马车跟前。” 金木不明所以,但是从未怀疑过主子的命令,所以他立刻示意让侍卫们让出一条通道。 而在这一刻,萧长月的脸上抑制不住的扬起了一抹喜色,在这种时候武宣王还能让自己过去,是不是对他来说,她也是不一样的? 这样想着,萧长月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不过为了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她还是端着架子莲步轻轻的缓缓走了过去。 在萧长月走到马车前一丈距离的时候,马车的车帘突然被一只白玉修长的手掀起了,那只手掀起车帘的角度把握得极好,留出的缝隙不大,却刚好能让她看见马车角落里瑟缩着的秦落烟。 身无寸缕的女人,浑身都是欢爱过后的痕迹,虽然有很多地方都淤青得恐怖,但是所有的一切,都真实的告诉了她,刚才在马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萧长月的脸色很白,她的双手绞一起,极力维护的温柔形象也在这一瞬间坍塌,此刻的她,脸上的表情扭曲得狰狞。 “呵呵……”在这种时候,傅子墨的笑声便显得格外的爽快,他重新放下了车帘,再回头的时候,看见秦落烟眼眶中泪水滴落,“怎么,觉得委屈?” 能不委屈? 他竟然故意让另一个女人看见她身无寸缕的狼狈模样,他竟然将她的尊严这么赤果果的丢在尘埃里。 这个男人,果然是残忍的。 “别露出这种表情,本王说过,不做亏本的买卖。”傅子墨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又唤金木道:“启程!” 车轮滚滚,车队又重新上路。 萧长月被萧云琴搀扶着往回走,一路上的侍卫却看也不看这首府的千金一眼。金木行到马车边,傅子墨果然信守承诺吩咐他带人去了那刘员外的宅子。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车队就到了城中的驿馆,驿馆的人似乎早知道武宣王一行人要来,所以将整个驿馆都清理了干净,据说连院子里的杂草都是清了一遍又一遍。 传闻中的武宣王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但凡不合心意就是人头落地,这边境城市里的人没见过武宣王,只是听过传闻,所以反倒更是恐惧。 不过,驿馆的丫鬟们看见从马车里走下来的锦袍男子时,一双双眼睛就像打直了一般,视线再也移不开去。 这明明是一个美得像天神一般的男人,哪里如传闻般那样残忍无情? 只可惜,下一瞬,锦袍男神脚步一顿,刀尖似的目光扫过来,立刻吓得一群人但颤心惊的跪地磕头。 他收回视线,率先进了客栈,却还不忘吩咐身边的人,“往马车里送一套衣服!” “是!”他身边的人应声办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找了一套奢侈的绣金线的绸衣送到了马车里。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就见一名未施粉黛的女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的动作谈不上优雅,表情也说不上好看,可是那一张脸却是生得极好的,虽然没有倾国倾城,可是不知为何,那双灵动的眼睛依旧让人看了就拔不出心神。 秦落烟就站在驿站门口,并不急着进屋,直到看见金木一行人骑着快马奔跑过来,马背上还有一个满脸脏污的小男孩儿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金木骑马进了驿站,翻身下马,伸手一捞又将马背上的孩子带了下来,男孩儿一双眼睛清明,没有哭,没有笑,眼中依旧是对周围一切的冷漠。 第二十章二狗 对于陌生的环境,男孩儿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也许是生活已经足够悲惨,已经没有什么能吓到他了。 不知为何,秦落烟心口有些堵,尽管那孩儿浑身都是脏污的泥垢,可是她还是轻轻的抬起手,然后温柔的将他搂进了自己怀中。 那一刹那,男孩儿冷漠的眼神闪过一抹诧异。 “弟弟,我可找到你了。”秦落烟抱着头,手抚着他的头,又轻轻的拍他的背,“不管以前受了过少苦,不过没关系,以后姐姐会照顾你。” 男孩儿茫然的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她的阴谋,然后,他推了推她,似乎想将她推开去。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秦落烟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然后牵着他往驿站里走,“我们先去洗澡,然后再给你穿上新衣服。” 男孩儿还是满脸的警惕,从他的脸上,秦落烟可以看出他毫不怀疑的鄙夷,他甚至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她的冷漠。 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不会相信会有一个陌生人没有目的的对自己好。 男孩儿挣脱了她的手,直直的盯着她。 “唉……”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固执又牵起了他的手,只是这一次用力了一些。 这一次,男孩儿没有再挣脱,不过秦落烟知道,他不挣脱,并不是他接受了她的好意,不过是他认清了眼前的处境,在这里,他不想再惹怒了任何人再换来一顿毒打罢了,所以,他才小心翼翼。 给秦落烟安排的房间在驿站后院的角落里,房间不大,里面有两张干净的床铺,床铺中间是一张小圆桌子,桌子旁边放了一个浴桶,浴桶里已经放满了热水,水汽迷茫,温暖肆意,在这冬日只要看一眼都会觉得暖和很多。 男孩儿站在门口,有些怯生生的不敢进去,却又被冬日的寒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的身上只穿了一层满布补丁的布衣。 秦落烟极力让自己扬起灿烂的笑,拉着他进了屋,然后关上门挡住了屋外的寒风,“来,我给你洗洗。” 男孩儿吓得后退了一步,背靠在门框上,他低着头,不自觉的戳了戳手,手上的污泥干涸,这么一戳就掉下些灰尘来,他眼神越发暗淡了一些,头埋得更低了。 “没事,一会儿就洗干净了。”秦落烟佯装没看见这尴尬的一幕,将他推到了木桶边,伸手就要脱他的衣服。 “不……”男孩儿沙哑的发出一个声音,抓着自己的衣领不放开,一双眼睛却是执拗的。 秦落烟见他认真的表情,忍不住一笑,“行,我不看,我转过身去,那你听话,自己脱了衣服进浴桶里,不然啊,我可就亲自动手了。” 男孩儿的脸及不可查的红了红,然后点点头表示同意,可是在秦落烟转过身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红润彻底退去,换上的依旧是冷漠的神情。 秦落烟不知道,在这之前,也曾经有过几个心地善良的大小姐想要救下可怜的他,可是女人而已,在这个男权社会是没有地位的,到最后,家中大人们、男人们一发火,还是一样会将他赶出门去。 每一次,他被赶回那个村子的时候,他的舅舅就会用更残忍的方式来折磨他,村子里的人会说,看啊,这就是蛮族人的小杂种,哪个大户人家买了他都得退回来,听说蛮族小杂种会给那些人家带去灾祸…… 各种各样的话,他听得多了,各种各样为了表现自己善良的千金小姐,他也见得多了,只是这一个,又能撑多久? 秦落烟听见身后响起如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身来,见男孩儿乖巧的坐在了浴桶里,她忍不住一喜,拿起旁边的白布就替他擦洗身体。 不过一个六岁的孩子而已,身体上几乎满布伤痕,新的旧的重叠交替,让秦落烟忍不住想起了以前看见过的那些社会新闻,新闻里,好多小孩儿就被自己的后妈打得遍体鳞伤,更有甚者,直接丢了一条性命。 “唉……”秦落烟忍不住再一次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不过堪堪到她腰这么高,真不明白,那些人怎么就能下得了这个手。 小男孩儿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白布上,那白布沾到他的身体之后,就被泥垢染黑了,可她却牢牢的握住,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这,是以前那些善良的千金小姐们身上从未出现过的,她们虽然想帮他,可都是给点儿银子或者让手下的人带着他在宅子里偷偷过活,却从未有一个人这样,直接抱他,直接给他清洗身体。 “你有名字吗?”秦落烟拧干白布,又去帮他擦头发。 小男孩儿回过神,沉默了一阵,吐出两个字,“二狗。” “呃……”秦落烟怔了怔,突然听见这两个字,回过神来有些想笑,可是笑到嘴角却突然停住了,这孩子,从小就被所有人仇视虐待,就连一个名字,也是这般带着侮辱的兴致,她心中一堵,突然没了可笑的感觉。 她将男孩儿的头发擦干,见桶里的水已经凉了,就赶紧道:“起来穿衣服吧,凉水泡久了容易着凉。对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给你改个名字吧,以后用新名字,开始新生活?” 男孩儿诧异的盯着她瞧,竟然连她拉他起来换衣服也忘了羞涩,他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秦落烟拿了一旁赶紧的衣服给他换上,“这是驿站管事送来的,听说是他儿子以前穿过的旧衣服,你暂且先穿着,等将来姐姐我发达了,有钱了,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多新衣服穿,还要给你买好多好多的玩具!” 她一边笑,一边替他系紧腰带,她的笑,太过璀璨,有那么一刻,男孩儿怔怔的看了,忍不住别开了视线。 “我得给你好好想一个名字,”秦落烟将穿好衣服的他拉到床边,将他安置在床上,替他细心的盖上锦被之后,才坐在床沿上歪着头思索。 第二十一章秦落烟的回忆 好一会儿,她眼神一亮,“我想好了,既然要认你当弟弟,那你就跟我姓吧,我叫秦落烟,那你就叫秦翼生吧,翼,希翼也,生,新生也,都代表着你从此要开始新生活!” 秦翼生、秦翼生、换一个名字,换一种生活,一个孩子而已,早就该摆脱那种非人的折磨。 每当他被欺辱凌虐的时候,在心底,肯定是希望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帮帮他,秦落烟甚至想,这孩子眼中的冷漠绝非一日一朝形成的,怕是每每被凌辱的时候,他也曾眼神希翼的看向周围的人,期盼着有那么一个人会对他伸出援手,也许,他也曾向周围的人大声呼救…… 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没有人对他伸出援手,甚至没有人理会他声嘶竭力的呼救。 所以他眼神中的希望才被渐渐磨灭,到最后,只剩下空无边际的冷漠而已。 一个孩子而已,从满腔希望到最后对人性的绝望,这个过程何其残忍? 秦落烟不是个善良的玛丽苏,甚至每每觉得那些善心大发却又半途而废的玛丽苏比那些作恶的人更可恶,因为正是她们一次次给了别人希望,却又一次次残忍的将那点儿希望磨灭、掐死。 “我希望你能喜欢这个名字,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弟弟。”秦落烟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脸颊上,这孩子洗干净之后,其实模样很不错,“我知道你很警惕,也许你觉得我帮你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善良又或是出于其他的目的,可是,其实,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在帮我自己。” 她的嗓音有些哽咽,眼神也有些飘远,她似乎也有些累,索性脱了鞋上床,坐在男孩儿的身边,像是个讲故事的大姐姐,她温柔的说:“我给你说个秘密吧,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是我母亲被人强,奸之后生下来的,不过,我比你幸运,我的母亲对我很好,我的外公外婆对我也很好。” 这个秘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说起过。 在别人眼中,她是国际著名的武器制造专家,是个开朗阳光的女孩儿,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遭到了多少鄙视和非议,有几次她甚至让想到过自杀。 幸好,后来母亲发现了她所受的欺负,母亲辞掉工作,带着外公外婆到了另一个城市开始新生活,她的人生才得以被拯救。 男孩儿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她的脸,似乎不相信她会和他有一样的遭遇。 “所以,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想帮你,其实,我也不算帮你吧,我只是在帮我曾经的影子而已。小时候被全班同学一起欺负,我也曾希望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不需要真的帮我对抗所有人,只要他肯站出来,然后伸手拉我一把就足够……” 连秦落烟都没有发觉,她说话的时候,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没有啊,一个人都没有来帮过我……我曾经无数次的缩在教室的角落里,一次次的向同学呼救……算是圆了我自己的一个梦吧,所以,我帮你,帮你走出困境,也让我自己走出阴影……” 她从来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什么心地善良?她可不是个善心的人,她做的一切,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 “秦翼生,所以,你不用感激我,只要好好的活着就好,知道吗?”秦落烟擦干眼泪,下了床,转身走到了自己的床铺,掀开被子睡了进去,然后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一抹微弱的烛火在闪烁跳跃。 躺在床上的男孩儿,偏着头看向另一张床,许久之后,他收回了视线,然后口中轻轻地呢喃着,“秦翼生……秦翼生……” 从此,他就是秦翼生了。 在院子的另一头,驿站的上等客房里,夜已深,屋子里的人却是难以入眠,除了被马车里的一幕刺激了的萧长月,还会有谁? “姐,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而已,您就不要再想了。您看城中权贵子弟,哪一个不是十二岁就开荤?还未成亲府中养十来个通房的也不算什么秘闻。以武宣王的年纪,至今没有正妃,身边甚至没有一个有名分的女人,这已经很难得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玩了就玩了,对您将来的身份不会有任何影响。” 萧云琴打了一个哈欠,忍不住劝说,这都半夜了,还不让人睡觉,要不是因为萧长月是嫡长女,她早不伺候了。 “你懂什么?当你真心倾慕一个人,就不会说得这般轻巧了。”萧长月站在窗边,窗户打开着,她仰头望着二楼的方向,武宣王傅子墨的房间就在那里,“正是因为那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我才可以做点儿什么,要真换了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我反倒不方面做些什么了。” “嗯?什么意思?姐,你说话真是让我听不懂。”萧云琴睡眼朦胧,止不住的打哈欠。。 萧长月叹了一口气,关上了窗户,“得了,睡吧,睡吧。不过明日,你让人去帮我打听打听,武宣王事后没有没有让人去送绝子汤……” “那还用打听吗?武宣王又不蠢,怎么会让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率先有了子嗣?这种事情,放在皇家那可是奇耻大辱。皇室血脉尊贵,可不是谁都能怀上皇家子嗣的,就那个女人,有资格?”萧云琴觉得萧长月是过分小心了些。 “让你去,你就去!”萧长月沉了脸色,连她也不明白为何如此心神难宁,往日里,武宣王风流成性她已经见识过不少,可是至今为止,他也未作出过如今这般出阁的事。 在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前,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意外,至于那个女人……一个无依无靠没有地位的平民而已…… “好、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萧云琴不耐烦的应声,心中却是气愤到了极致,不就是嫡长女吗,她好歹也是首相府的千金,竟然把她当成丫鬟来使? 夜,无声无息,连半分月华都没有,整个世界,原来不知何时只剩一片黑暗而已。 第二十二章出乎预料 在南越国的朝堂上,文臣当中,能与首府萧承河相对抗的只有左相殷齐,但萧家乃百年望族,曾经出过两位皇后一位贵妃,而左相是白衣出身,所以萧承河绝对是南越国朝堂上底蕴最深厚的文臣。 作为文人之首、天下文人之表率,萧承河极其看重自身名誉,所以一生娶妻不多,只有两房,大房育有一子一女,二房育有两女。 萧长月作为萧家大房唯一的嫡女,在凤栖城贵女圈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再加上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年纪小时就被称作第一才女,又传言说,如萧长月这般玲珑的才女,迟早有一天是要进皇宫的。 进宫?萧云琴打了个哈欠撇了撇嘴,冷漠的听着厨房里两个丫鬟谈论萧家的情况,她心中冷笑,以萧长月的野心,怎么可能看得上宫里那个近乎傀儡的皇上? 等两名丫鬟谈论得差不多了,萧云琴才叫住了其中一个丫鬟,“你,过来帮我弄点儿东西。” 那丫鬟战战兢兢的行了礼,跟着萧云琴到了偏僻的地界,萧云琴才开口问:“问你个事儿,你要是答得好,这些银子就是你的。” 丫鬟扫了一眼银票上的面额,眼神一亮,难掩面上的欢喜,“萧二小姐您请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云琴点了点头,眼神略带鄙夷,“昨晚众人安顿下来之后,厨房里熬过绝子汤吗?” 那丫鬟仔细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这驿站不大,所以厨房里通常都是由我和另外两个姐妹在管,昨日从武宣王一行人住进来以后,就有专门的厨子来厨房处理饮食,虽然奴婢没有接触过饮食,可是也在厨房里伺候着,倒是没看见有人熬过绝子汤。” “你仔细想想?真没有?”萧云琴有些不敢相信。 “真没有,奴婢曾经在大户人家做活儿,也是替主子熬过绝子汤的,绝子汤要熬一两个时辰,如果在驿站里熬,奴婢没有理由不知道的。”那丫鬟说的肯定。 萧云琴沉默了一阵,将银票给了那丫鬟,然后摆摆手让她走了。武宣王竟然没有给那个女人绝子汤?这对于萧云琴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炊烟袅袅,清晨的驿站很安静,只有从厨房里传来的食物香味渐渐弥漫开去。 秦落烟就是因为闻见了饭菜的香味才起床的,她整理好衣服,走到秦翼生的床铺边上,见他似乎谁的挺沉,原本不打算叫醒他,正想转身,秦翼生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吵醒你了?”秦落烟笑着问。 秦翼生怔怔的摇了摇头,也没说话,他不会让她知道他其实一夜没睡。 “走,我带你去吃早饭吧。”秦落烟对于他的沉默并未放在心上,而且,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了能让自己存活下去,他会尽可能的不惹怒“主人”,尽管秦落烟从未将他看做物品。 可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压迫,使得这个仅仅六岁的孩子学会了忍耐和小心翼翼,曾经的秦落烟,被同学欺负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和他一模一样? 秦落烟帮他穿好衣服,牵着他的手出了屋子,一路向厨房去,虽然还很早,可是驿站里的人已经很忙碌。 马车队伍只会在驿站停留很短的时间,据说一会儿吃了早饭就会重新上路,所以很多军士已经在收拾东西。 对于游走于驿站之间的秦落烟,几乎所有的军士都选择了无视,更有甚者会直接将脸上的轻蔑表现无遗。 对此,秦落烟的回应是挺直腰杆,走得从容,而原本就很没有安全感的秦翼生感觉到周围不友善的目光之后,则将头埋得更低了。 “站住!” 突然的一声轻呼从远处传来。 秦落烟抬头,就见远处芙蓉树下站着两名女子,其中一个,正是昨晚站在马车外看见她狼狈一幕的那个。 许是觉得有些羞耻,秦落烟不自觉的红了红脸,但终究是没有松开过秦翼生的手。 “两位有事?”秦落烟将秦翼生往身后拉了拉,不自觉的摆出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萧长月带着萧云琴款款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头上的翡翠步摇都微微碰撞发出悦耳的铃音,那样的翡翠步摇,一支,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生活上几辈子。 “妹妹别担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妹妹伺候王爷辛苦了,所以特意准备了些礼物给你。”萧长月笑得很温柔,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优雅典范。 只可惜,这样的温柔落在秦落烟眼中就成了别有用心。 秦落烟有自知之明,她不过是武宣王身边的尴尬存在,用武宣王的话来说,她不过是一个玩物,玩物而已,绝对不值得这些久居高位的人注意。 而眼前的这两个女人,竟然主动找上了她,虽然她不知道她们究竟是什么人,可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绝对不会心怀好意。 秦落烟沉默着,拉着秦翼生往后退了一步,“您太客气了,我是王爷的人,伺候王爷也是应该的。” “你这小小的贱婢,真是给脸不要脸,我家长姐说给你礼物,那是给你台面,怎的,你还要拿娇不成?”萧云琴撇撇嘴,心底却对于萧长月这样谨慎很是不认同,不过一个贱婢而已打杀了就是,武宣王还能因为一个贱婢发落她? “无功不受禄,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两位贵人了。”秦落烟拉着秦翼生就往后走,实在不想和这两人发生矛盾,人在屋檐下,闹出事情来,吃亏的总是自己。 萧长月的脸色白了白,倒是头一次遇上这种连面子功夫都不削做的人,以前那些个女人,哪一个见了她不得巴结一番,唯恐惹怒了她。 萧云琴却是个沉不住气的,两步就追上拦在了秦落烟的面前,冷笑了一声,“我家长姐送的东西,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说着就伸手去抓秦落烟。 秦落烟要护着秦翼生,倒是躲闪不及被萧云琴抓住了肩膀,只见萧云琴面露一笑,然后猛地一扯,就将秦落烟肩头的衣裳扯开了一道口子。 第二十三章一颗丹红丸 这驿站原本就不大,早上来往穿梭的人也不在少数,而清一色的都是军士纯爷们儿,秦落烟的衣裳被扯破,雪白的肌肤从肩膀处流露出来,虽然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露胳膊露腿这种事并没有觉得什么大不了。 可在萧长月姐妹眼中,却觉得以这种方式来羞辱秦落烟是最好不过。 “哎呀,长姐,这个贱蹄子真是不知羞!”萧云琴夸张的吼了一句,然后又道:“这样的贱蹄子就欠教训,长姐,您看……” “既然是不懂规矩的下人,自然该好好调教,我们父亲作为天下礼仪的典范,是断然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今日教教下人做规矩,无论拿到哪里去说,也是我们占理。”萧长月依旧端着温婉的仪态,说话的时候也语气不急不缓,只可惜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无情冷漠。 秦落烟知道,今日这两人是故意找茬,想躲怕是躲不过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秦落烟依旧将秦翼生小心的护在身后。 萧长月和萧云琴互看了一眼,然后萧云琴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药丸,“其实对于你来说只是件小事,吃了她,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 黑乎乎的药丸,散发着浓郁的药味儿,可是任谁都知道,药是不能乱吃的。 “这是什么药?”秦落烟挺直背脊,眼神有些发凉。 “你放心,毒不死你,不过是一颗丹红丸而已。”萧云琴靠近秦落烟,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丹红丸…… 秦落烟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仔细一想,突然瞳孔一阵瑟缩,她咬紧下唇,狠狠地盯着萧云琴的脸! 不过一颗丹红丸而已,她说得倒是轻巧! 如果秦落烟没有记错的话,以前她那名义上的父亲秦将军有一次酒后乱性要了一个府里的丫鬟,那丫鬟后来被将军夫人赐了一颗丹红丸,七日之后,那丫鬟身下大出血,一番折腾之后,命是保住了,可大夫却说她一辈子都无法生育了。 一颗丹红丸,能让女子经血逆流血气混乱,运气好的保命绝育,运气不好的一条命也就交代了在这里。 昨日看见萧长月在马车外的反应,秦落烟已经猜到这个女人怕是倾慕着傅子墨的,虽然她不明白,像傅子墨那般除了一个皮囊尚且能看,其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男人为何还会有女人喜欢。 但是,她知道,当一个女人嫉妒起来的时候,什么都可能做出来,不过,她还是低估了萧长月的狠辣。 这一出手,就是要她半条命的手段。 “我不吃!”秦落烟一咬牙,抓着秦翼生的手转身就跑。 萧云琴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她脚尖轻点,一个跃起就到了秦落烟的身前,原来这萧云琴的母亲曾经也是将门出身,所以从小就将她送到外祖家锻炼身体,长期和表哥表弟一起练武,这么多年下来,虽然称不上高手,但是在内宅女人当中还是几乎没有对手的。 “小贱蹄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萧云琴一手摁住了秦落烟的肩,另一手就去掰她的嘴,眼看秦落烟抵不过她的力气就要被她喂药,一个小小的身影却突然冲了出来。 秦翼生眼神凶狠,一口就咬在了萧云琴的手腕上,咬住之后,就再也不肯松开,任萧云琴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鲜血直流,他却依旧丝毫不松口。 秦落烟挣脱了萧云琴的束缚,赶紧去护秦翼生,伸手就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这么一来,背上倒是狠狠地挨了萧云琴几拳。 萧云琴下手极狠,每一拳都用上了十分力道,她这拳头在萧家也打死过不少不听话的丫头,所以不过几拳,秦落烟的嘴角就挂了彩,再这么打下去,谁也不知道秦落烟还有没有命活下来。 院子里这样大的动静,立刻惊动了所有人,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周围就聚集了不少人。 但是大多数都是武宣王收下的军士,他们知道萧长月姐妹是谁,所以倒是谁也不敢上前劝说,毕竟,在他们的眼中,主子教训几个下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不敢劝,也没必要劝。 金木刚洗漱完毕,走出房间就看见了这一幕,他眉头一皱,还是快步去了后院二楼,犹豫了一下,他最终还是敲响了傅子墨的房门。 房内,短暂的沉默之后,传来傅子墨慵懒的声音,“金木,你最好有要紧的事,否则,惊扰本王休息,你知道后果。” “王爷……是,是萧二小姐在教秦姑娘学规矩。”金木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主子心思难测,他却不敢知情不报的。 好一会儿,房内并没有任何命令传出来,金木等得有些久了,正在琢磨是不是自己猜错了主子的心思,那秦姑娘也和其他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这样想着,金木脚步往后退了一步,想躬身离开。 “萧二小姐也不是个懂规矩的,她还能教别人规矩?” 房门突然被打开,傅子墨一身雪白的锦袍,随意裹上一件狐球披风,打了一个哈欠,他迈出慵懒的步子,“走吧,本王正好乏味,去看看热闹也好。” 金木嘴角一抽,只得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王爷一去,那秦姑娘是死不了了。 院子里,萧云琴见秦落烟护着秦翼生,就故意往秦翼生身上打,秦翼生躲不开,所以秦落烟就去护,每每为了护秦翼生,秦落烟只能用身体去挡。 周围有些军士看不下去,暗暗捏紧了拳头,虽然他们觉得主子教训下人无可厚非,可这活生生想要将人打死的力道,还是让他们这些纯爷们儿看不下去,好歹也是萧家二小姐,这做派,也太蛮横了些。 倒是萧长月,曾好几次上前劝说萧云琴,让她住手,可萧云琴不但不听,还将她推开去,这样一来,众人对萧长月的印象倒是也还不坏。 秦落烟冷笑,这对姐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这演技,不得奥斯卡影后还真是委屈了她们。 第二十四章作为亲人生活下去 二楼的木质楼梯尽头,裹着狐裘披风的傅子墨长身而立,几乎在他出现的瞬间,萧长月就看见了,所以她转瞬换上了一张担忧的面孔,往萧云琴的身上冲了过去,“二妹妹,快住手,一个姑娘家,这样挥拳头成何体统?” 萧云琴正一脚往秦落烟小腿上踢,许是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太过,她打算踢完这一脚就结束,所以这最后一脚,她是用了全部的力气。 在场的都是久经沙场的军士,对于打架这种事情本来就在行,当萧云琴踢出这一脚的时候,好多人都忍不住唏嘘,因为他们都能看出来,萧家二小姐这一脚下去,怕是秦落烟这腿就断了。 萧长月这一冲,不但没有拉住萧云琴,还变相的推了一把,眼看萧云琴就要踢到秦落烟,一声不大不小的轻哼却突然响起。 只是一个轻哼,换了别人可能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发出这声轻哼的人是傅子墨,武宣王傅子墨!他轻哼,代表他不满意,他不满意,自然就有人会让他满意。 在这里,跟在傅子墨身边最久的是金木,所以在傅子墨出声的时候,金木一个跃起,就到了秦落烟的面前,然后一抬腿,拦住了萧云琴的一踢。 金木不是柔弱的女子,他是杀过人饮过血的战士,所以他的腿很硬。萧云琴的腿撞上他的,立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收回腿的时候已经有些站不稳身体。 “一大早的,吵吵嚷嚷,本王的美梦都被你们吵醒了。”傅子墨打了一个哈欠,这才不慌不忙的从楼上走下来。 今日没有下雪,反倒有一抹暖阳从天边渐渐升了起来,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圈晕黄的光芒。 即便已经看过很多次,秦落烟还是忍不住觉得,这男人的皮相真是完美得天怒人怨。 傅子墨的出现,让看热闹的军士们作鸟兽散,不过眨眼的功夫,院子里就只剩下当事的几人。 “惊扰了王爷真是抱歉,我家二妹做事是鲁莽了些,哪怕下人再不听话,也得关起门来教训,哪里能这般在院子里闹腾。还望王爷体谅我二妹年纪小,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萧云琴温柔的对傅子墨行礼,眼中秋波连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倾慕他,而她自己,似乎也并不避讳。 在这一点上,萧云琴倒是个聪明的,古代女子的婚事将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没有自主选择权的,可是萧云琴将自己的倾慕之意表达得这么明显,大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众人都知道她倾慕傅子墨,如果父母不同意,那倒是没有人敢轻易来说亲了。 “既然知道鲁莽就少出门,这里可不是萧家,本王与你们非亲非故,也没有包容你们胡闹的耐心。”傅子墨说话极其不客气,目光落在秦落烟被扯破的衣裳上,他眉头拧紧,目光沉了沉。 萧长月哪里想到傅子墨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就如此无情,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白了白。非亲非故,他的意思是他和她做不成亲人? “王爷说得是,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育二妹。”萧长月硬着头皮开口。 “嗯。”傅子墨应了一声,这才随手取下身上的狐裘披风扔到了秦落烟身上,“穿上,你是本王的东西,没有本王的允许,谁也不能动你,以后有人动你,你就找金木打断他的腿!听见了吗?” 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秦落烟牙齿痒痒,却到底忍住了,只轻轻应了一声。 傅子墨似乎懒得再看她一眼,又打了个哈欠准备往楼上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他没有回头,但是声音凉凉的,他对萧长月道:“萧大小姐,打狗还要看主人,武宣王府的人、武宣王府的狗你都少管,只此一次,下一次,本王会找首辅大人理论理论,他萧家的千金来管我武宣王的事,难不成这也是他那个首辅大人教的?” 傅子墨上了楼,萧长月在听见他这一番话的时候彻底惨白了脸,找她爹理论,如果武宣王真的找她爹理论她的品行的话,那真是整个凤栖城的笑话了,到时候不用他武宣王亲自拒绝,怕是她爹也绝对不会让她有嫁入武宣王府的机会。 以前,她不是没对他用过的女人下过手,可是他从未说过什么,从来都是一种默许的态度,可是这一次,为了这个女人,他亲自出面了。 萧长月咬着牙,狠狠的看向秦落烟,秦落烟却不看她一眼,而是裹着武宣王的裘皮披风牵着秦翼生快步离开了。 那是武宣王的裘皮披风,据说除非是和武宣王亲近的人,否则没人能碰他的东西。 忽略掉身后传来的冰凉目光,秦落烟拥着秦翼生回了房。 关上房门,将冬日的寒气挡在门外之后,秦落烟赶紧检查秦翼生身上的伤,还好,因为她护着,秦翼生只是背上淤青了一小块,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下次这种时候你不要冲出来了。你还太小,也帮不上什么忙,左右都是躲不过,一个人受了总比两个人都挨打要强,我们以后要学机灵点儿。”秦落烟温柔的替他揉了揉背上那块淤青。 好一会儿,男孩儿眨了眨眼,眼中有些光亮闪烁,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摁住了秦落烟的背,然后学着她的动作,替她揉着背。 他的动作很轻,似乎怕弄疼了她,但是他的态度却又非常认真,似乎每一次揉动,他都认真的思考过下手的力道和角度。 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秦落烟的眼中有些湿润,然后她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轻轻的抱住了他,“翼生,从此,我们就像亲人一般的生活下去吧。” 那时候,秦落烟不知道,就这么一句没有华丽辞藻的话,却在一个孩子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直到很多年后,那个曾经怯生生的小男孩儿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之后,他也对她说:“落烟,从此,就换我来守护你一辈子吧。” 第二十五章坐马车还是骑马 队伍很快就整理完毕,日头刚刚升起来就有军士来通知秦落烟准备上路。 秦落烟带着秦翼生来到驿站门口,见众人都在等候,她想了想,还是带着秦翼生去厨房,一早上因为萧长月姐妹的阻拦,她们都还没来得及吃早饭,这一旦开始上路,怕是不到午时是吃不上饭的,秦落烟还好,可是翼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再饿了肚子。 厨房里只有一个打扫的丫鬟,见两人来,眉眼一挑,转过身去佯装没有看见。 “姑娘,请问有什么吃的吗?”秦落烟礼貌的询问。 那丫鬟刚才蒸笼里拿出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冷哼一声,“这是最后一个馒头,我吃了,现在没有了。” 秦落烟也不多问,从丫鬟的态度可以看出,是有人发了话了,她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她牵了翼生的手又往外走,没有摇尾乞怜也没有去为难那丫鬟。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如今的秦落烟却是有史以来最穷的时候,身上是一个铜板都没有,连去驿站外给翼生买点儿吃食都做不到。 她叹了一了口气,看来安定下来之后得想办法赚钱了。 “我不饿。”翼生跟在她身边,突然开口。 秦落烟怔了怔,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当傅子墨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就看将门廊下,女人温暖如春的对着一个小男孩儿笑,她本就容貌出众,如此会心的笑容更是增添了几分动人的姿态,只可惜,这笑容却是对一个孩子的。 傅子墨拧了拧眉,再看秦落烟的时候,脸色就有些难看。 “王爷,都收拾好了,等您上马车我们就可以启程了。”金木站在奢华的马车边上,恭敬的汇报。 傅子墨应了一声,来到马车边,踏着木凳上了马车。 因为是长途行路,所以全部人要么是骑马要么是坐马车,是没有人走路的,当人们上马的上马,坐马车的坐马车之后,就剩下秦落烟和翼生两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了门口。 金木骑马过来,对秦落烟道:“秦姑娘,会骑马吗?” 秦落烟咬着下唇,摇摇头,又道:“能找人带带我吗?” “呃……”金木面色一僵,吐出几个字,“男女授受不亲。” “那还有多余的马车吗?”秦落烟又问。 金木叹了一口气也摇摇头,是他疏忽了,忘了去镇上寻一辆马车来,这马上就要启程了,再去寻的话也是耽搁时间,“要不,我去和后面的侍女们说说,让你们去挤挤?” “有劳金木统领了。”秦落烟点点头。 金木骑马往车队后走了一圈,一会儿又跑了回来,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侍女们的马车已经挤得满满当当,连车夫的位置都坐了三个人,实在是挤不出地方……” “要不,还是找人带带我吧,我无所谓的。”不过是骑个马而已,对于现代女青年的她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金木很是为难,秦落烟的身份是很尴尬的,武宣王既没有给她任何名分,也没有说怎么处置她,至于王爷的马车,虽然空大,但是金木是绝对不敢去问他能不能捎上两个人的。 “金木统领,我都不介意名誉受影响了,难不成大老爷们儿还介意?”秦落烟牵着翼生走到金木的马前,将翼生往前推了推,“实在不行的话,您把翼生带上吧,我在队伍后面慢慢走。” “那怎么能行,走路的速度怎么跟得上队伍?”金木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傅子墨的马车,车内似乎没有动静,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我带着他,我再让我的副队带你。” “谢谢。”秦落烟同意之后,金木伸手一捞将翼生捞到了自己身前坐好,又唤来一个高大威猛的军士,那军士听见金木说让他带着秦落烟走,也是被吓了一跳。 谁都知道,秦落烟是武宣王睡过的女人,哪怕是没有名分,也不是他们能够随便碰的。 “统领,你这不是害我吗?”副队苦着一张脸埋怨。 金木双目一瞪,颇有些大将风范,“不就是带个人?我还不信你以前没带人骑过马,再说了,又没让你对她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想法?” “我哪敢有想法!得了得了,我带还不行?”副队拧着眉头,只能硬着头皮来拉秦落烟,他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对秦落烟伸出手,干燥粗糙的大手因为长期习武而老茧斑斑。 秦落烟仰头一个灿烂的笑,伸出了自己白皙娇柔的小手,“谢谢福队。” 皮肤黝黑的手掌和白嫩娇小的手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只手在空中,眼看下一秒就能相触,也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凉风,生生的从两手之间划过。 两人的动作都是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一个冷漠的声音从旁边的马车里传了出来,“滚上来。” 三个字,平淡无波,似乎说话的人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可是,声音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说话的人是傅子墨,所以没有人敢轻易猜测他到底有没有动怒。 果然,那副队立刻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还不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嘀咕着:“奶奶个熊,还好老子缩手快,王爷都发话了,要是慢了没准儿这手就没了。” 嘀咕完之后,他又恨恨的看向金木,道:“统领,以后我一定听您的话,您别再拿这种事修理我了,成不?” 金木嘴角一抽,撇开头懒得回答他的话。 倒是秦落烟,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手,眼看就能骑上马了,这冰山王爷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让她上马车!她根本不想和他同马车,谁会喜欢对着一个性情阴晴不定、脾气冷漠暴躁的人? “我、不、会、滚!”许是心中有气,秦落烟咬牙切齿的冲马车里的人说道。 马车里,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然后秦落烟只感觉一道罡风袭来,下一秒自己的身体竟然往马车内飞了过去。 狠狠地跌在马车的角落里,秦落烟的背撞上了车壁,扯痛了伤口,疼得她冷汗直流。 第二十六章感兴趣的图纸 “不满意?”傅子墨端坐在柔软的锦垫上,面前摆了一壶刚沏好的茶和几样看起来很精致的点心,他嘴角微挑,又道:“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就算不满意,也忍着。” 说完之后,傅子墨撑着手肘,整个人慵懒的半躺下来,然后闭上眼睛不再看秦落烟一眼。 忍着?忍你妹! 秦落烟气得牙痒痒,却又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嚣张,不过她始终相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她扬眉吐气的一天。 一早上都没吃饭,秦落烟饿得前胸贴后背,她看见他面前的点心想也不想的就拿起来吃,吃了一口,见傅子墨似乎没什么反应,她也就放心大胆的吃起来。 虽然和他相处时间不长,可是秦落烟也算是粗略摸清了他的脾性,只要他没有反对,就说明是他默许的,傲娇如斯的男人,秦落烟也算是生平第一次见了。 她吃了两块,又掏出怀中的丝帕,小心翼翼的包了几块点心,然后掀开马车的车帘,对走在后面的金木招招手,金木立刻就靠了过来。 “翼生,来吃早点。”秦落烟将包了点心的丝帕扔了过去,金木伸手一抓就抓住了,然后塞给了面前的孩子。 秦翼生怯生生的拿着点心,却并没有急着吃,而是看向马车里,虽然他依旧没说话,可是秦落烟就是知道,他在担心她。 “我没事,放心吧,王爷人很好。”秦落烟扬起笑脸,给他一个会心的笑,然后才放下了车帘。 “本王很好?”傅子墨突然睁开了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秦落烟。 秦落烟冲他翻了个白眼,往角落里缩了缩,“我那是安慰小朋友的话,您老别当真。” “哦?”傅子墨不置可否,视线落在她雪白的领口处,视线似乎能顺着那领口看见些什么。 注意到他的目光,秦落烟气得咬牙,负气的将衣服收紧一些,嘴里还依旧不服气的嘀咕着:“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做什么都能往乱七八糟的地方想。” “你刚才不是说本王很好?我以为,你是对本王的持久度很满意。”傅子墨云淡风轻的说了这么一句,又闭上了眼睛小憩。 “流氓!”秦落烟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她貌似是被不要脸的这厮给调戏了。 马车里很安静,只能听见车轮滚滚的声音,颠簸的马车比起现代的汽车来简直相差太远,不仅速度慢,舒适度也实在是不敢恭维。 队伍刚行了一会儿,有人送来了一个竹筒,傅子墨拿了竹筒就在马车里看起来。 秦落烟想,也是,像傅子墨这种日理万机的人,在马车里处理公文才是正常的,将时间耗费在大半个月的赶路上也不像他的风格。 只是让秦落烟没有想到的是,她以为那些纸张是普通的公文,可是当她不小心扫到一张纸上的图案时,眼神却突然亮了起来。 那,竟然不是一般的公文,而是武器制造的图纸! 自从上次看见那个天机环之后,秦落烟就被这个时代的武器制造技术所吸引,这里是冷兵器时代,没有飞机大炮,没有杀伤力强大的火药,可是即便如此,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却那般精巧,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人类的智慧。 她眼珠一转,主动往傅子墨身边靠了靠,她一动,立刻引来了傅子墨的目光,“怎么?对这个有兴趣?” 秦落烟一惊,这傅子墨的感官也太敏锐了?她赶紧摇头,“我不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这些鬼画符的东西我哪里会有兴趣,不过是见您这边锦垫软,过来靠一下。” 傅子墨盯着她的脸,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不过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腿,“既然坐过来了,就做好你丫鬟的事情。” 秦落烟的嘴角抽了抽,“我什么时候成您的丫鬟了?”话虽如此,可是她这一次还是非常乖巧的开始替他揉腿。 “昨日,本王帮你救下了那个小子,你就是本王的人了,以你的身材,做本王的暖床丫头,正好。”傅子墨说话的时候又拿起了一张图纸来看。 “暖、暖床丫头?”秦落烟倒是没想到,傅子墨连给她的身份都想好了,不过这身份……实在有些让人抓狂! 傅子墨没有回答她的一惊一乍,而是边看图纸边摇头,又道:“这图确定是从那人手中盗来的?” 秦落烟还在疑惑,这马车里,只有她和傅子墨两人,他这话又不像是在问她,是在问谁,就听车窗外有人在回话了。 那回话的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回主子,确定是从那人手中得来的,不过这完整的图纸被拆分成了二十八份,而我们只拿到了十五份,所以属下试了许久都不能把图拼接起来。” 傅子墨听了,眉头又拧紧了,马车里的气氛也因为他的表情而变得凝滞起来,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翻看着那些图纸。 秦落烟一边替他摁着腿,一边看他手中的图纸,也许在这个时代,是没有见过会看武器图纸的女人的,所以傅子墨也并未避讳她。不过,他每翻过一张图,秦落烟的眼神就亮了亮。 那套图纸设计的是一种连击弩,虽然只是一部分,可是其中的巧妙关节却是让秦落烟也忍不住赞叹,她越看越手痒,像是一种工作强迫症,不摆弄摆弄,尝试拼接一下,就浑身不自在。 “王爷,您是在玩拼图游戏吗?能给我也玩玩吗?”秦落烟替他揉着腿,摆出单纯小莲花的脸。 傅子墨瞳孔瑟缩一瞬,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想玩?看得懂?” 秦落烟却捂着嘴笑了,“王爷,不就是个图样儿吗?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不过就是拼接一下而已。我虽然不知道那是画的什么,不过我在家里的时候,可是最擅长绣花了,绣花的图样和这个好像也差不了多少,要不给我试试?” 第二十七章万法不离其中 “绣花图样?”傅子墨嘴角的笑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他修长的手指随意的翻动着图纸,“这图和你那些绣花图样可不一样,女人,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尝试得好。” 对于他的轻蔑,秦落烟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他口中对于女人的轻视,更是让她很是不认同,她虽不奢求这个时代能给与女人和男人相同的社会地位,至少,她可以一步一步让自己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 “要不,王爷,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秦落烟收回替他揉腿的手,随意的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副惬意的模样。 傅子墨一听,眼中似有了些兴趣,“原来如此,说说看,你又想要什么?”他以为,她是为了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所以才提出看图纸,这样也好,至少,不是专门冲着图纸来的。 秦落烟不知道他心中的弯弯道道,微微一笑,靠近他一些,“其实也很简单,我这人,喜欢银子。而王爷您呢,又最不缺银子,要不这样,我来试着拼接这图,虽然图纸少了七七八八,可是我若能拼出个大概的话,王爷就给我一千两银子,怎么样?” “一千两?你胃口倒是不小,一个暖床丫鬟,一个月的月钱才一两,一千两足够普通人家活好几辈子了。”傅子墨没有立刻答应她。 秦落烟耸耸肩,似乎早已料到了他的反应,“王爷,虽然我不知道这图纸是做什么的,可是能让堂堂武宣王看中的,绝非一般的东西,我如果能帮上一点儿小忙,在王爷您那里,恐怕价值绝不会只是一千两吧。反正您也不缺这点儿,何必和我计较?” 马车里,再次沉寂下来,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的眼睛,谁也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倒是傅子墨笑了,他伸手勾起了秦落烟的下巴,靠近之后,气息吐在她的唇间,只听他淡淡的道:“好,本王就让你试试。” “说话算话!”秦落烟拍开他的手,拿起那图纸翻来覆去的看。 她做事的时候非常认真,这大概是源于前世工作的习惯,不要说是看图纸,就为了图纸上拇指大小的一处细节,就可以让她工作室的所有同事熬上几个通宵,所以当她的手拿到图纸的时候,她浑身的气质都逐渐变了。 这样的变化,她自己浑然未知,而一旁的傅子墨却眼神渐渐深邃了起来,他的手指一下下的敲打在马车的窗沿上,风吹起窗帘一角,透过缝隙,有冷风灌了进来。 马车里虽然有暖炉,可是因为这股冷风,还是降低了许多温度,傅子墨皱了皱眉,发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秦落烟竟是连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身着单薄绸衣的她,连鼻头被冻得通红,她吸了吸鼻子,又继续看图纸。 “金木。”傅子墨皱了眉头,突然掀起车帘叫住了马车旁的人。 “王爷有和吩咐?”金木骑马过来,坐在他面前的男孩儿也穿着单薄的衣裳,一张脸也是被冻得通红,男孩儿在车帘掀起的一瞬间就不断的往车里看,当只看见傅子墨而没有看见秦落烟的时候,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到了下个城市,找人带他们去城里买几身衣服。”傅子墨淡淡的道。 金木怔了怔,武宣王什么时候关心起别人衣物这种小事来?从来只有人关心他的份儿! “怎么,要本王再说一次?”傅子墨不悦的冷声出口。 “属下听明白了,到了下个城市立刻去办!”金木赶紧回话,堪堪将脸上的震惊神色收了起来。 还没等傅子墨放下车帘收回视线,就听秦落烟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王爷,您看,我拼的对不对?” 傅子墨原本并未对秦落烟抱有希望,毕竟武器制造的技术并非一般人懂,放眼天下,十个手指都能数得出来,他之所以答应秦落烟,也是打着等她拼不出来的时候嘲笑她一番,却没想到秦落烟还真敢下手。 “本王看你也是胡乱拼凑来敷衍……”他口中“本王”两个字都还没有说话,突然眼神就凝滞了,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图纸上,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能让久经沙场,万千敌人于前也岿然不变神色的武宣王露出吃惊的表情,秦落烟觉得,也不枉她国际武器专家这称号了。 “您觉得我拼凑得对吗?”秦落烟见他没反应,笑着问。 傅子墨喉头滚动,这才想起将车帘放下,他拿起图纸,仔细的看了又看,眼神狐疑,“这真是你拼的?” 秦落烟摇了摇头,叹道:“王爷,您觉得这马车上还有第三个人?” “这不可能!”傅子墨眼神冷厉的看着她,这样的眼神让人心底忍不住发毛,也许是秦落烟见过他在树林里狼狈的模样,所以如今哪怕他再摆出凶狠的模样,似乎也吓不倒她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说了,我对绣花图样很在行的,虽然这个和绣花图不一样,可是万法不离其中,图这东西,一通百通,本质上不都一样么?” 她嘴上说得轻巧,其实心中也是震惊不止,这设计图纸拼凑出来之后竟然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巧妙,哪怕以她的天赋,都不能在没有看见所有图纸的情况下轻易的将这连击弩制造出来。 不过,也只是不能轻易造出,而并非造不出。只是,这句话,秦落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傅子墨罢了。 好一会儿,傅子墨才点点头,他收起了图纸,也收起了脸上的惊讶,“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你的图,拼得很好,回头我会让金木给你一千两银子。” “回头是什么时候?”没有见到钱,秦落烟还是有些不放心,这种事情,夜长梦多,再说这武宣王性情阴晴不定,难保以后还有变故,如果可以,她很想先将银子拿到手里。 被她急切的表情逗笑了三分,傅子墨突然生起一个想看她表情垮塌的想法,他优雅的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她,“本王身边没有现银,这块玉佩价值万金,就先给你,便宜你了。” 第二十八章他的玉佩 那玉佩,秦落烟扫了一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说这玉佩怎么看着眼熟,原来竟是树林中的时候,她从他手中强行要走的那块。 前两天她用这玉佩换了路边一个中年人的快马,没想到如今却出现在了傅子墨的手中,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人没准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就等着她的自投罗网呢。 果然,能久居高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武宣王的傅子墨,势力和手段根本就不是她能抗衡得了的。 秦落烟背心突然升起一股子后怕,在这样一个男人面前,她竟然还多番挑衅,而现在她还活着,这本身就是一件万幸的事。 她脸上的笑,不自觉的僵硬了一下,“王爷,您开什么玩笑,堂堂武宣王怎么可能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这玉佩太贵重,我可不敢要。” “不敢?你还有不敢做的事?”傅子墨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嘴角的笑容邪魅肆意,“用这么贵重的玉佩,换一匹普通快马,这样的事你都敢做,还有什么不敢的?” “呵呵……”秦落烟笑得冷汗直流,连连摆手,“那不是紧急情况吗?没关系没关系,不就一千两银子吗,王爷您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这玉佩您还是自己收着吧,银子等您方便了再给也行。” 心中将傅子墨骂了个狗血淋头,秦落烟的脸上却还是挂着笑,也许,这就是经历太多,成熟了之后的表现,她,已经过了那个将心思写在脸上的年纪了。 傅子墨却并没有收回玉佩,而是伸手一捞,将她捞到了自己面前,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玉佩,然后在秦落烟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将玉佩塞入了她的领口,“本王给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玉佩你好生收着,这万金的玉佩,就抵那一千两银子了,你不亏!还有,如果哪一天玉佩掉了,那你这颗脑袋,也可以不要了。” 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只可惜,面对威胁,秦落烟似乎没有拒绝的力量。她很识时务的点了点头,对于他的流氓行径选择自动忽略,她讨好的拍了拍胸口的玉佩,“你放心,我保证以性命相互。” 特么的,一千两的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 太阳,终于升到了正午,天地间洒满了暖洋洋的光辉。 冬日里能见到暖阳的天气,都是让人惬意而满意的,行进中的车队也因为这好天气而速度快上了许多,还没到日落的时候,车队就已经来到了一座繁华的城市。 从边境到凤栖城有大半个月的路程,中间要经过七个大城三十个小城,眼前这座城市就是一座大城,是南越国北面几座有名的城市之一。 城中最有名的酒楼坐落在南面最繁华的正街上,还未到日落,已经有不少人进了酒楼,等到真正到了日落的时候,整个酒楼怕是会座无虚席。 酒楼二楼的一个雅间里,临窗坐着一名轻易男子,男子约莫二十多岁,模样俊美儒雅,气质更是超凡脱俗,这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能与首府萧承河抗衡的左相殷齐。 他就那么安静的坐着,手中端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到了那日梅树下煮酒的情景。 酒香,似乎还在鼻尖,可那人却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他叹了一口气,问身后站着的人,道:“晋楚,今日武宣王就会到达这座城池吗?” 站在他身后的晋楚点点头,“对,据我们的人打探,武宣王一行人今日就到。我们……要动手吗?” “动手?”青衣男子摇摇头,“何必和他正面对上,我只是来这里看戏而已。你说原本北冥国和我南越国边境摩擦,眼看就要打起来,听说大将军魏俊已经在调配军队了,这时候却因为萧大小姐的出使,而让两国化干戈为玉帛,这眼看要打的仗打不起来,最不高兴的事谁?” 晋楚憨厚的脸上写着诧异,“谁?大将军魏俊?” 青衣男子淡笑不语,“你倒是长进了一些。不打仗,哪里来的升迁,哪里来的军需?” 晋楚一阵唏嘘,他是个粗人,说话直接,听主子这么一分析,立刻就忍不住感叹,“果然是乱世才能出英雄啊,哪个不希望天下安定、没有战争,这些将军倒好,竟然希望打仗?” 对于晋楚的愤愤不平,殷齐并没有发表意见,他只是依旧看着街上行走的人群,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对了,听说武宣王在路上收了一个暖床的丫头。”晋楚似想起什么来,又道:“听说武宣王对那暖床丫头有些特别,还破例允许她同乘一辆马车。武宣王是为了迎萧长月去的,萧长月倾慕武宣王是整个凤栖城都知道的事,主子,您说武宣王这么做就不怕扫了萧长月的脸面?” 殷齐听了这话,才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茶杯,思索了一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问:“萧长月对那个暖床丫头下手了吗?” “这还用说,肯定的啊,武宣王身边但凡有个女人,这萧家大小姐的就会赶过去折腾一番,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不过谁让她有个外婆是太后,有个表姐又嫁给了北冥国的君主呢?您看,这次她出使北冥国,还立了功,收拾几个下贱的婢女,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啊……” 晋楚说起这个,倒是很有兴趣,他和殷齐的相处模式也很随意,倒不像别的主仆之间那么生分。 “不过什么,你倒是学会卖关子了?”殷齐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好笑,“你好歹也是有军衔在身的,怎么说起八卦来也这么感兴趣?” “唉,主子,您是不知道,属下听见这件事的时候可是吃惊不小呢,以前萧家大小姐收拾人,武宣王是从来不过问的,可是这一次,武宣王亲自出面了,虽然也没把萧大小姐怎么样,可是却是将萧大小姐拦了下来。” 殷齐听到这里,也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沉吟了一阵,道:“找人去查查那暖床丫头的来历,我倒是不信武宣王会随便对一个女人上心。” “嗯。”晋楚应了声,对此事也很好奇。 第二十九章人海巧遇 车队浩浩荡荡的穿过城门,守城的将士们看了一眼路引,尤其看见“武宣王”三个字的时候,都变了脸色,连日常的询问都不敢,立刻就放行,又赶紧派人通知了守城的将领。 守城的将领赶来的时候,车队已经在城中最大的客栈安顿了下来,驿站的条件很一般,对于武宣王这种养尊处优的贵族来说,但凡有别的选择都不会去住驿站。 秦落烟跟在傅子墨的身后下了马车,当看见客栈门口站了一排清一色衣着单薄的美女之后,嘴角一抽,不着痕迹的扫了傅子墨一眼。 看来,武宣王风流成性的传说,是大江南北都知道了。 美女们是守城将领找来的,当然是为了讨好傅子墨,守城将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都说这个年纪的男人是最浪荡的时候,这将领怕是以自己的喜好来揣测傅子墨了。 秦落烟倒是有些好奇傅子墨会作何反应,所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侧脸。 “看够了么?”傅子墨转过头瞪了她一眼,脸上却没有表情,只是看那些莺莺燕燕的时候明显有些不耐烦。 只可惜,那守城将领并没有看出来傅子墨的不愉快,反倒推了身旁一个长相出众的美女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前伺候着。” 那美女娇羞的笑了笑,果真往傅子墨走了过来,她巧笑含羞,每走一步都将自己的身段展现了出来,这种身段儿的美人儿,倒是个尤物,就连秦落烟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是,那美女刚走了两步,傅子墨便轻轻地哼了一声,“这么丑,也拿到本王面前来卖弄?” 这么丑…… 傅子墨这评价让那美人儿脸色一白,脚步虚晃,那抬起的腿就生生的悬在半空中忘记了落下。 守城将领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将人拉了回来,“王爷恕罪,恕罪!王爷不满意的话,我立刻让人去找几个伶俐的来。” 那守将有个表亲在京中做官,听闻武宣王迎接永陵郡主回京的时候会路过他的守城,还特意稍信来说了武宣王的喜好,他那表亲说,武宣王一旦不高兴了,就喜欢杀人取乐。 所以现在傅子墨明显不高兴了,怎能不让那守将觉得胆颤? “金木,将这些人都清理出去,本王乏了。”傅子墨进了客栈,不再看那些人一眼。 金木走到了守城将领身边,道:“把这些人都送走吧,女人也不用找了,这几日王爷需要修身养性。” 修身养性? 听见这话的秦落烟嘴角一抽,那这几日晚上趴在她身上索取无度的人是谁? 不过,这些事那守将不知道,赶紧应了金木的话领着人离开。 整间客栈都被包了下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里里外外都替换成了傅子墨的人。一整天的车马劳顿,众人都疲累了,就连趾高气昂的萧长月姐妹也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金木部署好守卫之后,才找到了秦落烟,给了她五十两银子,“王爷说了,让你们去城中买几身御寒的衣裳。” 秦落烟怔了怔,接了那银子,眼中还有些疑惑,“真的是他吩咐的?” “当然。王爷还是很关心姑娘的。”金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秦落烟不置可否,不过她和翼生的衣服的确是单薄了一些,她拿了银子,带着翼生就准备出门,金木还特意找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将士跟着她们。 美其名曰是保护她们的安全,可是谁都知道,这样的保护,本质上不过是监视罢了。 天色渐渐暗淡,城中的小商贩们都在收拾东西回家,只有一些大一些的店铺还开门营业,秦落烟带着翼生一路走来,发现翼生总是怯生生的躲在她的身后,似乎是很惧怕这些商人多的地方。 她知道,他肯定是被卖过很多次,所以有了阴影。 “翼生,别怕,有姐姐在呢,以后没有人会把你卖掉了。”秦落烟牵着他的手,拉着他来到一个快要收摊的商贩面前,那商贩卖的事面人,一个个精致小巧的面人挂着长长的竹竿子上,每一个面人的表情都稀奇古怪、 她取了一个面人,递给了旁边的翼生,“喜欢吗?喜欢的话,姐姐给你买一个?” 翼生盯着面人仔细的看,以前只是远远的看过这东西,可是却从来没有给他买过,到底是个六岁的孩子而已,眼中的好奇怎么也抵挡不住。 见他移不开目光,秦落烟就掏钱买了一个给他,翼生拿着那面人,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很淡很淡的笑。 这么多天以来,秦落烟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笑。这样,很好,至少,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了。 买了面人,秦落烟就带着翼生往前面的成衣店走,她们刚离开,转角处就走出来几个人。 “晋楚,刚才你看见了吗?”殷齐快步的往前走了几步,可是人海匆匆,却已经寻不到刚才那人的踪迹。 跟在他身后的晋楚觉得莫名其妙,“主子,看见什么?属下什么也没看见啊,有危险吗?” 殷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没事,肯定是我眼花了。”肯定是眼花了,否则他怎么会觉得看见了她。 成衣店里,柳落烟正带着翼生挑衣服,掌柜的是个很有眼力劲的,看见秦落烟身后还跟着两个军人模样的护卫,就知道她们肯定是有实力的买家,所以极尽力气的给她们推荐各种各样的衣裳。 “翼生,来,你试试这件。”秦落烟拿起一件看上去暖融融的皮草外套,再弄了一顶同样款式的帽子,“看上去像个小猎人一眼,呵呵。” 翼生的手上都是冻疮,他小心翼翼的摸着那衣服,手心里传来的温暖感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柔和了几分。 秦落烟心疼的将衣服裹在了他的身上,“以后跟着姐姐,一定不会冷着你,饿着你,以前的都过去了,我们一起慢慢的适应未来,好吗?” 翼生眨巴着眼睛,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抬眼望店里看了圈,然后指着角落里的一件衣裳。 第三十章奇怪的盒子 秦落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件绣金线的衣裳,上半身是暖和的白虎皮毛,边角处勾勒了金线的绣花,下半身是一半皮毛一半绸缎的长裙,的确是又好看又保暖。 “就那件了!”秦落烟摸了摸翼生的头,“我们家翼生的眼光就是好,这衣服我穿起来一定好看。” 两人又选了几样保暖的衣服之后才出了成衣店,让秦落烟没想到的是几件衣裳而已,竟然也花了她大半的银子,出了成衣店,身上的钱就所剩无几了。 她捉摸着要给一生买几样玩具,小孩子嘛,怎么能经历没有玩具的童年?所以她并不急着回客栈,而是来到远处一个卖小玩意儿的摊贩。 那摊贩正在收摊,见有客人来,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姑娘,要买点儿什么,反正都要收摊了,我给您算便宜一些?” 秦落烟点点头,拉着翼生的手在摊子上挑挑拣拣,本是随意的挑选着好玩的东西,谁知却突然看见角落里的一个物件,她眼神一亮,拿起那个看起来像首饰盒的盒子来反复翻看。 “姑娘,您喜欢这个?你要是真喜欢的我话,我三十个铜板卖给你吧。”小商贩见她拿了盒子心中一喜。 “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啊,看上去还挺好玩。”秦落烟摆弄着盒子,随意的问。 “唉,别提了,前几日有个糟老头子,碰坏了我的摊子又没钱赔,他不赔钱我当然不能让他走啊,他就拿了这东西来抵账,原本看这盒子还挺好看的,就留下了,琢磨着卖个好价钱我也就不亏了,谁知道这盒子就是个盒子,里面是空的,一点儿用都没有,连小孩儿都不喜欢,这好几天了都卖不出去。姑娘,我三十铜钱可绝对没有坑你。” 小商贩怕她不买,一个劲的游说,又拿了一个小弹弓,“您要是买了这盒子,我再送您一个弹弓好么?” 秦落烟犹豫了一下,才道:“好吧,我就买下吧。”她又替翼生挑了几件小玩意儿,这才付了钱。 小摊贩笑开了脸,不断的道谢,秦落烟摆摆手,拉着翼生准备走,谁也没有看见,她转身的瞬间,眼中藏不住的精光闪闪。 “小伙子,我总算找到你了!你说你摆摊就摆摊,怎么大城小城的到处跑呢,我找了好几个城才找着你。” 秦落烟刚迈开步子就听一个老者扯住了刚才那个小摊贩在说话,她忍不住好奇,就回头看了一眼。 那小商贩推开老者,“我们生意人不到处走,怎么做生意?你这老头子还好意思说,那日你撞了我的摊子,赔我个破烂玩意就走,我还没和你计较呢?” “破烂玩意儿?你说我的盒子是破烂玩意儿?”老头子被气得不轻,拦住要走的小摊贩,“我不是说了我要回来换的吗?我带着银子好不容易才找着你,赶紧的,把盒子还给我,我给你银子!” 小摊贩冲他翻了个白眼,两手一摊,“你来玩咯,我已经把那盒子卖出去了,喏,就那姑娘买的,我是给不了你了。” “什么?”那老者一听,松开小贩就往秦落烟走了过来,他想扯住秦落烟,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只得不断的搓着手,道:“姑娘,那盒子你是否能让给我,我花两倍的钱买?” “呃……”秦落烟把玩着盒子,歉意的摇摇头,“不卖。”开玩笑,这盒子里的机关她还没研究完了,怎么能轻易的让出去?再说了,这是她花钱买来的东西,是正当得来的,让不让,可在她自己。 那老者一听,立刻着急了,“姑娘,这就是个盒子而已,对你来说没有什么用,但是对老头子来说却意义不一样,这样吧,我出二两银子来买,怎样?” “二两银子?”秦落烟还没反应,倒是旁边那小贩听了立刻就吼了起来,满脸的后悔,“早知道你要用二两银子来赎回,我说什么也不卖了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走开!”老者对小贩怒目而视,见秦落烟要走,赶紧快步跟了上去,“姑娘,你就卖给我吧,这样吧,我出五两银子,五两!可是我全部家当了。” 秦落烟嘴角一抽,看了看这盒子,又看了看老者,问:“但是这个盒子,就不只五两银子能买到的,那小商贩不识货,老伯,你也要欺负我不识货吗?” 那老头儿被秦落烟这么一问,脸上有些发红,“原来姑娘是个行家,那姑娘,您开个价吧。” “嗯……一千两?”秦落烟想了想,随口说了一个价格,原本是打算试探一下老者,谁知那老者竟然犹豫一番之后点了头。 “姑娘,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我老头子要是有那么多钱,就不会用这盒子来抵账了。不过,既然答应了人,这盒子我是一定要拿回去的。要不你等等,我这就去借银子,借到了银子,我就拿银子来买怎么样?”老者满脸的为难,不过态度还算坚定。 “好,那如果你们想要的话,就来找我吧。”秦落烟将客栈地址告诉了老者,虽然对这盒子感兴趣,可是秦落烟最感兴趣的还是钱,在银子面前,这点儿小小的兴趣,她还可以忍耐。 而且,看得出,这老者也是个守信用的人,否则不会为了承诺而让自己处境尴尬。 秦落烟回到客栈之后,立刻关上房门开始研究那盒子,秦翼生也开始玩自己的一堆新玩具,他虽然把玩着,开始眼神深处却是兴趣缺缺的,他看了一眼认真研究盒子的秦落烟,又低下头玩玩具。 如果他表现得像一个正常孩子,她能够开心的话,他想,他会将自己的冷漠掩藏起来。 “咔嚓” 半个时辰以后,一声轻响从盒子里传出来,秦落烟面上一喜,立刻打开盒子底部的暗格,这盒子看上去是空的,其实是内有玄机,里面的机关设计得很巧妙,她也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打开了它。 第三十一章花的凋零 盒子的暗格里,原来竟然是巴掌大的一张羊皮纸,那纸上画着奇怪的线条,似乎并不完整,所以看不出来到底是画的什么,若是旁人得了这东西,就算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更不会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 可是,秦落烟不是旁人,她曾经是国际武器设计专家,而且,就在不久之前,她还看过类似的纸,类似的图。 “竟然是那连击弩的分图!”秦落烟暗暗吃惊,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了这样一张图,连傅子墨都重视的东西,哪里是随便用金钱就能衡量的? 以傅子墨权倾天下的实力,竟然也只得到了十五张分图,可想而知这图得来之不容易,而现在,她竟然拿到了一张。 秦落烟心中一琢磨,心情立刻沉重了起来,如果这图这么重要的话,那她得到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那老者回去借银子,哪怕他没有别的想法,可是他背后的人呢,那背后的人会和那老者一样好说话吗? 这样想着,秦落烟赶紧拿出笔墨,将羊皮纸上的画临摹了下来,又将羊皮纸放回了暗格里,她很小心的擦拭自己曾打开过盒子的痕迹,希望能糊弄过去吧。 “秦姑娘,王爷找您。” 门外,传来金木统领的声音。 秦落烟应了一声,赶紧收拾好盒子之后跟着金木往后院走。 客栈被包了下来,随处可见站姿笔直的军士,军士们看见金木都行礼问好,金木只是淡淡的应上几声,这样的冷酷到学了傅子墨几分神似。 远远地就看见傅子墨房间的门打开着,傅子墨正负手站在门栏处,他的身前摆放着一盆盛开的花,那花开得很艳丽、很美丽,只是秦落烟却并叫不出那花的名字。 天人一般容貌的傅子墨,身前衬着一盆红色的妖艳花朵,这画风,越发显得他妖魅一般的蛊惑。 金木将秦落烟带到门口就不再前行,秦落烟福了福身子,这才越过他走到了傅子墨的身前,“不知王爷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傅子墨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随意的抬起手,拨弄着那盛开的花儿,“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不知道。”秦落烟摇摇头。 “它的名字叫泣,三年才会盛开一次,盛开的时候就像少女在哭泣,楚楚动人,很美吧。”傅子墨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他到底想说什么,可是秦落烟知道,傅子墨是一个从来不说废话的人,所以她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 “可是,你看,”傅子墨说着指尖碰触到了那花瓣,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那花瓣在被人碰触的一瞬间就焉了下去,花瓣立刻失去光泽,一片片往下掉,“它却是很脆弱的,经不起任何碰触。先前有个商人经过,我偶然经过买下它,就是想看看它凋零的时候。” 秦落烟嘴角一抽,没说话,她还以为他要说,他买下它是为了欣赏这花的美丽呢,也是,欣赏花儿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像冷酷无情的武宣王会做的事。 “你觉得,你比起这花儿,如何?”傅子墨见她依旧没开口,这才抬头问。 “呃……”秦落烟越发被他的举动迷惑了,“我在王爷的手中,和这花儿自然是一眼脆弱的,王爷,您是想要说,要下我,也是为了欣赏我的凋零吗?” “呵,”傅子墨轻笑,摆摆手,让人将那盆凋零的话搬了下去,“你倒是挺聪明,不过,千万不要在本王面前耍聪明,因为,本王不喜欢。”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福了福身子,“王爷,您找我来,不会是想和我谈论这花吧,您到底要说什么,直接说行吗?” 她实在受不了这弯弯绕绕,就好像掉这一口气,让你死也不成,活也不成。 傅子墨薄唇抿成一条细线,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儿什么,许久之后,他道:“你今日,见过天机阁的徐阁老了?” “徐阁老?天机阁?”秦落烟脸上一片茫然,“王爷,您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不过,我今日出去,您是让人跟着的,我见过什么人您不是一清二楚么?哦,对了,我是遇见过一个奇怪的老头儿,但是我可不知道他是谁。” 傅子墨走出门廊,来到了院子里,步子缓缓,从容优雅,他走了几步,回过身问:“好,你不认识,可你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王爷说的是这个盒子?”秦落烟拿出那个盒子,随意的往他身前一递,“不过是个空盒子而已,我刚才打开来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我估计这盒子只是对他来说有意义,对旁人却是个没用的东西。” 傅子墨接过那盒子,拿在手中翻看着,秦落烟却已经伸出了手,“盒子看完就还我吧,我答应了那老头儿,只要他拿盒子来换,我就还给他,做人不能失了信用。” 傅子墨却并没有将盒子给她,而是转过身,将盒子交给了金木,吩咐道:“如果有人找来,你去和那人交易。” 金木领命,拿了盒子就走了。 秦落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两步走到了傅子墨的面前拦住了他,“王爷,盒子是我买来的,就是我的东西,您不能这么霸道!” “哦?那你买盒子的银子是谁给的?本王没记错的话,你身上的银子、衣服、包括你整个人……都是本王的!”傅子墨冷哼一声,一步上前,低头盯着她的脸。 两人近距离的面面相对,在夜色渐深的时候,无端的生出一股子暧昧的情愫来,让人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 秦落烟吞了吞口水,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谁知傅子墨突然笑了,他大步上前,一手搂住了她的腰,“看来,你是忘了在本王身边是个什么身份!” “傅子墨!你想做什么?”秦落烟急了,这男人就是头随时会发情的野兽。 “连名带姓叫本王的名字,是死罪,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好好的伺候本王!”说完这句,傅子墨扯着秦落烟的手进了房,只留下,地上残留的几片凋零花瓣而已。 第三十二章赏你口吃的 许是知道房间里正在发生什么,所以院子里的人都远远地避开了去,明明是晚饭时间,却也没有人来叫吃晚饭。 一场纠缠下来,秦落烟仰躺在床铺上,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到自己的后背如今是怎样一番狰狞的场景。 傅子墨并没有把她当做良家女子,所以对待她的方式简单粗暴,有时候,秦落烟会忍不住想,如果换了一个身份地位都不一般的女人,比如萧长月那样的,那他在这方面的时候,是不是会温柔很多? “起来吧,今日带你去城中最好的酒楼吃饭。”像是事后的奖励一般,傅子墨高高在上的说了这么一句。 秦落烟咬着下唇,没有用冰冷的目光去看他,她知道他恨敏锐,所以她也很会隐藏,“嗯。”她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拾起落在床旁的衣服穿好。 “你这身衣裳样式倒是不错,就是皮毛差了些,等回了京城,本王带你去围场狩猎,到时候猎到了狐皮给你换换。”傅子墨见秦落烟已经穿好了衣服,这才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那就谢谢王爷了。”他还准备带她回京城?这是真把她当暖床丫头了? 客栈的院子里,到处都点上了灯笼,已经彻底入夜了,连站岗的军士表面上看上去也少了很多。 一辆马车等候在客栈门口,金木见傅子墨出来,赶紧让人搬了脚凳子候着,当看见秦落烟的时候,金木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 秦落烟正要跟着上马车,客栈里却突然追出几个人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萧长月两姐妹。 “王爷,您真不地道,自个儿准备去吃好吃的,却不带上我们姐妹。”萧云琴仗着自己年纪小,说起话来也随意许多,就是不知道这份随意里有几分心机罢了。 马车的车帘还未放下,能看见坐在车中的傅子墨嘴角及不可查的勾了勾,“萧二小姐的消息倒是灵通,连本王的行踪都打听到了,既然来了,就一起吧。金木,给萧家姑娘准备一辆马车。” 说完之后,傅子墨放下了车帘,秦落烟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傅子墨的马车。 金木很快又找来一辆马车,也不顾萧家两人的脸色好不好看,交代了车夫几句之后就骑马去前面领路了。 萧长月两姐妹互看一眼,眼神一瞬间的凶狠,当着她们的面,那女人竟然爬上了武宣王的车! 夜里的城市,多了几分静谧,没了小摊小贩的吆喝,多了烛光摇曳的雅致。此刻,城中最繁华的就属东街了,因为这里有城中第一有名的酒楼,正是饭点儿的时候,当然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当傅子墨一行人出现在酒楼的时候,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而傅子墨似乎也并没有要低调的意思,带着一行人就上了二楼的包间。 当他们进入包间关上房门的一瞬间,长廊另一头的房间里,传出了一道轻轻的笑声。 “主子,他们来了。”晋楚推开窗户,从他们包间的窗户看出去,正好能看见一楼整个大厅里的情况。 殷齐点了点头,悠闲的喝了一口茶,桌上的小菜却是动也未动,“我们等着,好戏就要上演了。” 他的话声刚落,就见酒楼门口又出现了一群人,而且这群人出现的时候,同样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倒不是因为来人地位显赫,而是人群中,有两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那两位美人儿是双生子,尽皆裹着白色披风,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那脸上五官精致,皮肤吹弹可破,尤其是那眼睛,每一眼都想能勾人魂魄似的,端的是秋水连连。 这样的美人儿,是足以让天下男人为之侧目的,所以,在她们出现的时候,整个客栈都安静了下来。 两位美人带着随从要了门口处一张空着的桌子,两人坐下来之后却并未点菜,而是一人拿琴、一人抱琵琶合奏了起来。 美人抚琴,不管那琴声是否真的动听,但是这个画面也已经足够让人觉得美好,酒楼里的众人都忘记了来这里是吃饭的,全都愣愣的欣赏着眼前这一幕。 二楼最豪华的包间里,酒菜是早已经备好的,傅子墨坐在主位上,萧长月两姐妹坐在他的对面,金木和秦落烟站在傅子墨的身后。 在等级森严的社会里,秦落烟和金木都不属于主子,是没有资格和主子一起坐下吃饭的。金木已经习惯,可是作为骨子里是现代女青年的秦落烟来说,这一幕,却非常的伤自尊心。 不是说带她来吃饭吗?结果他们吃,她看着? “金木,给她挑些饭菜。”傅子墨淡淡的开了口,没有说是谁,可是金木却领会了他的意思,拿起碗筷挑了一份饭菜放到了一旁的小方桌上。 “秦姑娘,这是王爷赏您的。”金木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些羡慕,似乎对于王爷主动照顾吃食这种待遇,是他们都不能享受到的。 秦落烟嘴角一抽,喉咙里有些腥甜,却站着久久没动。 “秦姑娘?”金木又叫了一声,走到她面前,悄悄冲她挤眉弄眼,小声道:“秦姑娘,王爷从来没有这么关照过哪个人,您可是第一个,赶紧坐下吃吧。” 吃? 秦落烟心中觉得可笑,在这一刻,她才真实的体验到了主子和奴才的差别,前几日在马车里,吃得很随意,也没有和傅子墨一起吃过饭,倒还没有这样的经历,如今不在路上了,她却连和他同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挑一些菜,放到一旁,像赏赐一只宠物狗一般,她还得感恩戴德? 傅子墨见她站着没动,眉头拧了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萧云琴见似乎机会来了,立刻站起身走到了秦落烟的面前,抬起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大胆奴婢,不识抬举!” 秦落烟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她冷冷的看了萧云琴一眼,却转头对傅子墨道:“王爷,我身子不适,胃口不太好,就不吃了,我去楼下等着你们。” 也不等傅子墨点头,秦落烟就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第三十三章突变 她的背影印在傅子墨深邃的眸子里,勾出一道泛白的光景。 傅子墨的脸色沉了下去,握着筷子的手也放了下来,他冷冽的目光落在了秦落烟毫不犹豫下楼的身影上,直到她身影消失的时候,他禁不住冷笑了一声。 女人,看来是他太纵容她了。 因为房间门的打开,楼下丝竹声声便传了上来,那古琴和琵琶的合奏让屋子里的人都被吸引,最先忍不住的是萧云琴,她站起身走到门边,往下看了一眼,眼珠一转,又不动声色的准备关门。 “这琴声倒是不错,金木,去看看是谁在弹琴?”傅子墨突然开口,语气依旧冰凉冰凉的。 金木应了声,立刻就出去了。 萧云琴却满脸警惕的坐回了萧长月的身边,凑近她耳边道:“楼下又来了两只骚狐狸。” 萧长月一怔,看了看傅子墨,没说话,继续低头吃饭,只是拿筷子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秦落烟觉得闷,所以一路下了楼,却没想到看见一对双胞胎美女在楼下弹琴,这对双胞胎生得太美,她想要不注意都难。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找上傅子墨的情景,那时候,她是听说傅子墨对美人儿来者不拒,所以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了,没想到,傅子墨果然没有拒绝。 在傅子墨出现的地方,突然就出现了这样一对引人注目的双胞胎,要说这是个巧合,秦落烟却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真是风流成性,呵。”秦落烟冷笑一声,下了楼梯准备到酒楼门口去等,实在不想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只是,她刚走到门边,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金木走到了那两位美人儿的面前,“两位姑娘,我家主子甚是喜欢两位姑娘所奏的曲子,可否请两位姑娘到楼上与我家主子一叙?” 那两位美人儿还没搭话,倒是秦落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话说的,他家主子喜欢两人奏的曲子,所以让人给请上去,这确定不是登徒子才会说的话,但凡是正常的女性,谁会接受? “那就有劳小哥引路了,我们姐妹俩恭敬不如从命。”抱琵琶的美人儿微微福了福身子,立刻就应了下来。 秦落烟回头,果然,这两人是冲着傅子墨来的,不愧是武宣王,真是艳福不浅,不知为何,她觉得心中的那把火烧得更旺盛了,她到不觉得自己是在吃醋,不过是对这种行为的愤怒而已。 女人,在他眼中,果然得来得很容易。 她抬起脚,准备加快离开的步子,谁知金木却并未急着带那两人进去,而是向秦落烟走了过来,“秦姑娘,主子说了,您身为他的婢女,还是不要乱跑的好,毕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她还有个弟弟,秦翼生,人,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弱点。 尽管不愿意,可是秦落烟要是咬着下唇,转身跟金木上了楼,只是上楼的步子,每一步在她走来,都如千金般沉重。 两位美人儿进了二楼的包间,视线立刻黏在傅子墨的身上移不开去,两人互看了一眼,同时对傅子墨行了一礼。 “王爷有礼了,奴家姐妹能在这里遇见王爷,真是万般荣幸。”抱琵琶的美人儿福了福身子。 原来这两人是认识傅子墨的,这倒是出乎秦落烟的预料,不过这些事情她也懒得关心,所以进了屋子就缩在角落里,极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嗯,你们有心了。”傅子墨声音淡淡的,对其中一人招招手,“过来。” 那美人儿娇滴滴的应了一声,立刻就乖巧的走到了傅子墨的面前,只见傅子墨身后一勾,那美人儿就坐在了他的怀中,当着众人的面,他竟是没有丝毫顾忌。 秦落烟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萧长月两姐妹则是气得脸色苍白。 “是追着本王来的这里吗?”傅子墨开口,手则搭上了美人儿的腰。 “自从上次见了王爷,奴家姐妹两就夜不能寐,所以才冒昧追着来了,还望王爷不要怪罪才好。”那美人儿也没有普通女子般的娇羞,主动就将自己的手挂在了傅子墨的脖子上。 傅子墨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带着些意味深长,他突然转过头,看向角落里的秦落烟,“你,过来。” 秦落烟想装作没听见,依旧站着没动。 “不要让本王说第二次!”傅子墨冷声开口,眸子深沉如墨。 秦落烟咬咬牙,到底还是走了过来。 “给本王的美人儿夹菜,好生伺候着,做好你一个丫鬟分内的事,本王的身边,从不留闲人。” 她本来也不想留在他身边,如果他愿意放她走的话。只可惜,这句话秦落烟却不敢说,对傅子墨来说,杀死她和翼生,真的太过容易。 她拿起筷子,替他的美人儿夹了菜放在碗里,那美人儿巧笑嫣嫣的看了秦落烟一眼,似乎在探究什么,可是她什么也没说,而是殷勤的将那菜送到了傅子墨的唇边。 傅子墨在笑,下一瞬,他吃了她送上来的菜。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安静的美人儿面目突然就变得狰狞,傅子墨怀中的美人儿竟然在袖中长了匕首,匕首寒光暴露,直接就往傅子墨的咽喉而去。 这样近的距离,换了其他人,是怎么都躲不过的,可是他是傅子墨,他的武学造诣已经在南越国无人可敌,他战场杀神的名号也绝非白来的,所以几乎在美人儿动作的时候,他嘴角的笑终于弥漫开来了。 他,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刻。 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可是在那匕首靠近他咽喉的一瞬间,却被他轻而易举的用两个手指钳制住,再然后,一个反手,那美人儿就被他牢牢的锁住了双手。 “就这点儿伎俩?”傅子墨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伎俩对付他,是不是太小儿科了? “哼,我们知道伤不了你,所以目标从来就不是你。”那美人儿的眼中抱着必死的决心,她往自己的同伴看过去,果然看见了另外一个美人儿已经将匕首搁在了萧长月的脖子上。 第三十四章她没死 她们的目标是萧长月! 作为这次武宣王傅子墨亲自迎接的功臣,萧长月如果出了什么事,武宣王自然也承担全部的责任,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能这么轻易的杀死武宣王。 “你们大胆!”萧长月到了这个时候,还依旧端着萧大小姐的样子,她看向傅子墨,一双眼睛秋水盈盈,那是一种对倾慕之人的期盼。 “萧大小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坚信武宣王能救你吗?”举着匕首的美人儿笑着将匕首往前送了一分,一条血线立刻就在萧长月的脖子上晕染开来。 萧长月这时候才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哪怕傅子墨再厉害,可是这种时候,他真能救她?她犹豫了,所以恐惧了,她脸色苍白的看向傅子墨,“王爷,您一定要救救我……” 傅子墨倒是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将自己钳制住的那美人儿扔给了金木,“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是要萧长月的命,刚才就可以直接动手,何必说这么多废话?” 那美人儿一惊,笑道:“武宣王不愧是武宣王,好,我也就有话直说,我要你手上的那部分连击弩的图纸!” 傅子墨一听,轻笑了一声,指了指她的同伴,“你觉得一个女人的性命在我看来会比那图纸重要?看来你这双生的姐姐的性命,你也是不打算要了?” 被金木抓着的那美人儿眼中一阵惊恐,看向另一个美人儿,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要咬舌自尽,只是,金木似乎早已经知道她会有这个动作,所以第一时间就封住了她的穴道,她一时间就只有一双眼睛能动了。 “你不用离间我姐妹,我姐妹如果不完成任务,回去也是死,既然接了这任务,我们也没打算活。”拿着匕首的美人儿又将匕首往前送了一分,萧长月的脖子立刻血流如注,“王爷,你觉得萧大小姐这样流血能支撑多久呢?”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茶香,不知什么时候,有人竟然在悠闲的泡茶。 在这种情况下,能喝茶看戏,而完全不把眼前的局势当回事的,就只有秦落烟一个人了。 傅子墨转过头,就看见秦落烟正端着一杯热茶喝着,他道:“你倒是有这个闲情。” 秦落烟耸耸肩,脸不红气不喘,“我渴了,喝杯水不犯法吧。” 傅子墨不是她的朋友,萧长月更不是,看见他们有麻烦,她没有敲锣打鼓庆贺就算给面子了,怎么,还指望她感同身受? 这一幕,落进萧长月的眼中更是气得她咬牙切齿。 “就算本王将图纸交给你,你觉得你可以拿着图纸活着走出这里?”傅子墨回过头又对那美人儿道。 “这就不用王爷费心了。” “金木。”傅子墨依旧面无表情的开口,“将图纸拿来。” 金木应了声,立刻从怀中掏出图纸,原来这图纸竟然一直由金木在贴身保护,他拿着图纸,正准备递给那美人儿,谁知那美人儿却并没有接手的意思。 “将图纸给她,让她送出就楼外,等我们的人拿到了图纸,就会给我信号,到时候我就放了萧大小姐。”美人儿说话的时候,看向了角落里的秦落烟。 原来,她们的计划竟然是这样的,这对孪生姐妹,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一切都是为了成功的拿到图纸。 哪怕知道自己留下就是死,可是她们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将图纸送出去。 秦落烟是有些佩服她们的,可是,为何她说话的时候是对着自己的? “你是让我去送图纸?”秦落烟嘴角抽了抽,左右看了看,这屋子里,随行的人很少,一眼看上去似乎就只有她不会武功,所以,她有幸被拉入了战局? 美人儿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又道:“将图纸给她,让她带出酒楼,立刻!否则我立刻就杀了萧大小姐。” 抱着必死决心的人,没有人会怀疑她说的话,如果不按照她的话做,那萧长月一定会死,可是,这些人对萧长月尚且如此,对一个送图纸的丫鬟,又会好到哪里去? 也许,为了赶紧断后,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个送图纸的。 秦落烟这一去,也和送死没有区别,她看向傅子墨,尽管理智上告诉她,她的性命在他的眼中,绝对比不上萧长月半分,可是不知为何,那一刻,她却忍不住等待他的回答。 他,会让她去送死吗? 仿佛没有看见她的眼神,傅子墨脸上的表情由始至终没有丝毫的改变,他的指节敲打着桌面,然后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好。” 果然…… 那一刻,秦落烟的心,不知为何往下沉了沉。 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心中为何还是有丝隐约的失望? 金木将图纸塞在了秦落烟的手上,并没有说什么,可是一双眉头却拧紧了。 秦落烟拿着那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背脊却挺得很直,她回过神,对傅子墨道:“如果我回不来了,那就有劳王爷看在我为您死了的份儿上,善待我的弟弟。” 说完之后,她拿着图纸走出了包间。 二楼长廊对面的房间里,窗户突然被打开了,晋楚看了一眼这边的情况,禁不住低呼一声。 “怎么了?”正在喝茶的殷齐抬眼顺着窗外看去,刚好看见了挺直背脊往下走的身影。 一瞬间,他的手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茶杯落地,碎裂开去,溅出的茶水将木制的地板沾染完全。 怎么可能,是她? “晋楚!你看见了吗?”殷齐没有发现,他的声音里隐忍的激动是那么明显。 晋楚吞了吞口水,“看见了,真是那个解开天机环的人!特么的,她还真是个女人,而且,长得好这么好看!她没死?” “对,她没死!”如果死了,那眼前的这人是谁? 殷齐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突然看见跟在她身后走出包间的人,脚步又立刻一顿!那包间门口,一个手拿匕首的美人儿正挟持着萧长月,而她们身边站着的,是傅子墨! 第三十五章不相信巧合 她,是傅子墨的人? 殷齐的脸色深沉,不自觉的抓紧了窗棂,那指节有些泛白,他喉头滚动,问晋楚,“你说傅子墨收了一个暖床丫鬟?” “是,不过……”晋楚自然知道主子对那个能解开天机环的女人很伤心,“不过也不一定就是她。” 殷齐没有说话,可是作为久居高位的人,如果连这点儿东西都分析不出来的话,那他早就死了千万次了。 “主子,事情肯定没我们想的那么糟。”晋楚想开导几句,殷齐却举起手打住了他的话,他专注的观察着远处的情形。 秦落烟拿着一叠图纸走下长长的木制楼梯,没有回头,没有去看傅子墨的脸,她冷笑,到了关键时刻,谁轻孰重显而易见,怪只怪她如今太过弱小,所以任得这些人摆弄! 傅子墨的视线一直落在秦落烟的背影上,深邃的眸子里隐藏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震惊,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从容不迫,就这份定力,就绝非一般人能有的,他笑,笑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酒楼里的食客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整个酒楼依旧一片喧闹。 秦落烟穿过人群,终于走到了酒楼的门口,她停下脚步,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人,一眼看过去,似乎谁都不像来接应的人。 “客官小心,热汤来了。”店小二一声吆喝,人群散开,店小二顺利的冲到了秦落烟的面前,不等她反应,将手中的热汤随手往旁边的食客一泼,抓住了秦落烟就往客栈外跑。 被泼了热汤的食客立刻惊叫起来,喧闹的大厅立刻变得慌乱,人群奔走惊叫,倒是阻住了楼下追上下来的侍卫。 秦落烟被店小二扯出酒楼,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的图纸往那人怀里一塞,“大侠,图纸给你,我不过是个丫鬟,放我一条生路吧!” 那人却是不听,只抓着她不断的往前跑,也没跑多远,大概十几丈的距离之后,那人就将秦落烟猛地推进了来接应的马车。 原来,这些人的逃脱方式竟然类似于接力赛,一环扣一环,而上一环的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那连击弩的图纸竟然那般重要,值得让这些人不惜前仆后继的去死? “怎的还带个女人来?”赶马车的人一愣,动作却丝毫不满,扬起马鞭就让马车快速奔驰起来。 “主子的命令,你们先走,我断后!”先前抓秦落烟的男子并没有上马车,而是往掏出匕首向身后追来的侍卫冲了过去。 马车的车帘被放下,再加上马车因为快速奔驰而颠簸不已,秦落烟看不见车外的情况,但是心中却也渐渐安定了下来,这些人没有杀了她,那就是说她还有用,只要她还有用,那性命应该暂时无忧。 客栈里,一半的侍卫追着秦落烟而去,另一半人却严阵以待的将挟持萧长月的美人儿围在中间。 “你们的人已经拿到了图纸,可以放了萧大小姐了吧?”傅子墨淡淡的开口,听不出情绪。 “兵不厌诈,王爷不会以为我真的会放了萧大小姐吧,放了她,我就能活?”那美人儿惨笑一声,见自己的同伴已经得手,立刻一咬牙准备将手中的匕首往前送,似要割断萧长月的咽喉。 “哼” 一声轻哼,声音还未完全落下,那美人儿却难以置信的看着突然近身的傅子墨,“你、你不是吃了我刚才喂的菜?那菜里明明有软筋散,你怎么可能……” 只可惜,她的问题没有人回答,因为下一秒,傅子墨已经夺过了她的匕首,反手就将匕首插入了她的胸膛中。 鲜血瞬间涌出,不过瞬息的功夫,就让这美丽动人的女人浑身被鲜血浸透。 傅子墨擦了擦手,越过美人儿的尸体,也不看吓得瘫软在地的萧长月,只对金木吩咐道:“让我们的人跟紧些,费了这么多心思掉大鱼,可不能让大鱼给跑了。” “是!”金木应声,赶紧跟上了傅子墨的脚步。 酒楼门口已经准备好了快马,傅子墨出了酒楼,翻身上马,猛地一夹马腹,马儿便奔了出去。 夜色,越发浓郁,今夜,却是连一抹星辰都没有。 “王爷,刚才您让秦姑娘去送图纸,就不怕那些人立刻就杀了她吗?”金木有些搞不懂自己主子的心思,明明对秦姑娘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可是看刚才主子的反应,却又分明不像在意秦落烟的样子。 两人骑马奔行中,金木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金木,你相信一个闺阁女子,能拼凑出连击弩的图纸吗?”傅子墨不大反问,速度却更加快了起来。 金木一愣,“王爷您不信?” “本王从来不相信奇迹和巧合。”傅子墨的声音隐没在黑暗中,连他的身影也渐渐被夜色所吞没。 “那,万一秦落烟真的和那些人没关系,他们得手之后就要杀了她呢?”金木还是有些悻悻。 傅子墨许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当金木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他淡淡的道:“不过一个玩物而已。” 那时候的傅子墨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他曾经以为的玩物,竟然能改变他一生的轨迹。 车轮滚动的声音,打破了荒郊小道的平静,小道的尽头有一个山谷,谷中常有野兽出没,所以当地人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尤其是晚上。 所以,也没有人知道这山谷的深处,竟然还有一个小院,此刻,小院灯火通明,几十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严阵以待的守卫着,小院正中间的房屋内,一名中年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老者搓着手,不时往门口看上一眼,当看见马车驶入院内的时候,他立刻就冲了过去。 老者掀开车帘,看见秦落烟,立刻就伸出手,“丫头,我的盒子呢?” 秦落烟倒是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又见到了老者,她想起来傅子墨的话,这个人,是天机阁的徐阁老,所以她不大反问:“你不是说你去借银子,然后来赎盒子吗,你借到银子了?” 第三十六章血腥的战斗场面 徐阁老一听,立刻尴尬的笑了两声,“借银子这种事情,哪里是老头子我做得了主的……”他往后方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别人不给借,老头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给借,就明抢?”秦落烟作势轻蔑的撇了撇嘴。 徐阁老又干笑了两声,才道:“丫头,老头子我是个心善的人,不会把你怎么样,可是你也看见了,这里老头子我做不了主,那盒子是我答应了要给那个人的,所以他要是拿不到,指不定得做些什么事。老头子我奉劝你,还是把盒子给他为好,毕竟,那盒子对你一个小姑娘来说也没啥用。” 秦落烟越过徐阁老往他身后的中年男子看过去,只见那男子一脸英气,这样的人一看就绝非常人,也是,敢从武宣王手中算计东西的,也不会是常人。 “可是,盒子真的不在我身上。这我可不敢说谎。”秦落烟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徐阁老挑了挑眉,“真不在?” 秦落烟翻了个白眼,“要不你们找个女人来搜身就知道了,我的性命都在你们手上,哪里敢说谎骗你们。” 徐阁老犹豫了一阵,信了她的话,这才走到中年男人身前回话,中年男人站了起来,迈着豪迈的步子来到了马车前,看见秦落烟的脸却皱了皱眉,“你是傅子墨的女人?” “呃……还算不上,一个暖床丫头而已。”秦落烟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 “那盒子肯定是落在傅子墨手中了。”中年男子皱着眉头,又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找人送封信去,让傅子墨拿盒子来交换她的性命。” 他的随从命令而去,却让秦落烟和徐阁楼都有些不敢相信。 “那个……呃,大侠,如果你们要的东西那么重要的话,我一个暖床丫头,你觉得可以被你们当做人质去交换那么重要的东西?” 中年男人一生冷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一个暖床丫头而已,可是,至今为止,武宣王身边还从没有过暖床丫头,所以,我倒是愿意试上一试,哪怕他不愿意,也只是让你多活几个时辰而已,我也不吃亏。” 他说的话倒是挺有道理,但凡有任何机会,作为掌握主动权的一方都不应该放弃。 秦落烟无话可说,也就不再开口,不过一会儿就有黑衣人过来将她拉下了马车,径直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扔进了院子角落的小房间里。 小房间的房门被关上,可是窗户却很破,所以可以从破烂的窗户缝隙里看见院子里的情形。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道破空声响在院子的上空,然后院子的四周突然出现了上百劲装将士。 院子里的众人大惊,立刻护着中年男人往后退,直到退到正厅的门廊后才停了下来。 院门被人从外撞开,十几名将士举着盾牌推进,站在盾牌后方的是一道殷长的身影。 “一个暖床丫头而已,你们要杀就杀吧。不过,本王似乎连杀人的机会都不会给你们留了。”两军僵持的时候,傅子墨却有闲心抱着一个精雕细琢的暖炉站在军士中间,随时随地都是奢侈的装备,倒是让秦落烟再一次刮目相看。 “傅子墨!”中年男人气得咬牙切齿,到了此时,他哪里还猜不到是中了傅子墨的将计就计,他也不含糊,低喝一声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刀,吼道:“成王败寇,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大不了就是一战!” “不愧是魏俊手下的人,倒是有几分血气。”傅子墨冷哼,成功的看见了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苍白。 “你胡说什么,我们和魏俊没有任何关系!”中年男人举起长刀,吼道:“兄弟们,随我拼死杀出去!宁战不屈!” “宁战不屈!”黑衣人们同时大喝,立刻就拿着武器往外冲。 院子里,两方人马立刻厮杀了起来,不过瞬息的功夫,满院子都被鲜血染头,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杀红了眼的将士和黑衣人们却谁也没有退缩。 秦落烟透过窗户,眼睁睁的看着这场血腥残酷的厮杀,拳头握紧,指甲嵌入皮肉却浑然未觉。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人命在这些权贵的眼中,真的不算什么。 两方的人马都带着必死的决心,所以没有人退,也没有人胆怯,秦落烟看着一个十几岁的将士被一个黑衣人砍掉了头颅,也看见几个黑衣人的心脏被劲装将士一剑穿透。 虽然隔着窗户,可是那种浓郁的血腥味还是让秦落烟忍不住阵阵作呕,尽管理论上知道生死的残酷,可是当真实的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恐惧。 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已,和这些人比起来,她的性命更轻,也更容易被人收割。 突然,不知是谁被谁砍了一刀,似乎距离她所在的房间很近,喷涌的鲜血立刻飞溅而来,穿过窗户的缝隙落在了她的脸上。 “啊!” 秦落烟捂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吼着。 慌乱之中,唯有一人连衣袍都未曾凌乱过一瞬。 傅子墨站在院门口,听见屋子里传来的声音,眉头一皱,竟然一步步往那房间走,所到之处自有将士替他开路,竟然没有任何黑衣人能靠近他半分。 屋子的门被人推开,傅子墨缓缓的走了进来,他的视线落在那个抱头瑟缩着的女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轻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也不过如此。” 他走到秦落烟的面前,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就将她扯了起来,还不等秦落烟站稳,他的手指已经钳住了她的咽喉,“说,你怎么会拼凑连击弩的分图!本王不相信巧合,也不相信奇迹,所以,你只有一次机会!” 秦落烟瞪大了眼睛盯着面无表情的傅子墨,她怎么也没料到,一个人的警惕心竟然可以达到这种极致! 原来,他从未相信过她根据绣花图样来拼凑图纸的事。 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有多深沉? 所以,他以为,她和天机阁有关系? 第三十七章敏锐的洞察力 “我……”秦落烟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眼中却是犹豫,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可是,难不成给他说实话?说她的灵魂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即便说了,他恐怕会更不相信吧。 “说!”傅子墨的耐心似乎被磨光,手上的力度又重了一分。 “你松开我,我告诉你真相。”秦落烟憋出一句话,许是觉得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傅子墨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手,道:“其实,我会设计兵器。” “哦?”傅子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秦落烟清了清嗓子,又道:“其实我从小跟随一个高人学习制造武器,所以自然会看武器图纸,我能拼凑出连击弩的图纸也不是巧合,而是因为对武器设计熟悉,所以能大概猜出构造。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我能保证的也只有我不是天机阁的人,其他的,我不能说了,泄露了师傅的身份,我也活不下去。” 她只希望这半真半假的话能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你射伤我庄子里那几个人的针弩,是你自己做的?”傅子墨问。 秦落烟一怔,这才想起来她被困山庄的时候,曾用自己制作的小玩意伤了庄子里的人,现在想来,怕是那时候就已经露出了破绽。 她点了点头,傅子墨却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转头往院子里看去。 院子里的厮杀已经接近了尾声,大部分黑衣人已经倒地不起,只有少数人杀出重围冲了出去,其中,就有那个领头的中年男子和徐阁老。 “人放走了?”傅子墨冷冷的问金木。 “回主子的话,放走了。”金木回答之后,就指挥人开始收拾残局。 “嗯,放回去,才能顺藤摸瓜。”傅子墨挥了挥手,周围的人立刻散开了去,突然,他的视线却落在了院子旁一座小山丘上,只见他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又吩咐身边的人道:“给我拿一把弓来?” 虽然不明所以,可是金木还是立刻拿了一把弓箭送过来。 傅子墨接了弯弓,修长的手指抚在紧绷的弓弦上,然后,只见瞬间,他拉弓射箭,一道闪亮的光影就从手中飞出,在夜色里带出瑰丽的弧线,最后以雷霆之势扎入了远处小山丘的树林里。 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就见小山丘上窜起两名人影,只是那两名人影其中一人似乎受了伤,飞速逃窜的时候曾有红色血迹闪过。 好敏锐的感官! 许是秦落烟着中完全不会武功的外行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么远的距离,他是怎么知道有人藏在那里的? 越看,秦落烟就越觉得后怕,越怕,对傅子墨的态度也就越发的柔和了起来。 “将这里搭理干净。”傅子墨吩咐了这么一句,就迈着优雅的步子往外走,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冲秦落烟招了招手。 人在屋檐下,要想活得稍微轻松一点儿,就要学会低头。 秦落烟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傅子墨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嘴角的笑越发浓郁了几分。 傅子墨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他突然弯腰对秦落烟伸出了手,“上来。” “呃……”秦落烟有些狐疑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可是却又不敢拒绝,只得将手放进了他的怀中。 马儿奔跑了起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谁也没有看见,远处的山顶上,有两名隐秘的人影正注视着这个方向。 一棵大树下,殷齐将金疮药的药粉撒在晋楚的肩头上,“这武宣王好敏锐的观察力。” “可不是,特奶奶的,我们隔那么远都被他发现,而且他那一箭射来,我竟然躲不掉。”晋楚啐了一口唾沫,也是心有余悸。 “嗯,这武宣王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这样的人,等回了京城,能不与之为敌就尽量不与之为敌吧。”殷齐也叹了一口气。 晋楚见他脸色有些深沉,也是犯了难,“那秦姑娘怎么办?” “从客栈里的情况来看,她未必心甘情愿的在武宣王身边,而且,她对武器研究颇深,有机会的话,能收为己用最好。”话虽如此,可是他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往傅子墨两人消失的方向看过去。 传闻都说武宣王风流成性,可是对于他们这些掌握各方势力的人来说,谁都知道,武宣王的风流只在表象,如果真的风流,武宣王府就不会至今为止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过了。 夜色,深沉,不知何时,有一抹星辰出现在天际,点点的光芒不闪烁,却让人抬头的时候无法忽略。 傅子墨带着秦落烟回到客栈的时候,还未下马,就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仔细一看,竟是脸上带着几处淤青的秦翼生。 “姐姐!”翼生看见秦落烟激动的往前扑,险些就被扬起的马蹄踢中,吓得秦落烟险些惊呼出声。 他还从未这样叫过她姐姐! 这一声姐姐,却让秦落烟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怯生生的站在马儿身前,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可以看见隐约的踢打痕迹,他却一点儿也没表现出痛苦,而是灿烂的笑着,笑容绽放的时候,两滴热泪滚落。 秦落烟心中一痛,挣扎着就要下马,傅子墨却冷哼一声,将她的身子摁住,“慌什么,他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这叫好端端?”秦落烟气红了脸,指着翼生身上的伤痕,回头就冲傅子墨大吼:“你没看见他身上的伤?他还是个孩子,那下手的人却这么狠心!” 涉及到翼生,她变得像一只护犊子的母老虎,浑然不顾眼前的男人已经越来越难看的表情。 “呵,这点儿皮外伤值得你如此发怒!秦落烟,你不要忘了,你是在和谁说话?”傅子墨的脸色很黑,再看翼生的时候目光越发冰冷如刀,“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本王让他立刻死在这里。” 因为这句威胁,秦落烟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她咬紧下唇不再说话。 第三十八章泼妇的一面 傅子墨冷哼一声,这才伸手一推将她扔下了马背。 秦落烟踉跄两步才站稳,顾不得自己的狼狈,立刻冲到翼生身边小心的查看他的伤势,“是谁伤了你?” 翼生看了看傅子墨的方向,眼神沉了沉,又摇了摇头,没说话。 “别怕,姐姐不会让你受委屈!”说出的话,秦落烟连自己都觉得没底气,可是在翼生面前,她还是选择强撑到底。如果连她都没底气,这孩子的心中不就更没希望了吗? 见翼生依旧不说话,秦落烟有些急,这孩子虽然小,可是却出奇的懂事,她知道,他只是担心替她招来麻烦罢了。 她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翼生,姐姐告诉你,不管什么麻烦,姐姐都会站在你的前面,除非姐姐死了,护不住你了,否则,姐姐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不要死。”翼生害怕的抱住了她,一双小手嫩嫩的,就扶在她的腰间。 温暖的感觉让她心头升起一股甜蜜,她反手抱着他轻轻地安抚似的拍着他的背。 这一幕姐弟情深落入傅子墨深邃的眸子里,突然让他笑出了声,不过那笑声里,分明带着几分嘲讽。 他猛地一夹马腹进了院子,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他指了指门外的翼生,问:“谁打的?” 几名护卫装扮的人面面相觑,却是尽皆低下头不敢说话。 傅子墨冷哼一声,道:“既然不说,那就都是从犯。来人,将这些不守规矩的人每人断一手一脚!” 院子里明明除了这几名护卫装扮的人外没有别的人影,可是当傅子墨的命令落下的时候,却不知从何处走出几名将士,那几人不由分说就摁住了那几名护卫。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请看在大小姐的份儿上饶了我们这次把。”有一名护卫开口求饶,其他几人尽皆相继附和。 不过是说他们是萧大小姐的护卫,也只是听命行事云云,主子受了惊吓,心中有气,自然就要那人撒气,这院子里,最好拿来撒气的,不就是翼生这个卑贱的小杂种了么? 秦落烟拥着翼生刚走近院门,就听见这些话,气就不打一出来,见几名护卫被人摁住,她想也不想就拾起地上一块石头冲了过去。 所谓的泼妇打架,也不过如此吧。 只见秦落烟手操石块,下手狠辣果断,往那几名护卫身上拼命的砸,那气势,端得是让院子里的将士们都嘴角一抽生出一股子胆寒。 傅子墨也是被这泼辣的秦落烟怔住,一时间倒是忘记了阻止,他没有出声,将士们按着那些护卫也就不会松手,于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些护卫各个都是鲜血直流。 打累了,秦落烟觉得手腕有些疼,这才悻悻的丢开了手中的石块儿。 就在石块落地的瞬间,她突然背脊一僵,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回头看向傅子墨,结巴道:“那、那个,我冲动了……” “倒是野蛮了些,不过……做本王的女人,还是胆大些才好。”傅子墨就这么说了一句,然后走到那几名护卫面前,“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既然受了惊,就安分些。还有几天就回京了,回京之前要是还不安分,本王也不能保证她一定安全。” 这话里,是有几分不满的意思了。 几名护卫听了,哪里还敢耽搁,立刻连滚带爬的往萧长月的屋子去了。 秦落烟准备带翼生回房处理伤口,还未抬起脚步,就见傅子墨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你别忘了,你是本王的暖床丫头,这夜深了,本王要休息了。” 暖床丫头几个字,他说得很重,很清晰。 当着翼生的面,秦落烟被唤作一个暖床丫头,她的自尊心有些手上,脸皮也不自觉的有些发红,她想看翼生的反应,却见翼生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听懂这几个字的意思,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翼生,你回房先歇息,一会儿姐姐就回来。”秦落烟轻声道。 翼生没有抬头,却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他的头埋得太低,遮住了他眼中的愤恨和不屈,他绝对不会让她知道,其实他听懂了傅子墨的话,他知道暖床丫头是什么意思。 他绝对不会告诉她,以前他被卖入一个大户人家的时候,那个老爷天天在房间里侮辱暖床丫头,有好几个暖床丫头是他亲眼看着最后忍受不住跳井的。 “放心吧,姐姐一会儿就回来。”秦落烟将自己的手从他小手中抽了出来,推着他进了房间才转身跟着傅子墨走了。 屋子的四角都点着蜡烛,烛光摇曳,将一前一后进入房间的两人身影勾勒出隐约的轮廓。 一盆红碳摆放在屋子的正中,窗户打开着,冷风吹来的时候,那红色的炭火似乎越发红了一些。 “暖床吧。”傅子墨站在红碳边上烤火,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秦落烟咬了咬牙,脱了鞋袜就要往床上爬,尼玛,这些权贵真是变态,冬天里放个暖壶在被窝里不就暖和了吗,可他们却要人的体温去暖床,而且据说有些讲究的人,还要什么处子之身去暖床。 不就是给被子升个温而已,处子之身的体温和其他女人的体温还能不一样? “你就这样上去?用你身上的脏衣服弄脏本王的床铺?”傅子墨眉头紧皱,视线却落在她光洁白嫩的一双玉足上。 “那你想怎么样?”秦落烟问得咬牙切齿。 傅子墨眸子深邃,道了一个字,“脱!” 脱? 脱你妹! 还能再霸气些吗? 秦落烟气得牙痒痒,对于某人这种流氓行径实在是无力吐槽,可是,她有反抗的余地? “王爷,我……”秦落烟吞了吞口水,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裙摆往下扯了扯,“我葵水来了,如果脱了衣服才会弄脏您的床铺。” “哦?”傅子墨的一双眸子越发深沉了,他一步步走近她身边,嘴角的笑容却让人有些诡异的怕,“这葵水,来得这么巧?” 第三十九章终于回京 秦落烟不自觉的想往后退,可是身后就是床铺,她一退,膝盖碰上床沿,轻轻一撞,她便跌在了床上,“王、王爷,我真的葵水来了。” “嗯,本王看看。”傅子墨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下一秒她的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 蜡烛被一阵风吹灭了,屋子里暧昧涟漪的味道却久久散不开去。 谁也不知道,院子的角落里,有一抹小小的身影仰着头看着二楼房间的窗户,他的目光隐藏在黑夜里,可是那目光中的恨意却让周围的暗卫都无法忽略。 一个七岁的孩子而已,却有着这样的恨意。 两名暗卫心中吃惊,却也打算明日就将这事儿毫不保留的回禀自家主子。 翼生就在哪里站着,直到夜深的时候,秦落烟裹着一件披风走出了那房门,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打了一个哈欠,浑浑噩噩的往楼下走。 募的看见角落里的孩子,被吓得立刻睡意全无。 “翼生?”她快步走了过来,伸手就将孩子抱在怀里,他穿得单薄,又在院子里站得太久,浑身都是夜晚的凉气。 秦落烟用自己的手搓这他的手,“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怎么这么不听听姐姐的话?” “我等你。”翼生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眼中早已没了丝毫戾气,剩下的只有几分担忧和疼痛而已。 他惜字如金,总是吝啬于说话,可是,就这么三个字,却已经温暖秦落烟的身心,她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回房吧。以后不要等我了,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 翼生的视线落在她锁骨上方那抹可以的淤青,却又很快将视线移开去,他应了一声,乖巧的跟着秦落烟回了房间。 这日,一大早又下起了大雪,客栈里的人又早早的忙碌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出丝毫的担忧和恐惧,似乎昨晚的厮杀已经被人忘记,也许,是这样的厮杀他们经历过太多,所以已经不能引起人们太多的情绪。 金木替秦落烟和翼生安排了一辆马车,所以接下来的几日,秦落烟和翼生呆在马车里,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倒是没有见到过傅子墨的身影。 秦落烟也落得清净,如果能这样一直安静的活着,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这几日,秦落烟对翼生倒是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个孩子比她想的要聪明很多,一路上,她就教他认字,每个字,她只教一遍,他却能马上学会,那些拗口的古诗,他也只用听一次就能记住。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天才儿童啊!秦落烟像是捡到了宝,恨不得将自己会的都交给他。 自从那几个欺负翼生的护卫被教训以后,萧长月的人也安分了很多,至少这几天来没有人再来找她们的麻烦。 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眼看明日就要到达南越国的都城凤栖城,连队伍里的将士们都有些雀跃起来,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家中亲人了,哪怕再铁血的男儿都要忍不住动容几分。 “到了。” 突然,不知是谁吼了这么一句,整个队伍都沸腾了起来,一连几个月的吃灰行程终于要结束了! 秦落烟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出头去,果然看见一座巍峨的城门屹立在眼前,黄昏的时候,这一堵城门宛若一个张开口的雄狮,来往匆匆的人们就从这雄狮的口中进进出出。 也许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城门上有几列军队已经等候在那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太监,他身着宫装,手中握着一道明黄的圣旨,见队伍渐渐走近,那太监快步下了城楼,堆满谄媚笑容的等在城门处。 “恭喜武宣王顺利回朝!”老太监先对傅子墨的马车行了一礼,这才举着圣旨朗声道:“王爷千岁,皇上已经等候多时,这不,特意命洒家在此候着,皇上圣誉,宣王爷您即刻入宫觐见。” 傅子墨应了一声,下了马车接了圣旨,道了一声谢主隆恩之后便换马车为骑马,一路快马奔入城去。 萧家的马车和护卫也在进了城之后和武宣王府的人分道扬镳,临走之时,萧长月透过车窗往秦落烟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中的杀意毫无遮掩。 半个时辰以后,秦落烟和翼生所乘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有人敲响了马车的门请两人下车。 队伍里已经没有金木等傅子墨贴身之人,只有一些秦落烟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这就是王爷的暖床丫头?” 一个中年妇人严厉的声音响起,秦落烟抬眼望去,就见一个打扮精致却难掩岁月痕迹的妇人站在门口。 这门,并不是武宣王府的正门,而是一道侧门,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每个大户人家,只有主子才能走正门。 那妇人走到秦落烟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却难掩眼中的轻蔑,“这模样倒是生得不错,也难怪入了王爷的脸。” “桂麽麽,这人就交到您手里了,我们就回前院了。”侍卫们交了人就走了,一般情况下,侍卫也很少入王府后院。 桂麽麽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秦落烟身边站着的翼生,“哟,这座奴才还带着拖油瓶的?后院可不能让男人随意入,我看这孩子得送到前院去。” 秦落烟有些着急,抓着翼生的手不放,换上笑脸道:“桂麽麽,他是我弟弟,亲弟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他怕生,还请麽麽通融通融就让他跟在我身边。” “你一个奴婢,有你说话的份儿?”桂麽麽冷哼一声,“别以为入了王爷的眼就了不得,你不过是个暖床丫头而已,是奴婢,就要记住自己的身份!王府里的奴婢都归我管,我桂麽麽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来人,把这孩子送到前院去。” “桂麽麽!”秦落烟还想说什么,桂麽麽却根本不给她机会,冲身边两人示意,那两人立刻来到秦落烟面前将她和翼生扯开来。 王府里的丫鬟都学过一些拳脚功夫,所以轻而易举的就带走了翼生,秦落烟眼睁睁看着医生被带走,还来不及反抗,一个响亮的巴掌就甩了过来。 第四十章武宣王府 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上传来,秦落烟震惊的盯着眼前这个中年女人,“你!” “你什么你,一看你就是个不服管教的。我桂麽麽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总之你进了王府就要守好本分,我桂麽麽最见不得那些打着乱七八糟心思的丫头,王爷将王府交给我,就是信任我,不把你们这些小贱皮子管好了,我对不起王爷!” 桂麽麽双手叉腰,让身旁的两名粗使婆子抓住了秦落烟的胳膊,不管秦落烟的反应,扯着她就往府内走。 虽然是从王府的侧门进,可是门内的风景却丝毫不输给大户人家的正门,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自是不在话下,随处可见的奇珍一草才让人大开眼界。 秦落烟虽然对草木并不精通,可是她却记得一年前秦大将军做寿,有员外花了大价钱买了一株对牧草来送礼,那对牧草可以延延益寿,从来都是有价无市,所以一株就价值千金。 正因为这对牧草珍贵,所以秦落烟才记得这么清楚。 而这侧门院子的角落里,赫然种着一大片的对牧草!这武宣王,还真是财大气粗。许是过于震惊,她竟然忘记了反抗,径直被两个粗使婆子拉到了一个小院子里。 这是一个三进两出的院子,院子的正中间是一个正堂,堂中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香炉,炉子中还点着高香,而香炉背后,就是一排排的死人牌位。 “跪下!”桂麽麽一脚踹在秦落烟的膝盖上,迫使她站立不稳跪倒在地,她又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秦落烟皱眉,“王府的灵堂?” 不过,武宣王府的灵堂设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太简陋了一些?往日里将军府的灵堂都不只这般。 “胡说!主子们的灵堂怎么可能在这里。这里,是王府历代有功的奴婢的牌位,每一个新入王府的丫鬟、家丁都必须先来祭拜先人。现在,你就认真的拜祭吧,每一个牌位三个响头,不要想着偷懒,我桂麽麽对于不听话的奴婢是不会手软的。” 秦落烟抬头看着这不下百个的牌位,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她已经足够领略到了这个社会的阶级制度,怎么,这还要更深刻的再体验一回? “怎么还不开始祭拜?”桂麽麽低喝一声,见她没动,接过身旁的人递过来的鞭子,“看来果然是个不服管教的。” 她话声刚落,就扬起鞭子抽到了秦落烟的背上。 “不拜是吧?那一个响头换一鞭子,我倒要看看你能挨上几鞭!”桂麽麽挽起袖子开始挥鞭子。 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响亮而清脆,在安静的灵堂里,尤其的让人无法忽略。 不过几鞭子的功夫,秦落烟就脸色苍白,浑身更是被冷汗湿透,可是,她就是固执的咬着牙,不肯屈服。 桂麽麽抽了十几鞭,手有些发软,就唤了一个小厮来,那小厮个子不大,力气却不小,挥起鞭子来比桂麽麽还要顺畅。 “啪啪啪”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秦落烟的后背就被鲜血染头,桂麽麽见她依旧不肯服软,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眼看秦落烟就要晕过去,她这才阻住了小厮的鞭子,“罢了,先把她送回房去,好歹是王爷的暖床丫头,这身皮肉还是要紧的。” 两名粗使婆子将气息奄奄的秦落烟抬起来往外走。 恍惚中,秦落烟只回头看了一眼,堂屋里,桂麽麽面色严肃的看着她的方向,她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用嘴型说着:“山水轮流转,咋们走着瞧。” 她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桂麽麽却看懂了她的嘴型,也算见惯了大场面的桂麽麽表情扭曲了一瞬,被打个半死还敢对她下战书,这丫头,看来有些胆气。这王府的后宅,怕是不会太平了。 华灯初上,奢华的王府角落里,有一个专门是丫鬟们居住的院子,这个院子有是几间平房,大的房间里住了十来个人,小的房间却有几个都是大丫鬟们一个人在居住。 秦落烟虽然不是大丫鬟,但是因为暖床丫头的身份特殊,所以也能独立居住一间屋子。 烛火摇曳,火光映衬在秦落烟的脸颊上,越发显得苍白没有血色。 没有人给她送晚饭,所以现在她的肚子里是空空的,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又时刻刺激着她的感官,让她连睡过去的资格都没有。 她就这样看着烛火跳跃,烛油滴落,直到一名小厮敲响了房门,她才收回了飘远的思绪。 “秦姑娘是住这个屋子吗?”门外,一名小厮的声音响起,听声音倒是有几分浑厚赶紧。 秦落烟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用力答道:“我在。” “您在就好,王爷回府了,请您去伺候着。”小厮又道。 秦落烟沉默了一阵,终究咬着牙撑了起来,她拿起一旁的衣服穿好,将背挺直了一些,可是每走一步,都会牵动背后的伤口,仿佛成了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每一步都是锥心的疼痛。 她拉开房门,瞧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这少年生得眉清目秀,一双眼睛赶紧明亮,明明是晚上,却让人感觉到阳光满溢。 她怔了怔,这才发觉原本那些关着的房门不知何时都打开了,好多丫鬟都探出门外悄悄的在看这少年,有好多人更是往秦落烟的方向投来嫉妒的目光。 “她就是新来的暖床丫头?” “肯定是啊,你没看见王爷的贴身小厮牧河亲自来唤人的吗?” “我看也不怎么样吧,你看那脸色,跟个死人没两样。” “你小心些,万一她飞上枝头变了凤凰,到时候成了我们的主子,有你好果子吃。” “就她?一个暖床丫头?别开玩笑了。” 七嘴八舌的讨论,并没有避讳秦落烟的意思,丫鬟们唉碎碎嘴,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也没有人太在意。 秦落烟眸子沉了沉,佯装没有听见那些话,连眉头头未曾皱一下。 小厮牧河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秦落烟,见她定力非常,眼中的赞赏多了一分,态度也恭敬了许多,“秦姑娘,我们赶紧走吧,王爷还等着呢。” 第四十一章禽兽比禽兽不如好 “好,有劳牧河小哥带路了。”秦落烟应了声,强撑着精神对他福了福身子。 牧河一怔,她知道他的名字?仔细一想,看来是刚才那几名丫鬟的讨论被她听了个清楚,听了那些话还能不变神色,这分定力倒是不错。 “秦姑娘客气了,我是王爷的贴身小厮,您可不用叫我小哥,就叫我牧河就好。”牧河提着灯笼在前引路。 秦落烟也没有客套,只道了一声好之后就不再说话。她跟在牧河的身后走,走了约莫盏茶的功夫才来到一个明显奢华得有些过分的院子。 这院子里的一钻一瓦都明显经过打磨,一路走来,竟然闻不见丝毫的很土之气,可偏偏院子里种着的奇花异草却又是最多的。 “姑娘小心,你脚边的花虽然长得好看,可是有剧毒的,万万不能随意去碰。”牧河站在门口台阶上提醒。 秦落烟一惊,这才堪堪收回了险些踏错地方的脚,“你们家王爷没事种这些毒花做什么?” “好看啊。”牧河笑得纯粹,“王爷说了,越是危险的东西,越是好看。王爷可从来不怕危险,所以总喜欢收集些好看的东西在府里,不管是好看的花草,还是好看的动物,甚至是好看的人,只要王爷高兴了,都会收在府里。” “这嗜好,还真是特别。”秦落烟嘴角一抽,不再说话。 进了院子之后,随处可见摇曳的宫灯,漆黑的夜色里,五步一盏的宫灯,勾画出一副美轮美奂的画面,在这个没有霓虹灯的世界里,这样无处不在的,灯笼构成的画面,怕是也只有极其显赫的家庭里才能看得到吧。 “秦姑娘,您进去吧,王爷就在屋子里。”牧河停在了门前十丈处,没有再靠近一分。 秦落烟点点头,这才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她推开房门,果然看见窗边的软塌上,傅子墨撑着手肘慵懒的躺着,他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小憩。 秦落烟进了屋子,转身就关上了房门。她见床边有见披风,就乖巧的拾起披风来到软塌边,温柔的将披风替傅子墨盖上。 “你倒是贴心。”傅子墨突然睁开眼,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不过是为了讨好主子罢了。”秦落烟嘴角挂着笑,只可惜笑不达眼底。 傅子墨不置可否的笑,“这才一会儿没见,竟然知道我是主子了,看来,桂麽麽调教人的手段还真不错。” 原来,他知道桂麽麽会调教每一个新入王府的人,而他,依旧将她交了出去。 明明屋子里没有风,秦落烟却突然觉得冷,忍不住就打了个寒战,再想讨好傅子墨,却怎么也摆不出笑脸了。 “是王爷让桂麽麽调教我?”秦落烟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傅子墨轻哼一声,“就凭你,值得让我吩咐人调教?” 秦落烟沉默,傅子墨又道:“桂麽麽是伺候过我母妃的老人,所以你最好听话些别招惹她。” “我怎么敢招惹,没准儿她是王爷的奶妈,王爷还吃过她的奶呢。”秦落烟嘴角一勾,挺直背脊站在软塌边。 这语气,到底还是让傅子墨拧紧了眉,“听这语气,你是恨极了桂麽麽。不过,除非队本来说,你比她有用,否则你就只有忍着。” “王爷,我想和您商量件事。”秦落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认真的和傅子墨说道:“我知道王爷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也不养没用的闲人,所以我愿意用劳动来换取我的需要。” “说说看,你能本王做什么。”傅子墨点了点头。 被他直接的眼神看得有些发蒙,秦落烟知道他又想到了下流的地方,心中偷偷对他竖中指,面上却丝毫不显,“您找连击弩的图纸,不就是为了制造出连击弩吗?我想和您做个交易,如果我能做出连击弩的部分零件的话,您能不能放我和翼生离开?” 沉默,最是让人煎熬。 当她提到连击弩的时候,傅子墨的表情就阴沉了起来,直到她说完之后好一会儿,他才道:“连击弩的零件?不是完整的连击弩,本王要来何用?” “王爷,您太贪心了吧!不过是一般的图纸,要制作出连击弩那得多难?” “难,却并非不可能?”发现了她话中的漏洞,傅子墨震惊的看了过来,原本的试探变成了赤果的火热视线。 突然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又中了这老狐狸的计,秦落烟懊恼的低咒一声,“对,并非不可能。可是要做出来,我也没把握一定能行。” “你可以试试,如果做出来,本王就放你们离开王府。”傅子墨坐起身子,一手将她拉入了怀中。 秦落烟跌进他怀抱,受了伤的后背撞上他坚硬的胸膛,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抹鲜艳的红色从她撕裂的伤口流出,透过衣服沾染上傅子墨的袍子,他一怔,嫌弃的将她推开了去。 “被打了?”傅子墨声音凉凉,听不出喜怒。 秦落烟没说话,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她固执的不肯服输,也不会向一个根本不关心自己死活的人求饶。 只听傅子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道:“把衣服脱了。” 秦落烟瞪大了眼睛,愤怒的回头,“王爷,我后背上鲜血淋淋的,这时候您还有欲望想要要了我?您真是禽兽!” “本王记得,你好像对本王说过,禽兽也好比过禽兽不如的好。”傅子墨抬手摁住她的肩头,轻轻一扯就将她摁在了软塌上。 秦落烟想挣扎,无奈实在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咬着下唇愤恨的回头吼道:“傅子墨!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用下半身思考?你不是很多女人吗?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我身上哪里招你喜欢了,我改还不行吗?” 她是怒了,这种情况还要委身在他的淫威下?她不甘心!尽管知道他从来没把她当做良家女子看待,可是,她心中还是忍不住不屈。 “喜欢?本王可不喜欢这两个字。你不配。”说话的时候,他微一用力就扯开了她的衣裳。 第四十二章第一次逛凤栖城 “啊!”衣服离开伤口,撕脱了好些皮肉,疼得秦落烟禁不住痛呼出声,下一瞬,整个人都被冷汗湿透。 “真丑。” 傅子墨嫌弃的看着她背上的鲜血淋淋,纤长的手指却缓缓抬起,轻轻地抚摸着其中最狰狞的一道口子,“这要是留了疤痕,以后怎么给本王暖床,那桂麽麽也是个没分寸的。” 秦落烟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索性回过头来个眼不见为净。感觉到身旁的人离开了软塌,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以为是这狰狞的伤口扰了他的兴致。 也是,哪个男人能面对这么血淋淋的一面和她做爱做的事?除非是变态。 要是伤口还有阻止他行凶的效果,她早就让自己遍体鳞伤了。 “怎么,本王不碰你你好像很高兴?”傅子墨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耳边。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不知何时他已经重新走了过来,她高兴的表现有那么明显? “没有,王爷您看错了。”死不认账才是生存之道。 傅子墨又在软塌边上坐了下来,“是么?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 还没弄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秦落烟就感觉自己背上传来凉悠悠的感觉,她疑惑的回头,居然看见傅子墨拿着一盒药膏在往她的伤口上抹。 这厮,是在替她擦药?亲自擦药?可能吗?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秦落烟不信。 傅子墨的动作很温和,那修长的手指、温暖的指腹都清晰的烙印在她光裸的背上,他的指尖像是一抹珍贵的火种,每到一处竟然带着奇异般的炙热。 那药膏明明是冰凉的,而他的手指却又那般炙热,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着实折磨着秦落烟的感官。 她只默默祈祷着,这样的折磨能早一点儿结束。 突然,她感觉到那火热的手指顺着她的背脊往下滑,竟然落在了她的腰上。她全身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几乎是本能的就回头看过去。 这一看,又吓得她吞了吞口水。 傅子墨的眼神,竟然是赤果果的欲望。 “男人,还真是……”秦落烟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霸道的男人堵住了嘴,他竟然将替她擦药的手指直接塞入了她的口中。 她恶心得想吐,他却冷笑一声直接撕开了她剩下的衣裳。 直到一副火热的身体覆上她的,她才知道,今夜怕是又不能安眠了。 呵,男人,尤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她已经无力再说些什么。 夜,在缠绵悱恻中度过。 第二天一大早,秦落烟是躺在软塌上醒来的。 屋子里已经没有傅子墨的身影,而她身上不着寸缕,那纵欲之后的男人,竟然直接将她赤果的晾在了这里。 果然是个无情的男人。 秦落烟脸色越发苍白,忍着身体的疼痛从软榻上下来,拾起地上的衣服一看,衣服已经被扯破,已经不能再穿。 她总不能光着身体出去吧?这样想着,正不知道怎么办,就听门外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是秦姑娘醒了吗?”原来一直有丫鬟守在门口,听见屋内的响动,丫鬟才开口。 “嗯。”秦落烟应了声,那丫鬟就推门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 丫鬟进门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聪慧的没有去看秦落烟,只是将衣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之后才转身离去。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拿起衣服穿好。 她忍不住想,人是不是会逐渐习惯被虐,就如第一次被傅子墨欺负的时候,她还要反抗、还要觉得不屈、甚至恨不得能杀了他。 可是现在,被欺负之后,她却能这么平静的穿衣服了。 这就是所谓的温水煮青蛙? 她冷笑,穿好衣服之后出了房门,刚走出两步迎面就见桂麽麽带着一竿子粗使婆子走了过来。 桂麽麽直接挡在了秦落烟的面前,“别急着走,先把药喝了。” 她从身旁的粗使婆子手中接过一碗药,直接递到了秦落烟的面前,“别想些乱七八糟的,赶紧喝了,被让我费力气。” “呵,”秦落烟冷哼一声,直接端着碗就喝了个赶紧,她的果断倒是让桂麽麽一怔,“您放心吧,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想要他的子嗣,我却不稀罕的。” 说完这句,秦落烟摸了摸嘴角残留的药渍,越过桂麽麽就离开了这里。 凤栖城的天气比起边境来,的确要好很多。即使是冬日,却也并不严寒。 一连三日,秦落烟都很安分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 傅子墨派人送来了连击弩的图纸和一块只有出府的令牌,还特意让人转告,她若是有银钱需要可以去王府的账房领。 秦落烟拿着那令牌翻看了许久,自由出府?骗鬼呢。 这日,她终于根据连击弩的分图勾勒出了一个零件,只是手里没有工具,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想了想,便拿着令牌去账房领了一百两银子,正准备出府的时候,牧河却突然出现了。 她就知道,哪里会让她自由出入王府? “秦姑娘,这凤栖城中龙蛇混杂,您一个姑娘家没有人跟着,哪能让人放心。”牧河说得义正言辞。 秦落烟倒是没说话,反正心里有了准备,对于突然多出来的这个跟班儿也就无所谓了。而且翼生还在王府里,她就是想跑,也不可能啊,有人跟着就当多了一个向导吧。 凤栖城是南越国的都城,所以比起边境城市来不知要繁华了多少倍。秦落烟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对于这古代的都城还是有旅游观光的欲望的。 所以她倒是也不着急,趁着天气好,直接开始悠闲的在街上逛。 “秦姑娘,那边就是珠宝玉器一条街了,凤栖城里的夫人千金们都喜欢在哪里逛。您要是喜欢我带您去看看?”牧河是个伶俐的,乐呵呵的替秦落烟引路。 秦落烟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刚走到街口就听见人群里爆发出阵阵尖叫声,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听旁边的牧河大吼道:“小心!” 第四十三章凤栖城小霸王之一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疾风。 秦落烟回头,就看见一匹骏马扬起马蹄,铁质的半环蹄就在她头上一尺的地方,只有那铁蹄落下,便能轻而易举的在她头上砸开一个窟窿。 朗朗乾坤,昭然闹市,竟然完全不把路人的性命当回事,这又是哪家权贵的二世祖才能做出的蠢事? 她面色瞬间苍白,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恐惧,甚至还高高的仰起头去看那马背上的人,出乎她的预料,马背上的不是如电视剧里演的,是个俊俏的公子哥,而是一个满身红色骑装的女人。 这女人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蒙着面纱,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不过哪怕是一双眼睛也足够吸引周围男人所有的视线。 果然,女人身后还跟着七八骑,那七八骑上坐着的都是清一色的俊俏公子哥。 秦落烟不懂武功,根本没有躲避的能力,如果这就是命运的话,哪怕她再不甘心,却也躲不过。 眼看那马蹄就要落在头顶,突然一个人飞扑过来,抱着她就往旁边一滚,堪堪摔在一旁的地上,却也恰好躲过了致命的马蹄。 “吓死我了,要是姑娘你出了什么事,我牧河这条小命也保不住了。” 救她的不是什么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而是一直跟在她身旁的牧河,也是,以傅子墨的为人,怎么可能派一个不懂功夫的人跟在她的身边,刚才那一瞬间,牧河的动作是很敏捷的,武功也应该不低。 秦落烟松了一口气,推了推牧河还抱着自己的手,牧河一怔,脸上一红,赶紧将手缩了回去,然后腼腆的起身退到一旁,“姑、姑娘,我、我不是有意的要碰到您的。” 见他憨厚的模样,秦落烟微微一笑,站起身随手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刚才情况紧急。再说了,你也还算个半大的孩子,害羞做什么?” 骨子里,她秦落烟可是个二十六岁的大龄女青年,这样十几岁的男孩儿在她的眼中真的不能算做是男人。 “嗯。姑娘您真大度。”牧河笑了笑,脸上的红晕却依旧没有褪去。 秦落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才往那个始作俑者看去,那红衣女人却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拉紧缰绳走到了秦落烟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看了一会儿,那红衣女人转头对身后的一个公子哥道:“你看,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秦落烟一皱眉,这女人险些骑马踩死了她,却丝毫没有内疚和反省,反倒是充满敌意的打量她?难不成在这女人的眼中,真的是人命如草芥,哪怕真的踩死几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被问话的公子哥正想说“当然是你……”可惜话还未说完,却看见了秦落烟的脸,后面那漂亮两个字,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看见他的反应,红衣女人怒的扬起马鞭,一鞭子抽在他身下的马儿身上,马儿一声嘶鸣立刻就往前冲了出去。 那人被迫跑远,还不忘回头道:“琉璃,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只可惜被唤作琉璃的红衣女子看也不看她一眼,而是转头对另外一个公子哥问:“你们说,是我美,还是她美?” 几名公子哥骑马走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当看见秦落烟的脸时,都忍不住发出阵阵欢呼,其中一个年级最大的,大概二十来岁,仰头大笑了起来,“哟呵,还真是个美人儿,这凤栖城里容貌能比得上琉璃你的,本世子也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稀奇。” “可不是,连风流倜傥的流云世子都没见过,我们这些人更是没见过了。”另外一名公子哥立刻附和道。 秦落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周围的吃瓜群众们却在听见他们对话的时候立刻往两边散去,那退避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她诧异的转头问在场唯一一个能替她解惑的人,“牧河,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牧河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小声的凑到她耳边道:“刚才说话的男子,是凤栖城三大小霸王之一的流云世子,是我南岳唯一一个外姓王爷呼延田的肚子呼延流云。因为呼延王爷曾经救过圣上的性命,所以呼延王爷甚得圣上信任,王爷这唯一的肚子自然也是从小就得了盛宠。” 有这南岳最有权势的男人宠着,难怪这般跋扈。 “那红衣女人呢,又是谁?”秦落烟又问。 “她啊,是凤栖城最有名的伶人,生了倾城的容貌偏偏还有一双动人的嗓子,凤栖城里的权贵就没有不爱听她唱戏的。”牧河解释道。 原来如此,感情这女人是凤栖城的大明星啊,难怪身后跟了那么多的富二代,看来富二代爱明星这种事是古来有之,绝非现代社会独创的剧情。 牧河又悄悄的指了指跟在呼延流云身旁的男子,那男子也二十来岁,皮肤很白,一双眼睛有些阴柔却又偏偏摆出一副严肃的小大人模样,看上去倒是有些不伦不类。 “那是武宁侯的小侯爷,武池,是凤栖城有名的才子,虽然比不上呼延流云霸道,但是也没几个年轻人敢惹的。”牧河又好心的替她解释道。 弄清楚了这几人的身份,老实说,先前还有几分义愤填膺想要上去和这些人讨公道的秦落烟怂了。 她只是个默默无名而且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小女子,和这些人上人比起来,她太过弱小,这么傻兮兮的冲上去大喝一声,“你们凭什么在闹事草菅人命?”然后被这些人嘲笑,再轻轻地用一个手指头,如摁死蚂蚁一般的摁死? 她秦落烟可不做这种以卵击石的事,大不了,等有一天她站在一个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位置时,今日所受的屈辱再百倍找回来就是! 这样想着,秦落烟不理会几人的议论,示意牧河之后转身就走,丝毫不想和这些人扯上任何关系。 只可惜,她想走,却也不是她能决定得了的。 一条鞭子挥来,恰好打在她面前一尺之地,身后一声挑衅的声音传来,“本姑娘没让你走呢,你给我站住!” 第四十四章防狼绝技 秦落烟还未转身,牧河却先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琉璃冷哼一声,转头对呼延流云撒娇道:“世子爷,您昨日不是说我才是世上最好看的女人么,怎么,今日就变卦了。琉璃不依,您再仔细看看,到底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呼延流云骑马绕到了秦落烟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琉璃,道:“本世子看起来还真分不出伯仲,要不,你们脱光了让本世子看清楚?” 这么下流无耻的话,当街就被他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立刻惹到他身后的几个公子哥大笑了起来。 琉璃却似乎习惯了他的玩笑,连脸都未红一下,反倒是眼珠一转,手中的鞭子蠢蠢欲动,“世子爷,就属您最坏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不是最喜欢本世子对你使坏?”呼延流云本来就生得很俊俏,一双丹凤眼勾魂夺魄,他说话的时候凑到琉璃面前,惹得琉璃又是一阵娇笑。 “讨厌!不过,世子爷,您这注意我看不错,这容貌生得好的女人不再少数,可是身材好皮肤好的,却不是每个美人儿都有的,您想看,我琉璃也想看看呢,这大街上,世子爷您不好动手,还是琉璃来代劳吧。” 琉璃说着就扬起鞭子,猛地往秦落烟抽了过来,那鞭子是打着撕裂秦落烟衣服的注意。 敢公然做这样的事,这琉璃是个大胆的,而她的大胆自然是有依仗的,秦落烟冷笑,这琉璃的恩客倒是不少。 牧河本就站在柳落烟的身前,所以那鞭子袭来的时候,直接冲着他的面门,十几岁的少年却并未惊慌,而是徒手就扯住了那鞭子,然后猛地一扯,竟然直接将琉璃拉下了马背。 “竖子!你敢!”呼延流云一声大喝,飞身将落下的琉璃接在怀中,还不忘一脚往牧河踢了过来。 牧河武功不错,一个错身就躲开了他的攻击。 “哟,还敢躲小爷的脚,是真不想活了!”呼延流云怒目一瞪,“你们几个还在等什么,给小爷我狠狠的揍!” “好了,哥儿几个好久没有活动拳脚了!”武池率先响应,招呼着后面跟着的几个人纷纷跳下马背往牧河围了过来。 牧河谨慎的将秦落烟护在身后,边退边道:“姑娘,一会儿我拖住他们,你赶紧跑。” “你疯了,你怎么拖住他们?他们会打死你的。”对于这个总是护在自己身前的憨厚少年,秦落烟实在做不到气质不顾。 有时候,连她也不明白,傅子墨那种腹黑的大灰狼身边,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憨厚单纯的小白兔? “姑娘,我是来保护您的,当然是您的命最重要,我不要紧的。”牧河跺了跺脚,索性直接往那几名公子哥冲了过去。 秦落烟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见牧河已经和几名公子哥缠斗在了一起,双拳难敌四手,尽管牧河武功不弱,可是这些权贵子弟从小就经过特殊训练,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几人围殴之下,不过瞬息的功夫牧河就被打倒在地。 几人立刻拳脚相加,那下手的力道浑然不顾是否能将人打死。 “你们住手!”秦落烟着急大吼,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她,她一咬牙,干脆跑到了呼延流云的面前,吼道:“快让他们住手!” 她知道,只要呼延流云开口,这些人就会听。 “小爷我不!敢欺负小爷的女人,要他一条小命是便宜他了。”呼延流云冷哼一声,将还抱着的琉璃放了下来,伸手勾起秦落烟的下巴,“要不,你跟了小爷的话,小爷就考虑放过他?” “我、跟、你、妹!”秦落烟拍开他不规矩的手,脸上一闪而逝的利器,下一瞬,她不退反近,用了一招所有女人都喜欢用的招式,用膝盖顶了男人们最脆弱的部位。 这种动作极其不雅观,在这个社会的女子们是断断不会用的,男人的那个部位,别说用身体直接去顶了,就是连看也不看随便往那地方看的。 所以,呼延流云完全没有想到她的攻击这么的,简单粗暴,所以,他竟然一时之间被她偷袭成功。 “噢”呼延流云疼得冷汗直冒,捂着下半身急得跳脚,再看秦落烟的时候眼神就带了杀意。 只可惜,他还是小看了秦落烟,在他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秦落烟的下一步动作也跟上了,她袭击了一次还不够,还双手摁住他的双肩,将他身体往下拉,然后她的膝盖第二次的靠近了他最脆弱的地方。 “叫他们住手,否则我保证,我这一下顶上去,你下半辈子就只能做太监!”赤果果的威胁,秦落烟说得毫不含糊。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破罐子破摔,左右都是个死,那就只能放手一搏,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呼延流云咬牙切齿的盯着她,见她表情认真,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才突然惊觉她会说到做到,他表情扭曲,可是最终还是低吼道:“住手!” 正打在兴头上的几名公子哥回头,看见秦落烟一个女人家居然用膝盖顶在了呼延流云的关键部位,几人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怪异非常。 尤其是武池,看秦落烟的时候,那眼里,分明有赞赏一闪而逝。 几人虽然表情怪异,可是都聪明的都没开口,而是退到了一旁。 牧河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趁着几人退开赶紧爬起来跑到秦落烟身边,看见她惊世骇俗的动作,也是吓了一跳,“姑、姑娘,您怎么可以碰别的男人的那、那里……”他家王爷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因为迁怒而要了他的小命? 秦落烟叹了口气,也不指望在这里能找到一个理解她想法的人,她也懒得解释,而是对呼延流云道:“你发誓会放我们走,我就放开你。” 呼延流云一怔,随即想也不想的点头答应,“我发誓,我会放你们走。” 第四十五章熟悉的陌生人 尽管秦落烟知道,这世上最不能信的就是男人的誓言,可是这种情况下,她除了相信奇迹,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她放下腿,转身拉着牧河就跑。 “给我抓住她们!小爷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秦落烟两人还未跑出去几步,呼延流云立刻就招呼人追了上来。 男人的誓言…… 秦落烟嘴角一扯,看来这世上果真是不会有奇迹了。 “还堂堂世子爷,竟然也食言而肥,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秦落烟一边跑,一边不忘嘲讽呼延流云一番。 “小爷是说要放了你们,可是没说现在就放,等小爷我弄得你们生不如死,自然会放了你们。”呼延流云武功底子不错,一个起落就追上了秦落烟两人。 秦落烟拉着牧河,着急的将牧河往旁边一推,吼道:“快跑!找人来救我!” “可……”牧河还要说什么却又被秦落烟打断了话头。 “你会轻功找救援也比我快!听我的,快去!”秦落烟往牧河反方向跑,这些人的目标是她,和牧河分开反而能让他安全。 果然,呼延流云等人根本不再管牧河,而是几步就将秦落烟围在了中间。 “美人儿,这下你没地儿跑了吧。你放心,对待美人儿小爷我是最温柔的,我啊,一定会让你醉生梦死,到最后趴在小爷的身下舍不得离开……” 说着龌龊的话,呼延流云丝毫不觉得放荡,反倒是故作风流的挺着胸膛。 秦落烟见跑不掉,索性也不跑了,而是站在他对面直直的看向他,然后,她捂着嘴笑了,“原来世子爷也是个雏儿啊,这么被女人碰一下就有了反应!” 一石激起千层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无心的话戳中了某人的痛处,总之呼延流云震惊了,愤怒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后武池等其他几个公子哥下意识的就往他的裤裆看了过去,这一看,几个人立刻憋不住的大笑了起来,原来呼延流云的裤裆处还真的搭起了小帐篷。 “流云,你不会真的是雏儿吧,我就说每次却万花楼你最后都找各种理由离开,原来是这么回事?”在这几个人中,只有身份地位比他差不了多少的小侯爷武池敢这么随意的和他开玩笑了。 呼延流云怒的一掌拍在他的胸膛上,“胡说什么!小爷我通房丫头就好几个,怎么可能是个雏儿!” “好、好、好,我信,我信还不成吗?”武池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只得出声附和,不过那眼里明显的还是写着狐疑。 呼延流云有口说不清,只能将愤怒发泄在了秦落烟身上,“小贱人,今天看来不让你见见小爷的雄风,是不能让你心服口服了!”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抓秦落烟,这一手用了他十分力气,不要说秦落烟不会武功,就算是会武功的人,也不一定能轻易躲过。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甚至,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痛楚从肩部传来。 可是下一瞬,她整个人却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一怔,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没事吧?” 她转头,看见了一张俊美得足以媲美傅子墨的脸,这脸,她分明是陌生的,可是这声音她却又像是在哪里听过。 见她没有反应,男子温柔一笑,却并未松开扶着她双肩的手,他笑起来的时候,越发俊美了几分,那些早已经避开的人群中,但凡是女子,尽皆忍不住露出殷切的含羞之意。 “你、你是……”若是换了旁人,呼延流云早就冲上去抢人,可是当他看清眼前男子的时候,脚步却像生了根,怎么也不敢随意迈出去。 “怎么,流云世子不认得本官了?上个月呼延王爷过寿,本官还曾亲自上门拜会过。”殷齐淡笑,又道:“如果流云世子贵人多忘事,那本官就再自我介绍一次,本官是左相殷齐。” 左相殷齐,在文臣之中能与国公萧承河平起平坐的一品大臣,也是南越国朝堂上出了皇亲国戚靠血缘关系上位的人,就属他最年轻,正因为他靠实力上位,所以甚得天下文人们推崇。 呼延流云虽然号称凤栖城三大小霸王之一,可是,那也是在年青一代子弟当中,而眼前这个左相殷齐,那是连他爹见了面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他一个二世祖,还真没那个胆子和他正面冲突。 回头他要是去王府告他一状,哪怕他是他家老爷子的独子,也肯定落不下好。 “殷丞相大名鼎鼎,我怎么能不认识。”呼延流云扭捏的换上了笑脸,只是笑得不太真切,“不过殷丞相,这小贱人刚才冲撞了本世子,还望殷丞相将她交给我来处理。” “哦?”殷齐丝毫没有松开秦落烟的意思,“如果本官没看错的话,刚才似乎是流云世子对这姑娘起了非分之心,而且,你的裤子……”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呼延流云的裤裆,那里,如今还摆着赤果果的证据。 别自己兄弟几个嘲笑就罢了,如今还被殷丞相也嘲笑,许是呼延流云脸皮再厚也有些拉不下脸,见这殷齐分明是要管闲事了,呼延流云犹豫了一下,恨恨的看了秦落烟一眼,然后招呼着几人,不甘的道:“走!今天真是倒霉,我们喝酒去,喝死了算小爷的!” 武池几人一听是殷齐,谁也不敢去招惹,恨不得立刻就走,有了呼延流云的台阶,他们几个还犹豫什么,赶紧就跟着走了。 倒是一直站在一旁的琉璃,自从殷齐出现后,目光就像被牢牢黏住,怎么也移不开去,要不是呼延流云发了火,粗鲁的扯住了她的胳膊,她还回不过神来。 “琉璃!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看来你也看不上小爷我!”呼延流云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更是动怒,推开她就走,“你琉璃的事,以后别来烦小爷!” 后知后觉的琉璃猛地醒过心神,立刻追了上去,“世子爷您等着琉璃啊……” 第四十六章不想做王的妾 众人都散去,殷齐却依旧搂着秦落烟的肩膀,似乎并未注意到如此暧昧的姿势。 “这位大人,您而已放开我了吗?”秦落烟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殷齐悻悻的放下手,脸上绽放出意味深长的笑,“秦姑娘,你真的认不出在下了?” 秦落烟没说话,没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 见她如此淡漠的态度,殷齐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赢了。我知道初次见面时隐瞒身份不是君子所谓,不过姑娘请相信,我不是有意欺瞒你,当初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殷大人客气了,您贵为左相,当然是有要事才会乔装打扮,小女子实在不敢去有任何怨言。再说,刚才有劳殷大人出手相交,小女子不胜感激。”秦落烟说话的时候福了福身子。 殷齐虚手一抬阻住了她的行礼,“说到底,姑娘才是帮过我大忙的人,这举手之劳实在不足挂齿。对了,秦姑娘怎么也来了京城?” 他当然知道她是跟着傅子墨来的京城,可是不知为何,他忍不住就问了这么一句,也许是想从她口中听见些什么。 “我……是跟着亲人来探亲的,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秦落烟尴尬的低了低头,总不能说她是某人的暖床丫头吧。 “哦……”殷齐的语气里,透着一分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落寞。 秦落烟又行了一礼,“那我就先走了,殷大人再会。” “再会。”殷齐喉咙里哽咽出这句话,却在秦落烟优雅转身的时候忍不住扯住了她的胳膊。 秦落烟回头,疑惑的盯着他,“殷大人还有事?” 殷齐愣了愣,道:“既然有缘再见,我想我们也算朋友,如果姑娘若遇到困难的事可以找我相商,虽不能一定帮忙解决,但是多一个出主意的人也好。”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示好,秦落烟心中诧异非常,殷齐的身份在她看来也算是权贵中的权贵,她可不相信他就这样随意的和一个人相交。 “秦姑娘,你别多想,相遇容易,得自己却难,我不过是怀念上次飞雪煮酒的情谊罢了,对姑娘绝对没有非分之心。”殷齐将她明显的警惕忍不住开口解释,心中也是无奈,换了其他人,不分男女,但凡是他示好,哪一个不是上赶着巴巴的来迎合他,也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满脸警惕。 秦落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就谢谢殷大人好意了。” 两人正说着话,街道那头便响起了急冲冲的马蹄声,原来是牧河搬救兵来了。 为首的是金木,他领着几十王府的护卫匆匆赶来,看见秦落烟和殷齐站在一起,倒是先怔了怔,好一会儿才翻身下马,抱拳向殷齐行了一礼,“左相大人!” 作为傅子墨贴身侍卫,金木有幸见过几次殷齐,对于这个年轻的左相,实在是但凡见过就不会轻易忘记。 殷齐应了一声,对秦落烟点头示意之后便转身离开。 等殷齐走远之后,金木才问秦落烟道:“姑娘没事吧?” “没事,幸亏左相大人相救,不愧是朝廷栋梁,见到这种强抢民女的立刻就挺身而出。”秦落烟绝口不提和殷齐认识的事。 “哦,姑娘没事就好。”金木眼中狐疑,但却并未说什么,只是请她上了后面的马车。 秦落烟第一次旅游观光凤栖城的旅程就算不告而终,她见牧河脸上挂着的伤,叹了一口气。 回到武宣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秦落烟关心牧河的伤势,准备陪他一起去王府的私人药房拿点儿药,谁知刚走了两步就有人来通传,说是武宣王在书房等着她,她虽然疑惑,但是还是嘱咐了牧河几句之后跟着引路的人前去。 每个大户人家的书房一般都是不允许女人随意入内的,更何况是武宣王府。 所以引路的人让秦落烟站在书房外一丈之处,然后上前去敲响了书房的房门。 一会儿之后,一身黑色锦衣的傅子墨出来了,今日的他似乎穿得很随意,看见秦落烟,这略微扫了一眼之后道:“陪本王在院子里坐坐。” 秦落烟没说话,只是乖巧的跟在他身后,引路的人识趣的退开了去。 院子的石桌上,摆放了一壶清茶和几样小点,他坐在凳子上,道:“斟茶。” 秦落烟乖巧的替他倒茶,心中却是不满,他说的配他在院子里坐坐的意思,就是他坐着喝茶,而她站着伺候他! 这该死的阶级地位优越感! “你好像不满意?”傅子墨淡淡的问。 “不敢。” “你要是想坐在本王对面喝茶,那就好好伺候本王,若是本王高兴,兴许能让你做本王的妾,王府里的妾也算是半个主子,自然就是别人来伺候你了。”他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秦落烟却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许是今日遇到了太多的不公,原本心中就有气,再见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气就更不打一出来。 “王爷,妾就算了,我没那个命,总归一个青楼出身的女人而已,您也别浪费王府的银子来养我了。等我把连击弩做出来,我会走得远远的,我这种青楼出身的下贱奴婢,就该嫁个贩夫走卒过苦日子。” 秦落烟倒了茶啊,往旁边一站不再说话。 傅子墨端着茶杯,视线落在她的脸颊上,眉头微拧,这女人,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做了他的女人,还想着嫁人? 茶杯被他捏碎,他伸手一拉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是谁给你的胆子和本王这样说话?” “王爷,我说错了吗?我身份卑微,是奴婢,哪里配当王爷的妾?”她冷哼,不要说是妾,哪怕是给她个王妃,若是一辈子生活在这种男权至上的世界上,那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嫁人! 傅子墨将她按坐在自己双腿上,阳光落下,让两人之间泛起一种晕黄的朦胧,他的手指抚上她的唇,“不做本王的妾,怎么,是想做殷齐的妻吗?你配?” 第四十七章大人们做的事 才发生的事情,他果然知道了! “殷大人热血正直,大街上遇上这等不平之事立刻出手相救,那人品自然是令人倾倒的,任哪个女儿家见了能不动心,可惜……”秦落烟故作哀愁的一笑,伸手勾住了傅子墨的脖子,“可惜,我已经是王爷的人,我一个残花败柳,又怎么会不自量力的做那些非分之想?” “残花败柳……”傅子墨呢喃着这几个字,扯下她的手握在自己拳中,“听这语气,你似乎对本王有诸多不满,怎么,是觉得一个暖床丫头委屈你了?” “不委屈。”才怪!在他眼中,她一个青楼出身的女人,能做他的暖床丫头是上辈子积德了吧,他怎么会觉得她是受了委屈? 傅子墨淡笑,拉着她的手顺着自己的胸膛往下,又道:“你知道本王为何会将你留在身边吗?说说看,说对了,本王有奖。” “呵,”秦落烟嘴边挂起一抹嘲讽的笑,眼神却直勾勾的迎上他的,沉默了一瞬,她哀凉的道:“人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那些达官贵人、风流公子哪怕家中妻妾成群,不是照样流连于烟花之地吗?那就说明来自于烟花之地的女人身上有那些妻妾身上没有的……” 说话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拉到了他的腰下,再往下就是敏感部位了,她的眼神越发哀伤了些,两声音里都掩藏不住流露出丝丝不平,“而我,不就是来自烟花之地,还是主动找上的王爷?据说凤栖城里倾慕王爷的千金小姐不少,就比如萧大小姐那些的才女,可是,王爷却独独将我留在身边,不就是因为我这样来自烟花之地的女人,作风大胆能随时随地的满足你吗?” 是啊,在他的眼中,她不就是一个泄欲的工具? 换了良家女子,哪一个不得将自己闺秀千金的架子端足,摆出礼仪廉耻的那一套将自己伪装成白莲花,极力让自己的夫家们相信,她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当家主母。 所以,他将她留在了身边,因为她不是千金小姐,没有闺秀的矜持,她可以随时满足他作为男人最本能的欲望。 “既然知道,就好好的做。”傅子墨声音有些低沉,因为秦落烟的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光天化日,就在这院子里,能做出这样的事的女人,都是被女性同胞们所鄙视的,尤其是在封建社会里,哪一个正经的良家女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又有那个男人会对自己正经的妻妾做出这样的事?因为她不是他的妻妾,所以他对她如此随意。 阳光,落在两人的身上,越发衬得秦落烟的皮肤白皙,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不甘和哀伤,这一次,在情动之处她没有流泪。 幸好、幸好,她骨子里是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女青年,哪怕这个社会所有人都因此而看轻她,她也不会从此放弃看轻自己。 前院的门栏处,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已经跪了一个时辰,已到午时,侍卫丫鬟们都去吃午饭,唯有她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 他知道这个门栏后,再穿过两个弄堂就是武宣王的书房,他只想求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能让他见秦落烟一面。 他听说秦落烟被带进了书房,所以他就跪在这里求,如果求不得,那他就等,等秦落烟出来。 有两名侍卫正准备去吃午饭,看见翼生还跪在门栏处,心中不忍,劝道:“你这孩子还跪在这里做什么?你那姐姐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的,你赶紧去吃饭,饭吃了再来碰碰运气。” “为什么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她出事了吗?”翼生有些担心,因为涉及到秦落烟他便急着问。 那两名侍卫互看一眼,眼中都带着一种成年人才有的东西,其中一个见翼生问得执拗,清了清嗓子道:“你一个孩子哪会懂大人们的事,你就别问了,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先前王爷身边的暗卫将院子周围所有明里暗里的侍卫都清了个干净,院子里只剩下王爷和他的暖床丫头,两人要做什么,是个男人都会明白,不过这种事情要让他怎么给一个孩子解释? “你告诉我,我就懂了!”翼生却很执拗,固执的抓住了那侍卫的库管,“拜托你!” 那侍卫被他认真的眼神震倒,却又不好直说,只能为难的抓着头发,另外一名侍卫见了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都是爷们儿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告诉你小子,现在啊你那姐姐正在承受王爷的恩宠呢。你呀跪在这里也等不到人。” “恩宠……”翼生睁大了眼睛重复这两个字,突然又问:“就是那些员外对小妾做的那种事,对吗?” 他曾经被卖入一个大户人家的时候看到过,那个变态的员外就让他在一边看着,让他学着,说是也要这么对他,当时他吓得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全身是血被丢在了乱葬岗,据他那个舅舅说,是因为他冲撞了那员外,还伤了那员外的子孙根,所以被打死丢在了乱葬岗。 是他命大,竟然没死,还活了下来。 所以,他知道,那员外对小妾做的事,不是一件好事! “你看这小子这才多大,竟然连那档子事也懂,长大了啊也是个性情中人。”两名侍卫大笑着,却突然看见翼生松开了他们的库管往院子里冲去,两人吓得赶紧往前追,“臭小子,你站住!你想死,可不要连累我们!” 翼生有一半的蛮族人血统,所以不比一般的孩子弱,他跑得很快,动作也很灵活,一时之间竟然躲过了那两名侍卫的追击。 再穿过一道院门就是书房的院子了,他气红了眼睛的想要往里面冲,口中大叫着:“姐姐!姐姐!” 他不要别人对姐姐做那样的事,姐姐啊……她明明是一个那么善良的人,所以,他不要,不要别人对姐姐做那样的事……不要…… 第四十八章午后散步 “姐姐!姐姐!” 翼生嘶吼的声音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显得太过突兀,所以让听见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刚站起身正在整理衣物的傅子墨眉头一皱,脸色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抬起手正准备唤人,秦落烟却连浑身凌乱的衣物都顾不上,急急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还是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请您不要……”秦落烟的声音有些哽咽。 傅子墨冷冷回头,“不要怎么,不要杀他?”他视线落在她凌乱的衣服上,瞳孔又瑟缩了一瞬,“别忘了你们的身份!” 话虽如此,他终究还是放下了手。 秦落烟松了一口气,赶紧将自己凌乱的衣服收拾了一番,然后越过傅子墨就往门口的方向跑去,刚跑到门口就看见迎面冲来的翼生。 她一把接住翼生,小心翼翼的将他拉到自己面前,“这里是王府,没有允许不要乱跑,尤其是这里,知道吗?” “他又欺负你了,对吗?”翼生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抬起头认真的问。 翼生的眼神纯真、干净,不知为何这直愣愣的眼神竟让她有些心虚,她扯出牵强的笑,摸了摸他的头,“胡说什么,王爷没有欺负我,好了,来让姐姐看看这几天你有没有瘦?” 她作势认真的检查着他的身体,只有她自己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 “姐姐,”翼生往她身后的院门看了一眼,眼神坚定,“等翼生长大了,一定不会再让他欺负你了。” 被他的话逗得一笑,“哦?那姐姐等着那一天。那你得抓紧些,努力些,等你变得厉害了,就能保护我了。” 有时候,有这么一个亲人在,真好!哪怕才发生了多么痛苦的事,只要一抹关怀,一句关心,所有的阴霾都能烟消云散。 “我会的!”这几日他在前院天天在几名侍卫大哥身边伺候着,就是为了能学几招武功。 “嗯,我相信!”秦落烟笑了,牵着他的手往饭堂的方向走,“放心吧,姐姐已经想到办法离开了,姐姐答应了王爷一件事,如果做到了,他就放我们走。等我们离开的这里,就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小镇,姐姐做点儿小生意挣点儿银子,然后将你养大,再给你存点儿银子取媳妇儿。” “真的吗?我们真的能离开这里两个人生活下去?”翼生到底只是个孩子而已,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过过几天安生的日子,被秦落烟勾画出的未来的蓝图迷蒙了眼,竟是也生出几分憧憬来。 他从来不敢想,有一天,能那么安静、安全的生活。 秦落烟摁着他的双肩将他拉到了自己怀里,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怀抱,“真的!只要我们努力,一定可以的。” 在饭堂吃了饭,又嘱咐了翼生好些在王府里要注意的事之后,秦落烟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研究连击弩的图纸。 那设计连击弩的人对机关算计方面的缜密心思也让她心生佩服,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存在,说实在的,如果有机会,她倒还真想见上一见。 上午本来是打算出去购买些制造材料的,却因为遇上呼延流云等人而被迫打道回府,她又琢磨了一阵图纸,勾勒出几样可能的构造,越发觉得手痒,恨不得立刻拿起材料尝试一番。 想了想,她还是找到了牧河,牧河的伤口已经敷了药,虽然看上去还有些吓人,不过已经比开始的鲜血淋淋要好很多。 将写好材料明细的单子交给了牧河之后,牧河很快就找人出府去买了。 那些材料很杂乱,要凑齐的话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这样暖洋洋的天气,既然不能出府,那在府中转转也是不错的。 以前在工作室的时候,如果小伙伴们儿一连工作了几日,她这个负责人就会将小伙伴们都拉出去踏青,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 这里没有小伙伴儿,可是工作上养成的劳逸结合的习惯却被她保留了下来。 武宣王府的花园,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能参观的,所以秦落烟趁着午后的慵懒阳光随意的在花园里转了起来。 这样的阳光,如果是在海边的话,穿上比基尼,带上太阳镜,抹上防赛霜,就那么安静的躺上一会儿,该是多么的惬意? 这样想着,秦落烟的脚步就有些移不开来,她抬眼望去,看见院子深处有一个小树林,落叶已经将地面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她走过去,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像是垫了棉絮,软绵绵的舒服。 她索性展开双臂仰面倒在地上,溅起几片落叶耷拉在身上,让阳光穿过树枝缝隙落在脸上,她舒服的呻吟了一声,闭上眼开始小睡。 “你这样睡觉舒服吗?” 她刚闭上眼,就听见一个好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睁开眼,就看见逆光之下,一个锦衣男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我问你,这样睡觉舒服吗?”那男子又问了一次。 “舒不舒服,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秦落烟皱了皱眉,又闭上眼睛懒得理会这个打断她闲情逸致的男子。 周围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听见身旁不远处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秦落烟疑惑,转头看去,却见那男子蹑手蹑脚的学着她的样子躺在了落叶上。 顺着阳光,秦落烟才看清了这男子的长相,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五官生得极其精致,一看就是遗传基因逆了天,只可惜,再好看,在秦落烟这大龄女青年的眼中,他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咦,还真的挺舒服的。”男子躺了一会儿,伸出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方,看阳光穿透指缝的风景,他笑得畅快,“真没想到,你这丫头还真会享受。” “丫头?”秦落烟眉头一皱,冲他翻了个白眼。让你叫她阿姨都不为过了! 那男子见她不满,也撇了撇嘴,“怎么,你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我还不能叫你丫头了?” 第四十九章一天用两次 秦落烟一怔,这才恍然察觉,一时慵懒,倒是忘了自己目前是顶着一张十五六岁的皮相,这样一想,又想到傅子墨对自己所做的事,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也能做出那种事,那可真是个禽兽啊! “噗嗤!”心中这样骂着,秦落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丫头真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对我说话居然还敢走神!”男子气得不轻,翻身就坐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和自己说话都能走神的女人! “呃……”秦落烟尴尬的扯出一抹笑,“我没有走神,只是在想事情。”这不是一个意思? 男子沉着脸,明显没有相信她的说辞。 秦落烟耸耸肩,对于一个陌生人,实在没有兴趣去在意他的心情,看来在落叶上小睡是不可能了,她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不向那男子告别,转身就准备离开。 直到她往前走了几步,那坐在地上的男子才反应过来,“你、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秦落烟莫名其妙回头,她和他谈不上认识吧,难不成还要道别离开依依不舍? 她早已经过了那个看见帅哥就挪不动脚的年纪了,再说了,长得越好看的男人,越让人不放心,虽然这句话有些片面,可是至少长得帅的男人身边围绕的女人也会多,女人多,诱惑也会多,有几个男人是经得起诱惑的? 所以,看见这种自以为是的帅哥,最好的方式是不搭理,直接离开。 “你,你就不对我说点儿什么?”男子想了想,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秦落烟笑了,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宛若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那一瞬,足以美得让人窒息,只可惜,她说出的话却并没有笑容那么美丽,“我又不认识你,你也不是我朋友,我和你一个陌生男子有什么话可说?” 她似乎说得挺有道理,男子怔怔的看着她,越发不知该如何反驳,可是就这么被一个女人忽视,这种感觉却让他七上八下,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男子也从地上站起身,落叶沾染在他的锦衣上,即便如此也让他看上去并不落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贵族,无论何时何地给人的感觉都是优雅而高高在上的。 “你是王府里的丫鬟吗?叫什么名字?” 秦落烟眉头一皱,这是要问清她的出处好秋后算账?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懒得和这人说话。 男子急了,两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我在问你话!不管你是王府里的什么人,一会儿我见了武宣王就问他要了你,到时候你会为你现在对我的态度付出代价的。” 如果先前这个男子对秦落烟来说还只是陌生人的话,那么经过他这一席话,就已经被秦落烟划入了不喜欢的人行列了。 他把她当成什么,货物?奴婢?只要随意开口就能要到的东西? 为何,为何,这些男人总是自以为高人一等,以为全天下的女人们都是他们手中的玩物? 秦落烟的脸色沉了沉,又沉了沉,终于,将满胸的怒火化作了全力的一踢,趁着男子不注意,她用了对付呼延流云的招式,膝盖直击男性最脆弱部位。 男子应声倒地,捂着自己的裤裆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女人。 “男人,如果不用下半身思考该多好。”秦落烟淡淡一笑,这才迈步离开,一天之内竟然用这一招踢了两个男人,看来她这几天是招黑体质是不宜出门了。 小树林中,倒地的男子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种敢踢男人那地方的女人! 秦落烟离开小树林之后在花园你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偏僻的凉亭,亭中放着一方软塌,软塌还很干净,她看了看四周都没有人,打了个哈欠,爬上软塌就开始午睡。 风,不知何时有些凉。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落,她这一睡竟然睡了几个时辰? 想着牧河应该已经将她要的东西找齐了,她下了软塌穿上鞋准备回房,刚走了几步就见几名侍卫匆匆的跑了过来,其中一人看见她面上一喜,“秦姑娘在这儿,找到了!” 几名侍卫冲到了凉亭里,为首的一人向秦落烟拱手,“秦姑娘,可算找到您了,这两个时辰整个王府都被翻遍了,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走着走着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了一会儿,这里怎么了,我不能来吗?”秦落烟一边伸懒腰一边往外走。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院子曾经发生过不太好的事,所以没几个人愿意来招惹晦气。”那侍卫解释之后,又道:“秦姑娘您赶紧去前厅吧,王爷等了许久了。” “哦。”秦落烟应了声,心中却是忍不住疑惑,这些天的相处下来,除非是傅子墨想要那档子事了,否则是很少找她的,这上午才要过,怎么,现在又…… 思绪纷乱,秦落烟不时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越发觉得自己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了,如今她的想法似乎越发的龌龊了,难不成,这就是女孩儿和女人的区别? 夕阳的时候,整个武宣王府看上去就宛若一尊金灿灿的雄狮,随处可见的盛开着的妖艳花朵更是让这座雄狮增添了几分妩媚,倒是有些像王府的主人一般,骚包得让人脸红心跳。 秦落烟迈步进入前厅,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主位上的傅子墨,坐在他左手边的还有一个男子,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下午才在林中见过,还被她踢过的男子。 “是她!”男子看见秦落烟显得很是激动,立刻站起身,不过因为这一动,似乎扯动了伤口,又痛呼一声坐回椅子去。 傅子墨端着茶,优雅的喝了一口才放下,不慌不忙的道:“小将军别着急,人总归找到了,在本王府中跑不掉的。” “多谢王爷帮我找到这个凶手,今天我要不是教训教训她,我怎么也不能甘心回去!”被唤作小将军的男子拱手向傅子墨行了一礼。 第五十章调教 傅子墨摆摆手,又转头向秦落烟看去,“跪下!” 秦落烟一怔,咬了咬下唇站着没动。 “你可知道你今日犯了什么大错?”傅子墨冷冷开口,眸子中冰凉一片。 秦落烟站在大厅中央,目光漠然的看着眼前这个一开口就要她下跪的男人,僵硬着声音答:“不知道!” 傅子墨冷哼一声,眸子越发冰冷,他的手指轻轻地敲打在方桌上,每一声都很清脆,可是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却无疑让人的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这位,是姬老将军的嫡孙姬恒小将军,听说,今日你在园中伤了姬恒小将军?” 秦落烟倒是没想到这个十七八岁的小白脸竟然也是一位将军,她嘲讽的笑了笑,“王爷说错了,我没有伤姬恒小将军,我只是伤了一个不懂礼貌、不尊重人的小白脸而已,怎么,姬恒小将军和那小白脸是一个人?” 这一开口,便又成功的让姬恒怒火仲烧,原来,他在她的眼中就是这样一个小白脸? 姬恒气得脸色铁青,指着秦落烟,却又朗声对傅子墨道:“王爷,这丫头简直欺人太甚!还请王爷看在爷爷和您的交情上,将这个丫头送给我,这样桀骜不驯的丫头,我一定要亲自调教!” 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在他看来,武宣王没有理由不答应,这种大户人家送几个丫头是常有的事。 “这个啊……”傅子墨语气一顿,看向秦落烟,云淡风轻的问:“你说,本王要不要将你送给姬恒小将军呢?毕竟,本王和姬老将军可是忘年之交,如果为了你一个丫头而伤了和气,倒是有些得不偿失。” “王爷怎么决定又何必问我?”如果她的意见有用的话,那她就不会落得如此卑微的地步了,聪慧如斯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傅子墨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恶趣味的毛病又犯了,想看她求饶的情景。 “哦?”傅子墨佯装为难的看向姬恒,“姬恒小将军,你看,这丫头对本王的态度尚且如此,实在不是个贴心的人,如果让你带回去,万一冲撞了姬老将军,那就是本王的过错了。” 傅子墨叹了一口气,为难的摇了摇头。 姬恒也不是个蠢笨的人,听到这里算是知道了傅子墨婉转的拒绝,他有些吃惊,狐疑的开口,“子墨大哥,这丫头是你的女人?” 他这次没有叫王爷,而是子墨大哥,称呼上的区别让傅子墨知道,这句话他是作为一个弟弟在问话。 姬恒从小就很崇拜傅子墨,因为傅子墨和他爷爷关系好,所以他时常跟在傅子墨屁股后头,小的时候就子墨大哥子墨大哥的叫,长大了,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所以才改了称呼将傅子墨称作王爷。 “嗯,本王的暖床丫头。”傅子墨大方承认。 姬恒一闪而逝的诧异,虽然只是一个暖床丫头,可是他从小跟在傅子墨的身边,又怎么会不知道傅子墨的身边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女人,虽然外界都传言武宣王风流成性,女人成百上千,可是他知道,那些女人不过是一些露水姻缘而已,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留在他的身边。 所以,一个暖床丫头,一个长期可以留在他身边的女人,到底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的。 姬恒的眼神有些暗淡,笑容变得有些牵强,“如果是子墨大哥的女人,我自然是不能要走的,刚才的话,是我冒犯了。子墨大哥,爷爷该等我回去吃晚饭了,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姬恒说完,站起身对傅子墨行了一礼,有且落荒而逃的感觉快步往外走,临走的时候,甚至不敢再去看一眼秦落烟。 看着他这样慌乱的离开,主位上的傅子墨脸色有些阴沉,他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目光移向还站着的秦落烟身上。 “你很好!”三个字,他说得隐藏怒火。 秦落烟没说话,她知道,她刚才当着别人的面忤逆了他,这一顿苦头必是少不了,可是,她不后悔,让她随随便便就向一个人下跪认错,她绝对是做不到的。 “一天之内,惹上了风西城三小霸王中的两个,本王该说你运气好,还是有本事?”傅子墨冷哼。 秦落烟诧异的抬头,她倒是没想到这姬恒竟然也是三小霸王中的一个,除了脾气差了点儿,这姬恒实在不算多霸道。 “来人!”傅子墨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金木听令进了大厅,傅子墨又吩咐道:“将人带去交给桂麽麽好好调教调教,惹了麻烦不但不知悔改还敢忤逆本王!这武宣王府里,从来留不得不懂规矩的人。” 金木一怔,脸上有些担忧,“王爷,要不要嘱咐桂麽麽几句,属下怕桂麽麽分不清轻重……” “一个暖床丫头而已,有什么轻重,左右留口气就罢了。”傅子墨不愿多说,摆了摆手,金木便硬着头皮要去拉秦落烟。 “不劳金木统领动手,我自己走吧。”秦落烟叹了一口气,顺从的跟在了金木身后,是啊,她只是个暖床丫头而已,呵呵…… 武宣王府里的丫鬟们都归桂麽麽管,家丁们都归管事管,侍卫们则是听金木的命令。所以当秦落烟被送到桂麽麽的面前的时候,桂麽麽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这么多年来,老身帮王爷搭理着这后宅,还从来没有出过敢顶撞主子的奴婢!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敢和主子顶嘴?没得让王爷以为我桂麽麽不会调教人!” 桂麽麽气红了脸,不等金木离开,立刻就指着秦落烟的鼻子骂了起来。 正准备转身的金木一听桂麽麽是真的动了怒,想了想,还是回过身来,“桂麽麽,好歹是王爷身边的人,桂麽麽调教贵调教可别把身子伤了……” “金木统领!老身省得的!”桂麽麽打断了他的话,明显不想再听他说,招呼了旁边两个粗使婆子就将秦落烟拉着进了柴房。 第五十一章意外的血脉 一盆冰凉的水泼在秦落烟的身上,冬日里,水浸透衣裳之后比往常更冷了许多,秦落烟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连牙齿都开始耐不住这寒意上下打架。 “这才来王府几天就惹了主子,你这样的奴婢除了一张好看的皮囊还有什么?”桂麽麽让人搬了一把椅子摆在了门口处,她坐在椅子上又道:“想当年娘娘还在世的时候,王爷也还没有封王,还是宫中的小皇子,可是宫中的狐媚子也多啊,尤其是像你这样的,长得漂亮又不懂规矩的也多。” 桂麽麽像是在回忆往事,眼神柔和了许多,“那时候,有好多狐媚子为了得到先皇的恩宠,那是使尽了手段,娘娘也受了不少冤屈,所以后来王爷封王之后,娘娘跟随王爷搬出了皇宫,别的地方我们不管,就这王府中,却绝对不允许你这样以色侍人却还不懂规矩的人。” 在桂麽麽说话的时候,粗使婆子们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几人轮番上阵拿着戒尺往秦落烟身上打,就这一会儿工夫,秦落烟就被打了好几十下,仔细一看,那衣裳之下已经隐隐有红色的液体流出。 “娘娘过世之前曾叮嘱过老身,务必让这王府中清净,你是王爷的暖床丫头,就只是一个暖床丫头,万不可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别去使那些狐媚的手段迷惑王爷。王爷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王爷将来的王妃是要圣上亲自指婚的世家千金,哪里是你这种卑贱的奴婢能肖想的?” 桂麽麽说得累了,停下来休息了一阵,见秦落烟已经被打得进气多出气少了,这才摆了摆手让几名粗使婆子停了下来。 秦落烟帕子地上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因为疼的,她只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明明看着桂麽麽的脸,想要记住她这丑陋的模样,可是无奈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摇了摇头,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口中血腥味很重,她的脑海里却出现了傅子墨的脸。 眼前这一切,都是在傅子墨的暗许下进行的,表面上是桂麽麽在教训她,其实是傅子墨在给她警告,警告她,不要逾矩了。 她扯出一抹哀伤的笑,那个男人,果然是没有心的,对于夜夜缠绵的女人,竟然也能无情至此! “桂麽麽,这打也打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离开柴房这地方?”有一名粗使婆子问。 桂麽麽轻轻地哼了一声,瞪了那粗使婆子一眼,“跟着老身在王府中这么久了,怎么,你还相信会有丫头会因为一顿调教就学乖了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小贱蹄子的本性哪里能改得了的,所以,要想她们以后没有其他的心思,就得从根本上断了她们的路。” 那粗使婆子还没听明白,就见桂麽麽已经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来,拿去给她吃了,总归是一个暖床丫头,生儿育女这种事也轮不到她替王爷来做,只要没了生育能力,哪怕她狐媚功夫再好,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秦落烟迷迷糊糊的听见了桂麽麽的话,立刻恐惧的往后退了退,上次在客栈萧长月就想对她下手,如今这桂麽麽又想用同样的伎俩? 这古代女人,在男人眼中就只是生儿育女的工具吗?一旦没了生育能力,一个女人就没了价值? 所以连这里的女人也觉得对另一个女人最残忍的方式就是毁了她的生育能力? 两名粗使婆子上前将秦落烟手脚摁住,另一人拿着小瓷瓶走了过来准备给她灌药,几人脸上都是鄙夷的表情,骨子里,她们也轻视这种以色侍人的女人。 眼看那粗使婆子已经撬开了秦落烟的嘴,那摁住秦落烟的婆子却突然惊恐的叫了一声,然后她手指颤抖的指着一个方向。 桂麽麽和另外几个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然看见秦落烟的裙摆处慢慢的浸染出鲜血来。 这里都是女人,那鲜血来自身下,谁都有种不好的感觉。 桂麽麽也吓得站起身,几步冲到秦落烟的面前,一把推开了粗使婆子,掀开秦落烟的裙子来看,这一看之下,她脸色瞬间苍白,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这、这不可能……”桂麽麽连说话都结巴了,扯住一边的粗使婆子问:“王爷事后没有给这丫头避子汤吗?” “避子汤这事王爷没有吩咐我们,我们自然也就没弄,所以……”一名粗使婆子胆战心惊的跪下,连头也不敢抬了。 秦落烟的意识有些模糊,但是还能勉强听她们的话,她想了想,自从前两次事后喝过避子汤之后,傅子墨就没有命人再给她送汤药了,那时候她想一碗避子汤是不是能避免一段时间的意外怀孕? 现在想来,怕是每一次事后都应该喝吧。 她只感觉身下有些炙热的触感,她浑身无力,也实在没有力气去看自己如今倒在血泊里的恐怖模样。 “桂麽麽,如今怎么办?”粗使婆子被吓得不轻,虽然只是个暖床丫头,但是那肚子里的到底是王爷的血脉,她们做下人的是没有权利处置的,这事要是被王爷知道,她们几个怕都难逃一死。 桂麽麽捂着太阳穴在粗使婆子的搀扶下才坐回了椅子上,她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起来,终于,她一咬牙,“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王爷知道!去,找我那口子过来,幸好他也会些郎中之术,就让他开点儿药给这丫头调理着,这几日就将这丫头关在这儿,王爷要是问起来就说是让她在学王府的规矩。等过几天养好了送回去,只要我们不说,谁也不知道有这回事!” “那这丫头会说吗?”那促使婆子指了指地上已经半昏迷的秦落烟。 桂麽麽脸色一沉,“等她身子调理好了,她说了,王爷也未必会信,左右她肚子里那滩血都没有了,没有证据她也那我们没办法。” 死马当活马医,她在王府里伺候了一辈子,怎么也不甘心就这么被王爷处置了! 第五十二章凤凰涅槃 那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雨水冲刷在房檐上,像是瀑布一般的往下落,坠到地面上,将院子里鲜艳的花朵都砸得七零八落。 朦胧的雨雾让原本的黑夜更加让人看不真切。 许是,太累了,太疼了,所以秦落烟半昏迷半清醒的睁开眼睛往窗外的光源看去,只可惜,入眼之处只剩一片迷茫。 她,有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却在她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的时候就消失了。 不知何时,她竟然凄惨了哭了起来,可是,柴房中只有她一个人,门外除了雨声也没有其他,她哭得很大声,却终究被喧闹的雨声所掩盖。 夜,对于她来说太长了。 傅子墨!傅子墨! 迷迷糊糊的状态里,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吼着这个名字,这个她孩子的父亲,这个亲手扼杀了她的孩子的凶手! 有一种恨,如果到了骨髓就变成了绝然!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清晨。 桂麽麽的相公来看了秦落烟,开了两贴药让粗使婆子去取,他虽不擅长医术,可是这府中的牛啊、马啊之类的都是他治的,所以略懂一些。 桂麽麽已经将事情都告诉了他,他也是王府中的老人了,遇上这么大的事,他也是害怕东窗事发,所以临走之时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捡起了一旁一块木头又将秦落烟敲晕了去。 等秦落烟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她睁开眼睛,窗外是刺眼的阳光,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脏乱不堪,胸前还有一滩滩的药渍,应该是给她灌药的时候留下的。 她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污物,撑着身子站起身来到窗边,想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人,可是柴房外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因为前几日的大雨,武宣王府里的奇珍一草被毁坏了不少,所以这几日武宣王府中的下人们都很忙碌,为了修复那些被损伤的珍惜草物,还特意请了不少外面的花匠。 秦落烟靠在窗户边上又睡了一阵,终于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听见了脚步声,她急急地爬起来趴在窗边往外看,果然看见几名花匠走了进来,似乎是要修缮这里的花草。 “小哥哥,小哥哥,”秦落烟清了清嗓子,冲窗外的几名花匠吼,距离她最近的那名花匠只有二十出头,那花匠听见声音走了过来。 “咦,这里还有个人?”那花匠一怔,疑惑的靠近了些。 “小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秦落烟知道非亲非故这人未必会帮她,可是,至少对她来算,也有一线希望不是?人总得活得有点儿希望。 那花匠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柴房又看了看狼狈的她,“你是王府里被处罚的丫鬟吧,你犯了事我们可不敢招惹你,你还是别浪费力气了,也不要和我说话,要是被人看见了没准儿我也得跟着倒霉。” “小哥哥,只是帮我带一句话而已,拜托你了,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秦落烟急得想哭,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由心而生,这几日以来,她的内心已经接近崩溃了。 那花匠还是摇了摇头,然后快步的走开了去。 秦落烟的眼泪就在那花匠转身的瞬间落了下来,她不怪那花匠,在这个社会里,人与人之间本就已经很淡漠,为了一个陌生人,谁愿意去趟浑水给自己惹一身腥? 人之常情而已,这个道理她懂,可是心中的绝望却依旧难以自已的弥漫开来。 她无力的靠在墙上,顺着墙瘫坐在地,再一次崩溃的哭了起来,她还是太弱小了,弱小到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她,拿捏她! “小姑娘,你要带话给谁啊?赶紧告诉我,老头子我帮你带。”突然,窗外出现了一个花子花白的老者,那老者也是一名花匠,走在众人的最后方,将先前的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 秦落烟抬起头,愣了愣,立刻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谢谢您,真是太谢谢您了。” “唉,别说谢了,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多啊,丫鬟难做啊,想想我那闺女,当初是也因为在大户人家里犯了错而被活活打死的呢。如果帮你带句话能救你的话,老头子我就去做!哪家的闺女都不容易。”老者叹了一口气,似是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脸上也带着哀伤的神情。 秦落烟点点头,“只是一句话,麻烦您帮我带给前院的牧河管事,您就帮我问问他,秦落烟要的东西找齐了吗,找齐了,就开始开始制作了。” 那老者仔细听了,然后点点头,“好,一会儿我出去的时候就将你的话带过去。好了,老头子我先走了,一会儿被人发现了大家都不好过。” 老花匠快步追上了前面的花匠,几人在院子里忙碌了一阵之后就离开了院子。 秦落烟一直守在窗边,看着天边的夕阳西下,最后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夜色里。 风,从窗户的缝隙灌了进来,冰凉的寒意让她一个激灵灵魂醒悟,她想,她一定要站在一个世人仰望的高度,然后,将今日所受的屈辱十倍、百倍的讨要回来! 天黑之后,一辆马车缓缓的驶入了武宣王府的大门。 奢华到令人发指的马车,凤栖城里并不多,因为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张扬,而武宣王却是其中一个。 家丁将木凳摆放在马车边上,马车里的人这才掀开车帘踩着木凳下了马车。 “王爷,您一路舟车劳顿,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热水,洗浴之后就能用晚膳了。”牧河作为傅子墨的贴身小厮,在王府中也有一个小管事的名头。 “嗯。”傅子墨应了一声,将披风取下交给了他然后就往里走,“这几日跟随圣上去皇陵祭祖,倒是的确有些乏了,一会儿点些西域来的雪莹香。” “是,王爷。”那雪莹香千金一株,是檀香中的极品,有安神定神的功效,不是每个大户人家都能用得起的。 牧河应了声,想了想,又几步追了上去,“对了王爷,那个秦姑娘说可以开始制作她的小物件了。” 第五十三章讨好卖乖 秦落烟的小物件?连击弩? 傅子墨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子里有些意味深长,他转头问刚进府门的金木,“前几日将人交给桂麽麽去调教,这几日本王出府到还没来得及问,你一会儿去看看人调教得怎么样了。” “是!”金木领了命,立刻就往内院去了。 牧河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眉头却又忍不住拧了起来,他只是一个小管事,有些事情他做不了主,尤其是桂麽麽的事,桂麽麽可是看着王爷长大的,那身份地位比他这小厮要高许多。 这几日他也曾让人去打听秦落烟的事,可是桂麽麽身边的人嘴风紧,他竟是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他正愁应该以哪种方式向王爷提起这事,谁知道那花匠却带来了消息。 秦落烟话里的意思,他动了,哪怕她的身份再卑微,只要涉及到连击弩,那王爷必定会多一层考量。 三丈长宽的浴池中,男子坐在水中只露出宽阔的胸膛,他闭着眼睛将头靠在池边的玉枕上,听见屏风后的响动,他眉头皱了皱,却没有睁眼。 一双玉手抚上他的眉头,用温柔的力道轻轻地摁压,温热的手指又顺着他的眉心往太阳穴移去。 “舒服吗?”熟悉而温婉的女声响在他的耳边,吐出的气息就吹在他的耳后。 “嗯。”傅子墨应了一声。 秦落烟当然知道她的按摩手法不错,以前在工作室的时候,为了讨好上级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太婆,她可是费劲了心思,那老太婆有头疼的毛病,所以她特意去学了按摩。 “桂麽麽倒是真会调教人,这才几日,你的态度就转变得这么明显了。”傅子墨闭着眼睛淡淡的道。 秦落烟的动作一顿,却又很快继续下去,几乎是从喉咙里哽咽出三个字,“是不错。”不错到让她有杀了那老嚒嚒的冲动而已。 正是桂麽麽让她知道,她在他的眼中远没有那么特别,他想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暖床丫头,那好,她会好好的做,然后取得他的信任,一击即中! 当一个女人的心底生出了仇恨的种子,很多事就不一样了,当一个女人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失去的,很多事也会不一样了。 不就是讨好一个男人吗?以前她不削去做,可是,如果必须要用这样的手段才能摆脱先前的困境的话,她也不怕去做。 “在想什么?”傅子墨见她好一阵没开口,又问道。 秦落烟一怔,迅速在脸上挂出一抹温柔的笑,“在想要不要在府中的老嚒嚒学个绣花的花样什么的,听说再过一个月就是王爷的生辰了。” 傅子墨这才睁开眼睛,他抓住她正在按摩的手,指腹摩擦在她的手背上,“想讨好本王?” 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秦落烟将下巴轻轻地磕在了他的额头上,说话的时候用脸颊蹭着他额头上的皮肤,这种亲密的小动作往往最能拉近两人的感情。 她道:“王爷,您问这句话不是废话吗?女人,一旦有了男人,这男人不就是女人的天吗?我左右已经是王爷的人了,何况王爷还是这么一个优秀的人,你养着我,也帮我救下了弟弟,是我的恩人,想讨好您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一席话,秦落烟说得情真意切,只有她自己知道,胃中其实难受得厉害,果然,一旦放开了廉耻,她也就什么都敢说了。 傅子墨直直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她脸上除了一抹哀伤之外便再也看不见其他,他眉头拧得紧了些,“前几日,你不是还和本王讲条件,让本王放你们离开吗?” 秦落烟听了这话,只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将轻轻地一吻落在他眉心处,“王爷,我想离开,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以我的身份地位在王爷身边做一个暖床丫头已是极致,我想离开,不过是不想看见将来迎娶一个个的女人几门,那时候我,一个暖床丫头而已,会是多么尴尬的存在?” 说着说着,她又双手捧起他的脸颊,珍贵的神态宛若对待珍宝,“王爷,那么多的女人倾慕于您,您难道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拒绝不了您这样优秀的男人的诱惑。” 说着,她主动捧着他的脸,然后用自己的红唇印上了他的。 傅子墨眼神一眯,不置可否,却在她嘴唇靠近他的时候反客为主长驱直入。 好一会儿,在傅子墨正想更进一步的时候,秦落烟气喘吁吁的退开了去。 “怎么,刚刚想讨好我,现在就演不下去了?”傅子墨冷笑,脸上已经有些不悦。 “王爷,您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这几日不方便罢了。不信,你可以亲自查看!”秦落烟脸颊一红,娇羞的低下了头。 傅子墨沉默了一阵,摆了摆手,却也没有再继续的意思,“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小心调理,一会儿让牧河领你去府中的药房拿些补身子的药材,王府里不缺你吃的那点儿东西。” 秦落烟眼中一片感动,再次主动送上香吻,相处越久,她似乎越了解傅子墨,他之所以对她特别,不就是因为她不娇柔做作,而热情主动吗? “那我就先谢谢王爷了。”秦落烟说完又细心的替他擦洗后背。 擦了一会儿,就听傅子墨道:“行了,出去吧。” 这一次,秦落烟应了一声乖巧的转身出去,她知道再这么擦下去,他怕是忍不住要做些什么了。 只是,他不会知道,当秦落烟走出浴池,整个人就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胃中一阵翻腾,她忍不住阵阵干呕,似乎想将身体里那些肮脏的东西吐出来。 她吐了许久,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如果灵魂已经脏了,又怎么能吐出东西来? 她擦了擦眼泪,强迫自己挤出笑容,然后从容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没有去找牧河,没有去拿那所谓的补身子的药。 她,不稀罕! 第五十四章邀请去逛庙会 自从那日之后,秦落烟留在房间里研究连击弩图样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牧河已经将她要的东西已经找齐,她凭借着对武器设计的天分,硬是在半个月内做出了连击弩的几个零件,虽然这几个零件还不能拼凑出完整的连击弩,可是已经可以窥见连击弩的基本形态。 “秦姑娘!”牧河敲响了她的房门,得到她的同意之后才推门进来,“秦姑娘,你都好几天没出门了,今日城外有庙会府中好些得了空的丫鬟都要去看,你要是想去的话也可以跟着去。” 当然,他也会跟着一起去,因为王爷的命令是只要秦落烟出府他就要全程跟着。 秦落烟对什么庙会的没什么兴趣,她正在摆弄一个小零件,正想拒绝,却突然想到了翼生,她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看见翼生了,那孩子肯定也没见过庙会。 她想了想,才道:“好啊,我也还没看过庙会呢,那就去逛逛吧。不过我先去找王爷,把我做成功的零件给他看看。” 说着,她站起身往门外走,语气和神态丝毫看不出任何哀伤的模样,倒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拿了自己的小宝贝想要得到大人们的认可。 牧河看着这样的她,忍不住有些走神,这才几日,怎么他觉得这秦姑娘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不过这样也好,以前的秦落烟总是很哀伤深沉,这样的神态哪里能讨人喜欢,现在这样多好,有女孩子的娇羞,也有少女的活泼,王爷,一定会喜欢的吧? “牧河,你在想什么,快点儿跟上来啊,难不成你不和我一块儿去?”秦落烟回头冲他嫣然一笑。 牧河怔了怔,应了一声赶紧追了上去。 武宣王的书房周围,总是一片安静的,因为没有几个人敢在这里大声喧哗。 可是,午后的阳光落下的时候,一抹淡紫色的身影迈着轻快的步子进入了书房的院子中,她一边走,一边欣快的吼着:“王爷,王爷,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暗卫们本想现身阻止,可是却见书房里,主子没有任何指示,他们想了想,又重新回到了暗处。 秦落烟停在了书房三丈之处,冲里面吼道:“王爷,您出来看看啊,我只是个丫头,是不敢进您的书房的,不然又得说我没规矩了。” “你这样大吼大叫就是有规矩了?”傅子墨的声音淡淡的传来,然后就见他拉开了书房的门走了出来,“有什么东西这么急着给本王看?” 秦落烟像是没有发现先前暗卫们的暗潮汹涌,扬起手中的小物件,得意的道:“你看,我做了个模型,虽然不是完整的,可是已经有六七分的相似了。” 傅子墨往她的手中看去,果然看见了一个巴掌大的弓弩,他走近了,拿过来翻看了一下,眼神明显变得深邃了起来,“真的是你做的?” “怎么样?我厉害吧?”秦落烟扬起笑容,笑容在阳光下动人三分,只可惜内心深处的阴暗却是连一分一毫都没有显露出来。 有时候,黑与白真的只是一线之间的事,她的灵魂已经彻底黑化,黑化到她足够用纯净的颜色来粉饰自己。 傅子墨顿了顿,道:“厉害!” 这是他第一次肯定她的工作成果,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怕是都要惊掉下巴,毕竟,武宣王傅子墨这一生肯定的人和事,真的太少,太少! “那是当然,我那师傅也是很厉害的,作为他的徒弟,我没几分本事怎么行?”替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秦落烟又冲傅子墨调皮的眨了眨眼,“王爷,为了能让您开心,我可是闭关半个月不出门了,您看,现在我东西也给你做得差不多了,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什么奖赏?” 傅子墨盯着她倾城的笑颜,一时间有些忍不住出神,说起来,他至今为止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笑得这么灿烂,他难得的扯出一抹笑,“你想要什么?” “听牧河说今天有庙会,我啊,我想要……要王爷陪我逛庙会。”她撒娇的抱住了他的腰,这样的动作,立刻惹得远处的牧河和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胆的女人啊!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搂住了王爷的腰!这、这简直是不要命了! 有几个好事的暗卫已经在打赌,他们赌,王爷会用怎样的方式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扔出院子去。 可是,结果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只见傅子墨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不但没有将秦落烟扔出去,反倒冷冷的扫视了周围明里暗里的人。 牧河脸上的肌肉一抽,赶紧背过身去,暗卫们也是极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好几个更是夸张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秦落烟虽然不懂武功感觉不到暗卫们的存在,可是聪慧如斯的她,哪里会不明白暗地里一定会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 可是,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依旧搂着他的腰撒娇,“王爷,我为了讨好你都半个月没出门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理由,你都不答应吗?” 暗卫们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全都已经风中凌乱了,他们跟了傅子墨那么长的时间,不要说陪女人逛庙会这种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事,就是容忍一个女人撒娇都是不可能的了,这女人,还真是熊心豹子胆,还真敢说! 牧河和暗卫们都对秦落烟的勇气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让他们更震惊的还是傅子墨的一句话,好一会儿之后,当他们以为傅子墨终于要忍耐不住发火的时候,傅子墨却道了一个字,“好!” 好? 他们是听错了吗? 武宣王傅子墨竟然答应了这个女人提出的非分要求? 有一个暗卫许是过于吃惊,竟然直接吓得从房梁上落了下来,屁股撞地“扑通”一声太过明显。 然后下一瞬,那暗卫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傅子墨长袖一挥,暗卫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明里暗里的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竟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第五十五章相公 秦落烟看着那暗卫被扔出去,怔了怔,然后突然堆起笑,对傅子墨竖起了大拇指,“王爷的武功真是太厉害了。” “你拍马屁的功夫不怎么样。”傅子墨淡淡的道,却也并未动怒。 秦落烟无所谓的耸耸肩,“那您想希望我怎么拍你马屁?王爷你告诉我,我以后可以改。” 傅子墨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突然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一个男人,最喜欢被女人夸赞的,不就是那方面的能力吗?” “呃……”秦落烟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是,她又被调戏了么?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傅子墨已经率先走在了前头。 她怔了怔,脸上的笑容转瞬就消失,却在跟上傅子墨的脚步时又悄无声息的浮起。 “王爷!”秦落烟快步走到他的身旁,主动挽起了他的胳膊,“王爷,我弟弟长这么大还没看过庙会呢,能不能……” “不能!”傅子墨皱了眉,道:“女人,得寸进尺了不讨人喜欢。” 秦落烟却浑然不顾他的拒绝,而是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学着他小声的道:“如果你带我弟弟一起去的话,晚上……我给你换一种新的姿势?” 她说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只是脸色却带着佯装出来的娇羞,这样的娇羞恰到好处,成功的让傅子墨瞳孔瑟缩了一阵。 男人,总是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所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庙会凤栖城郊外的一座山上,那山上有好几座佛寺,逛庙会的都是些去上香的信男信女,因为人多,所以也吸引了很多卖杂货的小商贩,小商贩又吸引了很多逛街的男女,所以人越聚愈多,渐渐的就形成了颇具规模的庙会。 这几年,庙会尤其热闹,因为山顶上的寺庙跃龙寺被圣上封为了国寺,跃龙寺的主持儒鸿大师更是得圣上多次夸赞佛法无边,所以这里的庙会就比往几年更热闹了一些。 马车里,翼生怯生生的锁在秦落烟的身边,不时偷偷的往坐在对面的傅子墨看上一眼,那眼神中充斥着浓郁的恨意,可每当傅子墨抬眼看来,他又吓得赶紧低下头去。 傅子墨轻哼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凉凉的看向了秦落烟,显然是将对翼生的不满都怪罪到了她的身上。 马车在山脚下停了下来,因为人群太多,马车根本进不去,所以几人便下了马车不行。为了不引人注意,今日的傅子墨难得穿了一身黑色的素衣,就连贴身跟随的金木都换了普通家丁的打扮。 反倒是秦落烟,虽然也只是穿了普通的布衣,可是偏偏因为她容貌过于出众,当她一出现在人群里的时候就引来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其中,男人们的眼光尤其的炙热。 “还真是会招蜂引蝶。”傅子墨走在秦落烟的身边,语气里满是怒意。 秦落烟一怔,随即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当着众人的面大大方方的挽住了傅子墨的胳膊,在人前,傅子墨向来是高高在上的武宣王,所以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亲密的挽住过手臂,他本能的就要收回手。 “别闹,相公……”秦落烟一声娇滴滴的相公,让听见这话的人身心都酥麻了起来。 许是因为太过震惊,傅子墨怔了怔,竟然忘记了推开她的手,下一瞬,他已经被她扯着胳膊往前走去。 周围的人听见她的话,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泛起了强烈的嫉妒,毕竟傅子墨的长相也是人神共愤的,女人们见了本就移不动脚步,却突然听秦落烟叫相公,那就是有妻子了?这怎能不让她们嫉妒? 而男人们亦是如此,似乎觉得秦落烟已经嫁为人妇有些可惜,再看傅子墨的时候就带了几分挑刺的眼神,这么好看的男人,确定不是小白脸吗? 浑然不管周围人的想法,秦落烟扯着傅子墨的手来到了一个卖首饰的小摊上,她一阵挑挑拣拣,还不忘回头问:“相公,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傅子墨眉头紧皱,脸色有些阴沉,“这相公也是你能叫的?” 骨子里,他由始至终都觉得她是一个卑贱的女人,是从来不配成为他的妻子的,对吗?秦落烟这样想着,眼神一暗,一双灵动的眼睛里突然满溢哀伤,她道:“只是这一天,也不行吗?我知道我不配,所以,就这一天,可以吗?” 她近乎哀求的语气,她满脸哀伤的神情,她楚楚可怜的动人,都在这一瞬展现了极致。 她知道,想傅子墨这种男人,习惯了官居高位用强硬的态度是绝对达不到效果的,所以以柔克刚才是王道。 果然,傅子墨没有说话,却也并没有再拒绝。 秦落烟是个伶俐的,立刻拿起小摊上一个银制的男士扳指递了过去,“相公,你看这个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买下来送给你。” 礼多人不怪,哪怕礼物并不贵重,却总归不会招来厌烦。 傅子墨冷哼一声,连看也不屑看那扳指一眼,似乎连看一眼这种廉价的东西都脏了他的眼睛,他转身就走。 秦落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却依旧掏出银子买下了那个银扳指,她又将一旁的翼生拉到了面前,“翼生,你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有,姐姐给你买。” 翼生也不看那小摊上的东西一眼,见傅子墨已经走远,他才扯了扯秦落烟的胳膊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讨好那个男人?” 秦落烟一怔,倒是没想到才六七岁的翼生竟然能知道她是故意在讨好傅子墨。 她摸了摸他的头,“姐姐喜欢他啊,他是姐姐的男人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落烟的视线落在了前方傅子墨的背影上,以他的武功,这么近的距离,他肯定能听见两人的对话,所以她不能对翼生说实话,却可以将计就计佯装表达心意。 走在前面的傅子墨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脚步有过短暂的停顿,可是下一瞬,他又看似无意的往前继续行去,走了几步,他突然回头,“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你是来逛庙会,还是来逛山脚的?” “哦,来了!”秦落烟嘴角偷偷一抹得逞的笑,她知道,他果然是听见了。 第五十六章山腰避雨 从山脚步行爬到山顶要两个时辰,中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凉茶铺,替爬山累了的人们出售凉茶。 这点儿路对于傅子墨和金木这样会武功的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要说步行山上,就是用轻功上山也不是难事。 可是,对于秦落烟和翼生来说,这还是有些吃力的。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在路边的小摊上挑挑拣拣,到了山腰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大包小包,走到山腰的时候,秦落烟说什么也不走了,吵嚷着要休息。 傅子墨见两人狼狈的气喘吁吁,倒是没有拒绝,不过满脸嫌弃的看着路边摆放的简易凉茶铺,让他坐在这种地方喝劣质的茶,是不可能的! “相公,我们是真走不动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在这里喝茶,要不你先走,我和翼生一会儿就来?”秦落烟不理会他难看的脸色,径直拉着翼生在一旁的凉茶铺上坐了下来,然后替自己和翼生都倒了一碗茶。 傅子墨见她一点儿也不嫌弃,还端着碗就喝茶,那碗也不知道被什么人用过,他眉头就堆紧了,“罢了,金木,你跟着他们。” 说完之后,他不再看几人一眼,径直往山上走去。 秦落烟偷偷的对他背影撇了撇嘴,转头看向金木的时候却挂起了笑,“金木统领,你也来喝完茶吧。” 金木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跟着他们一起坐了下来。 “金木统领,我能问你个事儿吗?”秦落烟殷勤的给金木倒了一碗茶。 “当然,秦姑娘有话尽管问。”金木是个耿直的人,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秦落烟笑得灿烂了些,“金木统领,你看翼生有没有学武功的天赋啊?” 没想到她是问这个,金木看了看翼生,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不答反问:“姑娘是想让我教这孩子武功吗?” “呵呵,”秦落烟尴尬的笑了笑,“我看金木统领也是爽快的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如果金木统领愿意指导他一二的话,我当然是高兴的。” 金木听了,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的时候眉头依旧紧紧的,他为难的道:“秦姑娘,不是我不答应,而是我的职责是主子的守卫,是没有时间来教导这孩子的,把这孩子交给我反倒是耽搁了。” 他说得恳切,秦落烟理智上理解,可是感情上却难免有些失望。 金木见她如此模样,想了想,又道:“不过……如果姑娘真的想让他学武功的话,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就是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吃苦。” 秦落烟眼神一亮,赶紧道:“他不怕吃苦的,只要能变强,他什么苦都能吃!对不对,翼生?” 突然被点名的翼生抬起头,看了看秦落烟,又看了看金木,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金木见他们两人都很认真,这才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过几天就给我师兄写封信,看看他能不能收翼生为徒弟好好教导他,我那师兄武功是我望尘莫及的,就是人太飘忽不定,总喜欢远游,如果他肯收翼生为徒的话,怕是翼生也得跟着他去历练几年,日日风餐露宿,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坚持的下来……” “我可以!”这一次,翼生没有等秦落烟点名,他转头冲秦落烟扬起淡淡的笑,如果那人的武功很厉害很厉害的话,那他愿意去学,只要他学成回来的那一天,是不是就能让那个男人再也不欺负她了? 秦落烟不知道翼生心中所想,只是听他这么说,露出了欣慰的笑,“我就知道,我们家翼生是最棒的!” 翼生害羞的红了红脸,却没有拒绝她摸头抚慰的动作。 “那好,我看这孩子也的心性也是不错。等回了府,我就和我师兄联系。”金木答应下来,让秦落烟和翼生都生出会心的微笑。 几人又歇了一阵之后才重新开始上路。 都说山中风云难测,这句话果然不假,先前还阳光灿烂,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乌云满布,看那形势,约莫一会儿就会下起大雨来。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也赶紧找个地方避雨吧。”金木看了看天色,对身后的两人道。 路上的行人要么赶着下山,要么也在寻找避雨的地方。 傅子墨已经上了山,所以他们是不能下山的,只能找地方避雨,秦落烟点了点头,同意道:“我看那几个村民似乎知道避雨的地方,要不我们跟着他们走吧。” 金木也同意他的提议,所以几人跟着几个找地方避雨的村民往小道上走去。 几人走了一阵,果然在前方看见了一座道观,不过那道观很简陋,远不如山道两旁那些经过精心修缮过的寺庙来得惹人注目。 磅礴大雨终于落了下来,每一颗雨滴都如珍珠般大,一颗颗砸在地上,一砸就在流淌的雨水中砸出一个小坑。 村民们急急地跑到道观的房檐下避雨,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几乎所有人的衣服都被打湿了。 金木带着秦落烟两人也来到了道观前,和几名村民一起站在房檐下。 道观的大门关着,那几名村民却并不上前去敲门,只是站在房檐下躲雨,一个个抱着胳膊颤颤发抖。 秦落烟的身材本来就是极好的,衣裳被雨水淋湿以后就黏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段儿勾勒得越发销魂。 金木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撇开了头去,“秦姑娘,要不我们进去看看道观里有没有人,如果有人的话,兴许还能给你找身干净的衣裳换换。” 秦落烟双手环胸,也渐渐感觉到周围那些人传来的火辣视线,“好,我们进去看看。” 得到她的同意,金木转身敲响了道观的大门,过了一会儿之后,果然听见门内有脚步声传来,他面上一喜,可是当门打开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却僵硬了下来。 原来,那来开门的,竟然是一个道姑! 难怪那些村民都不进去,如果这道观里是女道姑的话,那的确是不方便让男客进去的。 第五十七章可疑道观 “几位施主有事吗?”开门的小道姑大概二十多岁,语气温柔的问。 这么温柔年轻的道姑,让金木怔了怔才回过神,“哦,是这样的,我这妹子的衣裳都被雨水打湿了,你看门口都是些大老爷们儿,我这妹子有些不好意思,就想着能不能进道观里避避雨,如果可能的话,能找件干净的衣裳是最好不过的了。” 又怕那道姑拒绝,金木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递过去,“当然,我们也不能白占了地方,这些就当是我捐的香油钱。” 那道姑听见他的话脸上的温柔立刻退去,似有些不耐烦,不过余光看了看那银票上的金额又有些犹豫,她转过头,往秦落烟看过去,脸上仅剩下的犹豫也消失不见。 “好吧,那就请这位女施主进来吧。”小道姑温柔的道。 金木赶紧招呼秦落烟进道观,秦落烟的确也冷得嘴唇有些乌紫了,所以也就没有矫情,越过金木就进了道观。 金木又牵着翼生准备跟着进去,却被那小道姑给拦了下来,“两位施主留步!” “怎么?”金木脸色一沉,声音里明显是不满。 “两位男施主是不能进来的,还请两位施主见谅,我们道观里都是女道姑,这青天白日的,男施主进了道观,怕是……”小道姑为难的叹了一口气。 金木抬起的脚犹豫了一下,还是落了下来,他拉着翼生站在门口,“那好,我们就在门口等着,劳烦道姑好生照顾我妹子。” “那是自然。”道姑接了银票应声道。 金木似还有些不放心,又嘱咐秦落烟道:“你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如果害怕的话就来门口找我们,我会一直守在门口。” 秦落烟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小道姑听了金木的话,忍不住一笑,“这位大哥,我们这里是道观,又不是什么狼窝虎穴,这么大的姑娘难不成还在我们道观丢了不成?” “道姑多包涵,我这大哥就是胆子小。”秦落烟跟着打趣了一句,又冲金木点头示意。 小道姑关上大门之后,便领着秦落烟往里院走,听小道姑说再往里穿过三个小门就能到她居住的地方。 越往里走,秦落烟心中的疑惑也更甚,这是白日,可是道观里却没有看见一个道姑在诵读道经,也没有看见一个道姑在做打扫。 佛寺道观这些地方,不是最讲究干净无尘的么? “这道观里,都没有几个人的吗?”秦落烟跟在道姑身后忍不住问出了口。 “人多着呢,别看我们道观小,也是有二十几个姐妹的,不过现在下大雨,她们应该都在后院休息。”小道姑一边说一边往里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一个房间,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又冲秦落烟招招手,“这里有个空房间,你先进来等会儿,我去给你拿几身赶紧的衣服过来。” 秦落烟应了一声,进了屋子找了个椅子坐下。 小道姑出了房间就往更里面的地方走了,临走的时候还说了句,“风雨有些大,我帮你把房门带上,免得一会儿雨水进了屋,让屋子里的东西都受了潮。” “谢谢。”秦落烟道一声些,坐在凳子上搓着手背,因为全身被打湿,刚才又吹了会儿风,此刻真的是冻得牙齿都快要打架了。 她搓了一会儿手背,突然动作一顿,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画面,是那小道姑替她关门的画面,那道姑的手又白又嫩,哪里是做惯了事物的一个道姑会有的? 她大惊,赶紧走到门边,猛地一拉房门,就听门外铁链稀稀疏疏碰撞的声音传来! 这房门,果然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她从进入道观起就觉得奇怪,道姑哪有见钱眼开还表现得那么明显的?现在想来,怕是这道观本身就有古怪!还有,哪有道姑称呼自己的同门为“姐妹”的 ? “我真是蠢透了!”秦落烟懊悔的低咒一声,使劲的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下了雨,难不成连思维都被冻结了? 她在屋子里徘徊了一阵,这屋子里陈设很简单,连想找件像样的防身武器都不行。 突然,门外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不止一个人。 她大惊,慌乱之下,她看见角落里一个茶碗,她想也不想就将茶碗扔在地上,茶碗摔碎,她赶紧捡起一块瓷片藏在袖子。 门外,传来了女人们对话的声音。 “你说那丫头长得很漂亮?” “是啊,一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保管比我们这儿的姐妹们都好看。就那身段儿别说男人了,就是女人见了都忍不住想上去摸上几把。” “要是如你所说最好不过,唉,哪里能知道今日会来那么个难伺候的主儿,这么多姐妹他居然就没一个看上眼的!而且,那人的身份我们也惹不起,这大雨天留客,那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一时半会儿我哪里去给他找满意的人?他要是不满意,没准儿一不高兴把我们这里夷为平地都是随手的事!” “姐,你就不要担心了,你看了这屋子里的女人就知道,但凡是个男人,就绝对不可能不满意。不过,这女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听我们的话……” “哪里是她想不听就不听的?对付不听话的女人,我有的是办法。” 门口几个女人嚣张的完全没有顾忌到屋子里的人,也许,这些话本就是说给屋子里的人听,省了她们还要解释一番的麻烦,对她们来说,屋子里的人已经是砧板上的肉。 听到这里,秦落烟哪里还不明白这道观是个什么地方。 前些日子就听王府里几名小丫鬟在八卦,说是现在权贵公子们的口味很重,已经不单单只是喜欢青楼的女子,更喜欢找一些刺激的销金窟。 想来,在道观里玩女道姑,也是那些权贵们喜欢的口味儿吧。 门口的几个女人听见屋子里有东西被打碎的声音,赶紧拉开铁链闯了进来,看见秦落烟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咦,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为首的道姑看清秦落烟的脸,立刻满脸喜色。 第五十八章发现端倪 她身后的几名道姑也凑过来一看,几人脸上都是一惊,似是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几人的脸上或嫉妒或不怀好意。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把她手脚摁住!”为首的年纪略大一些的道姑冲周围几个还在发怔的人低吼,那几人回过神来立刻就将秦落烟围住。 双拳难敌四手,秦落烟完全不懂武功,很快就被几名道姑控制了起来。 那为首的道姑冷哼一声,走近了拿出一颗药丸往秦落烟口中塞,然后死死的摁住她的嘴强迫她吞下去。 秦落烟几经挣扎,到底还是抵不过那几人一起的动作,她一阵咳嗽,那药丸却还是被她吞了下去。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感觉到自己身上像是着了火,这样的感觉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但是身体里似乎迫切的需要着什么,这样的需求,已经人事的她却是明白的。 这药,是催情之药! 几名道姑见她瘫软在地,这才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有一名道姑拿了一套干净的道姑衣服过来,几人一起动手就将道姑服给秦落烟换上,再给她梳了一个道姑的发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秦落烟就变成了一个俏生生的小道姑。 “我就说这丫头肯定能行吧。”最先的那个小道姑得意的笑。 “嗯,这次你做得不错,要是事成了,那人赏了千金必定分你多一些。”老道姑满意的看着两名道姑将秦落烟拖了出去,她又道:“对了,这丫头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她还有个大哥和一个弟弟在门口等着呢,不过能来这偏僻地方避雨的,应该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没得给主人惹了麻烦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你去门口,将那两人打发了。”老道姑又吩咐道。 “好!”小道姑应了声,这才往门口走去。 雨比起先前来已经小了许多,躲雨的村民趁着雨小都离开了,只有金木带着翼生还等在门口,他见门内迟迟没有动静,心中也是心焦,正想敲门问问,却见门打开了,走出来的还是先前那个小道姑。 小道姑开门看见他们,露出惊讶的表情,“咦,你们还在这儿?” “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是说过要在这里等我那妹子吗?”金木等得有些久了,脾气也就说不上好。 那道姑撇了他一眼,“你那妹子刚才已经离开道观了,你们等在这里还有什么用?” “离开?怎么可能,我们一直守在这里,她哪里能走得了?”金木不信,心中却忐忑了起来。 那小道姑翻了个白眼,就要关门,“我哪里知道,她换了衣服就从后门走了。这庙会啊,都是给信男信女们制造的偶遇机会,没准儿你那妹子是甩开你们会情郎去了呢?好啦,现在雨也小了,你们别就别挡在我们道观的门口了,赶紧走,赶紧走!” 小道姑说完之后就关上了门。 金木怔在当场,看了看翼生,又看了看紧闭的门,喉头滚动,吞了吞口水,“秦姑娘,不会真的趁机逃了吧……” “姐姐不会丢下我!”翼生眼神坚定,却丝毫没有怀疑,他焦急的抓住了金木的胳膊,“我们赶紧去看看,是不是姐姐遇到什么危险了?” 金木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可能,这几日秦落烟似乎对王爷已经有了爱意,而且以她对翼生的在意程度,也不可能抛下她离开,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遇到了危险。 而且,那道姑说话做事的语气,都实在不像道姑! 金木一思衬,越发觉得发生了事情,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拉了引线就对准天空,一道白烟升起,破空的声响顿时响彻在山间。 山顶的佛寺前,有小沙弥替傅子墨撑着伞,他抬起头,就看见山腰处升起的白烟,眉头一皱,下一瞬,整个人已经出现在十丈之外。 傻乎乎的小沙弥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明明刚才还在自己伞下的人,竟然瞬间就走了那么远? 雨不大,却将天地间弥漫出一种朦胧的色彩。 秦落烟迷迷糊糊中被拖到了一个隐蔽的房间,两名道姑将她推入房间之后就迅速退了出去。 她的意识开始涣散,可是,她却固执的紧紧握住瓷瓶,她浑身无力,没有用瓷片伤人自保的力气,可是至少,她能用瓷片划伤自己的掌心,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被推倒在地,整个人无礼的趴在地上,听见身前传来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眼神迷蒙却又诡异的保持着神智。 她不知道,她那迷蒙的眼神,衬着一身小道姑的装扮,再加上青城的容颜,一瞬间就让站在她身前的男子拍手叫好。 “不错,不错,这个不错!”拍手叫好的是一个三十多岁肥胖男人,身上的成衣品质上乘,腰间挂了两个绿莹莹的玉佩,走起路来肚子上的肥肉都要风骚的晃荡几次,他又对门外的人吼道:“这个不错,老爷我喜欢,一会儿老爷享受够了,绝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这样的男人,若是换了平时,秦落烟见了说不定会恶心得想吐,可是此刻,也许是药物的作用,秦落烟在看见他的时候竟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似乎身体有一种最原始的渴求。 “小美人儿,来哥哥好好的疼你。”肥胖男人弯腰将秦落烟抱了起来,一步三晃的走到了床铺上,原本是想显示自己的男士魅力,可是因为太过肥胖而长期缺乏锻炼,他抱着秦落烟走了几步就步伐飘忽,等到床边的时候只能抱着秦落烟滚到了床铺上。 秦落烟的拳头握得更紧了,恨不得用手中的瓷瓶直接划破他的喉咙!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她,浑身软绵的她,根本连举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肥胖男人从床铺上爬起来,揉了揉被摔疼的胳膊,立刻就往秦落烟的身上爬,还没爬到就迫不及待的要去扯她的衣裳。 “不……”秦落烟气若游丝,本想大声呵斥,可是吐出口的话却变得软绵无力,越发的刺激了男人的兽性。 第五十九章幸好幸好 “美人儿,你的声音真好听!”肥胖男人贪婪的流下了口水,那口水就落在秦落烟洁白的脖子上。 她恶心得想吐,一阵干呕之后,赶紧又道:“我、我是武宣王的女人!” “武宣王?”那肥胖男人听见这三个字后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瞬,不过下一刻,他的手却依旧伸向了秦落烟,“美人儿,别以为搬出武宣王这尊大佛我就能放过你,你说你,骗我说是谁的女人不好,偏偏说是武宣王的?你难不倒不知道武宣王对女人最是无情,他风流成性,玩过的女人那么多,至今为止还没有见哪个女人能成为他身边人的。所以,哪怕是以前你们有过什么,我也不怕,你还以为他记得住你?” 屋子里的门窗都关得很严密,角落里还点着熏香,那香味很独特,原本就被药物折磨得很难受的秦落烟吸了这香,竟然越发的把持不住。 她一咬牙,拼了命的捏紧手中的瓷片,掌心里又殷红色的鲜血流出,只有疼痛,能让她保持清醒。 此刻,她突然想起了傅子墨。 都说美与丑,爱与恨,都是相对而言的,傅子墨侮辱了她,所以她恨他,可是比起傅子墨来,这个肥胖丑陋又恶心的男人似乎让她恨意更深,在这样的对比之下,对于傅子墨,她竟然恨得不那么热烈了。 很安静,屋子里只有衣裳被撕碎的声音。 道观门口,金木等了一会儿功夫就见傅子墨快速的靠近,不做眨眼的瞬间就从十丈开外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摇曳不止的袍角泄露了他焦急的心态,尽管他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表情。 “到底怎么回事?”傅子墨冷冷的问。 金木道:“先前突然下起大雨,我们跟着村民来了这里避雨,我见秦姑娘衣裳打湿了,就让她去道观里换身干净衣裳,这道观里都是女道姑,不让我进去,所以秦姑娘就自己进去了,没想到这一进去就没再出来,那小道姑说她从后门走了……” “她不会走。”傅子墨肯定的回答,视线落在了翼生身上,“她如果要走,一定会带上她。” “呃……翼生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想,秦姑娘肯定出事了。”金木说完,就拉着翼生往旁边退了退,要不是顾忌这孩子,他早就冲进去了。 傅子墨沉默着,只是眼神阴冷得恐怖,他抬手一挥,那大门就被劲风撞开。 门板已经老旧,被撞开的时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走进大门,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下一瞬人却已经出现在内院。 虽然知道主子武功强悍,可是每每看见这夸张的速度时,金木还是忍不住佩服,他将翼生推到一旁,叮嘱道:“你就待在这里别动,一会儿我们再出来找你。如果你还想救你姐的话,就不要扯我们的后腿。” 翼生本想跟着进去,他不怕危险,可是,当金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傅子墨一路闯入内院,竟然没有惊动一个道姑,那些道姑通常是晚上陪客,白日里休息,所以这大白天的只有几个人在活动,再加上傅子墨武功了得,那些道姑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他也没有急着和这些道姑浪费时间,只是随手抓了一个道姑引路,那道姑突然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还以为见了鬼,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好看得不得了的男人,心思正在转动。 可惜,她的反应让傅子墨觉得厌烦,手上一用力就捏碎了她的脖子,他索性用最快的速度一间间去找。 突然,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一间厢房,立刻脸色一沉的走了过去,他抬起手,只见碰到门板,那门板便应声倒下。 正趴在秦落烟身上的肥胖男人吃惊的回过头,“哪个不长眼的找……”那个死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就吓得滚下了传。 “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小兵卒!”傅子墨冷哼,声音能凉出水来。 “我、我,小、小的见过武宣王……” 肥胖男人跪在地上吓得浑身颤抖,他是魏俊的副将,在傅子墨的口中却被说成了一个小小的兵卒,的确,以傅子墨的身份地位,要处置了他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傅子墨一步步从容的往前走,一脚将挡路的肥胖男人踢开了去,当他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衣衫凌乱脸色不正常红润的女人时,瞳孔禁不住阵阵瑟缩。 他缓缓的转过头,盯着那肥胖男人。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恐怖,那肥胖男人竟然顾不得尊严磕起头来,“王爷饶命啊,饶命啊,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小的有罪,有罪啊……” “有罪,就死吧。”傅子墨说话平静无波,可是浑身流露出来的强悍杀气却直接将肥胖男人吓得瘫软在地。 “王爷,王爷……我不是有意对她……” 肥胖男人还想说什么,可是后面的话他却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因为当从他的口中听见那个“她”字的时候,傅子墨觉得恶心,一脚踢在他的胸膛将人踢死了过去。 他回过神,看着床上那个辗转反侧,脸色红得能滴出水来的人,他低吼出声“秦落烟!” 秦落烟眼神迷离,眸子里倒映着他的俊美容颜,却有有些不太真切,她似乎看上去很不清醒。 突然,她恐惧的惊吼起来,“不要,不要碰我!我爱王爷,我的身体只能给王爷!你们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否则我就死……” 她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只是迷迷糊糊的挥舞着手,她越说越激动,拿起手中的瓷片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 “蠢女人!”傅子墨叹了一口气,轻而易举的拦住了她的手,将虚弱的她抱进了怀中,只听他低低的呢喃着:“这个时候,还念着本王?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无所谓了,本王也不屑你的真心。” 秦落烟迷迷糊糊的锁在他的怀中,许是那药物又发作了,她的两只手不安分的往他身上摸索。 第六十章比主子,谁怕谁 傅子墨眉头一皱,抬起手本想打晕她,可是手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到最后,他又叹了一口气,“罢了,这催情之毒也不难解,你本就是本王的女人,这次,就让本王当你的解药。” 屋子里,缠绵的暧昧渐渐弥漫开去。 谁都没有看见,在床上的帷幔放下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秦落烟的眼中曾闪过一刹那的清明。 幸好,幸好,她握着瓷片,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将计就计给傅子墨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幸好,幸好,他来的很及时。 她知道腹黑如斯的武宣王,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一个人的真心,哪怕她神志不清时候的趁机表白,也不会让这个男人钢铁的内心软化,可是……她不在乎,她原本就不是为了得到他的心,她要的,从来不过是他的信任而已。 得到信任,可比得到真心要容易许多。 道观里的道姑们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拿着长剑闯了进来,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 她们的叫声成功的唤醒了院子里所有在休息的人,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院子里聚集了二三十个打着哈欠的女人,不过当她们看见院子中间摆放着的一具同伴尸体时,所有人瞬间没有了半分睡衣。 “啊!”女人们惊恐的叫了起来。 为首的老道姑跌跌撞撞推开人群进到院子正中,看见那个被直接捏碎了喉咙的道姑,再愤怒的指着站在长廊下那长剑的男人,吼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吗?” “不长眼的?”金木冷哼,将手中的长剑举得高了一些,“那你们又知道我是谁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先前替秦落烟开门的那个小道姑,她扯了扯老道姑的袖子道:“这人就是那个女人的大哥,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是个会功夫的。” “我管你是谁,敢来我们这里撒野,你就是找死!”老道姑挺起胸膛,看金木的时候高高在上,又冲后面几个道姑吼道:“你们几个还不过去把这人杀了?” 仔细一看,原来那几名道姑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这里的女人们大多数都是二十来岁的青春年纪,只有那几名道姑都是三十多岁,而且容貌也不出众,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这道观里的打手,哪里是一般陪客的姑娘。 几人走上前来将金木围住,只可惜,她们还未动手,只听金木大喝一声,举起剑就往几个人冲了过来,她们这才惊觉,这个男人哪里是她们能对付得了的? 不过几个照面的功夫,几名打手就被当场砍杀在地,残肢断臂就落在道姑们的中间,直接将几个胆子小的吓晕了过去。 金木是战场上走出来的军人,本身就带了几分匪气,这一幕直接就让剩下的道姑们跪地求饶。 那老道姑也怕了,颤颤巍巍的指着他,“你、你,你敢杀了我们的人,我家主子绝对不放过你的!你现在走的话,我,我们既往不咎……” “大言不惭!管你家主子是谁,惹了我家主子的人都得死!”金木啐了一口唾沫,比主子?谁怕谁?武宣王的名头除了皇宫里的那位,有谁敢来他头上动土? “你,你主子是谁?”老道姑没想到这人也是有主的。 金木冷哼一声,淡淡的道:“武宣王。” 三个字,掷地有声,却成功的让老道姑直接吓得跌坐在地!那一刻,她知道,完了,这里的一切都完了。她狠狠的一巴掌甩在身边的小道姑脸上,“都是你这蠢货干的好事,你惹谁不好,偏偏惹那煞神!” “我,我哪里知道……”小道姑也是委屈,连滚带爬的爬到金木身边求饶,“大哥,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也只是替人做事而已,也是身不由己。大哥,你那妹子就在那间房里,你现在进去救她,也许,也许还来得及……” 她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傅子墨早已经进了那个房间,只可惜,如果真的等到这个时间进去,是救不下来人的。 许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太不靠谱,那房间的门被人缓缓打开了来。 身材殷长的傅子墨打横抱着秦落烟漫步走出,就连他抬起脚跨过门栏的动作都优雅得让人自惭形秽。 “金木,怎么这么慢,不过处理几个垃圾而已,你也要费这么多时间。”傅子墨开口的时候看也不看满地的血腥一眼,只是抱着已经昏迷的秦落烟往外走去。 他的出现,让原本还有一丝活着希望的众人顿时陷入了绝对的绝望,眼前这个男人那种对生命的冷漠态度,是绝对不会介意杀光她们所有人的。 “属下无能!”金木低头认错,又问:“王爷,她们背后还有人,要留下活口吗?” 傅子墨冷哼一声,“留什么活口?不就是个脏脏的道观而已,怎么,本王的人还查不出来幕后之人是谁吗?” “王爷说得有理。”金木听了他的话,转过身一步步往那老道姑走去。 傅子墨抱着秦落烟走出了后院,没有去理会身后传来的痛苦嘶吼。 那天夜里,秦落烟睡得很不好,迷迷糊糊中,总是在做一个梦,她梦见整个道观的人都被杀光了,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痛苦的嘶吼……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她是被整齐而浑厚的诵经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飞,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还未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翼生的脸就在眼前渐渐放大。 “姐!”翼生的声音里包含着激动和心疼。 看见他,秦落烟的心就放下了,整个人也渐渐放松下来,“乖。” “姐……”翼生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显得很犹豫。 “怎么了?”秦落烟打起力气冲他微微一笑。 翼生犹豫了一阵,才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那个老秃驴说你是个祸水!” 什么老秃驴,什么祸水?秦落烟听他说得不清不楚,心中疑惑更甚。 第六十一章鸿儒大师 翼生正想解释,却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门口处传来。 “醒了?”傅子墨带着金木走了进来,金木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汤,他走到床边,淡淡的看了翼生一眼,翼生立刻低下了头往后退开了去。 傅子墨这才在靠着床沿坐了下来,他伸手去扶秦落烟,“要起来坐坐吗?” 他自己倒是不觉得,倒是站在一旁的金木忍不住嘴角抽了又抽,若不是亲眼看见,他哪里会相信自己的主子竟然也有这么柔和的一面,虽然说不上温柔,但是至少也算和颜悦色了。 秦落烟点了点头,在他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也不顾屋子里还有金木和翼生在,亲密的挽住了傅子墨的胳膊,然后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王爷能来救我,我真的好高兴。” 傅子墨沉默了一瞬,脸上却一点儿表情变化都没有,“如果本王不来呢?” “不来……”秦落烟似乎觉得害怕,身子竟有些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如果您不来,那我就真的会被那个人……如果那样的话,我是再没有面目再见王爷了,如果那样的话,现在,我应该会自我了断了。只是,我舍不得……” “嗯?”傅子墨挑眉。 秦落烟又用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好了,喝汤吧。”傅子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头看了一眼金木,金木立刻端着汤走了过来。 秦落烟昏迷了太久,肚子的确饿得厉害,伸手就要去端那碗汤,却见傅子墨比她动作更快的将那汤拿了起来,然后端着碗凑到她的唇边,“喝吧。” 武宣王喂她喝汤? 秦落烟眼神清澈的看向他,金木眼神惊恐的看向他,翼生则是狐疑的看向他,不过不管周围人怎么看,似乎对他本人并没有任何影响,他的动作依旧是优雅和从容的。 “嗯。”秦落烟嘴角泛起一抹甜蜜的笑,张开小口喝了起来,似乎看上去喝得很仔细,很珍惜。 出乎她的预料,这汤竟然是鸡汤!佛门清静之地熬鸡汤,也亏得武宣王这样霸道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来。 秦落烟脸上挂着感动的笑,心中却是鄙夷,这不就越发说明傅子墨其实骨子里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在他的眼中,也许,就只有他自己吧。 他对她看似态度转变,可是这何尝不是在她对他百依百顺故意讨好的前提下?一旦她敢忤逆他,还会是这样的情形? 所以,真心,感动?她秦落烟早已经过了那种幼稚的时期了。 “好你个臭小子,果然在我佛寺里熬了鸡汤!”一个老和尚突然闯了进来,对正在喝汤的秦落烟投来幽怨的眼神。 “我就说怎么一大早就闻见了香味儿……丫头,这汤好喝吗?”老和尚眼巴巴的凑到床边,一边吞着口水,一边问。 秦落烟眼睛眨巴了一下,道:“王爷给我的鸡汤,当然是最好喝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人总是希望听奉承话的。 看她得意的样子,傅子墨越发的柔和了几分,伸手就推开了凑过来的老和尚,“你来做什么?” “我来闻闻香气不行吗?你这小子,占了我的地方,用我佛寺的厨房熬鸡汤,你还嫌弃我?”老和尚似乎和傅子墨很熟,说话也很不客气,却也并没有计较傅子墨刚才推他的那一下。 对于他的指责,傅子墨的回应是沉默,甚至他看也不看那老和尚一眼。 老和尚见他不搭理自己,又凑过来,眼巴巴的问秦落烟,“丫头,你都喝了那么多了,剩下的给我老和尚喝一口吧。” 秦落烟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鸡汤,是荤的,你是和尚能喝吗?” “酒肉穿肠过,我老和尚可没那么多规矩。”老和尚乐呵呵的笑,丝毫不脸红。 秦落烟冲他翻了个白眼,“看来,我是遇到了一个假和尚……” “什么假和尚,老和尚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鸿儒大师,小丫头真不识货。”鸿儒大师打断了她的话,见她又要喝汤,着急的道:“丫头!给我老和尚喝一口,就喝一口?” “不行!”秦落烟当机立断毫不含糊的拒绝,“这是我家王爷给我的爱心鸡汤,别说一口了,就是一滴我也是舍不得的,再说了,我喝过了,这汤里也有了我的口水,虽然你是个和尚,但是也是个男的,我是我家王爷的女人,我的口水可不能给你吃了。” 她一口一个我家王爷,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让鸿儒大师一脸诧异,再听她说什么口水,他突然就不想喝了。 鸿儒大师悻悻的退到一边,努力的去瞪傅子墨,“臭小子,我就说这丫头是个祸水吧,你还不信,你看看她说的这话,有几个女人能说得出来的?我看啊,趁这丫头现在还没有掀起风浪,早早的找个地儿埋了。” 原来,这老和尚就是翼生口中所说的老秃驴? 当他说到把秦落烟埋了的时候,翼生恶狠狠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那老和尚的腰,就要去咬他的肉,那老和尚一惊拼了命的往傅子墨身边跑,“哎哟,你看这么小的孩子都被这祸水迷了心智,等以后她得了势,那还得了?” 秦落烟是完全没有想到,那个传说中的鸿儒大师,竟然是这么一个看上去不修边幅,说话也完全没有高僧样子的老和尚。 不过,没有人会在谁淡然的说要埋了自己的时候还能心平气和而没有脾气的。 秦落烟也不例外,可是,她知道这老和尚和傅子墨的关系不一般,她硬碰不但惹傅子墨不快,说不定还会自取其辱,所以她立刻换上了楚楚可怜的表情看向傅子墨。 “王爷,大师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会变成祸水吗?我会伤害到王爷吗?”她问得很认真,看似丝毫没有动怒,反倒是担心傅子墨的安慰。 傅子墨嘴角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伸手一拂,翼生就被劲风拂到地上,那劲风力道还不小,翼生滚落在地额头碰上地面,立刻起了一个大包。 第六十二章夜晚的星辰 秦落烟一惊,险些就要出声,她猛地抓紧了衣角,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金木,这孩子对鸿儒大师不敬,带下去鞭策十下。”傅子墨淡淡的向金木吩咐,抬眼看了看傅子墨,却又低下头去。 “王爷,翼生还小不懂事,您就不要罚他了吧,他是我亲弟弟,我……”秦落烟眼中水汽迷蒙,扯住了傅子墨的胳膊,她果然没有猜错,这老和尚看似和傅子墨相处随意,实则对于傅子墨来说一定很重要。 傅子墨抬起手,手指摁在她的唇边,“有功赏,有过罚,哪怕是一个孩子也不能乱了规矩。”他又道:“至于你能不能成为祸水,呵,只要本王愿意你就是祸水,如果本王不愿意,你有成为祸水的资格?” 在他的眼中,她不过是个宠物一般的女人,她听话,他可以捧她上天,她不听话,他也不介意让她摔落成泥。 这是一种强大的自信,自信到他可以掌控一切! 秦落烟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傅子墨,看似对她温柔,也不过是在宠爱一只宠物而已,所以他不介意她在他面前耍些小手段,因为他自信!真的信任她?还是假的放任她?重要吗? 也许,在他看来就不重要,真的假的,只要翻不出他手掌去,又有何意义? 门外,很快传来了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傅子墨站起身,走到鸿儒大师的面前,“好了,戏也看够了,陪本王下棋去。” “好吧,你这小子反正从来不听我的劝。”鸿儒大师叹了一口气,又回头看了一眼秦落烟才皱着眉头离开。 等他们一走,秦落烟就随意裹了一件衣裳冲出房门,一眼就看见金木举着鞭子抽打在翼生的背上。 她急急地冲过去,摁住了金木的手,“算了吧。” “对不住秦姑娘,王爷的命令我是一定要执行的。”他为难的推开了秦落烟,接着抽打翼生。 秦落烟却不顾他的鞭子冲过去抱住了翼生,回头道:“那我替他受几鞭,我是他姐姐,他不懂事,是我的错。” “秦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了。而且,您也跟了王爷好些天了,您该知道,如果你的身上出现了鞭子的痕迹,翼生……可能会受到更多的惩罚。你放心吧,一顿鞭子而已,我知道力度的,毕竟,这孩子以后也会是我的师侄。” 金木是真心喜欢翼生的,翼生这样血脉特殊又有坚定意志的孩子,是最适合修炼他师兄的武功。 秦落烟知道金木说得对,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抱着翼生的手,她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忍一忍,好吗?” 翼生点点头,道:“我不怕疼。” 很简单的四个字,可是不知为何,却让秦落烟心中一痛,不过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而已,他要忍耐的实在太多太多。 鞭子一道道的落在翼生的背上,许是金木已经把握了力道,可依旧不是这个半人高的身子能受得了的。 十鞭之后,翼生硬生生的疼得晕了过去。 秦落烟抹了抹眼泪,突然就不再想哭了,她咬着牙抱起翼生就往屋子里走,金木脚步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出口。 因为今日是庙会,山中又下了大雨,山路变得又湿又滑,正所谓大雨天留客,所以很多香客就在佛寺里住了下来。幸好,这寺庙因为得到皇家的眷顾,不管从规模和庄簧上都很是壮观,比起一般大户人家的宅子来说丝毫不显得小气。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寺庙的伙房里飘出了饭菜的香气。 这个院子是佛寺最靠近后山,也是最清净的院子,以傅子墨和儒鸿大师的交情,这个院子自然是给傅子墨等人居住。 秦落烟沾了傅子墨的光,也住了这个院子,可是到底是寺庙,是不可能向王府那样有人送来吃食的。 傅子墨跟着儒鸿大师离开之后就没有回来,翼生背上的伤不轻,敷了药之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秦落烟太过理智,理智到她绝对不会因为爱上难过而上自己的身体受委屈,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人在乎你了,那你不是应该更爱自己才对吗? 山顶有些凉,她拿了一件厚实的披风之后才出了门,准备去饭堂吃点儿东西,出了小院的门她就一路往饭堂的方向走,刚走了一会儿就听见一阵男女嬉笑的声音。 秦落烟脚步一顿,抬眼看去,确突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远处,梅树之下,一红衣女子捂嘴轻笑,她的容貌也很美丽,所以让秦落烟很难忘记。 琉璃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连佛寺也请她来唱戏?如果她在的话,那是不是流云世子也可能在这里? 不愿意和这些人有接触,秦落烟果断的转过身循着另外一条偏僻的小道走了过去,也不管那条路能不能通向饭堂,只要能避开这些人就好。 循着小道走了一会儿,天色彻底按了下来,小道的周围没有灯笼,幸好今夜有点点星光,所以还能面前看清脚下的路。 肚子饿得厉害,被她耽搁这么一阵,饭堂里怕是早就没有吃的了吧,这佛寺可不比自己熟悉的地方,要找些吃的也不容易,无奈,她只能摸着自己的肚皮叹气。 许是老天爷怜悯她,当她准备转身的时候刚好踢到了脚,仔细一看,那拦路的东西竟然一颗红薯,仔细一看,原来这里竟然是种红薯的菜地,想来应该是佛寺自给自足的田地。 想起前世,冬日的街头上,向小贩买几颗烤红薯,然后带回工作室,不超过两分钟,工作室的小伙伴们就能将这天然的美食消灭干净。 想着想着,她有些流口水,索性挽起袖子刨了几颗红薯,然后在一旁的大石头边升起火堆,当火堆燃烧差不多的时候,再将红薯埋进了火堆深处。 等着红薯烤熟的时候,秦落烟仰起头,看着天上点点的星辰,她忍不住就唱起了从前最喜欢的歌,“如果冰冷的大雪冰冻了一切,我会等在原地,等你出现……” 第六十三章一种取悦 她的声音空灵,在安静的田间,在点点星辰之下,宛若一道流光,让夜色跟着闪耀、跳跃。 她不知道,她就这样恬静的坐在石头上,裹着厚重的披风,只露出一张倾城的容颜,衬着这歌声,会勾勒出一副怎样动人心魄的图画。 远处,山顶的亭子内,有两名小沙弥点着灯笼,亭子正中,一方石桌两旁各自坐着傅子墨和鸿儒大师,鸿儒大师痛苦的摸着自己的脑袋,要不是因为他是个光头,怕是他的头发都会被自己粗鲁的动作摸光。 “这局,你输定了。”傅子墨凉悠悠的开口,却缓缓的站起身,站在亭边,他目光落在远处的一处小篝火上,是谁,竟然敢寺庙后山点火? 寺庙的后山一般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目力达到了极致,也只有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才能在视物上超人一等。 “嗯?”他疑惑轻哼一出声,再回头对鸿儒大师道:“你且思考着破局方法,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傅子墨几个起落就往那堆小篝火而去。 当他来到篝火前的时候,就看见秦落烟坐在篝火边上,安静的唱着歌,她的眉眼是他从未见过的柔顺,她嘴角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轻松。 他不可否认,这女人的皮囊的确是当世罕见。 秦落烟看见傅子墨优雅宛若仙人般落在自己的面前,愣了愣,眼中的凉意一闪而逝,她堆起灿烂的笑,立刻站起身扑到了他的怀中,然后抱着他的腰撒娇,“王爷,你怎么来了?” 傅子墨眉头一皱,却并没有推开她的手,“看见这边有火光就来看看,不好好在屋子里呆着,在这里做什么?” “做好吃的。”秦落烟甜蜜的一笑,仰起头道:“王爷的鼻子真是比狗还灵,这烤红薯都还没好呢,你就闻着味儿找来了。” 傅子墨脸色沉了沉,“你把本王和狗相提并论?” 秦落烟嘴角一抽,心中捉摸着,在她心中,你还不如一条狗,不过,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些,她笑了笑,抬起手,指尖抚在他的脸颊处,道:“王爷,奴家错了,要不要,奴家马上给你赔罪啊?” 她的语气带着七分暧昧三分挑逗,她的手指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最后停留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画圈圈。 她清楚的知道,男人最喜欢的是什么,不就是在刺激的情况下寻求快乐?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不就是个刺激的地儿?由他硬来,倒不如她干脆主动些,这样至少还能进一步取得他的信任。 这样想着,她主动踮起脚尖,红唇印在了他的下巴上,点点胡渣扎得她的唇有些疼,她却没有露出丝毫嫌弃,反倒神情的吻着吻着。 她的手也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摸索过去。 “你这该死的小女人!”傅子墨喉头滚动,眸子瞬间变得深邃,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笑,反手搂住了她的腰,下一刻,他将秦落烟抱了起来。 火光映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点点的红色弥漫,不过片刻,就成了这天地间最美丽的绽放。 红薯不知道什么时候烤熟了,香气弥漫开去,却遮掩不了那暧昧的气息。 直到半个时辰以后,秦落烟气喘吁吁的从傅子墨怀中起来,娇羞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她灵动的回眸一笑,“王爷,奴家这认错的方式,你可喜欢?” 傅子墨一把又将她拉回了怀中,凑近她的耳边道:“本王对你的身体总是很满意的。” 是啊,他也只是对她的身体满意而已。 他不爱她,却又霸道的占有了她,男人们,总是喜欢自己的老婆端着闺秀的模样是个仙女,却又渴望拥有一个只会用身体取悦他的妖精,这,就是男人的孽根性。 秦落烟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用阴影遮住了脸上的愤恨和不平。 她在他眼中,终究不过是一个取乐的妖精。 “啊,王爷,我差点儿忘了,烤红薯一定好了。”秦落烟突然惊叫一声,然后从他怀中退出来走到火堆边上,捡起一根木棍在火堆里掏着。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从火堆里掏出几颗熟了的红薯来,她喜滋滋的捡起红薯,有些烫,她左右手交换的惦着,还不忘摸摸自己的耳垂。 “王爷,你尝尝看。”秦落烟将手中的红薯搬开成两半将一半递给了傅子墨。 傅子墨看着那表皮上沾满灰尘的红薯,脸色沉沉,没有动作。 “您试试呗,我保证不难吃。”秦落烟又扬了扬手,道:“我敢打赌,王爷从来没有吃过这个吧?也是,就您的身份地位,谁敢拿这种东西给你吃,那就是不想活了。” 傅子墨抬起眼,视线落在她灵动的表情闪,眉头却拧了拧,“秦落烟,那你是不是也不想活了?” “我怎么不想活,我做这么多,不过也是让自己活下去而已。”秦落烟冲他翻了个白眼,又挪了挪屁股,靠近他坐一些,道:“高处不胜寒,王爷,你敢说你不喜欢我这样像对待朋友一般的态度对你?” 用这种平等的态度对他,也是秦落烟的又一次冒险,他身边阿谀奉承的女人已经足够多,如果她一昧的逢迎而失去了特别的真挚,那这个男人又何必多看她一眼?真的只用身体就够了?那写青楼女子比她更奔放更会勾引男人,可是她们能让这个男人留在身边吗? 所以,说到底,还是在把握一个度上。 傅子墨又盯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倒是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烤红薯,“本王不讨厌你用态度和我说话,不过,只在人后。” “知道啦,在人前您当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我不会分不清的。”秦落烟从来不会自大的以为这个男人看了你一眼,就是对你行为的彻底放纵。 傅子墨犹豫了很久,最后只在他认为最干净的地方咬了一小口,然后怔了怔,再看秦落烟的时候,眼中少了一份冷淡,“嗯,还不算难吃。” 第六十四章借刀 秦落烟轻笑了几声,大口大口的咬着烤红薯,看上去像是吃得没心没肺,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不管是动作和坐姿,甚至火光的方向她都考虑到了,只有这样,她才能每时每刻将在他面前呈现出美好的一面。 就好像那些电视明星,在上节目的时候说自己从来不节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是,可能吗?不过是演开大家看而已,下了节目没准儿为了在节目上吃的那点儿东西而节食一天,又吃又不胖,这种体质在现实生活中有几个? 秦落烟给自己的定位是迷人妖精,所以,她就不能将一个妻子的那一面拿来用,妻子和丈夫要相处几十年,哪怕开始注意形象,到了最后,哪一个不是连上厕所都不再避讳了?可是,丈夫真的不介意因为熟悉而邋遢的妻子吗?如果不介意,就不会有那么多出轨的丈夫了。 没有人不喜欢看美好的事物,而去看丑陋的事物,在傅子墨的面前,哪怕她表现得再毫无心机,再不做作,也不过是演戏而已。 “你在想什么?”傅子墨见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放下手中的烤红薯问。烤红薯这种东西,到底是他看不上眼的食物。 秦落烟扫了一眼被他丢在地上的烤红薯,脸上的笑容不见分毫,“没什么,就是想能和王爷这样坐在星空下吃烤红薯,这辈子是不是就只有这一么一次了。” 当然只有一次!她宁愿挨饿也不想和他坐在一起吃东西。 傅子墨勾起嘴角,拾起地上的一根树枝,随意的拨弄着燃烧的篝火,“一次,已是本王的极限。” 他的极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哦。”秦落烟应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天有些凉了,要不我们回去吧,不过,我们要不要绕道走?” “绕道?为何?”傅子墨不解。 秦落烟佯装哀伤的叹了一口气,小女人般的牵起了他的手,“我原本也是要去饭堂吃饭的,可是路上看见了琉璃等人,那琉璃身边跟了个小霸王,我怕给王爷惹麻烦,所以就绕道走了。这不,肚子饿极了,才在这里挖红薯吃。” 她说得楚楚可怜,语气中的埋怨和哀伤也没有丝毫的掩饰,“我不过是个丫鬟,那小霸王若是想欺负我,我也是拦不住的,到时候冲撞了贵人没得给王爷惹事,毕竟,王爷也要和那小霸王的爹同朝为官的。” 傅子墨突然沉默下来,一双狐狸般的眼睛盯着她,过了许久,才道:“本王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那是以前。”秦落烟说话的时候已经扯着他往前走,“以前我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可是,王爷不是让人调教了我吗?现在,我是越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若我还是和以前一般不知天高地厚,王爷会喜欢吗?” 会喜欢吗? 傅子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过眼神却有些暗淡,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又拧了眉头。 前面就是一个岔路口,秦落烟扯着傅子墨就要往绕道的方向走,傅子墨却顿住了脚步,冷声道:“走大路。本王还从未惧怕过任何人。” 阴暗中,秦落烟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她当然知道,说那么多,不过就是挑起他的不满而已。她秦落烟也是个记仇的,上一次,那些人惹了她,那她完全不介意借刀杀人给那些人好看。 手段,为了达到想要的结果,重要吗?比起被欺负,她宁愿做一个不折手段达到目的的人。 她只希望,那些人还在路上,没有离开才好!至于傅子墨,让他和人结仇,似乎也是个不出的选择。 远远的,果然听见前面有隐隐约约的戏曲声音传来,那琉璃的戏唱得的确不错,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她的声音越发显得银铃般清脆,许是秦落烟这样不懂戏曲的人,都觉得听上去几分悦耳。 她故作身体一僵,匆匆的放开了傅子墨的手,“王爷,人前,我还是和王爷保持距离吧。”这是他说的,人前,她只配做一个卑贱的丫头。 傅子墨的手指动了动,却到底什么也没说。 远处,梅林之中,一个红衣女子似乎喝了些许酒,原就美丽的容貌更增添了几分肆意的洒脱,她边唱边舞,身段儿和舞姿都极其美妙,难怪让在场的一杆公子哥儿都沉醉其中。 那前几年沉醉的公子哥里,秦落烟果然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流云世子和武池,这两个算是正经的权贵中的权贵。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起来,这样的权贵对上傅子墨最后是怎样的结局。 “王爷,这些人只是针对我,要不,我还是装作和王爷不认识吧,免得这些人迁怒王爷,虽然我知道王爷并不惧怕他们,可是为了我一个丫鬟,值不得惹麻烦。我跑得很快,一口气跑过去保证他们抓不到我。” 秦落烟说话的时候,也不顾傅子墨正要说话的表情,转身就往那条路上冲过去,那动作倒是真像她说的一般,想以最快的速度从这里穿过去。 可是,她不懂武功,在一群会武功的公子哥面前,她能跑出几步? “哟,这不是上次那个丫头吗?”率先发现秦落烟的是呼延流云,他站起身,一个跃起就拦住了秦落烟的面前。 然后想也不想伸手就将她捞入怀中抱住,又冲旁边的几人吼道:“你们来看,就是这丫头,上次可是让我流云世子也吃了亏。今个儿自己撞上来了,你们说,如果我就让她这么走了,还对得起我小霸王的名号吗?来,你们几个给小爷我出出主意,怎么玩着丫头才好?” 秦落烟咬着下唇,冷冷的看向围过来的几个公子哥,眼神惧怕却不屈。 因为她的出现,琉璃也戏曲也听了下来,她见众人都围着秦落烟去,一双眼睛里泛起了幽暗的光芒,不过突然,她发现了远处那个慢慢走近的男人,男人穿了一身黑色锦衣,仿佛融入了夜色里,可是他的脸一出现,就让人再也无法忽略,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世间罕有。 第六十五章你配吗 琉璃怔怔的看着傅子墨的脸,有过那么一瞬的失神,这样的男子,但凡是女子都会移不开视线的吧。 上一次,她看见殷齐的时候以为殷齐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人了,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比殷齐还好看了三分。 因为琉璃的发怔,所以也忘记了提醒将秦落烟围住的众人,以至于那群公子哥浑然不觉有人靠近,几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想着折磨秦落烟的方法。 “这女人这么好看,怎么玩?这还用问吗?不过流云世子啊,你可不能吃独食,也得让哥儿几个沾沾腥味儿啊。” “老七,你这话说得不对,好看的女人虽然谁都想吃,可是我们好歹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别把我们说得跟流氓似的。” “得了吧,你装什么装,上次逮到个小姑娘,你丫的上得比谁都快。怎么,现在来装好人了……” “你懂什么……”说话的人冲另一人使了使眼色,“那小丫头能和这大美人儿比?这样的美人玩一次且不可惜了?我觉得啊,流云世子,要不你就把这丫头收了房,等什么时候玩腻了,就送给我们当丫鬟不就成了?” 这话里,就是赤果果的逢迎讨好的意思了,他们这一群人,出了武池和呼延流云的身份有得一拼,其他人都是看呼延流云的眼色行事的。这人明显是个精明的,看出了流云世子对秦落烟的野心。 他就是再傻,也不会和流云世子抢女人。 几人经他一点拨,立刻就回过神来,相继附和着他的话,唯有武池脸色有些沉,清了清嗓子开了口,“我觉得不妥。你们忘了,这女人,上次是殷齐救下来的,万一她和殷齐有矫情,到时候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再去告我们一状……” “武池,你总是胆儿小,每次做刺激的事你都锁在我们屁股后,一个大老爷们儿怕这怕那的,真让我看不起你。你要是总是这样,以后就别跟着小爷我混了。”呼延流云瞪了武池一眼,武池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再开口说话。 “你、你们不能这样!”秦落烟激动的挣扎,一口就咬在了呼延流云的手腕上,疼得他痛呼一声。 “哟,还是个带刺的,不过,小爷喜欢。”呼延流云畅快的笑了起来,浑然不顾手腕上的伤,一张脸凑近,看似是要去亲她的脸,“小爷不能哪样?等你成了小爷的女人,没准儿夜夜在小爷的身下求着我要那样。” 这呼延流云年纪不大,说起下流话来却丝毫不含糊,一看就是个久经风月场合的公子哥儿。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成为你的女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秦落烟冷着脸吼道。 呼延流云脸色很难看,一把捏住她的脸颊,愤怒的吼:“喜欢?丫头,你倒是挑起小爷我的征服欲了,不管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心,小爷都收了。你喜欢的人?哈哈,等小爷睡了你,就去看看你喜欢的小白脸是谁,等你那小白脸见了小爷,恐怕的跪着让我睡你呢。” 他说的话不是没有根据的,以前也有过这么一次,他看上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千金,那千金还有个订了婚的未婚夫,那小子是个城门守卫,见了他呼延流云巴不得来讨好他,什么未婚妻,那小子屁颠屁颠的就亲自送了过来。 “哦……让本王跪下,这南岳除了圣上还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突然的声音出现在了众人的背后,那声音低沉浑厚,说话的时候那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着浓郁的戏虐。 众人这时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这男人竟然来到了他们的身后,就这份儿无声无息,就值得他们重视。 “你是谁?”呼延流云如临大敌,明明这男人只说了一句话,可是却成功的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武宣王傅子墨并不像其他的朝臣经常出席各种活动,他独来独往性格诡异难测,只有圣上摆设的一些重要宴席他才会出现,而那些重要宴席,这些小权贵是没有资格参加的,所以这些京城中的小权贵们倒真还没机会见到他。 “本王是谁?”傅子墨轻轻笑了笑,抬起手,轻轻一拂袖,远处的呼延流云就觉得面门生疼,本能的就松开了钳制秦落烟的手。 秦落烟脚步踉跄的往前跑,怯生生的躲到了傅子墨的身后,“他就是我喜欢的人,怎么样,比你们这些虚有其表的败类好很多吧?” 这种时候,她非常善于替傅子墨拉仇恨。 “死丫头,别以为谁都护得了你!小爷我今天就要让你看看小爷的能力!”呼延流云被她一践踏,怒火仲烧,根本没有注意到傅子墨说的是“本王”两个字。 倒是武池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惊恐。在南岳,除了呼延流云的老爹是被封了外姓王爷之外,就只有一个王爷,武宣王傅子墨! 只是,可能吗?竟然会这么巧,眼前这人就是? 不过武池嘴唇动了动,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竟然忘记提醒呼延流云。 “就你?”秦落烟鄙夷的笑了。 这一笑,越发扫了呼延流云的脸面,气得他拔出腰间的长剑就要冲上来。 突然,一声轻哼,让气氛再次压抑了起来。 傅子墨长身而立,嘴角一抹邪魅的笑,冷冷的道:“呼延那老匹夫竟然生了这么一个蠢货,看来真是安逸的生活享受得太久了。” 这南岳,敢称呼呼延王爷为呼延老匹夫的人没有几个。 这下呼延流云是真的有些胆怯了,他举着剑,没有冲上来,又问道:“你到底是谁?别装神弄鬼!” “让本王自报姓名,你配吗?”傅子墨一步步的往前走,围着呼延流云身边的几个公子哥儿被他的气势所震慑,竟是没有一个人敢挡了他的路。 “本、本王?你,你是武宣王?”呼延流云也不是个笨的,冷静下来立刻反应过来面前的男人是谁,这天下,还没有谁敢冒充武宣王的,而且,传闻武宣王生得比妖孽还俊美,这也不是说能假冒就能假冒的。 第六十六章因为你是本王的玩物 只是那个对于一般人来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便是无止境的恐惧,连呼延流云都不敢招惹的人物,他们这些一般官员大户的子弟,哪里敢和这尊大佛发生矛盾,有两个胆子小的就想转身跑。 呼延流云见了,鄙视的看着他们,可是和失去舒颜流云的信任比起来,显然是自己的性命,和自己家族的利益更重要。 “对不住了,流云我想起来我爹还等着我回去背书呢,我,我先走了。” “我,我也是,我忘了今天是我母亲生辰。” 几人各自找了借口,向呼延流云随口解释了一番转身就逃了,只有武池还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有离他而去。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先前还被众星捧月的呼延流云不过转瞬间就众叛亲离,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循回吧。 秦落烟看得有些戚戚然,不过却也觉得让那些人就这么走了着实有些可惜。听这些公子哥儿话中的意思,曾经糟蹋过的女人不在少数,干过的坏事也是一桩接着一桩。 只是,她看了看傅子墨,这人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审判官,指望他惩恶扬善?似乎不太可能。 呼延流云见武池还没走,怒气冲冲的吼:“你怎么不走?怎么,不怕小爷我连累你了?” 武池摇摇头,道:“都是兄弟,有难同当吧。”他又转向傅子墨,拱手鞠躬道:“还望王爷恕罪,我们几个实在是不知道这姑娘是您的人,如果早知道,我们是断然不敢随意冒犯她的。” 若不是先前见了这些人武池的嘴脸,连秦落烟也要觉得这武池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说出这番话来,看上去倒是有些豪气。 所以她撇了撇嘴,对于这种伪君子的行径越发不耻,不过她依旧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傅子墨的衣袖,“王爷,我看这几位公子也不是故意的,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好歹他们一个是呼延王爷的独子,一个是武宁侯的嫡子,惹到他们也是得罪了人。” “哦?”傅子墨看她的眼神眯了眯,“你让我放过他们?” 秦落烟点了点头,看似认真的点了点头。 傅子墨却突然笑了,他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一双眸子里深沉如冰,“女人,本王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在本王面前耍手段!费了这么多的功夫,你不就是想借本王的手处置这些人吗?怎么,现在让本王放了他们?” 秦落烟大惊,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傅子墨,她还是小看他了,原来,他一开始就看出了端倪! 也是,如果那么容易被人利用的话,傅子墨也就不是大名鼎鼎的武宣王了。 不过,他还是跟她来了这里,这就说明,他愿意做她手中的刀借给她用上一用。 “本王再问一次,你是要本王处置他们,还是放了他们?”傅子墨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已经可以隐约看见秦落烟的下巴上留下了指印的痕迹。 梅树上开满了花朵,在冰凉的夜风里,有那么几朵在偷偷的绽放,释放出来的香气像是一种无声的蛊惑,让他俯身看她的画面生出了丝丝暧昧的味道。 他缓缓低下头,薄唇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就吐纳在她的耳鬓处,他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秦落烟吞了吞口水,余光看见准备趁机离开的呼延流云和武池,突然下定了决心,“我希望王爷能帮我处置了他们。” “好。”傅子墨突然松开了手,回过神来的时候,只一个眼神就让想逃跑的两人停下了脚步,“断一只手,你们就可以离开。” 他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并未将呼延流云和武池的身份放在眼里,在这南越国,能做到这个地步了,除了宫中那位,就只剩下他武宣王了。 呼延流云和武池面面相觑,两人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可是,就这样跑?传闻说武宣王身怀绝世武功,曾经在战场上以一敌百,就凭他们两个,根本跑不掉,可是自断手臂?到底谁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傅子墨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是不把本王的话放在眼里了。也罢,明日本王就进宫面圣,让圣上来评评理,流云世子和小侯爷调戏我武宣王府的丫鬟是什么道理,向来,朝堂之上也有不少大人能替本王解惑的。” 这就是显而易见的威胁了。这事儿拿到皇上那里去说,还要当着朝臣的面?哪一个大臣没有几个政敌,这种事情一旦拿到明面上说,多的人趁机火上浇油,再说,以武宣王在朝中的势力,也没几个人敢不附和。 武池咬了咬牙,向傅子墨行了一礼,然后举起拳头往自己肩膀上打了一拳,只听咔嚓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他轻吭了一声,然后又对呼延流云道:“你要是下不了手的话,我来帮你。” 呼延流云眼睁睁看着武池对自己下了狠手,一双眼睛瞪出了红血丝,他恨恨的看向傅子墨,又看了看武池,索性一咬牙也给自己的胳膊来了一掌。 两人拖着不自然下垂的受伤胳膊,不再看傅子墨一眼相互搀扶着走了。 这一幕,再一次让秦落烟见识到了傅子墨的影响力,就连呼延流云和武池这样的人都只能选择自断手臂来换取他的放过。 她,真的能一步步取得他的信任,再全身而退吗? 突然,她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子迷茫,早知如此,当初她绝对不敢轻易招惹上他。 “满意了吗?”傅子墨回过神,抬手又抚上了她的脸颊,淡淡的道:“知道本王为何要帮你处置他们吗?” 说实话,秦落烟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傅子墨也没指望她能回答,自顾自的又说:“因为,你现在是本王的玩物,本王这个人最是护短,哪怕是玩物,也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染指。碰了本王的东西,当然要付出代价。所以,你该庆幸,对于本王来说,目前为止,你是个很不错的玩物。” 第六十七章赐婚 他一口一个玩物,宛若一把尖刀,一刀,一刀,狠狠的扎在她的心上,他,果然是没有真心的,她费尽心机的讨好,也许在他看来不过是在看一个争宠的玩物耍小把戏,因为他认定了绝对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所以他才会如此放任她。 傅子墨低下头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吻,温热的唇瓣相接,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退开了去。 等傅子墨离开之后,秦落烟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怔怔的的站在梅树下,许久,许久。 那天夜里,秦落烟睡得很不踏实,直到第二日金木来通知她该启程回王府的时候,她才盯着一双黑眼圈从床上起来。 昨夜下了雨,这一大早天边就出现了一道彩虹,住在佛寺里的信男信女们因为这道彩虹又激动了起来,有好些年轻人一大早就组织起来,说是要追寻彩虹的尽头。 秦落烟人正准备离开佛寺的时候,那些年轻人正准备出发,傅子墨淡淡的看了一眼,问她道:“想去看看吗?” 她怔了怔,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想了想,她又摇了摇头,“不了,还是回去研究我手上的活儿吧。”经过昨晚,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游玩了,如果游玩已经没有意义,她还浪费时间做什么。 傅子墨点了头,吩咐金木启程。 山路不好走,他们只能骑马赶路,金木带着翼生,傅子墨带着柳落烟,下山的速度比上山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半天的功夫几人就回到了风西城,在城门口的时候,傅子墨将秦落烟放了下来,嘱咐金木带两人回府,他则独身一身策马先行。 秦落烟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禁不住冷笑,一旦到了人前,他便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武宣王了,有时候,她实在觉得男人们太可笑,在做那档子事的时候,恨不得将你捧上天,可是到了白日,却又故作梳理,和纵情的时候完全像换了一个人般。 她,现在是不是像一个被藏起来的情妇?无论怎么看都上不得台面。 “秦姑娘,我们走吧。”因为只剩下一匹马,金木也下了马步行。 秦落烟牵起翼生的手,冲金木点了点头。 三人往王府的方向走,快要到王府正街的时候,就见前方一条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走过,为首的马匹上坐着一个太监,这队伍竟是从宫中出来的,看样子也是往武宣王府的方向去。 “听说这是圣上赐婚的圣旨,这次萧家大小姐出使北冥国立下了大功,昨个儿啊,亲自向皇上请了旨。” “啊?一个大家闺秀亲自求赐婚圣旨?这,这也太……” “是啊,不过萧家大小姐钟意武宣王是满城皆知的事,这次不趁着这机会请旨,那武宣王妃的位置怕是就坐不上了。下个月就是宫中三年一选秀的日子,难免圣上看见哪家千金适合武宣王给他挑上一两个。” “不过这种事情由女人的来主动,这实在是不合规矩了些。” 旁边几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听那意思,其中有个路人的亲戚在宫里当侍卫,消息都是从宫中传出来的。对于这种天大的八卦,传播的速度是显而易见的。 秦落烟和金木对视了一眼,金木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却已经明白,这消息,怕是他们早就知道了。 “秦姑娘,王爷毕竟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所以……”金木想说些什么,却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没事。我不过一个暖床丫头而已,王爷的婚事还轮不到我来议论。”秦落烟牵强的笑了笑,她不爱他,所以她不介意,可是,心中却难免有些不是滋味,无关爱情,只是觉得男人,果然将身体的需求和妻子的人选分得很清楚。 倒是翼生,抓着她的手,眼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秦落烟一惊,赶紧在金木注意到之前将翼生往身旁拉了拉,翼生回过神,很快低下了头,掩饰了眼中的仇恨。 她不在乎的,真的。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牵着翼生继续往武宣王府的方向走。 此刻,萧国公府大厅内,萧承河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嫡女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公国夫人徐氏赶紧送上一杯热茶。 萧承河喝了热茶才理顺了胸中闷气,指着萧长月怒吼道:“不知廉耻!我萧承河怎么生出你这样不懂矜持的女儿?你知道现在满大街的人都怎么说咋们萧家的吗?我萧承河是文臣之首,却生出一个不懂礼仪廉耻的女儿,你这是要毁了我萧家百年清誉啊!” “爹!女儿知错,可是……女儿不后悔!”萧长月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又道:“下个月宫中就要选秀了,到时候,我会被指婚给谁,谁又能嫁给武宣王都是未知数,我如果不趁着这机会去求皇上,就会错失良机!” “那武宣王风流成性,有什么好?”萧承河又气红了脸,“还有,武宣王权倾朝野,早已经有功高震主的趋势,这时候,你却将我们萧家和他绑在一起,这,这不是把我们萧家往火坑里推吗!如果我们萧家若是毁在你手里,看我不亲自掐死你这个孽障!” 萧承河越说越激动,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如今,圣上示弱,朝堂上文臣以他为首,武将以魏俊为首,再加上武宣王的势力巨大,可以说是维持在一种平衡状态,一旦萧家和武宣王联姻,那就打破了这种平衡,到时候会生出什么乱子谁都不敢保证。 “爹!他武宣王有兵,我们有文臣,我们两家合在一起,不是更好吗?而且,您找个有实力的女婿,总比找一个没用的女婿,到时候我们势弱,被人率先除去才是得不偿失。这年头,谁都希望自己更强,爹反倒怕自己更强,爹,您什么时候变得担小怕事了?” 萧长月抬起头说得掷地有声。 萧承河这才正眼看这个女儿,这一看,他心中竟然猛然大骇,这样看来,他这女儿的野心竟然比他还要大。 第六十八章吃醋? “罢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件事做下去了。”萧承河摆了摆手,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野心,作为男人的萧承河又怎么会没有?不过是因为顾忌太多不敢下决心而已,如此,就当是萧长月替他做了一个决定吧。 武宣王府的门口,因为宣旨队伍的到来而显得热闹了许多,门口的街上已经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宣旨的太监在随行小太监的搀扶下下马,王府大门很快打开,立刻有管家迎了上来。 老太监被一路引到了王府的正厅,一见到坐在主位上的玄色锦衣男子,立刻行了礼,“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杂家这是给您报喜来了。” “嗯。”傅子墨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又对管家吩咐道:“奉茶,看座,” 管家的很快去办了,老太监又乐呵呵的上前举起手中的圣旨宣读了起来,他一开始读圣旨,满堂王府的侍卫和奴仆都跪了下来,唯有傅子墨依旧慵懒的坐着。 这也是圣上曾经给过他的特权,普天之下唯有他可以不跪接旨。 老太监读了好一会儿,无非就是武宣王英勇有谋,是国之栋梁,又到了成婚的年纪,武宣王府不能没有王妃之类的云云,又道小家长女萧长月,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又是圣上册封的郡主,是王妃的合适人选,所以这才特意指婚云云。 等老太监念完,傅子墨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这才站起身,随手接过了圣旨交给了一旁的管家。 管家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银票塞给了老太监,老太监又说了几句奉承话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等大厅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傅子墨看了一眼正门的方向才问:“金木还没回来?” “属下不知,属下马上去门口看看。”管家赶紧回话,说着就要去门口,谁知刚走了几步,就看见金木领着秦落烟和翼生走了过来,“金木统领,王爷都回来好一会儿了,怎么你们才回来?你要再不回来,王爷该派人去寻你了。” 管家说的话让金木狐疑的挑了挑眉,寻他是假,寻秦落烟是真吧?他一个大老爷们,这么些年王爷什么时候关心过他是否晚回来? “这不是……”金木为难的清了清嗓子,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一旁的秦落烟接过了话头。 “不怪金木统领,是我看王府里在接待重要的客人,所以就让金木统领和我们一起在门外候着,等贵客走了我们才进来的。秦落烟向管家解释着,却并没有去看傅子墨。” 傅子墨听了,却皱了眉,不屑的道:“不过一个老太监,什么贵客。” 秦落烟没有接他的话,反倒是向他的方向福了福身子,道:“王爷,奴婢已经在外玩了一天了,也该回去继续做手上的活儿了,我就不耽搁了,早一天把王爷要的东西做出来,也早一天让王爷开心开心。” 说完这席话,她又转身对翼生叮嘱道:“翼生,姐姐去做事了,这几日你在前院一定要谨守本分,有什么不懂的,就去请教金木统领,知道吗?” 翼生乖巧的点头,不舍的扯着她的袖子。 秦落烟淡笑,“姐姐把事情做完,再来看你,可好?” “好!”翼生这才松开了她的袖子。 秦落烟摸了摸他的头,不再看傅子墨的方向一眼,径直转过身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她的背脊挺得很直,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好像先前被赐婚的,真的于她来说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王爷,秦姑娘一定是吃醋了,所以才给你脸色看的。”金木怕秦落烟惹怒了傅子墨,替她解释道。 “吃醋?”傅子墨沉吟着这两个字,许久没有再开口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今天,仿佛一切又回归到了平静,王府和以前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那一张圣旨并未对王府造成任何影响。 秦落烟又将自己关在房中好几日,白天黑夜的加紧制作连击弩,因为只有分图,所以要做出一把连击弩来,许是她这样武器设计方面的天才也是极其困难的事,这天下,能用一般的图纸造出连击弩来的,怕是也只有她一人了。 而且,她做出的连击弩和原物肯定也不一样,不过在功效上来说,她倒是有那个自信,只会比原物杀伤力更大更加精良。 这几日,傅子墨也曾让她过去伺候过几次,他依旧没有让人给她送避子汤,不过秦落烟却不会忘自己犯同样的错误了,每次事后,她都会让人偷偷的告诉桂麽麽王爷要过她,然后,不用她开口,桂麽麽自会让人送来避子汤,而且还会让人看着她喝下去。 对此事,她和桂麽麽倒是达成了难得的一致,谁也没有让这件事传到傅子墨的耳朵里。 一连几日的冬雪之后,凤栖城里的气氛非但没有因为这冬雪而变得沉寂,反倒是越发热闹了起来,因为这冬雪过后,再过不久就是年关了,一年到头,有多少长期漂泊在外的人就是盼着这一顿年夜饭的。 还过小半月就是年关了,这日,秦落烟终于打开房门走了出来,难得的暖阳落在她的脸颊上,让她的肤色显得越发苍白了几分。 她用黑布将连击弩包裹起来就往王府的主院去,她只希望傅子墨能信守承诺,如果她能制造出连击弩的话,就放她和翼生出府去。 只是,她心中还是忍不住忐忑,傅子墨真的会这么轻易的放她走吗? “秦姑娘是来找王爷的?”正要出门的金木看她走来,便出声询问。 秦落烟点头,“嗯,东西做好了,想给王爷看看。” “做出来了?”金木难以置信的看向她怀中抱着的东西,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东西,可是多方势力抢夺了好几年都没弄到手的东西,竟然在图纸不完全的情况下做出来了,可能吗? “是啊,做出来了,所以迫不及待想给王爷看看。”秦落烟笑道。 第六十九章匠人的级别 金木怔了怔,才回过神,“这还真是巧了,今日王爷有个朋友来了府上,也是做出了个弓弩给王爷看,此刻,他们应该在练武场上呢。” “也是弓弩?”秦落烟眉头一皱,几乎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想来,傅子墨从来就没有对她能做出连击弩抱有希望,所以肯定同时找了其他的能人异士在做这件事。 仔细琢磨一番,觉得这才是傅子墨的作风,腹黑如斯的他怎么可能把宝压在她一介女流之辈的身上,双管齐下这才腹黑他做事的风格。 “对,也是弓弩。”金木也反应过来,突然有些犹豫,“秦姑娘,要不,你做的东西改天再给王爷看吧。” “你是怕别人做得比我好,我会失了颜面?”秦落烟一眼就看穿了金木的想法。 金木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秦落烟却扬起笑,“没事,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所以既然我敢接下这个活儿,就一定不会输给任何人。” 金木犹豫了一阵,这才道:“那好,我这就带姑娘去练武场见王爷。” “有劳金牧统领了。”秦落烟客气的道了谢,跟在他身后往练武场的方向走,趁着走路的这会儿时间,她想起了翼生的事,便开口问:“对了,金木统领上次说的那个事还作数吗?不知现在可否联系上了您的师兄?” “我的信已经托人去送了,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这几日就会到我师兄手上了,过些日子等他回了信,我就给您肯定的答复。”金木解释道。 秦落烟听她这么说,一颗心算是安定了一半,只要他没忘记就好,“那就请金木统领费心了,有朝一日能用得着我的地方,请金木统领一定不要客气。” “姑娘见外了,我也是真心喜欢翼生那孩子。”金木憨厚的笑了笑。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来到了武宣王府专门的练武场,练武场的大门处有几名将士负责守卫,看见金木带了个女人过来,尽皆愣了愣,不过却只是向金木问了好,并没有过问秦落烟的身份。 能留在武宣王的将士,到底是傅子墨的心腹,很多事情主子不说他们也就不问,有这样衷心的将士,也难怪傅子墨的势力会逐渐增大了。 靶场边上,一黑一白两名男子正在摆弄手中的弓弩,远处的箭靶上,红心处已经插了几十根羽箭,看得出两人已经在这里研究了很久。 “力道和准头都还行,不过一次就只能射出三支箭,也好意思说这是连击弩?”傅子墨戏虐的冷笑,随手将弓弩扔到了白衣男子的怀中。 “你小心点儿,别给我摔坏了,这可是我花了一个多月才做出来的半成品。你就只给我十几张图纸,我能做出这个东西来都不错了,你还不知足?”白衣男子和傅子墨说话很随意,一看就是交情不浅。 秦落烟和金木来到练武场,远远地看见两人,忍不住问身边的金木,“那白衣男子就是王爷的朋友?” “嗯,是王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叫周昌,是王爷军队里的匠人,专门负责给王爷军队制造武器的,据说和天机阁也有些渊源,不过却并非天机阁的人。”金木解释道。 “匠人?”秦落烟对这个称呼倒是有些好奇,这个社会的武器制造专家都被称为匠人吗? 金木以为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又道:“你一个姑娘家肯定不太懂匠人的意思,匠人就是指专门制造兵器的人,匠人也是分级别的,一般打造兵器的人被称为铁匠,这你肯定听说过,比铁匠高一级的是铜匠,往上还有银匠、金匠,不过一般的铁匠满大街都是,银匠的话是不容易见到的,铜匠、银匠更是每个将军争抢的人才,至于金匠,目前只有天机阁的阁主能被称之为金匠了。” 这些话倒是让秦落烟听得津津有味,她是真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空还能找到自己的同行。 “那这周昌是个什么级别的?”秦落烟又问。 “周公子也是匠人中有名的大家,已经可以被称之为银匠了,正是有他在,王爷的军队才能所向披靡。”金木说话的时候,眼神中也带着难掩的佩服,“秦姑娘,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周昌都是银匠了,做出来的东西也还不能让王爷满意,那你……” “无妨,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秦落烟淡然一笑,抱着怀中的东西从容的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子墨和周昌注意到她的到来,脸上同时闪过诧异,率先说话的却是周昌,他兴奋的叫了起来,“哟,这就是你收的暖床丫头?长得果然好看,难怪能让咋们武宣王也流连忘返。” “不会说人话就闭嘴。”傅子墨凉飕飕的瞪了他一眼,只可惜周昌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是屁颠屁颠的跑到了秦落烟的面前。 “小丫头,你怀里抱的是什么,是给我们送来的吃食吗?正好我饿了,不介意的话给我也吃点儿?”在周昌的眼中,也将秦落烟当成了那种温柔下厨房做吃食来讨好男人的女人。 秦落烟却微微摇了摇头,“那就要让周公子失望了,我这人,最不擅长的就是做吃食,所以这可不是吃的。” “真的假的?还有不擅长做吃食的女人?”周昌回头看向傅子墨,似乎是在向他求证。 傅子墨却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走过来,神色不悦的问秦落烟,“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给王爷送东西啊?喏,这个,我做出来的连击弩。”秦落烟将怀中的包裹举了举。 傅子墨还没出声,倒是周昌夸张的叫了起来,“我没听错吧,她说的是连击弩?她说她做的连击弩?” 秦落烟冷哼一声,道:“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连击弩,而且,我,做出来了。” “你一个女人能做出连击弩,打死我都不信。”周昌鄙夷的扫过她的脸,“先前还觉得你长得好看,现在看来,也是个徒有虚表的,怎么,想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来赢得武宣王的喜爱?小丫头,你恐怕要失望了,王爷最讨厌女人在他面前自作聪明。” 第七十章赌约 秦落烟知道听他不客气的指责,倒是也没有动怒,她从来觉得与其浪费时间逞口舌之快,倒不如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她转头看向傅子墨,“王爷,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不可能做出来连击弩?不过,王爷不信也没关系,我只希望王爷信守承诺,如果我真的做出了连击弩,就放我和翼生离开王府。” 傅子墨沉默着,一双深沉的眸子看不到深处,倒是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他道:“本王从来说话从来算话,如果你真的做出来了,本王自会放你们离开。” 当着金木和周昌的面,傅子墨说了这样的话,这让秦落烟忍不住欣喜起来。 周昌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说得头头是道,跟你真能做出来似的。” “周公子,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也来打个赌吧。就赌我能不能做出连击弩怎么样?”秦落烟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赌就赌!不过赢了你一介女流也不甚光彩。”周昌摇头叹息,又道:“你想赌什么?” “我这人现实,最喜欢的东西就是银子,那就赌银子吧。”秦落烟说着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她身无长物,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这块傅子墨给她的玉佩了,“我就用这玉佩做赌注,若我输了,这玉佩给你,若你输了,就给我这玉佩同等价值的银子怎么样?” 当她拿出这块玉佩的时候,周昌是吓得险些掉了下巴,他指着那玉佩,又去看傅子墨,“王爷,你连贴身玉佩都给她了?你确定她只是个暖床丫头?” 他不得不深思,如果王爷还有让这丫头晋升位份的想法的话,那他就要顾忌一些,虽然这丫头做王妃是没有资格的,可是真的成了王府的正经主子,他作为属下也是不能太放肆的。 “当然只是暖床丫头。”傅子墨回答得轻描淡写,眉头也有些拧紧,对于秦落烟的出身,他其实心中也是有些不是滋味的,所以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佩上,脸色变得很难看,“本王说过,这玉佩如果丢了,你的脑袋也就丢了,看来,你是记不住本王说过的话。” 秦落烟耸耸肩,“我记得啊,不过,我又不会输。” 她的自信让周昌心中忐忑了一瞬,暗道,难不成她还真的做出来了? “好了,赌约已经定下了,你把你做出来的连击弩给我看看。”周昌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拿她怀中的连击弩。 这一次,秦落烟倒是大方的将包裹给了他,“周公子,你可仔细些,这样本只是一个,如果弄坏了,还说我还做出来的话,那就太冤枉了。” “你放心,弄坏了你的,我赔……”那个赔字刚落,周昌已经打开了包裹,然后看见了里面的连击弩,只一眼,他脸上的神情就变为震惊。 她看了看秦落烟,眼中却没了鄙夷,然后他拿着连击弩快步走到靶场,到底是个银匠级别的匠人,也不用秦落烟解释,他就摸索出了连击弩的开关,他对准了远处的靶子,打开了开关…… “咻咻咻咻咻” 一连十五支铁箭就射了出去,眨眼的瞬间就在靶子上排列成了一个同心圆。 他震惊的举着连击弩,双手禁不住颤抖,嘴巴张大,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傅子墨站在旁边,瞳孔一阵瑟缩,那铁剑的速度和力量,哪怕是以他的身手都要费好些功夫才能躲开,如果用在战场上,这样的武器几乎是没有对手的。 看两人震惊的表情,秦落烟得意的拍了拍手掌,从容的走了过来,“周公子的箭术倒是不错,十五支铁箭全中了靶。” 她的掌声落在周昌的耳中,就变成了浓浓的讽刺,惹得周昌一个大老爷们的瞬间红了脸面,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的道:“让姑娘见笑了,是姑娘做的这连击弩稳定得好。” 的确,一个再好的箭手如果遇到了稳定性不好的弓弩,也不可能让这么多的箭全部中靶。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过是一次试射,周昌就已经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虽然有些年轻气盛,可是他也还是君子,他叹道:“是在下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周公子不必过谦,我想如果给周公子更多的时间,周公子一定也可以做出这样的弓弩来的。”这句话,秦落烟是在给他台阶下了,无论何时何地,给自己树立过多的敌人都是不必要的。 “不,哪怕给我再多的时间我也做不出这么完美的弓弩来。虽然我没有见到过那图纸上真正的连击弩,可是,我敢肯定,你这连击弩绝对比那图纸上的还要好上几分。” 周昌看秦落烟的眼神由先前的瞬间变成了一种崇拜,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女子。 秦落烟淡笑,却并没有谦虚的客套了,她做的弓弩是要比原图好,她又向周昌福了福身子,“周公子,我们刚才的赌约……” 周长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连越发红了些,“王爷的贴身玉佩,价值连城,哪里是我一个匠人买得起的?怕是要让姑娘笑话了,我,我……” 听他这么一说,秦落烟脸上的肌肉立刻有些扭曲了,尼玛,这是要赖账? “这玉佩同等价值的银子,在下实在拿不出来,不过,我会将我的全部家当交给姑娘。”周昌憋得脸色通红,求助的看向傅子墨。 傅子墨由始至终都没有看开,他的目光依旧还落在连击弩上,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看秦落烟的时候,明显眼光里有些不一样了。 “你看本王做什么,这是你们的赌约。”傅子墨回过神,却并没有要参与的意思。 “没想到周公子也是这样的……”秦落烟不高兴,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周某人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周昌打断了她的话,赶紧又道:“唉,周某的家当只有三万两银子,如果姑娘嫌少的话,只有把周某这个人压给你了,以后我周某人挣了钱,再慢慢偿还给你。” 第七十一章离开王府 “多少?”秦落烟一惊,又问。 周昌的脸已经红得很滴出水来了,“目前只有三、三万两……” 秦落烟心中激动,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得清了清嗓子,才道:“罢了,既然是王爷的朋友,这个面子我怎么也要给王爷才是。三万两就三万两吧。” 听她的语气像是做了多大的牺牲,只有傅子墨不屑的撇了撇嘴,这女人,刚才闪亮的眼神已经泄露了她的心思,不过是三万两银子而已,竟然让她开心得整个人都亮了起来,这贪财的性格,真的是…… 周昌一听,立刻连连感谢,“谢姑娘海涵,您放下,我下午就亲自将银票送过来。不过,周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嗯?”还想反悔不成?秦落烟心中感叹,那么多的银子要拿到手,果然没有这么轻易的事。 “在下实在是对您制作的连击弩很感兴趣,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能否将这连击弩交给在下把玩几天?”作为银匠,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银子,而是技术,在这一点上,他的做法倒是让人佩服。 不过秦落烟也没有立刻应承下来,而是问傅子墨,“这连击弩做出来了就是王爷的了,怎么处置也由王爷说了算,所以……” 周昌又看向傅子墨,傅子墨优雅的点了点头,“你当然可以拿回去研究,过些时候还要你亲自督促进行大批量的制造,不过,这件事,一定要谨记保密,万不可泄露出去一丝风声。” “放下吧,这个重要性我是知道的。”周昌得了傅子墨的应允,立刻兴致匆匆的抱着连击弩就要走,恨不得立刻就开始研究这连击弩的构造,这幅痴迷的形象让傅子墨欣慰的笑了笑。 等到周昌走远之后,傅子墨才对秦落烟道:“你就真的那么想离开王府?” “王爷,圣上已经给您赐婚了,既然萧大小姐马上就要嫁过来了,以萧大小姐对我的成见,我不认为我留在王府里还有活路。我,不是想离开王爷,只是想带着弟弟活下去而已。” 她还不会傻到将心中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她早知道他迟早会问出这个问题,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这套说辞。 傅子墨不置可否,却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金木带她离开了练武场。 秦落烟福了福身子之后就跟金木离开了,她要去前院,将这个好消息带给翼生,她们能离开武宣王府了! 在金木的帮助下,秦落烟见到了在前院帮忙做工的翼生,翼生看见秦落烟,丢下手中的工具就扑了过来。 “姐。”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终于相信,这个女人没有像那些为了表现自己善良的千金小姐一样,救下他就不管,她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 秦落烟摸了摸翼生的头,温柔的道:“王爷已经答应让我们出王府了,等我们离开之后,姐就给你找教书先生,小孩子,最重要的还是读书。” 金木的师兄还没有回消息,所以她不得不做两手准备,哪怕将来真的要跟着金木的师兄学武,在这之前多学习知识也是好的。 “我们真的可以离开?”翼生显然也有些不敢相信,眼睛眨巴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秦落烟点头,“真的,我说过的,会带着你过安静的日子。” 翼生眼眶中涌出一丝水汽,却又很快的低下头去隐藏了起来,只从喉咙里哽咽了一声,他从未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秦落烟心疼的将他搂在怀里,“不管以前我们经历了什么,我们总要靠自己一步步走出阴影的,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以后总能过上好日子的。” 她又陪着翼生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开始兴奋的收拾东西,虽然在极力安慰翼生,可是说到底,在没有真正离开王府之前,她还是有些忐忑,她实在不敢相信,傅子墨会这么轻易的放他们走。 下午的时候,周昌信守承诺的送来了三万两银票,秦落烟客套的接受了下来。有了这笔钱离开王府之后,她和翼生也不愁生计了。 直到第二天,牧河早早的就来了院子里等候她,说是要送她出王府,她才醒悟过来,这一切真的就要发生了。 她本来就没多少东西,昨日又提前准备过,所以很快就拿了包袱跟着牧河往外走。 到了门口,她见到了也拿着小包袱的翼生,金木带着翼生在门口等她,见她来了,对她拱了拱手道:“王爷让属下给姑娘送行。” “王爷他……” “王爷说,让姑娘以后好好的过日子。”金木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又道:“联系我师兄的事一旦有了消息,我就会来通知姑娘的。” “那就有劳金木他统领了。”秦落烟笑着点头,到了这个丝毫才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她签了翼生的手,向金木和牧河道了别,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她不知道,这一幕已然落入了某人的眼中。 “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远处的马车上,傅子墨放下了车帘,脸上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还真当本王这么好糊弄……” 繁华的街道两旁,是琳琅满目的店铺,来往匆匆的行人看上去也各个都是和颜悦色的好相处。 人逢喜事,秦落烟便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了许多。 翼生见她高兴,也难得的挤出了些许笑容,“姐,我们真的离开王府了。” “嗯。真的。”秦落烟连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这个事实,总觉得这样离开似乎太过顺利了一些。 “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翼生问。 秦落烟想了想,“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吧,我们还要等金木统领的消息,也要给你找教书先生,所以暂时也不能离开凤栖城。” 翼生应了一声,乖巧的跟着她走。 秦落烟在街道的尽头找到了一个卖房屋宅院的铺子,有点儿类似于现代的房屋中介。掌柜的听秦落烟要买宅院,觉得来了大生意,立刻就热情的给两人介绍着。 第七十二章请帮工 在这个时期,凤栖城虽然贵为南越国国度,但是地价房价也还不算太贵,毕竟,在这里,房子是用来居住的,而是不是用来增值的。 秦落烟在掌柜的介绍下看了几处宅子,都是精致又大气的院落,而价格却并不贵,最高的一个院子也只是千两白银的价格。这也让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唏嘘不已,在京城,竟然可以用这么便宜的价格买房子,这也算是古代比现代要先进的地方了? 而且,在这里讲究阶级地位,上者为官,中者为商,下者为农,所以但凡有点儿学时企图通过科举入仕的,都是看不起商人的,若是做了官员,哪怕你富可敌国在他们官员的眼中也算不得什么的。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既然穿越为女子,做官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经商挣钱,她倒是愿意一试的,也许,是因为她骨子里是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所以根深蒂固的觉得金钱才是这世上最好、最可靠的东西。 快到日落的时候,秦落烟终于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两进院子,院子不大,只有几个房间,可是对于秦落烟和翼生两个人来说已经足够大了,剩下的几个房间还能招几名工人来打帮手。 院子的主人似乎是刚离京,所以里面的物件还算齐全,两人凑合着在院子里安顿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采购了各种居家的物件。 看着工人们将家具摆设一件一件的往院子里搬,站在长廊下的秦落烟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很疼,不是做梦。 她真的离开了王府,真的,可以带着翼生过平静的日子了。 翼生也很高兴,天天陪着秦落烟在城中采买各种东西,用了五天的时间,总算将这个小院子收拾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这天一大早,就有牙婆子带着几名十几岁的小姑娘来了院子里,前两日秦落烟就找了牙婆子说是要招工,没想到这才两日,牙婆子就找了这么多的人过来。 看着面前站着七八个怯生生的小丫头,秦落烟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让每个人做了简单的介绍,听着几人的介绍,她皱眉的动作更深刻了。 原来这些丫头都是城郊附近村庄的,大多数都是家中姐弟太多,但是又生活困苦,所以家里人才想把她们发卖了,尤其是站在最角落的那个小丫头,瘦瘦扁扁的,双着脚丫,大冬天里只穿了一层棉衣,风一吹的时候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她叹了一口气,指了指那个小丫头,“把她留下吧,其他人我每人给她们一两银子让她们回去吧。” 挑帮工不是做好事,她不是圣人,自然知道该选些身体健康又得力的,可是,眼睁睁看着一个冻得发抖的孩子满脸失望的离开,她实在是狠不下心。 “姑娘真要选她?”牙婆子吃了一惊,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秦落烟点了头,又从怀中取了银子给每个人的手上放了一些,一两银子对于这些家庭来说都不是小数目,足够她们买上半个月的吃食,所以她们的脸上还写着难以置信,到后来便是失望了。出手这么大方的主子,她们没能留下真是可惜了。 牙婆子也得了秦落烟的赏银,似乎不忍心,又劝说道:“老婆子我看姑娘是个好人,那丫头实在是瘦弱了些,而且她家里人都死光了,听说是病死的,万一她也有什么病的话,那姑娘留下她……” “留下她我只会找人替她看病,能活下来当然最好,如果实在活不下来,那也是她的命。”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又冲牙婆子道:“多些您的好意了,我就要她了。” 那牙婆子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挑人的主子,起初还有些觉得这人怕是不懂得挑人,听她这么一说,脸上倒是生出几分佩服来,“姑娘是个好心肠的,老婆子就祝姑娘好人有好报了。” 秦落烟客气的应了,等牙婆子带着其余的人离开之后,她才将那个小丫头叫到了自己的面前,小丫头依旧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立刻给秦落烟跪了下来。 “起来说话,在我院子里,以后不准跪。”秦落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以前她要么在将军府,要么在武宣王府,却是没有一个地方能自己做主,对于这种将人当成货物买卖成为奴隶的事情,她管不了,也接受不了,却又无力改变。 如今,哪怕只是这么一片小天地,她也想要保留自己想要留住的东西,她一定要让自己记住,她是来自现代的知识分子,哪怕这在个封建社会里她的观念和思想会成为异类,可是,她,想要自己记住最初的样子,她怕,怕自己在这里活得久了,就会忘记自己是一个不比任何人低一等的存在。 小丫头听了她的话诧异的抬起头,却乖巧顺从的站了起来。 “有名字吗?”秦落烟问。 小丫头点了点头,道:“二丫。”她的声音里是浓浓的稚气。 秦落烟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二丫,以后你就在我这里帮工,我会每个月付给你工钱,等你哪天要离开了,只要提前知会我就好。” “工钱?”二丫瞪大了眼睛,“我不是卖身给了小姐吗?” 秦落烟笑了摇摇头,“我不买奴隶,我只请帮工。”她说着将手中的卖身契当着二丫的面撕碎了。 二丫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只好一会儿,她突然流了泪,却依旧没说话,只又跪在了秦落烟的面前,狠狠地磕了几个头。 秦落烟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这社会的人,动不动就下跪的这件事,她还是有些接受无能,“才说的话怎么就忘了,以后不要随便给人下跪。” 二丫胡乱的擦了擦眼泪,马上就爬了起来,“嗯,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落烟摇了摇头,对于已经被封建思想彻底奴役了的普通人,她能做的,实在太少,也许,在他们的眼中,她的存在才是那个另类。她不指望二丫能明白她的想法,她只是尽力做到无愧于心而已。 第七十三章恶魔再次出现 二丫比秦落烟预料中的还要能干很多,手脚也麻利,也许是怕被主子嫌弃,所以她非常的努力,留在院子的第一天,就将整个院子打扫了一遍,还做了一手好菜。 夜幕刚降临,香喷喷的一桌饭菜就摆放了齐全。 翼生吸了吸鼻子,盯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发愣,嘴角更是流出了可疑的液体,秦落烟走过来一看,也是一怔,叫住还在忙碌的二丫,“二丫,你这做饭的手艺是在哪里学的?就你这手艺都能开酒楼了。” 二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爹以前就是个厨子,所以我多多少少跟着学了一些。” “哦,那我还真是捡到宝了。”秦落烟招呼二丫过来坐下吃饭,二丫开始还很拘谨,但到底拗不过秦落烟,也就乖巧的过来坐下吃饭。 烛光,晕黄而美好,将其乐融融的三人勾勒成一副最美的画。 看着翼生满足的大口吃饭,还有二丫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欣喜,秦落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甚至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这样安静无压力的坐下来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如果,时光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只可惜,越是让人不舍的,离去的速度也越快。 那天夜里,似乎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滴答滴答,夹杂着冷风吹动了窗棂,一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睡梦中的秦落烟觉得有些气闷,辗转着睁开了眼睛,突然,她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睡在旁边的人。 这睡到大半夜,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如果不是她心理素质好,怕是已经被活活吓死。 她正要惊叫,那人温热的手却突然覆上了她的唇。 “是本王。” 简单的三个字,再加上熟悉的声音,瞬间让秦落烟的瞳孔放大了来,由最初的恐惧,到后来是放松,随即心中又升起一股子愤恨! “王爷,您怎么回来这里。”她迅速收起眼中的愤恨,换上一副茫然的神情。 “怎么,看见本王不高兴?”傅子墨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秦落烟嘴角一扯,“怎么会,奴家自然是高兴见到王爷的。”尼玛,见个鬼都比见到他好。 “那就好。”傅子墨伸手一揽就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这几日在府外过得可还好?” “嗯,好。”没有他在的地方,都是好地方。 傅子墨的手抚上她的背,又顺着背慢慢的往下滑,他的手掌很热,可是不知为何,秦落烟却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王、王爷,您不是说放我们出府吗?”秦落烟气得牙痒痒,可是却又不敢将心中的愤怒表现出丝毫来。 傅子墨沉默了一阵,下巴搁置在她的头顶,闻着她发丝的味道,“你们不是已经出府了吗?本王让你们出府,却没说让你们脱离本王的掌控。本王还说过,除非本王厌倦了你的身体,否则,你没有机会离开本王的身边。” 这是耍赖!赤果果的耍赖! 秦落烟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狠狠的甩开他那只摁在自己屁股上的手,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如今还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没没有说话,倒是傅子墨叹了一口气,又道:“你说得对,你住在府外也好,等到萧长月嫁到了王府,以她对你的成见,你的确没有好日子过,本王也不想为这些事情费心神,所以,你住在这里,也好。” 原来,他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放她走! 秦落烟冷笑一声,问:“王爷,那我是不是以后就算王爷养在外面的女人了?情妇?还是见不得人的小三?” 她真的没想到,这个男人的思想竟然可以无耻到了这个地步,由始至终,他都只考虑自己,他想到的就是既能占有她的身体,而又可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她呢,她的尊严,她的生活呢? 就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所以她就应该附属在他的身上生存? “情妇小三是什么意思?”傅子墨的手来回摸索着她的身体,感觉到她的僵硬,他总算反应过来,她是在生气,“怎么,你想要名分?” 名分?在他的眼中,她如今在乎的是名分? 秦落烟眼中闪过哀伤,突然就没了再说话的欲望,和这样无法沟通的男人,又有何可说? 见她沉默,傅子墨又在她头顶蹭了蹭,清香入鼻,他的眉头却并未舒展开去,过了好一会儿,将秦落烟摁在了身下,“女人,不该你肖想的,不要想太多。” 夜,在雨越来越大的时候变得冰寒刺骨。 那天夜里,房间里传出来秦落烟痛苦的嘶吼声,她的声音惊醒了隔壁两个房间的翼生和二丫,他们走出门正要往秦落烟的房间跑,却募的看见了挡在门口的人。 “是你。”翼生脚步顿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双手环胸的金木,金木在这儿,那秦落烟房间里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二丫眨巴着眼睛,想问什么,却被金木的气势吓住没敢问出口。 “回去歇着吧。”金木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解释。 翼生往秦落烟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低低的嘶吼声还在继续,他禁不住握紧了拳头,有那么一刻,他很想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冲进去,可是,他没有,他知道,这个时候冲进去,傅子墨不会死,可是他和秦落烟的下场都会很惨。 翼生咬着牙,将二丫推回了房间,低吼了一声“别出来!”然后自己也回了房间,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金木,然后关上了房门。 只可惜,房门能挡住风雨,却挡不住那纠缠他一生的梦魇。 那天夜里,翼生就坐在门后的地板上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眼中的仇恨却像是燃烧的火焰,那火焰越来越旺盛,这一生,如果那火焰烧不死他恨的人,那就只有烧死他了。 门外,金木站在长廊下,偶尔有不经意的雨被冷风吹到他的身上,他是习武之人,往日里,再大的风雨都不能让他皱一下眉头,可是这一刻,他却也觉得冷。 第七十四章说亲的老李媳妇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雨停了,天空却依旧灰沉沉的,像是随时能落下灰烬来。 天还没亮,二丫就去厨房做了早饭,等到天亮的时候,已经在饭桌上摆放了清粥小菜。她先去敲响了翼生的门,们很快开了,一脸苍白的翼生走了出来,许是翼生的眼神太过阴沉,她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早饭我做好了,要叫小姐起来吃吗?”二丫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小姐屋子里的那个人,也要吃吗?” “他们已经走了。”翼生走出房门,视线落在秦落烟的房门上,后头哽咽,却坚定的说:“就让姐再睡一会儿吧,我们去吃饭。” 翼生来到饭厅,坐下就开始埋头苦吃,一口气吃了三碗粥,在要第四碗的时候二丫却拦住了他的手,“你一顿饭吃这么多,小心肚子痛。” “不多吃一点,怎么能快点儿长大?”翼生拍开二丫的手,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二丫怔怔的看着他,却又拦不住,只能求助似的看向秦落烟的房间,只可惜,那房间房门紧闭,里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中午的时候,秦落烟终于起身了,她似乎觉得冷,今日竟然裹了厚厚的小棉袄,除了一张脸还露在外面,她竟是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姐。”翼生正在院子里扎马步,看见秦落烟出来,立刻跑了过去。 秦落烟替他整理了衣裳,看了看院子里,“怎么没见二丫?” “我让她去买鸡去了。”翼生道。 “翼生想吃鸡了?”秦落烟拉着翼生在院子里的小凳上坐了下来。 翼生摇摇头,来到她的身后,替她摁着肩膀,“鸡汤补身子,是熬汤给姐喝的。” 一瞬间,秦落烟的眼睛湿润了,如果昨夜是她的炼狱,那此刻,她竟然幸运的从炼狱里看见了希望的光。 “翼生,谢谢你。”不只是谢谢你的鸡汤,也谢谢你帮她度过最难熬的时期。 “姐,以后不要说谢谢了,将来,我们一定能生活得很好的,总有一天,我们可以逃离那个人的。”翼生因为刚才扎了马步所以全身都暖烘烘的,他摸了摸秦落烟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刺骨,他赶紧用自己的小手包裹住她的。 这些日子,翼生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虽然和一般的孩子相比,他依旧是冷酷型的,可是比起以前来说已经好了太多。 这也是秦落烟唯一值得欣慰的了。 原本以为能开始的新生活,因为傅子墨的半夜到访而成为泡影,她早该知道,那个男人哪有这么容易放她离开,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男人们,总是希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为了安抚他将来的正妃,他竟然早早的就将她放置在了府外。 二丫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秦落烟一脸淡然的坐在院子里,就好像昨夜那个痛苦嘶吼的人不是她一般。二丫想去问一问主子可好,可是嘴唇动了动,却见翼生冲自己摇了摇头,想问的话便闷在了心中。 有时候,最大的安慰不是嘘寒问暖,而是选择跳过,她不问,也许,就是最大的关心。 二丫是个懂事的,向两人福了福身子之后就去厨房忙碌了。 炊烟袅袅,一切,宛若平常一般,只是,有些东西到底不一样了。 唯一让秦落烟庆幸的是,那天晚上以后傅子墨就没有再来,如果不是太过真实的痛苦印刻在了灵魂深处,就连秦落烟都以为那只是一个恐怖的噩梦。 转眼间,再过几日就是年节了,大街上的店铺都贴上了大红的对联,每天晚上小商贩们也比往日收摊得晚,购置年货的人每每快要入夜的时候才满载而归。 秦落烟三人住的这个院子不是正街,只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小巷里还有几户人家,因为快要过年了,每户人家门口都早早的点燃了灯笼,让原本黑色的小巷子也变得明亮了起来。 吃过晚饭,秦落烟带着翼生和二丫坐在院子里嗑瓜子,却听有人在院子外喊:“有人在家吗?” 秦落烟疑惑的看去,她们搬来这个院子不到半个月,出了傅子墨并没有熟悉的人知道,她向二丫示意,二丫放下瓜子就去开了院门。 门外,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妇人提着一个篮子往门内看,她脸上挂着憨厚的笑,身边还跟了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 “我是隔壁家的老李媳妇,这不快过年了嘛,我做了些糍粑,就给巷子里的邻居们都送点儿。”老李媳妇说话的时候,从篮子里取了一个纸包递给了二丫。 二丫回头看了看秦落烟,秦落烟已然笑着站起身来到了门口,“二丫快收下,那我们就谢谢李嫂了,这凉孩子正嘴馋呢。” “这点儿事有啥好些的,都是街坊邻居,以后相互帮衬的地方还多着呢。我是南方人,在这凤栖城里也不认识几个人,全靠邻里邻居的帮衬了。”老李媳妇说话的时候,她身旁的男孩儿怔怔的盯着秦落烟看,被老李媳妇儿瞧见了,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脑门儿上,“你这孩子,这么盯着人看做什么。” “娘,这姐姐长得真好看。”小男孩儿吐吐舌,却依旧不服软,“是你说的这姐姐是新来的邻居所以让我们过来瞅瞅好不好看的,你不是说看的话让给哥哥做媳妇儿的吗?” 小男孩儿没心没肺的一句老实话,倒是让老李媳妇儿立刻红了脸,气得她扬起手又乎了一巴掌在他脑门儿上,“胡说!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没得以后不带你出来了。” 老李媳妇儿又转头对秦落烟道:“小妹纸,你别听他瞎说,没有的事。像你这么仙人似的姑娘,哪里是我那儿子能配得上的。不过不是我老李媳妇儿吹牛,这前后几条街的人啊我都认识,这一年来我说成的亲事也有五六件了,小妹纸你要是还没说亲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留意留意,你家里还有父母在吗?” 第七十五章赛舟 经过老李媳妇儿一席话,秦落烟脸上的神情到底有些绷不住了,她尴尬的笑了笑,“谢谢李嫂的好意了,不过我父母刚过世,我得守孝三年,这几年是不能说亲的。” “啊,这样啊,没事没事,等你守孝期满了再说吧。”老李媳妇又客套了几句之后就道了别。 秦落烟再次道谢之后才送走了两人。 关上院门,秦落烟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老李媳妇是太热心了些。 “小姐,这糍粑……”二丫犹豫的看向她。 秦落烟淡笑,“你们吃吧。” 得到了允许,二丫立刻喜滋滋的打开包裹拿了一块糍粑吃了起来,她想叫上翼生一起吃,却见翼生满脸不高兴的站在一旁。 “姐,如果没有那个人,你可以嫁个好人家的。”翼生是在替她难过。 秦落烟抬起手,食指点在他的眉心处,打趣道:“翼生,你才六岁多,怎么跟个小大人似的。再说了,我也没打算嫁人,等我把你养到十八岁了,你成年了,我就出家当尼姑去。” 翼生震惊的抬起头,没有看出她的玩笑话,他一把抓住了秦落烟的手,“姐怎么能当尼姑呢,姐,你一定要嫁人的,一定会有人肯娶你的。” “翼生,为什么女人一定要嫁人?”秦落烟见他这么着急,倒是疑惑了。 翼生的脸色白了白,突然哀伤的道:“我娘,就是因为嫁不出去,所以受尽了村里人的欺负,我不想姐姐也没有依靠被欺负……”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又将他拥入怀中,拍了拍他的背,道:“那些都过去了,而且,你娘被欺负,不是因为她没有嫁人,你娘被欺负,不是她的错,而是那些欺负了你娘的人的错,我们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样对自己不公平,知道吗?” 翼生没有说话,他似懂非懂,可是却固执的相信秦落烟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二丫吃着糍粑,看了看两人,突然惊叫一声,“翼生的娘不是小姐的娘吗?你们……不是姐弟吗?” 她夸张的表情惹得秦落烟一阵失笑,“对啊,翼生不是我亲弟弟,不过我会像对亲弟弟那样对她,而且你也一样,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叫我姐姐,我也会像亲姐姐那样对你。” “姐姐……”二丫的眼中突然涌起泪花,不过只一瞬又被她憋了回去,她摇摇头,“不行,我是奴婢,不可以让小姐做我的姐姐。” 说完之后,二丫抱着糍粑转过身跑了。 秦落烟看着她逃离的背影,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这二丫虽然年纪不大,可是给她的感觉也超乎她年龄的成熟,她,真的只是一个村落里长大的小姑娘? 第二天一大早,小院的门又被敲响了,二丫将早饭摆在桌上之后就去开门,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儿就冲了进来。这男孩儿不是别人,正是邻居家老李媳妇的儿子。 秦落烟带着翼生刚坐下准备吃饭,小男孩儿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他径直走到了翼生的面前,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果放在了翼生的面前,“我叫虎儿,你要和我一起去看赛龙舟吗?你陪我去的话,我就给你吃糖。” 翼生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翼生的态度,让虎儿一阵委屈,向走但又有些不甘心,倒是秦落烟有些看不过去了,“翼生,要不我们去看赛龙舟吧,我也还没看过赛龙舟呢,多个人多个伴儿吧,二丫,你想去吗?” 二丫一听,立刻点头,“想去!” 虎儿也是瞪大了眼睛看向秦落烟,笑容比他娘亲还憨厚了些。 翼生这才点了点头。 秦落烟失笑,招呼着虎儿一起吃了早饭之后就带着三个孩子出了门,走出门的那一刻,她突然回过神来,自己在这里的年龄也不过十六七岁,二丫十三四岁,虎儿和翼生都是六岁多,她们这一群人出门,怎么看都像是哪家不听话的熊孩子组团出游了。 凤栖城中有一条大河,名为离河,相传南越国建国初期,皇太祖曾在河上的画舫里见到了他一生最钟爱的女子,只可惜,那女子刚得圣宠就病故,皇太祖伤心欲绝,每每来这河边悼念,可是,佳人已逝,离而不得,所以皇太祖就给这条河命名为离河。 离河边上有很多的茶楼,秦落烟带着三个半大的孩子进了其中一间茶楼,选了二楼靠窗户的位置,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河中赛舟的情况。 茶楼里的说书人刚好讲到皇太祖这段佳话,秦落烟听了不禁勾起一抹冷笑,一入宫门深似海,那样平民身份的女子入了宫,还能活得幸福吗?不过是表面风光而已。 “掌柜的,二楼靠窗的桌子要一张。”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了茶楼门口。 正在拨弄算盘的掌柜抬起头,看见两位锦衣公子哥,立刻堆起笑,“呃,两位客官,实在是对不住,靠窗的位置已经没有了,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能否在大厅里将就将就?” “我们价钱!”开始说话的汉子又开了口,惹得那掌柜一脸为难。 掌柜的正在想怎么才能安抚这两位客人,又听另外一个公子道:“不用了,我有朋友在这里,我们去拼个桌。”说着,他便径直往二楼走去。 秦落烟举着茶杯,看着殷齐和晋楚从楼下走来,她站起身福了福身子。 “秦姑娘也来看赛舟?”率先说话的不是殷齐,而是热络的晋楚。 秦落烟点点头,倒是有些欣赏晋楚这样爽快的人。 “秦姑娘,这靠窗的桌子已经没有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容我们叨扰叨扰?”殷齐抱拳道。 “殷大人是洛烟的恩人,何来叨扰之说,只要殷大人不介意就好。” 秦落烟做了个请的手势,殷齐才优雅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又道:“那就谢过秦姑娘了。” “对了,殷大人怎么也有雅兴来看这赛舟?”秦落烟亲自替殷齐倒了茶,随口一问。 自从见了秦落烟,殷齐脸上的笑就没有离开过,“实不相瞒,今日这比赛的舟队里,也有我丞相府的队伍,所以,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第七十六章想赌一把吗 “丞相府的队伍?”秦落烟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说那些参加舟赛的队伍都是大人们的队伍吗?” “也不全是,有些是朝廷官员的,有些是商贾富足之家的,在舟赛上露个脸,第一给百姓们逗个乐,第二也是增加家族的影响力。”殷齐解释着。 秦落烟倒是有些吃惊,倒是没想到这里的人竟然也这般聪明,竟然早早的就有了这种类似于现代的营销手法的观念。 “能想出这个舟赛的人,一定是个聪明人。”秦落烟赞许的笑道。 殷齐听她这么一说,优雅的拱了拱手,“秦姑娘谬赞了。” “呃……”秦落烟瞪大了眼睛,禁不住问:“是你想出来的?” 殷齐点了点头,“五年前年节的时候,我一时无聊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幸得圣上支持,所以百官们参与也很积极。” 五年前,那时候的他怕是还不到二十岁吧,难怪如此年轻就能坐上左相的位置,秦落烟心中佩服,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两人正闲聊着,又听茶楼里突然喧闹了起来,原来是大厅里有人开了赌局,赌哪家的队伍能在这次的舟赛中胜出。 “要我说,这次肯定是魏大将军的队伍能胜出,你们看,这次魏大将军在军中挑了几个好儿郎山场,军中的二郎各个都是身经百战,一个龙舟赛还能赢不了?” “会打战不一定会赛舟啊,赛舟靠的是技术不是蛮力,我倒是觉得左相殷大人的队伍能胜,听说殷大人可是专门去南方招募了好些个水性好的汉子来赛舟。” “那也不一定,前几年都是武宣王的队伍胜了,今年应该也是。你们想啊,武宣王的龙舟是专门制造兵器的银匠制造的,比别的周轻快,跑得也快,想要胜过武宣王啊,太难!” “你们说的都是大热门,赔率太低,我就赌今年新参赛的楚家,听说楚家和天机阁有些渊源,没准儿能有什么法宝出奇制胜呢,这是匹黑马,可是以少博多,万一胜了,可就赚大发了。” 大厅里,众人争得面红耳赤,倒是让开设赌局的庄家笑开了花,听说那开设赌局的事城中最大的赌坊,赌坊老板也是个精明的,竟然让人到各个茶楼接生意,这样一来趁着这赛舟,赌坊就可以打捞一笔。 殷齐见秦落烟也认真在听楼下那些人的争论,忍不住笑着问:“秦姑娘要不要也试试手气?” “赌运气吗?”秦落烟回过头,又摇了摇头,“我可不想把自己的银子压在运气上面,如果能让我看一看那些参赛的队伍的话,兴许我还能下注晚上一把。” “这有何难,姑娘要是有兴趣,在下就带姑娘去看看也无妨。”殷齐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落烟没想到这随口一说,殷齐竟然这般认真对待,可是她起的头,却也不好推脱,她这才站起身,“那就有劳殷大人了。” “秦姑娘,我们认识也不是第一次了,殷大人听多了也不大顺耳,我比你虚长几岁,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殷大哥。”殷齐引着她下楼的时候如是说。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秦落烟还不屑做一些小女人姿态的推脱,立刻就应了一声道好。 几个孩子一听能去看赛舟的队伍,眼中都带着兴奋,尤其是虎儿立刻就欢呼的叫了起来,秦落烟见他们开心,脸上也越发柔和了几分。 “这些孩子是……”殷齐对于她们几个人的组合还是有些好奇。 “翼生是我弟弟,二丫是我请的帮工,虎儿是邻居家的孩子。”秦落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殷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又将这抹诧异遮挡了起来,“你请的帮工?秦姑娘的双亲……” “都不在了,就只剩下我和弟弟两个人了。”秦落烟打断他的话,却明显不想说太多。 殷齐会意过来,也就不再追问,只是引着几人往赛舟的队伍走去,等到快要到了的时候,殷齐突然顿住脚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递了过来,“在下身边没有面纱之类的东西,唯有这丝帕能暂时替代一下,如果秦姑娘愿意的话,可否带上这丝帕遮了容貌?” 秦落烟怔怔的盯着他,对于他突然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 “秦姑娘别误会,不是在下嫌弃和姑娘为伍,实在是姑娘容貌太过惹人注目了些,这里人多眼杂,难免替姑娘惹上麻烦。” 殷齐的话,秦落烟瞬间懂了,他贵为左相,身旁肯定有许多双眼睛时刻盯着他,他身边出现了什么人,也一定能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如果落入了政敌的眼中,就会给她招来横祸,所以,他是想用这种方式为她挡去麻烦。 一个男人,能心细到这个地步,让秦落烟心中佩服,同时也升起微微的感动。 这样的男人,该是完全女人都会忍不住想招惹的对象吧,只可惜,她…… 秦落烟接了丝帕,用朱钗固定在耳后便遮住了自己大半的容貌。 殷齐这才带着她们往河边走,对于准备比赛的地方已经被军士们包围了起来,只有各个参赛队伍的人员才可以进入,当殷齐带着秦落烟几人进入赛场的时候,立刻就惹来了周围人的注目。 当朝左相,年轻而未娶亲,是多少世家贵族们想要联姻的对象,可是殷齐祖父过世,还未到守孝期,这才给了他名正言顺可以不娶妻的借口。 可是,他到底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一旦守孝期一过就会成为各大势力争抢的香么么,所以明里暗里关注他的人自然不少。 所以,当一个蒙面的女子出现在殷齐身边的时候,各大家族的人们都注意到了,几乎纷纷安排身边的人去追查这女子的出处。 秦落烟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暗叹幸亏殷齐提前有了准备,否则露了真颜,没准儿还没走出这里就被人把祖宗十八代的老底都给翻出来。 第七十七章被他发现 几个孩子近距离的见到了赛舟,都是满脸的兴奋,远处看上去拇指大小的赛舟,近距离看上去既大气又雄伟,每条赛舟都可以容纳二三十人。 殷齐领着几人往前走,一路上看见了不少各种各样的赛舟。 每一条赛舟都是经过能工巧匠们费尽心血的打磨,秦落烟每每看了都忍不住佩服人类的智慧。在这个冷兵器社会,竟然还能看见这些有技术含量的赛舟,让她隐隐的有些兴奋。 “咦,这艘赛舟……”秦落烟停在其中一条奢华的赛舟面前,几个孩子也围了过来,立刻兴奋的尖叫。 眼前的赛舟,是所有赛舟里看上去最奢华的,就连舟尾都镶嵌着各种颜色的宝石,那宝石每一颗都价值不菲,像这样一条赛舟怕是能换好多座大宅子了吧。这都不打紧,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让秦落烟震惊的却不是这些昂贵的宝石,而是这条赛舟的设计。 这条赛舟不止是奢华,而且在线条和排水空间的设计上都和其他的赛舟很不一样,尤其是两侧队员们坐的地方,那凳子前方还有一个脚凳,那脚凳的设计是方便队员在使力的时候借力的。 “这就是武宣王的赛舟。”殷齐很快就为她解开了疑惑。 秦落烟点点头,难怪先前在茶楼里有人说武宣王的赛舟设计精良每年都能拿第一,这样看来,能拿第一,从来不是靠运气。 左相府的赛舟还在前方,秦落烟正准备跟着殷齐往前方走,突然却觉得背脊一凉,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她怔怔的回过头,突然看见远处的岸边站了一个殷长的人影,哪怕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她还是一眼就看清了他,傅子墨。 她赶紧收回视线,脚步有些仓促的往前走,她不能假装他没有看见她,以他的武功,她都能看见他,他又怎么可能看不清她?只是,她蒙着面,他真能认出来吗? 殷齐发现她脚步变得仓促,眉头一皱,也回头望岸边的方向看了一眼,隔着远远的距离,两个男人的视线砰然相遇,没有火花,只有傅子墨嘴角的嘲讽和殷齐的面不改色。 岸边上,金木也看见了引起等人,脸色也有些沉,“秦姑娘怎么会和殷丞相在一起?” “你在问本王?”傅子墨冷哼一声,“语气问我,为何不去查?” 金木低下头没敢说话,可是眼中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浓浓的担忧。 赛舟场上,殷齐带着秦落烟等人来到了左相府的赛舟前,他的心思却已经不再眼前,他站在秦落烟的身旁,淡淡的问:“秦姑娘……和武宣王认识?” 这句话他憋了很久,原以为可以的话,他永远都可以不问出口,可是现在,他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秦落烟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沉默了一阵,才道:“认识!” 认识。她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再多,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 殷齐也沉默着,二丫和虎儿围着赛舟来回的看,只有翼生由始至终站在秦落烟的身边,他听见两人的对话,咬了咬牙,却也没说话,只是眼中的愤恨又浓了一些。 “秦姑娘,你看,这就是我左相府的赛舟和队员,看完之后,你可有下注的兴趣了?”殷齐是君子,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秦落烟回过神,这才仔细的看面前的舟,看完之后,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是现在这样去比赛的话,我会押武宣王胜。” “哦?这些可是我从南方找来的颇擅水性的人,赛舟的技巧肯定会比武宣王那边的好才对,何以秦姑娘对我左相府这么没信心?”殷齐一怔,却并未动怒,反倒是和她探讨起来。 对于礼貌客气的人,谁都愿意多尊重几分,秦落烟笑了笑,才指着那赛舟的中间部位道:“这些人的技术应该是很好,而且力量也足够,可是,这赛舟应该是以前的赛舟吧,如果还是以前那一批人的话,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现在这批人的力量和技巧都比以前的好,一旦全力使用,那这赛舟的坚韧性能不能坚持完成赛段都成问题。” “你是说着赛舟不结实?”若不是殷齐见识过她轻易解开天机环的场面,他一定会以为她是在信口开河,毕竟一个女人而已,竟然说这样专业的赛舟不够结实。 秦落烟点头,“对,这赛舟一定是夏季的时候放在烈日下暴晒过,所以边缘处已经有些泛黄,经过烈日暴晒,坚韧性会大打折扣,这赛舟能撑到现在已是极致,如果一会儿再全力冲击的话……” 经她这么一说,殷齐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他伸手找来一个负责赛舟的人问话,那人对他说了几句之后,他再看秦落烟的时候就变成了十足十的震惊。 能够轻易解开天机环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殷齐的眼神亮了亮,抱拳道:“秦姑娘真是一语中的,刚才我询问过赛舟的人,今年夏季的时候恰逢干旱,赛舟的房屋又发生过倒塌事故,在修缮的过程中,赛舟的确在屋外暴晒过十几日子。如果这赛舟不够结实的话,那这场赛舟我倒是真输定了,要不,我们都去赌坊下个注,都赌武宣王赢好了。” 他戏虐的说着,脸上没有丝毫的失落,反倒是有一种对一切的豁达,就这样一份心境,就值得秦落烟佩服。 “上次殷大哥帮过我,这次,我也愿意尽绵薄之力,给我一些工具,我能让这赛舟撑过今天的比赛。”秦落烟笑着道。 对于这样的要求,殷齐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立刻让晋楚去准备秦落烟要用的东西。 趁着晋楚离开准备东西的时候,翼生却悄悄的拉了拉秦落烟的手,“姐,那个男人看见我们了,我们这样帮殷大人,他,会不会不高兴?” 秦落烟抬起头往岸边看了一眼,傅子墨已经不在先前的那个地方,她收回视线,叹了一口气,“总归是被看见了,无所谓了。而且,我不喜欢欠别人的,这就当我还了殷齐的人情吧。” 第七十八章对决 晋楚很快就将秦落烟要的东西准备了过来,秦落烟接了工具,玩起袖子就准备上船,在上船的瞬间,赛舟晃荡了一下,她穿着长裙就要站立不稳,幸得殷齐一个快步跟上扶住了她的腰。 等到秦落烟站稳之后,殷齐很快就将她腰间的手收了回来,一切都止乎于礼并没有任何的逾越。 只是,这一幕落在远处的有心人眼中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声冷笑。 原本往这个方向走的傅子墨看见这一幕,脚步便生生的停了下来,他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就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就好像对他来说这一幕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 可是,金木还是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金木,吩咐下去,今日……本王要亲自登舟!”傅子墨语气从容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转过身往来时的路而去。 金木呆愣在原地,回过神来的时候赶紧追了上去,“王爷,您万金之躯,怎么能亲自上场赛舟?” “金木,什么时候本王做的决定,要由你来质疑了?”他的话中,已然流露出了不悦。 金木知道,这个时候万不能忤逆主子,所以咬着牙,将想要说的话又憋回了肚子中。 那一头,秦落烟拿了工具就在左相府的赛舟上敲敲打打,一会儿的功夫之后,她抹了抹汗水跳下了赛舟。 这一幕,自然也被那些先前想要探听消息的人看在眼中,原来,殷大人身边出现的这个女人是一个匠人,是来替殷大人加固赛舟的,绝不是什么红颜知己,以前也没听说过殷大人对哪个女子特别上心过。 有敲锣的老者沿路告知,还有片刻赛舟就要开始了,让所有参加比赛的赛舟都做好准备,同时也让闲杂人等都离开现场。 殷齐这才带着秦落烟几人沿路返回,刚到了岸边,就遇见了先前在那楼里开设赌局的一群人,殷齐见了,掏了一张银票走过去押了左相府赢,他又转头道:“秦姑娘,这次可要下注?” 秦落烟淡笑,道:“那是自然。”说着,她也拿出一百两银子押了左相府赢。 几人收了下注的契约,正准备反悔茶楼在二楼观看整个赛舟,突然却听见岸边围观的百姓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叫喊声。 众人不明所以,尽皆往那个方向看过去,不过人太多了,声音也太过喧闹,倒是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很快,晋楚就探听了消息回来禀报,说是武宣王要亲自参加赛舟。 武宣王亲自上场,难怪惹得百姓们激动得阵阵尖叫,对于这种只能在传说中见到的人物,足够看见的人拿来吹嘘一辈子的了。 “武宣王亲自上场的话,那我们本来必胜的赢面就要大打折扣了。”殷齐皱了皱眉,一脸担忧的看向秦落烟,“要不,姑娘再押点儿在武宣王身上?” “不了,天有不测风云,输就输了吧。”秦落烟一脸淡然,只是眉眼深处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子无奈,从沾染上那个男人开始,她的生活就没有按照她的计划来发张过。 殷齐原本是带着试探的询问,得到秦落烟这样的回答,他脸上的笑容倒是深刻了一些,突然,他玩起了袖子,将腰间的玉佩也扔给了身旁的晋楚。 “主子,你这是……” 晋楚还没反应过来,殷齐已经大步往赛场的方向走,“我的银子输了不要紧,怎么能让秦姑娘也跟着我一起输了银子,武宣王可以亲自上场比赛,我就不行吗?” 不过转瞬的功夫,众人就看见左相府的赛舟上出现了一个挺拔的男子,有人大吼了一声,那是左相殷齐,然后,同样沸腾喧闹的呼喊声从岸边爆发了出来。 远处,殷齐站在赛舟上冲岸边挥手,秦落烟怔怔的看着这个笑容灿烂的男人,明明该觉得感动的,可是不知为何,有那么一刻,她却觉得心脏阵阵抽痛。 “秦姑娘,我们还是去茶楼上观看比赛吗?”晋楚在一旁出声询问。 秦落烟移开了看殷齐的视线,答道:“不了,这岸边看得仔细些,我们就在这里看吧。” “也好,不过秦姑娘你可得跟紧我一些,这岸边危险,万一落了水,河水冰凉也不是开玩笑的。”晋楚又叮嘱了几句,领着几人站在了岸边上,还细心的站在几人边上为几人隔开了人群。 锣鼓声声响起,几乎在一瞬间,比赛正式开始,所有的赛舟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伴随着的是百姓们一浪高过一浪的助威声。 行驶在最前方的,果然是众人推测的一般,魏大将军府的,左相府的,武宣王府的赛舟排在了最前方,可是因为武宣王和左相殷齐都亲自上了阵,所以替这两家助威的声音倒是遥遥盖过了其他府上的。 “咦,好巧啊秦姑娘。” 喧闹的助威声中,有那么一抹清脆的女声突然出现在了秦落烟的身后。秦落烟回头,就看见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萧长月。 萧长月带着几名随从也来到了岸边,有她的随从替她开路,她很顺利的就站在了秦落烟的身边。 “好巧。”秦落烟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往身旁看了一眼,见晋楚站在身边才安心了些,不是她小人之心,实在是对这萧大小姐没什么好感,“这岸边都是普通百姓看赛舟的地方,萧大小姐金枝玉叶,怎么也来了。” “我不是看见秦姑娘在这里,所以专程过来的吗?”在人前,萧长月总是端庄优雅的。 秦落烟却没有心思和她周旋,回过头去继续看赛舟,此刻,赛程已经到了一半,武宣王府和左相府的赛舟都超过了魏大将军府的,只要不出意外,最后的第一肯定在这两家当中产生。 而秦落烟几人所处的岸边,正是赛段的中间位置,这两条赛舟此刻是距离她们几人最近的时候。 二丫和虎儿拼了命的大吼着为殷齐助威,殷齐似乎也听见了声音,百忙之中竟然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而另一条赛舟上的武宣王,竟然也不期而然的在看这个方向。 第七十九章救谁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秦落烟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萧长月扑了过来,然后抱着她往河中跳,萧长月的口中还大吼着:“大胆贱婢,竟然敢推本郡主下水!” 冬日的和河水,冷得能冻穿人的骨头。 秦落烟在坠入河中的一瞬间整个人就涌起一股眩晕的感觉,等眩晕的感觉过去的时候,就看见萧长月用力将自己推打了一旁,然后萧长月就拼命的喊:“救命!救命!” 而萧长月正前方,就是一方赛舟,赛舟上,是秦落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傅子墨。 慌乱之中,她的思绪却是纷乱的,有些女人,总爱问自己的男朋友,如果他母亲和女朋友同时掉在水里了,是先救母亲还是先救女朋友。这个问题,原本就不需要思考的,当然是救母亲,连男朋友的命都是母亲给的,怎么,现在不救吗? 她只是没想到,萧长月竟然对傅子墨出了同样的难题,只可惜,她不是傅子墨的母亲,更不是他的什么人,她,只是他身边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已。 幸好,秦落烟自己会游泳,这个时候可以做到不求人。 她短暂的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就准备往岸边游去,就在这时,有人跳入了水中,百姓之中立刻爆发出了空前的惊呼声。 秦落烟转头看去,就见离这里最近的两条赛舟上,傅子墨、殷齐几乎同时跳入了水中,他们一跳,赛舟上的汉子和岸边上守护的侍卫们都争先恐后的往下调,一时间河面上俨然下饺子的画面。 萧长月的确是不会游泳,除了开头叫了几声之后就没有在发出过声音,傅子墨跳入水中,往秦落烟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萧长月,然后便往萧长月的身边游了过去。 那一瞬间,秦落烟及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 果然,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她从来没有想过傅子墨会来救自己,所以,无所谓,真的无所谓。 可是,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又是怎么回事? “洛烟!你没事吧?”殷齐担忧的游到他的身边,见她双唇冻得发紫,立刻伸手搂住了她的腰,任何一个腾空两人就落在了岸边上。 岸上,有风,秦落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全身湿透又被风一吹,她仿佛觉得似乎再过一秒自己就会被冻成冰棍。 “这样下去可不行。”殷齐说了这么一句,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距离这里最近的客栈走。 围观的人很多,几乎在殷齐抱起她的那一刻,人群里爆发出了起哄的欢呼声,恐怕不出一刻,左相殷齐在大街上公然搂抱女子招摇过市就会成为凤栖城所有百姓的谈资。 秦落烟没有力气去理会周围那些异样的眼光,只是不经意的转过头,却看见远处,傅子墨将萧长月送到她随从身边的一幕。 她叹了一口气,左右她不过是个暖床丫头而已,名声本来就不好听,这辈子在这个封建的社会怕是也嫁不了人,所以哪怕现在和殷齐肌肤相亲,事后,又能糟到哪里去?不外乎是名声更臭一点儿而已。 客栈里,晋楚比殷齐早到一步让人准备了赶紧的客房,还向客栈老板要了一身老板娘的衣服。 殷齐抱着秦落烟进了屋,直接将她放置在床铺上,用棉被裹紧她之后才走到晋楚的面前。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了晋楚的脸上,晋楚却没敢说话只低着头。 “不是让你保护好她吗?”殷齐愤怒的问。 晋楚喉头生出一股血腥之气,“属下知错,当时萧大小姐突然扑过来抱着秦姑娘就往下跳,属下想拦,可是被萧大小姐的随从挡住了。属下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出去!”殷齐接过晋楚手中的衣服,冷声道。 晋楚应了声,赶紧就转身出了门。 屋子里,殷齐来到床边,将衣服放在床头,又对秦落烟道:“秦姑娘,你先换上赶紧的衣服,我背过身去。” 秦落烟却皱了皱眉,虽然他君子似的背过身去,可是,这种时候,更好的做法不是应该避出门去吗?他这句话,倒是让她迷惑了。 “殷大哥,你全身也湿透了,要不你也先去换身衣裳吧。”秦落烟只得委婉的道。 面对她,殷齐的脸上又挤出了一丝笑容,“等你换完了,我再去换吧。” “可……”秦落烟叹了一口气,不得不直接道:“可男女受伤不轻,在一间房内,似乎不太和礼法,要不,您先出去?” 殷齐却一怔,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看我,一着急连这个都忘了。那好,我先出去,等你换回来之后再叫我。” 他尴尬的笑了笑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脚步却突然顿住,他没有回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道:“秦姑娘,刚才在大街上虽然是事出从急,不过,到底是污了姑娘的名声,如果姑娘有顾虑的话,我……可以负责。” 秦落烟诧异的望过去,却见他背对着她,虽然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可是那耳根处的绯红却让人心软了一半。 这样温暖的男人,如果换了平时,她一个大龄女青年,绝对不会客气,遇到好男人该收了的时候就要果断,可是…… “殷大哥,没关系,名声而已,左右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亲戚朋友,我不在意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殷齐的背脊似乎僵硬了一瞬,仿佛只是一瞬间,又仿佛过了很久,只听他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迈出步子走了出去。 房门被重新关上,秦落烟裹着棉被却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快速的将赶紧衣服换上,再用一旁的白布将头发擦拭了一番。 正准备出去想殷齐道谢,顺便问问翼生那几个孩子怎么样了,就听门口传来打斗的声音,她一怔,赶紧冲过去拉开了房门。 门外,殷齐和晋楚一起动手挡住了那个正要往房间里走的人。 “殷大人,本王来带走本王的女人,怎么,这种家事左相大人也要管?” 第八十章她技术不错 傅子墨的脸色很黑,黑得能随时滴出墨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金木和牧歌,两人看见了拉开房门的秦落烟,眼中都流露出一闪而逝的同情。 当傅子墨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秦落烟忐忑的心却突然安定了下来,就好像死刑犯临死之前心情忐忑,但是在虎头铡落下的时候,却镇定了下来。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面对了。 “晋楚,是本官听错了吗?武宣王竟然来这里找他的女人?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武宣王的未婚妻萧大小姐刚才已经被送回府了。”殷齐冷笑,却并没有退缩,而是转头对晋楚问道。 谁都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傅子墨听的,所以金木并没有回答。 倒是傅子墨,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口的秦落烟身上,只淡淡的道:“过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有那么一瞬,秦落烟的眼中有过水汽朦胧,不过随即,她咬紧下唇,低着头往傅子墨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子墨轻哼一声,道:“很好,很听话。” 这句话,无疑是在她的自尊心上狠狠的扎了一刀,秦落烟脚步一顿,不过只一瞬,她又重新抬起继续往前迈去,只是在经过殷齐身边的时候,突然被伸出的手抓住了胳膊。 殷齐低沉的声音从她身旁传来,“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逼你。” 没人能逼她么?真的么?面对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没人逼得了她吗?她觉得好笑,却还是挣脱了殷齐的手。 “殷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了,只是……我,不值得。”她还是个人,最起码的良心还有,她和殷齐非亲非故,哪怕殷齐可以和傅子墨殊死一搏,可是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就算他可以,拥护他的势力可以吗? 这是个现实的世界,如果她任性的,不顾一切的抓住殷齐这根救命稻草,然后呢?和傅子墨对抗,他失去所有的一切,她失去自己和翼生的性命?还是他终抵不过傅子墨的压力,在给她希望的时候又残忍的推开她? 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是不好的结局。她不是如表面上的十几岁,她是个成年人了,早已经过了那种天真的年纪。 殷齐刚想说话,却见傅子墨走了过来,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就将秦落烟的胳膊扯了回来,他对殷齐道:“对,她不值得。不过是本王身边一个暖床丫头而已,如果左相大人真的喜欢,本王送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左相大人作为文臣表率,真的愿意用本王用过的暖床丫头?左相大人愿意,左相大人身后的那些咬文嚼字的文臣和学子们,可愿意见到自己心目中的好官被一个女人引诱?” “暖床丫头?”殷齐震惊的抬起头,眼中有过一瞬间的失落。 “对,暖床丫头?”傅子墨一把将秦落烟拉到自己的怀中,当着众人的面,他抬起了秦落烟的下巴,然后手指摁在了她的红唇上,“一个,很得本王喜欢的暖床丫头,殷大人也是男人,知道暖床丫头是用来做什么的,不瞒你说,这丫头技术不错,如果殷大人不是正直的好官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她伺候殷大人一番。” 极尽羞辱的话,从傅子墨的口中吐出来,他狠狠的将秦落烟保留的最后一点儿尊严都抹杀干净,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用这个时代对女人最难接受的方法来摧残了她。 声誉,对于这个时空的女人来说有时候比性命还重要吧,如果是土生土长的这里的女人,这一刻的秦落烟是不是应该羞愤的死掉? 一席话说下来,连金木和牧河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晋楚更是瞪大了眼睛,也许是被秦落烟是暖床丫头这个事实打击得过了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知书达理的一个女子竟然只是一个暖床丫头。 倒是殷齐,由始至终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浅淡的笑,等傅子墨说完了,他才道:“原来如此,倒是本官误会了。先前秦姑娘和萧大小姐一同落水,我见王爷义无反顾的去救萧大小姐,倒是没想到秦姑娘也是王爷的人。” 是啊,在那个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救萧长月,她在他眼中,也就是一个随时随地准备牺牲的人而已。 如果傅子墨的话是一把尖刀,那殷齐的话也算是一把利刃了,两人的话将她同时推入了最深的深渊。 眼泪,在那一瞬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才惊觉,原来,她不是不在意,而是已经痛到了极致。 “无碍,既然是误会,那本王也就不计较了。”傅子墨说完这一句,扯着秦落烟的胳膊就往外走,许是他的力量太大,秦落烟脚步踉跄,竟然被扯得直接摔倒在地。 膝盖碰上一旁的花瓶,花瓶碎裂,碎片刚好扎入她的皮肉,她却浑然未觉,强撑着身体扶着一旁的栏杆站了起来。 她挺直背脊,没有回头,只是顺从的跟在了傅子墨的身后。 等到几人离开,殷齐握紧的拳头才渐渐松开,一双阴沉的眸子里,是浓郁而抹不开的杀意。 “主子……”晋楚开口,却又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晋楚,你说,敌人的敌人,会不会是朋友?”殷齐却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呃……”晋楚不明所以,只能疑惑的看向殷齐,不过殷齐的表情里丝毫没有透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只是许久之后,又听殷齐吩咐道:“以后找人看着秦姑娘。” “是要保护秦姑娘吗?”晋楚还是有些莫名。 殷齐叹了一口气,回头道:“晋楚,什么时候多去跟谷芽子学学。” “谷芽子一个书生,我可是武将,我跟他学什么。”晋楚越听越疑惑了。 “学智慧!学谋略!”殷齐咬牙吐出几个字。 晋楚被骂,便不敢再说话了,不过憋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道:“秦姑娘虽然人好,可是到底不是个好出身,属下觉得您……” “够了!”殷齐猛地瞪了过来,道:“你现在就去跟谷芽子学谋略!” 第八十一章凤凰涅槃,破而重生 天空是灰蒙蒙的,连一点儿阳光都看不见。 幽深的小巷尽头,停了一辆奢华的马车,马车两旁还站了十几名侍卫,若是换了平时,这样的队伍能立刻将巷子里居住的人都吸引出来,少不得会猜测几句这样的马车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又是为什么来了这么偏僻的巷子里。 可是,今日龙舟赛,城中多数人都拥到了离河边上,连巷子里的几家人也跟着去了,所以尽管马车和侍卫就在那里,却没有一个看热闹的人出现。 当秦落烟被傅子墨粗鲁的仍在床铺上的时候,院子里寂静无声,除了偶尔几声虫鸣还证明着时间的运行。 “本王倒是小看了你,连左相殷齐你都能搭上。”傅子墨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只是那双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残酷却让人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怒。 秦落烟知道,越是在这种男权社会,男人们越是在意身边女人的忠诚,也许,这无关爱情,纯粹是一种所有物的占有欲。 “怎么不说话?不狡辩?”傅子墨见她默不作声,倾身上前一把扯开了她的衣服,“怎么,本王没有满足你吗?让你竟然还想着去勾搭其他的男人!” 她能说什么?如果解释有用的话,那就没有那么多的暴力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没有用,既然如此,何必说? 她躺着没动,任由傅子墨粗鲁的扯下腰带绑住了她。 “还不说?”傅子墨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怒气。 秦落烟却直直的盯着他,摇了摇头,“清者自清,无话可说。” “好个清者自清!”傅子墨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鲜红的液体立刻从她脖子上浸染出来,她疼得锁紧眉头,却没有开口求饶。 院子里,唯有金木和牧河站在距离那个房间最远的角落里,他们二人谁也没说话,像是发呆的木鱼,没有思想,没有声息。 屋子里,不时传来压抑的痛苦声音,那种声音不大,可是却有着奇迹般的穿透力,能轻而易举的让听见这种痛苦呻吟的人感同身受。 终于,牧河有些受不了似的用双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又对金木道:“金木统领,你倒是说说话啊。” “没心情。”金木回了三个字,转过身双手抱胸继续发愣。 牧河捂着耳朵,不敢去看那个屋子一眼,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叹了一口气,放下手,然后扯了扯金木的胳膊,“金木统领,你跟王爷的时间最长,王爷他……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吗?” 金木没想到牧河竟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嘴角一抽,道:“主子的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只是觉得秦姑娘,有些可怜罢了。”牧河低头,想起那个对人总是客客气气的女子,此刻竟然发出那种痛苦的低吟,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金木摇了摇头,兄弟似的拍了拍牧河的肩,“主子早在十二年前就对所有的女人失望了,所以……” “十二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十二年前牧河才是个几岁的孩子,不记得太多重要的事,而且那时候傅子墨也不过十来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怎么会对女人失望? 金木叹了一口气道:“总之,王爷不像你想的那样无情。”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无论牧河再怎么询问,金木也没有再多说一句的意思了。 当二丫带着翼生和虎儿回来的时候,刚到巷子口看见了十几名侍卫站在院子门口。虎儿有些害怕,赶紧就往自己家跑去,倒是翼生,在看见这些人的一瞬间就要往院子里冲。 门口的侍卫自然不允许翼生这样冲进去,所以很快就有侍卫过来将他制服住。 二丫和翼生被挡在门外,足足半个时辰以后,才看见院门被打开,衣装整齐的傅子墨从容的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翼生和二丫,眉头皱了皱,却什么也没说上了马车。 金木和牧河跟出来之后,十几人的队伍就出发离开了。 他们一走,翼生第一个就冲了进去,他直接跑向秦落烟的房间,想也不想就推门进去,可是,在进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又退了出来。 在二丫赶过来也要进去的时候,他狠狠地关上了房门,挡在了秦落烟的门口。 “小姐怎么样了?”二丫也担心的问。 “没事!你去做饭吧。”翼生拦在门口,咬着牙吼道。 二丫见他如此动怒,只能怔怔的往厨房走,走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正是这一眼,让她看见了跪在地上哭泣的翼生。 她心中一痛,眼中突然也有了泪水,虽然她不知道那屋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情景,可是能让翼生这个坚强的孩子拦住她,而选择跪地哭泣的,一定是很不好,很不好的画面。 二丫抹了抹眼泪,抬起脚往厨房里跑,她记得厨房里还有只鸡,她要杀了鸡,给小姐熬汤养身体! 翼生跪在秦落烟的房门口哭了很久,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压抑着默默的哭泣,直到他的眼睛肿的模糊了视线,他才咬紧牙关站了起来。 他站在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对着屋子里的人吼道:“姐!你等我长大!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稚嫩的声音,出自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口中,却没办法觉得那只是一个孩子的童言无忌。 他不知道房间里的人有没有听到,他只知道,那天晚上,二丫做了一桌子的菜,秦落烟却没有出来吃。 那天夜里,翼生睡不着,二丫也睡不着,可是,两人却默契的谁也没有走出房门,没有去打扰其他人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翼生起来练马步,却突然看见了坐在院子里的秦落烟,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中只剩一片迷茫,她就呆呆的坐在院子里,连鸟儿落在她的肩膀她都浑然未觉。 翼生心中一痛,走过去用肉呼呼的手掌捧起了她的脸,“姐,是你教我不放弃希望的,现在,你也不要放弃,好吗?” 第八十二章挑战书 她的脸颊已经冰凉,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 翼生吸了吸鼻子,见她没有反应,担忧的又要哭,可是,在他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秦落烟却突然回过了神,替他擦了眼角的泪。 “嗯。我没事,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才能让自己快速的变得强大,而我想了一晚,也觉得除了自己武器制造的天赋,其他的似乎并不在行。幸好,现在几个国家表面平静,但是却暗潮汹涌,只要我把我机会,我也能成为那个不可或缺的人。” 她的语气听上去很平衡,完全不像一个昨夜刚经历了黑暗一面的人,也许,只有内心强大的人,才能在恐惧面前直面一切。 翼生还小,并不是很懂她的话,倒是对武器制造这个词有些好奇,“姐,你是说你会制造武器?” “对。我很在行。”秦落烟摸着翼生的头,一种由心的宠溺让翼生的心中升起一股股的暖流。 “姐,你果然和那些表面善良的小姐不一样。”翼生顿了顿又道:“姐,那我们要怎么去找那个支持你做武器的人?” 秦落烟笑了,道:“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去就山。” 她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又回了房间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以一个俊俏公子哥的形象走了出来。 刚走出厨房的二丫看见这个陌生的“俊乔公子哥”吓得险些洒了手中的汤,不过她很快又尖叫起来,“小、小姐……” 换上男装的秦落烟将脸上的轮廓也用化妆术修饰了一番,除非是熟悉的人,否则很难发现她是女人的事实,也幸好,她搬来这个院子的时候就准备了几套男装,毕竟姑娘家偶尔出门也不是很方便,换上男装倒是要省事很多。 她找了一间黑色的披风,系好之后就出了门,又嘱咐二丫照顾好翼生,二丫和翼生因为担心本想跟着去,可是她拒绝了,有些事情她一个人去做足够,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反而不便,二丫和翼生拗不过她,只得留了下来。 白日的凤栖城很热闹,经过几天的熟悉,她对这个古代的城市已经有了些熟悉,毕竟古代城市虽然繁华,在规模和道路上却都远远比不上现代城市,在她这样的智商面前,记个路什么的,并不是困难的事。 凤栖城的东面,最是龙蛇混杂,也最是热闹,而且是小道消息流传得最快的地方。 秦落烟来到了东面的一个集市上,集市上有一个牌坊,那牌坊上经常会贴一些大户人家的告示,有聘请神医的,有聘请武师的,又买消息的,也有买消息的,总之,但凡你能想得到的,在不经意的一天总能在这布告上看见。 她站在布告栏前看了看,果然有发布一些寻找能忍巧匠的,可是,她今天不是来求职的,所以她从怀中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告示,然后果断的贴了上去。 “挑战书?” 旁边有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念出了她告示上的字,立刻投来诧异的目光。 “这小哥没事吧,竟然向天机阁下战书?” “天机阁是什么地方,那是匠人们的蓬莱仙阁啊,这小哥是不是脑子有病?” “可不是,你看他这战书写得,还说要以一人之力挑战天机阁全部人!滋滋,这是真病的不轻。看上去模样还算周正,怎么就是个傻的呢?” “这可是天下头一遭啊,还没有哪个人敢想天机阁下战书的,你说天机阁的人会站出来吗?” “难说,你看这战书上还说,如果天机阁的人不出来应战,那就是孬种。” “不过就是激将法而已,天机阁的匠人们也不是笨蛋,能那么容易中计?”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唯有秦落烟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她贴了告示之后就转身离开,并没有和那些议论的人争论和辩解的意思。 挑战约在三天以后的封一亭,封一亭向来是文人学子们喜欢去的地方,她选了这么个场地,也有给天机阁施压的意思,毕竟,文人学子们的口诛笔伐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她也知道,这样的方式是在哗众取宠,她也知道天机阁里的重要人物们是绝对不可能因为这样随便的一个告示就真的来和她对决,可是,天机阁很大,里面的人很多,人多的地方就会有很多的可能,总会有两个那么年轻气盛禁不住诱惑的人会来绰绰她的锐气的。 不过半天的功夫,有人向天机阁下战书的消息就传遍了风西城的大街小巷。 封一亭中,一竿子摇头晃脑的读书人正在听一位佛学大师和当朝左相论道,佛学大师是游历到凤栖城的一个老和尚,虽然不有名,却得左相大人推崇,原本佛学和文学就有很多的共同之处,所以两人谈论的时候立刻引来了几百人的听众。 有人将天机阁被人挑战的消息传了过来,佛学大师一怔,点头笑道:“不愧是南越国都城,果然是人才辈出。” “是否是真人才倒还不见得,不过这份勇气倒是让人颇为欣赏。”殷齐也赞道,“而且下战书的人还将地方挑在了封一亭,原本我和大师也约了三天以后再论道,如此的话,我们倒也算有戏看了。” 佛学大师点点头,“老和尚我虽对兵器制作不感兴趣,可是众生万象,看看倒也不妨。” 听两人这么一说,围观的几百名学子立刻也来了兴趣,纷纷表示三日之后一定要来这封一亭再聚。 武宣王府中,一身黑色绣蟒锦衣的傅子墨正在看飞鸽传来的文书,金木抱拳而入,犹豫了一下,才向他禀告:“王爷,今日上午秦姑娘换了男装去东市贴了一张告示,她……她要挑战天机阁的匠人。您看,我们要阻止她吗?” 傅子墨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金木,连表情都没有变幻过一瞬,片刻之后,他冷哼一声,“自寻死路,又何必拦着?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有几分本事就了不得了?这世上真正有本事的,有几个活下来了?” 第八十三章天机阁少主 夜晚来临的时候,凤栖城南面一个不算奢华的大宅子里,丫鬟们将院子里的灯笼都点了起来,因为院子的主人不喜欢太暗淡,所以这里的灯笼都是通宵不灭的。 主院的书房里,烛火尤其的明亮,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趴在书桌上,不过他并不是在写字画画,而是用一些奇怪的工具在制造一个小玩意。 “大哥,大哥,真是气死我了,这年头什么不要脸的人都有。” 一名青衣少女没有敲门直接闯入了书房,来到年轻人的面前一屁股就坐在了他旁边的凳子上,骂了一句似乎还不解气,又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将一杯茶灌下肚,她的怒火才缓和了几分。 “云青,谁又惹你了,动这么大的火?你往旁边坐去,你挡住我的光了。”天云孜看也没看天云青一眼,拿着自己的小工具往旁边挪了挪。 天云青一听,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竟站起身直接将他面前烛台上的蜡烛吹灭了,“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做你的小玩意儿!欺负我不要紧,那人挑衅的是我们天机阁!还真当我们天机阁没人了吗?” 光线黯淡下来,天云孜这才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小工具,“我这可不是小玩具,这是客人定制的暗器,再过两天该交货了,我还要赶工,你别在这儿妨碍我,有什么话赶紧一次说完。” 天云青不满意的冷了一声,道:“有个小人物向我们天机阁下了战书,说我们天机阁是徒有其表没有真才实学,约了我们三日后在封一亭比一比武器制造上的技术!还说如果我们天机阁的人要是不出现就是孬种!都被人踩在鼻子上了,你说我还能好好说话吗?我真想立刻把那个人找出来然后狠狠地教训一顿。不过那小子倒是挺聪明,贴了告示就走,还算他溜得快,否则被我逮到……” “逮到怎么?揍他一顿?就能堵住悠悠众口?这种人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不理会便是了。”天云孜拿了火折子去点火。 “不理会?难不成这孬种的名声我们就这么背了?你是不知道,这个消息今天一天之内就传得人尽皆知了,我们倒是可以不理会,没准儿过两天天机阁就成了全天下人的笑柄!爹娘让我们负责凤栖城的事宜,难不成我们就这么放任不管,让孬种这个名声从凤栖城传出去?” 天云青越说越气愤,直接夺了他手中的火折子,又道:“我不管,三日后我们一定要去会一会那个不要脸的臭小子!” 天云孜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一脸无奈,“罢了,你要去就去吧,对付那种臭小子有你就够了,到时候我们天机阁的名誉就要靠你来维护了。” 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天云青的肩,然后又拿出一个火折子点了火,坐会位置上有继续手上还未完成的暗器。 天云青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这可是你同意我去的,回头爹娘要是问起来,你可别说我惹事。” 说了这么多,她不过就是为了得到他的允许而已,虽然她也是天机阁阁主的女儿,可是对于这种大事她还不敢善做主张,没有允许,她也是不敢坏了天机阁的规矩的。 “嗯。你去做吧,不过,切记不可露真容。我们天机阁仇家众多,万万不可惹来仇家,这里我们才住了几日,我还不想换地方。”天云孜又嘱咐道。 “知道啦,放心吧,到时候看我的。”天云青满意的离开了。 天云孜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在天云青离开之后,他脸上却并未有先前的轻松,一个敢夸下海口向天机阁挑战的人,真的是一个无用之人吗? 三天,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这三天里,凤栖城中最大的赌坊又开设了赌局,赌局的内容就是这次天机阁被挑战的胜负,天机阁胜的赔率是一比一,挑战之人胜利的赔率是一比十八,从赔率的巨大反差中就可以知道众人对这场比试的态度。 上一次赛舟,秦落烟压了殷齐胜,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殷齐和武宣王因为下水救人,以至于这两队同时失败。两大热门的失败,倒是让庄家通杀狠狠的赚了一笔。 若不是萧长月乃贵为郡主,又是首辅大臣的嫡女,没有人会将她和赌坊联系在一起,怕是谁都会怀疑,这落水事件是不是赌坊策划的了。 这日,秦落烟一早梳洗完毕就来了凤栖城最大的赌坊,因为今日就是约战的日期,所以虽然是早晨,但是来赌场下注的也不在少数。 她来到赌坊里看了看,见自己的赔率虽然高,可是下注的人却并不多,倒是天机阁那边,虽然赔率不高,可是下注的人却人满为患。 “咦,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刚进门的公子哥看见了秦落烟,立刻走了过来。 秦落烟一怔,回过头,看见过来搭话的人竟然是武池,她皱了皱眉,不自觉的看了看他身旁,和以往他的出场有些不一样,这一次,他周围并没有呼延流云等人。 “公子认错人了吧,小生从未和公子见过面,不过小生长了一张大众脸,倒是有不少人将小生认错。”秦落烟说话的时候将声音也压低了些,听上去像是一个正处在变声器的少年。 武池愣愣的盯着她看了一阵,又道:“仔细一看倒是不一样,看来是在下认错了,小公子断断不可能是那个人。” 对于自己的化妆术,秦落烟还是有信心的,向武池点头示意之后,她就往前走去,刚走出两步,却又被武池拉住了胳膊。 “这位小公子,你不会是想去押那个冷门吧?”武池诧异的问。 “有何不可?赔率如此之高,如果那人赢了的话,我用一百两可以博一千八百两,何乐而不为?”秦落烟答道。 武池摇了摇头,“一看小哥就是不经常玩的人,赔率越高,赢得计划也越小,这次的赌约可不是买大买小的简单问题,这次的赌约是要靠实力的。看来你是不了解天机阁。” 第八十四章相聚封一亭 “听公子的意思,是很了解天机阁?”秦落烟笑容很淡也很谦逊。 武池将她往旁边拉了拉,“说不上很了解,可是我家也算是武将出身,和天机阁也有过买卖上的接触,我看过他们做出来的东西,普天之下,他们的确是匠人中神一般的存在。” “哦,这么说来的话,那个挑战的人的确不可能赢,不过我倒是觉得,天机阁的整体实力虽然厉害,可是这种挑战,出来应战的肯定不是天机阁里最厉害的匠人。所以,那挑战的人未必就没有机会,我倒是觉得,可以搏一搏。” 秦落烟一下话,分析得头头是道,倒是让武池愣了,他仔细一琢磨,竟然发现这人分析得很对,如果天机阁来应战的不是厉害的那些人,那挑战的人未必就没有机会。 见他态度有松动,秦落烟又道:“这位公子不如和我一起搏一搏去?没准儿运气好,我们就真的赢了呢?” 也不知道是秦落烟哪句话打动了武池,他犹豫了一下,竟然点头答应,跟着她一起来到了下注的地方。 对于武池这个人,老实说秦落烟并不讨厌,虽然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跟在呼延流云身边为虎作伥,可是每每关键时刻,他却并未下狠手,一个好人堆里面的坏人让人非常厌恶,可是一个坏人堆里不那么坏的人,却能让人给印象分,这又是人性中很不公平的一面。 不过,人而已,不公平就不公平了,正是因为人不可能做到机械化的衡量一切,才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一千两?”下注的人接了武池的银票,怔了怔,不确定的再问了一次,“公子,你真的要下注这个挑战天机阁的人一千两?” “对,押吧。”武池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不自觉的往身旁看了一眼,这人,明明和那个女人不一样,可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有一种感觉,就好像眼前这个人能像那个女人一样,每次都能有出乎预料的动作。 下注的人见他态度坚决,也没有再劝,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个傻帽,是给赌坊主动送银子来了,这种赌注,他们收得越多老板越满意。 既然在赌坊下了注,自然是要去封一亭看一看结果才甘心的。 两人从赌坊出来之后,武池就主动邀约秦落烟一起往封一亭去,秦落烟本想拒绝,但犹豫了一下,觉得武池到底是武宁侯的弟子,武宁侯又是将军出身,将来她如果真的要涉猎武器制造这个行业,这人没准还有用得着的地方,所以也就应承了下来。 武池有马车,两人便乘坐马车往封一亭的方向走,在马车上,两人又攀谈了几句,秦落烟告诉武池,她叫岳无痕,是一个来凤栖城投靠亲戚的南方人,家中做的生意也能和武器制造搭上几分关系。 等到两人来到封一亭的时候,距离约战时间还有半刻钟,不过封一亭已经被挤得人满为患。封一亭原本是在两山之间的一片空地上,周围种了许多梅树,正是梅开的季节,周围的景色不可谓不美。 只是此刻,不只是空地上或站或坐满了人,就连两侧的山上都隐约可见攒动的人头。 秦落烟一下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她还是小看了凤栖城百姓对于看热闹这件事的热情,而且完全没有想到这古代社会的“娱乐界”竟然也这么的红火,如此多的人,得造成多大的舆论影响啊。 “看来我们来晚了,怕是寻不到好位置了。”秦落烟嘴角一扯,其实真正想说的是,这么多的人,她要怎么才能挤到前面去参加比试。 武池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原来早就有人等在那里,见他来了之后,立刻有两名小厮过来替他开路,然后一路引领着他们一起来到了距离封一亭最近的位置。 让秦落烟再一次瞠目结舌的是,封一亭原本只是一个亭子,可是为了满足前来围观人群中的贵人们,竟然有人早早的搬来了桌椅,桌子还摆放了小吃和清茶,倒是给人一种开联欢晚会的既视感。 许是有超强包容力的秦落烟,还是忍不住嘴角抽了又抽。 “无痕,来这边坐。”武池的小厮早就替他租下了桌子,所以武池招呼着她就坐了下来。 秦落烟怔怔的跟着坐下,再一次觉得跟武池一通过来这个决定太明智了,若不是他,别说坐下来了,这封一亭十丈之内,凭她的小身板根本就挤不进来。 武池替秦落烟倒了茶,秦落烟笑着道了谢,这才往封一亭中看去,封一亭中,已然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她的熟人。 殷齐和佛学大师坐在封一亭中,似乎相谈甚欢,两人还不是传出几声和谐的笑声,不过,他们也不时的往人群外围看去,似乎在等什么人。 秦落烟眉头一皱,怎么也没想到殷齐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一个能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的人,这样的人,她不确定他真的发现不了她的伪装。 今日挑战的人和被挑战的天机阁都还没有人出现,围观的群众们也等得很焦躁,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来看这场戏,如果万一两边的人都没来,那就真的是个大笑话了。 “天机阁的人来了!” 人群里,也不知道谁扯着嗓子吼了这么一声,很快,围观的人群居然奇迹般的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然后,就见一个身材娇小的青衣小公子缓缓的走了过来,青衣小公子带着面具,只露了一双鼓溜溜转动的大眼睛,她的身后还跟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不过那男子一身小厮的粗布衣裳,外貌也并不出众,所以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青衣小公子云天青走进封一亭,看了看那佛学大师,又看了看殷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即又很快被愤怒取代,她脸色一沉,指着殷齐吼道:“你就是今天要挑战我天机阁的人?是你,说我天机阁的人都是孬种?” 第八十五章是谁 任谁再好的脾气遇上这种莫名其妙的指责都没有好脸色,殷齐也不例外,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冷冷的道:“不是。” 他只说了两个字,在他看来这种见人就咬的,不配他做过多的解释,更何况,那个困了他几年,还险些让他成为一个废人的天机环就是出自天机阁的手,所以对于天机阁的人,他实在是拿不出好态度来。 而作为当朝左相他更没有那个气度容忍一个陌生小公子当着众人的面来骂自己,可是出于风度,他也不能向一个小公子骂回去。 小公子愣了愣,又听周围有好心的人提醒着,这人是当朝左相,立刻就红了脸,在看殷齐的时候就带了几分羞涩,却也没有拉下脸面要道歉的意思。 “到底是谁挑战我天机阁,有本事就站出来!”云天青双手叉腰冲亭子前面的人群吼道。 众人面面相觑,尽皆观察这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猜测到底谁才是那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看来那挑战之人是不敢来了,否则怎么这就还不……”武池喝着茶,脸上带着遗憾,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身旁的秦落烟站了起来,他一怔,“无痕兄,你这是……” 秦落烟冲他拱了拱手,然后没有解释而是往封一亭中走了过去,当他走到云天青的面前时,武池才向突然回过神来,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你就是……” “我,就是向你们天机阁挑战的人。”秦落烟从容不迫的道。 当她出现的时候,围观的群众们都热腾了,谁能想到敢站出来挑战天机阁的人,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公子哥,很多人开始连连摇头,认为秦落烟多半是为了哗众取宠而没有真材实料。 唯有殷齐,当看见秦落烟走出来的时候,眸子中一闪而逝的诧异,随即又是释然,也是,在他看来,这个能轻易解开天机环的人,的确有资格和天机阁的人叫板。她的出现应该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殷大人认识这人?”佛学大师坐在殷齐的身旁,将他脸上的神色变幻看在眼里。 殷齐点了点头,“有过几面之缘。” “那殷大人觉得这次的胜负如何?”佛学大师又问。 殷齐淡笑,“如果天机阁的阁主来比试的话,那胜负难说,不过一个小公子出来比试的话,那应该是本官这位熟识能赢。” “能得左相大人的赏识,这人的能力肯定不一般,那我就只能拭目以待了。”佛学大师拨弄着手中的佛珠,脸上的笑容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 围观群众们却并没有殷齐的见识,只是看见是个小公子站出来,就开始连连抱怨,有那么几个还在起哄,说了些难听的话。 就连站在云天青身后的男子,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也许,连他也没想到做出这么大胆举动的人竟然比自己还年轻一些。 秦落烟也不在意,只是对云天青客气的拱了拱手,“敢问阁下是天机阁的什么人,真的能代表天机阁吗?” “哼!难不成我还是假冒的?”云天青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高高举起,那令牌刻着天机阁的字样,是证明身份最有利的证据。 围观群众爆发出惊呼的声音,毕竟,人群中大多数的人是押了天机阁胜的,所以见天机阁的人真的来了,怎么能让他们不高兴? “那就好。”秦落烟放下手,又问:“挑战书是在下发的,所以如果规矩也由我来定的话,那似乎就不公平了,我也不想胜之不武,不如,就由这位小公子来定比试规则怎么样?” “我来定?”云天青愣了愣,这看上去是对自己的公平,可是对她来说也是一个难题,如果她定的规则太利于自己,那哪怕是赢了传出去也不好看,可若是让对方定,那就真的是中了别人的套,这左右都不太好。 她心中愤恨,觉得眼前这人真是阴险狡诈,她不自觉的往身旁的男子看了一眼,只见那男子不着痕迹的将目光移到了坐在一旁的殷齐和佛学大师的身上。 云天青也是个激灵的,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走过去站在殷齐的面前,对他说:“既然殷丞相今日有幸在这里,为了公平起见,还请殷大人来代为出题,没得到时候说我天机阁欺负人。” “本官只是来看热闹的,并不想参与。”殷齐皱了眉,想也不想的拒绝。 云天青一听,面子上似乎有些挂不住,想动怒却又觉得对方身份非常,并不是她能随意揉捏的,所以只得咬牙忍了下来,她又去问佛学大师。 佛学大师原本就是殷齐的故交,见殷齐不参与这件事,他也没有要参与的意思。 封一亭中有身份的两个人都表示不参与,却是要让云天青忍着将这颗榴莲吞下去? 换了别人,也许乐得其见,可是对于秦落烟来说却也胜之不武,她这才主动走到殷齐的面前,拱手行礼道:“左相大人既然来看热闹,也要这热闹演的好看才行,如果殷大人想要看一出完美的好戏,那不妨就站出来出一题又何妨?看戏的,总得付出点儿什么才公平。” 如此的劝说,殷齐还未开口回答,倒是云天青不耻 的撇了撇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连我都请不动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殷齐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传来。 殷齐只说了一个字,道:“好。” 如果是她求他帮忙的话,那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那就有劳左相大人了,小生不甚感激。”秦落烟弯腰行礼,表现得礼貌又得体。 这一幕,便是赤果果的打了云天青的脸,比试还未开始,却已经从气势上挫了锐气,她瞪大了眼睛盯着秦落烟,觉得这人又讨厌了许多。 倒是站在她身后的男子忍不住拧起了眉头,原本看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子,他还未将人放在眼里,可是如今看殷大人的态度…… 第八十六章比试方式 传闻说当朝左相殷齐最是智慧,谋略无双不在话下,看人也极其惊道,如果他看中了这个年轻人的话,那一定是这个年轻人身上有过人之处。 这年轻人怕是不好对付。他想提醒自己的妹妹,可是刚想扯她的衣袖,却见云天青已经走了过去。 “殷大人,你说,我们怎么比?”云天气怒气冲冲的问。 殷齐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并没有理会她的问话,而是来到封一亭前,对着周围的围观人群朗声道:“本官殷齐,虽并无心介入这场比试,不过两边的人都请在下出题以示公正,本官觉得在我南越国能见到这种比试也实属难得,那本官就不再推脱来当个见证人。本官仔细想了想,觉得既然天机阁最擅长的事比起制造,那不如我们就以制造兵器为题。” 他说着在封一亭前走了几步,从一个桌子上拿起了两颗雪梨,扬起手道:“那我们就让两位比试的公子在两个时辰以内制造出击打这雪梨的武器,谁的杀伤力大,谁的准头好,就是谁胜,大家觉得这方式可好?” 这就是殷齐和其他官员不一样的地方,在封建制度下,他学会了征求一般人的意见,对于愿意征求自己意见的官员,百姓们当然更加拥护和欣赏,他能得许多学者的心也并非靠运气。 围观的人一听当朝丞相询问自己的意见,还有什么好说的,立刻就吼道:“好!好!好!” 几百人的围观群众都同时叫好,这个场面原本就让人热血沸腾。 有那么一瞬间,秦落烟似乎看见了不一样的殷齐,原本以为那个书生气息很重的儒雅男人已然摇身一变成了蛊惑众生的妖孽。 也许,他原本就是妖孽,只是将自己伪装得太好了,让人以为他是一个无害的人类而已。 既然所有人都同意这个方法,秦落烟也表示没有意见。 “制作武器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不只要专门的工具,还要特殊的材料,在这里两个时辰做一个武器出来,做出来的东西能叫武器吗?”云天青对这样的方式似乎有些不满。 秦落烟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公子既然是天机阁的人,怎么会拘泥于做武器必须要特殊材料和工具?武器也,利器也,只要是有杀伤力的东西在某个特定的时候都能成为武器。这次比试让我们击打雪梨,雪梨并不是多坚硬的物体,所以能击打雪梨的武器也并非一定要钢铁材料,两个时辰做一个简易武器,我觉得够了,你要是觉得不够的话,可是直接认输。” 她倒是没有想到,一个天机阁的人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是她对天机阁期望太高了吗? 云天青被她这么一说,气红了脸,正要和她理论突然被身后的男子扯住了胳膊,他凑近她耳边道:“别说了,她说得对,现在你如果还想抱住脸面的话就接受这个比试方式,然后赢了她。” 云天青有些不服气,不过在这种挂时刻,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亲哥哥的。她咬了咬牙,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这么比好了!” 既然两边都同意,那比试就算开始了,殷齐让人点了香在一旁以记录时间。 比试的两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云天青起初还慌乱,实在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东西来做武器,最后还是他身后的男子叹了一口气站了出来,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哥哥云天孜。 原本他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可是见秦落烟的气势,他却觉得云天青未必是她的对手,他不能见天机阁的声誉毁于一旦,所以关键时刻,还是他挺身而出。 他沿着来时的路而回,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从自己的马车里取出了一个盒子,那盒子类似于行走郎中的药箱,当他打开的时候却让人眼前一亮。 原来那盒子里装着的竟然是一些奇奇乖乖的小工具,还有一些细碎的金属材料,材料不多,可是对于制造出一个打击雪梨的东西还是足够了。 当众人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再次爆发出了欢呼声,在他们看来,这两人不愧是天机阁的人,你看,连人家的工具都是那么的专业,在他们眼中,胜利似乎已经提早属于了天机阁。 秦落烟却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就开始在封一亭周围收集对于自己有用的东西,幸好今日来这里的人很多,很多人身边还带了些小玩意,她问那些人借东西的时候,众人都还很大方。 云天孜不经意的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竟然看见秦落烟问一个那糖葫芦的小孩儿要了半串糖葫芦,还买下了一个老阿婆手上已经发黑的银镯子,又问一个看热闹的猎人要了几根铁丝…… 看着她找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似和武器制造完全没有关系,云天青嗤之以鼻,冷哼的道:“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做出什么来?笑掉人的大牙了。” 不过,云天孜的是脸色越发阴沉了起来,对于云天青的话,他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个妹妹在武器制造上并没有什么天分,从小就被宠坏了,所以爹娘才让她跟着他到凤栖城来开开眼界。 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个能用普通东西就做出武器的人,才是可怕的,因为这就意味着她随时随地能制造出保护自己,或者杀掉敌人的东西。 云天孜在犹豫,如果让云天青来做这个武器,那输掉的机会太大了,如果这时候换成自己上场的话…… 不过,他的想法还没有机会付诸于行动,殷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殷齐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这位小哥,想来也是天机阁的人吧。”殷齐没有询问他,而是肯定的说,他不等云天孜回答,又继续道:“不过,既然比试已经开始了,临阵换人怕是天机阁也丢不起这个人吧,既然应战了,就要比试到最后的勇气,这位小哥,你说,本官说得对吗?” 第八十七章嘲讽和实力 不愧是当朝左相,这个男人竟然如传闻般的一样智慧。 不过通过简单的几个动作,殷齐竟然发现他才是那个真正代表天机阁实力的人,可是要他眼睁睁看着天机阁输掉声誉,他却也怎么都做不到。 “殷大人放心,我只是公子的随从,只会帮公子打打下手,完成武器制作这件事当然只有我家公子自己能完成的。”这已经是云天孜能退步的极限了。 殷齐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封一亭中,两位年纪轻轻的小公子各自趴在石桌的一边动手鼓捣着,围观的百姓看个热闹,见他们一动不动的做东西似乎有些乏味,竟然有人点了一堆篝火,围着篝火翘起石头伴奏就跳了起来。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倒是颇有些热烈。 秦落烟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嘴角扬起一抹会心的微笑,看着那些载歌载舞的人,她突然觉得,人这一辈子,能这么开开心心的过就足够好。 只可惜,她遇上了那个人,从此,生活里就只剩下黑暗,她希望有一天能撑破这片天,将这黑暗的世界扯开一道口子,所以,她不能退却,哪怕她在艰难,她也要带着翼生寻找希望,她一直坚信,总有那么一天,她和翼生一定能安静平和的生活下去。 她不知道,她既羡慕又哀伤,却还带着笑的神情在阳光下映衬下有多美,这美好的一幕,就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殷齐怔怔的看着这样的她,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不自觉的跟着她的笑容勾起了嘴角,可是下一刻,他嘴角的笑容就垮塌了下去。 从他知道她是武宣王身边的暖床丫头的那一刻开始,他和她之间就不可能呢,哪怕他知道她是谁的时间远远比她以为的要早得多,可是,命运竟是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是谁的女人不好,偏偏是那个人的。 一直坐在封一亭前方的武池也有些发怔,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笑得那般好看,如果,她是一个女人该多好,不过是他魔怔了,如果是一个女人,怎么胆敢挑战天机阁,又怎么会制造武器?要知道,一个好的匠人是多少势力争抢的人才。 两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当檀香终于燃烧到了尽头,当最后一抹灰烬落入了土地,殷齐站起身大声的宣布,“时辰到!” 秦落烟停下手上的动作,将制作完成的东西拿在手里,围观的人们也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封一亭里,当人们看见她手中拿着的东西时,几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老子没看错吧,那是个葫芦?” “什么葫芦?那明明是个球。” “我说不是,那个东西看起来倒像是我儿子做了一半做废了的弹弓。” “唉,看来这小公子是输定了,那东西一看就是被做坏了的,那东西能把雪梨打穿?开什么玩笑。” 人群里传来的议论声让武池也皱起了眉头,不过他看秦落烟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似乎胸有成竹,不知为何,他竟然奇迹般的安定了下来,似乎他就是相信,哪怕如此不利的情况下,最后一定能出奇制胜一般。 倒是殷齐,由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她的实力。 云天青手上拿着的是一个小型的弓弩,那弓弩通体黑色,材质上似乎是比铁还硬了几分的钨铁,而且那做工,因为有云天孜的帮助看上去也颇为精良,不愧是天机阁的人,哪怕再不济做出来的东西也能让一般的人惊艳一把。 相比之下,秦落烟手中的东西就显得有些寒颤,就好比小米枪对上了打炮,让人一看就知道最后的结局。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殷齐问。 秦落烟和云天青都点了点头,云天青更是一脸的得意。 殷齐拿了两个雪梨,摆放在了封一亭前方的一棵梅树树杈上,又让周围围观的人都退开了去,然后又问道:“你们谁先来试武器?” “我来!”云天青想也不想的就站了出来,那意思分明是想给秦落烟一个下马威,她扬了扬手中的弓弩,道:“这可是我天机阁出名的黑劲弩,对于二十丈内的物体,哪怕是铁盾都能轻而易举的穿透。” 说着,她用弓弩对准了远处的雪梨,然后轻轻拨动了弓弩,一只铁箭就飞了出去,铁箭毫无悬念的射中了雪梨,而且穿过雪梨飞向远处,最后狠狠的扎在了一颗梅树上。 雪梨从树杈上滚落下来,摔在地上,在安静的环境下,这一声响像是胜利前的号角一般,瞬间让围观人群沸腾了起来。 “怎么样,如此,你还要将你手中那个怪东西拿出来丢人现眼吗?”云天青仰着脖子,挑衅的看向秦落烟,“就你这样的水准,还想来挑战我天机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尽量,我配!” 秦落烟却并未动怒,而是缓缓的走上前,问殷齐道:“丞相大人,我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殷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落烟礼貌的点了点头,这才像模像样的拿起了手中的东西,道:“这个小玩意是我临时制造出来的,名字还没仔细想过,我想,就叫它梨花针吧。” “梨花针?”围观群众们念叨着这个名字,笑声越发肆意了,这么娘们儿的名字在普通人看来完全不会是厉害的武器。 秦落烟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有时候,只要去证明去就好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她动作从容的举起了手中的小玩意对准了树杈上另一颗雪梨,然后奋力一扔,那看似圆球的东西就冲雪梨飞了过去。 “奶奶的,老子没看错吧,原来她这就是她的武器?” “直接扔过去砸雪梨?” 众人都尴尬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武器,还用制作?直接从地上捡一颗石头丢过去都比那东西厉害吧! 可是,众人的嘲笑声在看见那个奇怪的东西碰撞上雪梨的画面时,竟然戛然而止。 第八十八章谁胜谁负 全场鸦雀无声,只剩下雪梨爆炸开来的时候发出的一声“嘭!” 那个奇怪的,所谓的梨花针,在碰到雪梨的瞬间就炸开了,从里面飞出一根根铁丝,竟然直接将雪切割成了个粉碎。 雪梨的碎片飞洒在空中,空气里甚至漂浮着淡淡的雪梨香气。 这一幕,让围观的人中多少人的瞳孔忍不住瑟缩,这样的一个东西看似平常,可是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道如果是遇到了人、人的肢体,那后果…… 众人都是一阵后怕,再看秦落烟的时候,眼中就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 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东西,竟然有着如此巨大的杀伤力,就像是一个书生突然成了开国大将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拦住了百万雄师一般,让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殷齐的眉头紧锁,似有些不信眼前看见的这一幕,他知道她的实力很强,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强到了如此地步! 武池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不自觉的就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将那已经爆裂的雪梨看清一些,满地的碎片证明了眼前一幕的真实性,许久之后,他喉头滚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云天青不自觉的摇着头,似乎并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倒是云天孜,脸色白了又青,到最后他却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他走到秦落烟的面前,拱手行了一礼,道:“你赢了。” 简单的三个字之后,围观的人群才醒悟过来,然后爆发出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赢了……竟然赢了……”武池终于能说出话来,原来,他竟然如此的有实力,难怪他会毫不犹豫的下注买自己赢,他靠的不是运气,而是实力。 今天这样的盛世,虽然明面上来的只有几个人,可是暗地里却有很多实力的眼线在这里,当这里的胜负出来的时候,人群里就不时有人快速的隐蔽身形离开。 可以预知,过了今日,这岳无痕的名号就会传遍凤栖城的各大势力,然后那些企图收买她的人就会前仆后继的来向她抛出橄榄枝。 可是,秦落烟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她明白一个道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哪怕她再有能力,如果没有自保的能力,那她就只能沦为各大势力争抢的一块肥肉,而肥肉本身,是没有反抗余地的,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落得任人切割的下场。 所以,在所有人都觉得天机阁输了的时候,秦落烟却突然笑了,当她笑容收敛的时候,她对云天孜道:“虽然阁下是以小厮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但是我知道这里能做主的一定是您。在下赢了,可是却也是侥幸,其实,在下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您成全。” 她礼貌客气,说出来的话又将身段放得很低,任谁都没有理由拒绝。 “小公子客气了,有什么事还请直说。”云天孜回答道。 “其实,在下做这么多,无非是为了一个目的,在下知道天机阁是所有匠人都希望去学习的地方,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在下也想拜入天机阁的门下。”秦落烟抱拳道。 拜入天机阁的门下! 刚才还赤果果的打了别人的脸,现在又说要拜入天机阁的门下?这句话乍看之下让人忍不住发笑,可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为何不可? 一个对天机阁仰望已久的匠人,为了能拜入天机阁费尽心思,似乎也说得过去,而且,他赢了天机阁,本身就让天机阁很没有面子,可是如果他拜入了天机阁,那就不一样了,被他踩下去的面子,他双倍的给你捧了起来。 这对天机阁来说既不失脸面,还给了一个最好的台阶。 “你想得……”那个“美”字云天青还么有机会说出口,就听云天孜截住了她的话头。 “好!不过小公子本身实力也十分了得,恐怕我们都不能做您的师傅,这件事我会禀告阁主,到时候寻了良辰吉时,专门让门中长老主持拜师礼。” “您说收下我,可作数?”秦落烟还是有些不放心。 云天孜却拿出了一块黑色金属质地的牌子扔到了她怀里,“我说的话,作数。” 秦落烟点点头,心中对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也有了几分底气,能做出这种决定的,在天机阁里的地位也一定不会低。 有了天机阁这块招聘,那就相当于她找了一个靠山,哪怕那些想要招揽她的势力也会多几分顾虑。 一场比试,最终以天机阁输了眼前,却赢得了最后的颜面落幕。唯一几家欢喜家愁的事在赌坊押的赌注,大部分的人在回去的时候还是因为输了银子而悔恨当初。 云天孜带着云天青率先走了,随着主角的离场,人群也渐渐散去。 秦落烟原本想搭武池的马车回城,可是殷齐盛情相邀,说是要小聚,面对殷齐,武池是不敢有太多意见的,所以识相的主动离开了。 梅林中,很快就只剩下几个人。 殷齐遣散了周围的人,然后才来到秦落烟身旁,拾起了地上残留的铁丝,“想不到秦姑娘还会做武器,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他果然看出来了。 “让殷大人见笑了。”既然被他识破真神,秦落烟倒是不再拘泥掩盖了。 “武宣王……对你好吗?”殷齐像是在专心看那铁丝,没有抬头,却没头没脑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和眼前的情景丝毫不相关的问题。 “呃……”秦落烟觉得这个问题,不是她们的关系可以问的,他和她,连朋友都算不上,不是吗? 殷齐却突然笑了,放下了那铁丝抬起头来,“是在下唐突了,只是觉得像落烟这样的姑娘,不应该只是一个暖床丫头。” 这一次,他说起她的时候将秦姑娘换成了落烟,一个称呼的改变,表明了他说话的态度。 “有些事情,没有该不该,事实就是这样,说这些似乎也没什么意义。”秦落烟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落寞,她的落寞绝对不会轻易让另外一个人看见。 第八十九章雪白的手 有风吹过,梅花的花瓣一片片的飘落,就落在两人中间的空隙上。 风过之后,似乎有些冷了,秦落烟看了落在地上的花瓣一眼,嘴角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笑,“殷大人,天气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知道他就要往娶王妃了吗?”殷齐见她要走,眉头一皱这么说了一句。 秦落烟怔了怔,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知道,萧家大小姐,凤栖城第一才女,配得上他。” “你……”殷齐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转而又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落烟你有什么需要需要的时候,就来丞相府找我。我说过,你可以叫我殷大哥,这声大哥不是让你白叫的。” “好。”秦落烟没有矫情的推辞,道声好而已,难不成她还会真的去找他不成?他和她,远没有到可以如此相帮的地步,秦落烟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如果明明不可能的两个人偏要靠近,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异性相吸。 当然,她也不排除那种万中有一的特殊情况,两人就是看对眼了要在一起,可是,她不是。 尤其是在这个阶级观念很重的社会,她一个暖床丫头,还没有妄自尊大到以为但凡是个男人见了她都会爱上她。也许,是她的戒心太重了吧,总之,她没办法这么轻易的相信一个人。 “我让人备好了马车,走吧,我送你一程。”殷齐礼貌的在前引路。 秦落烟点了头跟了上去。 让殷齐将她送到了正街之后,她就下了马车,然后在街上辗转了几条街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二丫和翼生早就焦急的等在了门口,见她回来,两人立刻就为了过来。 “怎么样,赢了吗?”二丫最是心急,恨不得立刻知道结果。 秦落烟淡笑,“当然,我这武器制造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二丫高兴的抱起了翼生,“我就知道,小姐一定能赢的,太好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这就是最好的年节礼物了!” 翼生虽然高兴,却并没有表现得想二丫那么夸张,只是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秦落烟看。 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尴尬,秦落烟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盯着我做什么,姐知道,你崇拜我,知道了,知道了,不用再看了。” 翼生这才收回了视线。 “对了,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我们也该再去采买些过年用的东西了。这可是我们三个无依无靠的人第一次聚在一起过年,所以啊,这个年我们一定要过得热热闹闹的。”秦落烟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让气氛更加喜庆一点,所以主动提起了年节。 每当这种时候,秦落烟总能想起以前的丫鬟,梧桐,自从那次客栈遇刺之后,就再没了梧桐的消息,她也找人去打听过,可是却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也只能用这个来安慰自己了,而且,她离开前曾嘱咐过,让她忘记自己好好的生活下去,想来,也许她此刻正在某个地方安静的活着也不一定呢。 因为快要过年的关系,大街上已经挂了许许多多的灯笼,俨然有花灯节般的热闹,所以每每晚饭过后,普通百姓们都要来到街上逛逛,赏赏花灯,消消食。 吃了晚饭,二丫拉着秦落烟和翼生一起上了街看灯,各种各样的灯笼让二丫和翼生都好奇的观看着。 许是被他们这份心境感染,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哇,那边的灯笼更红,更好看。”二丫眼尖的指着另外一条街低吼了起来。 秦落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小姐,我们也过去看看吧。”二丫兴奋的道。 秦落烟却扯住了她的胳膊,“不了,该回去了。”那条街是花街,灯笼自然比别处的要鲜艳一些,可是那些站在门前的艳妆女子已经说明了那是个什么地方。 二丫有些不明白,可是却也是极其听话的,当即就应了声再没有要往前走的意思。 三人正准备往反方向走,脚步还未迈开,迎面就见几辆马车从花街里行了出来,似乎是结束了夜晚绚丽的生活后正要离开,马车往这个方向行了过来,其中一辆秦落烟再熟悉不过,是傅子墨的。 她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将二丫和翼生往旁边拉了一些,主动让出路来,似乎并没有要引起他们注意的意思。 可是老天却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在马车经过她们面前的时候,鬼使神差的,马车的车帘竟然掀开了。 一只雪白的手竟然从车窗处伸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哇,下雪了呢王爷。” 雪…… 秦落烟一怔,才发现不知何时天空既然飘起了小雪,雪花星星点点,宛若星辰一般在夜色里跳跃飞旋。 在车帘掀起的时候,秦落烟顺着车帘的缝隙看见了车里的情形。 一个衣衫半敞的女人正靠在傅子墨的胸膛上,傅子墨似乎喝了许多的酒,正闭着眼小憩,女人银铃般的声音惹来他不耐烦的应了一声,不过那女人似乎不在意,见他睡着,手软的手顺着他领口的衣襟伸了进去。 多么香艳的一幕啊。 不知为何,秦落烟竟然觉得有些可笑,而她也确实笑了,只是那笑容还未绽放完全,马车里的男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竟然突兀的睁开了眼。 他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车帘很快放下,他却已经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几辆马车很快就从秦落烟等人的面前驶过,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了在街角的尽头。 二丫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好奇的问:“小姐,怎么了?” 秦落烟回过神,道:“没什么,下雪了,我们回去吧。” 二丫不明所以,不过似乎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悦,牵着翼生乖巧的跟着她往回走了。 她早知道的,他是武宣王,那个传闻中风流成性的武宣王,他身边的女人,理应不止她一个才合理,男人而已,用下半身来选择身边的女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第九十章你有什么想问的 那天晚上,秦落烟睡得出奇的沉稳,也许,是因为知道傅子墨肯定不会来找她的原因吧,知道他不会来,她反而安心了。 只是天亮的时候,当她感觉到身边一个火热的身体的时候,她还是冷不丁的吓了一跳。 傅子墨竟然睡在她的身边?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蹑手蹑脚的起身,并没有叫醒他,而是收拾妥当之后出了门,又吩咐了二丫去后街那条巷子买了灌汤包,那灌汤是个老街坊开的,味道正宗材料也货真价实,秦落烟吃过几次之后觉得不错,后来便经常去照顾生意。 日上三竿,屋子里睡着的傅子墨终于醒了,他刚起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侍卫就准备好了赶紧的换洗衣服送了进去。 对于那些经常神出鬼没的侍卫,秦落烟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在傅子墨出现的那一刻,她就要开始扮演好一个贴心乖巧的暖床丫头角色。 当傅子墨换了衣裳出来的时候,秦落烟已经站在屋子门前乖巧的等候,“王爷,买了灌汤包,还在厨房温着呢,我这就去叫二丫摆上桌。” 傅子墨没有说话,便是默许的意思。 所以秦落烟福了福身子就去叫二丫了,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连她都有些惊讶了,自己适应的能力到底很强,哪怕这些烦人的规矩她竟然也学得有模有样。 饭桌上,傅子墨是主子,她们都不是,所以他坐着吃饭,她们看着,等他吃完以后她们才可以吃。 傅子墨吃了一口灌汤包,紧皱的眉头有过一瞬间的舒展,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秦落烟道:“坐下吃饭。” 秦落烟一怔,却并没有动,“我只是奴婢。” “你有当自己是奴婢过?”尽管她装得很像,可是她的眼神,从来没有过奴婢的自觉。 秦落烟无话可说,傅子墨又叫了一次,她才道:“我们已经吃过了。”她的自尊心让她绝对不接受这样施舍一般的对待,她不会忘记上一次他让她没有资格和他坐在一起吃饭。 “那就再吃一次。”傅子墨有些动怒,这个女人尽管表面上已经臣服,可是骨子里,依旧还是那个他第一次见到的女人,在她的眼中,似乎没有尊卑的概念。 秦落烟撇了撇嘴,却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得坐了下来,只是拿起一个平时最爱吃的灌汤包,却怎么也没了胃口,也许,吃了这么久的灌汤包,是该换换口味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再交流,傅子墨似乎并没有嫌弃灌汤包的意思,倒是快吃完的时候,他挑了挑眉,“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本王的?” 问什么?问他做完和那个女人发生了什么,还是问那个女人技术是不是不好,没有将他伺候好,让他大半夜的竟然跑到她这里来睡觉? “我只是奴婢,没有什么资格问王爷问题。”秦落烟想了想,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傅子墨冷哼一声,也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而是放下筷子,站起身走了。 秦落烟起身相送,乖巧的一直送到他上马车再看他离开,像极了一个贤惠的小媳妇,她有时很在想,是不是她开始表现得太桀骜不驯了,所以才让他有了征服的欲望,如果是的话,那她可以改,她可以变得和其他女人一眼,很听话,竭尽所能的去讨好他,然后再让他觉得乏味,厌恶她。 过年那天下了大雪,天还未黑,巷子里的孩子们就玩起了烟花。 虎儿一直将翼生当做朋友,所以拿了烟花就来找翼生,翼生是不想和一般的孩子玩的,可是到底拗不过虎儿的固执和秦落烟的期盼,所以还是跟着虎儿一起在巷子里玩去了。 二丫在准备年夜饭,秦落烟去街口的酒坊买了一坛子米酒,准备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和二丫喝上几杯。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每次过年的时候,工作室的宿舍里几个小伙伴们也是一边抱怨加班,然后一并痛并快乐着的吃着外卖年夜饭,想想那时候的日子,每天累得像条狗,却奇迹般的充实着,就好像生活本就该如此。 然后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每年的年夜饭都是将军府里的所有人一起吃,不过,每房的人们表面上其乐融融,实则是各怀鬼胎,那样的年夜饭,不吃也罢。 好不容易今年能安安静静吃顿年夜饭了,秦落烟竟然隐隐的忍不住期待了起来,而且,她们没有住在武宣王,不用和武宣往里的人一起过年,这感觉也很好。至于傅子墨,作为堂堂的王爷,王府的年夜饭一定也是热闹又丰盛的吧。 饭菜摆上桌,翼生也放完烟花回来了,到底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从来未放过烟花的他,还是被烟花绽放时的美丽场面震撼到了,所以当他回来了之后,越发的喜欢秦落烟起来。这个突然走进他生命的小姐姐,带着他走出黑暗,活了下来。 “赶紧都坐下,开动了哦!”秦落烟举起筷子,难得的畅快大笑。 二丫和翼生屁颠屁颠的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口的吃肉。 秦落烟把酒坛的封皮打开,替自己和二丫倒了米酒,举起碗豪迈的吼道:“来,二丫,今天过年,我们也畅快的放松一次!今晚,一醉方休!” “啊……喝酒啊,小姐,我从来没喝过酒。我爹以前说过,女孩子不能喝酒。”二丫端着碗,还有些戚戚然。 秦落烟竖起食指,摇了摇,“不!凭什么只有男人能喝酒?这个社会,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从一而终,而女人就要从一而终。男人出轨之后,回来认个错之后大多数都能得到女人的原谅,可是女人呢,一旦出轨轻则家庭破裂,重则千夫所指被践踏一生!凭什么?他们男人能做的,我们女人什么不能做?” “呃……小姐,你还没喝酒呢,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二丫举着米酒,越发不敢喝了,这种男女平等的言论对于二丫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来说,到底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第九十一章年夜饭 “我没说胡话!二丫,来先喝了,姐姐再好好给你洗洗脑!”秦落烟将手中的碗和二丫的碰了一下,然后不等二丫,自己仰头就喝光了一碗米酒。 翼生见了,抢过了二丫手中的碗,“姐,我陪你喝。” 秦落烟却一把又将碗躲了过来,“你个孩子喝什么酒,酒精会影响智力发育,你还没长全呢,喝什么酒!是想变成白痴吗?” 翼生被她骂得有点蒙,这么久的相处下来,秦落烟给他的印象一直是睿智而优雅的,眼前这个肆意的笑、肆意的骂人的秦落烟让他有些意外。 可是,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秦落烟。 秦落烟的酒量不是很好,一碗米酒下肚脸色就有些红润起来,不过眼神却是非常清醒的,她固执的倒了一碗米酒给二丫,“喝!二丫,我告诉你在别的地方咋们管不着,可是在这里,我们要男女平等,他们男人不就是比我们多了个带把的吗?就了不得了?那我们女人还能生孩子呢,他们能吗?再往上数几千年,那可是母系社会!母系社会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二丫和翼生互看一眼,同时摇摇头。 “母系社会就是女性为尊,男人要听女人的话,能生孩子的女人最是了不起。所以啊,男人和女人谁也不是谁的附属,不过是当时的社会形态不一样而已,现在是父系社会,男人翻身做主了,所以能三妻四妾了,可是谁知道再过个几千年女人能不能打破这种形态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又替自己倒了一碗酒,然后和二丫的碰了碰,推着二丫赶紧喝。 似乎是被她的情绪感染,二丫这一次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喝酒的时候难免有些小家子气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米酒并不烧胃也不刺鼻,所以不难喝,二丫以前不知道,现在尝了鲜倒是不讨厌喝酒了。 “二丫,你说你们这里的女人嫁人是图的什么?在家还有母亲的疼爱,可以一旦嫁人了,不说一年到头根本见不上几面,哪怕想见还要看婆家的脸色,女人嫁了人,就要在夫家伺候丈夫,伺候公婆,做得不好还要被人指责,然后男人们三妻四妾,你还不能嫉妒,还要伪装出自己非常包容的一面,还要舔着脸面去问那几个抢了自家男人的女人,将你男人伺候得好不好,照顾得周不周到。呵呵……简直就是变态嘛,凭什么?那你说女人嫁人图的是什么?二丫,你说是为什么?” 秦落烟一席话,已经让二丫彻底的瞪大了眼睛,“女孩子长大了嫁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可是经秦落烟这么一说,她突然也开始迷茫了。 “天经地义?”秦落烟觉得这个词好可笑,“没有什么是天经地义的!这样的婚姻要来有什么用?守着一个男人,卑微的活在他的世界里,替他照顾父母,照顾他,然而,养了你二十年的亲生父母呢?养了你几十年,然后长大了,嫁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别人家里做牛做马去了,留下连个年迈的老人孤单单的活着。” 也不只是想到了什么,秦落烟说着说着有种想哭的冲动,她一碗米酒一碗米酒的给自己倒,然后一碗一碗的大口喝。 不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吗?什么时候就成了男人们才能有的权利? 她冷哼,又是一碗米酒下肚,坛子里的一半米酒已经被她喝得差不多了,她打了个酒嗝,模模糊糊的想着自己可能是要醉了,“怎么越说好像自己越是一个怨妇一眼?说实话,我不怨恨,有什么好怨恨的,不就是被一个男人睡了吗?有什么了不起,反正这种事情是两个人相互的,他睡我,还是我睡他?怎么说得清楚?其实这样也好,我可没有兴趣和别的女人同时嫁给一个男人,这样挺好,男欢女爱,然后谁也不打扰谁的生活。” 说到最后,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眩晕了,她摇摇晃晃的起身,想走两步,却发现竟然站不稳,眼看就要摔,二丫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 “小姐,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二丫扯了扯嘴角。 “我没醉!大过年的,我们就要开心,就要把心中的不满说出来!”秦落烟又打了一个酒嗝被二丫扶着往房间里走。 翼生小心翼翼的走在她身边,不时给二丫打一把手。 等到两人终于将秦落烟安置在床铺上之后,二丫才问翼生,“你说小姐说了那么多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翼生向来是个聪慧的,仔细想了想,道:“应该是觉得男人一生只能娶一个妻子的意思吧,如果男人三妻四妾还不如不要。” “啊……”二丫瞪大了眼睛,“这、这也太大逆不道了吧。” “不过我觉得姐说得对。”翼生不管这样的观念是不是对其他人来说太过另类,他只知道,只要是姐说的,就一定是对的,“等我长大了,就只对一个女人好。” 二丫怔了怔,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翼生是个好孩子,将来谁要是嫁给你,一定幸福死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又回到院子里继续吃饭,原本的年夜饭,因为秦落烟自己将自己灌醉了,反而只剩下他们两人吃了。 可是,这样的氛围,却让两人都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不需要多么盛大多么喧闹的环境,只要这样淡淡的,淡淡的平静,就已经很好。 夜,深了一些。 老人们常说过年的时候就应该守岁,以祈祷来年的平安,二丫父母在世的时候,也和家里人一起守岁,如今家没了,却也还是想守岁,所以拉着翼生一起在厅里点了烤炉,两人围着烤炉坐着守岁。 当门口出现一个人影的时候,两人都还愣了愣,他们立刻站了起来向来人行礼。 “她呢?”傅子墨带着金木出现在这里,淡淡的问正在守岁的二丫和翼生,两人安静祥和一起守岁的样子,让他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第九十二章他满意了 二丫一怔,正要说话,却被翼生拉住了衣袖。 “姐喝醉了,已经睡了。”翼生不希望今天这种开心的日子再让秦落烟被欺负,所以面对傅子墨的时候眼神里的不满没有丝毫遮掩。 傅子墨冷哼一声,目光锐利的盯着翼生,不过到底他还是移开了去,然后转身往秦落烟的房间走。 翼生犹豫了一下,两步上前,跪在了傅子墨的面前,“王爷,今天过年,您……您放过她吧。” 他的话,最终还是惹怒了傅子墨,他沉沉的目光扫过翼生倔强的脸,对身边的金木吩咐道:“金木,将人带出去。” 金木听了,唯恐翼生再刺激到傅子墨,上前拉了翼生就走,他用了十分力气,翼生不过是个孩子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傅子墨不再看这里一眼,转身往秦落烟的房间走了过去。 屋子里不算黑,似乎点了一盏守夜的铜灯,不大不小的打鼾声从屋子里传来,傅子墨走到门口,眉头就拧了起来,她平时似乎是不打鼾的。 这样想着,当他推门进去的时候,一股子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的脸色阴沉了几分,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他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也许是一个人吃上百道菜的年夜饭觉得有些乏味,突然就想起了这个时常忤逆他的丫头来。他想,这样的夜晚,她被他丢在这个小院子里,一定是过得很不如意,没准儿还要以泪洗面,他想着想着,就想来看看,看看她是不是会向自己求饶。 所以,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过来了。 只是,她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过得好很多,至少当他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睡得安稳嘴角还挂着笑容的她时,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秦落烟!”他压着声音叫了一句。 秦落烟睡得正沉,完全不为所动,更不会理解这变态王爷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见她不懂,傅子墨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脸,一下一下的打着,开始的力道很轻,可是见她睡得沉,力道渐渐重了起来,到最后“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后,秦落烟睁开了眼睛。 “尼玛!那个不长眼的敢动老子的脸!” 本能的吼出了这么一句,秦落烟猛地翻身坐起。 这句话,让傅子墨怔了怔,这才是她的本性? 不过秦落烟似乎并没有完全清醒,迷蒙的瞪了一眼,然后又准备倒下去继续睡。 许是再好的耐心此刻也会被磨光了,更何况傅子墨原本就没有耐心,他正要抬手,却见秦落烟又猛地坐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傅子墨,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我还以为自己做梦,原来是真的!” “见到本王,你似乎不高兴。”傅子墨声音凉凉的,听不出喜怒。 “不高兴?”秦落烟笑了,笑容明显和平时装出来的温婉笑容不一样,此刻她是酒醉状态,笑得有些傻缺,她伸手扯住了傅子墨的腰带,“帅哥,我怎么会不高兴?大过年的,你一定是老天爷见我可怜给我送的礼物对不对?姐我平时被人睡得惨了,所以老天爷今天开了眼,让我睡回来!” 傅子墨见她迷茫的眼睛,立刻反应过来这丫头怕是连自己到底在做什么都不清楚,他没兴趣和醉得很看的女人浪费时间,叹了口气转身想走,不过刚一动,那女人竟然得寸进尺的爬到了他的身上来。 “帅哥,别走嘛,姐会很疼你的,放心,姐绝对不会用傅子墨那个死变态的方法来对你,姐对你会很温柔的。”秦落烟说话的时候,吐出满嘴的酒气,还抬手摸上了傅子墨的脸,“哟,这张脸还真是好看,老天爷对姐不薄啊!” “秦落烟!”傅子墨有些动怒了,伸手就要扒下这个女人,谁知女人的手竟然突然袭向了他的。 “帅哥,姐来了。”秦落烟豪迈的吼了这么一句,然后猛地扑倒了傅子墨。 “秦、落、烟!” “你叫吧,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尼玛!姐今天也要扬眉吐气一回!”秦落烟的声音最后变成了压抑的低吟。 夜晚,在淡淡酒香肆意的时候多了几分涟漪的色彩。 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秦落烟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快要炸开了,不只是脑袋疼,她身体的每一个零件都在叫嚣着酸痛的滋味。 她迷迷糊糊的往自己身前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全身上下那些可疑的痕迹,她是个成熟女性,那些痕迹代表了什么,她自然再清楚不过。 然后,她看见了身旁躺着的傅子墨。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至于昨晚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不过……如果她现在还活着,就说明傅子墨还容忍她活着。 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直沉睡的傅子墨竟然睁开了眼睛,他的视线对上她的,有些冰冷,有些戏虐。 “那个,王爷,昨天我喝多了,如果做了什么冒犯王爷的事,还请王爷原谅。” “你还知道自己喝醉了会做冒犯本王的事?”傅子墨脸上的嘲讽越发分明了,“昨天你可不是这样对本王说的。让本王想想,昨天你说了些什么,哦,想起来了,你说你要好好的睡本王,要用傅子墨那个死变态永远想不到的招式来凌虐本王……” 他傅子墨,在她眼中原来是死变态的形象! “呵呵……呵呵……”秦落烟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尴尬了好一阵,猛地拍了傅子墨的肩,“王爷,您真会开玩笑。” 尼玛!是她说的?她真的说了傅子墨是死变态?她能活着走出去吗?翼生和二丫会不会受到牵连? “本王,从不开玩笑。”傅子墨冷哼一声,已经坐了起来,“伺候本王穿衣。” 这种时候,秦落烟就是有一万个胆子都不敢说个不字,她殷勤的起身,温柔的伺候着他穿衣服,从头到尾又变成了那个乖顺的暖床丫头。 “昨晚的胆量都被狗吃了?”傅子墨忍不住打趣。 秦落烟面颊一抽,“王爷见笑了,奴婢喝了酒不懂得分寸,以后再不会犯了。” “知道本王为何还容忍你活着吗?”傅子墨展开双手方便她穿衣服。 秦落烟怔了怔,似乎仔细想了想,“因为今天大年初一,不宜见血?” 傅子墨笑,讽刺明显,“因为昨晚你的姿势让本王满意了。” 堂堂傅子墨,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扑倒,除非,是他默许的,而对于她的主动,他似乎从未拒绝。 如果有洞的话,秦落烟是恨不得立刻钻进去的,如果以前对于这个男人折磨自己她是仇恨而排斥的,那昨晚又算什么?昨晚是她厚颜无耻的扑倒了他! 还是,骨子里她对这种事情也是个淡然的?就像她的婚姻观念?如果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又何必有婚姻的束缚?而让她真正无法忍受的,不过是她作为一个奴婢活在他阴影里的卑微,她那可怜的自尊心已经被摧残得够彻底了。 恨他吗?当然恨!一个将她当做玩物还践踏她生活的男人,一个总是用那种残忍的方式对待自己的男人,能不恨? 她的姿势让他满意了,所以她就可以活着,对他来说,她到底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 秦落烟突然没了再说话的兴趣,默默的伺候他穿好衣服。 大年初一,作为武宣王傅子墨是要进宫面圣的,因为宫里的那位说到底和他是亲兄弟。 傅子墨带着金木离开之后,院子又安静了下来,对于昨晚的一切,二丫和翼生都没有再提起,大年初一,讲究的就是不能提起不幸运的事。 因为年节的关系,整个凤栖城都变得安静了许多,只有为数不多的店铺还开着门,大部分要么是走亲戚要么就是窜门闹腾。 相比之下,秦落烟三人这个小圆子就显得安静得有些恐怖了。 不过幸好,正当三人准备找点儿事做的时候,邻居老李媳妇满脸堆笑的敲响了院子的门,“秦姑娘,哟,都在呢,那还真是赶巧了,我害怕你们去走亲戚串门去了呢。” “没呢,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亲戚朋友。”秦落烟惭愧的笑了笑。 老李媳妇一怔,一拍大腿,道:“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这不,专门过来叫你们道我家吃饭呢。不瞒你说,我们搬到这里也不久,也没几个亲戚,左右大家是邻居,虎儿又喜欢和翼生玩,要不我们两家人干脆凑一起过得了。” 老李媳妇是个粗人,说话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不过这样的性格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秦落烟自然是觉得好,所以立刻就应下了,带着翼生和二丫就往老李家走。 一路上,老李媳妇又和她唠了家常,原来这老李是个木匠,手艺不错,家乡糟了灾,所以就背井离乡来凤栖城谋生活了,因为老李勤恳,所以虽然来的时间不长,接的活儿也还很多。 这不,虽然是大年初一,有老主顾家里的柜子出了问题,他一大早就赶去帮忙了,所以家中只有老李媳妇和两个孩子。 老李媳妇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十几岁了,跟着老李在做工,小儿子虎儿还小就在家里呆着,学堂他们家是负担不起的,不过他们一家子都不认得字,倒也不觉得没文化有多不好。 老李媳妇去厨房做汤圆,二丫和秦落烟也跟着去帮忙,三人在厨房里揉着面粉倒是有说有笑。 “一会儿汤圆做好了,老李和我家老大也该回来了,这么久的邻居了,他们都还么见过秦姑娘呢,不过都是粗人,你别介意才好。”老李媳妇将汤圆下了锅,圆滚滚的汤圆,她每一颗都包了红糖。 “怎么会呢,我感激嫂子请我们吃汤圆还来不及呢。”秦落烟笑,越发喜欢老李媳妇这个热情又淳朴的性子。 在她看来,能这么简简单单面带笑容的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快到晌午的时候,汤圆已经摆上了桌,就等着老李和她大儿子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上,老李媳妇一笑,道:“来了来了,你们这爷俩,回来就回来呗,还弄这么大的动静,没见有客人在吗……” 老李媳妇打开门,见门口的人不是老李,而是一个经常和老李一起做工的人,顿时愣住了,“老刘,你怎么来了?” “嫂子,不好了,老李出事了,您赶紧去看看吧,你家老大都被人送去官府了!”老刘满脸焦急,头上满是汗水,看得出他是一口气跑回来的。 “出、出事?这大年初一的,出什么事啊,老刘你可别吓我!”老李媳妇脸上的笑容僵住,握住门板的手却有些颤抖。 老刘跺了跺脚,“嫂子,我老刘哪里敢在这个时候和你开玩笑,你快去看看吧,现在去兴许还能见上老李最后一面!” 老李媳妇已经被吓住了,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他们在哪儿,在哪儿呢?” “就在衙门里,赶紧走吧!”老刘叹着气,这大年初一,都是些什么事啊。 老李媳妇慌了神,回头看了看虎儿,早已经泪流满面,她不过是个淳朴的妇人,哪里遇到过这么大的事。 秦落烟见了,心情也沉了下来,走过去安慰道:“嫂子别急,我陪嫂子去看看,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我们不能慌了心神。” 老李媳妇只能傻愣愣的点头,已经完全没了主见。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嘱咐二丫照顾好翼生和虎儿,自己则扶着老李媳妇跟老刘一起往衙门里走,心中却忐忑了起来,虽然和老李媳妇家说不上什么深厚的交情,可是对于热情淳朴的老李媳妇,她到底做不到不闻不问。 路上,老刘又大概说了一下老李的情形,说是老李在一个大户人家里做工,不知怎么的伤到了主人家的公子,当时就被主人家打得气息奄奄,李家老大为了维护老李跟着动了手,后来就被送到了衙门。 第九十三章人命如草芥 秦落烟陪着老李媳妇来到衙门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 因为是年节,衙门里的人很少,来看热闹的百姓更是没有。 几人进了衙门,就见一个衙役在打哈欠,那人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进来的人,冷哼一声,吼道:“你们就是李木匠的家属?怎么来得这么慢?这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老李媳妇抹了一把泪水,赶紧走过去,从怀掏出一个钱袋塞到了那衙役的手里,“大哥,我家老李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让我们先见见?” “见,当然见!你们不知要见,还得把尸体领回去,不然你以为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做什么?大过年的,停尸房都没人,你不领回去,怎么着,还要让尸体陪我们过年啊?”衙役收了钱袋子,说的话却依旧不好听。 “尸体?”老李媳妇一听,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秦落烟赶紧将老李媳妇扶住,老刘拼命按着老李媳妇的人中,好一会儿老李媳妇才幽幽的转醒过来。 “老李啊,老李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老李媳妇已经失了分寸,只能摊在地上哭喊,哪里还想过去要回尸体查明原因。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让老刘将老李媳妇搀扶住,自己则是走到了那衙役的面前,“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你们不说清楚,这尸体我们可不敢随意搬回去,没得到时候有任何问题却毁了证据。” 许是她说话的神情太过镇定,再加上她容貌气质出众,那衙役也是个惯于察言观色的,直觉就觉得眼前这人怕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这才不情愿的解释道:“这老李做的柜子不解释,门板倒下来的时候砸到了吴家公子,吴家当然不干了,就要让李木匠赔偿,李木匠赔不起,当然就挨打了,李木匠的儿子见他被打,就和吴家的人打起来了,慌乱之中,李木匠就被打死了。吴家公子也受了伤,还有个家丁被打昏迷了,所以吴家人现在要告李木匠和他大儿子,就这么回事。李木匠伤了人还不赔钱,被打死了责任也不在吴家。” 这衙役一番话说下来,看上去似乎义正言辞,也许在他看来,就是这个道理,李家是连分辨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作为一个现代人,秦落烟又是受过高等知识教育的,她看不是文盲,无论放在哪个社会时期,也不可能打死人了还有道理的。 衙役这番话,唬唬老李媳妇这种没文化的村妇可以,可是想糊弄她? 秦落烟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落在衙役的脸上,她问:“你说老李伤了人不赔偿,还要收押老李家的大儿子,这个案子是上了公堂了吗?” 那衙役先是被问得一愣,随机挺了挺胸膛,吼道:“这大过年的,这种案子我家大人哪有空来审理?你当人人都像你们这些无知妇人一样成天闲着没事儿做?这案子,先错在李木匠,这后面的后果当然也是由李木匠来承担,这还有什么好审的?” 衙役不敢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已经让她心中有了计较,在衙役的口中,人命关天的大事竟然被说成了这么轻描淡写的事,人命,果然如草芥吗? 秦落烟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她喉头滚动,压下恶心的感觉,然后冷声道:“你一个衙役,竟然敢不经过大人公堂审案就擅自宣布一个案子的结果,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是谁给了你的胆大包天?我倒要去问问一个衙役擅自处理案子是不是合乎规矩,哦,对了,我还要问一问,如果不和规矩的话,衙役应该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衙役哪里想到一个女人竟然可以想到这个层面上来,毕竟,像这样糊弄家属的事他们也干过不少,都没有被揭穿过,不是已经打听清楚了吗,这老李家是新来凤栖城的木匠,不认识什么人,全家都没什么文化,也不懂什么规矩律法,怎的,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女人? “你是老李家的什么人?老李媳妇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衙役心虚,背心出了冷汗,可是还是硬着头皮装出气势。 “我是老李媳妇的表妹,这是我家人,怎么的,这事儿我还不能问了?”秦落烟一听就知道这衙役有问题,趁势追击的问道:“实话告诉你,这事儿我们不会这么算了,没听说过杀了人还可以摘清关系的。你要是不想惹麻烦,就赶紧告诉我实话,不然……我们就去京兆尹告状去!” 连蒙带骗这回事,秦落烟不是不懂,只是不削于用,可是这种时候,面对这种压抑,秦落烟却觉得,就要用这种威胁的方法来处理,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只有比他更恶,他才能怕你,才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那衙役一听她这口气,立刻气势就消了大半,别说去找京兆尹,这事儿就是随便找个懂律法的,都知道是衙门里有问题,他不过是个小衙役,实在犯不着为了这件事惹麻烦。 衙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秦落烟,又看了看地上的老李媳妇,“哎呀,这事儿不是我说的,我一个衙役也不敢这么说,不过啊,我劝你们还是 不要闹了,回头我给上面说一说,把李家老大放出来,这件事就算了,你们吃了亏就忍了吧,吴家你们惹不起,别到时候搭进去一家子人!” 衙役说这话的时候算是诚恳的了,可是听到秦落烟的耳中,却让她越发的沉了脸,人都死了,还让人忍着,这是个什么道理? “如果我们不忍呢,你一个衙役,也做不了主,我这就去击鼓鸣冤,我要见大人!”秦落烟说着就要往大门口走。 那衙役吓得立刻扯住了她的衣袖,“我说姑奶奶啊,你就别闹了,这事儿也不是我们大人说了算的。其实我们也是没办法,我们大人不过是衙门里一个小官,在风西城,一个衙门的小官能顶什么事儿?一块招牌砸下来都能砸死十个八个的。这事儿你找我们大人没用,到时候惊动了上面,还不是全部一起完蛋。” “滚开!”秦落烟看不起这衙役,所以说话也不客气,“既不能为民做主,还混淆黑白,这样的官也配称为官?你防开,我这就去击鼓!” “哎呀!我说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我劝你可是为你好,我说了这么多你要是还不听,你还要去告的话,回头真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提醒呢。”衙役说了这儿一通,见秦落烟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脸色更沉了,可是却也没有怕。 他不怕?秦落烟皱了皱眉,忍不住深思,到底是什么让这衙役有恃无恐?原本想去击打鸣冤鼓的她,脚步不自觉的放缓了下来。 她深知,有时候,不能太过鲁莽。 只可惜,在她和衙役说话的时候,老李媳妇却将他们的对话听进了耳朵里,老李媳妇反应过来老李的死怕是有蹊跷,一听可以找大人鸣冤,哪里还停得住?只见她推开老刘站起来,几步就冲到了门外。 秦落烟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鼓声,从门外响起,在清净的街道上传出去很远很远。 很多在吃午饭的人家听见了响动,都忍不住抱怨几句,“哪家的人了,告状也不挑时候,这大过年的,大人们都忙着吃饭,那有空来搭理告状的人?” “可不是,而且听声音是从东街传来的,东街那小衙门的大人算个什么大人,听说那官位还是花钱买的,这告状的人也太拎不清。” “可怜哟,我也听说那大人官品尤其差,若不是上面有人罩着早就丢了帽子了,能一直安稳的当着官儿,人家上面可是有人的。这大过年的,扰了那大人的清净,我看那告状的人着状子还没递上去就得被打个半死。” 只可惜,这些事情,刚到凤栖城不久的老李媳妇不知道,对这里不了解的秦落烟也不知道。 既然已经敲了鼓,反倒没了退路了,秦落烟叹了一口气,是福是祸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她帮着老刘将老李媳妇搀扶着又进了衙门。 等了约莫盏茶的功夫之后,一个官帽戴得稍微有些歪斜的官员带着几个精神萎靡脸色难看的衙役来了,衙役们有气无力的喊着“威武”,目光却愤怒的瞪着老李媳妇几人。 老李媳妇正要喊冤,那大人却猛地一敲桌子,冲那个开始接待几人的衙役吼道:“徐六,你个废物,办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还让这个贱妇敲了鸣冤鼓!” 还未开始审案,这大人已经给老李媳妇冠上了贱妇的名号,秦落烟心中一咯噔,觉着今天这事儿兴许要糟。 果然,下一瞬,大人看也不看那妇人一眼,直接对另外两名衙役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先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再来,这大过年的还来乱敲鸣冤鼓,你有什么冤屈?就吴家那点儿事,你们先伤的人,还敢叫冤?吴家都没叫冤!” 见过黑白混淆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秦落烟也算是长见识了,眼看着两名衙役走过来拉老李媳妇,秦落烟叹了一口气,还是站了出来,“大人,暂且不说李木匠究竟有没有伤人,单说李木匠被打死这件事,您还没有查清就说吴家没罪,是不是太武断了?您这么审案,草民不服!” “不服?”大人笑了,“我管你服不服?你知道那吴家背后的人是谁?吴家的大千金去年可是选秀进宫成了宫里的娘娘,你们是谁?你们敢不服?得了,大人我还要回家过节,你们爱去哪里闹哪里闹去,反正我管不着。” 两名衙役拉着老李媳妇就往后堂走,不一会儿就听见老李媳妇发出痛苦的吼叫声。 那大人说完之后打着哈欠就走了,完全不理会还在衙门里的这几个人,一行人来的匆匆走得也匆匆,端的是有恃无恐。 秦落烟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看见如此匪夷所思的事,这嚣张得也太夸张了吧,天子脚下啊,竟然有这种事? 一行人走了之后,最开始的那个衙役又走了过来,“我就说让你们不要闹事,你们偏不听,现在是李木匠一个人事了,你们再闹,全都得死。” 秦落烟觉得这样的威胁何其可笑,可是,如果是一般的人呢,没有任何背景,对上身后势力已经触及到皇宫里的人物时,他们又算什么,也许要他们的性命,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那大人和衙役都打听清楚了老李家的底细,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在他们的眼中,老李一家就是草芥,懂得进退还能保住一家子的性命,如果不听话,全杀了又又谁为他们说上一句话? 这就是现实,不是你想着不公,想着反抗就能反抗的?在这样的环境下,活着,真的太不容易。 老李媳妇被打得气息奄奄的时候丢了出来,人已经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老刘在先前那大人说起吴家背后势力的时候就吓得腿软了,根本不敢在这里停留,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就走了。 秦落烟搀扶起老李媳妇,心中戚戚然,却又无能为力,她没有飞檐走壁的绝世武功,也没有惊绝天下的济世之才,她现在,还是一个弱小的女子,不要说那大人,她就是连一个衙役都没有办法。 老李媳妇浑浑噩噩的只知道哭,那衙役进了内院,不一会儿又带着一个人走了出来,那人浑身血污,看见老李媳妇的时候哭着就跪了下来,口中只呢喃的叫着“娘、娘、娘……” 老李媳妇这才清醒了些,抱着那人就哭。 母子俩就在衙门前抱头痛哭,他们的身后是衙门气派的大门,门上还挂着“明镜高悬”等牌匾,阳光下,那些烫金的大字何其可笑。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等那衙役将一个尸体嫌弃的扔出来的时候,她才走到了那个浑身血污的人面前,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如果还是个男人的话,现在就去把你爹的尸体背起来,我们回去再想办法,在这里哭,就算哭瞎了,有用?” 她没有悲天悯人的说些大道理,这个时候,她没有兴趣表现自己是多么正义,正义,在她来看本身就是一件奢侈的事了,她又不是救世主,哪里有伸张正义的觉悟,她能做的,只是力所能及的事。 她的话已经说了,如果这人不听的话,那也许,这件事她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管了。 幸好,那人抬起头,怔了怔,然后一咬牙转身就去背李木匠的尸体。 秦落烟紧绷的心情终于松了一口气,老李媳妇如今这模样,是个拿不出主意的,如果这孩子再没点儿担当的话,那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回到老李家的时候,二丫带着两个孩子正焦心的瞪着。虎儿看见回来的老李媳妇几人,立刻就大哭了起来,老李媳妇一听又抱着虎儿哭了起来。 李家老大看见了也要哭,秦落烟眉头一皱,吼道:“你不能哭,现在你是一家之主了!现在,你要做的是安抚你娘,还有,想办法为你爹伸冤。一个大男人,哭最没用。” 李家老大没有见过秦落烟,许是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反倒是沉寂下来,他将涌出的泪水又挤了回去,“姑娘……” “不用说了,谢谢什么的没有意义。你现在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再来想想办法。”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就在刚才,她其实已经想好了,如果实在没办法,她就去找付子墨帮忙,只要付子墨肯出手,在这南越国应该没有他不能解决的事。 只是,她知道,以付子墨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的帮助任何对他没有利益的人,她可以去求他,可是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上一次,为了救翼生,她成了他的暖床丫头,这一次,她去求他,又要付出些什么呢?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那吴家几个月前招木匠去做工,我和我爹就去了,我爹是个老实人,做工做得好,价格又低,所以做了一次之后吴家但凡家具坏了都会找我们去修。今天上午吴家来人说有柜子坏了就叫爹去,我想着去帮爹一起做,好早些做完早些回家,谁知道出了这的档子事……” “说重点。”秦落烟皱了皱眉。 “好,好。”李家老大整理了情绪后又道:“我和我爹被叫到了后院的两间厢房,两间厢房里都有家具坏了,我爹进了一间,我进了一间,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爹那边有争吵声,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吴家的人在打我爹,我气不过就和他们打了起来,他们人多,我和我爹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就,就……” 李家老大想起那一幕情绪又有些崩溃,秦落烟却是面不改色,冷静的问:“你进去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事?” 就算李木匠伤了人,吴家也没有道理将人往死里打,往死里打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李家老大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事,那柜子是紫檀木的很贵,里面放了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紫檀木的柜子用来放杂物?”秦落烟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又问:“是什么杂物?” 李家老大一愣,仔细一想,立刻脸色就变了,他已经十七八岁,虽然还未成亲,可是男孩儿们,该懂的东西都懂,现在经秦落烟提醒,他立刻就想起来那柜子最里面似乎看起来有个可以的东西,那东西有点儿像男人的……男人的…… 李家老大一阵脸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落烟皱了皱眉,见他说不出口,索性直接问道:“是不是情趣用品?呃……就是男女之间用的那个……” “不是,不是男女之间,好像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用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家老大彻底低下了头。 秦落烟总算是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看来,分明是李木匠撞见了吴家公子的丑事,然后被杀人灭口了而已。 有钱有势,杀个人在他们的眼中就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秦落烟冷哼一声,“既然找到了原因,那我们就能想办法了。看来那吴家公子是个断袖了,只要他有弱点,我们就有机会。” “那我们怎么办?”如果开始还不了解秦落烟,那经过一番对话梳理,李家老大对秦落烟已经新生佩服。 “找证据!然后给敌人致命一击!”秦落烟看了一眼还在哭的老李媳妇,“现在,好好安抚你的娘亲,把你爹的身后事办了,然后,就佯装妥协,不要表现出任何反抗的意思,要让敌人放松警惕,然后你再去偷偷的跟踪吴家公子。” 李家老大点了头,对秦落烟越发的佩服了。 事情的处理有了计划,秦落烟觉得应该给李家人留下空间舔舐伤口了,她交了二丫和翼生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二丫和翼生的心情都很沉重,尤其是二丫,还忍不住哭了鼻子,“老李媳妇好可怜啊,这年头,穷人的命,真的不是命,我以前有个哥哥,因为家里穷,哥哥被买给了有钱人家当家丁,没过两个月因为犯了错就被活活打死了,他签了卖身契,命都是别人家的了,被打死了,我们连冤都没法伸。” 秦落烟 听了,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这一天,她叹的气似乎比一年都多。这是无奈,对于这个社会制度的无奈,人命,可以被当成货物来买卖,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至少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 。 “请问这里是无痕公子的住处吗?”几人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守在门口,看见他们的时候,态度是恭敬又谄媚。 秦落烟淡笑,经过岳无痕挑战天机阁一事,终于有第一个人找来了,这样很好,至少,她可以靠自己的势力一步步走到让人无法随意欺凌的地位。 第九十四章郎有情妾有意 秦落烟走过去,对中年男人福了福身子,道:“家兄外出办事去了,今日不在家,这位大哥是有事要找我家兄吗?” “不在家啊,还真是不凑巧了,”中年男人满脸失望,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来,“既然不在的话,那在下也就不叨扰了,只是我家主子给无痕公子的请柬,还望姑娘代为转交。我家主子交代了,今天是年初一,所以备了一份薄礼给无痕公子,还望公子笑纳。” 经他这么一说,秦落烟才注意到他身旁有个小箱子,他将小箱子递给了秦落烟。 秦落烟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这位大哥,你家主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家兄不在家,这礼物我是万万不敢随便收的,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姑娘不要客气,这礼物送不出去,回头我家主子也得怪罪于我。”中年男人将箱子放在秦落烟的面前,转身就走。 他走得很快,不过转瞬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小箱子里。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只得让二丫将盒子带上然后回了院子。 进了院子,二丫将盒子打开来一看,当看见里面啊金灿灿的小金条时,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这,姑娘,这可全是黄金啊,他竟然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家主子是多有钱啊?” 二丫的瞠目结舌惹来了翼生的侧目,翼生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有秦落烟不自觉的拧紧了眉头,这第一个来找她的人出手就如此大方,倒是比她预料中的影响还要大,看来,这凤栖城里的权贵们远比她看见的还要在意武器的制造。 当有人那么看重武器制造,是不是就说明这凤栖城可能有大事要发生? 秦落烟心中有些忐忑,在这样的时局她深入其中,危险性可就大了很多。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二丫见她一直没动,忍不住问。 秦落烟回过神,摇头笑了笑,还未来得及说话,又听见有人在敲门,二丫一怔,赶紧跑过去开门。 “请问无痕公子在家吗?”一个佝偻的老者从门口往里面张望。 二丫回头望秦落烟的方向感看了一眼,这才一会儿功夫,又来一个了。 老者来的套路和先前那中年男人差不多,也是送了些新年礼物,送了帖子。 这一次,秦落烟连面也未露,只让二丫照着先前她说的话去将人打发了。 短短的一天时间,前前后后就来了四五波人。 到了夜里,秦落烟将所有收到的帖子整理了一番,发现有三个是朝中大臣的请帖,两个是凤栖城有名的富商的帖子。 那些大臣都不是一品大员,最高的一个不过从四品,这样的官员,按理说是不会对武器制造感兴趣的,他们送来帖子,应该是替他们身后的人办事而已。 “小姐,这几个邀约,您都要去吗?”二丫将桐油添进了油灯里,烛火跳跃明亮了几分。 秦落烟摇摇头,“良禽择木而栖,可最忌讳的也是脚踩两只船,这几个邀约我如果都去了,反倒是真正想用我的人不放心。 “那您是去哪家的邀约呢?””二丫觉得自家小姐真是说话越来越有哲理了,有好些话她现在都只能听得一知半解。 秦落烟沉默着,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投了透气,并没有立刻回答二丫的问题,只是笑容里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第二日一大早,李家就为李木匠筹备了简单的丧礼,李家老大原名李龙,早上就来秦落烟的院子找几人去帮帮忙,原来那姓刘的木匠将昨日发生的事告诉了几个关系不错的木匠,几人一听李家惹到的是那样的大人物,就不敢来参加李木匠的丧礼,唯恐给自己惹祸上身。 老李家本来在凤栖城就不认识几个人,连那几个平时关系好的工友都不来了,这丧礼就越发冷清了,所以只能来找秦落烟帮忙。 秦落烟也不推迟,带着二丫和翼生生就过去帮忙了。 灵堂上,老李媳妇哭晕了好几次,李龙带着虎儿一直跪在李木匠的棺木前也是悲伤欲绝。原本棺木是要抬着走的,可是如今这里只有李龙这一个成年男子,所以时辰到了的时候,他就背着棺木一步步往郊区的坟地走。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牵着翼生走在李龙的身后,看着这个刚成年的小伙子倔强的背着自己父亲的棺木,每走一步小腿就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她的心就忍不住沉上一分。 活在底层的人,每做一件事是何其的艰难,也许在有钱人家只用几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他们却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她没有财大气粗的拿出银子去给他找几个帮手,这种事,是老李家的事,总要李龙亲自撑起来,否则她帮得了一时,却也守不住老李家一世。 京郊的坟地说是坟地,其实也比乱葬高好不到哪里去,就是官府给买不起坟地的人划出的一个区域,在这个区域里,你可以随意挖个坑,将自己的家属埋葬了。 李龙背着棺木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了坟地,他放下棺木,没有休息一下又去挖坑,虎儿洗了洗鼻涕,也拿着锄头去帮忙。 二丫和翼生也不是矫情的人,也上去打了帮手,秦落烟则扶着已经哭得快没有力气的老李媳妇在一旁的树下坐了下来。 “秦姑娘,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老李媳妇抹了一把眼泪又道:“只是这年头啊,我也算是看透了,好人不一定有好报。秦姑娘你是个好人,所以我老李媳妇也不能自私的就巴着您这根大树,等老李下葬以后,我们家的事你也不要管了,万一惹了麻烦,回头连累了你我会一辈子良心难安的。” “嫂子,别这么说,如果真的有什么麻烦是我的确解决不了的,你放心,我会及时抽身的,我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善良,所以,但凡我还没有抽身,都还有希望。”秦落烟说得很实在,她觉得没有必要欺骗这个主动劝说自己不要管她们的妇人,说句实话,也许表面上看上去并不动听,但是,至少让大家心中都有个底。 老李媳妇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她眼眶中立刻涌出了泪水,握着秦落烟的手泣不成声。 这一天,又下了雪,凤栖城的冬天原本是不大下雪的,可是不知为何今年特别的冷,竟然在年节过后快要初春的时候下了雪。 在飞雪中,秦落烟看着李龙将李木匠的棺木放进了坑里,然后堆满泥土。李木匠被安葬了,可是悲哀的是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这就是如今最平凡的生活常态,二丫给秦落烟裹上披风撑起雨伞,离开的时候,几人都没有往坟地的方向看一眼。 李木匠下葬以后,李龙就按照秦落烟的吩咐去跟踪那吴家公子去了。 秦落烟回到院子,换上男装之后又出了门,二丫本想跟着,可是却被她安排去照顾老李媳妇。 在凤栖城东大街上有一间天下闻名的茶坊,里面的茶很贵,每一杯的价格都不菲,可是每日里去这间茶楼的人却依旧有多无少,到并不是说这里的茶真的就比别处的好喝,其实,大多数人来这里,都不是为了喝茶,而是为了听书。 茶楼里有一个说书先生,姓冯名先,这说书先生不是普通的说书先生,而是凤栖城国子监的一个先生,他桃李满天下,有很多弟子都在朝为官,而他本人就有一个爱好,就是说书。每月初一十五就回来这间茶楼说书,讲的都是天下事,尤其很多消息是一般人根本打听不到的秘闻。 今天虽然是年初一,可是这冯先说书是到了时间风雨无阻的来说的,所以当秦落烟来到茶楼的时候,果然就看见了台子上已经坐了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 茶楼里已经座无虚席,秦落烟找了一圈才在一楼大厅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位子,桌子四周已经坐了三个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秦落烟行了行虚礼才坐下,旁边的三人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 “就这老头子能说出什么好听的故事来?”坐在秦落烟左手边的是一个戴帽子的男子,模样生的很清秀,只是说话的时候眼中甚是不屑。 坐在秦落烟右手边的是一个年纪略长的男子,和先前说话的男子眉眼有三分相似,“七弟,你可别小看这老头儿,他讲故事可是一流的,不信你问三哥。” “倒是有些好听,尤其是今天他要讲的故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你感兴趣的。”被喊作三哥的男子开口,说话的时候优雅的端着茶在喝。 秦落烟不动声色,却暗暗的将几人打量了一番,原来这三人竟然是兄弟,不过排行都数到七了,他们的父亲还真是挺能生的,这样看来,这几人怕是哪个大家族里的子弟了。 不等秦落烟好奇,那台上的冯先见人到得差不多了,就喝了口茶开始说书了,“今天,我要来说一说郎有情来妾有意,一方佳话传千里。这郎有情妾有意的人多了去了,你们说你们最先听谁的事?” 冯先一开头,就将主动权交给了台下的听客,听客们听见冯先生问话,有几个年轻人立刻起哄了起来,“要说这凤栖城里,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不就是南宫家七少爷和魏家千金的亲事吗?冯先生,你要说的不会也是这件事吧?” “孺子可教也。”冯先生摇头晃脑,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继续道:“南宫家世代经商,是我南越国第一大财主,上,是第一皇商,下,是第一盐商,这南宫家的公子可谓是富可敌国啊,而魏家千金可是朝廷一品大员魏俊魏大将军的女儿,这两大世家的亲事,可不是成了目前凤栖城里最好听的故事?” “不过,大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冯先生又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如果只是表面上看上去的这样简单,还要我冯某人说什么书?” “冯先生,您就不要卖关子了,您到是赶紧说啊,我们都听说了,那魏家千金好像因为这件事在家中闹得动静不小,看样子是不满意这亲事,可有这回事?”有人又在下面起哄。 秦落烟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人,他的周围还有几个人,其中有一个虽然经过乔装打扮,可是还是被她一眼就认了出来,牧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起哄,问出这些问题,都是付子墨授意的? “哟,你们几个小子到是挺聪明,我冯某人还诶说你们就知道了?”冯先风趣的指了指几人,又道;“没错,我们今天就来摆一摆这魏家千金的故事,话说啊,这魏家千金是魏大将军的庶女,早年将是养在老宅的,是去年才被接回了魏家,而魏家老宅位于南方四大城之一的离城,那离城中有一秀才,生得是容貌出众,又惯于写诗,尤其还是情诗……” 接下来的故事,不用听也知道了,就是魏家千金和那秀才相遇相知相守的故事,故事没有什么特别的,那魏家千金前些年一直不受重视,在秀才的关心之下两人很快就私相授受,可是这时候,魏家千金却被接回了魏家。 “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只可惜错点了鸳鸯谱啊……”冯先生声色并茂的讲述着,又道:“不过婚姻之命,自古就是媒妁之言,魏家千金的婚事理应由卫将军做主,那穷酸秀才又哪里配得上魏家千金。” 这段秘闻一出,台下的听客们立刻就热烈的讨论了起来,敢在这种场合讲这些秘闻的也只有冯老先生一人了。别看冯老先生是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也没有官职在身,可是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帝师,当今皇上早年间就由他教导过,而他喜爱说书这件事,也是皇上特别赞扬过的,还特批了只要他说的是事实,就给他说书的权利。 所以,这些话,他敢说,却还没人能把他怎么样。不过,冯先生也是有分寸的,这些所谓的秘闻也从来不涉及政治,所以朝堂中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真是岂有此理,魏俊那老匹夫,竟然将这种女儿塞给我!还真是不把我们南宫家放在眼里吗?”坐在秦落烟左手边的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让桌上的茶水都洒出了些许。 “七弟,不的胡言乱语!”坐在他旁边的男子立刻冷声呵斥,还看了秦落烟一眼。 原来,几人竟然是南宫家的人?秦落烟倒是没想到竟然喝个茶还能遇见古代版的国民土豪。她嘴角一抽,低头喝茶,佯装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大哥,我不是气不过吗?听你刚才的意思,你是早就知道了?”南宫棋气得握紧拳头,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向秦落烟扔了过来,“喂,你,现在滚远一点儿,这银票就是你的了。” 秦落烟正低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突然被人扔了一张银票,银票很轻砸在脸上并不疼,可是却足够让她的眸子暗黑了下来。 她冷哼一声,将银票拿起来,然后在手中揉了揉,在南宫棋莫名其妙的时候给他有样学样扔了回去。 南宫棋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砸钱,当场就愣了。 “你个不知好歹的,你确定这银票你不要?你可知道是多大面额的?”南宫棋气得脸色发青,指着秦落烟的鼻子就低吼,似乎将他对魏家千金的怒气发泄到了秦落烟的身上。 秦落烟笑了,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笑的时候偶一口热茶喷出,直接喷在了南宫棋的脸上,“多大面额?对不住这位公子,在下不识字,看不懂。”秦落烟笑着站了起来,没有为自己喷茶道歉,“你既然要说些不想我听到的事,滚出去说不是更简单?” “你敢对本公子说滚?”南宫棋怒了,站起来就要打秦落烟,他身旁的南宫庭赶紧摁住了他的肩膀。 “七弟别冲动,不过是个不相关的人。” “管他是不相关还是相关,总之我现在很不爽,大不了把他揍残了,回头我赔!”南宫棋推开南宫庭就往秦落烟挥拳头。 秦落烟本能的往后一躲,眼中闪过一抹厉芒,然后大声吼道:“南宫棋,你不能这样始乱终弃,是你说不嫌弃我是男人,是你说你就喜欢男人喜欢那魏家千金的,怎么现在听见魏家千金不要你了,你就把气撒在我身上?” 秦落烟边退边吼,退到茶楼门边的时候,整个人狼狈的摔到在地,然后夸张的做了一个尔康手,吼道:“南宫棋,我本是穷人家的孩子,是你说只要我陪你睡,你就给我父母养老送终,现在你要抛弃我,始乱终弃,是要遭天谴的!” 原本众人在听见“南宫棋”三个字的时候就震惊的竖起了耳朵,为了能听到更劲爆的消息,很多人不自觉的就挡了挡南宫棋的路,所以才给了秦落烟说出这么多话的机会。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先前郎有情妾有意中的南宫家人,更美没有想到原来这南宫棋竟然是个断袖? 一时间,茶楼里沸腾了,远比先前冯先生说出还要热闹许多。 秦落烟已经到了门口,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跑,她匆匆往后看了一眼,就看见牧河和几个年轻人已经“不小心”堵住了门口。 看来,牧河是发现她了。 茶楼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那些想要攀附南宫家的一个个往前挤,恨不得能和南宫家的人说上几句,但凡是南宫家漏点儿汤汤水水出来,都够他们吃一辈子了。 南宫棋想解释,可是悲哀的发现周围的人根本没有想要听他解释的意思,就已经纷纷表示相信他的为人,一定是刚才那人乱说的云云。不过,那些人眼中分明是写满了不相信的,立刻表明立场,不过是为了符合南宫棋而已。 这样一来,哪怕是南宫棋再解释,也没有人会相信了。 南宫庭和南宫岩互看了一眼,同时往秦落烟离开的方向看去,两人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们倒是小看了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两句话就能让南宫棋处于一个有口说不清的尴尬境地!他们可以预想,经过这么一闹,南宫棋的名声算是彻底废了。 秦落烟一口气跑了一条街之后才停了下来,她不后悔得罪南宫家,左右那种脾性的人对她来说,也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夜,渐渐冰凉。 秦落烟回到院子的时候,二丫也已经回来,她刚进院子,站在门庭处的二丫就指了指大厅的方向,“王爷也刚来。” 秦落烟一怔,对她点了点头之后才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她进屋后,坐在主位上的付子墨扫了她一眼,然后一脸不悦的神色,“就是穿着这身出去的?” “嗯,男装方便,我长得太美,穿女装怕太多人喜欢给王爷添麻烦。”秦落烟来到他下手方向,为自己倒了茶,一口气跑下来,她累得渴了。 付子墨轻哼一声,“你到是很有自信。不过,穿了男装不也惹上了南宫家?” 这么快他就知道了?秦落烟愣了愣,不过随即又释然,作为武宣王,如此的消息灵通似乎才是正常的。 “王爷让人挑拨魏家和南宫家,我不过是添了一把火而已,我不觉得我在惹麻烦。我可是为了王爷好呢。”秦落烟说话的时候,主动坐在了他的怀里,然后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娇媚的对他耳边吹气。 也许是她的主动再一次让他满意,他的手顺势搂住了她的背,“看来你到是比本王想的还要聪明,怎么就觉得是本王让人挑拨离间了?” “王爷,您连牧河都派去了,我还能看不出来?”秦落烟说话的时候,手已经顺着他的衣襟伸了进去,她面上带着笑,心中却是冷笑,说这么多,他来这里,不就是来泻火的?她知道,所以她宁愿他早些达到目的早些离开。 第九十五章寻人告示 她的主动靠近,让付子墨的眸子微微紧缩,然后下一瞬他便将秦落烟打横抱了起来,烛光将他们的身影渐渐拉长,在地上投影出缠绵的痕迹。 翼生和二丫看着付子墨将秦落烟抱进了屋子里,两人默契的低着头,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的言论,因为不管他们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 夜,还很长,半夜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秦落烟听见窗户吱吱作响,这才起身随意裹了一件衣裳去关窗,正转身突然看见床上的人也睁开了眼睛。 “王爷?”秦落烟走到床边,又将身子缩回了床铺里。 付子墨伸手一勾将她拉入了怀中,“怎么起来了?” “窗户没关紧,我起来关窗,”秦落烟将头靠在付子墨的肩膀上,平心而论,如果抛开付子墨得到她的手段让她无法接受,如果不把他当成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如果只是一个情人的话,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好。 有需要的时候来,满足了之后离开,两人在缠绵之后也有过小小的暧昧,所以渐渐的,秦落烟也想通了,如果她对他没有要求的话,那就没有希望,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两人就那么躺着,听着窗外的小雨,许久许久谁都没有开口。 直到秦落烟以为付子墨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偶,却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几日来找你的势力很多,你可想好要投向谁?” 秦落烟原本就没有睡意,往他的脖颈处蹭了蹭,“王爷就没有要招揽我的意思?” 这倒是不想付子墨的风格,虽然她对政局并不了解,可是也知道武宣网手下也是有着军队的,据说还是以一当百的精良之军,而他明明知道她在择木而栖,却一直放任她的所作所为,这也是她总是觉得不安的地方。 付子墨轻哼一声,“你人都是本王的,本王还需要招揽吗?至于谁想用你,对本王来说有什么影响,你给你他的技术,难道本王不能从你手中拿到?既然左右本王都没有损失,那为何要阻止?” 真的只是这个原因?不知为何,他的说法秦落烟并不是很相信,不过她也知道付子墨既然已经给出了这个答案,那他就不会在给出其他有用的信息。 秦落烟也就不再问这个问题了,想了想,她又问了一句,“再过一个月就是王爷大婚了吧,要做新郎了,有没有很激动很期盼?” 付子墨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大手抚上她的身体,“怎么,舍不得本王娶别的女人?”不等她回答,他又接着道:“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武宣王府总有它的王妃,哪怕不是萧长月,也会有其他人。” 对,还有其他人,可总归是那些身份地位和他可以相配的女人,而绝对不会是她。 有时候,秦落烟真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观念下,他竟然可以轻松的当着她的面说出这句话,在他看来,她没有资格做王妃是一件根本不需要解释,而且非常正常合理的事情,他骨子里就觉得没有任何毛病。 所以,秦落烟在想,他和她,总归只能做情人。 秦落烟淡笑,“那我只有提前祝贺王爷新婚快乐了,王爷大婚之后,也要经常来我这里吗?”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萧长月能将自己的男人管住。 “可能不方便来得太多。” 那当真是太好了。秦落烟依旧带着笑,“那我可要伤心了,不过我也知道,王爷是在保护我,否则那准王妃发现了我,指不定怎么虐待我呢。” 尼玛!作为一个见不得人的三儿,她还得装出一副感动欣喜的表情,这里的男权社会观念真是让她快要崩溃。 付子墨嗤之一笑,拥着她不再说话,只有窗外的雨声还在继续。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当秦落烟醒来就已经发现付子墨已经离开,这样的关系还真像偷会情人。 大街小巷在这一日,都张贴了一张告示,告示是南宫家借官府之手发出来的,实则是一张寻人画像,而要找的,就是昨日茶楼里出现过的秦落烟。 秦落烟换上男装,跟着李龙一起来到了一个奴隶买卖市场,一路上就看见了不少这样的画像,她倒是没料到,南宫棋做事竟然如此的高调,似乎完全没有避讳任何人的意思,也是,人财大气粗,可以没有任何顾虑。 李龙说昨日他跟踪吴家公子来这个市场里的一个小院子,竟然发现那小院子里竟然别有乾坤,根据他的观察,应该是专门给权贵们提供小倌弯了的地方,所以他今日专门带着秦落烟过来看看。 两人顺着奴隶市场走了盏茶的功夫,终于来到了李龙所说的那个院子,那院子关着门,有一个男子正在敲门,似乎敲了三短两长的响声,里面的人打开了门,将门口的人迎了进去。 “你确定吴公子已经进去了?”秦落烟问。 “嗯,我亲眼看见的。而且通过观察,他昨日进去之后也是日落时分才出来,所以肯定今日呆的时间也不会短。”李龙说话的时候很是鄙夷,趁着年节掩人耳目,这吴公子也算玩得够尽兴的。 “来的时候,看见满大街贴着的画像了吗?”秦落烟停在小院前的巷子口,问李龙。 李龙点头,“看见了,那画像上画着的分明就是秦姑娘,不过我见您没说,所以爷就没有主动开口问。” 秦落烟诧异了一瞬,随即看李龙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欣赏,这李龙虽然没什么文化,可是人倒是非常的机灵,“那画像上画的人就是我,南宫家要找的人,就是我。现在,你去揭一张告示,然后拿到南宫家去,就说我在这里。” “啊?我不认识字,不过听周围看告示的人说,好像南宫家找你可不像是好事,我如果去报了信,南宫家的人找过来,不是给姑娘惹麻烦吗?南宫家可是天下首富,别说南宫家了,就是一个南宫家做工的人,我们都惹不起的。”李龙很担心,没有马上就走。 第九十六章隐蔽的小倌 如果秦落烟这么一说,李龙立刻就去的话,那秦落烟就会真的失望了,如今听他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危,心中也有几分钦佩,“不要紧,你只管去领赏,我有办法脱身。” 李龙有些犹豫,见秦落烟很坚持,只能点头答应。 李龙按照秦落烟的吩咐去揭了告示就往南宫家去,南宫家的大宅在凤栖城的繁华地段,能在最繁华的地段修建好豪华大宅的,也只有首富能做得出来。 而通常大户人家的正门是只有主子才能走的,所以李龙来到后门敲响了门,门内很快就有人来了,看见李龙手中拿着的告示,撇了撇嘴,将告示拿了就走,“等着吧,我这就去禀告主子。” 来人拿了告示一路往七公子的院子去,刚走到院子就见一柄飞刀从院子里飞了出来,还好来人躲得及时,要是慢了一步,这条小命就算交代了。 “七弟,这告示都已经张贴出去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到时候找到那个人你有气再撒气就是了,何苦现在自己在院子里生闷气。”南宫岩和南宫庭在院子里的凉亭里下棋,看见南宫棋扔了第十五把飞刀,两人同时无奈的摇了摇头。 “三哥,大哥,你们就知道说风凉话,你们的名声又没被这么糟蹋!你们说,那小子是不是有病?什么正常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能给我编排个那种罪名?我像断袖吗?本公子出如烟花之地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呢,竟然敢说我是断袖?也就他是爷们儿,要是个女的,你看我不把她压在身下狠狠的让她知道知道,本公子到底是不是断袖!” 南宫棋气得不轻,手中的飞刀扬了扬,又准备往外仍,进门的小厮赶紧抱住了脑袋往里冲,叫到:“三公子,有人拿告示来领赏了,人就在后门。” 南宫棋一听,收了手中的飞刀,转头对亭中两人吼道:“三哥,大哥,看来今天我们有得玩了。你们两个还下什么棋,走,走,我们修理那小子去!” 亭中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收了棋子站起了身。 这南宫棋是南宫老爷的老来子,是被南宫老爷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儿子,比起其他几个已经成家的公子,就这年纪小的让南宫老爷操碎了心,因为太过于疼爱,总是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如今他的名声竟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给顺坏了,怎么能让南宫老爷咽的下这口气,这步,专门嘱咐了老大和老三,无比要将那人找出来出口恶气。 南宫庭和南宫岩正是开始参与南宫家生意的时候,正急着在老爷子面前挣表现,所以两人才花了大价钱走通了官府的门路发了告示,没想到这才一早上就有了消息。 三人带了两名护卫就来了后门,看见门口等着的憨厚男子,南宫棋了立刻就冲了过去,“是你说看见了画上的人?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如果报错了消息,不但没有赏赐,你还得小心你的脑袋!” 李龙一听,心中越发的忐忑了起来,看几人气势汹汹的样子,一看就是要去找秦落烟的麻烦,他又想了想来时秦落烟的吩咐,伸出手道:“我是真的看见了他,只要你们给了钱,我马上就带你们去。” “我堂堂南宫家还缺你这点儿银子?”南宫棋冷哼一声,随手掏出一张银票扔了过去,“赶紧带我们去找!” 李龙捡起银票塞在怀中,这才带着几人往奴隶市场去。 奴隶市场鱼龙混杂,一路上都是各种卖奴隶的小贩,小贩们看见南宫家人的床桌打扮,一个个就想看见金主一般的往前挤,挤上来的人实在太多,南宫棋等人又只带了两名护卫,所以一条街道走下来,三人的衣衫都有些狼狈。 “你到底有没有弄错,那人真的在这种地方?”南宫棋整理着狼狈的衣衫,将怒气发泄了在李龙的身上。 “到了,马上就到了。”李龙掩藏起眼中的冷笑,看见这几人狼狈的模样,心中很是满足,也难为他故意带着这几人走这条人最多也最脏乱的街了,“诺,经过这个转交就是那个院子。”李龙故意将嗓门儿吼得很大。 秦落烟原本就等在巷子口,听见李龙的声音立刻就走到院子门口敲门,三短两长的声音,果然引来了门内的人。 一名模样清秀的小厮来开了门,看见门口站着的秦落烟,狐疑的问:“你找谁?” “我是吴公子介绍来的。”秦落烟虽然没吃过猪肉可也见过猪跑,这种地方做得如此隐秘,一定不会招待外来客,肯定都是相熟的人介绍的才行。 那小厮琢磨了一下,吴公子的确来了这里,所以也就信了她的话,将她让了进去。 这一幕,刚好落入了南宫棋几人的眼中。 “吴公子比我先来,他在哪里呢,你带我去找他吧,说好了两人一起玩的,他倒好,先玩上了。”秦落烟满嘴的抱怨,眼睛却不经意的打量着周围。 这院子里都是模样清秀的小厮,连个丫鬟都没有看见,偶尔还能看见几个衣着打扮很是风流倜傥的男子,那些男子衣襟半敞,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风情,那些男子看见秦落烟都会含笑问好,极有礼貌又让人感觉亲切。 秦落烟也是对开办这里的人无比佩服,能调教出这么一批既有气质又有容貌的帅哥,也难怪吴公子整日整日在在这里流连忘返了。 小厮将秦落烟领导了一个独立的小院,正要去敲门,秦落烟却抬手阻止了他,“还是我去吧,我还想给他一个惊喜呢。” 那小厮点点头,其实客人在院子的时候,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也是不允许进去打扰的,万一客人追究起来,他们也是要吃板子的,所以秦落烟这么一说,他立刻就 应了下来。 秦落烟也不着急,动作慢腾腾的往门口出走,耳朵却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她怎么能这么早进去呢,她得等南宫家的人来了,才敲门进去。 第九十七章场面太震惊 再说南宫棋等人眼睁睁看着秦落烟进了那个院子,立刻激动的就要追,只可惜几人来到门口的时候,院子又重新被关上。他们不知道暗号,胡乱的敲了一阵门之后并没有人来搭理。 南宫棋一怒,直接让两名护卫开始撞门。 得了主子的命令,两名护卫卯足了力气的撞门,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院门撞开了来。 这么大的响动自然惊动了院子里的人,很快就要负责的管事出来处理。 “本公子来找人!刚才进来的人在哪里,给本公子交出来,否则本公子今天咋了你们这个破地方!”南宫棋进了院子,飞扬跋扈的指着那管事的骂。 那管事见的人多了,一见南宫家几人的穿着和气势,反倒不敢立刻怒骂的还回去,只得耐着性子堆起笑脸,“不知几位是哪家的公子,要找什么人?” “我,南宫棋!”南宫棋报出自己的名字,果然看见了那管事震惊的脸,在商场混的,谁不知道南宫家,而知道南宫家的,又哪里有人不知道南宫家最得宠的就是七公子南宫棋。 作为一个小倌的管事,哪里见过这样的大人物?这种商界的泰山北斗般的人物竟然来了这里,就说说出去都是特有面子。 尤其是昨个儿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是南宫棋其实是个断袖,如果是断袖的话,那来他们这里算是来对了地方了。起初管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不信,如今竟然见到了真人,他倒是真的信了。 “原来是南宫公子,南宫公子肯赏脸来我们这里,真是我们的荣幸。”管事的一琢磨,又问:“南宫公子要找的人,可是公子的朋友?”有些公子哥儿口味重,就是喜欢几个人一起来玩。 管事的意味深长的看着几人,心中对南宫棋又有了一番新的定位,想着一会儿一定得给他们找几个善解人意又功夫好的,要是攀上了南宫家这根大树,那他们这里可算是又大发展了。 南宫棋不知道管事的心里这些弯弯绕绕,眼珠一转,索性顺着他的意思道:“对,他们是我朋友,你现在带我们去找他,这些银子算是我赏你的了。” 到底是首富,出手就是大方,一张银票扔过去,掌柜的乐得合不拢嘴,连先前被人砸了门这事儿都完全忘记了。 管事的立刻让人领着南宫棋几人往院子里走,就往吴公子的院子而去。 秦落烟一直专注着身后的情形,听见有人群的脚步声,立刻就往身前的门一推就冲了进去。 小厮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后面的响起了南宫棋气急败坏的声音,“给我抓住他,他进去了!” 两名护卫动作很快,立刻就往院子里冲。 南宫棋三兄弟紧随其后,几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却又带着隐隐的兴奋。 管事的一见,这才明白这几人根本不是来玩的,猛地一拍大腿,扯住了身边的小厮吼道:“那件院子里是哪位客人?” 那小厮想了想,颤颤巍巍的回答:“是东街吴家的公子。” “东街吴家?那个出了位后宫娘娘的东街吴家?”管事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厮硬着头皮点了头,管事的一见险些被吓晕了过去,“天啊,这是要害死我啊!” 管事的赶紧追着进了院子,心中却是忐忑,那吴家表面上看起来不是什么超级权贵,可是人家出了个后宫娘娘啊,而且那娘娘现在还很得宠,得了圣上的宠爱,那就是有皇家撑腰,哪里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 当秦落烟冲进院子,看见院子里销魂的一幕时,也惊呆了,只见院子里,吴家公子正怀中抱着一个模样很不错的小倌,那小倌的衣裳已经被他剥得很干净,有些重点部位也是若隐若现,若不是秦落烟已经被以前的室友熏陶得见惯了大小鸟,怕是也要被这眼前一幕羞得面红耳赤。 跟着秦落烟进来的南宫棋等人看见这个场面也是瞠目结舌,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就连要抓秦落烟这件事都被他们暂时忘记! 他们倒是听说过有些断袖很会玩,可是如此会玩,大白天的玩得这么放荡的他们还真没见过。这也得感谢南宫家的家教,这样的豪门里要顾忌的太多,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其他院子的眼线,所以哪怕是和自己的通房小妾,他们也不敢玩得太过。 而当事人吴公子显然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似乎已经失去了处理问题的能力,还是赶来的管事率先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长袍将两人裹了起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敢坏我好事,我今天饶不了你们!”吴公子胡乱的穿好衣服,脸上是被人撞破丑事之后的恼羞成怒! 南宫棋本来就是个心气高的,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自然也没好气,尤其是这说话之人还是那种让人鄙夷的断袖! “本公子的姓名就你这死变态也配问?真特么恶心!大白天的两个男人玩这档子事!”南宫棋脸色很黑,他竟然被诬赖成和这样的变态一样?这还让他以后怎么做人! “臭小子,你说谁是死变态!我今天和你拼了!”吴公子说着就往南宫棋的方向扑了过来。 南宫棋也不是个怕事的,立刻就还了手,两个人顿时打作一团。 “死变态!今天本公子就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也算为名除害!”南宫棋一边打一边叫,浑然已经忘了来这里的初衷! 南宫廷和南宫岩哪里还顾得上秦落烟,南宫棋可是老爷子的宝贝,万一出了岔子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帮忙?”南宫廷叫上两名护卫就上去帮忙。 吴公子到底只有一个人,几人一上场他立刻就落了败势,几下就被打倒在地,也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他的身下开始有鲜血流出。 “别打了,别打了,小祖宗们啊,要出人命啦!”管事的叫上人就去拉架,一时间场面乱做一团。 第九十八章借刀杀人 秦落烟目光冰凉的扫过混战一团的众人,冷冷的笑了一声,然后趁着众人慌乱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溜了出去。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开,南宫家的人注意力全部在保护南宫棋身上,而这院子里的伙计的心思又都在吴公子的身上,所以,秦落烟的离开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不就是个死变态?打死了又值几个钱?”南宫棋一脚踩在吴公子的背上,然后猛地一踏,那吴公子立刻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那吴公子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根本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倒是一边的管事,险些被这一脚吓得晕死过去,“小祖宗啊,快住手啊,这可是吴家的独苗,万一出了什么事,惹恼了宫里那位,我们可就要全部陪葬啦!” “宫里那位?”作为南宫家长子的南宫庭一怔,眉头紧皱,一把扯住那管事的领口问:“你说什么?赶紧说清楚!” 他们南宫家是富甲天下,可是再富有,和宫中的势力比起来他们也还不够看,真是沾染到了皇家,他们南宫家也绝对不容易脱身。 “这吴家不是出了一个正得宠的妃子吗?淑妃,吴淑妃啊!这吴公子就是她娘家的亲弟弟,吴家就这一根独苗苗!所以啊,小祖宗们啊,你们赶快手下留情吧,不然小的我真的要死了。”管事的跌跌撞撞的抱住了南宫棋的腿。 南宫棋听见他的话,一脚就将他踹开了去,“滚开!既然他的身份如此特殊,你刚才怎么不说,怎么,是想坑害我南宫家吗?” 管事的倒在地上,也呕出一口鲜血,他也委屈,他倒是要有机会说啊,你们几位爷一上来就打,也没给他一点儿时间解释啊。 南宫庭将南宫棋和南宫岩劝住,两人这才收了手,再看那地上倒在的吴公子,脸色已经惨白但了极致。 “还不赶紧去找个大夫!”关键时刻,最有主见的还是南宫庭,吩咐管事的去找人,又让两名护卫将那吴公子抬起来。 两名护卫立刻弯腰去抬人,可是两人将人抬起来的时候,却见吴公子的身体已经软趴趴,似乎没了一点儿意识。 南宫庭心中一咯噔,脸色铁青的走过去,伸出手探了探吴公子的鼻息,立刻惊恐的后退了一步,“死、死了。” 如果是换了别人,这人打死就打死了,他们又不是没打死过人,无非就是赔点儿银子了事,只要出手够大方,谁也不敢说什么,可是这吴家的独苗…… “大哥,怎么办,如果真是吴家的人,我们是不是闯祸了?”这个时候,南宫棋也不敢掉以轻心,懊恼的低咒一声,“都怪那个该死的臭小子!咦,这样说起来,那臭小子哪儿去了?” 几人这才发现院子里早已经没了秦落烟的身影,事到如今,哪怕再蠢笨的人看出来事有蹊跷,他们几个,怕是成了别人手中的刀,借刀杀人的刀! “特么的,我一定要杀了那个臭小子!”南宫棋气得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护卫,那护卫捂着膝盖不敢吭声。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我们要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这吴公子是死了……”南宫岩也发愁,只能看向主心骨的大哥南宫庭。 南宫庭烦闷的在院子里徘徊了一阵,终于一咬牙,道:“如今之计,只有将这吴公子断袖的变态癖好传言出去,如果是死在了这种地方,那吴家为了宫中娘娘的声誉,势必也不敢声张。” 南宫棋和南宫岩一听,顿时觉得这注意不错,几人一合计,立刻找人去做。 不到一天的时间,凤栖城的大街小巷就传传遍了一个消息,东街吴家的独苗吴公子是个断袖,而且还特别会玩,这不,竟然还死在了小倌倌的身上。 传消息的人说的有凭有据,又有曾经伺候过吴公子的小倌儿出来作证,说自己曾经被吴公子以百般手段摧残,老天有眼竟然让他猝死在纵欲之时。 也许是因为证据太多,认证也多,所以这个消息竟然得到了凤栖城百姓多数人的认可,几乎所有人都说这样的变态死了才好。 当这个消息从李龙的口中传到秦落烟这里的时候,秦落烟笑了。 伴晚的时候,天空有晚霞,她就沏了一壶茶坐在院子里,李龙说完这个消息就跪在了她的面前,“秦姑娘替我爹报了仇,就是我李龙的大恩人,只要秦姑娘一句话,我李龙就是为您去死也甘心。” 秦落烟听他这么一说,视线才从远处的天边收回,她的脸上依旧淡然无波,只是虚虚的抬了抬手,“你死了,你娘你弟弟怎么办。起来吧,我这么做也不只是为了你们,不过是让自己安心罢了。不过,你得罪了吴家,怕是木匠一行是做不下去了,你一个男人到底也要养家糊口,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来我这里当个护卫可好?” 经过这一番观察,她倒是觉得李龙是个可造之材,至少遇到事情的机灵劲就能省去很多麻烦。 李龙愣了愣,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她。 秦落烟又道:“当然,工钱是要给的,你和二丫以后就拿一样的工钱,每个月的工钱足够你养家了。等你有了钟意的人,我也可以给你准备礼金让你娶个好媳妇。” “我李龙愿意!”李龙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只是我不识字,这卖身契还得姑娘来写,写好了我摁手印!” 秦落烟失笑,摇了摇头,“不用卖身契,你还是你,不是我的奴隶,只是我聘请的工人。” 奴隶,她自己尚且不愿意将所有交给那个男人,她又怎么会要求别人成为她的奴隶?哪怕全世界的观念和她不一样,可是她还是固执的要保留住自己的本心。 “不用卖身契,还给工钱?”李龙五尺男儿,那一瞬,眼眶中竟有些湿润,他再一次磕了头,低吼道:“我李龙对天发誓,这一生一世,绝不会背叛姑娘!” 誓言啊……秦落烟听了,去只是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 第九十九章当云天孜看见女装的她 第二天,李龙早早的就来了秦落烟院子里开始帮忙,还让二丫给他收拾了一个房间,既然是护卫,就要保护这院子的安全,这院子里秦落烟、二丫、翼生,三个人都没什么自保能力,如果真来了歹人就是件恐怖的事。所以李龙决定就在这里住下来,左右离自己家也近,不忙的时候还能回家窜个门。 秦落烟倒是劝他回家住,可是李龙坚持,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空闲的时候,秦落烟就将李龙、二丫和翼生都叫在一起,教他们认字读书,几人都很用功,同时对秦落烟也更是敬佩了几分。 这天下午,天机阁的少主云天孜终于找上门来,时隔多日,他终于来履行自己的承诺。 不过,当二丫领着云天孜来到秦落烟面前的时候,云天孜震惊的嘴里险些能塞进几颗完整的鸡蛋。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女子,一身雪白的绸衣,裹着一件兔毛披风,越发衬托得她的脸颊红润肌肤胜雪,他不是没见过美人儿,可是,却真的没有见过如秦落烟这般的美人儿。 这个时代的女人们身上,都有一种共同的温柔婉约,就像是画中的人,美则美也,却没有丝毫灵动的气息,而秦落烟不一样,她像是有着自己独立的灵魂,就好像她只是站在这里,却依旧让人觉得她就是她,周围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陪衬。 “怎么,几日不见,少阁主就不认得我了?”秦落烟淡笑,原本并不想以女子的身份示人,可是因为南宫家的人见过男装的她,为了少些不必要的麻烦,那个身份她以后还是尽量少用,而天机阁,她是下定决心进去的,既然要进,索性就先给与一份诚意。 “你,你是无痕公子?”尽管亲眼所见,可是云天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秦落烟点头,“前几日在众人面前,不适合以女子身份示人,所以多有隐瞒,还望少阁主海涵。” 云天孜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呃……理解,理解!只是没想到无痕公子居然是个女人,更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竟然能有那种武器制造的水平。” 哪怕是他亲娘,从小在天机阁耳濡目染,可是却也对武器制造一知半解,而他的妹妹云天青,算是从小就在天机阁这种得天独厚的地方培养,却还是一眼简单的输给了秦落烟。 “少阁主不介意就好。少阁主别站着说话,坐下喝茶,这茶是我前几日上山采了雪水煮的,那雪水用梅花花瓣泡过,少阁主尝尝,是不是有股子梅花香气。”秦落烟替他斟了茶。 云天孜愣愣的接过,知道现在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喝了一口茶,果然眼前一亮,“果真不同凡响,就如同姑娘的巧手一样。对了,还未请教姑娘的真实姓名。” “秦落烟。”秦落烟笑道:“少阁主的身份倒是不用介绍,只要肯花钱不难打听,天机阁少主云天孜,是天机阁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秦姑娘过谦了,我想您的手艺未必就比我差。”这句话不是云天孜恭维,而是发自肺腑,自从那日他见过了秦落烟做出来的东西,他不震惊都不可能,他自问哪怕那日是他上场比试,最后的结局已然是一样。 “少阁主客气了,我只希望不要因为我是女子,而让我失去进入天机阁学习的机会。”秦落烟心中有些忐忑,见他茶杯见底,她又礼貌的为他添了茶水。 这句话,却是让云天孜皱了皱眉,他似乎在犹豫,不过最终,还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封推荐信,“虽然姑娘是女子,我们天机阁目前也没有女弟子的先例,不过,我们天机阁却并不排斥女人做武器,你看我妹妹,不也是学了技艺?所以,我想我做出这个决定,阁主也是能理解的。” 秦落烟接过了推荐信,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柔和了几分,“那我就感谢少阁主的不拘一格了!” 她的笑容,在寒冷的冬日里宛若一道暖阳,不过一瞬间,就让人心中升起了一股子炙热的暖意。 云天孜看得有些痴了,目光怔怔的回不过神来,直到秦落烟皱了眉,他才尴尬的低下了头,不过那耳根却红了个彻底。 秦落烟佯装没有看见他的窘迫,而是陪着他坐了一会儿,许是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坐了一会儿之后他就告辞离开了。 云天孜离开之后,秦落烟就拆开了推荐信,心里说让她下个月去天机阁正式拜师学艺,信中还写了天机阁的详细地址,这个地址对天下来说都是一个隐秘的存在,如果不是天机阁的允许,没有几个人能找到它的真实所在。 现在,唯一需要过的那关,就是傅子墨了,他真的会放手让她离开去天机阁学习技艺吗? 她是很珍惜这个机会的,虽然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一定的评估,可是这里毕竟不是现代,这个时空有那些材料,能做出来什么样的东西,整体而言她是不清楚的,如今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作为本身就钟情于武器制造的她来说,实在是个巨大的诱惑。 只是傅子墨那里……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有十天,就是他和萧长月成亲的日子,他费尽心思的将他弄出了王府,不就是为了后宅安宁? 这样想着,秦落烟笑了。 凤栖城里,最好的胭脂坊是城西的海棠胭脂坊,海棠胭脂坊是一个有着西域血统的老板开的,他做出来的胭脂颜色鲜艳味道清香,而且永久了皮肤还会顺滑无比,因为品质优良,自然价格也比一般的胭脂贵了许多倍,也只有权贵之家才能用得起这海棠胭脂。 海棠胭脂坊对面有一个茶铺,秦落烟带着二丫坐在茶铺里喝茶,这一喝就是一个上午,二丫疑惑,可是却什么也没问,骨子里,她是十分相信秦落烟,在她看来,秦落烟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第一百章找揍 果然,在二丫快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辆官家马车停在了海棠胭脂坊的门口,一位衣着华丽的小姐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来了。”秦落烟道。 二丫一怔,“小姐是在等她?她是谁啊?” 秦落烟笑,笑容不达眼底,“萧长月,武宣王府子墨即将奉旨要迎娶的女人。” “啊!”二丫跟着秦落烟时间不短,她知道,那个总是晚上过来,每次来都将小姐折磨得痛苦低呼的男人就是武宣王傅子墨,而那个走进海棠胭脂坊的女人,就是那个男人要迎娶的妻子吗? 不知为何,二丫的心中涌起一股难过的感觉,那她家小姐算什么? “你那是什么表情?为我痛心难受?”秦落烟看见二丫的表情,忍不住笑得越发冷然,二丫是一个藏不住心思的人,所有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你以为,我会甘愿嫁给一个左拥右抱的男人?你以为,我会想嫁给一个别人用过的男人?” “他那样对您,却不给您名分,这就是他不对!”二丫义愤填膺为秦落烟不值,不管那个人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可是这么辜负小姐,她就是觉得不平。 秦落烟抬手摸了摸二丫的头,道:“没事,我从来没有想过他要给我名分,因为,我不屑,所以不需要。所以二丫,不用为了难过,因为我都不难过。好了,我们该进去了。” 二丫点了点头,站起身跟上秦落烟的脚步,又忍不住担心的劝说道:“如果那是武宣王名正言顺的妻子,那您这样进去,如果被她发现,那我们不是……” 自古以来,没有名分的女人遇上了正式,最后的下场都很惨,二丫虽然没有成亲,但是却见到过以前村子里有个姐姐,那个姐姐也是被一个员外给糟蹋了,而却没有得到名分,后来那员外的正式找来,当着全村人的面将那个姐姐活活打死。 身子不干净,却没有名分的女人,就算被打死了,都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 “无妨,我自有分寸。”秦落烟说话的时候,已经抬起脚迈入了海棠胭脂坊。 店铺里,摆放的胭脂并不多,也许是因为他们针对的并不是普通人,所以只是象征性的摆了几个样品而已。 很快就有伙计迎了上来,看见秦落烟倾城的容貌也是怔了怔,随即态度越发的谄媚了起来,“姑娘楼上雅间请,想看什么样的胭脂,小的让人给您送到雅间去慢慢挑选?” 秦落烟姿态从容,跟随伙计往上走,却是朗声道:“给我拿你们这里最贵的胭脂就好,我们武宣王府不缺那点儿银子。” “武宣王府?”伙计投来怪异的一眼,不自觉的往另外一个房间看去,不过很快,伙计就收起了惊讶,将她领进了一个雅间。 她刚坐下,还未来得及喝茶,就听见伙计的敲门走了进来,不过伙计的并没有拿什么胭脂,而是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秦落烟就知道,即将成为武宣王的王妃,是有很多人上赶着去巴结的,但凡她提一句武宣王府,都有人去给萧长月通风报信。 只是,来的这样快?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爷的暖床丫头啊。”萧云琴还是先声夺人,站在萧长月的身后,径直的做了万年助攻。 她将暖床丫头几个字说得很重,成功的让听见这几个字的店铺伙计对秦落烟投来了鄙夷的眼神。 只可惜,秦落烟不在意,她的尊严,还不要一个通风报信的伙计来维护和证明。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萧大小姐、萧二小姐,真是好巧。”秦落烟站起身,脸上摆出为难的神色,“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两位小姐的雅兴了,我先走了。”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萧云琴抬步就拦在了秦落烟的身前。 秦落烟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萧长月,“萧大小姐,这二小姐是什么意思?” 萧长月在人前,从来都是婉约温婉的,她没有急着回答秦落烟的话,而是让身后的丫鬟给了那伙计一张银票,伙计得了银子,立刻就退出房间,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房门一关上,萧长月脸上温婉的笑容就彻底收敛了起来,“秦姑娘,听说王爷将你安置了在王府外,我派人倒是找了许久,不过王爷帮你掩盖得好,竟然没让我找着。现在,你送上门来,是专程让我来出口气吗?毕竟,我马上就要成为武宣王府的王妃了,如果王爷在外面养了个外室,传出去,我的脸上也不好看。” “这些话,你怎么不去对王爷说?如果萧大小姐能让王爷将我打发了,我是求之不得的。”秦落烟冷笑,不自觉的拉着二丫往后退。 “不,我怎么能去说,作为妻子,是要大度能容忍的,就算没有你,将来王爷也会有其他的女人,我怎么能给王爷留下妒妇的形象?”萧长月摇摇头,突然笑道:“不过,既然是偶遇,如果我们之间发生了点儿什么的话,王爷,也没话说,不是吗?” 这种事情来说,萧长月做的得心应手,毕竟她处理过不少傅子墨身边的女人,她也明白,傅子墨对秦落烟的态度有些不一样,她不敢要秦落烟死,还不能要她伤吗? 在萧长月的一个眼神示意下,萧云琴带着两个丫鬟就将秦落烟在地上,然后就是长达一盏茶的拳打脚踢。 二丫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扑了过去,只可惜,萧云琴是有功夫底子的,所以哪怕再加上一个二丫,秦落烟也不是对手,不过是多一个挨打的罢了。 二丫拼了命的想将秦落烟护住好,可是,萧长月的目的不是她,所以她护不住,反倒是秦落烟,趁着混乱的时候将她摁在了自己身下护着。 萧长月就坐在一旁喝茶,茶香四溢,她笑得很温婉,看秦落烟的时候,犹如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她被打得越惨,她的笑容越是温柔。 第一百零一章让我离开 那时候,秦落烟曾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她记住了萧长月的笑。 当萧长月带着一行人离开房间的时候,秦落烟已经浑身是伤倒在地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了起来,她没有去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只是木然的将二丫扶了起来,问:“还能走吗?” 二丫鼻头一酸抱着秦落烟就哭了起来,“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找上她们就是让自己挨揍吗?”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抚摸着二丫的背,“让你跟着我受苦了,只是如果我一个人找上来太容易被人怀疑,尤其是傅子墨那种狡猾如狐的人,想要骗过他,就只有来真的。” “小姐……”二丫抽泣着抬起头,看见秦落烟脸颊上的乌青,鼻头一酸,一个人要有多绝望,才能对自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她摇了摇头,“小姐,二丫不怕苦。” 秦落烟欣慰的点头,“好,那你现在就去武宣王府找牧河。” 二丫还有些茫然,可是依旧按照秦落烟的话去做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秦落烟竟然喜欢上了坐在院子里,切一壶茶看天边云彩的感觉,刚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时候,她还在想,这些三步不出闺门的古代小姐们是用什么来排解烦闷的生活的。 现在,她知道了,对于活在男权世界里的千金小姐们来说,生活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无非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而已,既然没有期待,那就没有希望,没有希望还做那么多的事做什么? 就这样麻木的看着天空,也许一坐就能混过去半天的时间。 只是,秦落烟却并没有等很久,傅子墨就带着金木来了。 傅子墨走进院子的时候,就看见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天空,脸上有几道抓痕,脖子处还有些淤青,虽然身体上看不见,可是他能想象到连脸上的伤都是如此,那看不见的地方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受了伤怎么不去房里歇着,吹了风受了寒不是更难受?”傅子墨走过来,将身上的披风取下给她裹在肩上。 秦落烟顺势握住了他的手,她回头,扬起哀伤的笑,“王爷,因为我是青楼出身,所以我无论做什么,都只能是您身边没有名分的女人,对吗?” 傅子墨任她握着他的手,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有本王的宠爱,还不够吗?” 宠爱,对于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偶尔施舍给她几个笑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何其可笑! 不过,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可笑,而是小鸟依人的靠在了傅子墨的身上,“可是王爷,我很难过,萧大小姐马上就要成为您的王妃了,等到她成为王妃,我一个见不得人的暖床丫头,不,现在是您的外室,还有活路吗?我不怕死,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见不到王爷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傅子墨的面前告萧长月的状,因为她知道,傅子墨既然会娶萧长月,就证明他是一个利益为先的人,为了利益,他可以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那为了利益,他也可以轻而易举的牺牲她。所以告状?她不需要。 傅子墨将她搂进怀里,手指抚上她脸上的抓痕,眉头却皱了起来,“萧长月知道本王宠爱你,她不敢对你下死手。” 只要不下死手,对他来说就无所谓? 即便早已经见识过他的冷情,可是再一次听他这么说一次,心中还是忍不住抽痛。 “王爷,让我离开一顿时间吧。”秦落烟乖巧的靠在他的胸膛上,用嘴唇碰触着他衣襟敞开的皮肤,“我实在不想看见您成亲的场面,我想,那时候一定是全城最热闹、最轰动的喜事吧……” 她说得很哀怨,脸上痛苦的表情也表现得很到位。 傅子墨却沉默了一阵,眉头紧锁迟迟散不开去,“本王身边从来没有留过一个女人,你是第一个,你很聪明,也很懂事,本王很喜欢你。” “王爷舍不得我走?”秦落烟佯装眼神一亮,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好一会儿才松开。 傅子墨点了点头,“对,本王舍不得。” “听见王爷这么说,我很开心。”秦落烟埋下头在他胸膛,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可是我并不是走很久,王爷,让我看着您娶别的女人,看在别的女人在您身下娇喘承欢,是我无法忍受的事。王爷,就让我离开一段时间吧,正好天机阁也说要收我入门了,让我去学习一段时间,然后,避开这个敏感时期,不行吗?” 她说得很诚恳,顺口提了一句天机阁似乎是给自己找的合理借口。 “女人太妒忌,可不好。”傅子墨有些不满。 “因为在乎才会妒忌。王爷,这是人的本性,要怪,只能怪我太在乎王爷了。”秦落烟抱着他的腰,在他的手触碰她背部的时候,故意发出痛苦的轻哼,“王爷,别碰那里,那里有伤,很疼。” 他的手怔怔的抬在空中,终究放在了她的腰间,“也罢,萧长月进了王府,为了立威也许也会拿你开刀,你避开一段时间也好。” 秦落烟一听,高兴的在他侧脸上印上一吻,“王爷如此维护我,我也就知足了。”只是骨子里,对于自己扮演一个合格的情妇,她却觉得无比鄙夷。 男人们的思维总是很可笑,竟然会相信一个女人因为爱,能容忍他拥有其他的女人,哪怕是名义上的。 傅子墨抱着她进了屋子,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了床上,然后动手脱她的衣服。 “王爷,我今天可能不方便。”秦落烟捏紧自己的衣领,脸上一抹哀怨。 傅子墨轻哼,“你以为本王要做什么,不过是给你上药。”他说话的时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这药是早些年一个游行的神医给的,效果还不错白骨生肌不留痕迹,给你用,正好,不会留疤让本王不喜。” 白骨生肌?这样珍贵的药就这么轻易的给她用了?他对自己喜爱的宠物也算大方了。 第一百零二章奢侈的半年 “那我自己来吧,身上的伤太难看,不想给王爷看。”她做足了小女人的姿态,向他伸出了手。 傅子墨脸色沉了沉,却没有拒绝,将手中的瓷瓶给了她,他则是坐到了方桌旁,“本王可以不动手,不过会看着你自己动手。” 秦落烟嘴角一扯,这变态的癖好又发了?还是她被人睡得太多了,所以成了彻头彻尾的熟女?是她思想太不单纯了? 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惹得傅子墨的瞳孔一阵瑟缩,他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摄人心魂的笑,站起身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女人,你这是在用眼神挑逗本王?” “误会!”绝对是误会,她是有病会挑逗他? 不过下一瞬,傅子墨的吻还是落在了她的红唇声,将她扑倒在床的时候,他低咒了一声,“小妖精!” 秦落烟嘴角一抽,呵呵了! 她倒是忘了,傅子墨在这方面骨子里的放纵,她突然想起了一部很久以前看的电视剧,电视剧里男猪脚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可是还是在外面养了很多小姑娘,他对自己的妻子很温柔,哪怕在那方面也唯恐自己动作粗鲁而伤了她,可是对于外面的女人,他在那种事的时候却像一头野兽。 那时候,她虽然看完了整部电视剧,可是却终是理解不了为何一个男人明明爱着自己的妻子却还是在外面玩,现在,当她成为了男人在外面的女人时,她突然就懂了。 傅子墨同意她离开了,哪怕他的底线是半年。 可是半年,对于秦落烟来说已经很奢侈了,她要用半年的时间让自己走到一个谁也不敢轻视的地位,然后半年之后,哪怕你是武宣王又如何? 院子里,李龙在厨房门口帮二丫劈柴,听见房间里传来的声音,他一阵面红耳赤,劈柴的时候更是连头也不敢抬了,只是,当听见暧昧声音中夹杂着痛苦低呼的时候,他猛地脸色惨白。 他是个男人,哪怕他还未曾娶妻,可是有些事情,但凡是个男人都懂。 “二丫,那个男人有娶小姐的打算吗?”李龙沉声问。 二丫的脸上也有伤,覆辙黑漆漆的药膏看上去有些滑稽,可是看着她哀伤的表情,却不会有人觉得丝毫滑稽,“没有,他很快就要娶别的女人了,他看不上小姐的身份,所以没打算娶小姐。” “什么?”李龙一听,立刻丢掉斧头怒气冲冲的就往屋子的方向去,二丫眼疾手快的扯住了他的胳膊。 “你做什么?你知道他是谁吗?那是武宣王!武宣王!”二丫低吼出声,随即眼中涌出了泪水。 李龙握着拳头,脸色白了又白,武宣王三个字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只要是南越国的臣民,谁不知道武宣王?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的战神,不要说他们这几个,就是再来一千个也动不了他一个手指头。 “那、那小姐怎么办……一个女人没了名节,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李龙受过秦落烟的大恩,心中又对她甚是佩服,见她如此受辱憋屈,他怎能不恨。 二丫擦了擦眼泪,咬着牙道:“我会照顾小姐一辈子的,哪怕她不嫁人生子也有我给她养老送终!而且,小姐说,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李龙沉默了一阵,懊恼的长叹一声,又捡起了地的斧头劈柴,只是这一次,他似乎用了全部的力气,咔嚓一声,一截碗口粗的木头就被他劈成了两半。 远处的金木将两人的动作神态看在眼里,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无关对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他摇头叹息一声,这才往翼生的房间走去,敲了几下房门,翼生就怯生生的打开了房门。翼生的眼角还有泪痕,他不自觉的往秦落烟的房间看了一眼,鼻头一酸,却忍住没哭。 “金木统领,是有您师兄的消息了吗?” 金木点点头,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我师兄来信了,说是答应收你这个徒弟,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条件,你答应了我才能带你去拜师。” “金牧统领请说。”翼生很有礼貌,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有时候看上去比大人还要成熟几分。 金木往远处的屋子看了一眼,道:“我要你发誓,无论将来你从我师兄哪里学了什么本领,永远不能用你所学来对付王爷!” 他不是看不出这孩子对武宣王的敌意,可是王爷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般不堪,他的命是王爷的,他绝对不会做对于王爷来说有潜在威胁的事。 翼生一听,震惊的张大了嘴,突然,他愤恨的低吼:“那我还学那些本领来做什么?我不学了!” 他学本事,就是能有一天能挡在秦落烟的面前保护她,如果他学得再厉害,都无法保护她不受武宣王的伤害,那他学来做什么? “不学?”金木眉头拧紧,“在你的眼中,王爷是你的仇人?” “他在欺负姐姐!”翼生咬牙道。 金木无奈的摇了摇头,“王爷永远不该是你的仇人,别忘了,当初是王爷从那个变态员外的手中救下了你!而且,伤害秦姑娘的,也绝对不会是王爷。你仔细想想我的条件,如果愿意的话再来找我吧。” 当傅子墨穿戴整齐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金木准备好马车之后,两人就匆匆离开了。 二丫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还专门熬了鸡汤,她刚将碗筷摆上桌,就看见秦落烟走了进来,“咦,小姐,你脸上的伤……” 秦落烟不明所以,抬手摸了摸,似乎还有些隐隐作痛,不过比起开始来已经好了很多,“我的伤怎么了?” 二丫还没回答,倒是一旁的李龙也诧异的问:“小姐,你和二丫脸上的伤差不多,可是现在你的脸和二丫的脸看上去差别好大!” 秦落烟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淡淡的痕迹,相比之下二丫抹着黑色药膏的脸还能看出不少青紫浮肿。 第一百零三章离开 听完两人的解释,秦落烟也是怔了怔,傅子墨给的药果然不同凡响,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有这么好的效果。 她当即从怀中拿出了小瓷瓶,将剩下来的药递给了二丫,“这是傅子墨给的,你拿去敷吧,女孩子脸上留了疤不好看,将来我们二丫还要嫁个好人家的。” 秦落烟的笑容在晕黄的烛光下点点灿烂,虽然二丫知道那药究竟值多少钱,可是看这药的效果和原本的主人傅子墨,她就知道,这药绝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我,我只是个丫鬟,人粗命贱,这药太金贵了,我不能用。”二丫摇手拒绝。 秦落烟的手僵硬在空中,整个人似乎被“人粗命贱”四个字刺痛,“胡说!药再金贵能有人重要?拿去,否则我就真的生气了!” 二丫怯生生的盯着秦落烟,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直到确定秦落烟不是开玩笑,她才将药接了过来。 “这才乖嘛,什么是都比不上人重要。好了,赶紧来吃饭吧,对了,翼生呢?”秦落烟看了一圈没看见翼生,忍不住问。 二丫者才回过神,“我这就去叫,他在房间里呢。” “整天躲在房间里做什么?这个习惯以后得给他改改,男孩子还是要阳光一些才好。”秦落烟一边说,又一边招呼着李龙坐下吃饭。 李龙捧着碗,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埋头吃饭。早些时候,二丫曾告诉过他,翼生也害怕听见她被欺负的声音,所以每次她被欺负的时候,翼生就会躲到房间里去。李龙琢磨了一阵,还是觉得这件事不要让秦落烟知道得好。 二丫很快带来了翼生,晚饭正式开始,只是几人都有些沉默,除了秦落烟故作轻松的不时候讲几个笑话,几人附和着笑几声以外,竟是没有人开口说话。 很多年以后,在一个浪潮汹涌的海边,趁着落日的余晖,翼生坐在沙滩上对身旁裹着纱巾的秦落烟说,每次她被欺负以后,他都想告诉她,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看着她笑,比看她哭还难受。 用一场刻意的挨揍,秦落烟替自己争取到了半年的时间,所以第二天一早,秦落烟就二丫开始收拾行礼,准备尽快带着介绍信去天机阁。 临走之前,她还有一件未完成的事就是翼生拜师傅的事,她正想出门去找金木,想问一问他进展。 翼生原本不打算告诉她,见她要去找金木,这才不得已将金木昨日说的话告诉了她。 “所以我不想去拜师了。”翼生低埋着头,小手扯着秦落烟的袖子。 老实说,秦落烟听见金木开出这个条件的时候有点儿吃惊,不过很快她又觉得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翼生到底是个孩子,很多想法自然不难从他的眼中看清。 她伸手摸了摸翼生的头,“翼生,哪怕你将来学成归来,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你去对付傅子墨!” “嗯?”翼生有些听不懂。 秦落烟拉着翼生来到长廊的木栏杆上坐下,“我不希望你是靠仇恨而活下去,你忘了,我给你取名字为翼生,我是想你带着希望活下去的。所以,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不需要你为我对付傅子墨,你拜师学艺,应该是为了自己能活得更好,明白吗?” 翼生摇摇头,似懂非懂。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又道:“总之,我是希望你答应金木的条件,然后去拜师学艺的。至于将来,我若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怎么有脸还活下去?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么?” “如果姐姐让我去,我就去。”他不需要完全理解她的问,他只需要完全信任她就好。 秦落烟点点头,“那好,等我们离开之后,你就去找金木统领,跟着他去拜师吧。” “好。我听姐姐的话。”翼生乖巧的回握她的手,有不舍的道:“你们……今天就要走吗?” 秦落烟知道他舍不得,她又何尝舍得,“嗯,傅子墨只给了我半年时间,所以我不能浪费了。而且,我不早些走,难不成看着那个他准备迎娶王妃吗?” 虽然她不爱他,可是,到底是她这辈子第一个男人,就这样被他放弃,她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呢。 “走了也好,眼不见为净。”翼生难得的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秦落烟一阵诧异,不过随即又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你这小子,说话倒是直接。” 翼生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的盯着她的脸,似乎想将她的一颦一笑都刻在记忆的最深处。 秦落烟一行人本来就多少行礼,所以收拾起来也很快,她没有带李龙走,李龙是李家现在唯一的支撑,他若是走了,秦落烟担心李家媳妇接受不了,所以尽管李龙强烈要求,秦落烟还是将他留了下来。 李龙是拗不过秦落烟的,所以只能带着李家媳妇和虎儿一起将秦落烟送到了城门口。 “秦姑娘,你可要早些回来,等你回来,嫂子给你做好吃的。”李家媳妇也舍不得,忍不住抹着眼泪。 秦落烟点点头,又对李龙吩咐道:“好好照顾你娘,我在院子的大榕树下留了点儿银子,回头你去取了,拿着银子找个教书先生教你和虎儿认字。” “姑娘……”李龙喉头一阵哽咽,没想到她竟然想得如此周全,知道太不会接受她的银子,竟然用了这样的方式。 “不用说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秦落烟淡淡一笑,对李家媳妇几人福了福身子就转身走了。 二丫也摇手道别然后跟了上去,许是她转身的时候太着急,脚步踉跄险些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马车。 “哪里来的丫头,不想活了吗?滚开!”驾车的是个半百的老头儿,拉着缰绳对二丫骂骂咧咧。 “是你险些撞了人,你还有理了?”二丫不服气,也呛声回去。 秦落烟正要上前,突然看清了那个赶车的老者,眉头一皱,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将身形隐藏在了人群之后。 第一百零四章人皮面具 “你这小丫头片子是不是专门来讹人的?我们的马车走的是正道,你突然闯过来,我没怪你惊了我的马就不错了,你还恶人先告状?”车夫火气挺大,扬起手中的马鞭就要往二丫身上抽。 “罢了!”马车里传出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我们刚来凤栖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哪里有时间还在这里耽搁。” 那车夫一听,这才悻悻的放下马鞭,“算你丫头运气好,碰上我家老爷心情好,换了平时有你的苦头吃。” 车夫赶着马车往前走,后面跟着的几辆马车也渐渐从二丫的眼前经过。 二丫还有些愤愤不平,一转眼却没看见秦落烟的身影,正着急,又见秦落烟从人群后走了出来,而她的目光却久久落在了远去的马车上。 “小姐,那些人你认识?”二丫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忍不住问。 秦落烟淡淡的一笑,摇摇头,“不认识。” 怎么能不认识,这一大家子人曾经对她可是很是不薄呢,只是,秦天城竟然被调回了京城吗?这样的命运安排,倒是让秦落烟对未来多出了一抹期待来,毕竟,她惯于是个记仇的,自己和梧桐险些死在将军夫人的手上,这笔仇,有机会一定得报了才行。 两人在城门口租了一辆马车,车轮滚动,马车离凤栖城越来越远。马车里,秦落烟忍不住掀起车帘往后看了一眼,繁华的凤栖城啊,半年以后当她回来的时候,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情景呢? 武宣王府里,有人送来了一头白色猛虎,猛虎被关在铁笼子里,目光凶狠的瞪着周围的人。 傅子墨从身旁随从的手中接过一块血淋淋的鲜肉,然后扔进了那笼子里,猛虎一咬牙将鲜肉叼住,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王爷,秦姑娘离京了。”金木从院子外走了进来,看见那白虎的时候面不改色。 傅子墨冷哼一声,“她倒是迫不及待的走了。” “秦姑娘只是离开半年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金木也学着傅子墨的样子拿了一块肉扔进了笼子里,可是那猛虎竟然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走到了笼子的另一旁,“呀,这畜生还有灵性?” “自然,否则我怎么会收下它。”傅子墨命人将那块猛虎不吃的鲜肉清理了,这才拿起一旁的白布擦手,“半年就回来?你觉得本王等得了半年?” “那王爷放秦姑娘离开的意思是?”金木越发疑惑了。 傅子墨擦干净手才往书房走,“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天机阁的老巢,你说,跟着秦落烟是不是能很容易就找到了?” 金木脚步一顿,震惊的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原来主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他快步跟了上去,又问:“那主子已经派人去跟了?” “是有人跟着,不过快要到天机阁的时候,这些人就没用了,据说天机阁周围机关重重,你觉得这些人能跟进去?”傅子墨笑容淡定,走到书架旁,也不知道他摁了那个机关,书架就向两旁滑开去,然后露出了里面的暗格,他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人皮面具,他拿起面具,薄如蝉翼的面具很轻,做过很精致。 金木诧异的看了看,突然回过神来,大惊道:“王爷是打算亲自去?” “天机阁里的秘密,也是适合昭告于天下了,本王说过,若能为本王所用当然最好,如果不能为本王所用,那也不能给敌人留下机会。”傅子墨将人皮面具覆盖上自己的脸颊,那人皮面具像是又自动伸缩功能一般,迅速贴合他脸部的皮肤,不过一瞬就呈现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来,“这样也好,至少这次去天机阁还能有美人儿作伴。” 金木没有说话,美人儿作伴,也只是因为那美人儿是秦姑娘而已,换了旁人,王爷能有这么大的兴趣? 只是这句话,金木不敢说出口,有些事情,当本人都不肯定的时候,其他人说再多反而是自找麻烦。 天机阁的所在地距离凤栖城有八百多里,临近的城市叫做禹城,禹城不算繁华,是一个很普通的内陆城市,城市中间有一条大河穿城而过,城市四面临山,多有俊秀的山峰和如画的美景,所以禹城也是很多文人们喜爱来的地方。 马车行了五六天的路程才来到了禹城,秦落烟准备和二丫在禹城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去天机阁,毕竟,到了禹城,天机阁就不远了,应该一天以内就能赶到。 去了好几个客栈,客栈都说客满,这倒是让秦落烟吃了一惊,这样一个不算繁华的城市客栈居然客满,难不成是城中有什么大事?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还有空房的客栈,秦落烟和二丫已经累到快要散架,趁着店小二送热水来的空档,秦落烟也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小二哥,这城中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怎么几乎每家客栈都住满了?” 那店小二将热水放下,笑嘻嘻的回答:“两位姑娘一看就是没来过禹城的,不过两位可听过天机阁?就是那个以机关设计和武器制作出名的天机阁?” “天机阁啊,当然听说过,怎么,这事儿和天机阁有关?”秦落烟不动声色的又问。 “可不是嘛,天机阁每隔三年就会对外招收门徒,再过几日就是天机阁招收门徒的日子,所以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的人自然就不在少数。从天机阁里出来的匠人,哪一个不是各方势力争抢的能人异士?如果我要是匠人啊,也要去试一试,一旦金了天机阁,那就离飞黄腾达不远咯。” 店小二说得满脸的羡慕,又摇了摇头,“可惜啊,我对那方面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今年又有那些幸运儿能进入天机阁。” 店小二摇着头退出了房间,二丫将热水倒进了盆里准备伺候秦落烟洗漱,突然间秦落烟在怔怔的出神,“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第一百零五章门徒筛选 秦落烟回过神,接过了二丫递过来的白布,“我在想云天孜这个时候给我介绍信,时机这般巧合,是也要我也参加筛选吗?不过那介绍信上明明说可以直接入门拜师的。” 不过,她是不相信巧合的,云天孜早不给玩不给,偏偏这几天才拿来介绍信,要说是和这次的门徒筛选没有关系,她是怎么也不信的。 “那小姐,我们怎么办?”二丫将她洗完脸的帕子又放进热水里搓洗。 秦落烟耸耸肩,难得露出一丝俏皮的神态,“有什么怎么办的,有介绍信拿着上山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家小姐我又不是没实力,无非就是多费些力气而已。” 那天夜里,秦落烟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之中,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追赶自己,她不断的跑不断的跑,最后被逼到一个悬崖边上,她以为她要落崖了,可是下一瞬却出现在了武宣王府里,而傅子墨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伸出手,那宽大的手掌就摊开在了她的面前…… 清晨,当她醒过来的时候,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难不成她被那变态傅子墨压榨惯了,哪怕已经离开了,还活在他的阴影里?至于是不是因为想他才会梦见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秦落烟带着二丫来到客栈前的酒楼吃早饭,两人要了一笼灌汤包和蔬菜粥,刚吃了几口就见旁边一个面容憨厚的小伙子被店小二逼得满脸通红。 “我不是不给钱,是我钱袋丢了,一顿早饭才几个钱,我怎么会赖账?”那小伙子穿着一身粗布长衫,身形挺拔高大,只是那张脸实在是长得太过普通,如果放在人群里怕是很难让人一眼发现。 店小二双手叉腰,脸上的嘲讽的冷笑,“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一顿早饭是不值钱,可是想赖账的也不在少数,每个月我不见几个?别废话了,今天你不给钱就甭想走出咋们酒楼!你这样的骗子我见得多了。” 那小伙子气得猛地一拍桌子,“你说谁是骗子?” “说的就是你,怎么着,拿不出钱不是骗子是什么?”店小二也见惯了这种客人,所以丝毫不嘴软。 那小伙子着急,浑身上下一通找,就是找不出半个铜板儿来,最后,不得已一咬牙从脖子上取下来一块翡翠吊坠,那吊坠成色也很一般,并不值很多钱,不过一顿饭钱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本想将那翡翠吊坠给那店小二抵饭前,可是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我凭什么便宜你们这种人?”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然后看见了面目柔和的秦落烟,他径直走了过来,对秦落烟行了一礼,“这位姑娘,我这吊坠虽然不是价值连城,不过也值十几两银子,不知道姑娘是不是方便给我换些银子,我的要求不高,您就给我一两银子就行。” 用一两银子换十几两银子的东西,任谁都觉得不吃亏。 不过秦落烟却诧异的盯着那小伙子的脸,这样的场景,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骗局里的一环,她眉头一皱,并没有立刻答应。 “姑娘,我可是吃了大亏了,就一两银子,这多划算的事,如果您不愿意,我找别人去了。”那小伙子说着就要走向另外一桌。 秦落烟想了想,还是叫住了他,“等等,你这饭前我帮你结了。”左右不过一顿饭前的事儿,哪怕他就是个骗子她也吃不了多大的亏,如果他不是骗子,还当她做了一件好事了。 那小伙子一听,立刻折返回来,“姑娘,你一顿饭钱就换了我的吊坠,这价钱压得也太厉害了吧。” 得,她以君子之心夺了小人之腹了。 秦落烟摇摇头,“你那吊坠我不要,你留着吧,这顿饭,算是我请你吃的了。” 那小伙子一愣,然后很快又收起了翡翠吊坠,又向秦落烟抱拳道:“姑娘的出手相助我记下了,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姑娘的。” 秦落烟勾了勾嘴角,没有回应他的客套,将来有机会的意思,就是山水不相逢,她无所谓,也就没有必要回应了。 那小伙子走后,店小二还对他背影呸了口唾沫。 秦落烟带着二丫吃完早饭就回到客栈退了客房,然后又找了一辆马车准备去禹城边上的一个小镇,介绍信上的最终地址就是在小镇上上,信上说,只要到了那小镇拿出介绍信只会有人带他们去天机阁。 等到她们来到指定的小镇上的时候,发现小镇上的街道上也有不少外来的人,有那么几个早前竟然和她们住的是同一件客栈,看来,这些人也是来这里等到天机阁门徒的筛选了。 她和二丫下了马车,步行来到小镇上唯一的一家酒楼,刚走到门口,就有黑衣汉子上前拦住了她们,“这位姑娘,今天这间酒楼被我们天机阁的人包下了,只能接待来参加天机阁门徒筛选的人,所以请姑娘去别处吧。” “别处?”秦落烟皱了皱眉,“这镇上就一家酒楼,我去哪个别处吃?” “这……我们就管不着了。”黑衣汉子遗憾的摇了摇头。 秦落烟往酒楼里看了一眼,发现酒楼里已经几乎坐满了人,大到六七十岁的老者,小到十二三岁的孩童都有,看来这天机阁的影响力的确让人不容小觑。 “那如果我说,我也是来参加门徒筛选的呢?”秦落烟突然一笑,倾城的容颜让那黑衣汉子忍不住刹那的恍神。 等那黑衣汉子回过神来的时候,秦落烟已经提起裙摆上了台阶,“姑娘留步!这可开不得的玩笑,戏弄我天机阁,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哪怕你是个女人,我们也不会客气!你说你来参加天机阁的筛选,可有我天机阁发的请柬?” 秦落烟微微回头,脚步已然落在了酒楼内,她淡笑道:“请柬我的确没有,不过,不知道这封介绍信有没有用?” 她说话的时候,拿出了怀中的信递给了那黑衣汉子。 第一百零六章我和你一起 那黑衣汉子接了介绍信,然后看了一眼信封上面的印章,立刻脸色大变,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弯下腰恭敬的对秦落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知道姑娘竟是准入弟子,还请姑娘多包涵,您里面请。” 秦落烟微微点了头,挺直了背脊走入了酒楼中,当她进入酒楼的时候,立刻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探究视线。 那些视线里,绝大部分都夹着着惊艳的神色,只有少部分人带着一种鄙夷的眼神看了过来。 “今年天机阁是怎么了,竟然连女人也让参加门徒筛选?女人们在家绣绣花,伺候好男人就行了,还出来抛头露面?不懂矜持!” “可不是,不过这丫头一看就是个尤物,你看看那脸,那身段儿,是个男人都喜欢啊,没准儿阁里的长老们就是看中了这么个人,所以才……” “这位兄台说得有道理,有道理啊。” “不知道等长老们玩够了,能不能让我们喝口汤……”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听说在天机阁里只要你有真本事,各种各样的奖励只有你想不出,没有他们给不了的。” 一时间各种各样讨论的声音丝毫没有顾忌秦落烟的意思,秦落烟也不在意,看也不看那些人一眼,主动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两人一坐下,很快就有小二送来了吃食,吃食都是天机阁提前安排好的,所以不用她们点菜已经送了几样小菜和主食。 二丫扒了几口饭,忍不住嘀咕着,“小姐,我们真的要和这些粗俗的男人一起去天机阁吗?” “粗俗吗?”秦落烟这才扫了一眼那些个说话的人,她皱了皱眉,叹道:“也是,经常对着傅子墨那个人间极品,再来看这些的确是不堪入目了。” 不过话刚说完,她沉下了脸,她为什么又提起了那个死变态? 还好二丫并没有觉得她说的话有何不妥,反倒是不满意的道:“小姐,那些人说话真难听!” “没事儿,你觉得难听就记住他们的脸,有机会的时候一个个都不放过就行了。山水轮流转,一辈子的时间还很长,谁也不能保证会遇见什么。”秦落烟倒是不在意,只是抓紧时间吃饭。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等人差不多到齐了,天机阁的人就会提出筛选门徒的方法了。 “嗯,小姐,我一定好好记住!”二丫恶狠狠的瞪着那些人,似乎真要将他们的脸印在自己脑海里。 秦落烟被她认真的模样惹得一阵发笑,殊不知她会心的笑容落进了远处一双深邃的眸子眼中,竟是那般惊艳。 有等了约莫盏茶的功夫,黑衣人见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就走到了秦落烟的面前,凑近她耳边小声的道:“姑娘,因为您是准入们的弟子了,所以可以不用参加门徒筛选,不过因为您身份特殊,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不满,所以还请您低调行事,只用走走过场就好。” “呃……”还有这样的好事?秦落烟倒是没想到还能这样操作,看来,她是提前拿到了一个内定的名额而已?“好的,我明白了,多些这位大哥。” 黑衣汉子点点头,这才又走到了酒楼前方,抬起双手朗声道:“请大家安静!各位都是来参加我天机阁的门徒筛选的,既然人来的差不多了,我就宣布筛选规则。一会儿,所有人会蒙着面被带到一个山谷,山谷里遍布机关,然后你们可以自由组队,每队人数不得超过五人,率先走出山谷的十支队伍就能通过一底层的筛选。记住,你们最多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一过,如果走出山谷的队伍不足十个的话,其他所有没有走出山谷的队伍就将失去筛选资格。” 黑衣汉子的话声刚落,酒楼里就炸开了锅,这样的筛选方式让人们都有些沸腾起来,毕竟,这还是天机阁的门徒筛选里,头一次可以自由组队的。 能来参加天机阁门徒筛选的,都是匠人中的佼佼者,其中更是有两个,本身已经具备了银匠的资格,做这一行的,对于有些名气的人都是知道的,所以但凡有点儿激灵的都往那两个人的所在处靠拢。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两名实力强大的匠人率先组合好了自己的队伍,而他们当之无愧的成为了两个队伍的头领,而先前那几个奚落秦落烟是女人的人,也成了其中一个人的队员。 秦落烟凉悠悠的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不自觉的对身旁的二丫道:“看来老天爷很快就要给我们报仇的机会了呢。” “嗯?”二丫不明白,不过因为周围人多,她却懂事的忍着不再多问。 剩下的人见最强的已经有人选,赶紧选择那些还算有实力的,所谓强强联合就是如此,谁也不愿意让比自己差太多的拖了后腿。 半个时辰过去,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有了自己的队伍,只有角落里的秦落烟,一个人孤零零的喝着茶,她的神态很平和,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不满和不屈。 也是,左右她都有内定名额了,还怕什么? 只是,其他人并不知道她的底气,看见她一个人,先前那几个人立刻就嘲笑了起来。 “我就说嘛,女人在家绣花就好,来瞎参合什么事儿?谁会和一个女人组队伍,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哎呀,没准儿人家就是来挑汉子的也说不定呢,在家那里能看得找这么多有血有肉的汉子?” “哈哈……” 一群人笑得肆无惮忌,惹得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有一个挺拔的小伙子缓缓的站了起来,然后不顾众人的嘲笑走到了秦落烟的面前,他说:“我和你一起去山谷。”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众人都愣了愣,前一刻还嘲笑满堂,下一瞬便全场寂静无声。 这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被秦落烟请了一顿饭的那个小伙子。 “我说过,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你一会儿跟着我就好,保证你能顺利通过第一层筛选。”小伙子自信满满的仰着头,眼中已经不复先前的憨厚。 第一百零七章神队友 秦落烟怔怔的看着这个突然走到自己面前的小伙子,举着茶杯的手忘了放下,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你确定要和我组队?对于五行机关之类的,我可是一窍不通。” 她会的,也无非是在武器制造商有些优势而已。 “谁要你会了?我刚才不是说了,你跟着我就行,我会不就行了?”那小伙子对她无语的摇了摇头,径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浑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也不给秦落烟拒绝自己的机会,“我叫武铭,你一看年纪就比我小,你可以叫我一声武大哥。” “武大哥?”秦落烟嘴角一抽,“要不我叫你武大郎?” “武大郎是什么意思?”吴铭一听,眉头立刻皱起。 “呵呵……”秦落烟干笑了两声,摇摇手,“没什么意思,我们俩年纪差不多,还是以名字相称吧,我叫秦落烟,她叫二丫。” 对于这个主动上前表示要帮忙的队友,秦落烟觉得怎么都没有拒绝的必要,那黑衣大汉不是说了么,让她低调,那她就躺赢吧。 原本以为有一个不开眼的吴铭就算了,没想到吴铭刚坐下,又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穿了一身儒色锦衣,看上去并不奢华,可是仔细看的话那锦衣每一个针线孔都十分的考究,就这一身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行头,就足以让人不敢小看了他。 他走到秦落烟的左手边坐了下来,笑着道:“在下也愿意与姑娘组队,还望姑娘不要拒绝,人多力量大,虽然在下不一定就是那个最厉害的,可是对于机关五行还略知一二。” “我不是说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谁稀罕你来组队,你是来蹭队伍的吧?”秦落烟还没说话,吴铭已经率先开了口,他脸色不善的盯着旁边那个男人,这男人长得也太好看了些,一个男人长成这样,是要和窑子里的姐们儿们抢花魁吗? 秦落烟脸色的肌肉抽了抽,刚才那些人还奚落她没有人和她组队伍,这一下来了两个,是在赤果果的打他们的脸啊,所以她脸上又挂起了笑容,“这个,我倒是不介意多一个人,不过我这同伴儿似乎不同意。要不,你去那边看看,你看那几个好像也正在商量组队。” 对于长得跟妖孽一样要看的男人,秦落烟也直觉的警惕,要怪就怪傅子墨给她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是不安分,他不去就花,花儿自己也回来就他,所以啊,不好意思,她秦落烟对长得好看的男人还真的挺有偏见。 “不,我就希望能和姑娘一队,我很有诚意,而且我一定能帮上忙 。”锦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那羊皮纸上是一幅地图,不过却不是一般的地图,而是以五行方位勾勒出来的地图,“这是我随便画的,也算是我的实力展现。” 秦落烟对于五行八卦实在不懂,看一眼觉得眼花缭乱,倒是旁边的吴铭看了眼神曾有过瞬间的变化,她手指摩挲在茶杯上,又开口问:“他是为了报答我一饭之恩,那我可以问一下,你是为什么要和我一队吗?” 男子笑了,一笑之间竟然有恍然山水失色的震撼,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除了傅子墨以外,秦落烟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了。 “因为在下觉得姑娘很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在下当然想和姑娘一队。”男子笑着回答,幸好这酒楼里几乎全都是男子,否则这一笑又不知道要卷走多少女人的芳心。 “呃……”在这个封建而含蓄的社会里,这样对一个女人说话无疑是非常不礼貌的,不过幸好,秦落烟骨子里是个现代的灵魂,所以对这种搭讪方式到没有太大的反应。 旁边的二丫一听,立刻小爪子伸出来,大有要维护自家小姐名誉的意思,“你这个人说话怎可如此轻挑?” 男子又笑,“说实话而已,在下到不觉得有什么,总比说着违心的话来欺骗人要好很多吧。” 二丫还要和他理论,秦落烟却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罢了,何必呈口舌之快?虽然我无所谓队伍里多一个人,但是还得看看吴铭的意思。” 男子转过头,看向吴铭,“在下奈何欢,这以后的筛选还不知道有什么题目,先交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你说对吗?” 吴铭犹豫着,视线不自觉的扫过他手中的羊皮纸,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友好,可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他的加入。 他们这边队伍刚组成,再看酒楼里的其他人也差不多组队结束了。黑衣大汉叫几个同伴开始逐个替参加筛选的人蒙上黑色布巾,然后众人就被带着上了马车。 马车上,秦落烟忍不住想,这么多的人,肯定要几十辆马车才能装完,几十辆马车的车队无论如何也绝对不可能完全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天机阁到底是用那种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其实仔细一想,无非就是这酒楼里有暗道罢了,只是暗道是通向哪里的却不得而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以后,黑衣大汉大吼一声,“到地方了,诸位请摘下布巾。” 众人相继摘下布巾之后才发现已然置身于一个山谷之中,山谷中有浓雾,只能看清眼前三章之地,头顶上是灰蒙蒙的天空,在远处就什么也看不清了,就这样身在浓雾之中,连个辨别方向的东西都没有,要走出去,绝对不死一件容易的事。 连新入门的筛选都如此困难,天机阁能成为几百年来的辉煌存在,由此可见一斑。 秦落烟突然觉得还好当初在凤栖城她剑走偏锋从云天孜手中拿了一个入门名额,否则来参加这样的门徒筛选,她还真的绝对过不了关。 “哐” 黑衣大汉敲了一声响锣,宣布开始进行记录时辰,众人按照先前组好的队伍,各自开始摸索寻路,有不少人已经拿着罗盘开始计算,一时间场面看上去倒是有些红火。 第一百零八章大神随意指 因为二丫不是来参加门徒筛选的人,所以黑衣人们并不允许这种情况下还有随从跟上,所以二丫被留在了酒楼里,秦落烟给了她一些银子,准备进了天机阁之后再想办法来接她。 秦落烟不着急,反正不管通过与否,她已经有了内定名额,所以看向旁边的吴铭和奈何欢,奈何欢也没有要着急的意思,甚至由始至终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过。 武铭则是冷眼看着那些那罗盘讨论半天的人,“凡夫俗子!” 这自信,还当真是非一般的高。秦落烟无奈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不是说你能帮上忙吗?你来说说,我们往哪边走?”武铭一脸挑衅的看向奈何欢。 奈何欢也不动怒,只是抬起手缓缓的随意指了一个方向,他指得很随意,随意到让人忍不住觉得他根本就没有经过思考,而只是在撞运气。 秦落烟嘴角一抽,忍不住问:“不用算一算?” “有什么好算的?”奈何欢问得一脸正经,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秦落烟被问得有些懵,只能转头看向吴铭,“你也觉得走那边?” 吴铭的脸上此刻表情非常的怪异,好几次,秦落烟都看见他喉头滚动似乎想对奈何欢说些什么,可是最终,他却选择没有开口,而是对秦落烟点了点头。 “这都能蒙对?”武铭点头,意思是说他也同意奈何欢选择的方向?这倒是让秦落烟忍不住对奈何欢刮目相看了,完全没有方向的时候,他随意一指竟然能指对明路,这完全就是开挂的节奏啊。 三人按照选择的方向走去,浓雾越发的大了,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一切,甚至最开始还能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讨论的声音,走了一会儿之后除了三人沉稳的呼吸声,竟然再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连鸟兽虫鸣都没有! 秦落烟终于明白为何这次筛选要让人组队进行了,如果一个人走在浓雾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那种情形太恐怖了,组队下来,至少你还能看见身旁有人,至少证明,你还活着。 在浓雾之中走了约莫盏茶的时间,终于能看见周围的树木了,那些树木都很高大,仰起头来的时候被浓雾遮盖了枝叶,连天空也看不见,只能看见周围紧密相连的树木。 走在最前头的吴铭停下了脚步,又回头问走在最后的奈何欢,“这一次,你说往哪边走?” 奈何欢却冷哼一声,“怎么又问我,你不是自信满满?这一次你来说!” 一句话,已经可以看出奈何欢虽然总是带着笑,但是却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儿,他已经指点了一次,这一次轮也该轮到吴铭了。 武铭也自知道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愤愤的回头往左侧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秦落烟不懂也懒得发表意见,只是跟着吴铭走,倒是奈何欢竟然也点点头,没有说话的跟了过来。 秦落烟知道,这一次,应该是武铭也选对了。 这两个人,没有用任何辅助工具,竟然能在大雾中辨别方向而且选出了正确的方位,让秦落烟觉得自己像是突然捡到了宝,怎么这两个大神一般的存在,就选了她这么一个拖油瓶呢? “救命啊!” 突然,远处传来了惊恐的叫喊声。 三人脚步一顿,不自觉的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秦落烟记忆里很好,听过的声音不难记起,对了,不就是那些曾经三番两次奚落她是个女人的人吗?看来他们也走到了这里? “嗯,那几个戏虐你,说女人不配参加筛选的人。”奈何欢淡淡的说,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的厌烦。 秦落烟没有想到,他竟然也听出来了,“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对欺负过你的人,你要去帮忙?”奈何欢勾了勾唇角,明显写着不认同。 秦落烟耸耸肩,“我只是问问,没说要去帮忙。” 武铭听见两人的对话,倒是立马点头同意了,“对,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既然他在叫救命,没准儿周围还真有什么。” 秦落烟可不是玛丽苏,随处表现自己的善良大度,相反,她其实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如果换了别人叫救命,也许她还有有犹豫,不过对于那几人,抱歉,她实在不想做个被道德绑架的人。 三人继续往前走,那叫救命的声音也渐渐变小,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完全听不见,至于他们遇见了什么,似乎和秦落烟几人没有关系。 “咦?”走在最前头的武铭突然停了下来,弯下腰捡起了地上一根树枝,那树枝上挂着一块布条,似乎是从人的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条还有些未干涸的鲜血。 秦落烟和奈何欢走近了凑过去一看,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看来这里比我们想象的要危险。” “嗯,这受伤的人应该是从那个方向来的,而我们要走的也是那个方向,这个树林里只有一个生门,我们没有其他的路可走。”武铭脸色难看的道。 “那就走吧。”奈何欢突然倾身上千拉着秦落烟的胳膊将她摁在自己身旁,“你就走在我身边,有什么事就往我身上靠。” 要不是他说得太认真,但是这句话听上去就给人一种他在调戏她的感觉。 “好。”秦落烟没有矫情的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有危险的时候,但凡有个一依靠,只要能保命她都会毫不犹豫的靠过去。 武铭一听,立刻走到了奈何欢的另一边,他也靠奈何欢很近很近。 “你做什么?”奈何欢对于他莫名其妙的举动也是很疑惑。 武铭白了他一眼,“怎么了,大家都是队友,你不是说有危险向你靠拢吗?我又不会武功,当然得离你近点儿。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姓武,就一定会武功了?那姓金的一定有金子?” 他说得理所当然,竟让人无力反驳,只是一个大男人靠着另外一个大男人走,这画风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第一百零九章浓雾中的未知 奈何欢嫌弃的往旁边站了一步,冷冷的说:“如果你是个美丽的女人,就可以站在我身边,否则,要么滚,要么死!” 浓雾的大雾之中,水汽是冰凉的,可是冰凉的水汽比起奈何欢的语气来说就显得不算什么。 那一瞬间,秦落烟和武铭都愣了愣,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奈何欢已经将秦落烟拉着往前走。 “喂!你了不起什么,你放开秦落烟,男女授受不亲!”武铭回过神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不过态度也不太好。 因为奈何欢的一句话,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多了一股压抑的感觉,三人一路往前走,竟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突然,奈何欢扯着秦落烟往左后方退了几步,而可怜的武铭反应不及直直的往前滑了出去。原来那前方就是一个陡坡,只听武铭一边惨叫一边滑远。 “怎么办?”对于自己的队友,无论如何秦落烟都不会坐视不管。 奈何欢却不着急,扯着她的胳膊,冷声道:“不怎么办,这个陡坡的坡度还不会要人命,只是吃点儿苦头罢了。” 他的话声刚落,果然听见下方武铭哀怨的声音传了上来,“你们两个在磨蹭什么,赶快下来,这里有个死人!” 秦落烟和奈何欢互看一眼,这才相互搀扶着往陡坡下走去。 这么浓郁的地方,怎不知道奈何欢是怎么看清眼前的路的。秦落烟心中疑问,但是脸上却不显分毫。 两人到了陡坡底部,就见武铭捂着自己的小腿坐在地上,见两人到了,脸色苍白的指了指旁边。 武铭身侧竟然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具尸体,那些尸体看上去是受到了什么攻击,每具尸体的身上都留着恐怖的撕裂伤痕。 三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这些人里分明就有嘲笑过秦落烟的人,现在先来,先前那人是成功逃脱出去了,这剩下的几人竟然已经死在了这里,就连那个已经具备银匠资格的人之一,也在其中。 “到底是什么东西伤了他们?”武铭惊恐的往两人的身侧挪动,“这天机阁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招收门徒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往几年可没听说过有人因为门徒筛选而惨死的!” “的确,天机阁虽然不是名门正派,可是这么多年来也未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这些人的惨死倒不像是天机阁的风格。”奈何欢也沉声道。 秦落烟点了点头,作为已经内定的人员,也没有理由让她来参加这么危险的筛选,看来这次天机阁的门徒筛选比预料中的要复杂很多。 “现在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武铭在征求大家的意见,不过从他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丝毫的退意。 秦落烟犹豫了一下,道:“我是要往前走的,至于你们,我不勉强。” 奈何欢皱了皱眉头,也道:“我也是。” “那几人你们都要往前走,我也只有跟着你们了,否则我一个人没准儿还没走出去就被这些东西弄死了。”武铭说着已经撑着手站了起来,他的脚似乎受了伤,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秦落烟原本想伸手去扶,不过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他还没有弱到需要人扶的地步,她又何苦多此一举。 没走出去几步,奈何欢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塞到了秦落烟的手里,“拿着防身。” “呃……”秦落烟怔了怔,但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三人又走了一阵,远远的就看见有两个人往这边走了过来,他们的步子很急,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因为有浓雾阻挡,也看不清两人的具体样貌,也不知道是敌是友,所以三人还是谨慎的躲在了一棵大树后。 “秦姑娘!秦姑娘!”那两人一边走一边喊。 秦落烟一怔,来参加门徒筛选的就只有她一个女人,而且也姓秦,那两人一出声,她就听出来其中一人就是主持门徒筛选的黑衣大汉。 她赶紧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那两人走出浓雾,其中一人果然是黑衣大汉,他看见秦落烟才松了一口气,“可算找到您了,如果您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少阁主肯定要扒了我们的皮。” 武铭看见那黑衣大汉,突然狐疑的往秦落烟看了过来,“怎么,原来你还有这层关系?那少阁主是你的……” 小情郎? 秦落烟尴尬的笑了笑,没回答,而是问那黑衣大汉道:“这林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瞒您说,原本这林子里除了地形复杂一点儿外没有什么危险,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浓雾中频频传来惨叫,我们的人循着声音找到了几具尸体,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到底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他们我们也还在调查。我怕您出什么意外,所以赶紧带人进来找您了,走吧,我现在就带您出去。” 黑衣汉子将事情原委解释了一番,果然和先前他们猜测的一眼,这件事应该和天机阁没有关系。 “有劳这位大哥了。”秦落烟礼貌的福了福身子。 “不敢不敢,姑娘将来成为了内门的门徒,有机会提携我们一把就好。”那黑衣大汉笑得憨厚含蓄。 秦落烟一怔,突然从他的话中听出些门道来,“内门门徒?天机阁的门徒还分为内门外门吗?” 那大汉一边警惕的往前走,一边解释道:“那是当然,内门门徒才有资格制作机关武器,外门门徒不过是帮忙打下手再做些杂事罢了。今天的门徒筛选最后只能有三人成为内门门徒,其余的人都只能先从外门门徒做起。” 秦落烟这才恍然大悟,想来这黑衣大汉应该也是外门门徒,所以对内门的人就多了几分敬重和客气。 武铭听见两人的对话,来到秦落烟身旁不满的问:“看来你走门徒筛选是过场了?” 秦落烟摇摇头,“不,我也是靠的实力,只是提前通过了少阁主的考核罢了。”这点她倒是没说谎,能在武器制造上胜过云天孜的,本身就已经具备了内门门徒的资格。 第一百一十章杀狼?杀人? “实力?”武铭撇了撇嘴,明显的不相信。 秦落烟也懒得解释,有些东西不是靠嘴解释就能有用的。 “安静!”奈何欢走在秦落烟的身后,在他说话的同时已经将秦落烟一把扯进了怀中,“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秦落烟被迫撞上一堵坚硬的胸膛,虽然隔着衣服,但是那炙热的温度还是让人一阵脸红心跳,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他胸膛深处心脏跳动的声音,至于周围的那些什么,现在她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伸手将他的身体往外推了推,但是他似乎专注于警惕着周围,固执的用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任她怎么用力,他的身体就是不动分毫。 明明应该是很危险的情况,许是因为过于尴尬,反倒让她紧张不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往我们所在的地方移动!”黑衣大汉脸色深沉,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整个人都是一种随时战斗的模样。 武铭也紧张起来,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奈何欢和秦落烟此刻过于亲密的状态,“你们、你们一会儿一定得保护我啊,我可不会武功。” 只可惜,他的话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只听奈何欢眉头一皱,一声冷哼道:“来了!” 几乎他话声刚落的瞬间,就见一双双绿幽幽的眸子渐渐出现在了几人的周围,浓雾之中,那样凶狠的目光透过绿幽幽的眼睛,给人一种背脊发凉的恐怖感。 秦落烟正在推奈何欢的手突然就不敢乱动了,不管是什么野兽,这么多的数量下,都可以说是一种绝境。 她突然想起了傅子墨,有那么一瞬,她突然觉得,如果傅子墨在的话,无论怎样的难题,他都一定可以解决的,这样的感觉也不知道来自哪里,可是她就固执的相信了。 那些凶狠的动物蹑手蹑脚的靠近,并不是因为它们有意放轻脚步,而是那种狩猎的隐忍,在还没有对猎物发起致命一击的时候,它们知道要掩藏自己的杀戮之心。 当它们渐渐走出浓雾的时候,黑衣大汉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特么的,这不是北漠才有的血狼吗?这里是天机阁的范围,怎么可能有血狼?” 秦落烟不知道什么是血狼,不过看一旁武铭已经有些脚发抖的模样,也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动物。 “听说北漠有个将军,手下训练了一支血狼军。”奈何欢淡淡的声音从秦落烟头顶传来,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却并没有说那将军是谁,这支军队又是怎样的存在。 武铭也只胆战心惊的往两人身边靠,“奈何欢,你可以啊,连我都没听说过北漠有血狼军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种消息就是一般军队里的人都不一定知道。” 奈何欢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一手扯着秦落烟的胳膊,一手举着匕首,他低下头对秦落烟道:“一会儿跟紧我!” 他都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了,她能不跟紧他? 那些血狼将几人围住,并没有立刻攻击,而像是在等待什么,几人严阵以待,几个瞬息之后尽皆后背湿透。 突然,浓雾深处,传来了一个压抑低沉的声音,“谁是天机阁的人?” 果然如奈何欢所说的一样,这些血狼竟然是有主人的。 黑衣大汉脸色一变,却站着没动,其他几人也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意思。 “哼!不说话?看来你们几人之中肯定有天机阁的人了。先前那几个一问就忙着说不是,既然不是,我还让他们活着做什么?”那人说的理所当然,只有声音传出,却并看不见他的人,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定站在那群血狼的身后。 奈何欢眉头低咒,往黑衣大汉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他说话,总要说些什么,才能套出对方的话,才能知道对方是想做什么。 “我们都是天机阁的人,你是什么人,来我天机阁骚扰是想做什么?”黑衣大汉朗声冲浓雾深处道。 “还真是啊,不过你说我就信?当谁是笨蛋呢?既然是天机阁的人,那就什么也别说了,带我们去天机阁吧,这设置的什么鬼阵法,害得我半天走不出去。不过我这人耐性也不好,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我要到天机阁。别告诉我不可能,我知道天机阁离这里很近!” 浓雾深处渐渐走出来一个人,那个人的身形高大,脸上带着一张鬼脸面具,只能看见一双如蛇般阴冷的眼睛,还有他的手,直接修长皮肤光滑,一看就是一个年轻人的人,再加上他说话的口气,不难看出这人的年纪不大。 那人走近几人,目光少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秦落烟的身上,面具下的他似乎在笑,“哟,还有个美人儿,这天机阁的人也喜欢美人儿?喂,我说美人儿,天机阁里大多数都是老头子,你一个大姑娘上去做什么,要不跟着我算了,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壮男一枚全天伺候,怎么样?” 秦落烟嘴角一抽,对于这人毫不遮掩的调戏而无语,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撇开了头,有些不想去看这人了。 现在想来,傅子墨每次调戏她的时候,都带着一种戏虐的半笑,说的明明是轻浮的话,却每每让人感觉不到半点轻浮的差距。 难道,这就是有了亲密接触之后的差别?当两个人已经坦诚相见之后,很多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秦落烟突然发现这几日想起傅子墨的时间有些多,仔细一想,似乎除了在那方面的时候他做得有些过分,之后他却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她是有受虐倾向吗?竟然连那种事情都能原谅? “喂!死女人,我在说话呢,你竟然还走神?而且,你是在想男人!”戴面具的男人怒不可歇,像看怪物似的看向秦落烟。 秦落烟难得的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说话。 她就是在想男人了,关你什么事? “你还敢对我翻白眼!”戴面具的男人似乎很愤怒,也不知道是戳中了他哪根神经,只见他气得双手颤抖,然后想也不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葫芦样的乐器,然后立刻就吹了起来。 先前还一直安静的等待的血狼们,在音乐响起的瞬间猛地往几人扑了过来,像是动物世界里的猎豹狩猎的时候一样,凶狠而果决,带着不是你死就是它亡的决心! “啊!” 秦落烟还没来得及叫,就被旁边来自武铭的尖叫穿破了鼓膜,武铭叫得又响亮又夸张,夸张到原本也要惊恐出声的秦落烟,嘴巴张开,却怎么也叫不出声了。 也许是他的尖叫刺激了动物的兽性,有几只血狼立刻向他扑了过去,他不会武功,尽管黑衣大汉和他的朋友第一时间冲过去,还是没能挡下所有的血狼,其中一头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大腿。 一声皮肉扯下的声音,让人背脊阵阵发凉。 秦落烟甚至来不及去看就感觉到有滚烫的鲜血洒在了她的脸上,她怔怔的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血狼也向自己扑了过来。 不过奈何欢的实力显然要比天机阁的那两人厉害得多,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手中的匕首就割断了三头血狼的咽喉,每一击,都是一刀致命,完全没有拖泥带水。 他的动作无比冷静,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一刀下去,仿佛一个生命的切割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不知为何,秦落烟突然觉得,眼前这人肯定杀过很多很多的人,他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和现在一样,连眉头不皱一下? 血狼凶猛,天机阁的两人抵挡了一阵各自身上都负了伤,两人渐渐感觉到了绝望,突然往奈何欢这方向看了一眼,却惊恐的发现奈何欢的脚下已经躺了十来只血狼。 他们顿时大惊失色,比看见血狼还有恐惧,他们的武功在天机阁来说已经是佼佼者,在南越国来说也可以算作高手行列的人了,可是,他们两人一起也不过才杀了一头野狼,一直抵抗也不过是减轻些伤害而已,可是那奈何欢,身上竟然连衣服都没破损一处? 能拥有这样武功水平的人,十个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可是,从来没人听说过奈何欢! 那戴面具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狼倒在血泊里,一双眼睛里也写满了难以置信,他放下手中的葫芦乐器,吼道:“你到底是谁!” 回答他的只是一声冷哼,和飞过去的一颗血狼头颅。 只听奈何欢冷冷的道:“看来你这次来自带了这么多血狼?不过怎么办,我好想杀上瘾了,这一头血狼培养起来至少要花五年时间吧,我杀了这么多,你心疼吗?” “你!你!”戴面具的人恐惧的看向奈何欢,“你怎么知道!” 奈何欢不置可否,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一刀下去,又割破了一头血狼的咽喉,“你还有多少血狼,要不要一起叫出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浓雾之中竟然是你 如果那人没有戴面具的话,那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因为秦落烟看见那人手上的青筋已经暴怒。 眼看着血狼一头一头倒下,奈何欢的周围已经有几十头血狼的尸体了,周围的血腥气很浓郁,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时刻刺激着人的神经,勾勒起灵魂深处最深的恐惧。 不知道戴面具的人是怕了,还是像奈何欢说的那样,他心疼了,总之,面具人握着的拳头渐渐松开,然后他一步一步从来时的地方又退回了浓雾之中。 当他离开之后,又响起了那种奇怪的音乐声,然后剩下的血狼似乎听见了召唤,竟然也渐渐的撤退了。 一场原本无法避免的生死危机,因为奈何欢一个人扭转了战局。 这个时候,秦落烟真的非常庆幸,还好,在酒楼的时候他选择来到了这个队伍,否则,今日就是他们几人的死期。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她怔了怔,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的指节白得有些异常,再看他的脸,脸色依旧不变,可是唇色已经有些发紫。 “你没事吧?”秦落烟赶紧伸手扶住了他的腰,这才发现他的身体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冰凉刺骨。按理说他经过这么一番大的战斗,体力消耗很大,就像是剧烈运动一般,身体应该出汗发热,可是偏偏他的身体竟然冷得刺骨。 他死死的抓着她的胳膊,冷冷的目光扫过黑衣大汉和倒在地上哀嚎的武铭,然后,他猛的拉着她往浓雾深处走。 “你干什么?”秦落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拉出去很远,她回头,视线被浓雾遮掩,根本已经看不见黑衣大汉几人。 奈何欢看上去很着急,脚步越快越有些漂浮。 秦落烟想挣扎,可是看得出他的情况很不好,脑海里出现的是从血狼出现开始,他就没有松开过自己的胳膊,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都没有放手,竟然用一只手却面对危险,所以秦落烟到底还是放弃了挣扎,怕他经受不住而倒下。 终于,他靠着一棵大树停了下来,他虚弱的顺着树干滑在地上,然后拉着她蹲在了自己的面前。 然后,在秦落烟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原本抓着她胳膊的手渐渐往下,然后握住了她的手掌,再来,在秦落烟震惊的目光下,他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身下摁去。 “你!”秦落烟脸颊猛地红透了,她的掌心里,那让人脸红心跳的硬度提醒着她那是什么。 她不是纯情的少女,装不出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只是,都这个时候了,这奈何欢竟然会想那档子事?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你还愣着做什么?不懂?”奈何欢的声音听上去是在压抑着什么。 这样低沉的声音,秦落烟听到过太多,每每傅子墨俯在她身上的时候,都是这种压抑又痛苦的声音。 秦落烟被他的话问得一时无语,懂,又怎么样?她懂,她就要伺候他?一个陌生人,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她做不到!傅子墨欺负她就算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也来欺负她?她的脸上就写着“请你随时玩弄”的字?怎么这些男的都觉得她见了男人就得往上扑? 她很愤怒,用没有被束缚的那只手直接扬起甩了奈何欢一巴掌,“你把我当什么了?” 这一巴掌,她用了十足的力气,似乎将对傅子墨的不满也连带的发泄在了这一巴掌上。 奈何欢被她打得有些猛,眸子里有过一瞬间的清醒,不过随即又被欲望所替代,他喉头滚动,吞了吞口水,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了她大巴掌的那只手,然后带着那只手直接从自己的裤头伸了进去。 那一瞬间,秦落烟真是想杀了他的心都有!这什么人啊! “你放手!”秦落烟低吼出声。 奈何欢笑了,笑的时候脸皮没动,反复只是眼睛在笑,“我可以放手,但是你不能放手。” 她,她不放手,难不成还一直抓着? “奈何欢!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秦落烟有些无力,挣扎着,可是他抓得紧,她怎么也挣不脱。 “我知道。”奈何欢淡淡的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 秦落烟真是要疯了,几次深呼吸都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奈何欢!我有男人了!你挺清楚了,我有男人了,至少目前来说我还没有想过要找第二个!” 天下男人一般黑,如果可以,她想一个人过,哪个男人也不要了,可以吗? 谁知道她的话才刚说,奈何欢却笑了,一双眸子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的脸,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儿什么。 见他没说话,秦落烟又继续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有男人!所以,请你,放过我,行吗?山下的镇上有青楼,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可以去那里……” 只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倾身过来,用薄唇堵住了她的嘴,而且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无比强势的闯入了她的口中。 “我知道,你有男人了,我,不介意!”奈何欢说话的时候直接将她扯到了自己的怀中。 秦落烟要被现在这种情况折磨疯了,她狼狈的被他固定在怀中,手中还被那恐怖的温度烫得发慌,和一个第一天见面的人,她真要鄙视自己了。 越想,她越觉得有些委屈,她这都是经历的什么事?她哪里就写着可以让男人随意玩弄了,为什么这些男人想的都是得到她的身体?而且总是选择这种不尊重她的方式?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那种绝望又无奈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面对傅子墨她反抗不了,而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又反抗不了?她活得如此卑微,就好像她在努力,也挣脱不了这种命运。 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脖颈之间,他一怔,突然盯着她的眼睛,秦落烟以为他会动怒的,可是没有,他反而在笑,然后,在秦落烟视线快要模糊的时候,他缓缓的抬起手,手指抚在脸颊边。 诡异的一幕瞬间出现了,他的手指轻轻一扯,竟然扯下一张人皮!不,是人皮面具! 然后,秦落烟以为自己眼花了,擦了擦眼泪又仔细一看,顿时脸色苍白一片,“傅子墨!” 奈何欢竟然是傅子墨! 她怎么也没想到,奈何欢竟然是傅子墨! “这样,你可以伺候本王了吗?”傅子墨淡笑了一下,随手将人皮面具一扔,手就从她的领口伸了进去。 他的手掌很粗糙,像是带了一根根小刺,刺激着她的每一寸皮肤,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衣衫已然凌乱不堪。 他就那么强势的将她抱在了怀里,然后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暧昧缠绵的气息释放到了极致。 浓雾之中,弥漫着淫靡的味道,也许是因为先前才经历过生死,再突然看见傅子墨的时候,秦落烟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安心。 这一次,她很放松,很放松,甚至在他释放自己的时候,她也像是飞入了云端,在他的嘲笑声中,她竟然晕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浓雾也散去了不少。 秦落烟睁开眼睛,发现她还被他搂在怀中,她挣扎着想起身,突然听见耳边他传来的轻笑,“别乱动,如果你还想再晕一次的话。” 被他这么一吓,秦落烟顿时不敢动了,只是动作很小心很小心的将自己敞开的衣裳拢了起来,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又惹得傅子墨一阵失笑。 “你别总是笑。”秦落烟恼羞成怒,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傅子墨却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怎么,本王笑得太好看,你怕把持不住又要主动献身?” “……”秦落烟嘴角一抽,对于他又开始耍流氓的行径懒得回应。 当她以为他还要欺负她的时候,他却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动作温柔得让秦落烟很诧异,只听他道:“刚才你说的话,不要忘了。” “……”她刚才说什么了? “你忘了?”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傅子墨脸色一沉,伸手就摁住了她的腰,大有一种只要她敢说忘了,他就要再把她压在身下一次的意思。 秦落烟赶紧仔细回想,实在不确定他说的到底是哪一句,“我有男人了,目前不打算找第二个?” “不是目前,而是永远不允许!”傅子墨纠正了她的说辞,“本王用过的女人,这天下谁还敢用?” 还是这狂妄到让人想揍他的语气,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是一阵后怕,虽然她不想找其他的男人,并不是因为对傅子墨衷心,不过是实在有些厌烦了而已。不过幸好,幸好她没有乱说话,而且似乎被他听去的是他想听的意思。 “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随时随地要……”后面的秦落烟没有说出口,不过她想,他肯定能听懂。 第一百一十二章人皮面具 秦落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而一直挂着淡笑的傅子墨也收敛了笑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秦落烟。 “本王的身体有没有问题,看来你还需要再印证一次?” “呃……”秦落烟秒懂,脸颊不自然的红了一瞬,作为熟女,想装作听不懂他话中的调凯实在不可能。 傅子墨冷哼一声,直接俯身过来将她压在了地上,根本不等她反应,他的手又扯下了她的裤头。 这一次,他没有先前的压抑,像是一种惩罚,他动作粗鲁而狂暴。 天,彻底的黑了。 在最后一抹光线消失的时候,他终于从她身上起来,然后他还是他,连身上的衣裳都没有凌乱,反倒是她,露出的皮肤随处可见恐怖的淤青,幸好是黑夜,将她的窘迫遮盖了完全啊。 “秦姑娘!亲姑娘!” 浓雾散尽,远处有隐隐的火光照射了过来,有人在远处喊着秦姑娘的字样。 秦落烟赶紧起身,慌乱的将自己的以上整理好,而傅子墨则是捡起了地上的人皮面具,不过一瞬的功夫,他又成了奈何欢。 “你这人皮面具真不错。”秦落烟实在是震惊于这面具的技术,她甚至忍不住伸手摸向他的脸,傅子墨皱了皱眉,却没有拦住她的手。 温暖细腻的感觉从指间传到心中,秦落烟越发的震惊了,这皮肤摸上去完全就是真人的皮肤,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技术才能做出这样的面具。 “好奇这面具怎么做的?”傅子墨勾勾嘴角,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见秦落烟要点头,他又冷哼了一声,“你不会想听的。”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再多说,可是秦落烟已经脸色大变,根本不敢再往下问,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只是那猜想太过于恐怖,所以竟是让她不敢去印证,再看他脸上的面具时,没来由的感觉一阵恶心。 “秦姑娘!”喊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秦落烟回过神,听出那是黑衣汉子的声音,所以立刻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一天之内,这黑衣汉子找了她两次,说实话即便那是他的任务,秦落烟也是感激的。 听见她的回答,远处的人脚步更快了一些,不过转瞬的功夫就有十几个举着火把的人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走近之后,黑衣大汉举着火把凑近秦落烟,确定是她和奈何欢之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你们了!秦姑娘,你们没事吧?” 他显得很激动,身上也依旧是那身受了伤沾了血的衣裳,显然是脱困之后立刻就带着人来找了。 “没事。那些血狼都离开了?”秦落烟问。 “都离开了,他们倒是跑得快,我们脱困之后就回天机阁叫人去了,他们要是跑慢一点儿,就别想走。”黑衣大汉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自信,似乎对于天机阁的实力非常的自信。 秦落烟不用好奇,一看他身后十几人手中拿着的弓弩时就明白了,那些都是连击弩,威力和准度都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是一般人拿了连击弩也能立刻变身为精锐战士。 难怪傅子墨竟然会亲自伪装混入天机阁,这天机阁的一般装备都是连击弩,那些高级的武器若是弄到手,怕是他的势力就能提升一大截吧? 她还在胡思乱想,又听黑衣大汉往奈何欢的身边走,“奈兄弟,这次多亏了你出手相救,我已经将这件事禀告阁主了,阁主说想要见见您,一会儿进了天机阁我就带你去见他。” “好。”傅子墨只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过分冷漠,实力已经暴露了,他弱还是伪装低调的话,只能更引人怀疑。 “说着的,奈兄弟,你这医生出神入化的武功是哪里学的?我冯四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的功夫!”原来这黑衣汉子叫刘四海,他看傅子墨的眼光俨然已经变成了崇拜。 对于这种崇拜的目光,傅子墨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淡淡的道:“有个有名的师傅,不过师傅他来人家不喜欢被人关注,所以不让我到处说。” 呃……好吧,这个理由,总是那么好用。 秦落烟突然觉得这丫的明显是把她那套说辞学去了,看来,她分明知道她武器制造的手艺根本不是向神秘师傅学的,这个认知让秦落烟脸上的肌肉尴尬的抽了抽。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四海就不问了。”冯四海也是个爽快人,不会强人所难,他又向秦落烟和傅子墨说起了这次门徒筛选的事。 他一边说一边惋惜的摇头,说是这次来的那两个具备了银匠资格的匠人,竟然运气不好的都被血狼咬死了,剩下的队伍死的死逃的逃,最后竟然只有两个人穿过了浓雾到达了指定地点。 天机阁并非每年都在招手门徒,每隔几年才来这么一次,所以每一次自然是想找几个能用之人,可是今年…… 冯四海不断的叹气,惹得他身后的人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众人走了盏茶的功夫,总算走到了林子的出口,走出林子,再往前看就能看见一个偌大的山谷,山谷的构造像是一线天,却又比一线天要宽大很多,只是在夜色里,还是能明显的看清两座山峰之间的恐怖缝隙。 山谷之中,又高低错杂的楼宇,刚入夜,几乎所有的楼宇都还点着灯笼,所以一眼望去,竟然颇有些浪漫温馨的意境。 “这里很漂亮。”秦落烟忍不住赞道。 “那是,你看那些灯笼的颜色搭配,都是少阁主亲自一个个弄的呢。”冯四海笑道。 秦落烟一怔,倒是没想到云天孜那种看上去沉闷的人,竟然还有这种玲珑心思,“少阁主,喜欢弄这些?” 冯四海见她问,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随即又笑道:“也不是,只是以前老夫人在的时候,少阁主为了讨老夫人换新弄的,那时候少阁主才十来岁,正是最闹腾的年纪,所以自然有心思弄这些。后来老夫人走了,少阁主就不再关注这些事了,一心扑在了技艺上,所以才能成为天机阁年轻一辈匠人中的佼佼者。” “呃……”她不过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那冯四海竟然自顾自的说了这么多云天孜的事,是几个意思? “少阁主这么多年还没推荐过谁来内门呢,这一次竟然亲自写信给阁主说,想来秦姑娘在少阁主的关系肯定很好,所以我才多说了几句,秦姑娘不会觉得乏味吧?” 秦落烟看一眼尴尬的冯四海,觉得他想要问的并不是她绝不觉得乏味,而是说有一天秦落烟真的成了那啥了,能不能关照他一些,毕竟,他这也算勇于助攻嘛。 “我倒是有些乏了。”傅子墨打了一个哈欠,不给秦落烟机会回答问题,而是直接接过了冯四海的话头。 冯四海一听,立刻加快了脚步,“看我,都忘了天色不早了,今天在林中折腾了一天,但凡是个人都累了。走,我这就带你们去洗漱!” 他说带她们去洗漱,却并没有说带她们去休息。 连秦落烟都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就不用说傅子墨了,只是,那阁主竟会如此迫不及待的见她们? 冯四海很快带着几人来到了那些楼宇之间,从远处看上去的琼楼玉宇,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有一条一条错杂交乱的小街道组成的,这里不像是隐世天机阁,倒像是哪一个少数民族的村寨。 越往街头深处走,房子修得越是豪华漂亮,才刚入夜,街道两旁的店面都还亮着灯笼,不过这里到底不是街道,两旁的店铺里也米有卖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个的作坊。 冯四海带着两人来到了街道尽头的一座木楼,这木楼修得很是漂亮,随处可见精细雕刻的装饰物,而且里面的瓷器竟然各个都是出自官窑的精品。 官窑中的瓷器是不允许在市面上私自流通的,所以只能来自位高权重之人所赠,就这些东西摆在这里,就没人敢将天机阁当做是一般的武器作坊来看。 “小六,收拾两间最好的客房给秦姑娘和奈兄弟,准备写吃食和热水。”冯四海进了院子,就冲等候在院子门口的小厮吩咐道。 “四海哥,您刚才不是已经派人提前回来通知了吗?这会儿吃食和热水都准备好了,两位贵客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小六是专门负责打量这个院子的小厮,这个院子是用来接待天机阁贵客的,基本上贵客每次都是冯四海带来,所以两人很熟,说话也不客气。 冯四海点点头,“算你小子激灵。” 小六嘿嘿的笑了两声,不住的往秦落烟的身上看,“这万一还有未来的少阁主夫人呢,我能不上点儿心吗?” 他的一句话惹得冯四海尴尬的笑了一阵,“连你都知道了?” 小六翻了个白眼,“你今天咋咋呼呼的回来说是少阁主送来的姑娘丢了,带着一群人就去林中找,但凡是个人都能听见,是不?” 第一百一十三章没吃饱 冯四海被他说得越发没脸,只得偷偷转过来看秦落烟,见秦落烟似乎并没有动怒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落烟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误会而已,实在不值得她费力气动怒,也许,是因为不在乎,所以就多了一抹无所谓,既然无所谓,那她又何必管别人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不过,显然,傅子墨听了似乎很不高兴,看冯四海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你们少阁主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没娶妻?” 傅子墨一出口,总是能毒蛇的戳中人最痛的痛处,秦落烟嘴角一抽,没敢说话,如果不知道他是傅子墨就算了,她还能和“奈何欢”说上几句,可是,一旦知道他是傅子墨,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和他乱说话,她可不会忘记,这个男人小气又记仇。 “奈兄弟,你这花说得……”冯四海显然也觉得不好听。 “怎么,我说错了?还是少阁主有什么隐疾?”傅子墨很不削的又补了一刀。 冯四海无奈的摇摇头,“奈兄弟你这张嘴啊……”他想说什么可是一想起林中那个随手砍杀血狼的男人,后面指责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语气缓了缓,“少阁主哪里会有隐疾,不过是没遇到看得上眼的姑娘罢了。” 谁信?反正秦落烟是不信的。 男人,一旦过了青春期,哪有几个能忍得住寂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落烟对男人的偏见,总之见了傅子墨那需求,她就觉得男人也许都是那样的。 傅子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过却没有再次揭穿冯四海,“我的确是乏了,不是说阁主还要见我们吗?那我们就不耽搁了,去洗漱完吃了饭好去见阁主。” “好,好,你们赶紧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冯四海一听他说起正事,也不敢耽搁,只是看着傅子墨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怎么才半天不见,这人的气质全都不一样了?” 只可惜,没有人会回答他心中的疑问。 给傅子墨和秦落烟准备的房间是紧挨着的,秦落烟进了房间,发现屏风后果然已经准备了洗澡水,她趁着洗澡水还温热,赶紧走过去开始脱掉衣裳迈入木桶之中。 在林中的时候,傅子墨太过粗鲁,让她全身都跟散了架似的,直到现在都还缓不过劲来,她进入木桶之中,温热的谁包裹着身体,她忍不住舒服的呻吟出声。 隔壁房间内,傅子墨正要脱衣服的手因为这一声呻吟而生生顿住,他不自觉的转过头,泛黄的木墙上只有两幅古画,可是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木墙看见那墙后的人正闭着眼睛躺在浴桶中呻吟的模样。 “该死!”他低咒一声,一张脸黑到了谷底。 若是换了一般人,隔壁房间这样的呻吟声肯定是听不见的,可是,他不是一般人,他是傅子墨,头一次,他觉得过分强大的实力也让人很苦恼。 水雾迷蒙之中,她的发丝湿哒哒的垂在胸前,衣服被她随手挂在了屏风山,此刻,水雾明明将浴桶中的她遮蔽了完全,可是该死的,却总给人一种浮想联翩的梦幻。 秦落烟还忍不住舒服的呻吟,感觉到一抹赤果果的视线,她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女人,你叫得这么销魂,是在勾引本王吗?”不知什么时候,傅子墨已经站在了浴桶边。 秦落烟心惊胆战的吞了吞口水,说话都忍不住结巴,“你、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叫本王过来的?”傅子墨佯装疑惑的反问,这演技,也是让秦落烟觉得绝逼是个实力派了。 “……”她叫他?除非是有病! “既然你叫本王,本王就过来了,你看,本王还是很尊重你的,哪怕你只是一个本王的暖床丫头。”傅子墨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秦落烟吃惊的看着他的动作,险些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怎么?看见本王要帮你洗澡,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傅子墨依旧是邪肆的笑,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麻利了。 秦落烟扶额,真是有种要崩溃的冲动,你妹的,哪只眼睛看见她那是激动?她那明明是惊吓!惊吓!惊吓! “王、王爷,那个,今天我们已经耽搁很多时间了……”她说得很含蓄,在林中的时候他已经折腾她几个时辰了,这还不够吗? 傅子墨淡笑,已经脱得只剩下贴身衣物,“可是,你刚才叫本王了,所以,本王以为你是……没吃饱!” 吃你妹! 如果对他说粗话不用死的话,秦落烟很想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不过,她有那心,没那胆。 傅子墨当着她的面,解除了最后的束缚,然后迈着修长的腿进入了浴桶之中。 秦落烟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刚才看见了什么?看见了吗?看见了! “过来!”傅子墨压抑的声音有些冰冷,但是喷出的气息却无比炙热。 明明过了这么久,水温好像一点儿也没有降下去,反倒是越发的让人烦闷燥热了,浴桶就那么大,她哪里躲得开他的魔掌,见她迟迟没有动作,秦落烟直接将她拉了过来。 她狠狠的撞在他的身上,因为有水流的缓冲,却丝毫不惧的疼,反倒是连他粗糙的皮肤都感觉顺滑了起来,只是,她小腿边那硬邦邦的东西是什么? 许是屋子里的烛光太过明亮,让奈何欢那张脸太过清晰,秦落烟看着这张陌生的脸,感觉确实来自傅子墨的触感,这画风怎么都让她无比凌乱。 甚至,如果傅子墨不开口,她竟然就会误以为眼前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的感觉,让她一阵脸红心跳,忍不住就低下了头。 “王爷,你带着这张人皮面具,我、我不习惯。”她可没有换男人睡的习惯,尼玛,对着一张陌生的脸,她实在没有继续下去的感觉。 突然,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震惊了,她在想什么?为什么别的男人不可以,傅子墨就可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觉得是他就可以了!她是受虐狂吗! 傅子墨却笑了,笑容淡开的时候,他取下面具扔到了一旁。 屋子里的温度终于热烈了起来,翻滚的洗澡水溅到了浴桶外,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的地板都被浸湿。 只是,沉积在感官里的两人都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无关的东西。 那时候,秦落烟想,以后在傅子墨十丈之内,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出声了。 等到两人重新整理好衣服,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怕引起怀疑,两人都没有仔细吃东西,只草草的解决了几口饭菜就来到了院子里。 “秦姑娘,奈兄弟,你们怎么动作这么慢?”冯四海在院子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见他们就忍不住开口问。 秦落烟的脸忍不住一红,不知道怎么说。 倒是旁边的傅子墨凉悠悠的看了她一眼,“还不是她吗?女人就是麻烦,洗个澡都能折腾一个时辰。” 秦落烟瞪大了眼睛看回去,这还怪她咯? 冯四海一听是秦落烟耽搁了时间,脸上有挂了悻悻的笑,“没事,没事,女人们,都那样,我家那口子每次洗澡也是一洗就没完没了。” 见秦落烟不好意思再说话,冯四海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也就不再提这回事,赶紧带着两人就往外走。 天机阁的住宅是在街道后面一个独立的狭小山谷中,和这里紧密相连却又相对独立,冯四海举着灯笼走在前面,傅子墨和秦落烟就跟在他身后,几人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了天机阁的住宅。 和前面的街道不一样,这里,没有挂那些颜色鲜艳的灯笼,挂着的灯笼都是中规中矩的四方灯笼。 即便已经是晚上,天机阁住宅的院门口还有几名护卫样的人守在门口,冯四海走过去,对守卫们恭敬的道:“是阁主要见的客人,吩咐我带过来的。” 那守卫应了声,然后才放三人进去了。 秦落烟四周打量了一番,细心的发现住宅大门两侧的院墙上竟然摆着一种类似弓弩的机关,密密麻麻的机关,相隔不到一尺,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都能形成一个没有死角的攻击范围。不愧是天下最好匠人积聚的地方,就这些机关就让人心生折服。 冯四海带着两人穿过大厅径直往后院走去,通过蜿蜒辗转的长廊,终于来到了一个三丈长宽的寒潭前,那寒潭依山而建,却又被围在主宅的后院之中成了一道风景,寒潭边上,有一个老者在夜钓。 老者一身墨黑的长衫,如果不是花白的胡子和头发,竟是和这夜色融为了一体,他举着一根长长的鱼竿,脚边还放了一个竹笼子,那竹笼子里正蹦跶着几条白色的小鱼儿,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他回过头,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冯四海立刻将两人拦住,然后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 秦落烟和傅子墨互看了一眼,都没有出声。 第一百一十四章云天喜 等了好一会儿,只听那老者大喝一声,“有了!”然后,就见他猛地一扯鱼竿,就从寒潭中勾出一条白色的小鱼儿来。 小鱼儿死死的咬着鱼钩,目光凶狠,那老者并不急着去将小鱼儿取下,而是从一旁拿了一双羊皮手套带上之后,才去取那被勾住的小鱼儿。 “这是石冰鱼,牙齿锋利,嗜血,能食人。”秦落烟正疑惑,就听一旁的傅子墨在开口解释,她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老者不敢直接去抓那鱼儿,而是要带上手套。食人鱼啊,滋滋,她倒是听过,却还真没见过。 老者也听见了傅子墨的话,将鱼儿放进身旁的竹篓里才转过头来,“你就是奈何欢?果然有眼力。” 傅子墨点了点头,“在下奈何欢,见过天机阁阁主。” 秦落烟略微一惊,原来这老者就是天机阁的阁主?不过这老者面容虽平常,可是那通生流露出来的气质倒真还有一种超脱的感觉。 天机阁阁主云天喜点了点头,又看向秦落烟,脸上的笑容更甚了,“这位就是秦姑娘吧?容貌出众,难怪得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看重。” 这一出口,就夸奖了秦落烟的外貌。 秦落烟嘴角一扯,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语气中明显的不悦,看来这云天喜似乎并不喜欢她,也是,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得了他儿子的青睐,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会开心? “阁主,您误会了,您儿子看重我,不是因为的外貌,而是因为我在武器制造技艺上巧胜了一局。”秦落烟却不愿意在还没进入天机阁的时候,就给人留下靠美色上位的形象,虽然,美色也的确是她的。 “哦?”阁主似乎并不相信,“前些日子我儿倒是写信回来说了这么个事,不过,老夫在这一行风做了大半辈子,却还从未见过女人能有什么造诣的,哪怕是我那宝贝女儿,也一样,女子在这方面就是不行。所以,老夫以为我那儿子是忽悠我的,现在看来,秦姑娘在这方面倒是很自信?” 云天喜一席话,算是缓解了秦落烟一部分怒火,至少他态度是真挚的,只是话依旧很难听。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有些事情总需要时间来证明的。”秦落烟不想再多费口舌,只说了这么一句。 云天喜点了点头,看她的目光倒是发生了一些变化,“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淡泊,这样,很好。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阁主是要收我入门了?”秦落烟认真的问。 云天喜笑着点了点头,“对,我那儿子难得给我提一次要求,我当然是不会拒绝的,只是这次成功通过考验的门徒太少,我们几个老头子怕是不够分,所以……老夫虽然为阁主,但是也只能挑一个人收下,你们其中一个人得去其他老家伙那里。” 秦落烟一怔,忍不住看向了傅子墨,他费尽心机混入天机阁,究竟有什么目的她不得而知,不过,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傅子墨由始至终脸上都是很淡很淡的笑,对上她的目光,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你想拜入阁主门下吗?” 秦落烟摇了摇头,“不了,这机会就留给你吧,我到其他长老那里去试试。”对一个还没开始就对自己有成见的阁主,她没有信心能心平气和的在他手下学东西。 “好。”傅子墨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倒是云天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略为不悦的道:“老夫还没挑人,你们倒是擅自做了决定了?” “阁主,这结果,不是您最想要的吗?”傅子墨对云天喜拱拱手,任谁都可以猜到,云天喜会选择谁。 云天喜叹了口气,对傅子墨笑道:“不错,你这小子不错。” 秦落烟也舒了一口气,看来,她的选择也是对的,这云天喜根本就不会选她。 云天喜对傅子墨招招手,又叫人拿了一根鱼竿来,那意思是要傅子墨陪他钓鱼,而秦落烟,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之后就不再搭理她了。 这区别对待,也是绝了。 秦落烟耸耸肩,无所谓的福了福身子,准备告别离开这里,又听云天喜对冯四海吩咐道:“带她去其他长老那里转转,看看谁要收她。” “是。”冯四海领了命就带着秦落烟转身离开,他在前面引路,秦落烟安静的跟在他身后,直到走出了主宅,冯四海才对她道:“秦姑娘,您别往心里去,自从阁主夫人离开之后,阁主对所有的女人都是那个态度,你没注意主宅里连个丫鬟都没有吗?所以,阁主也不是针对您的。” “阁主夫人已经过世很久了,阁主他……”秦落烟似乎听他们聊天时提起过。 冯四海摇了摇头,叹气道:“阁主夫人当初就是在做一个武器的时候伤到了自己,最后不幸去世的,所以自那以后,阁主就不喜女子学技艺,就是小姐也是当初夫人在世的时候交给她的技艺,夫人走以后,阁主就不再指点小姐了。” 难怪作为天机阁的小姐,云天青的武器制造技术也实在是粗糙了些,也许是她没天分,可是没有人精心指导也是一个方面。 “对了,冯大哥,天机阁有多少长老啊?”既然要去,她就忍不住先打听打听消息。 “这啊,也不多,就四个。”冯四海倒是个热情的性子,“大长老凌阁老在闭关,据说是在做一个什么特别的东西,二长老陈阁老正在外游走,目前不在阁内,三长老岳阁老和四长老尹阁老现在倒是在阁内,不过……” 冯四海说起这个,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三长老脾气不太好,四个老的性格又很古怪,这两人都不太好相处。” “呃……”秦落烟有些无奈,看来那云天喜一来就给她出了个难题呢。 “我还是带你去见三长老吧,虽然脾气不好,可是你到底是个女人,他总不能像对待男徒弟那样对你拳打脚踢。”冯四海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样对秦落烟来说可能要好一些。 第一百一十五章风格迥异的长老们 “拳打脚踢……”秦落烟脚步一顿,脸上的肌肉止不住的抽痛,“那个,要不我们还是去见见四长老吧。” 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才是真的有问题吧,再说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如果他真要揍她的话,她哪里打得过? “你确定?”冯四海也瞪大了眼睛,“四长老性格非常古怪,也是长老中徒弟最少的,目前只有两个,不过……” “不过什么?”秦落烟见他又拧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话卖关子,是要急死人。 “不过也是最厉害的。出了阁主和长老们,四长老的那两个徒弟就是天机阁最厉害的人了,只可惜,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那两个徒弟的性格也很古怪。” 三个怪人? 秦落烟抚了抚额,“罢了,先去见见再说吧。” 冯四海见她注意已定,也就提着灯笼在前引路。 古怪的人,连住的地方也古怪,冯四海带着秦落烟穿过街道来到了街角一个作坊,那作坊中有两个年轻人正就着烛光做东西,看见冯四海来了,都热情的打招呼。 冯四海也笑呵呵的回应了两人,看得出,他的人缘极好,“四长老在吗?” “四海哥是来找四长老的?”其中一人问。 冯四海点点头,指了指身旁的秦落烟,“这次通过筛选的门徒,阁主让我带来给四长老看看能不能入眼。” “啊……”那人瞪大了眼睛,明显的震惊。 秦落烟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惊讶,所以并没有什么不满,倒是那人回过神来才说:“四长老是在的,不过……”他为难的看了看秦落烟,不自觉的脸红了红,“那个、那个……四长老在做奇怪的东西……怕是姑娘家见了不太好。” 冯四海一听,脸色也沉了下去,又忍不住劝秦落烟,“秦姑娘,我看还是不要去见了,我带你去三长老那儿吧,四长老做的东西贼恐怖,还总是找人来试,我是真的怕了。” “没事,既来之则安之,我去看看吧。”秦落烟淡笑,如今只有两位长老在天机阁,她不想轻易的放弃这两个机会。 冯四海一脸为难的盯着她,犹豫了一些,很不好意思的道:“那姑娘,要不让他们带您进去,我在这里等您,如果四长老要是不满意你的话,我再带你去见三长老?” 秦落烟点了点头,“好。” 其中一个人领着秦落烟往后院走,秦落烟以为那四长老在后院里,没想到那年轻人将她带入后院之后就来到了一口枯井,在她诧异的目光下,他就往那井中走,秦落烟正疑惑,又见刚消失在井口的年轻人又冒出头来,“姑娘,你怎么还愣着,跟进跟上来啊,别怕,这井没水,是条地道。” 地道!秦落烟也算服气了,将地道修在深井之中,也算还有创意了。 她跟着走到井边,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原来井壁是一个阶梯,只是梯子有些陡峭而已,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抓住井壁才往下走。 地道很宽,可以并排走好几个人,里面点着桐油灯,光线很暗,将行走种的两人身影渐渐拉长。 走了一会儿之后,就来到了地道的尽头,尽头处是一个光滑可鉴的石壁,秦落烟猜想这里肯定有机关能打开这道石壁,毕竟,几乎所有的电影电视剧都这么演的,按照套路,那石壁之后应该别有洞天的。 “咦,秦落烟,你一直盯着这石壁做什么?”年轻人疑惑的冲她招招手,“快过来和我站在一块儿。” 秦落烟回过头,这才往旁边年轻人身旁走了过去,等她走近,那年轻人狠狠地往地上跺了四次脚,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根本不等秦落烟反应,地面就往下深陷,然后秦落烟和年轻人一同落了下去。 “啊!”伴随着秦落烟惊恐的叫声,她狠狠的摔进了软绵绵的棉花里,没错,是真的棉花,没有一点儿威胁性的棉花! 溅起的棉絮沾染到她的发丝,她怔怔的吞了吞口水,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正打着赤膊,只穿了一件亵裤的男人。 “啊!”这一生惊叫比秦落烟那一声还要惊恐。 那个打赤膊的男人一遍吼,一边捡起地上的袍子往身上裹,还指着秦落烟的方向吼道:“怎么会有女人?怎么会有女人!” 秦落烟眨巴着眼睛,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不过那男人的腹肌……呃,尼玛,那身材许是她在片子里见过太多的壮汉,也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瞬。 “师傅!我就说我不脱衣服,你偏要我脱,你还说保证这会儿没有外人进来!那是什么,你看那是什么,是个女人!女人啊,师傅!我的清白都毁在你的手里了!”男人一边穿衣服,一边冲站在身旁正拿着一只碗大的毛笔的老头儿。 秦落烟似乎是现在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个老头儿,毕竟第一眼看过去是个打赤膊的汉子,被那靓丽的风景吸引,旁边的东西就会被自动过滤。 那老头儿穿了一身白色袍子,一手端着砚台,一手拿着大毛笔,他的白袍子上已经溅了好些墨汁,看上去有些狼狈,他似乎在作画,现场却并没有画纸。 “我怎么知道会有女人进来?哎呀,你一个大男人,说什么清白不清白,你看,那丫头长得也还算不错,你要实在想不通,大不了就抓着她让她负责好了。”白袍老头儿吹胡子瞪眼的一顿骂,端着砚台又往秦落烟的方向走了过来,“喂,丫头,你听见了吗?你要负责吗?” 你妹! 秦落烟真想爆出口,尼玛,如果看了几块肌肉就要负责的话,那要她负责的人多了去了。 所以,她要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刚才我被吓得太厉害,其实什么都没看清。” “你唬我呢?”白袍老头儿眼珠一瞪,吼道:“你刚才明明一个劲儿的盯着我徒儿的胸膛看,会没看清?你这丫头,说谎话比我老头子都厉害!” 第一百一十六章给我做媳妇儿 “我真没看清,要不,你让他脱了我再看看,看仔细了,我可以考虑负责。不过既然要负责,那我得看全部。”秦落烟语不惊人死不休,目光却落在了远处那个穿好衣服的男人身上,那男人被看了一眼都脸红得不行,怎么可能再在她面前脱一次? 白袍老头儿一听,看怪物似的看向秦落烟,好一会儿,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回头对他徒弟道:“喂,你听见了吗?这丫头让你再脱给她看看,她看清楚了就负责。你不是一直说找不到媳妇儿吗?这送上门的一个,不要白不要!快,快,快,赶紧的脱!” “师傅!”男人被白袍老头儿和秦落烟的对话雷得不轻,不只是脸红了,就连脖子都红了,“师傅!我困了,我回去睡觉了,你自己玩吧!” 那男人恼羞成怒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往前走,转身就消失在了另外一条通道里。 白袍老头儿呵呵的笑了一阵,“我这徒儿什么都好,就是害羞。” “呵呵,”秦落烟跟着干笑了两声,“害羞好,矜持。” 白袍老头儿一听,立刻又大笑起来,指着秦落烟道:“你这丫头,还真有意思,比我那个闷葫芦徒儿好玩多了。对了,你是哪里来的丫头?” 这一次,替秦落烟回答的,是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年轻人,“四长老,这是四海哥带来的人,说是这次通过门徒筛选的弟子,阁主让带来给您瞧瞧,您是否要收她做徒弟。” 白袍老头儿一听这话,脸上的皱纹立刻堆叠起来,“收徒弟啊……我老头子好多年没收过徒弟了,懒得教啊……” “您要是不满意的话,我马上就带她出去。”年轻人一听,赶紧接话道,看他的表情,似乎一点儿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这样啊……”白袍老头儿岳阁老似乎有些动心,斜着眼看秦落烟,“但是这丫头又还挺有意思的,要不这样吧,你能才出来老头子我刚才在做什么,我就破例收下你吧。” 秦落烟嘴角一抽,但是还是仔细想了想,然后问:“岳阁老刚才是在做人体彩绘?” “人体彩绘?这个词倒是挺新鲜的,什么意思?”岳阁老眼神亮了亮,似乎对于这种陌生的东西很是好奇。 那一瞬,秦落烟觉得自己突然抓住了这老头子的脾性,原来,是个好奇心极其强烈的怪老头儿啊。 “人体彩绘就是在人体上作画,将人体的构造合理的利用起来,达到一种神奇的视觉效果。”秦落烟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果然看见岳阁老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激动。 “哎呀,你这丫头果然对老头子我的胃口,虽然你说的人体彩绘是什么,不过说的倒是和老头子我想的东西差不多。” 秦落烟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徐阁老是想用绘画的方式将刚才那位大哥的身形隐藏在环境里,让人误以为他不存在。”说白了,就像变色龙改变颜色适应环境,尽量让自己的天敌不发现它而已。 “不错,不错,你这丫头比以前来的那些小子聪明。”岳阁老连连点头,又对领秦落烟进来的那个年轻人道:“你去告诉冯四海,就说这个徒弟我收下了。” “啊!”那年轻人露出无比吃惊的表情,看秦落烟的眼神也变得怪怪的,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看上去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就合了这怪老头的脾性了呢?不过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不敢问太多,只得应了声转身走了。 徐阁老有些激动,走到一旁的小桌子旁将手中的砚台和毛笔放下,然后扯着秦落烟的胳膊就往另一条通道走,“来,来,今天老头子我收了一个漂亮的女徒弟,为师这就带你去见见你那两个师兄!” “好。”秦落烟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别人不懂,作为曾经的武器制造的专家来说却知道,能将武器的外形设计到尽量隐蔽,也是提升武器价值的一种方式,就像军用的武器,总是绿黑相间的迷彩图案一样。 所以,这岳阁老看上去做的事情很奇怪,可是殊途同归,归根结底也是改良了武器制造的方法而已,不愧是天机阁的长老,能在这个冷兵器时期就考虑到武器的图案,是一个很优秀的匠人。 也许是因为心中的佩服,所以秦落烟对于这个看上去大大捏捏的老头也有些好感,至少,比起那天机阁阁主云天喜来说,她更乐意做岳阁老的徒弟。 穿过通道,竟然又来到一个出口,还未从出去,就有美味的香气飘入了鼻腔之中,晚饭的时候,秦落烟原本就没吃几口饭,一闻见这香味,肚子立刻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有点儿饿。”秦落烟见岳阁老诧异的看过来,尴尬的笑了笑。 岳阁老又一次哈哈大笑,“饿了就吃呗,我那大徒弟最会做吃的了,走,老头子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带着秦落烟走出出口,出口外原来是一个小竹林,出林深处有火光映照出来,他冲着火光就走了过去。 秦落烟跟着他走过去,原来竹林正中有一片小空地,有两个男子正围坐在火堆前,那火堆上还驾烤着一只动物,似乎烤得差不多了,那动物看上去皮光油滑。 其中一个男子,正是先前那个害羞的男子,他正对着两人的方向,看见走过来的秦落烟,立刻就吼了起来,“师傅!你怎么把她带来了,还真要她对我负责啊!”说话的时候,他又羞红了脸。 背对着两人的男人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来人,当看见秦落烟的时候,也是一怔,随即笑了,“师弟,我看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让她给你做媳妇可惜了,要不,师兄我帮你娶了算了。” “胡说什么呢你个臭小子!”岳阁老走近了,一手拍在他的头上,“我这么好看的新徒儿,怎么能嫁给你们两个祸害?为师将来要给她挑个人中之龙配她才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谁钟意谁 “新徒儿?”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的吼了出来。 先前那个害羞的男子更是夸张的对岳阁老说道:“师傅,这才多大会儿功夫,你就偏心了?刚才还要她对我负责,现在你就说我配不上她?你敢再偏心点儿吗?” “有什么不敢?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我听着,以后谁敢欺负你小师妹,老头子我就要他好看!”岳阁老双手叉腰,狠狠的警告了两人一番之后,又转身对秦落烟介绍道:“师傅的乖乖小徒儿,来见见你大师兄萧凡和二师兄吴懿,以后你要是觉得烦闷了,可以随便欺负他们,为师我给你撑腰!” 岳阁老一番话,立刻惹来萧凡和吴懿更大的哀嚎声。 秦落烟笑着点头,算是了解了岳阁老的为人,看来,在他这里是不用讲什么道理的,只需要护短就可以了,“谢谢师傅,那我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吗,有点儿饿。” “这还用说吗?”岳阁老转身一巴掌又招呼在了萧凡的头上,“你身为大师兄,野鹿烤好了怎么还不给你师妹弄只腿过来?你没听见你师妹说她饿了?真是不懂事。” “师傅……”萧凡委屈的看着岳阁老,岳阁老翻了个白眼冷酷的指了指那烤野鹿。 萧凡无奈的摇了摇头,拉上害羞的吴懿重新坐下,一边那匕首割下一块鹿肉,一边抱怨,“师弟,看来以后我们两个算是被打入冷宫了。” “唉,命苦啊,命苦啊。”吴懿也是一阵摇头晃脑,可是,是秦落烟的错觉吗,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虽然嘴上抱怨,可是眼睛里流露出的分明是兴奋,哪里有半分失落?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岳阁老这里得宠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对于这样不做作又温馨的师徒感觉,她却是喜欢的,在这里,他们不是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她不得不得觉得自己实在是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这四长老岳阁老才是真正适合她的老师。 几人围着烤野鹿吃了起来,岳阁老没有什么架子,萧凡和吴懿也都很随便,秦落烟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做作的女人,所以一番聊天下来,几人迅速熟络了起来。 兴致高的时候,萧凡还从鼓动岳阁老将自己珍藏的美酒贡献了出来,几人吃着肉,喝着酒,直到夜深的时候才带着醉意离开。 秦落烟虽然没怎么喝酒,却是被他们几人那种洒脱的生活态度而感动,所以当她来到岳阁老随手指给她的一个房间时,她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 一阵冷风吹鬼,带起未关严实的窗户吱吱作响。 秦落烟侧头看去,就见窗前突然站了一个人。 “喝酒了?”傅子墨略显不悦的声音出来。 秦落烟翻身坐起,随手披了一件薄衣起身,掏出火折子将烛光点燃,“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 傅子墨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就将她拉到了怀中,她一个踉跄,坐在他的双腿上,两人立刻成了最亲密暧昧的姿势,“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 “喝了一点点,师傅他们高兴。”秦落烟乖巧的缩在他怀中,鼻息中都是他身上满满的淡淡清香。 “师傅……看来你对这岳阁老倒是很满意。”傅子墨搂着她,一双手却没有闲着,从她的腰间慢慢往上。 秦落烟身体短暂的一僵,随即又放松了下来,“岳阁老和两位师兄看上去都是很简单的人。”对,很简单,就像她曾经工作室的小伙伴们,一心将所有精力都投入道了武器制造上,所以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勾心斗角。 这样的工作氛围是秦落烟最希望的,她没有想到重来一世,她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机会。 “师兄,叫得这么亲密。”傅子墨冷笑一声,大手一用力,带起轻微的疼痛让秦落烟皱起眉头。 “不叫师兄叫什么?王爷……你,吃醋了?”不是说给她半年只有的吗?你妹的,这是赤果果的欺骗? 傅子墨淡笑不语,手上的力道却放松了些,顺着她的衣领深入其中,“本王觉得,真是越来越喜欢你的身体了。” “呵……”秦落烟尴尬的笑,喜欢她的身体,这话真是好听,“王爷,您不是说给我半年时间吗?” “你不是出了风西城吗?给你半年时间可以离开,却没说本王不能跟来,而且,本王可不是为了你来的,不过,既然我们的目的地一样,不如就当做巧合好了。”傅子墨说话的时候,已经将秦落烟的衣服顺势脱了下来。 凉风袭来,秦落烟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微微咬着嘴唇,身体却已经像是着了火,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学会了在他剩下辗转承欢? “王爷……”她低低的叫了一声,然后就被傅子墨翻身压倒在床。 情到深处,她只是忍不住会冷笑,他喜欢她的身体,也仅止于身体,对他来说只是最大的恩赐,而对她来说,却是最残忍的酷刑。 天亮的时候,傅子墨起身离开,临走的时候只淡淡的看了秦落烟一眼。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秦落烟睁开眼,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她笑了,笑容绽放道极致的时候,眼中隐隐有泪。 对他来说,她果然只是一个暖床的工具而已。 秦落烟梳洗之后来到院子里,院子里的小树生了新芽,点点的绿芽让人知道春天已经邻近,虽然还有些冷,却已经没了冬日的寒意。 她伸了个懒腰,在院子里简单的活动了筋骨,就听厨房方向岳阁老系着围裙端着一大锅粥走了出来,看见她脸上是亲切的笑,“丫头,起这么早啊?” “师傅不是比我还早,师傅,这是你熬的粥?”秦落烟指着他手中的粥,眼神惊讶。 “我不熬粥你们几个等着饿死啊?”岳阁老翻了个白眼,叹了一口气,“唉,你那二师兄就不是个会做饭的,你那大师兄倒是烧了一手好菜,可是他很少动手,不得已,只有卫视来做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里没有其他的门徒吗?我来的时候听冯大哥说有外门门徒专门负责杂物的。”秦落烟说着就要去帮忙端粥,岳阁老却摇了摇头。 “别提了,那些个外门徒弟一个个笨得跟猪一样,还说我老头儿脾气古怪,道不同不相为谋,干脆不让他们来这院子碍我的眼了。对了,我把粥放桌上,你赶紧去叫你两个师兄起床。” 原来是这么回事。秦落烟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萧凡和吴懿的房间在院子的角落里,秦落烟先来到房门口敲了敲门,不过却一点儿回声都没有。 “哎呀,丫头,你那样敲门有什么用?”放好粥的岳阁老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玩意扔了过来。 秦落烟接过来一看,那小玩意儿原来是一个类似竹筒的东西,她正疑惑,就听岳阁老道:“你从门缝里将这个东西扔进去就可以了,保证他立刻就屁颠屁颠的出来。” “这么神奇?”秦落烟呵呵的笑着,然后毫不犹豫的按照岳阁老说的话将那东西扔进了萧凡的房间。 几秒钟之后,只听嘭一声巨响从房间内传来,随即,房门打开,萧凡和吴懿裹着被子就冲了出来,口中还大吼着:“死老头儿,不是说了不能用熏死草来折磨我们吗?” 随着他跑出来,一股子浓郁的臭味儿也从房间里涌了出来。 秦落烟赶紧捂着鼻子不断后退,原来那小玩意儿里竟然装的是类似于毒气之类的东西,不过想来那也不是真正的毒气,不过是味道销魂的气体而已。 “不用熏死草解你们的酒,你们两个臭小子能起得来?好了,别废话了,赶紧来吃饭,别忘了今天是尹老头儿给你们讲解阵法的日子,虽然那尹老头儿做人虚伪了些,不过在阵法方面还是不错的,你们几个赶紧去学!” 岳阁老一边摆饭一边招呼秦落烟过来坐下吃饭,萧凡和吴懿两人则是耸搭着脑袋裹着被子就坐了过来。 “师傅,你看师妹才来第一天,你就让我们在师妹面前彻底毁了形象,以后拿什么撑起我们师兄的面子?”萧凡说话的时候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拉了一晚粥到自己的面前。 吴懿原本就是个害羞的,见秦落烟在旁边,而自己又是如此狼狈的模样,脸又红成了一片,想喝粥却又不好意思伸手。 “形象?你要形象就回房间穿衣服去啊。”岳阁老白了两人一眼,自己也坐下开始喝粥。 萧凡不服气,“老头儿你说话太不讲理,熏死草的味道没有一时半会儿根本散不掉,我们现在进去是想被熏死吗?我看啊,你就是故意的,就是不想师妹对我们有好感。” “我老头儿就是故意的,怎么样?”岳阁老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碗粥,双目一瞪吼道:“现在丫头是我最宝贝的女徒弟,为师护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当然得护着她,可不能让你们这些臭男人给骗走了。” 萧凡和吴懿互看一眼,脸上写着果然如此的神情。 秦落烟则是一个劲儿的在旁边傻笑,对于这三人这样的相处模式,是真心的欢喜。 吃饭的时候,岳阁老又将门中的一些规矩给秦落烟交代了一番,原来这天机阁培养门徒的方式也非常的科学,因为每个长老所擅长的方面并不一样,为了让门徒能够有更好的提高,所以每个长老会轮流指导新晋的内门弟子,就比如今天,就轮到擅长阵法的三长老尹阁老来指导内门弟子。 所以三人吃了饭之后就来到了三长老的住处。 三长老的住处是在一个十丈高的瀑布下,远远看去就能看见水雾弥漫烟雾缭绕,给人一种如临仙境的错觉,这里的院子也很大,随处可见种着的梅树,梅花已经开到了尽头,每每早晨的时候就有梅花花瓣凋零落下,铺垫在地上沾染成画。 “师妹,你跟着我走,别看这梅花好看,可是一会儿要是在梅林中走丢了,你可不一定能走得出来。”萧凡走在前头,转头叮嘱着。 秦落烟点头,脚步跟上,“这梅树林,是一个阵法吗?” “当然,尹阁老最擅长的就是阵法,十年前,曾经用一座石阵困住了邻国五万大军三天三夜,直到援军到来将那五万军队一击击溃。”萧凡说话的时候,身形潇洒的穿梭在了梅树之间,唯一可惜的是,他身上穿着岳阁老略微偏小的衣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因为不能回房间换衣服,他和吴懿两人都只好穿了岳阁老的衣服出门。 吴懿走在秦落烟的身后,一边走,一边别扭的去扯衣服,总想将衣服扯长一些将那露出的半个胳膊挡住,“虽然在长老中,是岳老头儿最厉害,不过在阵法方面这尹老头儿到是真有一手。不过,师妹,你可不能因此就佩服那尹老头儿,你得永远记住,咋们岳老头儿才是最厉害的。” “呃……”看来护短这回事,也不是岳阁老的专利,这四长老门内的人,一个个都是帮亲不帮理的护短,“那我们师傅和那三长老比试过吗?” “这还用比试?”萧凡桀骜的摇了摇头,“在绝对力量面前,阵法什么的算个屁啊。就好像这梅林,阵法虽然厉害,可是用我们做出来的连环收割鞭,不断片刻就能将这些梅林给砍完了,没了梅林哪有阵法。” “大师兄说的真有道理!”秦落烟竖起了大拇指,对于争宠的小朋友,她从来不吝啬给赞美,“那连环收割鞭是什么东西,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那是去年我们和师傅一起做出来的一个东西,就是比鞭子厉害很多的铁鞭子,鞭子上嵌了一环一环的利刃,每一次长鞭扔出就能割断一片阻碍,当然,这阻碍也可以是人头。”萧凡得意的笑着。 在鞭子上嵌入利刃,这个想法本身就很好,秦落烟眼神一亮,越发佩服起这三个看上去随意却又有真本事的同门。 几人说话的时候已经通过了梅林,梅林后就是那瀑布落下的水潭,水潭旁边摆了十几个小方桌,大部分的小方桌已经坐满了人。 萧凡带着吴懿和秦落烟选了一个靠前的小方桌做了下来,最前方摆了一方安几,安几上有戒尺和清茶,应该是个三长老尹阁老坐的位置,不过此刻安几后空空的,显然人还没有来。 秦落烟乖巧的替两位师兄到了热茶,然后才开始打量周围的人群,这些小方桌后坐着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他们似乎已经自发的划分了范围,彼此之间都隔了一些距离。 她正准备收回视线,就听人群一阵喧闹,有好几个激动的小年轻开始低吼起来,“小姐回来了!” “天青小姐回来了?在哪里?”另一人也吼着,然后几乎所有人都往梅林的方向看去,似乎想穿过梅林看见些什么。 听见“天青”两个字,秦落烟不自觉的皱了眉头,倒是一旁的萧凡也有些激动,他一把拍了拍旁边的吴懿,笑道:“听见了没,天青回来了!” 吴懿的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红,“回了就好。” 四个字,似乎已经透露了太多的信息,秦落烟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问萧凡,“大师兄,二师兄他喜欢云天青?” 呃……这剧情是不是太狗血了些?她嘴角一抽,如果吴懿知道她和云天青之间的过节的话…… “小师妹,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吴懿说着,有些紧张的端起热茶来喝,只是目光却不自觉的往梅林的方向而去。 秦落烟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梅林深处,渐渐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走在前面的红衣女子,正是云天青,她快步穿过梅林,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径直就往秦落烟的方向走了过来。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长相普通但是气质出众的云天孜,只是今日的他不再是小厮装备,而是举手投足都是贵公子姿态,那形神俨然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势,他也是一眼就往秦落烟的方向看来。 “少阁主!天青小姐!”他们所到之处,所有的内门弟子都礼貌问好,而他们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 萧凡看见两人走过来,用胳膊拐了拐吴懿,“师弟,你看,天晴小姐一回来就来看你了,看来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不低啊,看来你上次送她的连击弩图纸没白送。” “连击弩!”秦落烟震惊的往吴懿看了过去,有些难以置信,“那连击弩的图纸是你画的?” “师妹也听过连击弩?”萧凡笑着问。 “听说过。”秦落烟脸上的肌肉止不住抽搐,不只知道,她还亲自改良过,不过,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看上去害羞得不像个男人的吴懿,竟然就是连击弩的设计人,这岳阁老门内的人,果然是天才般的变态啊! 萧凡又道:“唉,你是不知道,师弟这个愣子,别人送生日礼物都送什么朱钗啊、玉石啊,他倒好,送了一张图纸,虽然那图纸是他花了半年时间才做出来的,可是那东西送出去,怎么能讨女人的欢心?再说了,就那娇小姐,懂什么武器制造……” “师兄!”吴懿有些不好意思,打断了萧凡的话,“天青小姐说她很喜欢!她是懂得欣赏的人。” 萧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几人说话的功夫,云天青和云天孜已经走到了小桌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云天青冷哼一声,就对秦落烟道:“哟,不是自以为很了不起吗?还不是要拜入我天机阁的门下,这位……呃,小师妹?见到本师姐怎么不起来问好?” 萧凡和吴懿一怔,愣愣的看着语气不善的云天青,这才反应过来云天青竟然是过来找秦落烟的。 吴懿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然后羞涩的低下了头,萧凡则是又叹了一口气。 “天青,你好好说话。”云天孜跟过来将云天青往自己身后扯了扯,这才对秦落烟拱手抱拳道:“秦姑娘,小妹被惯坏了,你别和她计较。” “哥,你怎么帮着她?不会真像别人说的那样,你是要她做你的少阁主夫人吧?”云天青不满意甩开了云天孜的手。 云天孜被她的话说得有些尴尬,“我是帮理不帮亲,秦姑娘肯拜入我们天机阁是看得上我天机阁,你如果不客气的说话,就会书房去!” “哥!”云天青怒了,对秦落烟冷哼一声,“你等着,反正以后有你好看的。”说完这句她转身就走,寻了远处一个小桌子坐下。 秦落烟由始至终举着一杯热茶,就这样看完了云天青完整的表演,云天青的针对,云天孜的解围,而她这个当事人,竟然连开口上场的机会都没有就结束了? 等云天青走了之后,云天孜却没有跟着离开,反而在小桌子旁的空垫子上坐了下来,他先对萧凡和吴懿礼貌的问了好,然后才对秦落烟道:“这两日秦姑娘还习惯?听说门徒筛选的时候出了些意外,秦姑娘可还好?” “有劳少阁主惦记了,我还好。”秦落烟端着茶杯,惜字如金。 云天孜脸色带着笑,“那就好,如果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就来找我,只要力所能及,定不负所托。” “多些少阁主了。”秦落烟笑着应了,没有客套的推辞。 “别总是少阁主少阁主的,既然都是天机阁的弟子了,秦姑娘不放叫我一声师兄就好。”云天孜笑容温和。 秦落烟正要说话,倒是旁边的萧凡不满的抢了话头,“别,天机阁有天机阁的规矩,少阁主就是少阁主,怎么能乱叫,小师妹,你可不能乱叫,不然以后出门会被人说我们四门的人不懂事的。” “呃……”看来萧凡对云天孜不是很待见,她点了点头,应声道:“嗯,师兄说得对。” 第一百一十八章光彩夺目的男神 她的乖巧让萧凡得意的扬起了脖子,那嚣张的模样,就差用鼻孔来对着云天孜了,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天机阁内,年轻一辈中,敢这样和云天孜说话的,也只有萧凡了,因为萧凡也是个天才,他有那个底气和资本可以嚣张。 被萧凡的话这么一堵,云天孜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僵硬,只能尴尬的端着茶水保持沉默。 气氛正尴尬,突然人群又变得有些喧闹了起来,几人往梅林的方向看过去,见一名老者带着两名弟子款款走来,那老者胡须雪白,佝偻着背,身上的长衫连一丝皱褶都没有,看得出是一个生活极其讲究的老人。 “这就是三长老尹阁老了。”萧凡向秦落烟解释,“跟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大徒弟和二徒弟,你看,他们长得像不像牛头马面?” 秦落烟一怔,仔细一看,那两人果然一个脸长一个脸方,忍不住就噗嗤笑出了声,“师兄,你这外号用得倒是很贴切。” “那可不?那牛头马面就是两个废物,武器制造不行,阵法也不精通,唯一会的就是溜须拍马,尤其是那个大徒弟,喏,就是长得像牛的那个,还好色,天机阁中好多丫鬟都被他骚扰过。师妹这么漂亮,难保他以后不来烦你,不过你不要怕,他要是敢来,我和你二师兄就收拾得他哭爹喊娘。” “呃……好。”秦落烟点点头,脸上的笑温柔祥和,同时心中也生出一股子暖流,心底是越发的喜欢起四长老门内的人了,为老不尊却极度护短的师傅,潇洒大气的大师兄,害羞却善良的二师兄。 萧凡见她笑得太过平静,以为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又叮嘱道:“师妹,你可别以为师兄在开玩笑,现在天机阁除了天青外就你一个女弟子,万一他打你的注意,你可不要忍着不敢说。” 秦落烟笑笑,放下茶杯道:“师兄放心吧,我知道的,他要是敢来骚扰我,我一定马上告诉师兄。” “那就好。”萧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尹阁老在牛头马面的搀扶下坐到了最前方的小桌后,有打杂小厮立刻上前替他温了热茶,他让牛头将一张地图挂在了一颗梅树下方,众人知道他要开始讲课了,所以都安静了下来。 秦落烟皱了皱眉,忍不住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看见傅子墨的身影,他也是新晋的内门弟子,按理说这种时候他也应该来的,可是他却没来? 不等她疑惑,尹阁老的声音已经从前方传来。 “上个月,我留下了这个阵法,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可有人想出了破解之法?”尹阁老一边缕着胡须,一边问在做的众人,视线逐一在众人脸上扫过,当落在秦落烟脸上的时候,眼中的鄙夷一闪而逝。 那一眼,就让秦落烟知道,这又是一个骨子里看不起女人的老头儿。她也庆幸昨日做了正确的选择,没有让冯四海去见这位脾气不好的三长老。 坐在靠近梅林处的几个弟子蠢蠢欲动,其中一个率先站了起来,恭敬的向尹阁老抱拳行礼之后就开始谈自己对那阵法的理解,他一边说,尹阁老一边点头,可是当他全部说话之后,尹阁老只摆了摆手,冷哼道:“前面还行,是条可行之路,不过后面嘛,死路,死路。” 那弟子一听,羞愧的坐了下来,似有些不服气。 然后先后又有两个弟子站起来说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尹阁老都不太满意,等到两人说完,他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全都是废物,一个月的时间,就没有人能想出一个真正能破解阵法的方法吗?” 这脾气,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不好,这一吼,吓得几个胆子小的弟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秦落烟正诧异,都能成为内门弟子了,按理说没有泛泛之辈,怎么被尹阁老以后,竟然还有人被吓得哆嗦?不过,现实并没有让秦落烟诧异太久,因为下一瞬,她竟然吃惊的看见尹阁老接过了小厮送来的鞭子。 他拿着鞭子站起来,从梅林入口那一桌开始,指着其中一个,“来,你先说,说得对这顿鞭子就免了,说得不对,老夫我就不客气了。” 那弟子战战兢兢的起身,冷汗从他额头上滴落,旁边几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纠结了一阵,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尹阁老叹了一口气,扬起一鞭子就摔在了那人的身上。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拉回了秦落烟险些飘远的思绪,她吞了吞口水,赶紧转头问萧凡,“大师兄,这三长老就是这样教弟子的?那一会儿我们是不是也要被打?” 什么阵法,她可是一窍不通,她连入门都不会,是绝对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的。 “师妹别怕,他是不会打我们的。”萧凡见她有些担忧,立刻解释道:“三长老打的,都是他门内的弟子,是他真正意义上教导的徒弟,那边几桌都是他的弟子,再往后是阁主的弟子和二长老的弟子,除了三长老自己的弟子外,其他门的弟子,他是不会真正动手的,大不了就是说几句。” 原来如此,秦落烟舒了一口气,喝了口茶水缓了缓干涩的嗓子。 吴懿听见她的话,也凑过来说道:“师妹别担心,再说了,那张图上的阵法我会,如果要是尹阁老问到了你,我会帮你的。” “二师兄,你会阵法?”秦落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吴懿还来不及回答,萧凡就翻了个白眼抢过了话头,“他当然会,不只他会,我也会,喏,你旁边这个少阁主也会,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是会,不过,要是说破解阵法的速度上来说,在这里最厉害的还是少阁主,然后是我,最后,才是师兄你。”吴懿摇摇头,说出了残忍的事实。 “吴懿!你小子故意拆我的台是不是?”萧凡笑着一拳打在吴懿的身上,不过轻飘飘的一拳明显没有用力气。 吴懿害羞的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憨厚的笑了笑不再反驳萧凡的话。 一直没有开口的少阁主也跟着笑了笑,然后又问秦落烟,“落烟会不会阵法?” “呵呵……”秦落烟尴尬的笑,回了四个字,“一窍不通。” “没关系,不会可以从入门处学起,我那里有几本阵法入门的书,回头我就给你送过来,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还可以问我。”云天孜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落在秦落烟的脸上,自从知道她是个女人之后,他的目光里就带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意思到的光亮。 几人说话的功夫,又有两个弟子挨了尹阁老的鞭子,眼看那一桌的人都要被打完了,尹阁老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了,又见一个弟子答不上来,他举着鞭子又要打,突然一个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阻止了他的动作。 “尹阁老,怎么好端端的教导弟子,又打上了?”从梅林入口处走来的是天机阁阁主云天海,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顶着奈何欢脸面的傅子墨。 尹阁老放下鞭子,叹了一口气,“惭愧啊惭愧,老夫我以阵法见长,可这门内的弟子竟然没一个争气的,你看看,一个中级阵法而已,一个月的时间了都想不出个破解的方法来,真是气死老夫了。” “不会就教嘛,动什么气,你我都是半只脚跨入棺材的了,不把身上的东西交出去,将来百年归老你走得安心?”云天喜道。 尹阁老摇摇头,“老夫也想教,也要这些蠢货学得会啊!咦,阁主,你身后这人就是你的新入弟子?” 云天喜点点头,“是啊,好多年没受过弟子了,遇见个有天分的,就忍不住收下了。来,何欢,见过三长老。” 傅子墨抱拳上前,“三长老好,弟子奈何欢。” 他的声音低沉而魅惑,再加上那张脸又长得十分俊俏,一时间到让众人都怔了怔,尤其是坐在远处的云天青,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久久移不开去,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脸颊竟然有些微微泛红。 秦落烟扯着嘴角干笑了一声,余光注意道云天青的模样,心中更是无语,这傅子墨戴了面具尚能如此吸引女性的目光,也难怪真身傅子墨的时候会有那么多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为之倾倒。 “奈何欢?”尹阁老念叨了一句他的名字,又问:“既然阁主说你有天分,那我倒是来考考你,你看那边的阵法,可能相处解决的阵法?” “这……”傅子墨往他所指看了过去,微微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话,却见云天青快步走了过来。 “三长老,其他人一个月都想不出来解决之法的阵法,您让他现在就回答,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云天青来到几人的面前,不满的道,一双眼睛却不自觉的钉在了傅子墨的身上。 云天喜一见云天青站出来说话,有些不悦,“青儿,怎么能这么和尹阁老说话?” “爹,我是怕师弟被欺负嘛。”云天青来到云天喜身旁,撒娇的摇着她的胳膊,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 云天喜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被我惯坏了,尹阁老多担待些。”不等尹阁老回话,他又转头问傅子墨,“何欢,你可能想出解阵的办法?” 傅子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可以。” 说完之后,他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了那张阵法图签,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指着其中一处道:“这个阵法看上去有三个阵眼,实则是一真二假,假阵眼很明显,能让人一眼发现,从这里开始破解阵法的话,起初还可以,但是到最后一定是一条死路。而真阵眼看上去微不足道,但是一旦发现就有一线生机,从这个阵眼处开始破阵的话,有十八中方法可以破阵,不过……要想以最小的损失破阵的话,只能从这里开始……” 随着他的树枝移动,众人已经不知不觉的屏住了呼吸,就连先前那两个解释错了方法却有些不服气的弟子听见他的讲解,都面露震惊的神色,再看傅子墨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难以置信。 秦落烟不懂阵法,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从旁边人的反应来看,她也知道傅子墨一定是用了什么了不起的方法。 就连一旁的萧凡几人都忍不住放下茶杯人怎的听着。 “看来这天机阁又来了一个变态。”萧凡脸上露出不满意的表情,不过眼中却是佩服的目光,“就算是我,也不能想出这么多的破阵之法,而且他说的最好的那种方法,我是想不出来的,吴懿,你能想出那个方法吗?” 被点名的吴懿这才回过神,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也不能,不知少阁主可能?” 皮球被踢给了云天孜,却见云天孜也是满脸愁容,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站在阁主身旁的云天青已经完全成了花痴的状态,看傅子墨的目光从开始的害羞到最后的崇拜,一颗少女心,再一次被傅子墨收割了完全。 有风吹过,梅花的花瓣款款而落,落在了傅子墨的肩上,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弹,那花瓣就飞落而下。 他的动作,他的神情,都像一幅最美的风景画。 不只是云天青,就连秦落烟有那么一瞬都被他闪了神,她想起了昨晚他来到她房间的时候,明明在床上是一个那么无耻而流氓的人,在白天里,竟然可以伪装成这么优雅的男神! 等到傅子墨将自己的方法讲解完之后,那尹阁老已经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你这小子,真是昨日才来的天机阁?” “是。”傅子墨宠辱不惊的回答。 尹阁老拍着胸脯心痛的对云天喜吼道:“阁主,你也太不厚道了,这么多年都不收弟子了,那就干脆别收了啊,你看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个懂阵法的,还给你抢去了!你这是要让老夫我后继无人啊!” “哎呀,尹阁老,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的弟子不就是你的弟子吗?这么见外做什么?再说,我这徒弟最擅长的可不是阵法,所以啊,当然得选择他的长处咯。” “长处?”尹阁老仔细一想,狐疑的道:“阁主你最擅长的是武功,难不成这孩子还是个练武的奇才?” “没错。”云天喜骄傲的大笑,一手搭上尹阁老的肩膀,带着他往先前的小桌子走,“要怪,就怪这孩子哪方面都拿得出手,可惜这次门徒筛选的时候出了点儿意外,否则没准儿还有几个有天分的。” “罢了,事已至此,老夫也只有再等几年了。”尹阁老唉声叹气的又在小桌子坐下,然后命人又拿了一张阵法图出来,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考验大家,而是在阵法图上开始慢慢讲解起阵法来。 云天喜带着奈何欢坐在一旁,其实今天这种日子他是不会来的,不过是奈何欢第一天入门,所以带他来见见众人,也顺道显摆罢了。 傅子墨只是淡淡扫了那阵法图一眼,似乎并不感兴趣,所以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不过转过头的一瞬间,就看见云天孜正殷勤的替秦落烟斟茶,他眉头一皱,收回了目光。 一个半天的教学听下来,秦落烟已经彻底成了蒙圈儿的状态,她没有基础,听那阵法讲解跟听天书差不多。 所以回到院子的时候,她的脸就皱成了一团,就连岳阁老做好饭菜叫她的时候,她都提不起半分精神。 饭桌上,岳阁老将一个鸡腿挑到了她的碗中,“丫头,别泄气,不就是阵法吗,以后让你大师兄二师兄先教你,要是教不会你,我扒了他们的皮!” 萧凡和吴懿一听,立刻附和道:“就是,小师妹,明天开始我们就轮流教你。” 秦落烟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嗯,谢谢师傅师兄。” “嗯,快吃吧。”萧凡安慰了她几句,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又尴尬的道:“糟了,我忘了,前两日刚接到分派过来的活儿,这几日要做个武器去交货,要不吴懿,你先教师妹几天?” 吴懿点点头,“好。明天开始我就教师妹阵法,对了,师傅,我记得你以前有几本阵法书的,一会儿记得找出来给我用用。” 岳阁老一听,直接就用筷子敲在了吴懿的头上,“我那阵法书都是高级阵法,你师妹没基础,怎么看得懂?” “那怎么办?”吴懿一脸的为难,想了想,“要不,就去问少阁主要?他今天不是说他有几本基础书来着?” “不行!”这一次,岳阁老和萧凡竟然异口同声的低吼。 “为什么?”吴懿不明所以的问。 岳阁老拿着筷子又敲了一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这傻小子,就是学不精。黄鼠狼给鸡拜年,那云天孜的目的就不单纯,我都听你大师兄说了,那小子看我们家丫头的目光都能喷出火来了,欲望的火,你可明白?哼!老头子我可不给他勾搭我家丫头的机会。” 这才一天的功夫,秦落烟已经自动上升到了他家丫头的地位。 她嘴角一勾,悻悻的道:“只是借本书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他们是不是紧张过头了?她可是个人,别人一勾搭,她就能被勾搭走了? “没什么大不了?”岳阁老提高了说话的音量,“有借有还,这一借一还之间,就有了牵扯,有了牵扯就有了借口,那勾搭的方式就多了去了,想当年,我也是靠着这办法搞定……哎呀,总之就是不能找他。” “那我怎么办?”秦落烟叹了一口气,遇上这几个极度护短的师傅师兄,也有些头疼。 岳阁老用筷子敲打着桌面,似是在想办法,好一会儿,他眼神一亮,笑道:“不能借,我们可以偷啊!” “……”秦落烟无语,这办法也真是没谁了。 谁知萧凡和吴懿一听,竟然还觉得十分有道理,三人一番合计,立刻将这个办法敲定了下来,还说今天晚上就要去。 秦落烟脸上的肌肉止不住的抽动,可是心中,却不知不觉的被融化温暖着。 当天夜里,岳阁老三人准备好了偷盗工具,穿上了夜行衣,在秦落烟的注目礼下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 秦落烟提着灯笼来到院子里,将灯笼挂在院子里的歪脖子树上,然后在树下的石凳坐了下来,还特意准备了几样小点心,准备等着一会儿几人回来之后犒劳他们。 春天的夜晚,已经没了寒意,只有些许凉凉的触觉而已,天空里,今夜是繁星满天,点点的星辰像是一颗颗闪耀的钻石,每一颗都承载着一颗少女心的梦幻。 她不自觉的哼起了小曲,手指轻轻地敲着节拍,一想到刚才出去的三人那夸张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又是一阵轻笑。 “看来你的心情不错。”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哼唱。 秦落烟抬起头,就见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她没有惊慌,因为这个声音对她来说已经再熟悉不过。 “你怎么来了?” “本王不能来?”傅子墨笑着来到她的身前,将她从石凳上拉了起来,然后自己坐下,再将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双手搂住了她的腰。 秦落烟被迫亲密的坐在他的身上,脸上的笑有一丝略微的僵硬,“不是,只是觉得王爷隐藏身份在天机阁里,这样经常来万一被人发现会坏了王爷的事。” 傅子墨轻笑,手顺着她的腰往上摸索,唇却凑到了她的耳边,用魅惑的声音轻轻的说:“可是,本王已经习惯了你的身体,没有你的暖床,本王……睡不着。” 尼玛!不就是兽性大发又想那档子事了吗?说得这么含蓄!禽兽! 秦落烟心中叫嚣着,脸上却依旧是笑,只是按住了他继续行动的双手,“王爷,在这院子里怕是不太好吧……” “你师傅他们不是刚出去了吗?云天孜毕竟是少阁主,他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容易去去就能回来的。”傅子墨挥开她的手,继续往上,“而且,你说,如果你那几个护短的师傅师兄要是知道他们拼命护着的人,早就沦为本王身下的玩物,会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九章你喜欢的是他吗 树影摇曳之中,偶然能文件淡淡的新芽味道,这也的味道里夹着树下的暧昧气息,就变成了一种极致的诱惑。 秦落烟的瞳孔,有那么一瞬的瑟缩。 她很想一巴掌甩在傅子墨的脸上,然后对他大吼一句,“你是变态吗?”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在他的眼中她是用来发泄的玩物,而玩物总是刺激才好玩的,就好像那些偷情的男女,总是找一些刺激的地方做那些苟且之事。 而傅子墨,显然就是在找刺激,她想起了曾经在宿舍里,男人婆指着小电影上岛国的变态片子发表了她难以忘记的言论,男人婆说:“你看看,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危险的情况,越能刺激人的荷尔蒙分泌,滋滋,这些变态的花招都能想出来,而且还深受世界人民的喜欢,那就说明其实就算正常人骨子里也有追求疯狂的一面的。” 白日里,傅子墨见师兄将她护得紧,这反倒是刺激了傅子墨的荷尔蒙,这晚上就摸过来了。 “脱衣服。”傅子墨手上的动作不停,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嗅着她发丝上的香气,声音却有些急切的暗哑。 秦落烟能感觉到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就围绕在她的耳边,她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然后下一瞬,两只小手主动攀上了他的脖子,“王爷,你确定就在这里?” “这里不好吗?星空为被,大地为床。”傅子墨说话的时候薄唇落在了她的耳垂上,惹得秦落烟一个激灵全身毫毛都竖了起来。 秦落烟的眼中闪过一抹愤恨,不过还是听话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她知道,有些事如果躲不过,那就尽快结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自己的脸面。 衣裳落在地上,那一瞬,肌肤胜雪的美景落在了傅子墨的眼中,他的唇边扬起满意的笑,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然后印了过去,“小妖精,本王怕是要离不开你了。” 呵…… 世界上最大的谎言,莫过于男人在纵情的时候说的甜言蜜语。 夜深了,即便已经是春日,也有些凉意。 院子里,大树下的石桌上,摆放着的糕点已经冷透,整理好衣衫的秦落烟就安静的坐在石凳上,只是比起之前,她的眼神越发的暗沉了些。 三个偷偷摸摸的人影从大门处进来,看见坐在院子里发呆的秦落烟几人都是一怔。 “师妹,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是在等我们吗?”萧凡取下脸上的蒙面黑巾,走到石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又吐了出来,“这糕点都冷了,难吃。” 秦落烟怔怔的转过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只是喉头滚动,想说话,才发出一个声音,竟然发觉声音有些沙哑,她赶紧轻轻咳嗽了几声缓解了尴尬。 吴懿也跟着坐下,见她嗓子不舒服,关心的问道:“师妹怎么了,是坐在这里太久受风寒了吗?” “风寒?”走在最后面的岳阁老跟着过来,伸手就去抓秦落烟的手腕,“怎么这么不小心,来为师给你看看。” 秦落烟又清了清嗓子,想扯回自己的手,却见岳阁老已经在开始号脉,然后她收回得很及时,不过岳阁老的表情还是有一抹怪异。 “师傅,不用了,我没事,就是吹了点儿风,一会儿好好睡一觉起来明天就好。”她能说这种天青脱了衣服在这里吹了大半个时辰的风,不感冒都是个奇迹吗? “哦。”岳阁老悻悻的收回手,眼中却是疑惑,还不住的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对了,这次去少阁主那里,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了吗?”秦落烟赶紧转移话题。 她这么一问,萧凡气得就拍了桌子,“别提了,就基本破书,那小子竟然藏得特别好,也不知道是被他拿到哪里去了,书房里我们找了个遍也没找着。” “哦,实在不行,我明日就去借吧。”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又道:“师傅、师兄,天色不早了,你们为了我的事已经辛苦了一晚上,还是早点儿回房休息吧。” 萧凡打了个哈欠,道了一声也好,便扯着吴懿走了。 岳阁老还站在原地发愣,好几次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后还是干笑着转身回房了。 秦落烟也跟着起身,将石桌上的糕点收拾了一番之后才回了房间,只是,当她关上房门之后忍不住想起了先前岳阁老的脸上的表情,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她却不愿意相信那个现实。 那天夜里,秦落烟睡得很不安稳,直到天亮的时候都没能彻底入睡。 原本打算去找云天孜借书的,谁知道一大早云天孜竟然就带着那几本书亲自过来了,他的到来,自然不得萧凡和吴懿的待见,所以两人一人端了一碗面坐在饭厅里吃着,连客气的叫云天孜一起吃都懒得说。 秦落烟在厨房帮忙,刚端着一碗面出来,就看见云天孜笑容温和的站在门口,“少阁主?” “嗯,我专程来给你送书的。”云天孜扬了扬手中的几本书,那笑容比春风都温暖。 别人这么客气的来送书,秦落烟实在做不到黑脸对人,只能客气的问一句,“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云天孜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面上,身子微微往前一倾,“这是你做的?” “呃……嗯。”秦落烟觉得他说话的时候靠得太近了,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 云天孜也不介意,笑着就接过了她手中的面,“那我得尝尝,看看落烟做面的技术是不是和做武器一样好。” 秦落烟还没反应过来,云天孜已经自顾自的端着原本是她的那碗面走到了饭厅里去,她嘴角一抽,只微微叹了一口气,又转身往厨房走去,看来这面还得重新做一碗了。 “丫头。”岳阁老突然出现在秦落烟的身后,吓了她一跳,她回过头,就见岳阁老满脸严肃的盯着饭厅里的云天孜,却问她,“丫头,你喜欢的人是他吗?” 第一百二十章男人的细心 秦落烟一怔,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师傅,我没有喜欢他,现在我只想好好的跟着您学习,并不想谈儿女私情。” “是吗?”岳阁老狐疑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直到秦落烟险些受不了他这样探寻的目光的时候,他却收回了视线,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岳阁老的背影在清晨的阳光之中,竟然显得有些孤寂,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原本就瘦骨嶙峋的他,影子竟然细得让人胆颤,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了一股子哀伤的气息。 那一瞬,不知道为什么,秦落烟的眼眶竟然有些发红,有那么一瞬,她想告诉他,她虽然没有喜欢的人,可是她也不是一个干净的女人了,她哽咽着叫了一声,“师傅……” 老者停下脚步,回过神怔怔的看着他。 “师傅,您还没吃早饭呢,就要出去了吗?”可是,那些话,她到底说不出口,只能哽咽着顾左右而言他。 岳阁老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便回过神继续往前走去了。 秦落烟鼻头有些发酸,赶紧低下头一口气跑到了厨房里,许是土灶里的烟火有些大,熏得她眼睛生生的疼,有那么一瞬,竟然落下了泪来。 虽然才短短的几天,可是有些感情却已经浓到化不开去,她能感受得到师傅和师兄们对她的关心是真心实意不带一份虚假的,她何德何能,竟然遇见他们这群没心没肺的人。 也许,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用认识很早,可是一旦将彼此划入了最亲近的人行列,就能为了彼此付出所有。 等到她重新做好面出来的时候,饭厅里的几人都吃得差不多了,细心的云天孜率先发现了秦落烟的眼睛有些红,忍不住就走过来问:“怎么了?” 秦落烟笑容灿烂,“没事,就是刚才烟太大,给熏了一下。” “哦,那以后小心些,回头我去给阁主说说,这院子还是需要几个打杂的人,你们的手是用来做武器的,不是用来做粗活的。”云天孜温柔的替她拉开了凳子,照顾着她坐下。 旁边的萧凡和吴懿一看他这明显讨好的动作,两人就同时鄙夷的冷哼出声,萧凡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直接就道:“我说,我们这院子里的事向来都是我们自己管顾着,就不劳少阁主费心了,倒是少阁主,你这面也吃完了,书也送了,是不是该走了?我们一会儿还要赶工,到时候东西叫不出来,影响的可是天机阁的声誉。” 这么直接的赶人,也只有萧凡有这个胆识了。 云天孜似乎已经习惯了萧凡的说话口气,所以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向秦落烟道了别之后才离开,临走之前他还反复叮嘱,如果秦落烟遇到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直接去找他。 他前脚一走,萧凡和吴懿就坐到了秦落烟的旁边,两人苦口婆心的又教育了秦落烟一番,不就是一个男人讨好女人是没安好心,她一个姑娘家,一定要和那些登徒子保持距离什么的,听得秦落烟又是无语又是感动。 太阳慢慢的爬上了枝头,当萧凡和吴懿都去作坊里做东西去了之后,院子里就只剩下秦落烟一个人来。 趁着阳光温暖,她拿着那基本阵法入门的书籍也出了门,在山谷中走了一阵,沿着小溪一路前行,竟然被她发现了一个迎春花开满遍地的地方。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连毛孔都被这清新的空气所感染,浑身都觉得自在非凡。她寻了一块能晒到太阳的石头坐下,这才翻开书籍慢慢的看了起来。 “咦,这是……”才翻开第一页,秦落烟就忍不住吃惊的低呼一声,看着满篇满页的备注,她竟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难怪昨晚岳阁老他们去云天孜的书房没有找到这几本书,想来那时候他一定是在房中一笔一划的写着备注。 云天孜的细心着实让她震惊了一番,她没有想到,一个男人竟然有这么细心的一面,知道她没有任何基础,竟然在这些原本就很基础的书上写满了他的见解和备注。 “看来,以后真的要离云天孜远一点儿了。”如果到现在她还看不出来云天孜对自己的意思的话,那她也就太幼稚了。 她从来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情,当一个男人对你好的时候,如果超过了一般朋友的限度,对你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而你明明懂,却还要自欺欺人的说那是纯友谊,那不是装纯的白莲花吗? 她早已经过了那个玩暧昧的年纪,所以,又是些实情既然知道了,就要趁早断了,绝了别人的年头,就是给别人留了生路,何苦吊着让人越陷越深。 有了云天孜的备注,原本还一窍不通的秦落烟,竟然渐渐沉寂在了阵法的玄妙之中,什么五行八卦,什么山海地势,什么玄学风水,一旦运用到阵法之中竟然能生出神奇的力量。 她越看越觉得有滋味,这一看竟然不知不觉过了一整天,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日落下山。 看了一张天的书,她竟然可以连午饭都忘记,这个时候回过神来,整个肚子都在夸张的叫唤,她拍了拍肚皮,赶紧起身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势必要经过那条看上去像街市的作坊,她脚步很快,只是刚走到街道口,就被前方的吵闹吸引了视线,如果换了别人在闹事,她只会淡淡的看一眼离开,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傅子墨的话,她的脚步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只见几个内门弟子将傅子墨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人拿着一把铁剑指着傅子墨,“奈何欢是吧,你敢欺负天青小姐,哥儿几个今天非得教训你不可!天青小姐也是你这个愣头青可以随意欺负的?” “欺负?”傅子墨脸上是冷淡的笑,目光却穿过人群落在了秦落烟的身上,他冷笑道:“不吃她送来的糕点就是欺负的话,那我欺负过的人的确很多。” 第一百二十一章来自傅子墨的怒火 “天青小姐好心好意给你送糕点,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你这小子倒好,竟然给天青小子难堪!不给你点儿苦头吃吃,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那人一听他的话这么嚣张,更是气得发抖。 “怎么,她上赶着来讨好我,我不喜欢,就算欺负了?她是嫁不出去还是怎么的?这么急着来讨好男人?”傅子墨说话向来恶毒,这几句话说出口,围观的人都震惊了,名节对于女子来说何其重要,而他却将云天青说成了那种嫁不出去而讨好男人的女人! 这句话要是传到云天青的耳中,肯定能把人气个半死。 秦落烟突然有些同情起云天青来,遇上这个冷漠无情的傅子墨,也是她的劫数吧。 围着傅子墨的几人举着武器就往傅子墨冲了过去,眼看就长剑就要落在傅子墨的身上,就见远处又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个人,来人竟然就是当事女主角,云天青。 “住手!你们做什么?”云天青挡在傅子墨的面前,那几个内门弟子堪堪停住脚步。 “天青小姐,这小子欺人太甚,你是我们的女神,我们见不得你被他这么作贱!”为首的男子也只有二十多岁,看云天青的时候目光炙热,爱慕之情没有丝毫的掩饰。 “我的事不要你们管!”云天青眼睛发红,却固执的挡在傅子墨的面前。 “可是他刚才说……”为首的内门弟子刚想说话,就听云天青低吼着打断了他的话。 “我什么都听见了!”云天青后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看上去楚楚可怜,“可是,我不在乎!” 当云天青哭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现场鸦雀无声,就连那几个不服气的内门弟子都憋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云天青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又吼道:“你们以后不要管我的事情,哪怕我就是嫁不出去,也不管你们的事!” 那几人被她吼得有些憋屈,为首的那人低叹一声招呼着几人转身就走。 周围的人见场面太尴尬,有都是同门的人,相互给了个眼色之后就快速离开了现场,只剩下云天青和傅子墨两人。 傅子墨眉头皱了皱,抬脚就要走,云天青却突然伸出手拦住了他,“奈何欢!你刚才那样说我,我听见了,可是,我要告诉你,我们才认识几天,彼此都还不了解,我也问过我爹了,说你家中并未娶妻,所以,你一天没有娶妻,你就一天不能拒绝我,你怎么敢保证你明天就不会爱上我呢?” 太阳,终于落在了山的那一头,天色暗淡下来,而少女仰着头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平心而论,就这份面对爱情的勇气,就是秦落烟无比羡慕和钦佩的。 这样的少女,这样的宣言,但凡是个男人都很难不心动吧。 只可惜,她面前的人,是傅子墨,一个没有真心的人。 “说完了?”傅子墨很是不悦,绕开她就往前走,直接往秦落烟的方向走了过去。 秦落烟背脊一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迈开步子就想跑,可是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傅子墨,刚走了两步就被傅子墨扯住了胳膊。 傅子墨伸手一扯,就将她扯到了怀中,然后就在坊市上搂住了她的腰,他的动作随意却霸道,丝毫不给她反抗的余地。 原本还要跟着追过来的云天青看见这一幕,先是愣了愣,随即突然回过神来,指着秦落烟道:“她、她……” “她是我的女人。”傅子墨就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当着云天青的面,一口咬在了秦落烟的唇上,他动作粗鲁却又果决。 那一瞬间,秦落烟瞪大了眼睛,视线里是云天青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现实的不甘心,她想,很好,这傅子墨不只是把她当成了玩物,还把她当成了解决麻烦的工具,他丝毫不担心替她惹下云天青这个敌人,她在天机阁的日子会不好过吗? 许久之后,傅子墨松开了她,然后牵着她的手就走。 秦落烟僵硬着背,没敢回头,不敢去看来自云天青哀怨的表情。 直到转过了街角,秦落烟才猛地甩开了他的手,不满的道:“王爷,她看不见这里了,师傅他们一定在等我吃晚饭,我就不耽搁了。” 说完之后,她就要走,身后却突然传来傅子墨戏虐的声音,“怎么,生气了?” 秦落烟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只淡淡答了两个字,“不敢。” “不敢……那就是生气了。”傅子墨快步跟上,又将她拉了回来,摁着她的肩膀强迫她回过神来看着他,“怎么,是怪我替你树敌了?” “……”秦落烟低着头,没有说话,心中却又哀凉了几分,看来他都知道,他明知道这样做会让她以后的日子寸步难行,可是他依旧还是选择了这样做。 傅子墨伸出手,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一边捏着她下巴上的嫩肉,一边道:“就算没有本王,她依旧不会成为你的朋友。你本来就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没有说错,再说了,哪怕她把你当成了仇人,不是还有个眼巴巴守护着你的云天孜吗?” 提到云天孜的时候,傅子墨的语气冰凉刺骨,周围的气压都跟着下降了许多。 只一瞬间,秦落烟就明白了,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你是指故意给你树敌,故意给你惹麻烦,然后让云天孜和云天青因为你而生嫌隙?如果是这些的话,本王的确是故意的,谁让……”傅子墨倾身向前,薄唇距离她的只有一指的距离,“谁让云天孜那个不长眼的,竟然连本王的女人都敢觊觎。” 他说完之后,薄唇就落了下来,这一次,他的动作越发粗鲁了些。 一吻结束,秦落烟的嘴唇立刻就红肿了起来,她拧眉迎上他的视线,只听他又冰冷的道:“以后,再让本王知道你勾引别的男人,就不只是这样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天机阁出了大事情 勾引! 秦落烟心中郁结,她什么时候勾引人了? 只可惜,傅子墨却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而是松开她转身离去。 天色彻底暗了,坊市上的店铺都点起了灯笼,秦落烟站在角落里呆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一股凉风吹来,她才打了一个寒颤回过神。 回到院子的时候,岳阁老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萧凡和吴懿在饭厅里拿着筷子敲桌子催促岳阁老开饭。 看见系着围裙的岳阁老双手叉腰的数落萧凡和吴懿,秦落烟失落的心情突然就好转。 萧凡第一个看见了回来的秦落烟,立刻哀嚎起来,“师妹,你可回来了,你不回来师傅不让开饭,我和师弟都快饿死了。” “胡说!你这小子全身都是肉,就算不吃饭也饿不死。这一开饭,就按你们两个饭桶吃饭的速度,等你们师妹回来,还有饭吗?”岳阁老解下围裙,将秦落烟的碗筷摆好之后,立刻换了一张堆满笑容的脸,“丫头,快坐下吃饭,今天专门给你熬了鸡汤。” 秦落烟应了一声,心中暖暖的,连走路也轻快了起来。 等她一落座,萧凡和吴懿立刻拿起快起就拼命夹菜,那吃饭的劲头倒是有些让人瞠目结舌。 秦落烟端起碗筷,在鸡汤里翻找了几块比较有肉的夹到了师傅和师兄的碗里,三个男人一愣,随即笑容越发的憨厚了。 她知道,虽然萧凡和吴懿嘴上叫得厉害,可是筷子就在他们的手中,如果真要开饭也不是岳阁老能拦得住的,可是他们没有,连偷吃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秦落烟的眼眶又红了一瞬。 岳阁老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面前,“丫头,赶紧喝,这可是只老母鸡,去年就想把它宰了,一直没敢下手,这下给你补身体,说什么老头子我都不放过它了。” “谢谢师傅。”秦落烟乖巧的笑着。 倒是一旁的萧凡听了险些喷出一口饭来,“师傅,你不会是二掌门的院子里去偷的那只老白鹤吧……你去年的时候就说要去宰了它……” 老白鹤? “就是。反正老二现在不在,现在不下手等到什么时候?”岳阁老说得理所当然,“再说了,那老白鹤能被拿来给我徒儿补身体,是它的福分。” 萧凡和吴懿互看了一眼,眼神中都带着一抹忐忑。那时候秦落烟还不知道,那老白鹤可不是一般的白鹤,而是二长老样了好些年的宠物,是二长老最在意的东西。 许是看了一整天的书泰国疲劳,夜里,秦落烟竟然睡得出奇的好,只是模模糊糊中,她曾觉得有那么一个人曾经来过。 接下来的几天都过得很平静,白日里,秦落烟就会在谷中寻个没人的地方晒晒太阳看看书,晚上回答院子里就和岳阁老几人聊聊天,每每看见萧凡和吴懿被岳阁老欺负的说不出话,她就觉得一阵好笑。 有人曾说,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这样的日子过了不过几天,天机阁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据说是天机阁的武器库失窃,很多种武器的制造图纸和样品都遗失,天机阁的绝大部分收入都来自于武器制造,这些东西的遗失,损失绝对不小。 而且,那些武器大多数都是有客人定做的,要定做武器的人都是一方枭雄,谁也不想自己的独门武器落在其他人的手里,所以,做武器之前都是和天机阁有协定,他们定制的武器,就只能给他们,其他人都不能有。 一旦那些武器流传出去,天机阁的声誉不但要受影响,最重要的是会开罪那些定做武器的人,一时之间和如此多的枭雄为敌,天机阁哪怕是几百年的隐世门派也难以抗衡。 所以天机阁内的气氛变得非常的紧张,为了揪出那个偷盗的人,这几日天机阁已经对外封锁,由三长老亲自去谷口布置了阵法,不准进也不准出,又阁主亲自带人调查这件事。 而最引人怀疑的,就是这次新入门的几个弟子,毕竟,以前天机阁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而这次新入弟子来了之后就发生了。 这天晚上,繁星满天,吃完晚饭之后秦落烟沏了茶做了点心,在院子里陪着岳阁老几人说话,也顺便等着阁主带人来搜查。按照阁主的意思,今天是要将天机阁里里外外搜个遍的。 对于门内发生的事,岳阁老显然也很忧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岳阁老大半辈子都在天机阁,这里对他来说就是家,如今天机阁除了这样的事,他自然是满心郁闷。 秦落烟捧着一杯茶,思绪却忍不住飘远,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傅子墨,作为武宣王,他亲自乔庄混入天机阁,这里面的目的绝对不简单,可是骨子里,她却又不相信他会是做这种事的人,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他那么傲娇的人,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等待的时候,几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茶有些凉了,阁主才带着一行人来到了院子里,走在他身后的,就是傅子墨,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看秦落烟的时候,目光曾不自觉的停留了一瞬。 “阁主。”岳阁老带着几人起身相迎。 阁主云天喜摆了摆手,“就不用客套了,天机阁范围大,搜查起来时间紧,我们就不多说了,先把院子搜了再说吧。岳阁老你也不要动气,这次搜查都是一视同仁,也不是针对你,就是我的院子,也是被搜查了的。” “阁主不用说,我能理解的。我也希望能朝日把那个混蛋找出来!”岳阁老非常的配合,早就将所有房间的门都打开着。 阁主下了命令之后,就有门人开始挨个房间的搜查,岳阁老亲自替云天喜斟了茶水,又问道:“先前门徒筛选的时候,就听说有北冥国的人混入了阵法中,你说这次出的事情会不会和北冥有关?” 云天喜接了茶水坐了下来,摇摇头道:“很难说,不过那北冥国来的人当时就被赶走了。既然北冥国的人能混进来,那其他势力也有可能混了进来,所以我们还是谨慎些好。” 第一百二十三章担忧 “其他势力?”岳阁老满脸沉重走到云天喜身边,凑近他身边小声问:“阁主,你是指上次来买连击弩的人?” 云天喜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周围的人,岳阁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此处人多,的确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趁着院子里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秦落烟借口斟茶的时候来到了傅子墨的身边,她没有说话,只是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他。 傅子墨略微勾起嘴角,对她摇了摇头。 不是他做的? 秦落烟皱起了眉头,心中却依旧没底,毕竟哪怕真是傅子墨做的,他又会给她说?她的询问目光,原本就没有指望他能给出回应,可是,现在他居然给了她回答。 那她,要相信他吗? 进屋搜查的人大部分都很快又出来了,一个个对云天喜摇摇头,示意没有什么发现,云天阁点点头,似乎是在预料之中的,只剩下最后的一个房间里那人还只翻找,那人是个半百的老者,最后才走出了房门,他也对云天喜摇了摇头,但是他的手却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向云天喜打了一个手势。 云天喜眼神有过一闪而逝的惊讶,不过很快就掩盖了起来,他向岳阁老告辞之后带着一行人又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岳阁老还是满脸愁容的坐在院子里,“我看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个偷盗之人哪里会将偷来的东西放在自己屋里,又不是笨蛋。” “我觉得也是,不过,现在没有一点儿线索,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萧凡拿起一块糕点往吴懿扔了过去,吴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糕点扔来他竟然忘记了躲,直接被打了个正着,“吴懿,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几个聊天你在神游?” 吴懿回过神,眉头紧紧的拧着,“我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太对。” “哪里不对?”萧凡问。 吴懿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件事来得太蹊跷了些。二长老外出游历很久了,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这本身就很蹊跷了,大长老闭关一年多了,也还没有出关,往日里四大长老都在门里,如今却已经没了一半,真的是巧合吗?” 萧凡拿了一块糕点咬在嘴里,“这也不算什么吧,二长老每年都会外出游历,大长老闭关也不是才有的事,每隔三五年他不就得闭关吗?” “可是,这次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吴懿的心中总有些忐忑,却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叮嘱道:“总之我们得小心一些,不然我这心里总是有些发慌。” “好了,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萧凡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替他倒了一杯热茶塞在手里,“喝口茶暖暖胃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岳阁老听着两人的对话,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好几次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秦落烟心细如尘,看见岳阁老的模样便关切的问:“师傅,你是有什么想法要说吗?” 被她问到,岳阁老先是一愣,随即是斩钉截铁的摇头,“没、没有。只是天有些凉了,老头子我身子骨不经用了,就先回房休息了。” 岳阁老说完之后就转身往屋内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萧凡随口道:“这老头子也是太担心了,他都多久没这么早休息过了?过几天还有个活儿要交,现在还有空休息?他歇下了,师弟,我们今晚又有的忙了。” “师兄,你们接的活儿是做武器吗?”秦落烟眨巴着眼,问得真诚。 萧凡点头,“对,天机阁毕竟是做武器制造这买卖的,我们作为弟子,当然是要接活儿的,只是能交到我们手里的活儿,都是大活儿,师妹你才来虽然肯定帮不上什么大忙,不过你来看看跟着学也是不错的。不过,可千万别给我们添乱。” “放心吧,我不会添乱的。”萧凡不知道她的实力,有所怀疑很正常,秦落烟不介意,左右实力摆在那里,总有证明自己的一天。 吴懿笑容憨厚,怕她心里难过,安慰着:“师妹别担心,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不会刻意慢慢学的。” “嗯。谢谢师兄。”秦落烟乖巧的点头。 喝了会儿茶,三人见时辰差不多了,就来了院子后的作坊,那个作坊是专门划分出来制作武器的,有点儿像个小型的铁器铺。 秦落烟跟着两人进了小作坊,作坊里放置着十几个柜子,柜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材料,从金属道木器、牛筋,各种各样的材料五花八门,其中最多的是金属材料。秦落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冷兵器时期,这里竟然有不下十种金属材料,而且还有很多混合而成的材料。 难怪天机阁的武器制造技术天下第一,就在材料这块儿上,他们已经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了。 作坊正中有一个大的方桌,桌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些图纸,应该就是他们的设计图纸。 萧凡和吴懿进了作坊就完全没了玩笑的神态,两人拿着几个小零件在一起比划着。 秦落烟走到方桌前,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就开始看图纸,虽然他们画的图纸和不如现代的绘画图纸那么精确,可是大概的图形却是一样的。 “吴懿!我就说了,这里不对,你这里做个环扣,一旦这边机关打开,后面就会卡主,这样完全行不通!”萧凡摇着头,将手上的零件递给了吴懿。 吴懿倒是没动怒,依旧是心平气和的皱眉沉思,他想了想,“可是,如果这里不放环扣的话,这个凹槽无法固定,哪怕发射出去,力道也不够。” “唉,老头子偏偏在在个时候去睡觉了,要是他在,也还能拿拿主意不是。”萧凡一边摆弄零件一边抱怨。 吴懿却不太赞同,“这个问题我们三个人都想了好几天了,也没想出个完美的办法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师傅心里烦,就让他歇歇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她最重要的事是伺候好他 两人正在讨论的时候,秦落烟已经看完了图纸,原来萧凡和吴懿正在做的是一个投石器,是用于城战的时候用来的第一轮攻击。 而他们要做的是攻城方用的投石器,攻城方用的和守城方用的是不一样的,守城方的投石器注重于杀伤力,而攻城方的投石器注重于灵巧和精准。 可是看图纸,他们是遇到了一个难题,秦落烟举着图纸仔细思考,一时间竟然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师妹?你在想什么?图纸你看得懂吗?”吴懿见她坐在好一会儿都没动,关心的走了过来。 秦落烟被他这么一喊,突然回过神来,不过有些东西像是灵光一现出现在了脑海里,她突然站起身,也不说话,而是走到那投石器前,在一旁的零件中翻番找找,找到一个马蹄形的小铁片往那投石器的关节部位安置了上去。 “师兄,你们来看看这样可不可行?”秦落烟回头问。 萧凡和吴懿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听她这么一吼才愣愣的靠了过来,两人往那投石器上看了一眼,突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那、那个,师妹,你这是运气好撞上的吧?”萧凡嘴角抽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连憨厚的吴懿也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哪会有这样的运气?这是武器制造又不是买彩头。师妹,你这武器制造是跟谁学的?” “就是,不可能吧,我们三个诸葛亮想了几天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你一会儿就想出来了?不行不行,我的实力受到了挑战!”萧凡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苦着一张脸瘫软在一个椅子上。 秦落烟尴尬的笑了笑,“其实,不是我厉害,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老实说,这样的投石器靠我一个人也绝对不可能做出来,你们从构图道制造每一步都做得很好,不过因为你们开始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死路,人的思维模式是有潜在的习惯的,所以你们制造反而有盲区。而我,是第一次看着图,不会被图纸所误导,所以才能想通其中的关节罢了。” 这不是她的恭维,而是她真正的想法,这样的图纸,是值得她学习的,所以进入天机阁,她果然没有选错。 经过她一番解释,萧凡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些,“还以为你一来就比我们几个厉害呢,那样的话,以后我还怎么有脸做你的师兄,还好,还好……” 他的话惹得秦落烟一阵失笑,“能做出这样的投石器来,怕是攻城这种高难度的事也不算什么事了。师兄,你做的投石器真的非常的完美,师妹我可比不上你。” “好吧,看着你嘴甜的份儿上,师兄我就原谅你了。”萧凡像是满血复活一般,站起身揉了揉秦落烟的头发。 吴懿摇摇头,对于萧凡着无耻的做法又无奈又包容,不过看秦落烟的目光到底不一样了,“师傅果然没看错,能进入我门的,都没一个软脚虾。” “我也收回开始说你会添乱的话,这样的小师妹,真是让我这个做师兄的骄傲啊。”萧凡也借口道。 秦落烟淡笑不语,不过对两人的感觉越发亲切了几分。 因为有了这实力展现,所以接下来的三人的相处就更融洽了一些,恍惚中,秦落烟甚至找到了曾经在工作室的感觉,小伙伴们以便赶工以便开玩笑,明明忙碌得要死,可是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却那般满足。 直到半夜,秦落烟有些熬不住了,才先回了房,她甚至等不及洗澡,直接脱了衣服就往床上爬,她丝毫不会怀疑,只要她的身体能沾到床铺,就能立刻睡死过去。 她闭着眼睛往床上倒,可是身体却没有如预料中的沾到床铺,而是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嗯?”她半眯着眼,强撑着看着躺在床上的傅子墨,“王爷……” “累成这样?”傅子墨皱了眉头,明显的不悦,不过到底还是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身侧。 “是啊,王爷,我真的好累,今天就不来了行不行?”秦落烟真的好困,说话的时候眼皮止不住往下沉,眼看就要合在一起,却感觉到一只大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傅子墨冷哼一声,“你是本王的暖床丫头,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是伺候好本王,可是,你却让自己累得动不动不了,你说,本王要怎么惩罚你才好?” “不是吧王爷,你看我这样子还怎么伺候你啊?王爷,我真的不行了,您就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次行吗?我真的好困,好像睡觉。”她真是要哭了,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想睡的时候却不让你睡了。 她突然想起了那些被抓进去看守所的嫌疑犯,听说被审讯的时候,也是几天几夜的不让人睡觉,难怪一旦进去了的,就没有几个不交代的,就这不让睡觉的折磨,没有几个人能撑得住。 “可是,本王睡不着。”傅子墨不管她的求饶翻身就压住了她,“本王说过,已经习惯了你的身体,本王喜欢你的身体,所以,你没有反对的资格。” “王爷……”秦落烟几乎抓狂,只能欲哭无泪的耸搭着眼睛。 傅子墨被她有些搞笑的表情逗得一笑,难得的语气放缓了下来,许久之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今天就饶了你一回。” 秦落烟一听,感动得想哭,“王爷,你真是个好人……” 只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胸口一凉,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分明已经扯开了她的衣裳,不是说饶了她一回的吗?这又是几个意思? “本王今天就允许你不伺候本王,今天,就换本王来伺候你吧。”说完这句话,傅子墨低下了头将温暖的唇落在了她光滑的皮肤上。 那一瞬间,秦落烟瞪大了眼睛。尼玛!难得他说他来主动,如果做到一半的时候,她睡着了,这厮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了她? 第一百二十五章诡异的气氛 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身体已经适应了傅子墨的接触,原本困倦的秦落烟竟然没有睡着,直到他释放的时候,她才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那天夜里,她睡得出奇的安稳,似乎睡梦之中也有一种很贴心的感觉,她以为是因为她太累了,所以连烦躁的心绪都忘记,可是当清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知道不是因为累,只是因为他一直搂着她睡。 “醒了?”感觉到怀中的人动了动,傅子墨抬起眸子搂着她的手收紧了一些。 秦落烟也是一惊,“你怎么还在?”往日里他完事之后就会离开,从未在她房中过夜过,今天这是怎么了,天都亮了竟然还没离开? “不希望本王在?” 傅子墨拧了拧眉头,大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安抚。 秦落烟赶紧摇头,“怎么会,只是天亮了,万一被人发现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男未婚女未嫁,左右你都是本王的女人。”傅子墨这样说着,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上,“还早,再睡会儿。” 秦落烟怔怔的看着傅子墨闭上眼睛,还有种没有回过神来的错觉,若不是那只不安发的大手触感太过真实,她会以为现在还是在做梦。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傅子墨又不悦的张开了眼睛,“你还瞪着眼睛做什么,你再用这样的目光看本王,本王会觉得你是因为欲求不满而心生怨恨,如此,本王不介意再让你体验一番。” “呃……”秦落烟眼睛一闭,赶紧继续睡。 只是,秦落烟以为这样的情况下,她是不会真的睡着的,可是不知不觉中,鼻尖嗅着他身上的淡淡清香,像是这几日来心中的忐忑都安定下来,她竟然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傅子墨已经离开,她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走出院子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正午时分。 她心中有些奇怪,换了往日的话,岳阁老早上的时候做好早饭就会来叫她起床,可是今日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岳阁老和萧凡三人。 她琢磨了一下,就到小作坊里去找人,刚走到小作坊,就见萧凡和吴懿在吵架,两人也不知道在吵些什么,看见秦落烟来了立刻就收住了话头,只是神情不自然的看着她。 “师兄,是出了什么事吗?”秦落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总觉得有些事情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已经发生。 萧凡和吴懿互看了一眼,却是萧凡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事,就是关于图纸上有些意见不合的地方。” “哦,”秦落烟应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师傅呢?” 萧凡沉默了一瞬,又笑着道:“早上起来就说去陪阁主钓鱼,现在应该还在钓鱼吧。” “我也来帮你们做武器吧。”想起昨晚三人的相互配合,秦落烟很是怀恋,拿起图纸就准备开始工作,谁知萧凡却一把将她手中的图纸抢了过去。 他脸上闪过一抹不愉,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不用了师妹,我和师弟可以了,你去休息吧,或者去研究阵法也可以。” 这就是委婉的拒绝她了。 “嗯,那好吧。”秦落烟向两人福了福身子,便转身离开,不过经过一晚上的功夫,萧凡和吴懿对她的态度就完全改变,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了起来,回到前院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出去转转,没准儿在坊市上打听到一些有用的讯息也说不定。 因为天机阁中出了这样的大事,所以坊市上比前几日还要安静,就连以前偶尔喝茶聊天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当秦落烟走上坊市的时候,店铺里的人似乎立即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也许是为了避嫌,今日坊市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所有的门人为了不惹麻烦,都呆在了店铺内,所以但凡街市上出现了一个人都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秦落烟从街口走到街角,都没有探听到想要的信息,倒是正失望的时候,看见了远处走来的云天青,这种特殊时期,也只有阁主的嫡系一脉还敢若无其事的出来活动了。 知道云天青并不待见自己,秦落烟转身就想离开,却没想到云天青快步追了上来,“急什么啊,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这么心慌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秦落烟脚步一顿,感觉她话中有话。 云天青冷哼一声,双手环胸冷笑道:“不就是凭着一张好看的脸,连你师傅也被你迷惑了去?否则你师傅怎么可能那么维护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要么直接说,要么就请你让开。”秦落烟眉头微皱,难得的有些动怒。 “你想知道吗?”云天青得意的仰着头,“我偏不告诉你!” 秦落烟气得咬紧下唇,直接绕过了她就往前方走,走了几步,她突然顿住,转身往回院子的方向走去。 径直来到小作坊找到了萧凡和吴懿,许是她的表情很凝重,正在做事的两人悻悻的放下了手上的活计。 “师兄,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们能相信我。”秦落烟真诚的对两人如是说。 她的真诚,萧凡和吴懿看见了,可是,他们两人却依旧没有吭声。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我,真的把你当成了我最亲近的人,我喜欢师傅,喜欢两位师兄,所以,我恳求你们,不要让我最后一个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哪怕再坏的结果,我,也有权利知道。拜托你们了……” 话到最后,秦落烟的喉咙里只剩下哽咽,她死死的的盯着萧凡和吴懿,眼中的恳切和焦急没有丝毫遮掩。 到底还是吴懿最先开了口,“师兄,要不还是告诉她吧。” 萧凡很犹豫,又沉默了一阵才点了点头,只是看秦落烟的目光还是有些发冷,“昨晚的搜查,并非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一无所获,在你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第一百二十六章老头子够意思 “我的房间?”秦落烟仔细一想,这才记起,昨日那个搜查的人最后走出的房间,的确是她的,可是,她的房间平时都是她自己在收拾,从来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吴懿点点头,“对,从你的房间里搜出了一张图纸,那图纸就是其中失窃的图纸中的一张。” “仅凭一张图纸就要定我的罪吗?我说我没有拿过图纸,你们信吗?”秦落烟声音有些嘶哑,突然的情绪波动让她说话都有些颤抖,她不是对于被陷害的恐惧,而是害怕好不容易亲近了的师门三人会因此而和她生了嫌隙。 连她都不知道,她的眼底此刻竟然是胆怯和小心。 也许是她的眼神跳过楚楚可怜,让刚才还在坚持的萧凡也终于软下心来,他低下头不敢看秦落烟的脸,只低低的说:“昨天阁主离开之后,许是怕打草惊蛇,所以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可是当我们回房之后,阁主就单独将老头子叫了出去。老头子当然是相信你的,而且和阁主大吵了一架,那意思就是谁都不能动你。” “不止,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太大,就像你说的,单凭一张图纸并不能证明什么,或许是有人陷害你也说不定,可是,你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依阁主的意思,是要让我们秘密稳住你,然后以最低调的方式将你押入水牢。” “可是,这个要求,师傅依然拒绝了。”吴懿想起天还没亮,老头子将他和萧凡偷偷叫起来说的这件事,还有些难以置信,“阁主觉得你肯定有同党,所以想秘密控制住你再引出其他的人。老头子也是实在,无论阁主提出的任何方法,只要伤害到了你,他全都拒绝了,最后当然和阁主闹翻了,然后,然后……” “然后阁主就抓了师傅?”秦落烟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吴懿摇摇头,“不,他们没有抓老头子,是老头子自愿去的,他说她替你吃那份儿苦,同时,他也为你做担保,他用自己的所有来担保你不是偷窃之人。在你房间里查到了图纸,总要给阁主一个交代门中其他人才能服气,老头子也是不得已。所以,你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岳阁老的维护,既在秦落烟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只是没有想到他会为了这个才入门几天的徒弟做到那个地步而已。 想起那个总是乐呵呵,对自己人护短到底,却对外人脾气古怪的老头子,秦落烟的鼻头有些发酸,她何德何能,竟然让他牺牲到了这个地步。 难怪云天青看她的眼神又戏虐又鄙夷,现在想来,换了自己,怕是也要鄙夷一番的,竟然让一把年纪的老头子替她去受了那份苦。她是清白的,她知道,可是别人不知道,老头子却是头一个相信她而且拼命相互的人。 换了以往,她恐怕也要摇摇头,说一句,这怎么可能,这不是作秀吗?这世上哪有那种白痴的人,这个社会哪里会真的有活雷锋?怎么可能有人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 可是,她偏偏就遇到了这么一个性情中人。 “师妹,既然师傅已经做了决定,我和师兄都会支持的,只有尽早找出那个偷窃之人还你清白,才能将师傅救出来。”事情说到这里,吴懿拍了拍萧凡的肩,萧凡这才抬起头面对秦落烟。 用了很大的勇气,秦落烟才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脸色有些发白,哽咽出声,“师傅……他现在在哪里呢。” 吴懿叹了一口气,吐出两个字,“水牢。” 她早该想到的,只是从吴懿口中听出这个肯定的回答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抽痛着,她甚至不敢去想一把年纪的岳阁老被泡在脏兮兮的水潭里的情形。 她嘴唇颤动,指甲嵌入皮肉,她深呼吸再深呼吸,才让自己没有因为抽痛而晕倒。 “唉,只是现在偷窃之事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我们就算有心找出那些人来却也没有办法。早知道我们还研究什么武器制造,就该研究捕快破案的,也不至于现在像两只无头苍蝇完全没有头绪。”萧凡气得跺了一脚,后退两步坐在了椅子上生闷气。 吴懿也是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接话,今天为了这件事他和萧凡已经吵了好几次了。 他们的话让秦落烟的心情越发沉重了起来,平日里他们都是一心扑在武器制造上,不只是破案查线索之类的很不在行,就是基本的人际关系都属于经营,这诺达的天机阁里,怕是他们想打探一些消息都不容易。 秦落烟也是个新来的,在天机阁里人生地不熟,现在还是偷窃的嫌疑人,做起事来也更不方便。 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秦落烟突然就想起了傅子墨,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肯定不会是困难的事吧?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每每遇到困难危险的时候,她第一个会想到的,都会是傅子墨了吗? 秦落烟顾不得心中的震惊,只简单的向萧凡两人交代了一句,“你们等着,我去找个擅长处理这种事情的人来帮忙!” 说完之后,秦落烟就跑了出去,萧凡和吴懿还没弄明白她什么意思,就见她人已经消失了在院门外。 “师兄,师妹在阁内也不认识什么人,能帮她的就那么几个人,她不会去找少阁主了吧?”吴懿担忧的道。 萧凡也是忐忑,“难说。云天孜那小子对师妹本来就没安好心,这下师妹要是送上门去,他要是趁机提出非分要求怎么办?” “怎么办……我看我们还是跟上去拦住师妹的好,否则师傅就算回来了也难保不会打断我们的腿。” “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追啊!”两人一合计,赶紧就追了出去。 阁主的院子门外,秦落烟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正要往里走,旁边却突然走出一个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天孜。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云天孜说话的时候,拦在了她的面前。 第一百二十七章水牢 秦落烟一怔,直接迎上云天孜的目光,“那你是准备帮我,还是准备拦我?” “准备拦你。”云天孜脸上带着一抹让人看不透侧的担忧,他回头看了一眼看似没有守卫的院门,冷冷的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岳阁老也是我敬重的人之一,他既然主动做了这个选择,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去看了,也只是徒增伤心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那些偷窃之人,对不对?” 他越是拦着,就越说明岳阁老在里面的情况肯定不会好。 秦落烟脚步动了动,握紧拳头固执的想要往里走。 “你真的要进去吗?就算看见了又能怎么样?与其扰乱自己的心神,还不如多花点儿时间去找罪魁祸首。而且,就算你进去了,也不一定就能见到他。”云天孜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秦落烟却挣脱了他的钳制,只冷哼了一声,“连去看自己师傅的勇气都没有,我秦落烟可不会获得这么窝囊!” 说完之后,她不顾云天孜的阻拦就冲了进去。 云天孜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追了过来,“罢了,罢了,我就知道拦不住你。与其让你乱闯,还不如我带你进去。” 秦落烟脚步一顿,吃惊的看着他,随即点了点头。 萧凡和吴懿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秦落烟跟着云天孜进院子的一幕,两人大惊失色快步就往前跑,想追上秦落烟。 可是他们到底来晚了一步,当他们赶到院门的时候,院门已经被重新关了起来。 这是秦落烟第二次进阁主的院子,上次来的时候是晚上,所以这院子里的景致她没有看清,而这一次,她心中焦急,也没有空来看周围的景致。 跟着云天孜辗转走了好几个长廊才来到了一座假山前,她正疑惑,就见他动了一块假山上看似不起眼的石头,那假山就开始往两边分开而去。 假山分开,立刻就露出一个往下的通道来。 不过,让秦落烟震惊的却是通道口上此刻正站着一个人,依旧是翼生淡色的儒衫,依旧是那张好看的脸,只可惜只有秦落烟知道,那张好看的脸,不过是一张人皮面具而已,而那面具下的脸,比起这面具来还要好看七分。 傅子墨站在通道口,视线扫过云天孜,最终落在了秦落烟的脸上,他突然冷笑开来,“少阁主,这是要带她去水牢?” 他不过是冷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而已,她却已经知道了他此刻的想法,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嘲讽她,嘲讽她遇到事情就找到了云天孜。 云天孜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眼底官丝,拱手道:“还望奈何兄给我一些薄面。” “薄面?少阁主这可是在为难我了,阁主将守护水牢的重任交给我,不只是因为信任我,也是在考验我,毕竟我也是新入门的弟子,也有偷窃者的嫌疑,我若是看好了水牢也是变相的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放你们进去,怕是我更难逃干系了。” 傅子墨说话的时候一步步走上台阶,嘴上说得沉重,可是他的脚步看上去却非常轻快。 不过,秦落烟却是震惊的,这水牢,竟然是交给他在守卫? 被他这一席话说完,云天孜已经犯了难,他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递给了傅子墨,“我知道这件事让奈何兄为难了,可是我也绝不会亏待了奈何兄,这本书是我天机阁最重要的武器制作经验,没一任的阁主和长老都会将自己毕生所得写在这本书上,这本书只有阁主和少阁主才有资格,我不能将书给你,可是我可以将这背书借给你三天,至于三天里你能感悟多少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天机阁几百年来阁主和长老们的经验所得,这本书简直就是天机阁的镇阁之宝,这样的东西已经不是轻易用价值就能衡量的了。 秦落烟震惊的看着云天孜,这样的东西,他竟然敢冒着大不韪借出去?就为了能让她进入水牢看一眼岳阁老? “呵呵,”傅子墨仰头就笑了起来,目光越发冰凉了起来,他却没有立刻伸出手去拿那书,反倒是看秦落烟的时候,更多了一抹意味深长,他走到秦落烟的面前,笑容邪肆,“真是没想到,短短几天,就能让少阁主让你如此付出,你说,我是该说你魅力大呢,还是该说你不守妇道呢?” “……”秦落烟咬着下唇,傅子墨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这样想着,她心中突然就升起一股子恐惧。 倒是云天孜似乎不喜欢傅子墨对秦落烟的说话态度,语气坚硬的道:“奈何兄,落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用这种语气说话,是不是太过了?” 傅子墨凉悠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一声,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本书,然后越过两人就往外走了去。 他拿了书,云天孜立刻叫上秦落烟往水牢中走,“我们快些进去吧,得抓紧时间以免夜长梦多。” 秦落烟点点头,跟着往前走,只是走了几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傅子墨背对着入口的方向站在假山前,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是她就是知道,此刻的他,肯定恨不得把她掐死。 不过,她现在没有时间顾忌这么多了。 水牢里,很阴暗,诺达的地方只有拇指大小的一盏桐油灯,连空气都是一种黏糊糊的感觉,许是这里的水已经多年不换,所以每个角落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秦落烟一阵反胃,好几次干呕着,却又没吐出什么东西来,她苍白着脸,机械性的往前走,脚步一个踉跄,她险些摔倒在地,仔细一看,那绊住她的竟然是一根人骨,那骨头似乎并未被砍下很久,骨上还残留了一些皮肉,皮肉伤有细小的白色蛆虫在蠕动。 刚压下去的恶心感再一次冒了出来,秦落烟弯腰吐了一阵才缓和了过来,而脚下的步子却是越来越快了,她焦急的呢喃着:“师傅,师傅……” 第一百二十八章出乎意料的待遇 “这水牢应该还有其他的守卫,你先去找你师傅,我去周围看看先拖住其他的守卫。”进了水牢,云天孜的脸色也很难看。 秦落烟赶紧应了,看着云天孜转身离开,她往前走的步子迈得越快了些,这水牢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以中间一个石头搭建的通道为隔断,分为两侧,每侧有十几间牢房,牢房之间又有木栏隔开。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十几间牢房竟然都关押着人,只是那些人严重似乎已经没了光彩,就连生人进来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秦落烟走到通道的尽头也没有发现岳阁老,心中更是着急,不过却也安慰着自己,以岳阁老在天机阁的身份,哪怕是牢房,肯定也会有所优待的,毕竟他是顶替入狱,又为天机阁付出了多年,如果虐待他的话,那天机阁阁主也难以在阁内服众吧。 通道的尽头是一道铁门,铁门上方有一个巴掌大的窗口,她踮起脚跟往里面看去,只一眼,她就踉跄着后腿。 那铁门后关着的,果然是岳阁老,他是被关押在了不同的地方,可是…… 秦落烟捂着了自己的嘴巴,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咬紧牙关站起身,再次来到那铁门边踮起脚跟往里看去。 她多么希望她刚才看见的一幕都是错觉,是她因为恐惧而臆想出来的画面,可是这一次,她看见的,依旧是那个被挂在铁钩上的枯瘦老者。 岳阁老被挂在了墙壁上的铁钩上,铁钩穿过了他两侧的肩胛骨,尖锐的尖端一直延伸到他下巴的下方,有鲜血不断的从他肩胛骨上浸透出来,顺着他的胸膛往下,到腰间后再往下顺着大腿缓缓流下,最后从他的脚掌边缘低落。 她的视线凝聚在他的双脚上,那双光着的脚上鲜血淋淋,尤其是那十个脚趾,竟然每一个指甲盖都被生生拔下!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秦落烟一阵窒息,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这里面肯定有些什么东西不对,她到底忽略了什么?那个人是岳阁老,是天机阁的四长老,他们怎么能如此对他?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却固执的知道现在不是她发泄情绪的时候,她咬着牙去试着开门,可是那铁门锁得紧,她用尽了力气铁门都纹丝不动。 她正着急,却听见说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回头就见云天孜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守卫们快过来了,我们先离开。”云天孜扯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秦落烟挣扎着,“不行!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我一定要去问问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只是失窃这件事的话,哪怕师傅是嫌疑人,他们也绝对不用对他用这么重的刑!” 云天孜脚步一顿,对她的话有些诧异,“你是说岳阁老被用了刑?” 秦落烟悲怆的点头,指了指那道铁门,“你自己看。” 云天孜皱着眉头,果然去从那铁门上的窗口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我、我也没想到……不过,现在时间来不及了,哪怕你有所怀疑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我们先出去再说,不然就算有问题你也没办法解决了。” 尽管不愿意,可是秦落烟知道,现在还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所以她抹了抹眼泪跟着云天孜就往外走。 两人刚走到通道口,就听另一个方向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云天孜轻道一声“不好,他们来了。” 秦落烟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感觉被云天孜从身后推了一把,她还来不及回头,就听云天孜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去引开他们,你先溜出去。左右我是少阁主,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 眼看脚步声已经快要到跟前,秦落烟只见身旁人影一晃,就见云天孜冲着那些人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一咬牙,也不在耽搁,抬脚就往出口的方向跑,直到一口气跑到假山外,看见站在外面的傅子墨,她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傅子墨冷哼一声,似乎懒得和她说话,只是动了动机关将假山再次关了起来,他不由分说拉着秦落烟就走。 秦落烟被他扯得脚步踉跄,却忍不住频频回头,“云天孜还在水牢里……” 傅子墨脚步顿住,凉悠悠的往她看了过来,那眼神里有一抹嘲讽和戏虐,不过最终他却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许是他身上传来的冰冷气息太过慑人,秦落烟被他那么看了一眼,竟然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秦落烟!我直说一次,你如果想要活命的话,就好好听清楚。天机阁的事你不要管,不要插手,你只是个女人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而且,本王目前还很满意你的身体,所以,你不要给我惹麻烦,只要你安分一些,这件事里本王保证你能全身而退。”傅子墨声音冰凉,比秦落烟以往见过的还要冷冽三分。 秦落烟一听,立刻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急切的问:“王爷,到底是什么事,我师父他现在很危险对不对?求求你,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救他……” “你救不了他!云天孜更救不了他!”他这个时候还在替云天孜,看来她一出事就去找云天孜这件事让他非常的不满。 其实她一开始就是准备找他帮忙的,只是造化弄人,在她还没有找到他的时候,云天孜竟然出现了。可是,这件事她却不会再对他解释了,这种时候,以他多疑的性子,她说再多他也不会相信的。 傅子墨扯着她的胳膊就快步离开,直到来到院子门口,他才松开了她的胳膊,又突然冲一旁的灌木丛吼道:“你们还不出来?” 秦落烟正疑惑他在和谁说话,就见萧凡和吴懿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萧凡盯着傅子墨,目光也说不上和善,他问秦落烟,“他是你来找帮忙的人?到底是他还是云天孜?” “我……”秦落烟正要开口,却被傅子墨抢过了话头。 “我可没兴趣趟这浑水。”说完之后,傅子墨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第一百二十九章大胆的猜测 “他什么态度!不就是个新入门的内门弟子,哪怕是阁主的亲传弟子又怎么样?按辈分也应该叫我们一声师兄!”萧凡对傅子墨这样的态度很是不悦。 吴懿拍了拍萧凡的肩膀,道:“好了,你没看师妹的眼睛都哭肿了?” 萧凡一拍脑门儿,赶紧来到秦落烟的面前,“哎哟,你看我,师妹你怎么了,是见到师傅了吗?他可是天机阁的长老,就算被收押了他们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我看啊,没准儿他现在正好酒好肉的吃着,可怜我们三个没人做饭,今晚看来是熬饿肚子了……” “师兄!”秦落烟哽咽出声,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连和岳阁老最亲密的师兄都这样说,那可以想象其他那些知道岳阁老被关起来的门人也肯定是这样的想法。 所有人都以为岳阁老不过是因为代替徒弟被关起来,是想用自己来担保徒弟罢了,可是,谁也不会想到真实的情况完全不是这样! “师妹,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萧凡见她如此反应,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赶紧收敛了玩笑的态度。 秦落烟抹了抹眼泪,看了看周围又道:“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萧凡和吴懿互看一眼,赶紧和秦落烟一起进了院子。 大厅里,吴懿有些焦急,“师妹,你是见到师傅了?” “嗯。”秦落烟点点头,脑海里又出现了自己看见的那一幕,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我觉得事情好像不太简单,至少和我们想象的很不一样。” 她接着就将自己在水牢中看见的都告诉了萧凡和吴懿两人,起初的时候萧凡和吴懿都不相信,毕竟这个消息真的太突然了,可是后来看见秦落烟失魂落魄又哭红了眼睛的模样,两人忐忑的开始接受现实。 “不是说师妹是嫌疑人,师傅只是用自己的自由来给师妹做担保吗?”吴懿脸色沉重,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瞬间萎靡了许多。 秦落烟摇摇头,“我想,那就是他们想要所有人看见的表面现象,所有人都以为岳阁老不过是代替了我,所以没有人会想到岳阁老是被真的囚禁了。这样看来,这次天机阁失窃的事情也有很多的疑点……”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你想啊,我们两个来天机阁都十几年了,什么时候出过盗窃的事儿?图纸和武器都是天机阁的命脉,既然是命脉,守卫重重自然不说,关键是你们别忘了,天机阁可是天下机设计的翘楚,有谁能闯入我们天机阁设下的机关还能全身而退?这几乎不可能,更不可思议的是全身而退还没有破坏现有的机关?”萧凡拍着自己的大腿分析着。 吴懿瞳孔阵阵瑟缩,突然咬牙切齿的道:“除非是自己人!” 秦落烟徘徊着走了几步,脚步也突然停住,“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偷窃这回事,不过是某些人放出来的烟雾弹而已。” 为秦落烟这个大胆的猜想,萧凡和吴懿同时大惊,可是两人仔细一想,却又觉得这个猜想竟然十分的在理,只是两人眼神交换之后依旧难掩心中的震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天机阁里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只有……” “阁主!”秦落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吼出这两个字。 “可是为什么呢?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为何阁主会突然对老头子下手?老头子虽然对外人脾气古怪,可是却从未做过真正伤害过其他门人的事,对天机阁,老头子更是尽心尽力就差呕心沥血了,我实在想不通阁主有什么理由来对付老头子。” 萧凡皱着眉头,替自己带了一杯茶,茶水早已经凉透,他却浑然未决,一口气就将茶水喝了干净。 吴懿也拧眉思考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抬眸道:“也许,也不是突然下的手。早前我们不是还在说大长老闭关,二长老外出云游的时间似乎都太长了一些,现在想来,会不会也是出了事?” “不会吧……”萧凡不敢往那方面想,可是却又止不住心惊胆战,“哎呀,师妹你别老是走来走去,我眼睛都花了。” 秦落烟这才停下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门外的天色,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天黑了,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那次在集市上,她从小贩手中买下了一个盒子,那盒子打开竟然是连击弩的分图。 后来,傅子墨好像说过,那个盒子来自天机阁,现在想来当初那个出现的古怪老头子肯定也是天机阁的人,只是,那人会是外出的二长老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二长老会和魏骏的人在一起? 总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秦落烟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也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不能看着老头子在水牢里被人弄死吧?”萧凡气冲冲的低吼,又道:“枉我们这么多年来为天机阁无怨无悔的做牛做马,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下场!老子真特么的不值!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干脆离开天机阁得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先把老头子救出来再说其他的事吧。”吴懿叹了一口气。 “嗯。”秦落烟又站起身,“天色不早了,我去做饭。”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做饭?”萧凡有些动怒,“要不是因为你老头子能被那些人找了这个由头弄进去?” 秦落烟低着头,没有因为他的怒火而反骂回去,只低低的道:“师兄,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不能让他们有所警惕,我们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吧,如果有人在周围监视的话,我们举动反常反倒打草惊蛇。” 被她这么一说,萧凡的目光立刻就软了下来,他想说点儿什么,可是秦落烟已经径直走出了门外。 只是,那天晚上,几人都没什么胃口,秦落烟做的一桌子饭菜竟是几乎没有被动过,还是秦落烟咬着牙硬是咽下去几口白米饭。 第一百三十章为了你而来 这天夜里,秦落烟屋子里的烛火早早的就灭了,可是她却没有入睡,只是安静的躺在床上,然后盯着窗口的方向,她从来没有那么期盼过那个人的到来。 可是,她等了许久,直到眼睛都有些酸涩发胀了,他却依然没有来。 往日里,他不是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往她屋子里钻吗?可是如今,正当她想要他来的时候,他却不来了? 也不知为何,她心中就是觉得一阵委屈,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她洗了洗鼻子,随手拿起床边的一方锦帕擦着眼泪。 “在等本王?”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秦落烟直接翻身坐起,甚至顾不得掩藏自己的心思,她开口就道:“你怎么才来?” “看来果然是在等本王。”不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傅子墨的脸色也并不好看,“看来你是不打算听本王的建议了。” 秦落烟眼巴巴的抬起头望着他,然后伸出两只小手柔柔的握住了他的大手,拉着他坐在了自己身旁,她将头靠了过去,才哀伤的道:“我做不到不闻不问。” 对于她突然的服软,傅子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女人,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许多,知道这个时候在本王面前扮演柔弱来换取本王的怜惜。” 秦落烟顺势将他的手指含入了口中,拨弄了一会儿才松开道:“王爷,师傅他老人家对我真的很好,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管,那我活着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我知道我能做的事情很少,我也知道那些人不是我能对付得了的,可是……我不是还有王爷吗?” 沉默突然蔓延开去,沉默中,只有傅子墨的嘴角戏虐的笑容在渐渐扬起。 “秦落烟!你只是本王的暖床丫头,你,不是本王的王妃。为了你得罪整个天机阁,你觉得这买卖划算?”傅子墨笑容收起,却并没有拒绝她的挑逗。 秦落烟的手已经游走在他的腰间,说话的时候脸颊就贴在他炙热的胸膛上,“我知道我身份低微,可是王爷也说了,目前为止我的身体至少是能让王爷满意的。如果只是为了我,当然是比不划算的买卖,可是如果在王爷的计划里,能顺便救下我师父,应该也不是难事。” “我的计划?”傅子墨的眸子突然紧眯了起来,“说来听听。” 秦落烟笑,笑容绽放的时候,一口咬住了他的衣衫,用牙齿扯开了他领口处的阻挡,将红唇落在了他的胸膛上,她吐气如兰,轻轻地道:“我可不会自大的以为王爷是为了我这个暖床丫头才费尽心机混入天机阁的,虽然我不知道王爷真正的目的,可是我想既然能让王爷亲自来的,就一定不是件容易的事,天机阁里最重要的无非就是武器和图纸,而在天机阁内,实力最强的几个匠人,不正是四长老门下的吗?如果王爷能出手相助,我保证事成之后他们可以为王爷所用。王爷顺手救一人,就能换来可以与半个天机阁实力相当的助力,这比买卖,不亏吧?” 岳阁老以前做出了多少武器就不说了,他的实力摆在那里,能做出的东西才是最值得期待的。 秦落烟思考了很久,终于想出了这个办法,如今这个时候也只有傅子墨敢和天机阁对上了。 “呵呵,”听了她的话,傅子墨忍不住笑了,“本王还真是小看了你。能想出这一层利害关系,倒是不简单。真可惜你是个女人,如果是个男人的话,本王肯定会收你做谋士。不过……” “不过什么?”秦落烟仰起头,整个人已经瘫软在他的身上。 “不过,如果本王说,本王就是为了你才混入天机阁的呢?”傅子墨戏虐的道。 秦落烟嘴角一扯,食指摁在了他的薄唇上,“王爷,您可真会哄人开心。” 他,傅子墨,为了个女人混入天机阁?可能吗?绝对不可能!若不是见过他腹黑冷血的一面,换了一般花痴的女人,没准儿还真会相信了他的话。 “本王说了真话,你却不信,本王很伤心呢。”傅子墨说着抬起她的下巴,薄唇印了上去,“救与不救,那本王就看你今晚的表现了……” 夜,不长,如果在两个人纵情放肆的时候。 黎明的时候,筋疲力尽得到释放的傅子墨瘫软在她的身上,却并未急着退出,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无力的道:“秦落烟,本王有时候真觉得,总有一天会死在你的身上……” “呵……”秦落烟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身体里的时候说出的情话,她如果信了,那不是傻吗? 尤其是,说出这句话的,还是经久情场的傅子墨,那个传闻里睡过的女人比吃过的饭都多的武宣王! 第二天一早,萧凡和吴懿天一亮就来敲响了秦落烟的门。 秦落烟睁开眼,本能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床铺,还好,傅子墨昨夜就离开了!她起身穿好衣服走出门外,就见萧凡和吴懿两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显然是昨晚一夜没睡。 “师妹,我和师兄做了个东西,你来看看。”吴懿难得的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秦落烟点点头,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做的东西一定是和营救岳阁老有关,所以等不及洗漱就跟着两人往小作坊走。 萧凡走在前,吴懿和秦落烟走在后,等推开小作坊的门就见三套黑色的特殊盔甲摆放在桌子上。 秦落烟走近了拿起其中一套翻看了一下,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这是可以防水的盔甲?”她其实是想说潜水衣的,可是又觉得这个词语用在这不太好,所以换了一种方式。 “师妹果然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什么。”吴懿点点头,解释道:“昨夜我和师兄商量了很久,觉得总要先弄明白阁主究竟有什么目的才行,他们既然对老头子用了刑,那肯定是已经露出了尾巴,我们如果能见到老头子的话,就能解开疑惑再想办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打探消息 要弄清楚整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岳阁老是一定要见的,只是她去过水牢,从那水牢的构造来看,那水分明是死水,没有出口也没有入口,哪怕是有这特殊的盔甲也不能进入啊。 “师兄,先不说这盔甲虽然防水,但是却不能给人提供氧气供给呼吸,就说那水牢的结构都没有进口和出口,哪怕这盔甲再神奇,怕是也没有用武之地吧。”秦落烟提出了心中疑惑。 听她这么一说,萧凡立刻就竖起了大拇指,“师妹啊师妹,你还真是让师兄我刮目相看。没错,如果只是盔甲的话,哪怕我们进入水底也会闷死,所以我们还做了这个……” 在萧凡的示意下,吴懿从后面的柜子里取出了羊皮袋,那袋子有半人高,开口处却不大,有点儿类似于一个大气球。 “对了,师妹你刚才说的空气是什么意思?”吴懿举着袋子,却问秦落烟。 秦落烟嘴角一抽,也不知道这个词改怎么解释,不过心中却是震惊于萧凡和吴懿的智慧,在这个时空对物理之类的研究可以说非常落后,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空气,可是却知道人活着需要周围的什么东西,所以竟然做了一个可以装空气的袋子。 “也不是什么,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瞎编的一个词,总之人在水底会闷死就对了。” “哦,这个我们当然知道,你看那些水性好的,只要咬着一只麦秆就能在水底待很久,我们想道理应该是殊途同归的,而且昨天晚上我和师兄连夜去河里试了试,带着这个袋子,可以在河里留半个时辰。”吴懿解释着。 萧凡点点头,又对秦落烟道:“而且啊,你说的水牢的构造问题我们也仔细想过。你看见的是现在水牢的构造,可是那水牢是云天喜成为阁主之后才建造的,当初建造的时候,我和吴懿都还是七八岁的孩子,他们建水牢的时候我们偷偷的跑去看过,那水是从后山的瀑布引进去的。” “引进去?那就是有入口?”秦落烟眼神一亮,脸上也多了一抹光彩。 “没错。只是水引进去之后入口就被封闭了。我们几个都不是武功高手,所以只有借助特殊盔甲从寒潭潜入,然后敲开那个被封闭的入口然后进去。” 这就是萧凡和吴懿的计划,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理论说也是可行的。 “只是现在是白天,要是晚上,我们立刻就能去见老头子了。”吴懿叹了一口气,眼神又暗淡了下来。 秦落烟心情也跟着沉重,想着岳阁老又要在那水牢中度过艰难的一天,心头就堵得慌,他肩胛骨上的伤口也没有用药,就那么半吊着,鲜血一直流,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吗?会有生命危险吗? 这样想着,她越发的忐忑了起来,不过她又见萧凡和吴懿脸色苍白烟圈发黑,便将心中的忐忑强压了下去,“师兄,你们昨晚一夜没睡,赶紧去休息吧。养精蓄锐之后晚上才有力气。我去找冯四海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这种时候我们怎么睡得着。”吴懿摇了摇头。 萧凡却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喝道:“睡不着也得睡,万一晚上熬得虚脱了,不是前功尽弃吗?走吧,现在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萧凡冲秦落烟点点头,便拖着吴懿回了房。 秦落烟并没有急着离开小作坊,而是小心的检查着那几套特殊的潜水衣,又拿了稍微有些硬度的风干皮革做了几双和潜水鞋类似的鞋子。 做完这一切,她才离开小作坊去找冯四海。 许是因为云天喜收押岳阁老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这两日天机阁里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坊市上也渐渐又有了门徒的活动。 秦落烟穿过坊市来到了冯四海的院子,院子里的小厮说他去了坊市里的小酒馆,秦落烟不得已又只能折返回坊市。 因为是白天,小酒馆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人在酒馆里喝着酒。 秦落烟在角落里找到了喝得烂醉的冯四海,她看了看天色,这明明刚过了晌午,竟然就醉成了这样? “姑娘,你是来接四海哥的?”店小二见秦落烟站在冯四海身后,立刻就走了过来。 秦落烟指了指趴着的人,问:“他一早就来喝酒了?” “什么一早啊,他昨晚就来了,一直喝到现在。酒钱也还没给,我们叫他吧,他还发脾气砸东西,这又都是天机阁里的人,也不是外人,平时四海哥也不这样,所以我们也不能怎么着,只能让他自己睡醒了再说了。”小二也是满脸为难。 这坊市上的人都是彼此认识的,毕竟这里不是外界,这里是天机阁,只要在山谷中的,哪怕是酒馆的小二都是天机阁自己人。 秦落烟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子给了那小二,“小二哥,这银子你拿着,多的也不用找了,只是想麻烦你帮着我一起扶他回去吧,我一个姑娘家,单独送他不合适。” “得了,这点儿小事自然没问题。”小二收了银子,那银子远比酒钱要多,剩下的他还能留下一点儿小钱,所以做起事情来自然也就卖力气。 在小二的帮助下,两人才将醉成烂泥的冯四海送回了他自己的院子。他的院子里的小厮出门来接,看见烂醉的冯四海,又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哎呀,也不知道四海哥这是怎么了,这连续几天了都醉成这样,也没听他说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啊。” 小二的送了人回来之后就离开了,秦落烟跟着小厮将人扶到了房间里。 小厮替冯四海脱了鞋袜将人安置好之后,才笑着对秦落烟道:“真是有劳姑娘送四海哥回来了,要早知道他又喝醉了,我就去接他回来了。” “不打紧,举手之劳而已。”秦落烟笑容温柔,装作不经意的问:“倒是四海哥,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吊着一口气 小厮仔细歪着头想了一阵,皱眉道:“好像是前两日岳阁老自愿担保姑娘顶替姑娘被阁主拿下的时候吧。说起这事儿,我们都很佩服岳阁老,平日里吧我们都觉得他脾气古怪,还以为他对自己的弟子也很苛刻呢,没想到这事儿他做得这么厚道。姑娘才入门几天,他就愿意为你担保。” “是,师傅其实是个很厚道的人。”秦落烟眼神暗了暗。 小厮说得起劲,又笑着道:“能有岳阁老听替你是最好不过的,你一个姑娘家要真的被收押了,肯定吃不了那份苦,可是岳阁老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我们天机阁的功臣,是长老,就算他被收押也没人会为难他。现在啊,只希望尽快把那真正的偷盗之人找出来,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果然啊,天机阁里的众人都以为岳阁老被收押是吃不了什么苦的,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流程上的事。 “你就相信我不是真的偷盗之人?”作为她师傅的岳阁老相信她那还在情理之中,可是她和这小厮不过数面之缘,这小厮就相信她的清白?这也让秦落烟忍不住疑惑。 小厮乐呵呵的笑了,“我就是不相信姑娘你,我也得相信四海哥啊,四海哥说姑娘不是那种人你就不是那种人。四海哥在天机阁内的人缘可好得很,能让他认可的就没几个不爽利的人。” 秦落烟笑笑,谢了小厮的信任,又见冯四海睡得深沉,这酒怕是今日是醒不了了,她叹了一口气就告辞离开了。 离开了冯四海的院子,她想了想,既然晚上要有所行动,那还是先去找傅子墨商量商量为好,他既然负责守卫的事情,如果有他的帮助的话,晚上的行动也能顺利很多。 只是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想要找的人都找不到。她来到云天喜的院子外,向门口的人打听奈何欢的消息,门口的人却是没给她好脸色,直接就说不在将她打发了。 吃了闭门羹的她一颗心也沉了下来,这种时候傅子墨不在这院子里,又会到了哪里? 不得已,她只得回去,琢磨着两位师兄睡了一天了一定很饿,所以当即就下了厨房开始做晚饭。 夜色来临,天色终究暗淡下来的时候,两位师兄睡醒了。 三人聚在饭厅里,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晚上的行动,只是饭刚吃到一半,院子的门就被敲响了。 秦落烟放下碗筷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就见傅子墨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的盯着她,她心头顿时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猛地从心头升了起来。 “是不是师傅出了什么事?”秦落烟咬着牙问。 傅子墨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秦落烟顾不得被别人看出两人的关系,将他拉入了院子,关上门才急急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你赶紧告诉我!” 许是她的紧张让饭厅里的萧凡和吴懿见了也阵阵心惊,两人快步就走了出来,目光扫过秦落烟还拉着傅子墨的手,两人眼神一阵诧异,却什么也来不及问就听傅子墨开了口。 “如果你们准备晚上有所行动的话,那就不用去了。因为……”傅子墨叹了一口气,还是被秦落烟一双眼睛里的希翼所慑,后面的话竟是有些说不出口。 原来,他也是害怕看见她伤心欲绝的目光吗? “因为什么,你到是快说啊!”秦落烟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出口,完全忘记了眼前的男人绝非她可以放肆大呼小叫的人。 只是这一次,傅子墨却并没有和她计较,而是淡淡的道:“岳阁老撑不过一个时辰,现在的他只是还吊着一口气罢了。” “什么?”萧凡和吴懿突然瞪大了眼睛,两双眼睛同样的充血爆红。 秦落烟一听这个消息,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只觉得眼前一黑,有那么一瞬,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想起了那个笑得没心没肺,和他们相处却没大没小,完全没有师傅的姿态,却又偏偏像一股润物细无声的暖流闯进了每一个人的心房的老者,尤其是当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每每让人感觉既好笑又感动。 这才几天而已,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真的只剩下一口气了吗? 她摇摇头,不愿相信这个现实。 眼看她就要往下倒,傅子墨皱着眉头一把搂住了她,将她抱在怀中,却忍不住低骂:“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吓到了?平时可没见你胆子这么小!” 秦落烟没有心情和他斗嘴,只是咬着下唇默默哭泣,她不能松开下唇,一旦松开她怕她会控制不住痛哭嘶吼。 萧凡和吴懿愣了一瞬,然后萧凡气得握紧拳头,指着傅子墨的鼻子吼道:“你说老头子快死了我们就要信?我看你就是云天喜那个卑鄙老不死的派来哄我们的!我们不信,师妹,你也不能信!” “对,我们不信!老头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人弄死!云天喜他敢吗?”吴懿也接口道。 傅子墨冷哼一声,对这两个男人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为何不敢?左右那里都是他的人,到时候就说岳阁老是被那群偷窃之人谋害的,又有谁能说什么?左右岳阁老是被他名正言顺的收押,一旦脱离了众人的视线,他想做什么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不信,师妹,这个人也是新来天机阁的,他说的话不算……” 萧凡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秦落烟抬起手抹了眼泪凉凉的道:“师兄!他说的是真的。他说的,我信!” “你们爱信不信,反正不关我的事。”傅子墨甩了一张冷脸,一把将秦落烟抱起来就往外走。 秦落烟一惊,想要挣扎,可是刚一动就听他冷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果你还想见岳阁老最后一面的话,就乖乖听我的。” 他这么一说,秦落烟立刻就不敢动了,只是为难的看向身后的萧凡和吴懿,想了许久,才道:“能带他们一起见吗?”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两位师兄不能见师父最后一面的话,这一辈子都会留下恐怖的疮疤。 第一百三十三章小徒孙 “秦落烟,你当真以为我是一个大善人吗?”傅子墨冷冷的出口,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我可没有帮他们的理由!” “他们可以为你所用,可以成为你的人!”秦落烟急急地吼道,然后冲萧凡和吴懿两人使了使眼色。 萧凡和吴懿原本就是极其聪慧之人,见她如此,两人互看了一眼,同时道:“我们同意。” “哦?口说无凭啊……”傅子墨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有那么一瞬,秦落烟觉得自己似乎又入了他的坑,狡诈如狐的武宣王从来没有做过亏本的事,哪怕现在时候,他还能将自己的优势利用得彻底。 “我们可以给你写凭据!”萧凡皱着眉如是说。 谁知傅子墨却摇了摇头,“凭据?不需要,要写就写卖身契。” “卖身契?奈何欢,你不要趁人之危欺人太甚!”萧凡怒火中烧拳头死死握紧。 傅子墨冷哼一声,抱着秦落烟又往前走,“写不写随你们,对我来说无所谓,我手下的人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不少。” 眼看他不像是开玩笑,抱着秦落烟已经走到了院门口,萧凡和吴懿一咬牙才追了上来,“好!我们给你写卖身契!” 看着两个铁铮铮的男儿不得不让下尊严卖身为奴,那一瞬,秦落烟鼻头有些发酸,心中对傅子墨也多了一抹怨恨,这抹怨恨瞬间将这些日子一来对傅子墨那点儿遐想冲刷了干净。 傅子墨的实力果然没有让秦落烟失望,他带着三人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这个院子和他所住的院子连在一起,却因为背出阴暗潮湿的谷底深处,所以并没有人愿意居住。 他将秦落烟放在院子里一堆干草上,然后又叮嘱萧凡和吴懿小心照看她之后就离开了,临走之前,他只说会将岳阁老带过来。 这是一个没有星月的夜晚,偏僻的院子里没有灯笼,只能看见彼此一个模糊的轮廓。 萧凡拿出火折子找了几根干柴点燃,点点星火跳跃,火光应在三人的脸上都只剩一片苍白。 围着火堆,吴懿有些担忧的看向秦落烟,“师妹,看来你和那个奈何欢交情不浅,他真有那个本事将老头子从水牢中带过来?” “对啊师妹,我们想好了计划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他就能行吗?而且,我总觉得这个奈何欢不是什么好人。”萧凡也接口道。 他当然不是好人,那个人腹黑无心冷酷无情,从来不留自己没用的人,不做对自己没有利的事,不过…… “他应该能做到的。”至少目前为止,秦落烟发现还没有傅子墨做不到的事。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似乎也不愿意再说多余的话,萧凡和吴懿看出她不想再说这个问题,也就不再多问。 等待最是煎熬,三人围着火堆谁也没有再说话,明明火堆能给人温暖,可是三人都忍不住阵阵寒颤。 “嘎吱”一声轻响从门口处传来,这院子久经失修院门已经残破不敢,被人推开的时候便发出了刺耳难听的声音。 三人齐齐的转头看过去,就见傅子墨走在前,他的身后有两名蒙着面的人抬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虽然隔得远,可是借着火光,三人还是一眼就看清了那个被抬着的人,不是岳阁老又会是谁。 他,果然做到了。 傅子墨的实力再一次刷新了秦落烟的认知,似乎看穿了她眼中的诧异和震惊,傅子墨走到秦落烟的跟前戏虐一笑,“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是一个人进入天机阁的吧?” “……”也是,堂堂武宣王怎么可能孤身犯险,只是她没有想到连天机阁内也有他的人,而且能从水牢里救出人来的,一定是云天喜手下的人。她倒是越发好奇他为何会出现在天机阁了。 那两人抬着岳阁老进来之后就将岳阁老放在了火堆的边上,在傅子墨的示意之下,两人很快又退出了院子,还细心的关上了院门。 火光下,岳阁老的脸颊发白眼眶凹陷,原本就枯瘦的身体更是显得皮包骨般的恐怖,在加上他胸口两个狰狞的大洞和浑身的血迹,更是让场面成了骇然的存在。 岳阁老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 萧凡和吴懿蹲在岳阁老的身边,一时间两人都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岳阁老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萧凡和吴懿欣慰的点了点头,干涩的嘴唇慢慢打开,“好,老头子我走之前还能看见我的乖徒儿,走得也算安心啦……” “师傅!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不会死的!你说过我们试图要做出流芳百世的厉害武器的,你现在走了将来功劳可都是我和师兄师妹的了!”吴懿哽咽着开口,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落下了泪来。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也许,不过是没到伤心处而已。 岳阁老勉强扯出一抹笑,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老头子我撑不住了,撑不住了,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萧凡一拳打在旁边的地面上,指节立刻泛红,却及不上他眼眶的红色,他想了很多很多的话,可是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师傅你不能死!” “看来老头子我真是要死了,你们两个兔崽子都叫我师傅了……”岳阁老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可是眼眶中却满是泪痕,他咳嗽了几声,又努力的转头,看见一旁站在的秦落烟,轻轻地招了招手,“来,丫头,来……” 秦落烟早已经泣不成声,立刻就扑倒了岳阁老的身上,“师傅,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如果不是我,他们绝对没有理由把你抓走!” 岳阁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几次厚重的呼吸之后才又蓄积了力气开口道:“没有你,他们也总会有理由的,而且……” 他的目光突然往秦落烟的肚子上移动,“我总不能看见我的徒孙还没出生就去吃牢饭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我娶她 徒孙! 这两个字狠狠的撞击着秦落烟的心脏,她顺着岳阁老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腹部,她想起了那次身体不舒服岳阁老想要替她把脉的时候,只是一瞬间的脉象,岳阁老就发现了什么吗? 可笑的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如果不是相信岳阁老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秦落烟绝对不会相信这个残忍的事实。 “您,您是说我……”秦落烟后头哽咽,许是因为震惊,她连哭泣都险些忘记。 岳阁老听她这么一问,无力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你自己都还不知道啊……” 他又转头看向她身后那个同样震惊的男人,一双眼睛生生的涌出了难舍的意味,最后,他的目光终究落在了傅子墨的身上,他清了清嗓子,“你就是孩子的父亲?” 突然被岳阁老点名的傅子墨,一张脸能黑得出墨来,生平头一次,他竟然处在惊愕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的脚步刚一动,正想上前说些什么,却听趴在岳阁老身上的秦落烟哽咽着说:“不是他。” 秦落烟没有回头,没有看他的脸色,可是她觉得,他一定是不希望她有这个孩子的吧,毕竟,他武宣王是什么身份,而她又是个什么身份?在他的眼中,她从来不过是他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已,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工具目前为止让他很满意。 岳阁老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明明一把年纪了,眼眶中却生出了眼泪来,他气喘吁吁的开口,“罢了,罢了……你这丫头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女人没有名分有了孩子,你将来要怎么活下去啊,你这丫头,是要我这老头子死都死得不瞑目啊……” 安静的黑夜里,岳阁老悲愤的声音充斥着所有人的感官。 秦落烟终于还是忍不住痛哭出声,只是下一瞬,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因为岳阁老张着的嘴竟然渐渐合上了,连他的眼睑也在渐渐沉落…… “师傅!”萧凡和吴懿知道岳阁老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两人痛哭流涕的扑了过来。 眼看岳阁老的眼睛就要彻底的合上,萧凡一把抓住了秦落烟的手,然后对着岳阁老吼道:“师傅,你不要担心师妹!我娶她!我娶她!” 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岳阁老的眼睛终于完全合上了,只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也不知道岳阁老听进去了没有。 寂静,只剩一片无声的寂静。 秦落烟跪在岳阁老的面前,痛苦无声,她这样一个没有尊严的女人,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让这个老人临死之前还在担心自己以后的生活,这个老人对她好,可是她呢,她根本还来不及为他做任何一件事。 这样的遗憾,让她用什么来弥补? 她从来没有觉得那么痛苦过,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她经历的已经太多太多,她的心,早已经被这个无情的社会磨灭得只剩下冷漠,可是,偏偏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老人,就那么不经意间温暖了她,让她重新找回了灵魂里那一抹曾经遗失的真实。 萧凡和吴懿两个大男人也哭红了眼睛,平时总是老头子老头子的叫,看上去对岳阁老很是不尊重,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个老人才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们两个都是孤儿,是这个老人给了他们再一次生命,还教会他们制作武器,从弱小无能变得无人可欺! 如今,这个老人就这么走了。 那一瞬间,这两个男人心中的某些东西就彻底碎了,他们在反思,是不是他们错了,曾经,他们以为只要做出最好的武器,为天机阁奉献自己的一生,就是对老头子最好的报答,可是现在…… 秦落烟狼狈的哭着,一遍一遍的抹着眼泪,这个时候的她脑海里全是岳阁老刚才说的话,根本没有心情却关注身后的人。 她不知道,不知何时傅子墨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情绪崩溃的时候,她在他的面前扮演的从来都是一个乖巧听话又善解人意的女人,而那些时候,他只是觉得她不麻烦,可是却又觉得她的伪装太过拙劣,有时候甚至恶劣的对她下些狠手,然后逼出她真实的一面,可是,这个她骨子里的冷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声,这么久以来竟然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自己真实的一面。 他没有想到,第一次看见她真实的表达自己的情绪,竟然是这样的场面,看着她哭得悲痛欲绝,苍白的脸颊上,险些连一双大眼睛都要凹下去,尤其是她眼神中的绝望,竟然生生的刺痛了他。 连他自己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他蹲下身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搂着她,没有安慰,只是温柔的替她拍着背。 这样的温柔,有那么一瞬,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还有,刚才岳阁老说她的肚中有了孩子?这个消息让他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眉头紧皱,原本应该暴露的,这样的女人怎么能生下他傅子墨的子嗣,可是,看着她绝望的脸,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节哀,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你肚中的孩子。” 秦落烟茫然的抬起头,似乎这才发现他竟然温柔的抱着自己,她的视线太过涣散,好一会儿似乎都反应不过来,许久之后,眸子才渐渐清明,她想了想,哽咽着道:“求求你,不要让我放弃他,行吗?”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在乎的人,实在不想在失去一个,哪怕这个生命不过刚刚在她的肚中酝酿着。 看着她祈求的目光,听着她卑微的哀求,傅子墨眉头越发拧紧了,心中觉得有些闷,却又寻不到那烦闷的感觉因何而来。 “求你了!我保证不要求任何名分,你甚至可以永远不承认这个孩子,我会将他藏起来,绝对不让他出现在你的面前,更不会让他出现在你妻子面前,只求你能让我留下他。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走还是不走 她一边哭一边说着求饶的话,许是岳阁老的死对她来说打击真的太大了,现在的她,真的好害怕又一个生命在她眼前消失掉,所以哪怕让她跪下来求他,只要他能放过,她也毫不犹豫的就跪! 傅子墨原本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背,却因为她的痛哭求饶而手臂生生僵硬,他的手按在她的后背上,不自觉的就用了力,眸子里有怒火像是突然被点燃,原本的温柔也瞬间消失不见,“在你面前,我就是一个会毫不犹豫杀了你肚子中的孩子的人?” 不知为何,她的这种认知让他觉得很不爽。 秦落烟无声哭泣,想说什么,嘴唇微动,却又说不出来,只能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她看出了他的愤怒。 一旁的萧凡和吴懿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听到这里两人同时大惊,吴懿双眼发红,冷声低吼:“他就是孩子的父亲?你们俩……” 萧凡更是气红了脸,一把将秦落烟扯了过来,然后一拳就往傅子墨挥了过去,“是你的孩子!在老头子咽气的时候,你特么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萧凡的拳头当然是碰不到傅子墨的,他微微抬起手,轻而易举的就接下住了萧凡的拳头,下一瞬反手一拳就打了回去。 只见一拳落下,萧凡的鼻子立刻留下两道鲜红的血液来,吴懿一见,立刻也要上去揍傅子墨,可是他刚一动,傅子墨一脚踹过来就将他踹翻在地上。 萧凡的血和吴懿的低呼终于惊醒了情绪崩溃的秦落烟,她怔怔的回过神,突然冲过去拉住了正要爬起来再去打傅子墨的萧凡和吴懿,她大吼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只是他的暖床丫头,他没有义务娶我!” 萧凡和吴懿震惊的回头看她,难以置信目光像是刀子扎在了秦落烟的心上。 “对,你们没听错,我就是他的暖床丫头,没有清白的身世让你们失望了,我很抱歉。”说完这句话,秦落烟松开口,来到了傅子墨的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你放过他们吧……” 傅子墨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他已经习惯了众人对他的仰望和伏低做小,可是不知为何,当她为了萧凡和吴懿跪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但不习惯,还很愤怒。 他什么也没说,也没解释,转身就往院子外走去,他不会去解释,就算这两个人大胆的挑衅了他,甚至还想对他挥拳头,他也没有要了这两个人性命的打算。 萧凡和吴懿见秦落烟将自己的位置摆放得如此地位,都是一阵气愤,“师妹!你怎么可以求那个人?他以为他是谁,难不成还能随便要了我们的命?谁生谁死还不一……” “他,是武宣王。”秦落烟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然后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萧凡和吴懿先是一惊,随即两个人都像是打了焉的白菜。 武宣王啊,如果是武宣王的话,那的确可以动动手指就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傅子墨没有回头,径直的走到了院门前,他推开院门正要迈出步子,突然看见门外的景象也是皱了眉头。他的脚步又退了回来,嘴边一抹冷笑,“阁主来得倒是快。” 门外,云天喜领着几十人举着火把围在这院子周围,他看见傅子墨也脸色也很是难看,“你果然还是将人带出来了,原本我还在想,你这么好的苗子,如果这次经住了我的考验,就真的将你当做弟子好好的培养,可惜啊……” 傅子墨冷哼一声,“真正的弟子?就你,陪做我的师傅?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既然撕破了脸,傅子墨就依旧还是那个傅子墨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云天喜作为天机阁阁主,也不是等闲之辈,一句话就让他开始猜测傅子墨的身份来,“当我听冯四海说起你在林中杀血狼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能有那种出神入化的武功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就那么几个,却从未听说过有叫奈何欢的。” “呵呵……”傅子墨突然笑了,他一边后退,一边轻声道:“奈何欢你没听过,那奈清浅你可记得?” 说完这句话之后,傅子墨转身重新来到了秦落烟几人的面前。 几人也看见了院门外的情形,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怎么办。萧凡和吴懿虽然在制造武器上是天才,可是却是两个没有武功的人,至于秦落烟更是没有抗击之力。 “起来,我带你出去。”傅子墨对秦落烟道。 秦落烟回过神,却摇了摇头,咬着下唇毫不犹豫的道:“不劳王爷费心了,我会和师兄们共存亡。” 傅子墨瞳孔一阵瑟缩,他好心好意的回来救这个女人,她竟然还不领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外面不只是有几十个人,还有上百架弓弩,你留在这里,和自寻死路有何区别?就为了这几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值得?” “值得!”秦落烟毫不犹豫的开口,眼神无比坚定。 “无可救药!”傅子墨气得一拂袖转身就要走,可是走了几步,却到底停了脚步,他回头问:“本王最后问你一次,走,还是不走?” 秦落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但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一瞬,火光映衬在她的脸颊上,将她脸颊上的泪水衬托得晶莹透亮,她的容颜是美的,尤其是灵魂仿佛重新凝聚在她的身体里,让她看上去那么真实,那么有生气,她不知道,那一刻的她竟是多么的凄然绝美。 “师妹,你跟他走吧。如果我们今天没能活着出去,那你记得……替我们报仇。”萧凡和吴懿站起身,拉着秦落烟站了起来,然后将她推向了傅子墨。 秦落烟脚步踉跄往傅子墨的方向撞了过去,傅子墨伸手就捞住了她,等她回头的时候,就看见萧凡将岳阁老的尸体背了起来,然后和吴懿并肩站在了一起。 直到很多年以后,秦落烟还记得那一幕,萧凡背着岳阁老尸体微微弯曲的膝盖,吴懿拿出一把匕首时颤抖着的双手,就像是一颗种子,在灵魂里生了根,便永生不会磨灭。 第一百三十六章到死都没透露 秦落烟突然挣扎了起来,她想挣脱开傅子墨的手,她嘶吼着:“我不走!我不走!你放开我,除非你救他们,否则我宁愿死!” 傅子墨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看了一眼院门外那层层叠叠的弓弩,恨不得掐死这个胡乱吼叫的女人。 几人拉扯的功夫,云天喜已经来到了院门口,“不用吵了,你们谁也走不了了,不过你……” 他指了指傅子墨,眼神变得怪异,顿了顿他又道:“看在奈清浅的面上,我可以放你走。” “真可笑!你以为你们拦得住我?”傅子墨仰头便笑,浑身释放出来的是一种久居高位的霸气,这样的气场让云天喜也禁不住一愣。 云天喜诧异的盯着他,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是谁?” “你,不配知道。”傅子墨冷酷的会了这么一句,然后拉着秦落烟就要走。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有心找死,也就不要怪我不讲道义,哪怕你是奈清浅的谁,我也不会放过你了!”云天喜来到院子里,看萧凡背着岳阁老的尸体,又道:“好了,现在把东西交出来吧,让你们把人救出来,就是给你们机会交接的。” “什么东西?”萧凡怒目圆瞪。 云天喜冷笑一阵,“别装了,岳阁老死之前肯定告诉过你们东西藏在哪儿了,识相的就赶紧交出来,否则别怪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你就是为了那东西才害死了老头子?”吴懿皱眉,却没急着否认而是反问道。 “你以为呢?如果不是为了能拿到那东西,我用得着费这么大一番功夫?要不是怕岳阁老将东西带进棺材里,你以为我会这么含蓄低调的做事?早就带人直接把你们几个弄死了。”事到如今,云天喜似乎没什么好避讳的了,“快把东西交出来,兴许我还能给你们几个杂碎留个全尸。” 萧凡和吴懿互看了一眼,眼中同时升起一股子哀凉来,吴懿摇头叹道:“我们为了天机阁穷尽所有的力气,恨不得将自己一辈子都奉献在这里,到头来,对阁主大人来说,我们原来就是几个杂碎而已,幸好老头子已经走了,否则听见这番话怕是会生不如死吧。” “可惜的是,你可能要失望了。老头子临死之前也没有告诉我们关于你说的那东西的事情,老头子那么坚持的一个人,但凡是他觉得对了,就一定会做。他既然觉得那东西不应该落在你的手里,那就说明那东西比我们几个人的性命都要重要,老头子既然做了选择,我们作为他的徒弟,就会尊重他的决定。不就是死吗?有什么不了不起!”萧凡也泯然的道。 有什么了不起! 这句话让秦落烟眼睛一阵酸涩,只是这么一句话,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 “岳阁老什么也没说?”云天喜似乎不信,暴怒的吼着:“死到临头你们还要嘴硬,看来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云天喜一声令下,院子周围的弓弩万箭齐发,瞬间就往院子里突射了过来,密密麻麻的箭,都是天机阁经过改良后的,那玄铁的箭头每一根都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秦落烟只一眼,就觉得临近了死亡。 这就是天机阁的实力?看着那些玄铁箭头,秦落烟终于知道为何天机阁只是一个隐世门派却没有几个大势力愿意招惹它了。 这样的箭阵之下,简直是插翅难飞,哪怕是傅子墨这样武功绝世的人想要突出重围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他在这个时候还是牢牢的抓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这一刻,秦落烟突然有些内疚,想起先前她还固执的要求他,如果不带走两位师兄,她也就不走。现在看来,就算傅子墨有那个心,他也不可能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带着全部人冲出去。 这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哪怕他的势力再强,他也还是一个人而已,他,不是神! 可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秦落烟还是会毫不犹豫的说出那句话吧,让她一个人逃出生天,这种事,她做不到!哪怕明知道飞蛾扑火是死路一条,可是至少,她能无愧于心。 傅子墨捡起地上一块干柴,用干柴抵挡着箭雨,而他的身形却在抵挡箭雨的时候移到了萧凡和吴懿的身前。 秦落烟诧异的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挺直的背脊,看着他手中挥舞不绝的干柴,看着他因为吃力而脸颊滴落的汗水…… 他到底还是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尽管保护三个人要比保护一个人困难很多,可是,他还是挡在了几人的面前。 “谢谢。”这一刻,秦落烟舔着干涩的嘴唇说了这么一句。 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傅子墨冷哼一声,“本王从不听废话!有道谢的时间,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解决现在的难题!” 秦落烟没有和他顶嘴,因为他说得对,这个时候的确不应该再浪费时间,她回头看了一眼萧凡和吴懿,“师兄,你们真的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萧凡和吴懿摇了摇头,“真的不知道,要是早知道就不会如此被动了。” “那你们仔细想想,师傅有没有特别宝贝的东西?有可能那就是他要的东西呢?”秦落烟又问。 吴懿皱了皱眉,道:“现在我们真的想不起来,如果有机会逃出去的话,我们再慢慢想,为了替老头子报仇,我们总能把那件东西找出来的。” “罢了!一时之间也不一定能找出正确的东西来。”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她突然对着云天喜的方向吼道:“我知道东西在哪里,我拿给你!” 她的喊声落下不久,云天喜抬手示意停下了箭阵,然后看向她:“希望你不是骗我,否则的话……” “我可以把东西交给你,不过,你要放他们走!”秦落烟往前走了一步,道:“我留下做你的人质,与其把我们都杀了,你直接失去拿东西的线索,不如留下我们帮你找到那东西不是更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计划提前 秦落烟的话,的确是让云天喜心动了,对他来说,杀他们几个人不是目的,他的目的只是想拿到他想要的而已。 他皱眉思考,然后笑道:“你说得还有几分道理,不过……你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哪怕岳阁老那个不长眼的把你当宝贝,可是这两个小子嘛,怕是不会把你当回事。你留下给我做人质,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啊。不如这样,萧凡、吴懿,你们留下一个?” 秦落烟大惊,回头看向萧凡和吴懿,却将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在她站出去的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两人的脸上都写着难以置信和佩服,随之而来就是强烈的自责,他们都是有血性的男人,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人站出来做? 如今云天喜这么一说,两人立刻就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只是两人互看一眼,却从对方的眼中都看见了一股子决然。 “师兄……”吴懿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凡打断。 萧凡道:“得了,你都叫我师兄了,这种时候难不成让你去?照顾师妹和安葬师傅就都交给你了。你不准说不!我是师兄,我说了算。” 他说完这话,就将岳阁老的尸体交到了吴懿的手上,然后大步迈出往云天喜走了过去。 吴懿还想说什么,可是抱着岳阁老尸体的时候,掌心一片冰凉的触觉,这冰凉突然唤回了他的理智,他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到底咬着牙点了点头。 秦落烟觉得眼睛越发的酸涩了,眼看着萧凡走到了云天喜的面前,然后很快就有人上来用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由始至终,萧凡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你们拿着东西来找我交换,如果东西拿到手,你们不耍花招的话,兴许,我能饶了你们的性命。”云天喜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一场生死危机以这样的方式告一段落。 院子里的篝火还燃烧得很旺盛,围在篝火旁的几人却一个个只是盯着跳跃的火光久久说不出话来。 吴懿将岳阁老的尸体重新放下,尽管眼中充满仇恨,最终却选择了理性的处理一切。他抱着岳阁老的尸体往自己的院子走,秦落烟抹了眼泪安静的跟上。 经过傅子墨身边的时候,她脚步停顿转身看着他,“今晚谢谢你。” 她抬脚要走,傅子墨却扯住了她的胳膊,“这件事你是要管到底了?” 秦落烟诧异的抬头,笑容嘲讽,“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如果两位师兄死在这里了,我不介意为他们陪葬。” “愚蠢!”傅子墨吐出这两个字,一双眉头死死的拧了起来。 秦落烟挣脱他的手,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跟上了吴懿。 傅子墨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他才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人的院子里,只听他低低的呢喃被凉风吹散,他说:“傻女人,明明知道本王还没有厌倦……” 许久之后,一名黑衣蒙面人跪在他的身旁,恭敬的道:“主子,我们的人手已经准备好了。” “嗯,计划提前吧。”傅子墨无力的说了这么一句,引来那黑衣人震惊的抬头。 黑衣人似乎想问什么,可是却终究没有勇气问出口,最后只得肯定的道:“属下领命!” 吴懿回到院子之后,先是去岳阁老的房中拿出了一套岳阁老生前最喜欢的长衫替岳阁老换上,然后又去小作坊里亲自动手替岳阁老做了一副棺木。 秦落烟来到小作坊里想帮忙,可是吴懿却拒绝了,他说,他是他能为岳阁老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秦落烟脸色苍白的看着他因为动作太过剧烈而伤了手,看着他每一次修理棺木上残留的木屑时候流下的眼泪,心脏都阵阵抽痛。 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原来她是真的很在乎这几个同门,她在乎,她在乎身旁终于出现的美好却在一瞬间被打破了,她恨,恨自己无能,如果她能强大一些,如果她像傅子墨那样强大,是不是就能这些撕碎她身旁美好的人都能下地狱? 对,让他们下地狱! 这一刻,秦落烟竟然有杀人的冲动,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宽厚仁慈,此刻的她恨不得立刻冲去杀了云天喜! 可是,如今的她,没有那个实力。 她默默的转身,来到了厨房里,然后烧水、放米、熬粥,在粥里加些青叶,再从泡菜坛子里捞出来一些前些日子岳阁老亲自放进去的泡菜。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盛了四碗粥端到了饭厅里,只是那粥碗后空荡荡的位置再一次让她眼眶发红。 粥凉了之后,她捧起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只是不经意的时候,眼泪落在了碗里,她浑然未觉,将和着眼泪的粥喝了个干净。 她喝完粥,又捧了一碗来到小作坊,吴懿是最优秀的匠人,所以他做棺木很快,不过两个时辰而已,他竟然做了一副简单的棺木,然后将岳阁老安置在了棺木里。棺木被放置在院子的正中,岳阁老正安详的躺在里面,完全没了他生前的半分灵动。 “师兄,喝口粥补充些体力吧,这个时候,我们连倒下的资格都没有。”秦落烟原以为要用很多力气来劝说这个男人喝粥,可是出乎她的预料,吴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冷静。 吴懿点了点头,接过了她手中的粥就开始喝起来。 喝完之后,他猛地将碗摔在了地上然后捡起那些制作棺木剩下的木材。 秦落烟正疑惑,就见吴懿见那些木材堆放在了棺木的周围,她瞪大了眼睛,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赶紧快步走了过去,“师兄,你这是……” 她知道,这个社会的人讲究的事入土为安,当一个人离开这个人世之后最好的方式是为他寻一片净土作为归西之地。而火葬,在这个时期来说,是对死者的不敬,是要让死者死了还要再受一次罪的大逆不道之举。 第一百三十八章卖身契 吴懿的眼睛充血,决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木材,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表情映衬着越发狰狞了几分。 “我们要活下去!师傅会理解的,带着师傅我们逃出去太难了……”吴懿说话的时候,喉咙里满是哽咽,缓了缓情绪他才接着道:“我们带着师傅的骨灰出去吧。” 秦落烟没有去指责吴懿的做法,因为她知道,他的心中一定比自己还难过,所以她只是对着燃烧的滚木缓缓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棺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从火堆里传出了皮肉被烧焦的味道,那种味道充斥到秦落烟的鼻腔中,呛得她眼睛生生疼痛,那种烧焦的味道,很多年以后都还出现在她的梦中,她记不清多少次被这样烧焦的味道所惊醒。 吴懿跪在地上,头磕在地面上,他没有抬起过头,直到棺木烧尽,只剩一抹泛白的灰尘之后,他才起身,拿了坛子将那骨灰装了起来。 他的动作,由始至终都果断坚决,只是在捧起骨灰的时候,他的身形还是禁不住曾摇晃了一瞬。 将骨灰收拾好,吴懿又去房间里收拾了几样东西,然后再出来的时候便对秦落烟道:“我们走吧。” “走?”秦落烟诧异,“我们去哪里?是要去找那件重要的东西?” 吴懿凉悠悠的看了她一眼,“我们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怎么找?而且,师傅到死的时候都没有和我们提过这东西,就说明他不想那东西落入云天喜的手里,既然这样,那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那东西交出去的。” “呃……那大师兄他怎办?”秦落烟有些迷惑了,突然,脑海中想起了萧凡走向云天喜的时候,那时候,他似乎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中有不舍,可是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现在想来,那时的萧凡明明是一番赴死的神情,她颤抖的开口,“大师兄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她震惊,震惊于大师兄的决定,更震惊于这两个男人在那一瞬交流的信息,他们竟然只是一眼的交流,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而且都默契的配合着对方。 要怎样深厚的感情才能做出这么默契的决定? 所以,秦落烟不会去责怪吴懿的无情,她只是心疼,心疼着两个男人做出如此痛心的决定。 见她领会过来,吴懿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难过,我想师兄现在最希望看到的是我们能够逃出去,这样也不枉他的牺牲。如果去做人质的是我,我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师妹,你不要难过,对我们来说,只要将来能替师傅报仇,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秦落烟抽泣着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她只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吴懿松了一口气,带着秦落烟就往院子外走,知道暗处肯定有人跟踪所以吴懿并没有往谷口的方向走,而是往傅子墨的院子走去。 秦落烟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远处的天边,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天亮了吧。 当两人来到傅子墨的院子的时候,院子里灯火通明,一人站在长廊下,他的身影隐在阴影里,当两人走近的时候才走了出来。 “来得有些慢了。”傅子墨冷声道,明显的不悦。 他猜到他们会来?秦落烟短暂的差异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是傅子墨,那个便于揣摩人心运筹帷幄的男人,他能料到这个时候他们只能来找他似乎也不是件困难的事。 吴懿来到他面前,将准备好的卖身契交到了傅子墨的手上,单膝下跪恳求道:“王爷,从此以后我吴懿愿意卖身为奴,只求今日王爷出手相救带我们师兄妹二人活着出去。” 那一瞬间,秦落烟的指尖动了动,她有种将卖身契抢回来的冲动,她已经是傅子墨手中的棋子了,又怎么忍心让吴懿也落入这个腹黑王爷的手掌?可是,她没有动,因为她知道,她不能。 傅子墨脸上并没有意外的神情,只是将那卖身契收了起来,语气波澜不惊的道:“带你出去你作为我王府的奴隶,这个买卖本王不亏。只是她……她原本就是本王的女人,是在本王剩下辗转承欢的女人,本王自己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求本王救她。” 辗转承欢那四个字他咬得极重,哪怕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忘提醒她,她的身份。他也是提醒吴懿,她在他这里的身份。 屈辱、狼狈、丢人,这些情绪秦落烟已经尝试了太多,许是多到麻木了,此刻的她反倒没什么感觉了,只是什么也没说木偶一般的站在那里。 心,却也安定下来,既然傅子墨答应,那看来她们的性命是保住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远处似乎起了滔天大火,火焰窜起几十米高,将刚刚泛白的天空照耀得一片明亮。 天机阁因为这一场大火而变得混乱不堪,坊市里的整条街都是木制构造,几处同时起火之后火势便蔓延得很快,不过转瞬的功夫整个坊市就仿佛成了一个烈火燃烧的炼狱。 有几十名黑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们围绕在傅子墨的周围,拥着他往外走。 秦落烟以为是傅子墨的人来救他了,可是傅子墨带着她们走的方向却不是天机阁的出口,而是往云天喜的住处而去。 “王爷,您是要和云天喜硬拼吗?”秦落烟快步跟在他的身旁,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傅子墨冷笑,声音略微拔高,“硬拼?云天喜也配本王硬拼?”他摇了摇头,径直带着人马往云天喜的住处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云天喜住处外。 原来云天喜的住处也着了火,而且那不是普通的着火,而是由火油点燃的剧烈燃烧,根本不是几桶水就能扑灭的。 云天喜气冲冲的带着人冲出来,看见了院门前的傅子墨,他大惊失色,指着他的鼻子吼道:“奈何欢!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神秘画卷 傅子墨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扫过云天喜身后那些拿着弓弩的人,目光是森然的凉意,“我问过你,你还记得奈清浅吗?如果记得的话,你就应该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你到底是奈清浅的什么人?”云天喜听他提着奈清浅眼神有过一瞬间的仓皇失措。 傅子墨摇了摇头,“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不过我记得奈何欢有一幅画落在了你这里,这幅画你是藏在了哪里呢?你要祈祷这幅画不会被大火烧掉,如果你交不出这幅画的话,我就只能血洗天机阁了。” 为了一幅画,他竟然大言不惭的要血洗天机阁。 秦落烟终于知道了傅子墨来这里的目的,他筹谋了这么久,甚至亲自混入天机阁就是为了一副话?奈清浅到底是什么人?听起来像是一个女人,她和傅子墨又是什么关系呢? 一连串的疑问闷在秦落烟的心口,却得不到纾解,她的脸色也渐渐苍白了起来,有一点至少能肯定,那个奈清浅至少对于傅子墨来说,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你、你怎么知道奈清浅来过我天机阁?”云天喜瞪大了眼睛看傅子墨,只可惜这样的目光对傅子墨来说实在构不成威胁,而且显然,傅子墨并没有要回答他问题的意思。 “不要废话,赶紧把画拿出来。”傅子墨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 云天喜到底是天机阁阁主,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妥协的?他抬起手,身后的上百名弓弩手就拉紧了弓弦,“你以为就凭你这几十个人就能动得了我?” 傅子墨叹了一口气,“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的话声刚落,就见那些弓弩手的后方也出现了一批人,而且那些人手中拿着的竟然是和那些弓弩手一眼的连击弓弩! 云天喜看了看那些连击弓弩,震惊的道:“不可能!这连击弩是我们天机阁制造出来的,至今为止还未卖给过任何人,你不可能会有!” “没有什么不可能!”傅子墨冷哼一声,突然一把将秦落烟勾到了怀中,“这还要感谢你这天机阁的好弟子呢。” 秦落烟也没有想到,这连击弩有一天竟然会用在这个时候,其实,连她也是吃惊的,她替傅子墨做出了连击弩,这时间并不长,可是他却让人赶制了这么一批出来,看来他收下的匠人也绝非泛泛之辈。 “现在,你还要为了一幅画将天机阁所有人的性命搭上吗?”傅子墨开口,目光锐利如刀,不知何时,他身上的威压竟然又强悍了几分。 云天喜似乎在挣扎,却又不愿意轻易认输,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似乎已经处于完全的劣势,可是,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妥协的意思。 “我没耐心了。”傅子墨说完这一句,做了一个手势,然后他身后的人就提刀冲了出去。 云天喜也反应迅速,立刻下令弓弩手们攻击,可惜那些弓弩手之后也是拿着连击弩的人,所以一时间场面混乱,而云天喜的人一片接着一片的倒下,他的败局似乎是没有丝毫悬念的。 就在一名黑衣人的长刀已经快要触碰到云天喜的咽喉时,从主宅后冲出一行人来,那为首的正是云天孜,他的身后还跟了七八个人,其中两人正按压着被捆绑着的萧凡。 萧凡遥遥的看过来,当看见吴懿和秦落烟被黑衣人保护在中间之后面色一松。 云天孜一手拿着一幅画,另一手抓着云天青,他一边走,一边吼,“放我爹过来,否则我就将这画扔进火堆里!” 他的身侧就是熊熊大火,只要他用力一扔,那画卷落入大火立刻就会被吞噬完全。 他举着画,视线落在被傅子墨搂抱着的秦落烟身上,眼中是愤恨的,“没想到将你带入天机阁,会造成今天的局面,早知今日……”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可是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后悔。 秦落烟没有解释,也不屑解释,云天喜杀害了岳阁老,这就是一个死仇,哪怕云天孜再如何好,她和他这辈子也绝对没有了做朋友的可能。 所以,解释,没有必要。 傅子墨下了停手的命令,所有人便立刻往周围退散开去,云天喜的脚在慌乱中受了伤,他拖着受伤的脚往云天孜的方向移动。 云天孜举着那个花卷一步步后退,在快要消失在众人视线前的时候,他猛地把画卷往前一扔,然后也不知他打开了哪里的机关,那一行人竟然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傅子墨的人很快追了上去,不过却没有在院子里找到云天喜一行人的踪迹。有人将那落在地上的画卷捡了起来送到了傅子墨的手上。 傅子墨握着那画卷,脸上出现了一抹秦落烟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情,他没有立刻打开画卷,只是抚摸着那装裱精致的画卷,那画卷的边角处,有一行细小的黑字。 秦落烟只扫了一眼,只匆匆的看见了“子墨”的字样,她心中疑惑,难不成这画卷是他画的?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仅凭那一行小字就认定这就是他要的画卷。 傅子墨推开了秦落烟,拿着画卷转身在黑衣人的拥护下往外走,这一次,他的方向是天机阁的出口。 “王爷,我大师兄还没找到?”秦落烟不死心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傅子墨似有些不耐烦,“这里是天机阁,随处都是杀人的阵法,本王的人准备了这么久,也要出奇制胜才能控制住现在的场面,你以为我们有多少时间?你当天机阁几百年的势力就只是上百个连击弩吗?现在我们还能出去,晚了,我们就是瓮中之鳖!你要留下送死本王管不着。” 说完之后,傅子墨甩开秦落烟的手大步离开。 他的力气有些大,秦落烟被甩得一个踉跄后退几步,幸好吴懿及时赶上稳住了她的身形。 吴懿往后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熊熊大火,哽咽着对秦落烟道:“王爷说得对!现在不是我们意气用事的时候。我相信,师兄一定会活着等我们的!” 第一百四十章回到凤栖城 火光将天空映得很亮,火光中是来往奔走慌乱的人群,唯一没有乱的是傅子墨的人,他们井然有序的保护着傅子墨的离开。 吴懿搀扶着秦落烟跟在傅子墨的身后,一行人穿过谷口的天然屏障和机关陷阱,在日出的时候终于离开了天机阁的势力范围。 在入口的地方,已经有密密麻麻的军队在等候,显然傅子墨是做了几手准备的,如果他们在天机阁内出了什么事,这些军队一定会冲进去硬拼。 带领军队的是金木,远远地看见傅子墨几人立刻就迎了过来,“王爷,东西拿到手了吗?” “嗯。”傅子墨应了一声踏上脚凳上了他那辆奢华至极的马车。 金木又见秦落烟和吴懿走了过来,神色变换了一瞬,立刻又吩咐人准备了一辆马车。 不过能坐上马车的只有秦落烟一人,吴懿却是只能跟着大部队骑马的,说到底,秦落烟是傅子墨的女人,她的头上是惯了标签的,是不允许和其他男子有过密接触的。 虽然不能做马车,可是吴懿却一直骑马走在秦落烟马车的旁边,保护的姿态十足十。 秦落烟掀起窗帘看了一眼,吴懿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失落的心情在吴懿的笑容中得到了一丝缓解。 她好不容易从傅子墨那里争取来的半年时间,却因为这突然的变化终止,可是现在,她不是心疼被禁锢的自由,她只是心痛于岳阁老的离开,和岳阁老的离世比起来,其他的似乎也就不算什么事了。 幸好,幸好,她还有两位师兄,所以这一行,她也算没有遗憾了。 从天机阁到凤栖城的距离不近,军队在护送傅子墨三天以后就撤退了,秦落烟想那些军队应该是从附近城市调来的,所以目的达到便又退了回去。 军队一走,傅子墨身边就剩下几十名王府的护卫,虽然人也不算少数,可是王府的侍卫也如他们的主子一般冷酷高冷,所以整个队伍都显得诡异的安静。 他们似乎非常赶时间,一路上除了换马匹和必要的休息外根本不耽搁时间。 这么急行让吴懿有些吃不消,他没有武功,一脸多日的骑马下来脸色就有些苍白,满脸都是疲惫的神色,这一日,他到底忍不住问秦落烟,“王爷到底为什么这么着急,天机阁现在自顾不暇,按理说就算又追兵也是王府的人可以解决的。” 那时候,秦落烟正掀起车帘看远处的日落,经吴懿这么一问,她才收回苍茫的视线,她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凄然而讽刺的笑,“他们这么赶时间,是因为还有三天,就是武宣王的大婚了。圣上亲赐的武宣王妃三日后就要嫁入武宣王府了。” “什么!”吴懿显然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好一会儿,他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个信息。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正要放下窗帘,又听吴懿哽咽着问:“师妹,那你怎么办?” 她握着窗帘布的手一紧,窗帘在她的手中被揉捏成皱巴巴的形状,她强迫自己挤出了一抹淡淡的笑,“不怎么办,我是暖床丫头,王府又不缺我这口饭吃。而且……我在王府外有一个宅子,我住在王府外也不会受多大的影响的。” “什么叫不受多大影响,难不成你要一辈子当一个上不的台面的暖床丫头吗?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清誉,没有清誉就一定要有名分,可是你……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吴懿很愤怒,瞬间气红了脸。 秦落烟看见了他的怒火,可是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安抚道:“那个人是武宣王啊,我能怎么办呢?不过,住在王府外也好,我既不用天天面对他去宠爱其他的女人,又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对了,师兄,等到了凤栖城我们去开一个铁匠铺吧,我们都能做武器,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在这个行业占有一席之地的。不管我们做什么,总不能少了银子和人脉的。” 她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吴懿不是不懂,可是他也明白,的确,因为那个人是武宣王,他们根本就没有实力和他抗衡,既然不能抗衡,那就只有忍耐。所以他没有揭穿她别扭的话题转移而是顺着她道:“好!我们一定要一鸣惊人,然后换取势力去救师兄回来!” 秦落烟应了一声,这才放下窗帘,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马车里的光线太暗了,连她的目光也渐渐暗淡了下去。 两天以后,一行人终于赶到了风西城。 傅子墨带着人立刻回了武宣王府,金木将秦落烟和吴懿送到了秦落烟的宅子后也离开了。 因为这次离开天机阁很匆忙,秦落烟跟着傅子墨的人马一路疾行,就没有时间去将接还在天机阁附近镇上的二丫,不过在她已经托人带信给了二丫让她自己往回赶,按时间算的话,应该再有两天二丫也能回来了。 先前行路的时候,金木也向秦落烟说过翼生目前的情况,就在她当初离开凤栖城之后,金木的师兄就来接走了翼生,如今翼生也不知道跟着他那个游山玩水的师兄去到了哪里。 不过秦落烟却也不担心,有金木的担保,而且翼生也是个聪明的,所以应该不会有事。 只是这个院子好些日子没有住人倒是积满了灰尘,幸好李家媳妇和李龙知道秦落烟回来了,立刻就赶过来帮忙收拾院子,总算在日落的时候将一个院子又重新收拾了出来。 李家媳妇还将自家养的老母鸡宰了,熬了一大锅鸡汤端了过来,几人在院子里吃完晚饭之后,李家媳妇才带着李龙回去了。 天黑了,天空里却是星月当空,这才几日不在,这院子里的树芽都已经长全了,怕是再有几日又会是绿幽幽的一片了。 秦落烟沏了茶和吴懿坐在院子里,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毕竟,压抑的情绪已经积累了多日,如今突然空闲下来,那压抑的情绪突然就从心底深处汹涌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我替师兄娶你 “要是有酒就好了。”当吴懿喝完第三杯茶之后,才忍不住道。 秦落烟点了点头,“今日太仓促了些,明日我们就去买酒吧。而且也该该你置办些日常用的东西,这季节变换也快,也该多添几身衣裳了。” “嗯。”吴懿应了一声,略微有些忧伤的道:“你说,师兄现在吃得饱,穿得暖吗?想想我们能安逸的坐在这里喝杯热茶,而他呢……” 如今,萧凡几乎成了一个禁忌的话题,一旦开了头,就能让的心情沉到谷底,可是却又忍不住要想,要说。 “大师兄……”秦落烟有些哽咽,眼眶又湿润了些,“大师兄一定会没事的。云天喜想要拿到东西,一定会留着他的性命,只要活着,我们总能想办法救出他来的。” “一定会的!还有师傅的仇,也一定能报的!”也不只是在安慰秦落烟还是在给自己打气,吴懿说话的时候斩钉截铁。 两人都没说话,又沉默了一阵,吴懿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秦落烟的肚子上,“师妹,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秦落烟摸了摸依旧平坦的小腹,动作很轻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了两个字,“留下。” 吴懿见她态度坚决,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他又道:“在师傅临死前,师兄说承诺要照顾,包括照顾你肚中的孩子,如今师兄生死难测,这个承诺由我来兑现吧。师妹,我来娶你吧……” “呃……”秦落烟瞪大了眼睛看向吴懿。 吴懿被她看得一阵脸红,急急地解释,“师妹,你别误会,我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这孩子如果出生了,就是对你声誉最大的影响,这个社会容不下未婚生子的女人,没有名分你会被浸猪笼的!我无所谓,这辈子我可能都不会娶妻了,所以,我愿意维护你的声誉,我们可以完成仪式上的婚礼,但是却过各自的生活,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怎么能不懂? 能够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的师兄,她怎么能不懂他的好意? 她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可是却还是拒绝道:“不可以的师兄,这个孩子是傅子墨的,他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孩子叫其他男人的爹的。如果那样做,我想,他会杀了你。” 她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声誉就将吴懿陷于如此被动的境地。 而且,她记得吴懿看云天青的目光,那目光中的爱慕是那么的热切而明显,只可惜,云天青的父亲却杀了岳阁老,这样一笔仇恨横在两人的中间,不说云天青根本对吴懿没有那个意思,就算有,两个人也绝对不可能在一起了。 难怪吴懿说他这一生也不会再娶妻了,这样的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女人,注定了,就要孤独一生吧? 可是,秦落烟觉得好心疼,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就要困死在云天青那样的刁蛮小姐手中呢? 吴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听了她的话立刻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可是他如果不给你名分的话,要让你怎么活下去?” 秦落烟沉默着,这个问题,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的沉默让吴懿心中发赌,许是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吴懿站起身就往院子外走,只淡淡道:“我想喝酒,师妹你先睡吧。” 秦落烟应了,并没有拦着他不让他出去,她知道吴懿心中苦闷,所以她不会拦他。 等吴懿离开之后,秦落烟在院子里又坐了会儿才回了房间,只是躺在床上的她久久难以入眠,直到半夜的时候,她听见院子里有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她起身看见吴懿回来,这才安心的躺回床上睡觉,这一次,不到片刻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谁也没有提昨晚的事,只是梳洗一番之后就一起出了门,准备去采买些必须用品,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能用来开铁匠铺。 两人走上街之后才发现今日的街道似乎和往日的不同,明明年节已经过了许久,可是很多店铺和百姓的门口还是挂上了红灯笼,就连街道似乎都被特意打扫过,看上去竟然干净又整洁。 吴懿没有来过凤栖城,昨晚上虽然出来喝酒,可是晚上到底看不真切,这白日里一看就免不了有些吃惊,“这凤栖城不愧是南越国都城,喜庆热闹又干净整洁,比起其他的城市来真的要好太多。” “可往日里并不是这样的,今日怕是有什么特殊的事吧。”秦落烟也疑惑,带着吴懿边说话一边走进了一家成衣店。 两人的手上都是大包小包,一看就是专门出来采买的,掌柜的很有眼力劲,立刻就热情的亲自来介绍自己的货品,听见两人的对话,也就忍不住顺道替两人解惑,“两位是许久没来凤栖城了吧,这凤栖城马上就有大事,所以这街道才焕然一新,昨个儿可是衙门里亲自带人挨家挨户的通知了,这主街上必须像过年一样喜庆。官府有令,我们小老百姓哪里敢说个不字。” 掌柜的说话之间,秦落烟拿起一间淡青色的长袍,她举起来在吴懿的身上比了比,“师兄,我觉得这个颜色你穿上不错,要不要试试?”她似乎没有听见掌柜的话,一脸不敢兴趣的样子。 “对,我看这位公子穿肯定好看。夫人真是好眼光啊。”掌柜的立刻热情的接过了话头,赶紧让店小二帮吴懿拿东西,好让吴懿去试衣服。 掌柜的一声“夫人”让秦落烟非常尴尬,正想解释,却见吴懿已经接过了她手中的衣裳,“我去试试。” 吴懿没有向掌柜的解释,秦落烟心中一暖,也就不再多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替男子挑衣裳,本身就是不合礼数的事,反正是无关紧要的人,何苦解释清楚了再遭人白眼?吴懿是在维护她,她能懂。 吴懿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出来,淡青色的长袍穿在他的身上果然很合适,和他的性格很像,都是低调却又显得沉稳的。 “哟,公子穿这衣裳真好看,这俊俏的,能把明日那个新郎官武宣王给比下去!”掌柜的眉开眼笑的附和。 第一百四十二章撞伤 秦落烟眼中诧异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倒是吴懿,听掌柜的这么一说,立刻就问:“掌柜的,你刚才所说的大事,不会就是武宣王成亲的事吧?” “可不是吗?你们不知道?这还真稀奇,这几日凤栖城都快被萧家闹腾得翻天了,就怕排场不够大,你看这街道,这灯笼,不都让我们挂上了吗?不过也难怪,一个首府大臣一个圣上的亲兄弟,这婚事能不大吗?出了当初圣上迎娶皇后的时候,就属这次的婚礼排场最大了。”掌柜的说着,还一脸的唏嘘。 旁边拿东西的店小二说起这事也很兴奋,忍不住也插了句话,“听说那武宣王生得特别好看,城里好多达官贵人的千金都喜欢着呢,明日迎亲队伍可是要过咋们正街的,到时候我一定得去看看那武宣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掌柜的笑着一巴掌拍在了店小二的头上,“你个小子,到底是个毛没长齐的,你一个男人看另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激动的?要是能看见新娘子才好呢。听说那萧家大小姐也是凤栖城第一才女,这两人成亲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掌柜的和店小二说说笑笑,完全没有注意到吴懿渐渐僵硬的脸色,他看向秦落烟,似是怕她听见这些话心中难受,可是却见秦落烟脸上一派从容,似乎这两人说的事情根本和她毫不相干。 见吴懿盯着自己,秦落烟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师兄,我觉得这件挺好,要不就买下吧?” 吴懿回过神,只得点了点头,“好。” 秦落烟又问那掌柜的价格,那掌柜的立刻报了一个价,秦落烟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贵?” “姑娘,您这话说得,我们这可是百年老店了,货品的质量都是摆在这里的。这城里好多贵人的成衣都是我们这里做的。就说那萧家,前些日子还在我们这里定了一批成衣呢。我们货品好,价格自然要比别处要高了。”掌柜的立刻笑着解释。 秦落烟皱了皱眉,仔细看那长袍,的确手工很不错,所以也就不在多说,掏出银子把账结了。 两人拿了衣服之后就准备出门,秦落烟走在前,吴懿拿着大包小包走在后,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见迎面冲过来一行人。 来人步子太快,一头就和秦落烟撞上了,她拿的东西太多,重心不稳,被这么一撞,立刻就狼狈的摔倒在地。 “哪个不长眼的,连本姑娘都敢撞?”门口一个粉衣女子立刻吼了起来,根本不管是不是自己先撞的人,反倒是一开口就将责任都推到了对方的身上。 秦落烟被撞倒在地,东西洒落一地,她却来不及看,只感觉小腹阵阵疼痛,下面更像是有炙热的东西流出来,她咬着牙,瞬间满头虚汗,只得弱弱的叫,“师兄,我肚子疼……” 吴懿一惊,随意将手上的东西往掌柜的手中一塞,立刻蹲下身查看秦落烟的情况,当看见她的长裙有点点血迹的时候立刻就慌了神,想也不想抱起她就往外冲,跑了两步,他又急急地回头问掌柜的,“哪里有医馆?” 掌柜赶紧指着右方道:“往前走,过了这条街就有家医馆!” 吴懿很着急,只目光冰冷的扫过那个粉衣女子,然后抱着秦落烟就往医馆的方向跑。 “小姐,那个人好像真的被撞伤了……”站在粉衣女子身后的丫鬟一脸的担忧,“这次出门前夫人千丁玲万嘱咐不能惹事,这要是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啊。” “瞎说什么,不过是轻轻撞了一下能出什么事?再说了,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关我什么事?”粉衣少女狠狠地瞪了那丫鬟一眼。 丫鬟低着头不敢吭声,明明是她家小姐自己往店铺里冲才撞了人,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那小姐,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粉衣女子犹豫了一下,道:“那……还是去看看吧。万一没什么事,我们不是瞎担心吗?回头我娘问起来我也有话说不是。” 粉衣女子这才带着丫鬟往医馆的方向跟了过去。 医馆的距离不远,可是吴懿抱着秦落烟却急得满头大汗,因为他的手心已经被秦落烟的虚汗打湿,此刻的秦落烟脸颊已经苍白一片。 “大夫,大夫!赶紧来看看,她有身孕又被撞伤了!”吴懿进了医馆就低吼着,年过半百的大夫立刻就放下手中的药材走了过来。 那跟过来的粉衣女子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吴懿这一声低吼,顿时吓得脚步一个踉跄,她身后的丫鬟也是大惊失色。 “小姐,他说……那姑娘有身孕……”丫鬟胆战心惊的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我听见了!”粉衣女子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心中却也有些发虚,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这两人要是闹起来,被她礼教森严的爹知道了,她下半年就不要想出门了。 大夫替秦落烟号脉,眉头渐渐拧紧,松开手的时候,满脸的不赞同,“明明知道自己有身孕,怎么不小心些?这都见红了,老夫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那个孩子,姑且只能试一试了。” 大夫又让吴懿将秦落烟抱到了后堂,展开一方屏风挡住后将吴懿拦在了屏风外,那大夫这才拿出银针开始替秦落烟治疗。 屏风外,吴懿红着一双眼睛,再看那两个在门口畏畏缩缩的女人,气得大步走过来一把就扯住了那粉衣女子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吼道:“如果我师妹出了什么事,我要你偿命!” “我、我……是她、是她撞了我……”粉衣女子话还没说完,就听吴懿又一声低吼。 “闭嘴!到现在还在掉到黑白,我倒要看看你是哪个府上的,竟然如此嚣张!” 粉衣女子被他这么一吓,立刻就哭了起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位公子,你快放开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绝对不会故意害人的,刚才那真的是不小心,你别伤了我家小姐啊。”丫鬟说着也哭了起来。 一时间两个女人都在哭,吴懿一皱眉,这才松口了粉衣女子的领口,只是满脸担忧的往屏风的方向看。 第一百四十三章忌讳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难熬的,尤其是心中有牵挂的时候。 吴懿在医管里徘徊,已经不记得在屏风外走了多少圈,虽然他知道这样并没有什么用,可是就是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你别担心,我想她肯定会没事的……”粉衣女子怯生生的说,眼睛都要被吴懿转花了。 吴懿回头瞪了她一眼,根本不搭理她。 那粉衣女子觉得委屈,一双眼睛更是水汪汪的看着她,明明很气愤,但是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来惹怒他。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老大夫终于走了出来,他走到一旁的水盆前洗了手,这才对吴懿道:“这次算运气好,孩子总算是抱住了,不过这几天都要卧床休息,万万不能再折腾了。” “嗯,多谢大夫。”吴懿这才松了一口气,急急的就要往屏风走,刚走到屏风边上,就被那大夫叫住了。 “我刚才听你叫那夫人师妹,你是那位夫人的相公吗?” “我……”吴懿一脸的为难,最终摇了摇头。 “那你可不能进去,这女子见了红最是忌讳,除非是自己相公和娘家女眷别人见了都不太好。要不先让她在这里歇着,你赶紧去找她家里人接。”那大夫一边擦手一边道。 倒是一旁的粉衣女子,在看见吴懿摇头的时候,眼神禁不住闪亮了一瞬。 吴懿听那大夫这么一说,更是为难了,咬了咬牙,他放低姿态恳求那大夫道:“大夫,我们都是粗人,不讲究那些的,要不就由我送她回去吧。” “那可不行!你不讲究我讲究啊,人是我治的,我要是将她交给了外人对我来说也是冲撞,我这医管还要开得长长久久的,可不能沾了这晦气。你赶紧去找她家人来,我帮你照看着她。”大夫摇摇头,伸手拦住了想要越过屏风的吴懿。 吴懿见这大夫态度坚决,只得叹了一口气往后退,“那好,我这就去找人,那大夫你可把我师妹照看好了。” 他似乎有些不放心,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粉衣女子,“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那粉衣女子被他这么一瞪,委屈的又一副要哭的模样,“我这不是也担心嘛,要不我也留在这里帮你照顾吧,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师妹。我是工部侍郎李家的大小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会负责的,绝不会推卸责任。” 吴懿将信将疑的盯着她,将她的面容记仔细了之后才大步离开。 他除了医管就打听武宣王府的位置,怕耽搁时间,他还特意租了马车,等他赶到武宣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 今日的武宣王府特别的热闹,许是在准备明日的婚事,大门两侧都挂了大红的灯笼,门上还贴着大大的喜字,大门打开着,有小厮和丫鬟在打扫,连砖瓦都擦拭得闪闪亮亮。 吴懿下了马车看见这一幕,脸色忍不住沉了沉,心中更是忍不住为秦落烟感到心疼。他走上台阶,对这门口的守卫抱拳行了一礼,“侍卫大哥,麻烦您向王爷通报一声,我叫吴懿,我师妹叫秦落烟,现在我师妹出了点儿事,想麻烦王爷去帮帮忙。” 吴懿从小生活在天机阁内,虽然智慧超群,可是对于这个社会来说却还是显得太单纯了些,他以为只要他够礼貌,态度够好,别人也会如此对待自己。 可是,那守卫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把他推下了台阶,“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的人,就你这样的,还想找王爷帮忙?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每个人来找王爷,王爷都去帮忙的话,那王爷忙得过来吗?去!去!去!赶紧滚,再来捣乱小心打断你的腿。” 吴懿一怔,没想到一来就吃了个闭门羹,可是秦落烟还在医管等着自己,他却不能就这么离开,他再次走上台阶,态度更谦逊了些,“侍卫大哥,我们真的认识王爷,劳烦您通报一声,而且我师妹是王爷的女人,如果因此耽搁了,我师妹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王爷的女人?”那侍卫冷哼一笑,仰头就笑了,“我说呢,原来是王爷以前玩过的女人啊,怎么着,看见王爷要娶正妃了,不服气了,想来捣乱了?告诉你,没门儿!今天已经有好几个女人来我们王府门口哭诉了,你是第四个,却绝对不是最后一个,赶紧走!什么玩意儿,王爷玩过的女人多了去了……” 吴懿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状态,他踉跄的退到台阶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心却狠狠的抽痛着,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大红的喜字,突然冷笑了起来。 心中,却做下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师妹受到众人的唾弃,等这事情过了,他一定要明媒正娶她过门。 正当吴懿不知所措的时候,从王府的正门居然走出了一行人来,而那为首的人,竟然就是武宣王傅子墨,他的身后跟了一群人,看样子不像是王府的人。 “王爷,您就不用再送了,过了明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也不用这么客气。这流程和礼数我们都核对过了,肯定不会再出问题,为了明日的大婚,您肯定还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您了。”站在傅子墨身边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身绣金边的红色锦袍,说话的时候脸上堆满笑。这人正是萧家大公子萧钧,也是当朝的吏部侍郎,是六部当中最年轻的侍郎。 “吏部侍郎客气了,那本王就不远送了。金木,你替本王松松吏部侍郎。”傅子墨脸上只是淡淡的笑,就连这客套话说起来似乎也不那么走心。 “是!”金木领了命令,立刻在前为吏部侍郎引路。 吴懿看见了傅子墨,赶紧走走上前去,“王爷,我师妹她被撞伤了,现在在医管,虽然大夫诊治过了,但是到底见了红,孩子虽然抱住了,可是却不能轻易移动。大夫说这方面有忌讳,要么是自己的相公去接,要么就要等娘家女眷去接,所以我想请您……” 第一百四十四章失望还是绝望 吴懿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傅子墨眉头一皱,冷声道:“哪里来的有病之人?竟然敢在王府门前放肆!”他又对大门的守卫吼道:“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 守卫一听,立刻跪下认错,几人吓得尽皆颤抖不止。 那一瞬间,吴懿的身体从头到尾冰凉彻底,他没有想到傅子墨这个时候竟然会装作不认识他,甚至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难道,在傅子墨的心中,秦落烟真的不算什么吗? 吴懿心疼,脸色瞬间苍白,他指着傅子墨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他又看见那萧钧疑惑的看过来,他突然笑了,也是,在未来亲家人的面前,傅子墨怎么能让自己的暖床丫头暴露?更何况,这暖床丫头还有了身孕。 他很庆幸,还好今日是他来武宣王府门口找人,而不是秦落烟亲自前来,如果是秦落烟来,那这样的结果就太扎心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乱棍打走?”傅子墨扫了那几名守卫一眼,几人立刻起身去赶吴懿。 几名守卫在傅子墨这里受了气,自然的就将这罪过归于吴懿,所以对吴懿更是态度恶劣,几人即刻就掏出了腰间的长刀向吴懿砍去。 吴懿不会武功,只能不断避退,眼看有一名守卫的长刀就要卸掉了他的胳膊,傅子墨的声音又淡淡的传了出来,“明日就是本王的大喜之日,怎么,你们几个要在王府门口让本王见血吗?” 几名守卫一听,哪里还敢下刀,只得堪堪收了手,将吴懿逼退到十丈开外之后,几名守卫才停了下来。 吴懿双眼充血,抬手指着傅子墨,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只是他的背影看上去太过落寞。 当吴懿回到医馆之后,老大夫见他依旧是一个人,立刻就沉了脸色,“怎么还是没人来?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吴懿憋红了脸,急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眼巴巴的往屏风的方向看。 还是那粉衣女子李婷儿有些看不下去了,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那老大夫,“大夫,要不让我送这位夫人回家吧,我也是女人,应该没有问题的。” 老大夫推开了她的银票,“这不是银票的事儿,开医馆的,都能图个平平安安,你虽然是女人,可是也不是她的娘家人,你这样把她接走,对你来说也是不好的,会招来祸事的。姑娘,你可别……” “要不这样吧,我和里面那位夫人结为金兰姐妹,这样我就算娘家人了吧。也不算破了忌讳。”李婷儿笑着开口,将那银票塞在了老大夫的手里。 老大夫抓着银票,似犹豫了一阵,这才点了点头。 李婷儿立刻就要往屏风后走,却被她身后的丫鬟拉住,“小姐,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呢,这些避讳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你还是别进去了吧。” 李婷儿推开了她的手,“得,这好话都被你说完了,先前不是说害怕我闯祸吗?现在我是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了,你还不乐意了。好啦,我自有分寸,别说了。” 丫鬟拦不住她,只得一咬牙跟着李婷儿走了进去。 两人走近屏风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却都是露出惊艳的神色。 秦落烟目光苍凉的盯着一个方向,直到两人走近的时候,她才缓缓的转过头,可是这才轻轻一动,眼中的泪水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她虽然受了伤,可是由始至终都是清醒的,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吴懿先前离开过,她更知道吴懿肯定是去了武宣王府,而傅子墨,没来! 到底,她在他的心中也不过是一个泄欲的工具而已。 她不失望,而是绝望!是她犯贱了,竟然会对那个男人抱有一丝希望! 她闭上眼,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个小生命在坚毅的生长着。原本,她是完全没有替傅子墨生孩子的想法的,所以上一次她有孕却被桂麽麽折磨到小产的时候,她虽然难过不服,可是心底里却还有丝微微的庆幸,至少这样一来,她不用让一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和她一眼悲惨的活着。 而这一次,又一个小生命的到来,难道她还要放弃他吗? 不!她不能! 她才刚刚失去了岳阁老那个至亲的师傅,她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 许是她的神情过于悲怆,竟然让站在床边的李婷儿和丫鬟都为之动容,两人盯着她,被她的悲伤感染,恍惚中有落泪的冲动。 “姐姐,你别难过,孩子抱住了。”李婷儿赶紧出声安慰她。 秦落烟回过神,睁开眼,然后抬起袖子将眼泪擦干净,她往屏风后看了一眼,咬着下唇对李婷儿小声的道:“别告诉我师兄我哭过。” 李婷儿一惊,可还是点了点头。 在李婷儿和丫鬟的搀扶下,秦落烟缓缓的走出了屏风后,她看见一脸焦急的吴懿,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师兄我没事,你别担心。” “嗯。”吴懿应了一声,那一刻,他声音哽咽,要不是铁血男儿流血不流泪,怕是他也会掉下眼泪来。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竟然还在笑,就只是为了让他不担心吗?他可以不担心,却不能不心疼啊! “门口有我的马车,我们先上马车,然后再送你们回去。”李婷儿对吴懿说。 吴懿见李婷儿热心帮忙,对她的看法也改观了许多,对她点头之后才拿上自己的东西跟了上去。 李婷儿和丫鬟将秦落烟搀扶上了马车,吴懿陪着车夫坐在马车外。 马车里,李婷儿不住的往秦落烟的脸上看,“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秦落烟原本低着头,听见她的话勉强抬起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淡笑,却没有开口回应她的话。 李婷儿也没有介意她的冷漠,以为她是在生气自己撞了她,又干净道歉,“姐姐,我先前真不是故意要撞你的,我这人就是太莽撞了些,你别生我的气,好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对你最大的恩宠 秦落烟盯着李婷儿,这个模样姣好的千金小姐,虽然的确是撞伤了她,可是在连大夫都忌讳她不吉利的时候,她却站了出来,她本性应该是个善良的人吧。 所以,秦落烟对她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不碍事。” 李婷儿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往马车前方看了一眼,马车外,一个坚挺的背影倒映在车帘布上,她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 秦落烟见她羞涩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如今的她,实在是没有兴趣关心其他的事。 将秦落烟送回来之后,李婷儿就离开了,临走之时和吴懿交换了姓名,还说改天要带着补品来看秦落烟。 毕竟是她撞了秦落烟,虽然后来也帮了忙,可是吴懿依旧有些不待见她,只是应付了几句之后就将她打发走了。 吴懿将秦落烟打横抱起,用脚踹开院门之后正准备往她的房间走。 脚还没有落下,就感觉一抹冰凉的视线射了过来,他一惊,险些连脚都忘了放下。 院子里,傅子墨带着金木还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站在榕树下,当吴懿抱着秦落烟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三人都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金木的目光扫过吴懿抱着秦落烟的手,为他狠狠的捏了一把汗,太阳穴忍不住突突的跳着。 傅子墨从容的往门口方向走,来到吴懿的面前,伸手接过了秦落烟,他转身抱着秦落烟往房间走。 这交接的动作,不过一两秒钟,可是当交接结束的时候,吴懿的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湿透。 傅子墨的周围,总能散发出最强烈的威压,不过是一瞬间,竟然让吴懿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傅子墨已经将人抱进了屋子里。 胡子花白的老者掏出一方锦帕盖在秦落烟的手腕上之后,才开始替她诊脉。 由始至终,秦落烟眉眼低垂,没有去看傅子墨一眼。 “王爷,姑娘这孩子是保住了,可是这几日都要躺着修养,这身子一定要好好养着,不然以后身子怕是要留下病根。”老者收了锦帕,又做到方桌旁写药方。 “病根?陈御医,连你也不能调理好她的身子吗?”傅子墨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陈御医捋了捋胡子,抬头扫了一眼傅子墨,摇摇头,“王爷,您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您的身子从小就是老夫在搭理,老夫什么本事您还不知道?调理这回事,只靠药物怎么能行,还是要蒋养的。您这急匆匆的将老夫找来,又不相信老夫的话,那找老夫来又算什么回事。” 傅子墨皱了皱眉,没说话,对于这个从小就替自己诊治的御医,他还是会给几分面子的,“那好,这几日就有劳陈御医好好的在这里替她调理身体了。” “什么?”陈御医以为听错了,“王爷刚才是说让老夫在这里替她调理身子?怎么,是要让老夫在这里当药童吗?” 傅子墨轻哼一声,“怎么,本王的命令陈御医不放在眼里了?” 陈御医哪里敢,这位王爷可是连圣上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他为难的道:“不是老夫不愿意,只是老夫好歹管理着太医院,万一老夫不在宫里,给各位主子们的药物出了什么问题,老夫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本王自会禀明圣上说明情况。”傅子墨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摆了摆手,示意几人离开。 金木会意,立刻将还有些怨言的陈御医和满脸不高兴的吴懿请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傅子墨才来到床边坐下,他见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睛,眉头微微拧紧,牵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指尖抚摸着她的手背,好一会儿才道:“还在置气?” 置气?她有什么资格? 秦落烟嘴角勾起薄凉的笑,没有说话,也没有睁眼。 傅子墨的手用抚上她的脸颊,在她脸颊上来回的够了着轮廓,声音难得的低沉温和,“吴懿来找本王的时候,萧家大公子在,如果被他知道了你和你肚中的孩子存在,你以为,你们能轻易活下去?” 秦落烟依旧一动不动,他不是王爷吗?他不是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吗?他难道还怕一个萧家吗?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在他的心中,她还没有那么重要而已,也是,她一个泄欲的工具,又有什么重要的,能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多了去了。 这些话,立刻出现在了秦落烟的心头,可是她却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在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面前,她不说不闹,或许还能得到他的一丝怜惜,她闹了,说了,得到的就只能是他的厌烦。 傅子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脱掉鞋子上了床铺,然后轻轻的抬起她的头,让她枕在他的双腿上,他又道:“你可知,没有哪个大家族会让妾和奴婢生下第一个子嗣的!只有正妻生下的孩子才是嫡子,在嫡子之前的所有子嗣,都要被处理掉的。” 秦落烟突然睁开了眼睛,冷冷的道:“王爷的意思,是要处死我肚中的孩子吗?” 傅子墨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缓缓的摇了摇头,“不,本王允许你生下他。” 这个回答,倒是让秦落烟一怔,她怔怔的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个解释。 “秦落烟,你记住。对本王来说,你是不一样的。”傅子墨的声音凉悠悠的从她头顶传来,在她还没有完全弄清他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又道:“至少目前为止,本王没有让任何一个女人留在本王那么长的时间过。本王喜欢你,但……也仅仅是喜欢。本王不能给你名分,能给你的最大的恩宠,就是让你留下这个孩子。”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这个孩子,一直生活在黑暗里吗?让我们见不得光,让我的孩子成为你的私生子?一辈子都入不了你付家的族谱吗?”秦落烟觉得好笑,他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觉得这是对她的恩宠? 第一百四十六章女人的贪心 有那么一瞬间,秦落烟真的痛恨这个封建制度,痛恨这个社会男尊女卑的观念!痛恨这个社会里那些明明是错误的,却被人坚信的真理! 傅子墨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怒气,“你还不满意?做女人,要知足,你可知,拥有本王的子嗣是多少女人求而不得的幸事。” “幸事?”秦落烟头一次深刻的体会了“无法沟通”这四个字,也许在傅子墨看来,他已经做了很大的退步,可是对秦落烟来说,这样的退步根本就不够。 所以,她原本就不该对这个社会的男人有任何希望的,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样的感觉,太过孤单寂寞。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他不再开口说话。 她无法将自己的现代观念强行灌输给他,而他也不可能理解她的想法,这样的无奈,又有何好说。 “罢了!”傅子墨下了床,穿好鞋袜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秦落烟没有回头,只是听见房门被重新关上到时候,一颗眼泪从脸颊滴落。 院门外,吴懿站在榕树下一直看着秦落烟房间的方向,当看见傅子墨走出来之后,他才快步走了过去,他没有行礼,而是直接问:“王爷,您会给师妹名分吗?” “名分?”傅子墨轻哼,不着痕迹的往后看了一眼,笑道:“这是她让你问的?” 吴懿摇头,“不,师妹从未说过要你给她名分,这是我作为她的师兄问的。师傅临死前将师妹托付给我们师兄弟,我们就不能让师妹受委屈。我不能强迫王爷给她名分,我只是想要王爷一个承诺。如果……如果王爷不能给我师妹名分的话,那可否让我来娶她!” “你在说什么?你要娶本王的女人?”傅子墨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看吴懿的目光充满杀气,那一刻,他的长袍竟有些无风自舞的诡异。 吴懿被这样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可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对。我想娶她,无关情爱,只是想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她有了身孕,如果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恐怕会受到千夫所指,我不愿见她落到那个境地。我可以和她做名义上的夫妻,只求她和她的孩子能有一个安生之地。” 傅子墨冷冷的笑着,只是那笑,不达眼底,他明明在笑,却没来由的让人心中发悚。 见他一直没有说话,吴懿咬了咬牙单膝下跪,“王爷,我恳求您,如果王爷答应,我吴懿必定将毕生所学都为王爷所用!” 傅子墨笑得更大声了,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冷冷的道:“本王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负责了……本王的女人,这天下又有谁敢说半个不是。” 说完这句话,傅子墨抬脚就往院外走,他似乎很愤怒,连金木追着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吴懿看着傅子墨离开,拳头握紧,眼中有恨,可是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的师妹,就这样被一个男人捆住一生了吗,不能逃,也逃不了,只能生活在这个男人的阴影里?他心疼! 马车里,傅子墨半靠在锦垫上,看着眼前的檀香妖娆,听着窗外车轮滚滚,许久之后,他淡淡的唤了一声,“金木。” 赶车的金木立刻应了声,“王爷有何吩咐?” “你说女人为何总是那么贪心呢?”傅子墨不着边际的问了这么一句。 金木嘴角一扯,立刻猜到了傅子墨和秦落烟的事,想到那个倔强又聪慧的女子,他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秦姑娘不贪心,至少她可从未向其他的女人一眼主动要求王爷给些什么。” “可是,她想要名分。”傅子墨想了很久,觉得秦落烟的置气,说来说去就是为了名分,他不能给她名分,就不能让她的孩子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 只可惜,他的想法已经完全曲解了秦落烟的意思,秦落烟也没想到傅子墨竟然脑洞大开的总结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观念不同所造成的结果不同吧。 金木一听,也是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过随即又道:“这也难怪,女人们一旦有了孩子就会想很多。而且,哪个女人不想成为王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秦姑娘这样想,也不算错吧。” “不算错,只是本王有些失望罢了。本王以为她和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结果,依旧不能免俗啊。”傅子墨摇了摇头,这才闭上眼睛开始小憩。 金木赶着马车,想说点儿什么,可是却又说不出口,他跟了傅子墨多年,当然知道傅子墨对于秦落烟已经是十分用心了,只是,有些东西不是用心就够了的,这社会里的人,都不是只做自己。 就像傅子墨,他不只是一个男人,他更是南越国的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就注定了不可能让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就算他肯,可是圣上能肯?他代表的,可是皇家子嗣,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 也许,当他有那个想法的时候,就是那些人对秦姑娘出手的时候。 金木想着这些牵扯,到最后也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厨房里,一个小砂锅咕噜噜的冒着热泡,砂锅里,药材混合在一起经过高温烹煮发出浓郁的药香。 陈御医一直坐在砂锅前,小心的看着火候,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吴懿进了厨房,准备烧水做饭,看见认真的陈御医,也忍不住心生佩服,他觉得两人这样有些尴尬,所以主动找了话题聊着,“您真是宫中的御医?” 陈御医翻了个白眼,“那还有假?你就算不信老夫,也该信武宣王。”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堂堂御医在这里帮我师妹煎药,有些受宠若惊罢了。”吴懿烧了水,将洗干净的大米放入锅中。 提起这件事,陈御医立刻无奈得想哭,“可不是,连老夫都觉得不可能。老夫好歹也是太医院的院首,平日里就是一般的嫔妃生病,老夫也不一定去看,没想到却被武宣王给拉来当药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求生之路 吴懿也目露震惊,能将太医院的院首拉来这里当药童,那傅子墨果然如传闻中说的那般霸道。 陈御医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忍不住继续抱怨,“想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老夫就不干这药童的差事了,没想到老了还被武宣王这么欺负了一回!只是,武宣王啊,老夫也惹不起,就是圣上也要忌他三分。不过啊,老夫也真不明白,要说你那师妹虽说有些姿色,可却不算倾国倾城啊,往日里圣上给武宣王送的女人,也有比她漂亮很多的,怎么就不见武宣王上心呢?” “……”对于陈御医的抱怨,吴懿只得尴尬的笑,哪里能给他回应。 陈御医说了一阵有的没的,最后,却是又摇了摇头,“看样子你也是真心对你师妹好,听老夫一句话,等她身子养好一些,就赶紧寻一个偏僻的地上隐姓埋名吧,不然回头怎么丢了性命都不知道。好歹算是老夫救回来的人,我可是出了力气的,可不想到头来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陈御医,您此话怎讲?”吴懿诧异,心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陈御医见他真是不懂,只得又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武宣王有了正妃,那就只有正妃生下的子嗣才是将来的世子爷,你师妹若是生个女儿还好,若是生了个男孩儿,那王妃能容得下?自古以来长幼有序,世子爷的头上可不允许有哥哥的。” 陈御医说的恳请,对于从未想得这般仔细的吴懿来说,却又是当头一棒,之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凉了个透彻。 陈御医见他如此神态,又摇了摇头,“就你这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的样子,我看啊,你也是个护不住人的。”说完之后,他又低头熬药。 吴懿怔怔的站在那里,连锅里煮的粥都险些忘记,要不是陈御医大叫了一声“粥糊了”他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天色渐黑,院子里的灯笼却没有去点燃,所以整个院子都显得黑暗冷清。 吴懿左手端粥,右手端药,用背蹭开了秦落烟的房门才走了进去。 他扶着秦落烟坐了起来,然后先将药碗端了过来,秦落烟也不用他劝,端起碗就将药喝了个干净。 吴懿接了空碗,又将粥送到了她跟前,“粥有些糊了,你凑合着吃吧。你知道我从来不擅长厨房里的事。” “没关系。”秦落烟温柔的笑,一口一口喝着粥,脸上没有丝毫的嫌弃。 吴懿就这么看着秦落烟喝粥,脸上却是担忧的表情,想了许久,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师妹,你想过离开傅子墨吗?” 秦落烟抬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眼神又暗淡了下来,“怎么能没想过。只是身不由己罢了。先不说我们还要靠他的实力去找师兄的下落,就是以傅子墨遍布天下的势力,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可是,他明日就成婚了,万一他的王妃容不下你,那到时候……” 吴懿的意思,秦落烟懂,只是她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他明日要娶的王妃我知道,哪怕我没有孩子,她也肯定容不下我的,更何况我还有了孩子。如今,只能希望傅子墨能护得住我们母子而已。” 将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这本身就是最悲催的境地。 “如果他护不住呢?”吴懿担忧的开口。 秦落烟沉默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师妹,我们还是逃吧。如果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我们怎么留着命去救师兄。”吴懿咬牙道。 “师兄……是有办法了?”秦落烟眼带希翼。 吴懿犹豫了一下,才道:“也不算有办法吧,只是有个机会而已。你知道天机阁的武器天下一绝,来天机阁制作武器的也不只是南越国的人,半年前,北冥国的护国公曾来天机阁定制了一件武器,说好半年之后来天机阁取。那武器就是由我们师徒三人负责制作,所以武器的图纸我可是画出来。” 听到这里,秦落烟的眼神瞬间亮了,她抓住吴懿的胳膊,急切的道:“我明白了!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大人物是不会随意到其他的国家的,可是如果他要来取这武器的图纸,就一定会来南越国。而如今,来南越国最好的借口就是参加武宣王的婚礼!所以,明日武宣王大婚,那北冥国护国公一定会来!” “师妹果然聪慧。”吴懿点头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我明日能够和那护国公接触上,然后以图纸作为交换条件让他带我们离开南越国的话,或许我们就能有一线生机。” 秦落烟想了想又叮嘱道,“那师兄,明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让傅子墨察觉了。” 吴懿接过她手中的空碗,“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而且,明日是傅子墨的大婚,他恐怕也没有时间来注意这样的小事吧。” 吴懿拿着空碗离开之后,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秦落烟躺在床上,看着烛火跳跃,思绪却忍不住有些飘远,脑海里响起了傅子墨的那句话,他说,他是喜欢她的,可是也仅仅是喜欢。 喜欢啊……秦落烟忍不住嘲讽的笑了。 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有些哽咽的道:“只是苦了你了宝宝,从出生就没了父亲……不过你不要伤心,妈妈一定会加倍爱你,连你赢得的父亲的那一份爱一起给你,所以,你要好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吴懿就换了一身灰色的粗布长衫,秦落烟虽然不能起身,却还是将吴懿叫到床前,用化妆术将吴懿的五官修饰了一番之后才让他出门。 吴懿带着连夜画好的图纸,来到武宣王府,在武宣王府最近的茶铺里要了一碗凉茶,就开始观察着武宣王府门口的情况。 不愧是武宣王府和首府大臣两家的亲事,这才一大早,就已经有一波一波的人往武宣王府里走,而且来的还都是城中权贵中的权贵。 第一百四十八章一生一世一双人 吴懿喝着凉茶,却忍不住冷笑,他的师妹还躺在床上饱受苦楚,而傅子墨却是红衣加身迎娶新娘! 这样的对比,让他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他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看见有衣着打扮完全不同于南越国的队伍从远处行来,吴懿赶紧付了茶钱往那个队伍走了过去。 院子里,很安静,尤其是吴懿离开了之后,更是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秦落烟躺在床上,转过头,顺着窗户看见天边的云彩,那云彩被阳光晕染成了一片绯红色。 是因为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所以连天空也变得喜庆起来了吗? 她不禁想起了那句最经典的话,新浪成亲了,新娘却不是我。以前只是当成段子听了就算了,如今,当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她才知道,那样的悲凉真特么不是人受的。 恍惚中,她竟然觉得有锣鼓声声传来,是迎亲的队伍穿过长街了吗?她想起了那日成衣店里小伙计说的话,连一个小伙计都兴奋得要去看新郎新娘,那此刻怕是街道两旁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吧。 她觉得,自己这次受了伤也是好事,至少,她能强迫自己不去正街上看这个热闹,不必去看他穿着喜袍骑马走在前,护着他娇滴滴的新婚娘子往王府里去。 只是,明明没有看见,为何她的脑海里竟然会生出如此形象的画面呢? 她的指甲嵌入皮肉,她却浑然未觉,明明盖着被子,却觉得从头冷到了脚。 “小姐!”二丫的声音出现在了院子里,秦落烟还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一个人影冲进了屋子里。 这进来的人,果然是风尘仆仆的二丫,她一收到信就日以继夜的赶回来了。 二丫看见躺在床上的秦落烟一脸的苍白,顿时心中一痛,扑到床边就哭了起来,“小姐,二丫回来了,二丫刚才看见,看见……” 秦落烟抬起手抚摸着她的头,淡淡的道:“是不是看见武宣王成亲了?” 二丫咬着下唇点点头,眼泪汩汩的流着,看上去倒是比秦落烟还伤心,她一边哭,一边吼:“小姐,武宣王成亲了,小姐可怎办,可怎么办啊……” “傻丫头,他成亲就成亲,没了男人你家小姐还活不成了?”秦落烟替二丫擦着眼泪,又道:“好了,别哭了,又不是才知道他要成婚,年节前不是就已经知道有今天了么。” “可是知道归知道,当亲眼看见了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二丫抽了抽鼻子,眼泪还是有些止不住,“小姐,你难受就别安慰了,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秦落烟的手轻轻的摸在她的头上,视线不自觉的又移向窗外,那天边的云彩依旧绚丽,她却再没了说话的兴致。 是啊,明明嘴上安慰着二丫,可是她心中的痛却是到了骨子里,她何苦为难自己。 她,是难过了! 明明说过不在乎的,可是她却难过了! 明明说过她是恨傅子墨的,可是他成亲,她难过了!很难过! 二丫哭够了才出了秦落烟的屋子,准备去给秦落烟做午饭,谁知刚到厨房里就看见一个老头正在熬药,她疑惑的凑过去看了一眼,问:“这是给我家小姐熬的药?” 陈御医正专注,猛地被这么一问,吓得险些跌倒,“哪里来的小丫头,吓死我了。你家小姐?就是房里那个?” 二丫点点头。 陈御医翻了个白眼,“对,这就是给你家小姐熬的。倒是你,你这小丫头哪里冒出来的,前几天怎么没看见过你。” “我今天才回来。”二丫说着,转身就去准备做饭。 看见二丫的动作,陈御医脸上立刻有了光彩,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来,“小丫头,那个,你会做饭啊……” 二丫白了他一眼,“废话,我是丫鬟,当然会做饭,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就是太激动了。你是不知道,这两天都是那个姓吴的小子做饭,要多难吃有多难吃,吃得老夫我嘴巴都要烂掉了。你赶紧做,老夫我连早饭还没吃着呢。”陈御医也是可怜,堂堂太医院首院,竟然连口饭都吃不上。 二丫尴尬的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倒是加快了几分。 “对了,今天这种日子,你这小丫头怎么不去大街上看热闹?”陈御医一边熬药一边和二丫闲聊着。 二丫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看的?一个负心人娶一个蛇蝎女人,这热闹谁爱看谁看!” “哟,小丫头还有些脾气。不过武宣王对你家小姐这么上心,还算负心人?”陈御医显然不赞同二丫的话。 “上心?”二丫提高了音量,“刚才小姐都告诉我了,小姐都有身孕了,他却连一个名分都给不了我家小姐,这就叫上心?” “可是他让你家小姐留下了这个孩子,只要有了子嗣,将来就有了地位。哪怕不是正妃,等孩子张大了,也能落个侍妾什么的,如果孩子成器的话,没准儿还能当上侧妃!”前提是她不被那王妃以各种手段清理了,陈御医到底是宫中的人,女人之间为了争宠用尽各种手段,这样的事他见得也多了。 二丫撇了撇嘴,“我家小姐可不稀罕什么侧妃!” “不稀罕?”陈御医可不信,“哪个女人不稀罕?那可是武宣王的侧妃!小丫头,别口是心非吹牛皮。” “哼!谁吹牛皮了。我虽然跟小姐的时间不长,可是我知道小姐的想法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的,以前我陪小姐去戏园子看戏,那时候演的就是一个女人被休之后悲惨的死去的故事,那时候小姐就说了,她宁愿孑然一身也不愿意和任何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男人三妻四妾是太过平常的事,你家小姐这想法还真是不合群。”陈御医摇着头,见药汁沸腾洒了出来,赶紧又蹲下控制火候。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小姐说的。”二丫做饭的时候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次随意的闲聊,却在秦落烟离开凤栖城之后经由陈御医的口传到了傅子墨的耳中。 那时候,傅子墨才知道,原来秦落烟要的,从来不是名分,而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突然到访的客人 天黑的时候,吴懿回来了,他还带来了秦落烟想要听见的好消息。吴懿果然不负众望,和北冥国的护国公的人接触上了,虽然不是护国公本人,可是却也是护国公身边最得力的幕僚。 那幕僚说会去和护国公商量,明天以内就能给他们一个准确的答复。 吴懿很激动,连胃口都好了很多,晚饭的时候一口气吃了三碗饭,直看得二丫一怔一怔的。 二丫是第一次见吴懿,当时就嘴角一抽,不过倒也觉得这样的人很憨厚,所以对吴懿也多了一份好感。 倒是陈御医,虽然只是暂住在这里,可是总算是吃了一顿满意的饭,一边吃一边夸赞二丫,二丫乐呵呵的傻笑。 秦落烟虽然不能起身,却在房间里听到隔壁饭厅传来的笑声,心中也顿时升起了一股久违的温暖感觉。 晚饭过后,院子里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那时候,吴懿刚在院子里搭了贵妃椅,他怕秦落烟闷,所以就将她抱到院子里来透透气。二丫搬了几张凳子放在一旁,又装了一盘瓜子出来,陈御医也不是个讲究的,和二丫坐一起就开始嗑瓜子。 已经过了立春的时节,所以晚上并不冷,反倒是天空,竟然铺满了点点星辰,一闪一闪挂在天空,像是璀璨的钻石,让人移不开丝毫视线。 秦落烟正惬意的仰望星空,就听见有人敲响了院门。 “这么晚了,肯定是虎儿那小子来蹭瓜子来了。”二丫边说边笑,来到院子门口拉开大门,看见门口陌生的姑娘,也是一怔,“姑娘你找谁?” “我找吴懿!”清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声音落下李婷儿已经带着丫鬟往里走,她身边的丫鬟还提着大包小包。 二丫傻愣愣的看着这个不拘小节径直往里走的,还没回过神来,却见来人已经走到了吴懿的跟前。 “我说过我要来看你们的。”李婷儿笑着对吴懿道。 “……”吴懿沉默。 倒是秦落烟嘴角忍不住一抽,她这话说的,来看他们?这么大一群人在这里,她一进来就走到吴懿面前,那眼里分明是只看见了吴懿一个人的。 “咦,你怎么不说话?我来看你们,你不高兴?”李婷儿对于吴懿的沉默显然有些不高兴。 秦落烟轻笑了一声,见吴懿依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赶紧打了圆场,“高兴!李姑娘来看我们,我们当然高兴了,你说对不对,师兄?” 被秦落烟点名,吴懿白了她一眼,这才对上李婷儿,牵强的点了点头,“李姑娘怎么也不提前通报一声……” “有什么好通报的?我白天哪里能出得了门?要不是晚上我爹去武宣王府参加王爷的婚宴去了,我现在都还溜不出来呢。”不等吴懿说完,李婷儿就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径直走到二丫先前的椅子坐下,抓了一把瓜子就开始嗑起来,那自来熟的样子让众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唯一能接受她这自来熟的,就只有秦落烟了,见惯了古代女子的娇柔做作,突然看见李婷儿这样一个有着现代女性气质的姑娘,她怎么能感觉不亲切,不喜欢? 只是,李婷儿提了武宣王的婚宴,这又让她的心不知不觉往下沉了几分。 吴懿显然也听见了婚宴那几个字,所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也凉了一些,“这人也看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嗑瓜子的李婷儿被他突然而来的怒气搞得莫名其妙,“吴懿!你干嘛突然发脾气赶我走?我说错话了?” “知道说错话还不算无药可救……”吴懿说完,李婷儿一听就要站起身,那意思一看就是被惹怒了。 秦落烟知道吴懿是怕李婷儿又无心的说出有关傅子墨大婚的事来惹得她不快,所以就想赶走李婷儿,可是,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却不是提或者不提就能磨灭的。 “师兄,李姑娘也是好心来看我,我正愁没人陪我说话呢,这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你可别给我气走了。”秦落烟赶紧开口,顺便扯了扯李婷儿的衣袖,又拉着她坐了下来。 李婷儿瞪了吴懿一眼,冷哼一声,负气的不再看他,而是转头和秦落烟说起话来,“还是秦姐姐人好,不像那些木头,就知道乱发脾气。秦姐姐,我在家里带了好些补品给你,回头你给炖了好好补补身体。” 那丫鬟立刻将大包小包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秦落烟看了一眼,又笑道:“有劳李姑娘费心了。” “哎呀,和我客气什么啊。咦,我来了好一会儿了,怎么没有看见你相公呢?”李婷儿原本只是随意找话题这么一问,谁知道她的话刚出口,院子里几个人就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悻悻的吞了吞口水,立刻意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吴懿正要发火,却突然听见秦落烟云淡风轻的道:“我那相公今天娶正妻呢,没空来理会我。” “正妻?”李婷儿提高了音量,诧异的惊呼出声,“难道你不是你相公的……” 李婷儿太过震惊了,想也不想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是话声刚落,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连连道:“呸呸呸!敲我这张嘴,难怪我爹老骂我说话做事少根筋。秦姐姐你别生气,就当做我没问就好。” 秦落烟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便摇摇头,“没事。我原本就不是他的正妻,甚至连妾都算不上,这是事实,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李婷儿一脸歉意的看向她,又委屈的看了一眼吴懿,见吴懿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吓得又干净回过头来。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非常的压抑,李婷儿作为罪魁祸首,被自责和内疚所折磨,所以恨不得立刻打破这样的僵局,想了想,她准备转移话题,“哎呀。我们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说说今天这城里每个人都关系的大事!没错,就是武宣王的婚礼!要说那武宣王啊,我也是见过的,人是生得不错,可是人品嘛……” 第一百五十章他的到来 李婷儿见众人没有打断自己,以为自己已经成功的转移了话题,殊不知只是因为几人都太过惊讶了而已,而吴懿,则不知是因为惊讶还是愤怒,竟然也说不出话来。 “那人品可真的不怎么样,我那爹啊,以前还想把我送进武宣王府,可是我李婷儿可不能随意让他摆布了,所以偷偷的去看过武宣王。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我打听到武宣王在青楼的时候,气得险些晕过去。再一打听,我的妈呀,那武宣王竟然是个每天都要换女人睡的……回到家我就和我爹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才打消了我爹的念头,你们说,我惨不惨?” 李婷儿说了这么多,有些渴了,便站起身走到石桌边上自己倒了一杯水,刚喝了一半,就见院门处走进来两个人,那为首的人生得俊美无双,只一眼就能让人无法忽略。 李婷儿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见鬼似的看着那个门口走进来的人,“你、你、你……” 她先前说了那么多,这院子里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做出评价,突然就见自己故事里的关键人物凭空出现,还有什么比这更吓人的吗? 走进院子的人,正是李婷儿口中每天都要换女人睡的傅子墨,他显然喝了不少的酒,在金木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院子。 李婷儿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步,所以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看来真是不能在背后说人,还真是活见鬼了,我怎么觉得看见了武宣王?” 这一次,院子里的众人尽皆用无语的眼神看向她,只是依旧没有人来替她解惑。 进了院子,傅子墨揉了揉发痛的傅子墨,似乎完全没有看见李婷儿,直接越过她走到了秦落烟的面前,然后也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直接抱起了她往屋子里走,口中却念叨着:“不是让你好生休养吗?这大晚上的出来吹什么冷风?” 秦落烟嘴角一抽,看了看周围,哪里来的半丝冷风? 不过…… “王爷,今日这种日子,你怎么来了?”秦落烟忍不住问。 傅子墨抱着她往前走,不知有些踉跄,浑身的酒气有些刺鼻,看来是喝了不少的酒,“如果本王说,本王想你了呢?”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足够让院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皆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傅子墨已经抱着秦落烟走进了屋子里,而那房门也已经被关上。 李婷儿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拉了拉一旁二丫的袖子,“你说我是不是眼睛花了,我怎么看见了武宣王?而且他还抱着秦姐姐?更夸张的是,他说他想秦姐姐了!你说,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二丫吃惊的吞了吞口水,“你没眼花,我们都看见了。” “什么!”李婷儿捂着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这竟然是真的?真的?真的? 倒是吴懿,脸色依旧很难看,只冷哼一声,冰冷的道:“不过是些哄女人的花言巧语,也就你们这些傻女人会信。”说完这句,吴懿站起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御医一阵摇头,不断的念叨着“孽缘啊孽缘”也跟着回了房间。 二丫的视线落在秦落烟的房门上,转头去问金木,“金木统领,王爷怎么来了?” 说起这个,金木也是满脸的尴尬,“许是喝多了吧。今天这种日子,百官们都在劝酒,王爷也不知是怎么了,全都来者不拒,几轮喝下来就成了这个样子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王爷喝醉。” “那你说,酒后吐真言是真的吗?”二丫眼神有些发亮,还在为傅子墨那句他想秦落烟了而震惊。如果武宣王对她家小姐有几分真心,那她家小姐以后的日子是不是会好过很多? “……”金木沉默了一阵,“可能是真的把。”毕竟,他知道,秦落烟对傅子墨来说的确是不一样的存在。 “我想到了!”李婷儿突然又惊呼了一声,她又扯着二丫问,“你家小姐是武宣王的女人,那,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这可真是一个了不得的秘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的武宣王,不只养了外室,而且在大婚之日竟然来找外室,还让外室先王妃有了子嗣!这简直是要吓死人了! 金木似乎也是现在才注意到李婷儿这个大活人,立刻沉了脸问二丫,“这又是谁?” 不等二丫介绍,李婷儿主动开口,“我叫李婷儿,是吴懿的朋友,是来看秦姐姐的。” 金木皱眉,锐利的目光落在李婷儿的脸上,直看得李婷儿心中发毛,“不管你是谁,管好你的嘴巴,否则,哪怕你是公主,我们也能让你永远闭嘴。” 面对威胁,李婷儿没有动怒,因为这是武宣王的人,连他爹都惧怕的武宣王,她知道,他们有那个实力,立刻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李婷儿保证不向人泄露半分的,就是我的丫鬟,她也不敢乱说话!为了秦姐姐我也要守住这个秘密!” 金木不置可否,但是却已经安定决心去调查这个李婷儿周围的一切。 主角们已经退场,李婷儿也不便久留,只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吴懿房间的方向,这才垂头丧气的离开,离开之前还反复嘱咐二丫,说是那堆补品里有一些给男子补身体的,让二丫一定要熬给吴懿喝。 屋子里,傅子墨将秦落烟放在床上之后就脱了自身鞋袜躺在了她的身旁,一勾手就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 “秦落烟!你还没说你信不信?”他说了,他想她了,可是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没有一点儿反应。 秦落烟嘴角一抽,这种话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怕是要高兴许久,可是,在今天这种时候,她如何能高兴?别忘了,今日可是他的大婚之日,他和萧家大小姐当中所有人的面拜了天地,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别人的丈夫。 既然是别人的丈夫,他哪怕说得再好听,于她来说,又有何意义? 第一百五十一章赶时间 她以为,她的沉默,必定会惹来他的怒火,她打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告诉自己无所谓了。 可是,傅子墨沉默了一怎,却突然将她搂紧了一些,“本王知道你不信!只是,连本王也没想到,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每喝一杯酒,脑海里竟然出现的都是你埋怨本王的样子。你埋怨本王,没有给你名分……” 秦落烟转过头看着她,他的唇就在她的额头上方,他呼出的浓郁酒气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她皱了皱眉,想告诉他,她要的,从来不是名分。可是,浓郁的酒气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中的话却到底没有说出口。 左右他已经醉得如此之深,哪怕她说了,他又能听见去?她还没有无聊到和一个喝醉酒的人讲道理。 见她依旧没有说话,傅子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唇落在了她的额头上,“罢了!等过些日子,本王就将你接回府中吧,哪怕不能给你妃位,但是一个名正言顺的侍妾,那人却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似是有些疲倦了,靠着她的脑袋就没了声息。 秦落烟瞪大了眼睛,心中还在为他刚才说的话而震惊,他说,他要带她回王府,给她侍妾的身份? 侍妾? 她勾起嘴角哀凉的笑了,原来他对她的不一样,就是这样而已,一个侍妾的位置…… 她觉得好笑,就真的笑出了声,只是笑着笑着,眼中竟然有了泪。 “笑什么,是高兴了吗?”傅子墨没有睁开眼睛,依旧将脑袋的重量压在她的额头上,他也跟着笑了,“你该高兴的,原来不知不觉之中,你在本王的心中竟然有了位置。你当然要高兴,哪个女人听了这话会不高兴?” 傅子墨说着说着,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头顶传来傅子墨平稳的呼吸声,秦落烟的笑却有些停不下来,眼泪也停不下来,这个男人说她在他心中有了位置,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 这个总是霸道的在她身上索取一切的男人,竟然说他在意她?何其可笑! 这天晚上,是傅子墨和秦落烟躺在一张床上,而两人没有发生涟漪之事的晚上。 只是,不知为何,秦落烟却觉得好累,比以前的任何一晚上都觉得累。 天亮的时候,傅子墨醒了,看了一眼睡着的秦落烟,眼神有瞬间的迷茫,随即又低咒了一声,“该死!” 然后就穿戴好衣服,一句话都没有说便离开了。 他刚走出门,秦落烟就睁开了眼睛,嘴角更是一抹凄楚的笑,果然,当他清醒之后,就开始悔恨昨晚来这里的事实了。看来,昨晚她没有说出她的真实想法,没有去和一个酒醉之人讲道理,简直是太正确了。 金木在院子里等了一晚上,看见傅子墨走出房门,立刻就赢了过去。 “金木!本王养你是做什么的?昨晚什么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来这里?”傅子墨一开口就是怒骂,吓得金木立刻单膝跪下。 金木抬起头,满脸的为难,“王爷,您是主子,昨晚您说您没醉,要过来,属下拦不住!毕竟这么多年,您从未喝醉过,所以属下以为昨日您也……” “闭嘴!”傅子墨脸色更是沉了三分,“现在你也学会找借口了吗?本王不清楚,你难道不清楚昨日是本王的大婚!” “属下知错!”金木低下头,不再狡辩,不再解释。 傅子墨冷哼一声,拂袖就往外走,金木赶紧起身跟了上去。 房间里,秦落烟将门口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只是眼泪已经流够了,此刻,她只是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罢了,这才是真实的世界,昨晚,不过是做了一个美丽的梦而已。 这天下午,北冥国护国公的幕僚找上了门来,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生得不算俊秀,却也算是模样端正。 吴懿在院子里接待了他,两人一番商议之后那人便离开了。他前脚一走,吴懿就来打秦落烟的房间里。 “师妹!事成了!”吴懿激动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对秦落烟说,却见她双眼发红,心中也是一痛。 “哦?怎么说的,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秦落烟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萎靡。 吴懿解释道:“原来这次武宣王大婚北冥国护国公并没有亲自前来,据说此时正是北冥国内部政局变化的关键时期,所以那护国公要留在国内坐镇,根本走不开。也不知道那幕僚和护国公之间用了什么联系方式,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回音。总之那护国公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带我们去北冥国,然后我替他制作武器,他保我们平安。” 秦落烟点了点头,听了这番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却没有说出口,只是又问:“那他们可说什么时候带我们走?” “应该就在这几日,到时候他们会找人假扮我们拖住武宣王的人,然后我们便跟着他们离开。怕就怕傅子墨每日就来这里,那他们肯定就托不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我们能不能逃出南越国去。”吴懿担忧的道。 空气短暂的凝滞,吴懿的担忧也的确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难题。 秦落烟想了想,随即对吴懿道:“师兄,也许,我们根本不用担心这几天傅子墨还会来我们这里。” “为何?”吴懿还有些不明白。 秦落烟嘲讽的笑着,“昨日大婚,傅子墨却来了我这个外室这里,你真当萧长月能忍得下这口气,就算她能忍,她背后的首府大臣萧承河能忍?” 吴懿瞬间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没错!这几日想必傅子墨是不会来这里了。这真是天助我也!” “希望来得及吧。我只是担心,昨晚傅子墨来了我们这里,萧长月势必会查他在外面的女人,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我们这里,如果在她找到我们之前我们不能离开的话,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傅子墨也许会保住我,可是为了让萧长月出气,我身边的人也许就……”秦落烟叹了一口气,眉头又拧紧了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准备离开 秦落烟说的话,吴懿自然也是懂的,人生在世,总不可能只为自己活着的,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了你身边在乎的人,总要做出许多无奈的选择。 也许,这就是人与动物的区别,人,懂得牺牲,知道取舍。 准备离开这件事,只有秦落烟和吴懿两人知晓,就连二丫都没有提前透露,就怕走漏了风声之后打草惊蛇。幸好陈御医也是个干脆的性子,一门心思放在煎药熬药上,对于周围的一切都不太关心,所以也没有发觉吴懿和秦落烟的异常。 秦落烟在床上修养了几天,再加上陈御医的精心调理,身体也恢复了七七八八,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可是下地走路还是没有太大问题。 午后的阳光带着点儿慵懒的意味,二丫搬了椅子在院子里,秦落烟坐着和二丫嗑瓜子晒太阳。陈御医在这里呆了几天,已经有些熬不住了,一早的时候就说准备回宫了,秦落烟自然是和他客套了一番,但却没有开口挽留。 两人晒太阳的时候,陈御医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来到院子里以后又仔细叮嘱了许多之后才离开,临走的时候他还说以后要回来蹭饭吃,这几天被二丫喂得都有些挑嘴了。 二丫只是捂嘴笑,对于这个和蔼又平易近人的太医院首院,是没有人能不喜欢的。 “二丫,这两日你留意一些,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如果陌生人来你都要提高警惕。”等陈御医离开之后,秦落烟才对二丫道。 “小姐,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吗?”二丫不明白,嗑瓜子的动作一顿。 秦落烟点点头,“已经好几天了,萧长月的人应该也快找上门了,如果真的被她们先找到,怕是会有不小的麻烦。不过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管自己逃就好,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命。” 听她这么一说,二丫连吃瓜子的心情都没有了,“小姐,我哪能想着自己保命,肯定得先保护你啊。我二丫粗胳膊粗腿的,一点伤没事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院门外有卖货的货郎在叫卖,好像是叫卖什么麦芽糖的。 二丫一听,眼神就亮了,二丫平时就是个爱出甜食的,不等秦落烟开口阻拦,就往院门口跑,等到秦落烟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拉开了院门。 “小货郎,卖的什么麦芽糖,来给我看看。”二丫走出去,在小货郎的担子上挑挑拣拣。 那小货郎年纪不大,满脸推笑,一边将手中的货物给二丫,一边不着痕迹的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当看见秦落烟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瞬。 “你看什么呢?”二丫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脸色立刻有些不好看了,“你盯着我家小姐看什么看!” “没、没,就是觉得太好看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小货郎赶紧低下了头,接了二丫递来的铜板收拾东西就走了。 二丫拿着一包麦芽糖就回了院子,关上院门之后就听秦落烟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小姐,怎么了。” 秦落烟却摇了摇头,“没什么,该来的躲不了。对了,我师兄呢?” “吴公子一早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二丫摇摇头,打开那包麦芽糖咬了一口在嘴里,又给秦落烟递了一块儿。 秦落烟摆了摆手,她不爱吃甜食,而且现在也实在没有心情吃这个,她只希望北冥国护国公的人能早点儿来,如果再晚一点儿,怕是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伴晚的时候,吴懿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三个人,两女一男,从身形上来看都和秦落烟几人差不多。 秦落烟一颗忐忑的心算是安定了一半,“师兄,今晚就走吗?” 吴懿点点头,“嗯。这院子周围的人已经被护国公的人找借口骗开了,我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做交接。” “我们要走?去哪里?”二丫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突然听见这个消息很是震惊。 秦落烟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道:“我们要离开南越国,二丫,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离开?”二丫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很快就坚定的点了头,“当然愿意!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就知道二丫会跟我们走的。好了,先别说了,我们赶紧准备吧。你收拾几样路上必须的东西,衣服也不要带多了,够换洗就行了。”秦落烟又吩咐道。 二丫点了点头,立刻就要回房间,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来,又转身为难的问:“那我们要和李家媳妇和李龙他们打招呼吗?就这样走了,他们会不会……” “不了。人多了行动不方便。李家如今就李龙一个能撑起天的,他不能走。如果将来有缘,一定还能见到的。”秦落烟也禁不住有些哀伤,热情的李家媳妇和憨厚的李龙都是好人,更是好邻居。 二丫点了点头,这才去收拾了东西。 吴懿带回来的三个人也很麻利,立刻就分别跟在了秦落烟几人的身边观察她们的动作和神情,这三人也是厉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几人的动作模仿的惟妙惟肖。 半个时辰以后,伪装成小厮的吴懿和假扮成丫鬟的秦落烟和二丫就来到了门口,门口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候,赶车的是个带斗笠的老者,光线很暗,看不清他的容貌,只听他哑着声音催促道:“动作快些,武宣王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拖住的。” 吴懿应了一声,赶紧扶着秦落烟和二丫生了马车,然后自己才爬了上去。 车轮滚动,行车的速度却很快,不过 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原本的小院内,顶替吴懿的人已经回房,从窗影上看似乎在看书,顶替秦落烟的人也去到了秦落烟的房间,房间里还点着一盏小灯,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也拉成了一些。而顶替二丫的人也进了厨房开始忙碌晚饭。 一切的一切,仿佛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今夜,注定是一个绵长而无眠的夜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比想象的智慧 凤栖城的城门关得很晚,总要天色黑到尽头的时候才会关。 秦落烟所乘的马车来到城门口等了一会儿,就听远处有车队的声音出现,她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就见身着北冥国服饰的车队渐渐靠近。 车队约莫有七八辆马车,马车周围有上百人的护卫,坐在最前方马车前的,正是前几日和吴懿接触过的那名幕僚。 见车队靠近,赶车人立马赶着马车行向了队伍,那队伍似乎认得赶车的人,竟然自动让开了一条路,让马车可以跟上车队。 不动声色,这辆马车就混入了车队里,接着,车队往城门口的方向去。 秦落烟放下车帘,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看向吴懿和二丫,两人也是一脸的紧张,一会儿过后,就听马车外有人在和守城门的将领们交涉。 原来北冥国护国公的队伍已经提前做了通关的印信,所以到了城门口,守将只是简单的盘问了几句之后就放他们出城。 车队又开始行驶起来,秦落烟几人所乘坐的马车也顺利的通过了城门,等车队全部通过城门之后,天色黑尽,城门立刻就被关紧了来。 天黑了,车队却并没有立刻停下,而是又向前行了一个多时辰后来到了一个小镇,车队在镇上找了一个客栈才安顿了下来。 秦落烟也在吴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正式见到了那个北冥国护国公的幕僚。 “这就是我师妹罗妍,这是丫鬟二丫。”客栈门口,吴懿向那幕僚介绍着两人,又对秦落烟道:“这是南宫霖,南宫先生。南宫先生可是北冥国护国公手下最得力的幕僚,也是护国公跟前的红人。” 因为要隐姓埋名,所以吴懿并没有说出秦落烟的真名,而是取其谐音字罗妍。 “南宫先生好。”秦落烟轻轻地福了福身子,脸色有些苍白,惹来南宫霖一阵疑惑。 吴懿赶紧解释道:“我师妹从小身体就不太好,这几日又受了风寒,所以气色差了些。” 南宫霖一听,立刻皱了皱眉,“如果这样的话,那今晚若是继续行路,姑娘可还能坚持?” 吴懿也一怔,看了看他身后的客栈和已经在收拾安顿的众人,忍不住问:“今夜我们不是住在这个客栈里吗?” 南宫霖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笑了,“你们不会以为就这样就能逃过武宣王的耳目吧?南越国武宣王,可是整个大陆各个国家都知道的人物,是战场上的长胜之神,难不成你以为几个替身就真的能糊弄过去?我想不出三个时辰,他们就会被发现。到时候经过排查,很容易就会怀疑是我们将你们带走,所以我们必须要洗清自己的嫌疑。” 他的一席话说下来,秦落烟才稍稍安心,原本看这简单的出城流程,秦落烟还在忐忑,这样的手段能骗得了一般人,却绝对骗不了狡猾如狐的傅子墨。 “先生说得在理,所以今夜整个队伍并没有急着行路,而是就近找了城镇安顿下来,为的,就是等他们的人来查,然后洗清自己的嫌疑。先生既然想到了这里,那想必先生是有了下一步的打算。”秦落烟再看南宫霖的时候才多了一份佩服。 能细心谋划到这个地步的南宫霖,不愧是北冥护国公跟前最得力的幕僚,同时,她也有些好奇起来,能将这样的幕僚收服为自己所用的那护国公,怕也不是一般的人吧。 南宫霖见时间紧迫,也就不再卖关子,转身到车队的方向走去,不过转瞬的功夫就叫来了三名护卫,三名护卫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后,他才道:“现在你们分开走,我会派人分别保护你们,然后我们在北冥国都城洛城会和。你们也别嫌保护你们的人少,这几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儿郎,而且人越少越不容易暴露。” “分开?”吴懿一听就面露担忧,看向了秦落烟的方向,“我这师妹的身体……要是没有人照顾的话……” “师兄!不碍事。我有手有脚,自己会照顾自己,到时我身体不好,肯定行路的速度比你们慢些,会和的时候你们可得等我一阵了。”秦落烟打断了吴懿的话。 吴懿还想说什么,却见秦落烟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他们如今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分开走,尽力避开傅子墨的耳目才有一线生机,要么,就等着傅子墨的人追上来,然后…… 秦落烟不怕死,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真到了那一刻反而洒脱,她只怕,连累了吴懿和二丫。 “那好。我们听南工先生安排。”吴懿犹豫了一阵,总算是答应了下来。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几匹快马就被牵了过来,吴懿会骑马,自然和那护卫一人一匹,二丫和秦落烟都不会骑马,只能由护卫带着共乘一匹,只是时间紧急,谁也没有去计较这些礼俗上的细节。 倒是那带着秦落烟骑马的护卫,目光扫过秦落烟的时候忍不住惊艳,所以两人坐在一匹马上的时候,那护卫的脸红得能滴出水来。 “我说孙李,你有点儿骨气行吗?别像个大姑娘一样的扭扭捏捏!”连南宫霖都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打趣那护卫道。 那护卫被他这么一说,脸更红了,直低着头不敢说话。 南宫霖又摇了摇头,对秦落烟笑道:“姑娘还请担待些,这小子还没成亲,所以脸皮薄了一些,不过因为太赶时间,队伍里实在找不出功夫好我又放心的女人来保护你。” “没事。我看孙小哥也是个实在人。”秦落烟淡笑,是真的不介意,见惯了傅子墨那样腹黑的男人,突然见一个这样单纯的小鲜肉只觉得有趣。 吴懿和二丫一脸的担忧,两人相继又叮嘱了一番秦落烟和护卫孙李,直到南宫霖不找意思的开口哦催促,他们才快马离开。 他们前脚走,孙李带着秦落烟也往另外一条道离开。这个小镇因为靠近凤栖城,所以也很繁华,从镇子上几口出口出去,都有不同的路通向各个城市。 在他们离开一个时辰以后,凤栖城的城门再次打开,而这一次,却是一行面色沉重的王府护卫。 第一百五十四章危机将至 没有风,没有月,没有星辰,只有空气里冲刺着的浓郁血腥味。 十几名护卫举着火把将院子里照亮,三具尸体横列在院子的正中间,借着火把的光亮,还能看见三具尸体还在汩汩的往外流着血液,显然,这三人是刚刚才被处死。 为首的是一个黑衣彪形大汉,他举着长剑走到三具尸体周围,用长剑翻转几人的面孔,看了一眼,又嫌弃的道:“这就是勾引武宣王的那个外室?我看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比起我们大小姐来差太多了。” “可不是,大小姐,哦,不,现在应该叫武宣王妃,王妃说这狐媚胚子仗着自己容貌好,身材好,总是勾搭王爷,我也觉得这两个女人长得不怎么样啊。会不会是我们杀错了?”大汉身旁的一名护卫也觉得不太对劲。 黑衣大汉仔细琢磨了一番,又看了看这院子,“按理说不应该错啊,这院子对,院子里有三个人,也对。对了,你把那个乔装卖货郎的小子叫过来问问,他中午的时候不是见过这院子里的人吗?” 那护卫一听,赶紧去办,一会儿就带过来了一名年轻男子,那男子现在也是一身护卫装备,他走到三具尸体身旁看了看,顿时脸色大变。 “错了!错了!这不是中午我看见的那几个人!”那人一惊,吓得有些腿软,杀错了人不可怕,他们都是首府大臣府上的人,杀几个人这种事情能盖下去,可是,没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他们却是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这次让他们动手的不是萧家大小姐,而是首府大人! 黑衣大汉也是被吓得退了一步,看了看周围,心情顿时沉了下去,一咬牙赶紧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这些尸体处理了!难不成等人来发现吗?” 一群人顿时才反应过来,赶紧七手八脚的上去要处理尸体,可是他们还没开始动作,就见院门外想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听声音像是来了不少的人。 慌乱之中,只见有人一脚踹开了大门,随后便是几十名捕快冲了进来。 “这里果然发生了命案!将这些杀人凶手拿下,大人说了,这种灭门惨案必须彻查!”为首的捕快一声令下,众人上前就将那些护卫团团围住。 院子里的这一幕不过刚刚发生,就有人绘声绘色的禀报到了武宣王府里。 书房里,点着高低错乱的铜油灯,书桌后,傅子墨拿着一封迷信正在看,听完跪在地上的探子回报的消息,他脸色阴沉,倒是一旁的金木忍不住了口。 “王爷,这次首府大人家的护卫被捕快当场抓获,看来麻烦肯定不会小。幸好秦姑娘她们提前离开,否则这些人找上门,没准儿还真能伤了秦姑娘。” “金木!”傅子墨转过头凉悠悠的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在为她的逃走而找借口吗?你以为你这样说,本王的怒火就会减少一分?” 金木大惊,立刻绕到书桌前单膝跪下,“属下不敢!” “不敢,却还是做了。”傅子墨冷哼一声,“你觉得如果院子里的人真的是她,那些人还能真伤得到她?那些暗卫可是你挑选的人,你连这点儿底气都没有?” “属下知错!”金木后背惊出一声冷汗,不过是见王爷真的动怒,所以忍不住就为秦落烟说了一句,谁知还是被王爷拆穿了。 “知错,就罚。”傅子墨说话的语气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却让金木结结实实的吓了一个磕碜。他跟了傅子墨多年,除非是很重大的事情他没有做好,傅子墨才会让他领罚,而傅子墨的罚,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他记得他第一次领罚的时候,可是躺在床上半个月下不了床。 金木咬牙给傅子墨磕了一个响头,“属下即刻就去领罚!” 他起身正要往外走,傅子墨却冷笑了一声,“怎么,想借着领罚就推脱了去追捕秦落烟回来的任务?本王要的人,从来没有逃得掉的,谁也不能!” 傅子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上都流露出一种杀气,这样的杀气让金木狠狠的颤抖了一下,王爷想杀秦落烟? 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不,王爷不会杀了秦落烟,他只会杀光她身边的人,让她知道从他身边逃走的后果。 “属下不敢推脱任务,属下一定全力追捕秦姑娘!”金木赶紧坚定的低头。 傅子墨目光如刀,挥了挥手,金木立刻松了一口气急急地领着那探子退出了书房去。 当他们走后,书房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傅子墨盯着跳跃的铜油灯,眉眼之间没了先前的阴霾,反倒是多了一种道不明的忧伤,如果有人现在看见他,一定不会相信那个传说中的武宣王也能露出如此受伤的一面。 “不就是名分吗?本王不是已经答应了要给你了吗?怎么,是嫌侍妾的位分太低了?侍妾不想要,要侧妃?正妃?”傅子墨突然冷笑力气起来,一拳打在了那铜油灯上,桐油洒了一地,灯芯却依旧倔强的燃烧着。 他的手上沾染了桐油,滚烫的桐油烫红了他的手背,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来到了窗边推开了窗户。 窗外的天空是黑漆漆的,他的目光落在了哪些摇曳的灯笼上,他恍惚记得他大婚之夜,他曾拥着她入眠,那天夜里,他睡得很好,很安心,那样温暖的感觉,似乎现在还在。 只是,他到底还是做错了,明知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却将危险引到了她那里。而现在,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她逃了! 逃得如此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眷恋! 冷风吹了进来,他才觉得呼吸顺畅了几分,“一个如此贪得无厌的女人,看来是本王太过纵容你了!” 他的声音消散在冷风里,没有人听见,更不会传到秦落烟的耳中。 他不知道,一墙之隔的王府后院内,锦衣红妆的武宣王妃萧长月也站在窗边,只是,她的脸上如今满是狰狞而已。 第一百五十五章深山借宿 秦落烟身体才刚恢复,又在马背上颠簸了两个时辰,整个人都像是要散了架,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孙李。”秦落烟的声音有气无力。 孙李听见她的声音,将骑马的速度放慢了一些,又听秦落烟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我的身子有些吃不消。” 孙李点了点头,还是在一旁停了下来,然后翻身下马之后伸出手将她扶了下来,他这才看见,秦落烟的脸色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色,在夜色中,这样的苍白宛若鬼魅。 “姑娘,你该早些出声的。”孙李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以为她是经受不住夜晚的寒风,立刻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姑娘,你喝两口酒吧,酒暖身子,喝几口兴许能好受些。” 秦落烟摇了摇头,没有去接,“我这身子喝不得酒,有水吗?” 孙李点了头,去马鞍上取下一个水壶来,他扶着秦落烟在一旁的石头坐下,替她打开了水壶的盖子之后才递了过去。 秦落烟喝了几口水,水很凉,喝到胃里有些难受,可是她还是压下反胃的感觉又喝了几口,补充了一些水分,她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缓过气来,“孙李,我看我们还是就近找个地方歇息一阵再行路吧。” “可是南工先生说了,今晚我们至少要趁夜赶三个城镇,否则很容易就会追上。”孙李一脸的为难,“要不,姑娘您再坚持一下?我会骑慢一些的。”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她原本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可是却也不是一个逞能的人,她知道自己的身子熬不住了,她能坚持,可是肚子里那个小的呢,能坚持吗?如果逞能换回的是无法弥补的遗憾,那她宁愿选择搏一搏。 “要不这样吧,我们在附近找个农家,然后我在农家歇息,虽然我不认识路,可是却也不是个路痴,我自己去北冥国和你们会合。只是,要劳烦你伴晚赶路替我引开追兵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只是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事……”孙李却也不敢冒这个险的。 “不会有万一的,就我这身子,能跑得了多远?还是你引开人我更安全些,不是吗?放心吧,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能把自己弄丢了不成?你要实在不行,在确定甩开追兵之后还可以回来接应我不是。” 秦落烟一直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很擅长说服人的,这孙李也是个老实人,听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又歇息了一阵之后,孙李将秦落烟扶上了马车,然后两人循着小道往前走,遥遥的看见远处的半山腰上似乎有些火光。 孙李将马匹藏在道路旁边的小林子里,然后带着秦落烟步行往山上走。 那山腰的火光看着近,实则山路崎岖走起来并不容易,足足走了一个时辰,两人才气喘吁吁的看见了一个小房子。 见房间里有光,说明是有人住的,孙李就上前去敲了门,很快,门被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裹着一张皮毛背心的老汉,他开门的时候,手中还拿着一把猎刀,看见门外站着的陌生人,满脸的警惕。 “你们是哪里来的人,这半晚上来我们这里做什么?”这老汉显然是山里的猎户。 孙李赶紧解释道:“我们是路过的,这不,我妹妹身体不太好,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想着能不能在您这里借宿一晚,您放心,我妹妹不会白住的,按照客栈的价钱,我们付钱,您看可以吗?” “老头子,是什么人来了?”那猎户还没回答,又见屋子里走出一个老妇人来,那老妇人和猎户的警惕不一样,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个人,脸上是热情的笑。 那猎户转头对老妇人说话,脸上的警惕瞬间换成了温和,“说是来借宿的。” “那你还堵在门口坐设么?这大晚上的,出门在外多不容易,他们要借宿就让他们住一晚就是了。左右不是还有张空床嘛。”老妇人说着就将猎户往旁边扯。 那猎户虽然往后退,可是脸上还是担心,“那姑娘就算了,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也没什么危险,可是那个小伙子好像会些功夫,我这不是也担心不安全吗。” 老妇人正要和猎户理论,孙李听了这话,赶紧接了口,“老伯,您误会了,我有急事,是不住这里的,就我这妹子身体差经不得劳累奔波,就她住您这儿叨扰一晚,我马上还要赶路的。” 那猎户一听,“这样的话,那就让她住一晚吧。” 孙李点了点头,掏了一点儿碎银子出来要给那猎户,可那猎户和老妇人都同时摆手,却是没有要这银子的意思。 “不就是住一晚,还给什么银子,我看着姑娘脸色这么白,肯定是真的不舒服。我们两老口虽然是山里人,可也不是贪心的人。”老妇人招呼着秦落烟进屋。 孙李还想说什么,秦落烟却对他摇摇头,“我看两位老人家都是好人,你就不要再客气了,还是赶路要紧。” 孙李一想,他们的确耽搁了很多时间,所以也就不在多说,和两位老人家告辞之后就离开了。 老妇人将秦落烟带到了旁边的空屋子,那屋子里的床铺都很干净,老妇人说这是她儿子住的屋子,但是前两日他们一家在山里猎到了一只老虎,所以她儿子就把老虎背到城里去卖了。要等卖了才会回来。 经过和老妇人一番交谈,秦落烟才知道,所处的这座山脉,是靠近京城的山脉中最大的一座,这山脉因为地势陡峭,林中又多猛兽,所以是很多达官贵人们冒险狩猎的地方,因为猛兽过多,所以山中也没有村庄,只有些散在的猎户居住。 他们这一家就是靠山吃山,是以狩猎为生的,一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居住在这深山里,所以很少有人来,老猎户和他们的儿子有时候还会去城镇中卖货物带些日子,而老妇人一介女流却是长年在深山里的,这不,难得能见到个人,所以见到秦落烟就显得很热情。 老妇人很健谈,拉着秦落烟说了好一阵的话,直到看见秦落烟的眼皮打架,脸色又苍白了许多,这才叮嘱了几句回房休息了。 老妇人一走,秦落烟立刻倒在床铺上,身体刚沾到床铺,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竟然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秦落烟起床之后,来到屋子外,就看见老妇人在院子里劈柴,老妇人看见秦落烟立刻就笑了,“小姑娘醒了啊,看来是真的累坏了,竟然睡到了中午。” 老妇人丝毫没有嘲笑的意思,说话的时候都是真心实意的,她站起身,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又往厨房去,“可定饿了吧,我给你留了点儿粥,你等着,我去给你端出来。山中可不像城里,没什么好吃的,就是点儿青菜粥,小姑娘可别挑嘴,你身子弱,一定得吃点儿。” “嗯。我不挑嘴,平时里也喜欢喝粥的。”对这个朴实敦厚的老妇人,秦落烟很有好感,所以自然而然的露出了灿烂的笑。 老妇人端着粥出来,看着阳光下笑得灿烂的女子,一时间有些怔怔的,“小姑娘你真是生得俊俏啊,我这一辈子还没看过像你这么好看的人呢。” 秦落烟呵呵的笑了几声,对老妇人说了句谢谢,就接过了她手中的粥喝了起来。 纯天然的食物就是好,哪怕只是青菜粥都有着最原始的食物之香,秦落烟一口气就将粥喝了个干净。她站起身就要拿空碗去厨房里清洗,就见远处的林子里快速的跑来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猎户。 此刻的老猎户一脸的慌张,背上还驮着一个人,他一边跑,一遍吼,“老婆子快过来帮忙,快点儿!” 见他满脸焦急,老妇人赶紧就迎了上去,秦落烟放下空碗往那个方向跑去。 “来,搭把手将这个人放下来。”老猎户说着,就在老妇人和秦落烟两人的帮助下将他背后的人放了下来。 那人被放平了之后,秦落烟才看清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模样生得很俊逸,哪怕是身受重伤,却依旧让人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压力。 年轻男子身上的衣裳材质上层,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布料,他的腹部手臂受了伤,似乎是被野兽撕咬的伤口,已经有一块皮肉被扯落,能堪堪的看见他的骨头来,更要命的是一截尖牙还卡在了他的骨头缝隙里,他似乎已经受伤有一段时间,上半身的衣裳已经被完全打湿,再加上他脸色没有丝毫血色,显然已经失血过多。 “他的伤口再不处理,怕是就有性命危险了。”秦落烟看见这样血腥的场面,却也没有惊慌,反倒是很冷静,这到让一旁的猎户忍不住新生佩服。要知道,那老妇人在看见这狰狞的一幕时就吓得退了好几步。 第一百五十六章出手相救 老猎户也点了点头,“对,这伤口是要处理。可是这山里也没有郎中,要是一般的伤口我倒是能勉强处理一些,可是这伤口这么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啊。” 老妇人有些怕,却又是个心善的,“要不,我们马上把他送到镇上去吧。只是从这里道镇上也要两个时辰,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得了。” “嗯。我看也只能这样了。我记得上次我儿子受伤的时候,买回来的金疮药还剩下点儿,我去拿来先给他敷上,他的伤口我们先包起来,然后我立刻背他去镇上。”老猎户看着凶,说到底也是个善良的人,也不管这人是什么人,不管他怎么受的伤,总之一条人命摆在面前他就没有坐视不管。 老猎户去拿金疮药了,老妇人也拿了一块干净的布来,可是这人的伤口太狰狞了,老妇人有些害怕不敢去包,还是秦落烟接过了她手中的白布,然后就往那人的伤口上堵去。 只是,她的手指刚触碰到那人的胳膊,那人疼得一阵抽气,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死死的瞪着秦落烟,冷声道:“我坚持不到两个时辰!就在这里为我处理伤口!” 原来,他刚才将几人的打算都听进去了。 “我不会处理伤口,他们也不会。”秦落烟皱了眉,这人的手劲儿很大,在受伤了的情况下竟然抓得她的手腕生疼。 那人喘了几口粗气,似乎是伤口又疼了,“我告诉你怎么做!” 秦落烟见他坚持,而且从他的眼中,似乎看上去并没有恐惧,要知道,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处理伤口是很疼很疼的事,尤其是他的伤口如此恐怖,那尖牙还卡在骨头缝隙里的情况。 可是,他还是坚持要马上处理伤口。 秦落烟突然明白了,这就是他强烈的求生欲望,既然他已经做出了最艰难的选择,那她就应该尊重他的生命,他的选择。 “好。”秦落烟答应了之后,他才松开了手。 老猎户很快拿来了金疮药,那金疮药被包裹在一个纸包里,他将纸包打开,里面的药只有一小团。这点儿金疮药就这样洒在那暴露的伤口上,显然没什么用。 老猎户正要将那药往那人的伤口上洒,那人却摇了摇头,“别!等伤口处理好了再上药。” “处理伤口?”老猎户一听,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秦落烟这才将那人的要求和老猎户说了,老猎户一听,连连摆手,“这是不要命了,这么大的伤口,怎么处理啊,让我杀羊杀虎都可以,让我处理这伤口,老汉我真的不敢下手啊。” 这里唯一一个男人就是老猎户,老猎户不敢下手,那人就将目光移到了秦落烟的脸上。 秦落烟嘴角一扯,她是表现得太过镇定了吗?所以这人竟然这么“信任”她? “你来!”那人斩钉截铁的说出这两个字。 秦落烟看了一眼目光闪躲的老猎户,又看了一眼一旁吓得快要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的老妇人,叹了一口气,才点了点头,“好。我来,不过我不专业,如果处理不好让你丢了性命,你不要怪我。”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那人的指挥下,老猎户去拿了点儿酒,然后找了一把锋利的小刀,老妇人则是去厨房烧了一大锅的热水。 准备好一切,秦落烟在那人的指挥下,点燃了酒,用烈酒燃烧的火焰烤红了小刀,然后再拿着小刀将那人胳膊上的伤口进行修剪,她做得很仔细,纤细白皙的手指和狰狞的伤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像是美女与野兽,整个画面都是一种撞色般的冲击,却又妖艳得透出一股子美感。 “拔了它。”男人用完好的一只手捡起地上一根木棍咬在口中。 秦落烟看着那颗卡在了骨头缝隙里的尖牙,头皮有些发麻,可是还是伸出手,将手指从他炙热的,翻飞的皮肉中伸了进去,然后捏住了那颗尖牙。他在流血,炙热的血液就包裹在她手指的周围,那种触感足以让人灵魂都发颤。 但是,秦落烟还是咬着牙,猛地一拔! 鲜血飞溅,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有一颗点在她的眉眼之间,鲜艳的红色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儿,将她原本就倾城的面容点缀得越发妖艳。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都还能记得这妖艳美丽的这一幕。 “拔出来了。”秦落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发悚的,可是幸运的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害怕和恐惧都是多余的,所以,她没有让自己的手有一丝的颤抖。 男人已经疼得满头大汗,被他咬在口中的树枝也已经断成了两截,他虚弱的点了点头,缓了几秒种之后,又道:“现在帮我把伤口包起来,然后抹上金疮药吧。” “直接包?”秦落烟虽然不是医生,可是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这样的伤口是要先缝合才能包扎的,否则凭那一点儿金疮药怎么能只得住血? 那人邪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我觉得先缝合再包扎应该会更好。”秦落烟丝毫不畏惧他的目光,连傅子墨那种恐怖不近人情的冰冷目光她都见过了,还有什么更恐怖的目光能让她胆寒? 那人皱了皱眉头,却突然点了点头,“好,按照你的意思来。” 就这样? 秦落烟显然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好说话,似乎两人讨论的不是什么大事一般?他难得是没听明白她说的缝合是什么意思吗?没有麻药生生缝合,这份痛苦也不是一般人能忍的。不过她转念一想,连骨头里拔尖牙他都忍过来了,缝合似乎他也应该能忍。 不过,他对她的信任,倒是让她心中欣慰。 得到了本人的允许,秦落烟又叫老妇人准备了一些针线,那老妇人开始还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可是当看见她拿着针线去缝那狰狞的伤口时,老妇人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秦落烟缝得很认真,每一次下针都很仔细,那男人一直盯着她的脸,一瞬也没有错过。 知道她缝合完了之后,那男人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好了,不过我平时就做不来女红,所以这伤口缝得有些丑,希望你不要介意。”秦落烟看着那弯弯绕绕的伤口,虽然是缝合起来了,可是看上去确是太丑陋了些,连她都有些不忍直视。 “不碍事。”男人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秦落烟点点头,这才将金疮药拿过来抹在了他的伤口上,只是这里的卫生条件简陋了些,伤口虽然处理好了,可是还是要及时送医,否则感染了之后他一样没有活路。 “冥沏。”男人突然说了两个字。 秦落烟没有反应过来,诧异的看向他。 他又道:“冥沏,我的名字。” “哦……”秦落烟对于这跳跃式的对话有些没回过神来,“我叫罗妍。” “罗妍……”男人低低的呢喃着这两个字,嘴角是一抹让人看不懂的微笑。 秦落烟不理会他莫名其妙的笑,反倒是对一旁的老猎户道:“老伯,虽然伤口处理了,可是他还是要去看大夫才行,我看还要麻烦您把他送到镇……” “不用!”冥沏突然开口直接打断了秦落烟的话,反倒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递给了那老猎户。“我的人应该在到处找我,老伯只要拿着这块玉佩站在驿道上,我的人自然会跟着你来。我的人来了,就有人替我治疗了。” 那玉佩通体碧绿,一看就是价值连城,他却就这样交给了老猎户,显然也是对老猎户的人品有了信任。 那老猎户不懂玉,不过却也知道不便宜,他接了玉佩就往山下走。 老妇人和秦落烟一起将冥沏扶到了里屋的床上休息。 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过了午后,秦落烟看了看天色,立刻又叹了一口气,这天色已晚,如果她现在下山的话,以她的脚力,没准儿根本就走不到下一个城镇,再说老妇人一个人留下照看冥沏似乎也有些手忙脚乱,看来又要在这里耽搁一晚了。 果然如冥沏说的一眼,老猎户下山来到驿道上,不过一会儿工夫就有人主动找上了他,还向他打听玉佩的来路,老猎户立刻就说冥沏受伤的事。 等到老猎户回来的时候,身后就跟了七八个劲装的汉子。那些汉子看见床上躺着的冥沏,都是满脸的震惊,七八个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床前。 “属下来晚了,主子恕罪!” 秦落烟嘴角一抽,这风建社会里,总能听见这种属下认错的台词。 冥沏摆摆手,只道:“好了,不用多说了,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赶紧扶我起来,我们一定要在半个月以内赶回洛城。” “是!”几名劲装汉子立刻应声,有人上前就去小心的扶冥沏。 秦落烟的眼神却突然亮了一瞬,然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要去洛城?” 冥沏看向她,反问:“怎么?” “呃……你们,有马车吗?”洛城是北冥国的都城,路途遥远,她一个人行路不安全,这些人显然实力不凡,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有马车的话,她还可以搭顺风车。 第一百五十七章追上来的斥候 事实证明,冥沏不只有马车,而且还有很舒服很宽敞的马车。 可以媲美一间小屋子的超宽敞马车内,秦落烟坐在靠窗的位置,冥沏因为受伤而躺着,幸好马车足够大,所以他一个大男人躺下之后依旧不显得拥挤。 冥沏给了老猎户两口子一笔银子,算是救下他的答谢,老两口是不要的,可是耐不住秦落烟耐心的劝说,最终还是收下了一部分。只是秦落烟身上的银子并不多,见冥沏已经给了银子,她便不再给了,只是走的时候将老猎户的打猎工具改造了一番。 虽然是简单的改造,可是却比以前要实用和巧妙了许多。等将来有机会,她一定给他们精心打造一套属于他们的狩猎工具。 一个女人,却熟练的制作工具,老猎户两老口只觉得惊奇,而是冥沏却是眼神多了一抹探究,尤其是,他是每日都要摸兵器的人,他是个懂行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冥沏自然看出来秦落烟的技艺绝非一般匠人比得上的。 一辆宽大的马车行走在驿道上,不时引来周围的人好奇观察,就连一些官府的人都好几次的要来查看,可也不知道冥沏到底是什么身份,总之每每有人上前来查看的时候,他的人很快就能将人打发了去。 秦落烟好奇,有一次趁着他的人打发巡查的人的时候就悄悄看了一眼,这一看才知道,原来他们用的方法简单粗暴,就是给钱。 一叠叠的银票塞到那些想要来巡查的人的手中,许是给的足够的多,所以那些巡查的人都是脸色一变,然后很厚道的就离开了。 这人,果然是土豪到了极致,来一波人给一叠银票,就这败家的程度,家里没点儿底子根本不够他废的。 不过也好,秦落烟算是沾了他的光,接下来的行程倒是变得顺利了很多。 眼看还有三天就能到达南越国的边境了,只要过了关卡就能进入北冥国的地界。 一名劲装汉子骑马走到马车边上,对马车上的冥沏禀报道:“主子,有人暗中跟了我们一个时辰了,要立刻解决吗?” “一个时辰了?”冥沏正坐在马车里沏茶,经过几天的修养,他的起色好了很多,只是一连几天的马不停蹄,而他又是和秦落烟共乘一辆马车,所以几天没洗澡让他觉得有些烦躁,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维持着自己优雅的动作,那种与天俱来的高贵气质是怎么也无法掩盖的。 “对,一个时辰了。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势力的,可是他们跟了这一路却没有离去,也没有动静,想来却不是北冥国来追杀我们的人。”那劲装汉子又道。 冥沏喝了一口茶,吩咐道:“也是,北冥国来追杀我们的人,可等不了这么久。不是北冥国的人,那就是南越的人了。想办法将人引出来解决了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轻易的就判了一个人的死刑。 秦落烟皱了皱眉,依旧坐在窗边,她不喜欢这种将人命看得如草芥的感觉,仿佛在这些上位者的眼中,生命完全不被尊重。 劲装汉子领命下去了,冥沏见秦落烟脸色不太好,笑道:“怎么,怕了?” “怕了。”秦落烟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掀开车帘转头去看风景,似乎不怎愿意和他讲话。 有时候,她真的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而已,为何却总能遇见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这些人的身边充斥着杀戮,争斗和死亡,她只想和亲近的人过平静的日子,所以这样的人,她想远离,也想远离他们这个圈子。 也许是不想和冥沏深交,所以她就犯不着故意去讨好他,所以她尽量和这个男人少接触少说话。只是,和他呆在马车里好几天了,尽管不说话,可是有些默契还是培养起来了。 比如,她用最简单的话来回答他的问题,他就知道,其实是她不想说话了。 冥沏也不勉强她,只是喝了一阵子茶之后,又听那劲装汉子回来了。 “主子,人已经解决了,是一个斥候,是南越国的人,不过那伺候的嘴很硬,临死都不说出自己是属于哪个势力的。不过以那伺候的功夫来看,怕不是一般人,属下们五人合力才将人拿下了。” “就连一个斥候的武功也如此厉害,也无非就是南越那几个手下的人了。武宣王、魏俊、南越皇帝。只是,会是这三人中的谁呢?我这次来南越如此隐蔽,按理说是没有暴露过的。”冥沏说着,不动声色的看向秦落烟,挑眉道:“罗姑娘觉得会是谁呢?” 秦落烟在他猜到武宣王的时候,心中就咯噔了一下,心中其实肯定那一定是武宣王派来四处打探她的消息的人,只是,她没有想到武宣王的人竟然如此厉害,哪怕南宫先生做了如此多的准备,竟然也有人跟上了她。 她心中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因为机缘巧合和冥沏走在了一路,那此刻,她怕是已经被发现并带回去了吧。 “冥公子真会开玩笑,您说的都是南越国的大人物,我一个小女子,哪里能认得,又怎么可能知道是谁的人?”秦落烟面不红心不跳,说出的话听不出任何破绽。 “这样啊。”冥沏意味深长的笑着,也不知道他到底信不信秦落烟的话,只又漫不经心的道:“这几日这官道上可比我来的时候热闹了太多,一波接着一波的人来来往往。我派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是武宣王的一个女人跑了,武宣王正四处派人搜呢。我倒是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武宣王那样的豪杰惦记着。罗姑娘是凤栖城的人吗?可听说过武宣王身边的事?” 秦落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回过头对上冥沏的眸子,“武宣王的大名谁没听说过?尤其是凤栖城的女人,谁不知道武宣王风流成性,他睡过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如此追着一个女人,莫不是那女人知道了他什么秘密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尴尬的撞见 这个合情合理的推测倒是像一般人的想法,秦落烟觉得这样的回答应该能让冥沏降低戒心。 “哦……听上去倒是像那么回事。不过……罗姑娘,莫非你也心仪那武宣王,怎的平时一言不发,一旦涉及到武宣王竟然说了这么多的话。”冥沏狐疑的看了过来。 秦落烟一怔,赶紧回过头,兴趣缺缺的道:“冥公子还真难相处,说话多了你有意见,说话少了,你也有意见,那便不说了吧。” 面上不显,秦落烟心中却是震惊的,这些久居高位的人果然狡猾成精,为何每一个都聪慧如此?也是,换了一般的人,又怎么能培养起来这些势力呢? 她倒是越发希望远离这些人过点儿安静的日子了。 车厢里又变得沉默起来,马车也并未因为这件事而有丝毫的耽搁。不过后面的一路上,又有好几波探子曾跟了上来,不过都被冥沏的人打发了。眼看着这些人不断接踵而来,秦落烟的心其实是有些虚的,唯恐被那些人发现了蛛丝马迹。 不过幸好,冥沏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厉害一些,竟然都以一一解决了。她再一次庆幸这次理智的选择了搭顺风车。 这天伴晚的时候,趁着黄昏,马车终于到了南越国最靠近北冥国的一个边境城市,只要过了这个城市就是北冥国的地界了。 作为一个边境城市,鱼龙混杂是肯定的,毕竟山高皇帝远,那些作奸犯科的人难免就躲到了这些偏远的地界来,所以虽然靠近边境,可是这里的人气也很高,黄昏的时候街上行走的人也不少。 冥沏的人在城中找到了最大的客栈,要了一个独立的小院作为今晚的歇息之地。 连日来的风餐露宿让一行人都疲惫不堪,可是即便不如,冥沏手下的人也丝毫没有露出困倦的神态,每一个人都麻利的做着自己负责的事。 “找小二给我打几桶热水来,我要好好洗洗。”冥沏最难以容忍的就是这么多天不洗澡身上隐隐发出的臭味。 “是主子。”那人领命,转身就要走。 冥沏又将他叫住了,指了指秦落烟道:“让人给她也烧桶热水。”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浑身狼狈的秦落烟,点头应声之后离开了。 秦落烟的房间就在冥沏的旁边,她进了屋子,关上房门,这才终于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她抬起袖子闻了闻,被那味道熏得险些背过气去。这衣裳还是那日替冥沏处理伤口时候穿的衣裳,处理伤口的时候身上沾染了不少的鲜血,这几日没地方洗澡更衣,这衣服经过几天的发酵,味道的确是太销魂。 见窗边的小台子上摆放着一面小铜镜,她拿起来照了照,当看见铜镜里露出的一张乌漆墨黑的脸时,嘴角抽了抽。向来那日处理伤口的时候脸上也沾了些血,几日的风尘仆仆将那血迹冲淡,却又像是盖了一层灰,总之面容已经是惨不忍睹。 如今,她倒是有些佩服起冥沏来,看得出他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可是竟然也将这些颠簸忍了下来,尤其是还忍受着她这张花里胡哨的脸。 很快小二就将热水送了进来,随着小二进来的还有一个冥沏手下的人,他进来的时候还拿了一套女装,看那款式应该是客栈里的丫鬟们穿的,不过倒是很干净。 秦落烟谢过之后才将二人送了出去。关上房门,她立刻脱了衣服就迈步进入了浴桶里。 温热的水立刻包裹住了她的身体,她舒服的吐了一口长气,连日来的奔波之苦,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她就这样闭上眼安静的坐了几分钟之后才开始抬手替自己搓澡,一番清洗下来,发现桶中的清水变得混杂不堪,她难得的有些脸红,脏成这样,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了。 她起身穿好衣服,想着店小二看见这么脏的洗澡水得多尴尬啊,就准备自己去将这洗澡水倒掉。她端着水来到院子里,寻了一个有引脏水地沟的角落将水到了,一转身就看见冥沏的手下带着一名妖娆勾魂的女人走进了小院子。 虽然是春日,但是天还是有些凉意的,那女人为了展示自己的身材,只穿着纱衣,纱衣里面还能看见隐约的里衣,她浓妆艳抹,眉眼之间竟是勾人的妖娆。 这样的女人,任谁都能看出是青楼里出来的。 冥沏的手下也没有想到在院子里能被秦落烟碰到,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倒是他看清楚秦落烟的脸的时候,是掩藏不住的惊艳。他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又看了看秦落烟,有些诧异,不过什么也没说,领着那女人就往冥沏的房间走去。 “主子,人找来了。”那人敲响房门恭敬的道。 很快,里面就传来冥沏慵懒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那人推开门将那女人让了进去,很快又将房门关上了,透过刚才房门开合的瞬间,秦落烟隐约看见了里面热气腾腾的浴桶。 说不尴尬是骗人的,她不过是到个洗澡水,竟然看见冥沏招妓,呃……这还能不尴尬? 不过还好,她到底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又骨子里是个见多识广的现代女性,所以尴尬了一瞬也就过去了。只是心中越发有些看不起这些男人来,果然啊,天下男人一般黑,放在现代,那些男人出差的时候,总是各种撩就算了,没想到古代的男人也不能免俗,这出门在外也不忘排解自己的身体需求。 秦落烟端着盆子站在院子里,看向那两个紧靠的房间,立刻有些头皮发麻,这客栈都是木板房,她回自己的房间一定能听见旁边房间里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吧? 她几经犹豫,觉得还是不要回去的好。所以她放下木盆,就在院子里寻了一个石凳子坐了下来。不过她显然低估了自己的想象力,虽然听不见也看不见,可是她明明知道那间房间里正上演着什么,她也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还是惹事了 冥沏的手下见她坐在院子里,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就走了过来,“这天黑了,姑娘肚子饿吗?兄弟们几个都在客栈前堂吃饭,姑娘要去吃饭吗?还是等人一会儿送入房中?” “我跟你们出去吃!”按理说她应该少露面,可是如今这种时候,她实在是顾不得这些,听了他的话就感觉找到了救星,立刻站起身随她往前堂走。 他们一行只有七八个人,留了两个小院里值守,其他的人在客栈的前堂点了一桌的饭菜。 几人看见跟过来的秦落烟都是一脸吃瘪的表情,“哟,陈三你哪里找来的小娘子,怎么的,看见主子找女人你也把持不住了?” 几人立刻就开始和那个叫做陈三的打趣了起来,陈三瞪了几人一眼,“别胡说,这是罗姑娘,你们不是天天都见着的?” “啥?”几人险些惊掉了下巴,最先回过神来的人还夸张的揉了揉眼睛,然后脸红了红,“这,这,都说女大十八变,原来女人洗了澡也能大变样啊,这完全是两个人啊……” 陈三哪里能不理解他们的惊讶,他起初见到的时候还觉得不可能呢,要不是他一直守着院子,也不敢相信。他见秦落烟似乎有些尴尬,赶紧吼道:“好了,别开玩笑了,赶紧吃饭吧。” 这是一个四方桌,几人贴心的给秦落烟让了独立的一边,然后剩下的几个人就挤着坐,许是连日来的干粮馒头让他们嘴巴吃得要坏掉了,看着这一桌子的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几人立刻开始大吃了起来,不过因为有秦落烟在,几人还是收敛了一些,尽量让不让自己的唾沫星子喷溅到饭菜里。 秦落烟本就不是一个拘小节的人,所以拿起碗筷也开始吃饭,她也是实在饿了,好不容易吃上一顿好饭好菜,也就没有那些闺秀的故作优雅。 一顿饭吃下来,和这几个汉子又相互熟悉了一些,这几人见她没有其他女人娇滴滴的做派,也是觉得好相处了几分。 吃完饭之后,几人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留下来的秦落烟又尴尬了,她回到院子门口,见冥沏的房间依旧房门紧闭,即便她站得远,竟然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细微的呻吟声音,显然屋子里的两人正在进行最精彩的战斗。 她嘴角一抽,赶紧退出了院子,刚好看见陈三要往客栈外走,她赶紧追了上去,“陈三,你要出去吗?” 陈三点点头,“要去采买一些路上用的东西,怎么,姑娘想出去转转?” 秦落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还是第一次来边关,所以想出去见识见识。” “那好啊,我顺便带你转转,不过这里鱼龙混杂,一会儿你可得跟紧我,这里是南越国的地方,我们不能太引人瞩目,所以尽量不要惹麻烦,知道吗?”陈三领着她往外走对她叮嘱着。 客栈门口有个卖丝巾的小摊贩,小贩正在收摊,秦落烟赶紧跑上去买了一方丝巾,然后用丝巾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你看这样够低调了吧。谢谢陈三哥提醒,我会注意的。” 一声陈三哥叫得陈三人都酥了,哪里还能再说什么,只带着她就走进了热闹的街道上。 因为这里鱼龙混杂,所以晚上倒是比别的城市来得热闹,一路上不只有卖各种小吃的,还有表演各种杂耍的,陈三也不着急,带着秦落烟一路买一路看。 秦落烟原本出来就不是为了真正的逛街,不过是为了躲开看见冥沏荒唐一面的尴尬罢了,所以一路上也不着急,跟着陈三到处走。 “姑娘逛累了吗?前面有个茶楼,要不要去喝口茶?”陈三提着大包小包,却还细心的问她。 “好啊。”秦落烟应了声,帮着陈三拿了几样不重的东西。 尽管是晚上了,这茶楼的生意却很好,大堂里坐了不少的人。两人在小二的带领下坐到了一个空桌上,陈三要了一杯茶,秦落烟则是只要了一杯开水,那小二听她只要开水的时候明显的投来了不满的神色。 “罗姑娘不喝茶吗?”茶文化博大精深,实在找不出几个不喝茶的人。 秦落烟淡淡的笑,“平日里是喝的,不过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就不喝了。”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罗姑娘是去北冥国寻亲吗?”趁着小二上茶的功夫,陈三随意找了话头和秦落烟闲聊着。 “一言难尽,家中前些日子遭逢巨变,所以想去洛城投奔那远房亲戚,也不知道此去能不能找到,毕竟都好些年没见了。”说起谎话来,秦落烟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小二上茶很快,一杯茶摆放在了陈三面前,一杯开水放在了秦落烟跟前,小二连客套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秦落烟的确是有些渴了,要喝水就要揭下面纱,她左右看了看,幸好周围的几桌人不太多,所以她取下面纱放在了一旁,端起水杯仔细的喝着。 陈三怔怔的看着她,忍不住脸一红道:“罗姑娘,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了。呃……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 秦落烟扬起笑,“没事,我知道的。”正因为她这张脸,她才能入了傅子墨的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傅子墨说喜欢她的身子,当然是要先满意她这张脸的。可是,以色侍人的时候,她的心中却又是多少的悲哀?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歇息的差不多了,就付了钱准备离开。 秦落烟刚将面纱重新戴上,就从楼三走下了五六名壮汉,这种天气,那些汉子却似乎不怕冷的穿着短褂,露出的胳膊上有青色的纹身,一看就是道上混的人。 “小娘子,别急着走啊,我家大哥看上你了,陪我们大哥风流一晚呗。”带头的男子一边笑,一边拦在了秦落烟和陈三的面前。 这么明目张胆的强抢民女,也只有这种混乱的边境城市才会发生了,秦落烟没有想到只是简单的喝个茶竟然来遇到这种事。她歉意的看向陈三,出门之前他还在嘱咐要低调不惹事,没想到如今还是给他添麻烦了。 第一百六十章杀出重围 陈三看了看那几人的纹身,不着痕迹的将秦落烟扯到了身后,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来,“几位金虎帮的大哥,小弟这妹纸身体不好,恐怕伺候不了几位大哥,还望几位大哥多担待,这些银票几位大哥拿着,就当小弟请几位大哥去隔壁街玩了。” 隔壁街是青楼一条街,里面什么样的女人都有。陈三说着将银票塞到了为首的壮汉手里。 那壮汉起初还不乐意,随手就想将那银票丢开,谁知余光一扫,看见银票上的面额,立刻赶紧收回了手,脸上也和气了些,“你小子倒是上道,不过啊,哥几个儿说了不算,你等着,我去问问我大哥。” 那壮汉揣着银票就往楼上走,留下来的几个人则将秦落烟围住。 秦落烟知道以陈三的功夫绝对可以轻易摆平这几个人,破财免灾不过是不想引人注目罢了。只是,这随手撒气的霸气,还是让秦落烟再一次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冥沏到底是多有钱啊,竟然出手这么土豪,她刚才随意看了一眼,那银票每一张的金额都是一千两,那一叠少说也得上万两把。 一万两白银够多少大家族几年的开销了,就这手笔,实在是让人咋舌。 上楼的壮汉很快就下来了,来到两人的面前一脸坏笑,“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大哥说了,银子能赚,可是这样的美人儿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那青楼的姑娘能有这美人儿好看,能有这美人儿身段好?所以,你们啊,银子得留下,美人儿嘛,也得留下,至于你,识相的滚开爷们几个还能放你一马。” 几人这一闹,茶楼里的人立刻都围了过来,不过见是金虎帮在闹事,所有人立刻就作鸟兽散,唯恐惹祸上身。 “陈三哥……”秦落烟想道歉,可是话还没说话,就见陈三抓着她的胳膊,然后一脚踹趴下了面前的一个壮汉,拉着她就从缺口跑了出去。 陈三的身手很敏捷,只是拉着秦落烟就显得有些畏首畏尾,两人跑了一阵,身后那些壮汉还是穷追不舍。 大街上原本人就多,这么一追一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秦落烟有些头皮发麻,她倒是不怕身后那些壮汉,就是怕这里有傅子墨的斥候,万一傅子墨的伺候看见,那就不是容易解决的事情了。 身后追来的大汗中,有人掏出了一个信号竹筒,竹筒爆出小烟火绽放在上空,很快就有人从秦落烟两人前方包围了过来。 大街上的行人见是金虎帮的人做事,立刻退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喧闹的大街就安静了下来。 现在,不必陈三解释,秦落烟也能知道这金虎帮肯定就是这边境城市最大的黑道帮派了。 被前后包围,陈三不得不带着秦落烟停了下来,这一看,金虎帮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集结了上百人,哪怕陈三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敌百还能保证秦落烟的安全。他有些焦急起来,额头上冒出汩汩汗水。 “罗姑娘,你是主子的救命恩人,就算我死也断断不能让你出事,一会儿我杀出一条血路之后你就跑!”陈三交代着。 “那你怎么办?”秦落烟皱着眉头,一颗心也是悬了起来。 “他们的目标是你,你跑了,我会想办法脱身,总之你留下也帮不上忙。”他说的这句话秦落烟是赞同的,她留下,只会是拖累。 所以她立刻点头,道:“好!” 在重重包围之下,陈三没有慌,而是主动出击,拉着秦落烟往前一冲,掏出匕首割开了迎面一个壮汉的咽喉,鲜血飞溅,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刀一人,没有丝毫的忐忑犹豫。 他果然在众人的包围之中奇迹般的杀出了一条血路,然后他抓住了秦落烟的胳膊猛地往前一扔,秦落烟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之后她稳稳的停在了包围圈以外。 她没有回头,根本不去看身后的血腥场面,她只是拔腿就跑,一直往前跑,往客栈的想跑,她要去冥沏的人来救陈三!如果陈三因为护她而死在这些人的手中,她的良心为一生难安! 早知道出门是这样的结果,那她宁愿呆在院子里听那些脸红心跳的声音,不就是尴尬吗,也比枉送了陈三的性命来得好! 只可惜,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如今已然发生,那就只有尽力去弥补。 她拼命的跑,许是太过用力,她的两只腿已经没有知觉,她只知道她不能停下! 就是凭着这股子毅力,她竟然奇迹般的一口气跑回了客栈,她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直接冲到了后院内,然后也顾不得冥沏和美人是否还在缠绵,她直接撞进了门去。 “冥沏!去舅舅陈三!”秦落烟冲进屋子里就大吼着。 正在为冥沏穿衣服的美人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倒是冥沏只冷冷的向秦落烟看了过来,他目光一怔,眼中是惊艳的,然后眉头又是一皱猛地上前一步将秦落烟拉入了怀中。 秦落烟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他手起刀落,鲜血飞溅,她这才抬起头,看见自己身后倒下了一名壮汉。那壮汉,竟然追着她来了这里! “你,是罗妍?”冥沏显然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就是那个满脸血污灰尘的狼狈女人。 秦落烟哪里有空回答他这个问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陈三!你快叫人去救陈三!”她心中着急,根本没有注意到直到此刻冥沏的手依旧搂在她的腰间。 冥沏似乎并不着急,只是搂着她来到门口,声音不大的唤了一声,那原本不知躲在哪里的人就凭空出现,“你们还愣着?去救人!” 几人很快就离开了院子。 秦落烟见几人赶去救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腰间炙热的大手,她已经诧异的回头,脸色不悦,“你可以将手拿开了吗?” 冥沏悻悻的收回手,“我这不是为了救你才拉你过来的,你不懂得知恩图报,怎的,还要怪我?” 第一百六十一章胳膊 秦落烟淡淡的笑,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出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因为剧烈的奔跑,此刻她的脸色有些发白,肚子也有些隐隐作痛,可是比起这些,她更担忧的是能不能救出陈三。 “走吧。我们去看看陈三。”冥沏见她脸上担忧的神色,迈出步子往外走。 秦落烟的脚步却没动,“冥公子,实在对不住,我身体不太好,刚才一口气跑回来,身子实在有些不舒服,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回房休息了。” 冥沏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的脸,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许久之后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秦落烟向他福了福身子,又对他身后的女人淡淡一笑,这才转身出去。 似乎,冥沏这才反应过来这屋子里还有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见秦落烟转身出去,他鬼使神差的就叫住了她,“喂!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落烟脚步一顿,莫名其妙的回头,“男欢女爱而已,冥公子何必解释,我能理解的,也断不会笑话你。” 说完之后,秦落烟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冥沏像吃了苍蝇一般的难看脸色。 “还不滚?”冥沏冷冷的瞪了那妖娆的女人一眼,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在了她的身上,那女人赶紧行了礼就退下了。 秦落烟回到房间里,立刻就到屏风后脱掉裤子检查,见裤子上没有明显的见红,心才安定了一些,她又赶紧躺回床上休息。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念叨着:“看来你也是个坚强的孩子,知道妈妈如今是非常时期,你懂事的没有给妈妈添麻烦,等你出生了,也一定是妈妈的小天使吧。” 至于陈三,哪怕她跟着那些营救的人去也帮不上丝毫的忙,现在,她只能默默为他祈祷了。 不过幸运的是,陈三到底还是脱险了,大约半个时辰以后,出去营救陈三的人回来了,只是,带回来的陈三已经少了一只胳膊。他昏迷着,大夫替他止血包扎之后就立刻了,有他的同伴一直在床前守着他。 秦落烟听见响动起身来到他屋子里的时候,就看见躺在床上的陈三少了一只胳膊,那一瞬间,内疚的感觉充斥了她所有的感官。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砍掉了胳膊,这以后都只能是一个残废,而这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 她喉咙有些哽咽,走到陈三的床前恭敬的鞠了一躬,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她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守在陈三床前的男子见她如此神态,却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看,“你的确该说对不起,他断了胳膊,还要受到主子的惩罚,主子能不能让他活下去还很难说,如果他死了都是因为你。你好好的呆在客栈里不行吗,为何要跟着他出去?明知道这里不是北冥国,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你还要他带你出去!他一直就是个性子软的……” 他说了一席话,秦落烟心中过于内疚却有些听不清,只是他说主子还要惩罚陈三这句话,她听到了,“你说你家主子还要罚他?为什么?” “我们低调来南越国,凡事都要低调,如今在大街上闹了这么一出,不是让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我们吗?这就是罪!如果主子因此而有任何的差池,他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为过。” 秦落烟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原本她以为一件很简单的事,却牵扯出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她的心有些堵,却也知道,绝对不能让陈三还因此受到惩罚。 她除了陈三的房间,径直往冥沏的房间去,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一点儿声音,她站在门口,哽咽着大吼:“冥沏,我知道你还没睡,我有话要对你说!” 等了一会儿,房门终于被打开了,冥沏穿着一身寝衣拉开了门,看见秦落烟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坏坏的笑。 秦落烟没有理会他的笑,也没有一般女儿家见了男人穿寝衣的时候的害羞姿态,这古代的寝衣,可是什么都遮蔽完全的,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脸红心跳的。 “这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女人家跑到我房里来说有话要对我说……”冥沏的笑容越发深刻了几分,然后往旁边让开一步,对她使了个眼神,那意思很清楚,让她进来。 一个正经的女人,不要说半夜,就是白天也不能迈进一个男人的房间的,更何况还是两人单独相处的情况下。 他没想到,秦落烟没有丝毫害羞的就走了进去,那一瞬,他的笑容曾僵硬过,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冥沏,我救了你一命,我希望你能知恩图报。”秦落烟开门见山的道。 冥沏一听,仰头笑了一阵,“我说罗妍……哦,不,也许罗妍也不是你真正的名字,不过我无所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好心的让你大风顺车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躲避什么,不过,你一个女人独自背井离乡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在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的情况下,我收留你,还护送你去洛城,这还不算报恩吗?如果不是你救了我,你以为你能上得了我的马车?” “那从明天开始,我可以不同你们一起走,只要你愿意还我一个人情。”秦落烟想了想,咬牙道。 冥沏沉默了一阵,“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很简单,对你来说很简单,只希望你不要为难陈三。”秦落烟赶紧说出了她的想法,“这件事是我的错,不干陈三的事,而且归根结底也是从您这里出的问题。” 冥沏指着自己的脸,诧异的笑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你明知道我们房间相邻还要招妓,我哪里会因为尴尬多出去!”提起这个,秦落烟也觉得有些怒火,如果不是因为他乱来,这一切都不该发生的。 冥沏是彻底的无语了,气得胸膛有些起伏,他咬牙狠狠地低吼道:“我说过了,我和那个女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还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再说了,你以为我是谁,我会要青楼那些不干净的女人的身子?笑话!” 第一百六十二章愚蠢还是衷心 秦落烟也没有想到,他的在意的重点竟然是这里,她说的重点是陈三的事情不是吗?她可不是在关心他玩女人这件事! “我……” 她想声明这一点,话还没说完,就见冥沏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然后强迫她与他对视,他倾身向前,拉近和她的距离,甚至有那么一刻,她都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 “女人,我这人有一个嗜好,不是处女我不碰,明白了?”冥沏冷冷的说出这句话。 秦落烟却突然松了一口气,他如果有这种洁癖的话,她觉得非常的庆幸,至少对于她来说,是安全的。也许是有了底气,她的勇气又重新找了回来。 她挥开他的手,义正言辞的道:“我不关心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只希望你放过陈三,至于你和那女人做了什么,冥沏,我真的,真的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不像是开玩笑,尤其是她的眼神,真的好像对这件事毫不关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而伤到了冥沏高高在上自尊心,总之,他的脸色很难看。 许久之后,他突然邪魅的一笑,然后突然将秦落烟拉进了怀中,他的手抚在她的腰上,“要不,你陪我一晚上,我就放过他?” 男人,难道全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为什么每个男人遇到她的时候,想要得到的都是她的身体? 秦落烟觉得好笑,就真的笑了,只是笑容绽放到极致的时候,她扬起一巴掌甩在了冥沏的脸上,这一巴掌来得又快又果断,让冥沏根本回不过神来。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女人敢甩他巴掌,不,准确的来说,还是第一个人敢甩他巴掌! 冥沏正要发火,却听秦落烟扬起一抹诡异的笑,缓缓的道:“冥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处女,怕是伺候不了你!” 说完之后她一把推开他就转身离开。 冥沏没有追出来,也没有大吼大叫,更没有摔东西砸板凳。院子里很安静,连风都没有。 “不是处女……”这四个字,回荡在冥沏的脑海里,连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铁青至极的脸色。 第二天一大早,秦落烟就起了个早,她先去陈三的屋子里看了陈三,陈三还在昏迷,似乎并没有转醒的迹象,屋子里只有一个打瞌睡的店小二守着他。秦落烟叫醒店小二,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冥沏的人给了他银子,和替陈三支付了一个月的住宿费,这段时间就让店小二照顾他。 他们,竟然打算将陈三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秦落烟觉得气氛,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们给了陈三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的时间陈三没有撑过去,那他是不是就会死在这里?他们难道不担心这店小二是否会尽责?是否会按时给他喂饭,是否给他喂药,更甚至,会不会在他们离开之后就将陈三丢出这客栈去? 他们不担心,因为他们不需要无用之人! 弱肉强食、强者生存,这是他们的法则,可是对秦落烟来说却是禽兽不如! “罗妍姑娘,主子让我来唤你,我们已经收拾妥当准备上路了,出关的文书也准备好了,一会儿就能出关了。”昨夜守在陈三身边的陈三的同伴来到门口,却并没有进房间,更没有去看陈三一眼,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内疚,他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往陈三的方向移动。 秦落烟冷哼一声,指了指床上的陈三,问:“怎么,不带上与你同生共死的兄弟一起走?” 这句话,让门口站着的人一阵脸红,他嘴唇动了动,却到底什么也没解释,只是憋红了一张脸,咬牙道:“罗姑娘,主子让我来叫你!”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带上与你同生共死的伙伴!我想,你们肯定一起战斗过,肯定一起生死与共过!如今他受了伤,你们就将他抛弃在这里了,这就是你们的革命友谊?如果你受伤了,是不是你的同伴也会这样抛弃你?” 秦落烟很激动,陈三是因为她的拖累才失去了一直胳膊,她心生愧疚,却还要看着他被人抛弃,所以,她,不服! 许是被秦落烟这一席话说到了痛处,那人的眼眶中有隐约的泪光闪过,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他吞了吞口水,道:“如果我受伤了,他们也会这样丢下我。因为我们的命都比不上主子的一丝安危重要!” 说完之后,他又顿了顿,似乎缓和了情绪,又问了一次,“罗姑娘,主子让我来叫你,我们该出发了。”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说这些人愚蠢还是该说这些人忠诚,也许,她只是一个没有信仰的女人,她没有对谁忠诚过,所以她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对主子忠诚,甚至奉献生命的想法。 “你们走吧,你们的主子不是我的主子。我不会为了你们主子的安危丢下他。”秦落烟说了这么一句,就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那人听了她这句话,有过短暂的震惊,然后那眼眶中的眼泪禁不住就掉了下来,他抬起袖子擦了擦,对秦落烟说了一句,“那他就交给你了,还有……谢谢!” 那人离开之后,秦落烟让店小二打了热水进来,秦落烟拿了棉布泡了热水,拧干白布之后为陈三洗了脸,又将他完好的一只手上的残留的血迹擦干净了些。 客栈外,宽大的马车里,冥沏铁青着一张脸靠在锦垫上,脑海里似乎还想着秦落烟那一句“她不是处女”。她真的已经…… 这个认知让他很不爽,所以对属下也更加没有耐心,“怎么去叫个人还那么久?你们办事越来越没用了!” 门外的几人没有吭声,直到看见客栈里跑出来的人才松了一口气,只可惜那人的话一出口又让他们担心起来。 “罗姑娘说她要留下照顾陈三,不跟我们走了。” 冥沏瞳孔一阵瑟缩,一拳打在了马车的窗户上,那窗户瞬间成了齑粉,“照顾陈三!她倒是有情有义!” 第一百六十三章他来了 马车外的几人见主子发了火,几人面面相觑,尽皆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昨晚惹了事,好不容易才将金虎帮的人安抚下来!如今怕是我们已经暴露了,如果今天上午我们不出关,没准儿我们就走不了了!那个女人不是挺精明的吗?难道连这点儿也看不出来!” 冥沏非常生气,只可惜他的大吼马车外的几人却都不敢回答他。他冷哼一声,索性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他径直来到客栈的后院,就见秦落烟正拿着棉布替陈三擦拭着身体,那一刻,他怒极反笑,“看来你昨晚说的是真的了,完全不避讳男女之别,倒真不像个黄花大闺女。” 秦落烟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便自顾自的将擦拭过后的棉布放在热水里清洗,漫不经心的问:“冥公子怎么回来了,不是赶着出关吗?” 冥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叹了一口气,“罢了,我带上他一起走。” 秦落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低着头想了一阵,她留在这里的风险的确很大,如果能带上陈三的话,那她的确不应该矫情,总不能意气用事让自己陷于险地吧。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 冥沏却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秦落烟永远不知道,这是他一生之中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妥协。 秦落烟想挣脱他的手腕,可是他抓得很紧,扯着她就往外走,来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冥沏吩咐几人将陈三带上。 几人都是震惊,有人立刻站出来劝说道:“主子,只有一辆马车,而且陈三受了重伤,带上他的话我们的行程会慢上很多。” “什么时候我的决定轮到你们几个来质疑了?”冥沏酷酷的说了这么一句便粗鲁的将秦落烟扔进了马车。 然后一会儿之后,陈三也被送到了马车上,原本宽敞的马车因为容纳了三个人而变得有些拥挤。 冥沏一脸嫌弃的靠在锦垫上,只是不时不悦的瞪几眼秦落烟。 秦落烟也不在意,左右眼神是杀不死人的,所以她权当没有看见他的刀子目光。 太阳刚刚冒出地平线的时候,一行人来到了城门的关卡处,除了这道城门就是北冥国的地界了。也不知道冥沏哪里弄来的文书,总之他们过关的时候非常的顺利,甚至没有人例行检查的上马车来看上一眼。 这越发惹得秦落烟好奇起来,冥沏的身份应该是北冥国的权贵之人,北冥国的权贵之人却能在南岳国享有特权,那他背后肯定有南越国顶级权贵的助力。 她不禁想起了以前在凤栖城的时候听人谈论过当下的政局,据说北冥和南岳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但那也是大的方面,在边境两国之间其实是小摩擦不断的,所以两国绝对没有友好到可以让彼此的权贵自由出入的地步。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内外勾结! 只是,那个和冥沏勾结的南越国权贵又会是谁呢? 秦落烟的疑问没有人能替她解答,而她也不是很关心这些政局。 当一行人出了关之后,秦落烟忍不住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那雄伟的城楼在视野里渐渐表现,她终于离开了,离开了傅子墨的势力范围!这一走,不知还有没有机会重新回来,不过,她知道,等到一切稳定下来,等到她足够强的时候,她一定会回来的,因为还有萧凡等着他们去就营救。 “师兄,你一定要坚持到我们回来的时候!”她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只是,变故往往在一瞬间发生,就在秦落烟准备放下车窗帘子的时候,远处城门的方向传来阵阵马蹄声,紧接着就是上百的骑兵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那些骑兵来得很快,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为首的人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一惊,险些惊叫出声,那为首的,竟然是傅子墨! 秦落烟吓得脸色瞬间惨白,连自己的手脚在微微颤抖都浑然未觉,还是旁边的冥沏注意到她的异常,一把摁住了她在发抖的双手。 冥沏凑到车窗旁一看,当看见远处渐渐靠近的人的时候,也是满脸震惊,低低的吐出了三个字,“武宣王?” 秦落烟听见这三个字才猛的回神,看冥沏的目光也更加疑惑,冥沏见过傅子墨?那冥沏的身份比她想象中的也许还要高! “你害怕他?”冥沏摁住秦落烟的手,目光锐利起来,“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秦落烟一出口,声音已经因为恐惧而变得有些嘶哑,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说实话!否则我马上把你丢下马车去!为了你一个女人,让我们惹上那么一尊大佛,除非你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冥沏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握紧了一些。 许是他的力道重了一些,秦落烟的手腕立刻出现了红肿的痕迹,秦落烟咬了咬下唇,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楚楚可怜的祈求,“我是他的暖床丫头。” 冥沏惊得松开了她的手,“所以你说你不是处女,果然是真的!呵呵,你竟然是武宣王的女人,真是可笑至极!” 是啊,她是武宣王的女人,这一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在那个高高在上的武宣王的眼中,她不过是一个泄欲的工具,不,他说,他有些喜欢她,可是他的喜欢,就是许给她一个侍妾的身份,许给她一个可以伺候他的机会! 只是,她是人啊,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啊!她不是奴隶,也不想成为他的奴隶!她想要自由的……活着! 听着越来越响亮的马蹄声,秦落烟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那些马蹄声像是每一声都撞击在她的心脏上,让她的心脏抽痛,连灵魂也颤痛不止。 不,她不想就这么被他抓回去成为他的奴隶! 哪怕一丝希望,她都不愿意放弃! “冥沏!我求你,救救我!”如果求饶有用的话,她愿意放开自己廉价的自尊心。 “救你?凭什么?”冥沏冷笑一声,瞳孔里有戾气涌动。 第一百六十四章冥沏的身份 是啊,救她,凭什么? “我知道我没有理由要求你救我,所以,我是在求你,而不是和你叫条件或者和你叫交换什么。”秦落烟眼神黯淡低下头去,只是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似乎又清晰了几分。 冥沏冷笑,指节缓缓的敲在马车的木墙上,那声音缓缓而有节奏,却又有些急促,就好像秦落烟的心跳一般,每一下都如鼓声雷动般震耳欲聋。 “我啊,从来就不是个好心的人呢,这辈子也没单纯做过什么善心的好事,你求我?呵呵……”他笑着,然后看见秦落烟的脸颊一点点失去血色。 事已至此,秦落烟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好吴懿已经离开,还好,那凤栖城里已经没有了她牵挂的人,哪怕是傅子墨抓她回去,也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而不会对付她身边的人。 她从来不是一个关于绝望的人,哪怕是这种时候,她也会为自己选择一个可以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渐渐地,她竟然平静下来,也不若先前那般楚楚可怜了。她就是这样,如果一条路已经注定是死路,那她就会换一条可以走的路,哪怕那条路又难走又艰险。 “女人果然善变啊,这才多大的功夫,你竟然就不害怕了?你怎么不再求求我,没准儿我心软了呢,没准儿我一不留神见你可怜就答应了呢?”她突然想通,冥沏却不高兴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马蹄声终于很近很近了,只听一声声“吁”从马车外传来,车外的众骑已经拉紧了缰绳停了下来。 上百轻骑将马车团团围住,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马背人头,冥沏的人也护在马车周围,即便几人身经百战却也忍不住有些胆寒,他们不是一般人,自然也有着非凡的眼力,他们自然能看出这些将马车包围的轻骑绝非一般的家族护卫。 这些轻骑,是军人! 而在南越国,能让他们感受到强大压迫力的只有一支军队,那支由武宣王统领的烈日军!这些轻骑身上穿的,也是烈日军的军服。 只是,这个边境城市并非烈日军的驻守范围,他们也是提前打探好这些消息之后才选择的这条出关道路,现在,为何烈日军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是发现了主子的真实身份? 如果主子在这里出事的话,那他们就算死一万次都不能弥补这个罪过! 几人正疑惑,就见包围马车的烈日军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通道打开,一人骑马迎面而来,他一身墨色锦袍,边角都是尽显绣祥云的图案,在这日出的时候,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容颜勾勒得越发震撼了几分。 一个男人,生了如此俊逸的容貌,如果是在一般家庭,那不是一件幸事,而是一桩悲剧,因为在许多贵族中,玩男宠却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而眼前的男人,不只是生了天下无双的容貌,更是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和杀气,众人都是裹着刀口舔血的生活的人,所以他们知道,能有这样气场的人,绝对是经过杀人积累起来的。要杀多少人,才能积累出这样强大的气场和杀气? 传说,武宣王傅子墨就生了一张足以迷惑终生的面孔,那眼前的男人,会是传说中的武宣王吗? 众人还在猜测,傅子墨却已经凉悠悠的开了口。 “秦落烟!要本王请你出来吗?” 众人大惊,原来这傅子墨领着烈日军一路追来,竟是为了一个女人吗?不过几人毕竟也不是普通侍卫,所以尽管心中震惊,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心中却是骂惨了这个惹祸的女人。 到了现在,他们哪里还能猜不出,那个唤作“罗妍”的姑娘,怕就是武宣王口中的秦落烟吧,落烟,罗妍,连谐音都是一样的!这女人不只害得陈三重伤,如今还连累主子被包围,简直就是祸水中的祸水! 傅子墨的声音传到了马车里,惹得冥沏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他往秦落烟的方向看过去,那眼神是不满和嘲讽,秦落烟?这才是她的真名? 秦落烟浑然不去在意他的眼神,左右是逃不掉了,所以她也就释然了,她掀起裙角,准备站起身走出马车,谁知刚一动,就见对面的冥沏一把摁住了她的肩头,然后也不知道他触碰到了哪里的机关,她只感觉眼前一黑就掉入了一个黑暗的地方。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头顶的木板被盖上,她瞬间明白,她是掉进了马车下的暗阁里。一个马车还装有暗阁,这冥沏倒是超乎常人的仔细。 冥沏掀开扯帘来到马车边上,往外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眉头微皱,眼中却看不出半丝惧怕,“秦落烟?这位大人,您是在找谁呢?” 傅子墨往冥沏看去,一双眸子里是要笑不笑的意味深长,他骑着马走近了一些,“北冥国的护国公冥沏,果然是有胆有谋,竟然敢偷偷进入南岳的势力范围,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何必叫本王大人,北冥国护国公冥沏,素来以谋略著称,不会当真没有猜出本王的身份吧?” 他一句话就将冥沏的身份倒了出来,冥沏倒是没有诧异的耸了耸肩,倒是躲在车厢暗阁里的秦落烟听见这话心中恨恨的颤动了一瞬。 原来,这人就是北冥国护国公,那个和傅子墨齐名天下的人物。难怪那日南工先生能那么快和他取得联系,原来他当时也是在凤栖城中。想来他也是早就猜到了她的身份了吧,毕竟南宫先生替她和吴懿计划出逃,都是得到了他的首肯的。 她起初还觉得奇怪,以冥沏这样心性的人,会带上她一个女人上路?而且还能一路干净的处理了傅子墨的伺候?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他早就知道了,所以只是顺便搭把手而已,所以,哪怕刚才她不求他,他也不会放任不管。毕竟,当他同意南宫先生替他们安排出逃的时候,就已经和傅子墨对上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躲不过吗 有些人因为身份立场的不同,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更不可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这个道理,秦落烟懂,就好像公司里,哪怕关系再好的人,一旦牵扯到利益竞争,那所有的友情都会成为最可笑的笑话。傅子墨和冥沏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生来就处在不同的阵营,除非谁有异心,否则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成为朋友的机会。 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将来的哪一天,两人就会在战场上相见,那时候相见就是敌人,既然是未来的敌人,那如今削弱敌人力量的做法就是未雨绸缪而已。 这一刻,秦落烟突然安心下来,至少现在她敢肯定,为了得到吴懿和她制造的武器,冥沏无论如何也会尽量保住她。 果然,马车上冥沏仰头笑了起来,“不愧是武宣王啊,真是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眼睛。南岳有你这样的大将,我们北冥是断断不敢来招惹了。”话虽如此,却丝毫没有从他脸上看见任何的不敢的意思。 “不过……”冥沏话锋一转,立刻露出一脸茫然,“武宣王找女人应该去勾栏里啊,来我的马车里算怎么回事?一个女人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也绝对做不到武宣王这般痴情,还一路追了这么多天。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次我的人来南越国,可是来参加武宣王的大婚的,滋滋,大婚的时候追一个女人出行千百里,倒是让你王府里的王妃情何以堪?” 他的意思,就是赤裸裸的嘲笑了,嘲笑堂堂武宣王竟然追着一个女人不放,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个没名没分的。 他的话说完,傅子墨的脸色就沉了下去,“本王的事就不劳护国公操心了,不过,本王的耐心实在有限,护国公也说了,那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为了一个女人,护国公真的要和本王兵戎相见?值得?” “哈哈……”冥沏笑得更大声了,“一个女人而已,竟然让武宣王亲自追了大半个南越国,这样的女人,我要是遇到了,到还真想见识见识呢。对了武宣王,那女人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啊,是身子软还是模样好啊?还是她有什么特殊的绝活儿能让王爷你伺候得舒坦?” 冥沏的话不像一个堂堂护国公能说出口的,倒像是一个青楼里调戏姑娘的公子哥儿,-普天之下敢和傅子墨说话的,倒还真没几个。重重百威之下,还能谈笑风生,就这份气魄就不亏护国公这个身份。 傅子墨轻哼一声,心中却是有些发赌,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所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贬低秦落烟,可是当他听到冥沏用那种轻浮的语气谈论她的时候,他的心中竟然有过一瞬间的疼痛。 名分,对一个女人来说,果真如此重要吗?就因为她跟着他无名无分,所以在外人的眼中,她就是那样一个下贱的存在? 一时之间,他思绪有些纷乱,倒是忘记回答冥沏的话了。 冥沏见他没动,继续道:“王爷,左右不过是一个拿来睡的玩物,你我都是男人,说几句又能怎么样?她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不过一个玩物而已,哪天王爷你玩腻了,送我玩几天也行啊。王爷,你可别动怒,我又没拿你的王妃来开玩笑,你摆这么黑一张脸,可真是要吓死我了。” 傅子墨的脸色更黑了一些,许是冥沏的这些话触动了他的神经,让他对秦落烟的怒火竟然消散了许多,他勾起唇角笑了,“你说这么多,是在为她抱不平吗?” 冥沏嘴角一抽,心中大惊,他竟然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吗?“王爷你真会开玩笑,我和你的女人可是素昧平生,哪里用我来抱不平?” “让开!”傅子墨的耐心终于耗尽,冷冷的对冥沏说出了两个字。 一时间场面焦灼着,烈日军的轻骑们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刀剑,冥沏的随身侍卫也将武器拿在了手中,两方人马无声对视,尽皆等待着自己主子的命令。 “怎么,是想要搜我的马车?傅子墨,别以为你是南越国的武宣王就能放肆横行,别忘了,这里已经不是你南越国的地界了!”冥沏的脸色也终于垮塌了下来。 “地界这东西,在没有绝对实力的时候不过是一个虚化的界线而已,现在,此时,你觉得你有和本王谈条件的资格?”傅子墨轻笑,举起手,他身后的所有人立刻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战斗,还是没能避免。 只是因为双方的人马都是一等一的精英,所以倒不像一般的争斗那般赤果果,而是带了些技术含量,至少场面上要好看很多,有点儿类似于两个击剑选手的战斗和两个泼妇的掐架,哪怕同样是打架,击剑选手的对决也比泼妇掐架要好看太多。 秦落烟看不见,却能听见,她能甚至能听见刀剑插入皮肉时发出的细小的声音,她的头皮有些发麻,却忍不住再次叹气,这一次,又会有多少人会因她流血甚至死亡。 也许,她该站出去的,这样就能避免一次流血冲突,让冥沏身边那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能留着性命回家乡去,也许,他们的父母妻儿也在家中殷切的盼望着他们回去。 有那么一刻,她有推开暗阁的冲动,可是,她到底没有,人都是自私的,哪怕她出去傅子墨也未必就会善罢甘休,反而因为她的保护而越发的折磨这些人也说不定。 兵荒马乱之中,似乎有人上了马车,然后在马车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拉开了暗阁。 光线从上方投射而下,她仰起头,然后看见了傅子墨的脸。 这一刻,到底还是没能躲过。 她咬了咬下唇,从暗阁里爬了出来,然后看了看现场的情形,因为人数上压倒性的优势,冥沏人已经被逼迫得很狼狈,他们将冥沏护在中间往远处退去。 可是看得出他们的武功也非常的高,所以哪怕是劣势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慌不乱竟然渐渐杀出一条血路来。 被众人包围中的冥沏往马车的方向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深邃复杂。 第一百六十六章惩罚 冥沏被护着渐退渐远,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秦落烟的视线里。 他能或者离开,秦落烟绝对不会天真的以为是凭借他们几人拼杀的能力,应该是冥沏故意放走他们的吧,至于原因,秦落烟没有去猜,也猜不到。 明明是敌人,却又放走了冥沏, “人都走远了,还看?”傅子墨冰凉的声音从她身边传来,下一秒,她已经被拉入了他的怀抱。 他抬手一挥,马车的门就被关上了,车门隔绝了几百将士好奇的目光,至于马车里依旧昏迷着的陈三,已经被自动忽略了存在。 秦落烟抬起头,对上了傅子墨阴沉的眸子,她有些紧张,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却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的解释都是苍白的,说得多,不过是挑起他更多的怒火而已。 “看来你和北冥国的护国公相处得倒是不错,本王倒是小看了你的魅力了。也难怪,青楼出身的女人,对付起男人来自然要得心应手得许多。”傅子墨说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可是秦落烟就是知道,他此刻肯定连杀了她的心都有。 下一秒,他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炙热的手指掐着她微凉的脖子,他的力道却不重,像是在轻轻的抚摸,“你说,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杀了你?”傅子墨摇摇头,“本王还真舍不得,放了你……亦不可能。” 他自言自语,似乎根本没有给秦落烟说话的机会,秦落烟艰难的吞咽着口水,一张脸因为窒息而憋得通红,许是太过难受,她的眼中竟然生出了泪水,晶莹剔透的眼泪滚动在她的眼眶中,在长长的睫毛盖下的时候,泪珠缓缓滚落。 “真是美人儿啊……”傅子墨在笑,可那笑落在秦落烟的眼中却变成了一种恐怖的催命魔咒,她知道,这一次,他绝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然后,她只听咔嚓一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一瞬间,她浑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她以为是她的喉咙被掐断了,那声音那么清脆,那么明显,可是短暂的诧异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还或者。 一种从死亡边缘捡回一条命的感觉让她痛哭失声,可是哭了两声,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低头一看,就见傅子墨的脚还踩在陈三的腿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是从陈三身上传来的,傅子墨轻描淡写的踩断了陈三的一条腿!而昏迷的陈三竟然还没有醒过来,只是越发的进气多出气少了。 “本王说了,杀你,是舍不得的。”傅子墨的声音低低的,却依旧没有松开掐住她脖子的手,“看来你对这昏迷的男人还有几分情谊……本王听说昨晚金互帮的当家的看上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只可惜人没到手自己却险些送了命。怎么,躺着的人,就是救你出虎口的人吗?” 不过从她一个关心的眼神,就能猜出这么一番真实情况,这样的男人怎能让人不觉得恐怖? “不,不要,我求你,不要……”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秦落烟狼狈的哭着求饶,陈三已经为了她成为了一个废人,她怎么能忍心再看见他在傅子墨的手中再受折磨。 傅子墨听见她的求饶声,怒火燃烧更旺盛了,“为了一个不过认识几天的人,你竟然开口求本王!” 秦落烟不断的摇着头,摇着头,“他救了我!我欠他的!你要怎么对我,我都认了,只是求你放了他行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跑了,不跑了……” “现在才说不跑了,是不是有些晚了,本王追了你千百里的距离,本王也没想到,为了你这样一个低贱的女人,本王竟然动用了所有的势力……”傅子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应该知道本王此刻有愤怒!”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毫不怀疑他会杀了陈三! “咔嚓!” 陈三又一条腿被傅子墨踩断,骨头断裂的声音不大,可是对秦落烟来说却像是一道惊雷,那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本王说过,你要跑,就要付出代价的。”傅子墨声音低沉,说话的时候,一只脚放在了陈三的头上,只要他轻轻一用力,就能踩碎陈三的头骨,轻易的了解了陈三的性命。 秦落烟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她挣脱傅子墨的手,然后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狠狠地向傅子墨磕了几个头,“求你,放过他吧,求你,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真的不会在跑了!” 她以为凤栖城中已经没了牵挂的人,可是,这里,却有一个因为她而受牵连的人。 “本王真不知道该说你善良还是愚蠢,为了这个不相干的人,你跪下求本王。可是怎么办,本王现在更生气了。”傅子墨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王喜欢你,而你却在意其他的人,本王……不高兴!” 从他的口中说出的喜欢,秦落烟觉得可笑,只是现在的她笑不出来!她现在一心想着的都是要怎么才能救下陈三。 余光里,陈三似乎因为双腿被折断的疼痛而痛苦的轻呼出声,他的眼皮也一阵翻动,似乎有要转醒的迹象。 傅子墨却皱了眉,轻轻地抬起了脚,似乎下一秒他的脚就会踩碎陈三的头颅! 那一瞬间,秦落烟想也不想就抱住了傅子墨的大腿,然后将他的大腿从陈三的头颅上移开了去。 傅子墨正要动怒,却见秦落烟的小手顺着他的大腿往上来到了腿根处。 她的手有些冰凉,隔着他的长裤依旧能感觉到冰凉的温度,可是这冰凉的触觉却奇迹般的让人的感觉变得分外清晰。 她见他没有动,立刻放松了手上的动作然后继续向上。 “这个时候取悦本王……”傅子墨的嘴角轻轻地扬了起来,却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她就跪在他的身前,轻柔的拉开了他的裤子,然后红唇便凑了上去。 马车里,昏迷的陈三什么也没有看见,可是那一室暧昧的气息还是在渐渐发酵、浓郁。 第一百六十七章杀出半路的小仙女 167 颠簸的马车里,秦落烟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恍惚中,她似乎在做梦,梦里,她拼命的跑着,可是身后的人却一直追,那些人时而拿着刀,像是将军府的人,又时而举着剑,似乎是武宣王府的人。 她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伴晚时分。 马车行驶在驿道上,马车周围又盔甲行走间的碰撞上,马车里很黑,没有一丝光线,她动了动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也是,傅子墨每每动情的时候,从来没有让她能安然而退过。 她咬紧牙关爬到马车窗户边上,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就见马车周围的骑兵一个接着一个,靠近马车的骑兵看见她醒了,只是凉悠悠的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和她搭话的意思。 “这位大哥,能给口水喝吗?”秦落烟觉得喉咙干涩得难受,只得开口道。 那骑士取下马鞍边上挂着的水壶递给了她,却并没有等她还回水壶,一夹马腹就往前走了。 秦落烟将车帘挂在一边,让窗外的光亮照到马车里,她这才看清这是一个小马车,只能容纳一个人的空间里除了一床棉被别无他物。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不是早上她穿的那一身,而是一件有些宽大的长袍,那质地很好,秦落烟认得这样的材质,用比丝绸更华贵的布料来做寝衣,这里也只有傅子墨会如此的挑剔。 这是他的寝衣,秦落烟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又出现了她在马车里讨好傅子墨的一幕,万幸的事,当男人动怒发火的时候,这种方法还能有效的降低男人的火气。 她有些哀凉的笑了,没想到她最终还是没能逃脱作为一个泄欲工具的下场。 夜晚的时候,马车在一个城镇停了下来,这个城镇不是先前秦落烟出逃时经过的任何一个城镇,她猜想傅子墨一定是选了另外的道路,当初离开的时候冥沏为了掩人耳目走的并不是最快的路,却是自以为最安全的。 如今,应该是走的管道吧,这管道回凤栖城一定比来的时候要快上许多。 作为当朝最得势的王爷,驿站的官员早早的就将驿站打扫一新,就连门口青石砖上的青苔都被人细心的一块一块剔去。 “这位大哥,能不能让人给我送一件合适的衣裳上来。”秦落烟掀开车帘对马车外的人道,她总不能穿着傅子墨的寝衣走出去,她倒是无所谓,骨子里作为现代女人,对于这种其实将身体遮蔽了完全的寝衣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过,这里不是现代,这里哪怕是青楼的放荡女人,也不会穿着寝衣出现在众人面前,因为那会让人觉得轻贱无耻。 那人听了也没和她说话,只是转身进了客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拿来了一套女人的衣物。 秦落烟接了衣服,在马车里换好之后才掀车帘。这一行轻骑都是男人,所以并没有人去扶秦落烟下马车,秦落烟也不是个矫情的,踩着脚蹬就跳下了马车去。 只是,落地的一瞬间,她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这一行既然没有女人,那她先前穿的寝衣又是谁给她换上的?她实在很难想象傅子墨替她换衣服穿上他自己的寝衣的场景。 客栈不大,一行轻骑人数又多,虽然已经不像早晨那般上百人,可是留下的也还有小半数人马,这小镇上的驿站实在容纳不下,所以不少轻骑都到小镇上百姓家里借宿去了,留在客栈里值守的只有十几人。 只是,十几人对这个只有七八间客房的驿站来说,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秦落烟进了客栈,正想拉个人问问陈三在哪里,他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了,可是她每每问那些将士,却没有一个将士肯回答她一个问题,她知道,这些将士一定是得了命令不允许和她讲话了。 她叹一口气,也就不在强求,只是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陈三的踪迹,心中越发的忐忑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驿站的管事就寻了过来,“姑娘,王爷让您进房伺候着。” 秦落烟点了点头,跟着管事来到了驿站二楼的一个独立房间,管事将她领到门口之后就躬身退下了。 秦落烟没有敲门,直接推门就走了进去。 屏风后,有水雾妖娆,迷蒙的雾气穿过屏风让整个房间都多了一股子湿热的闷气。 秦落烟进了房间关上房门,来到屏风后见傅子墨正靠在浴桶里闭着眼睛,她脚步一动,就听傅子墨淡淡的吩咐,“替本王沐浴。” 得!把她当丫鬟了。 秦落烟走到浴桶旁边,拿起棉布从浴桶中沾了水后在他的后背擦拭了起来,他的皮肤很光滑,倒不像是一个男子的皮肤。她洗得很认真,认真到一丝不苟,没有丝毫的杂念。 房间里,只有水流的声音。 许久之后,水有些凉了,傅子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回头,伸手捏住了秦落烟的下巴,不由分说一口就咬了上去,秦落烟吃痛,却没敢动作。 直到口中有些许血腥之气溢出,他才松开了口,他的指尖抚在她下巴的伤口上,邪魅的笑了,“本王曾说,许你一个侍妾的身份,看来,你对侍妾这个身份不是很满意。说说看,给本王一个理由。哦,对了……你走后,我让人去找陈太医询问过情况,貌似陈太医好像说起过,你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秦落烟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她的想法竟然通过陈太医传到了傅子墨的耳朵里,她想以前在二丫的面前提过,想必是那丫头不小心在陈太医面前说漏了嘴吧。 “如果我说是呢。”秦落烟红唇轻启,声音很小,气息吐在他的掌心里,有些淡淡的痒。 她就这么承认了,倒是让傅子墨沉默了起来,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她的下巴,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他除了她眼中的坚毅和肯定,在没有看见其他。 所以,他懂了,她说的是真的。 “你知不知道,你的想法很可笑!不只是贵为王爷的本王,哪怕任何一个男人,但凡是有点儿家底的都不可能和一个女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的这奢求,原本就是大逆不道的。”傅子墨松开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入了水中。 水已经有些凉,打湿了她的衣裳之后,冷得她一个激灵。 她抬头迎面对上傅子墨探寻的目光,“我知道是奢求,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在这里嫁人为妻,所以王爷,您许诺给我一个侍妾的身份,其实我是不屑的。一个侍妾、一个暖床丫头、亦或是一个青楼里的女人,于我来说,都只是你的玩物而已,没有区别。” 她的话掷地有声,傅子墨就这么搂着她,有好一会儿都忘了说话。 “有病!”终于,傅子墨愤怒的说出这两个字之后站起身走出了浴桶。 他取下屏风上搭着的寝衣随意的裹在身上就越过了屏风去。 秦落烟呆在浴桶里,冷得一阵寒颤,也才狼狈的爬了出来。她绕到屏风后,发现傅子墨已经坐在了床榻上,见她湿哒哒的出来,他微微拧了拧眉。 “还有衣服给我穿吗?”秦落烟问。 傅子墨冷哼一声,“你都说了你只是一个玩物,这是在房间里,你还需要穿什么衣服?脱了衣服,上来吧。” 秦落烟又觉得一阵屈辱,却也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许是真的被他调教了太多次,所以现在的她免疫力实在是超强悍。 两人躺在床上,傅子墨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臂弯里,就那么安静的搂着她。 这样安静温馨的氛围,曾经是秦落烟梦寐以求的场景,曾经天真的她也憧憬过,长大之后有那么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搂着自己安稳睡眠。 只是,憧憬之所以被称为憧憬,就是因为不会那么轻易的实现罢了。 “王爷,陈三他……”她的话还没说完,傅子墨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他咬上她的唇,根本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 因为武宣王的到来,驿站里的夜晚也显得并不孤寂,来来往往的将士不断巡逻,就连客栈的管事都不敢让自己轻易的睡过去,唯恐半夜里王爷有什么需求他不能及时满足。 只是,这一夜,管事是白等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傅子墨等人收拾了东西再次出发的时候,驿站管事才打着哈欠回房睡去。 因为所有的将士都得了命令不允许和秦落烟说话,想要从他们的口中探听消息简直是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所以秦落烟厚着脸皮爬上了傅子墨的马车。 对于她的主动,傅子墨从来没有拒绝过的,所以她爬上马车的时候,他只是眉头微微挑了挑说了一句,“姿势太难看。” 赶路是枯燥的,不过显然傅子墨的生活却并不枯燥,摆放在小几上的一叠叠文书让他整日都在忙碌。 明明都忙成狗了,却还千里迢迢的追过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武宣王有多看中她这个祸水! “救命!救命!” 马车行到一个山谷的时候,远远的就听有人惊呼的声音传来,听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 秦落烟嘴角一抽,这深山老林的,一个女人叫救命,她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倩女幽魂里的小倩,总感觉有鬼魅要出现了。 而当好奇的掀开车帘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可不就是看见了鬼魅一般的女人光着脚丫这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吗? 远远的,那女人的容貌看不太清,只能看见她一身绸衣已经被人扯坏,有隐隐的春光流露了出来,那波涛汹涌的视觉,让秦落烟身为一个女人都有些汗颜,她不自觉的低头往自己身前看了看,虽然自己也算是胸又大器,可是和那个女人比起来,似乎还是显得小气了几分。 当她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见傅子墨竟然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想来先前她看自己胸前的一幕是被他看了去。 “怎么,觉得自己胸太小愧对本王?”傅子墨戏虐的笑。 愧对你妹! 这句粗话,当然是不敢说出口的,秦落烟眼观鼻鼻观心佯装没有听懂他的话。 “救命啊,你们是烈日军对不对,我认识武宣王,求你们救救我!王爷一定会嘉奖你们的!”求救的女人终于跑到了一行轻骑的面前。 秦落烟诧异的抬眸往傅子墨看去,“王爷,是认识您的女人出了事了呢。”语气里难掩一丝看好戏的意思。 傅子墨却没有动怒,反倒是笑了,“怎么,吃醋了?” 秦落烟难得的冲他翻个白眼,没说话,是懒得搭理他,她倒是对马车外那个女人越发的感兴趣了,她又掀开车帘去看,这一看顿时便收不回目光了。 马车外,那个衣衫狼狈的女人竟然生了倾城的相貌,和秦落烟清丽中带着妖娆魅惑的美不同,那女人的美更像是一株空谷幽兰,美得纯净不含丝毫的杂志。 如果秦落烟是凡尘中魅惑的女妖精,那马车外的女人就是从天界遗落凡间的仙女,从头到脚都嫩白透亮,就连头发丝都根根纯净没有尘埃。 秦落烟这才发现周围很安静,因为所有的军士们已然在屏气盯着那个女人,这也难怪,连秦落烟都忍不住被那女人的美惊艳到,又何况这些在军队里长年吃不到荤腥的将士们。 “王爷,马车外有仙女在向您求救呢。”军士们是回不过神来了,唯有秦落烟还能保持镇定,将车帘掀开了一些,示意傅子墨往车窗外看。 “哪里来的仙女,胡说八……”他的话还没说完,转头就看见了马车外的女人,然后他的脸色瞬间垮塌了下来,尤其是他的眼睛里,是根本掩盖不了的震惊! 能让泰山压顶都不动声色的傅子墨大惊失色,这个女人看来的确和傅子墨有些渊源了。 “将军们,求你们帮帮忙,我有王爷的信物,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帮帮我,王爷一定会嘉奖你们的!”小仙女见军士们都在发愣,以为军士们不帮自己,焦急的解释着,干净纯洁的小眼神里满是委屈和难过,她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来,那玉佩上刻着一个“墨”字。 在小仙女的再一次祈求下,终于有将士从美色之中找回了神智,然后一个小将士走上前接过了那小仙女手中的玉佩,骑马又来到马车前,他朗声道:“王爷,有仙女、哦,不,有个女人携您信物请您帮忙……” “本王看见了。”傅子墨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站在不远处的小仙女听见武宣王就在马车里,立刻激动了,光着脚丫就往马车的方向冲了过来,周围的将士本想拦她,可是她身上的衣裳如今实在是穿得清凉了一些,几名军士想上前却又没有落手阻拦的地方,如果真是和王爷相关的女人,他们打死也不敢染指一根头发丝的。 所以尽管马车重重保护,却依旧让那小仙女冲到了马车跟前。 而以傅子墨的武功,如果他不允许,这小仙女也是跑不过来的,她跑过来了,说明她真的和傅子墨有关系。 那一刻,秦落烟勾起嘴角笑了,果然啊,他依旧是那个传说中风流成性的傅子墨。 小仙女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马车,推开马车门立刻就看见了坐在正前方的傅子墨,然后小仙女鼻头一酸哭了,一边哭一边跑到了傅子墨的身前,然后在秦落烟震惊的目光下,小仙女扑倒了傅子墨的怀里。 别人不知道,秦落烟却是知道的,一般人,不要说是近身,就是一丈之内傅子墨也绝对不允许靠近。而这个小仙女扑倒了他的怀里。 秦落烟的心颤了颤,缩在角落里,没有动,尽量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甚至在认真考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懂事的退出去,给这两个久别重逢的人足够的空间,毕竟,她扮演的事一个懂事听话的暖床丫头的形象。 可是不知为何,她的脚就是动不了,也许,她骨子里想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好让自己心底某些特殊的感觉能在萌芽的时候就被抹杀掉,所以,她没有动,而是安静的看着。 傅子墨脸色不太好看,他抬起手想将怀中的女人推开,可是当他的手摁在那小仙女的肩上的时候,他却到底没有用力。 “姐夫……我总算找到你了。你快去救救我爹吧,姐夫……”小仙女一边哭,一边将自己的眼泪擦在了傅子墨的长袍上。 傅子墨嫌弃的看了自己的衣袍一眼,这才将人推开了一些,“你是谁?” “姐夫……我是小樱啊。”小仙女很委屈,“你就算不认识我,可是我和我姐姐是双胞胎姐妹,我们都有着同一张脸,你认不出我,不会是忘了我姐姐吧。姐夫……我姐姐可是和你拜过天地的!” 秦落烟忍不住笑了笑,呵,原来风流成性的武宣王还曾经有过这么一段,看样子是姐妹通吃的意思?她突然觉得有些作呕,一阵反胃,忍不住就在角落里干呕了起来,她吐了一阵,却没有吐出什么东西,不过看戏的兴趣却是吐没了。 她站起身,正想往车外移动,谁知刚一动,傅子墨冰冷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站住!你做什么?” 秦落烟诧异的回头,对于这种美色在怀的时候,傅子墨仍然能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她也是震惊,“王爷和故人相聚,我自然要懂得避讳,万一听了些什么不该听的秘密,被人杀人灭口且不是冤枉死了。” “坐下!”傅子墨瞪了她一眼,秦落烟撇了撇嘴又缩回角落里坐下,只是这一次,她悠闲的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仙女云小樱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秦落烟的存在,看见秦落烟生了一副好相貌鼻头一酸又哭了起来,“我就说呢,姐夫你怎么会忘了我姐姐,原来是……原来是……” 云小樱嘤嘤戚戚的哭了起来,抓起傅子墨的袖子擦着眼泪,这样亲密的动作在她做来看上去却十分的融洽,就好像原本就该如此一般。 也是,傅子墨的容貌绝世无双,和眼前这小仙女一般的少女倒是非常的般配和谐。 “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傅子墨叹了一口气,冷声问,却是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袖子抽了回来。 云小樱立刻脸色一变,抓着他的胳膊又摇晃起来,“姐夫,谷中出事了,有人闯进了山谷,杀了好多人,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可是爹爹……姐夫,你赶紧去救爹爹好不好……” 傅子墨沉默着,好一会儿没说话,似乎在犹豫。 云小樱见他不为所动,又哭诉了起来,“姐夫,当初姐姐为了救你牺牲了那么多,如今她的家人有难,难道你真的不闻不问吗?” “领路吧!”最终,傅子墨还是做出了决定。 云小樱一听,立刻就跑到马车门口开始指路,傅子墨皱了皱眉,随手拾起身旁的一件长袍扔了过去。 云小樱接到长袍,似乎这才发现自己狼狈又春光渐露的身体,脸颊一红,娇羞的将他的衣袍穿上。 不知为何,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秦落烟又觉得一阵干呕,原来,他的衣服,不只是给她一个人穿过。 三人行必有我师,可是在此时的马车上,却是三人行必有我敌!秦落烟没有将云小樱看做敌人,可是云小樱却不一样。 背对着傅子墨的云小樱偷偷的对秦落烟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笑,那样的笑容似乎是志在必得的得意和阴狠。 原来,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果然都不像表面那般美好,就如这云小樱,明明生了一张纯净至极的面孔,却能露出那样阴狠的眼神来。 一行轻骑快速的按照云小樱所指的方向前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山谷深处,山谷深处有一个小道,马车不能通行,所以傅子墨几人也下了马车步行。还未走到谷底,就看见远处有浓烟滚滚从谷底升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将士们的轻视 众人尽皆疑惑的停下脚步。 “王爷,山谷中情况未明,我们如今又只有几十轻骑,要不您带几个人等在谷口,属下带人进去看看。”烈日军里的一个小将领立刻来到傅子墨跟前建议。 傅子墨拧着眉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秦落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秦落烟感觉到他的目光,舔了舔嘴唇,道:“你知道我身子不便,如果山谷里有危险的话,我希望能留在谷口等你们。” 她实话实说,毕竟她和云小樱非亲非故,哪怕云小樱家中发生了重大变故,也和她没有关系,她可不愿意为了云小樱而去冒险。 傅子墨还没开口,倒是云小樱先拉住了傅子墨的胳膊,“姐夫,这位姐姐既然不想去,我们就不要为难她了,谷中有好多歹人,我看姐姐娇滴滴的,就算进去也帮不上忙,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她冒险。” 只是,她的话显然对傅子墨来说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傅子墨意味深长的盯着秦落烟,语气薄凉,“怎么,觉得本王护不住你,还是护不住你肚子里的孩子?” “王爷,您无非就是担心我逃跑吧,您的烈日军以一当百,我一个女人,还能从他们手里跑了不成。我是真的不想进去冒险,就算我不想活,我也不想我的孩子还没看见过这个世界就死去。”秦落烟冷笑,一眼就看穿了傅子墨的想法。 当她提到“孩子”两个字的时候,云小樱的脸色明显的苍白了一瞬,只可惜傅子墨的注意力一直在秦落烟的身上,没有注意到罢了。 秦落烟心中暗暗叹气,看来,这云小樱口口声声的叫着傅子墨姐夫,只怕却并没有当傅子墨是姐夫那么简单。不过这里不是现代,在这里姐妹共侍一夫不是没有道德,反倒是一桩佳话,所以在道德上来说,她这么做亦是无可厚非的。 “王爷,远处有火光!”烈日军的小将领大吼了一声,众人往山谷中看去就看见隐隐的火光腾起,先前还只是浓烟,如今依然是火光映天。 时间紧迫,傅子墨也不再犹豫,让那烈日军的小将领带了十个人在山谷口保护秦落烟,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往山谷中去,临走的时候,那烈日军的小将领还很不乐意,看得出,烈日军的将士们各个都是热血男儿,没有一个怂货,所以面对危险,谁都没有锁在安全地方的意思。 不过,军令如山,傅子墨的命令他却不得不遵从。只是傅子墨前脚一走,那烈日军的小将领就很不屑的对秦落烟啐了一口唾沫。 “娘的,老子宁愿上阵杀敌也不愿守着这个卑贱的娘们儿!”那小将领骂骂咧咧的走远了一些。 剩下的几人也是面面相觑,似乎谁都不满意,有个年纪小的将士屁颠屁颠跑到那小将领的面前劝说道:“周头儿,您别动怒,喝口酒消消气。不就是个窑子里出来的姑娘吗,犯不着为了她置气。” “窑子里出来的?”那小将士一说,周围几个将士立刻都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围着那小将士询问,“你刚才所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是个青楼里出来的姑娘?娘的,我们烈日军各个都是铁血男儿,保家卫国为王爷端头洒热血都不在话下,让我们守着一个青楼的姑娘算个什么事儿?你哪里听来的,可不要道听途说。” “我怎么能乱说呢?”那小将士翻了个白眼儿,又道:“我表姐是萧家二房的大丫鬟,这些都是我表姐告诉我的。我表姐说就为了个路上捡的青楼的姑娘,王爷就把萧家大小姐晾在一边儿了,萧家大小姐当初回府的时候可是动了大怒,好些个触了霉头的丫鬟家丁都被活活打死了。” “不会吧,王爷虽然风流,可是从来都是有分寸的,可从来没听说他身边留下哪个女人的。” “这不是也有意外吗?喏,那边那个就是王爷留下的。你们几个不会忘了这次我们追了千百里的路程,一路从凤栖城追到关外,都是为了她吧。” “这个我们自然不会忘,只是……我们原本以为是这女人偷盗了王爷身边什么秘密,所以王爷才这般在意,没想到从昨日追到她之后,发现似乎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不过英雄嘛都是难过美人关的,王爷要是宠爱一个女人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你说她是青楼里出来的,这就……” “呸!一个青楼的女人还要我们守着,真他么的窝囊!”周姓将领听见几人的议论气更不打一处来,想他可是烈日军里的小将军,竟然守着一个青楼女人,传出去让在兄弟面前这面子往哪里搁? “唉,可怜了萧家大小姐,这才嫁入王府,王爷的面还没见几次,就眼睁睁的看着王爷为了追别的女人而离开这么久。” “可不是!王爷这事儿办的兄弟们心里不舒服!” 几人议论的时候并没有放低音量,所以秦落烟一字不差的都听进去了,她坐在一方石头上,原本是捡起树枝在地上随意的画着,听见那周姓将领这句话,她手上一用力,那树枝就被她摁断了。 心中堵了一口气,秦落烟并不好受,她不是青楼里的女人,可是,她却不愿意向这些带着有色眼光看她的人解释。在她看来,将人分为三六九等,本身就和她的观念背道而驰,既然观念不同,沟通又有必要?哪怕他们知道她不是青楼的女人又怎么样?不也一样会找出各种理由,诸如不过一个女人,不过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之类的来贬低她? 左右结果都不会变,所以她也就不再费力气和他们解释了。 她的不为所动在几人看来就变成了变相的默认,所以几人看她的眼光更轻视了几分。 天色渐渐变暗,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连最后一点夕阳都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周姓将领安排人捡来了柴火点燃,就在谷口生了两堆篝火,一堆围着几名将士,一堆边只有秦落烟孤零零的一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遇袭 因为有十个将士,所以周姓将领将人分为了两队,五人一组轮流负责守卫。围在火堆周围的五人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着白酒几人就算解决了午饭。 秦落烟往几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几人似乎并没有要给自己分享食物的意思,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往旁边的小树林走去。 “你做什么!”周姓将领见她要离开,冲过来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她甩了回来。 周姓将领的力气很大,这一甩就让秦落烟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秦落烟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你家王爷让你们保护我,可没让你们饿着我,得,你们不给食物,我自己去林子里摘点儿果子吃还不行吗?” 若是换了平时,她就算饿上几顿都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离开去寻找食物,可是现在,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宝宝前几个月的时候,虽然需要的营养不多,但是很多微量元素却是不能缺少的,她不能让自己的疏忽让宝宝的身体出现意外。娘胎里带出来的意外,会影响宝宝一生的命运。 她不愿意冒险,而且她并未打算走很远,她只是想在周围找点儿能果腹的东西而已,如果不走远,万一有意外,她大叫一声,以这些人的实力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那周姓将领冷哼一声,“王爷说了让我们护你安全,可没说让我们把你当主子伺候着,我们带的食物不多,可养不起你这样娇气的姑娘。再说了,万一你跑了,我们几个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不过,你要去林子里嘛,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们只负责你的安全,其他的,我们可不管。” 周姓将领说完,随手指了指那个喝酒的小将领,命令道:“你去跟着她,别让她跑了,也别让她伤了,至于其他的事,你可别管!”一个青楼的女人而已,他可不认为王爷为了一个女人而处置烈日军的弟兄! “得了!”小将士放下酒壶跑到秦落烟的面前,脸上不削的神情可没有丝毫的掩饰。 秦落烟揉了揉刚才跌痛的手腕儿,不再看那几人一眼,一头就扎进了一旁的林子里,那小将领立刻就跟了上去。 林子里很黑,秦落烟又没有受过野外生存的专业训练,走起路来磕磕碰碰,不过走了几十米的距离已经被树枝刮得胳膊生疼。再看那小将士,灵活的行走在树枝之间,根本一点儿事都没有。 秦落烟走了一会儿,一脚踩空就往下跌了下去,幸好那只是一个半足高的小坑,她脚扭了一下却并未跌倒,只是脚踝处传来的疼痛还是让她除了一身冷汗。 “真是个娇气的娘们儿!”小将士耻笑了一方,根本没有要搭一把手的意思。 秦落烟咬紧牙关不吭一声,借着隐隐的月光,看清三丈之外有一棵歪脖子树,仔细一看竟是一棵梨树,她拖着受了伤的脚往前走,来到树下伸手去摘梨,可是她不够高,就是差了那么半尺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对于身后高大的小将士来说不过是伸伸手的距离而已,小将士只是笑,双手环胸就那么看着。 秦落烟凉悠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回头,默默地搬了一块垫脚的石头过来,正准备站上石头去摘梨,却蒲然听见身后“扑通”一声,然后那小将士的笑声就消失了。 她回头,就看见小将士倒在地上,咽喉处已然断裂更汩汩留着鲜血,而一个黑衣蒙面人正站在小将士的身旁,用匕首在小将士的心口上补了一刀。 连杀人都如此谨慎,割喉之后还要在胸膛补一刀,这个黑衣人已经不只用冷血就能形容的了。 黑衣人拔出匕首看向秦落烟,目光里的杀气浓郁炙热,借着月光,秦落烟只看见眼前一双嗜血又冷漠的眼睛。 “来人!救命!”几乎是一瞬间,秦落烟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奔跑过去,她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尖叫。 她距离那些将士们生火的地方不过百米左右的距离,她只要高声呼喊,他们一定能听得到,可是,出乎她的预料,那些将领竟然没有一个人往这边来,甚至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她不认为他们是故意不理会她的安危,毕竟她若是出了事,傅子墨也不会轻饶了他们,除非他们现在已经身不由己。 她只跑了几步,那黑衣人一个闪身跳跃就反超到了她的面前。 秦落烟堪堪后退,一边退一边道:“我们不是山谷里的人,我们只是路过,你看,我们根本没有进山的意思。这位大哥,您何苦对我们赶尽杀绝?” 这也是她疑惑的地方,如果他们的目标是山谷中的人,那为何为在山谷口的地方来袭击她们?如果是针对傅子墨来的杀手,那傅子墨已经进了山谷,几个将士还不足以让他们费这么多的力气,而她?不过一个傅子墨身边不起眼的女人而已,她没什么仇家,这些人也应该不是为她而来的。 “不管你是不是路过,你,一定得死!”黑衣人的一句话,让秦落烟心中大惊。 听着黑衣人的语气,他的目标,是她? 秦落烟起初不信,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因为这黑人杀小将士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耽搁,而此刻要杀她的时候,竟然还和她说了话,如此耽搁时间的做法,除非她才是他的猎物,值得他多费一份心思!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杀我?”秦落烟喉咙苦涩,实在想不出这黑衣人到底是什么势力的。不说这次她的出逃如此隐蔽,就连傅子墨也费了这么多的精力才追到她,其他的,哪怕是她的仇人也断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追上来! 只可惜,黑衣人这一次却并没有给她解释了,只是举着匕首向她走了过来,“我这人杀人有一个习惯,只要是我的任务目标,我都会让她自己选择死亡的方法,你说,你想被割喉,还是刺心,又或者,你还可以选择上吊。” 第一百七十章机会 果然是个变态,他似乎喜欢看自己的猎物临死前挣扎的样子。 秦落烟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没有前来营救她的将士们,也没有突然出现的傅子墨。 “我选上吊!”秦落烟咬牙说出这句话,站着不动了,既然跑不掉,那她就不应该挣扎浪费力气,保存体力才有机会致命一击。 那黑衣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错,不错,原本还觉得杀你这样的女人是脏了我的手,不过你倒是有几分胆气,没有被吓得尿裤子在我杀的女人中来说算不错的了。好,我就让你上吊。” “没有绳子。”秦落烟淡淡的说。 那黑衣人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仰头就笑了起来,“你这个女人考虑的问题还挺多。上吊还管我要绳子?哈哈……看在你这么有趣的份儿上,我就留你个全尸了,虽然拿你的头颅给雇主的话能换多一层的银子,不过人嘛,所有的乐趣都被银子取代就没意思了。快动手吧,上吊不只是可以用绳子,还可以用你的腰带。” 原来,这人竟然是买凶杀人!他是杀手! 秦落烟一边解腰带,一边仔细思索着到底是谁买凶杀她,她的动作不快不慢,既让那黑衣人觉得自然,又尽力的托一些时间。 她解下腰带,将腰带往那梨树枝上扔,扔了几次都没有扔上去,那黑衣人有些不耐烦了。 “女人,别想耍花样,没人会来救你的,这你就放心吧。进山谷的人被人拖住了,那几个留在山谷口的将士也被我的同伴拖住了,所以,你就别费心思了,早死早超生。” 黑衣人一席话,再一次给了秦落烟提示,她眼神渐渐冰凉,心中似乎已经猜到了几分,握着腰带的手一紧,眸子里瞬间生出浓郁的恨意。 秦落烟又扔了几次,才将腰带挂在了树枝上,站在石头上,不紧不慢的将腰带打了结,然后双手抓着腰带,看向了黑衣人,“这位大哥,反正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要杀了我?就算下了地府,我要找人报仇也有个正主儿不是。” “哈哈……你这女人还真是有意思。老实说,如果不是接了这笔生意,要是平时遇见你这样的女人,大爷我一定会好好和你玩一番的,只可惜啊,现在我接了任务,你就是我的猎物。至于雇主的身份嘛,行有行规,我是死都不会告诉你的。”黑衣人又仰头笑了一阵,然后见秦落烟迟迟不动手。 他索性走到了秦落烟的身边,然后捏着她的腰把她往上一举就挂在了打了结的腰带上。 秦落烟只感觉咽喉一紧,那黑衣人就踢开了她脚下的石头,身体悬空,秦落烟只感觉窒息的感觉瞬间袭来。 她挣扎着踢着腿,然后就听“咔嚓”一声细响,在她下落的一瞬间她拔出靴子里的匕首就往身侧的黑衣人刺了过去! 那黑衣人哪里想到人都已经挂上去了还会出这种意外,更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这女人竟然还能给他致命一击。只是那黑衣人反应很快,秦落烟的匕首明明是对准了他的心脏,他敏捷的后退,让那匕首只是插在了他的锁骨旁! 虽然没插到心脏,可是那黑衣人还是倒下了,他脸上的肌肉立刻扭曲,口唇已经发紫显然是缺氧的症状。 秦落烟学过急救常识,估摸着这黑刀虽然没有命中心脏却是插破了他的肺造成了创伤性气胸!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拔腿就往林子外跑。 呼啸的风声响在耳旁,她浑然未觉,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就好像全世界所有的食物都已经不存在,只有她不断拼命的喘息。 她跑到先前将士们生火的地方,发现火堆已凌乱,周围还有几滩血迹,可是却没有看见那些将士们的踪迹。 她犹豫了一下,赶紧往山谷外走,这个时候不趁机逃走,更待何时?她突然有些激动,也有些感激那个买凶来杀自己的人,这机缘巧合竟然帮她引开了那些将士给了她逃走的机会! 她的脚扭伤了,每走一步都扎心的疼,可是,她不远眼睁睁的放弃这个机会!所以,她拼命的走,拼命的走! 她不知道山谷中发生了什么事,总之许久都没有人追出来,那就说明傅子墨一定是被困住了,她觉得很幸运,很幸运! 走了一个多时辰,她竟然发现路边有一匹沾染了血迹的战马,那马鞍上还挂着将士们用的酒壶,她认得出这是那几个烈日军将士的,心中正忐忑,唯恐那些将士在周围,却突然发现一旁的草丛里有些动静。 她鼓起勇气捡了一根木棍去拨开草丛,立刻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周姓将士!周姓将士受伤重伤,腹部有好几处伤口,他看见秦落烟也是吃了一惊,指着她低吼:“你!你!你救我……” “救你?”秦落烟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向了那匹战马,爬上马背,她看也不看那周姓将领一眼策马离开。 她不是无私的圣女,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做不到以德报怨!对她好的,她可以加倍奉还,对她不好的,她只能告诉自己不去落井下石,至于雪中送炭,对不起,她做不到。 马蹄声声,响起在驿道上,秦落烟一路跑,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奔跑之中,冷风刮在她的脸上,她忍不住落了泪,她一手抓紧缰绳,一手摁着自己的小腹,哽咽之声消散在风里,“孩子,妈妈对不起你,这种时候还这么折腾。不过,妈妈求你,你一定要坚强一点,坚强的,和妈妈一起活下去!” 天亮的时候,马儿累了,马蹄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秦落烟趴在马背上,已然累得虚脱,她真的好累好累,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只恍恍惚惚的看见远处的天边,似乎泛起了纯白的光,是太阳要升起来了吗?阳光洒下的时候,她是不是就不冷了?是不是,她就能感受到温暖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得救 马儿习惯性的缓缓向前走着,秦落烟太累了,只抓紧缰绳无力的趴在马背上,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当暖阳升起,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的肌肤上的时候,她终于趴在马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当她沉睡过去的时候,马儿已经带着她来到了一条江边。 那时候,江中正要有一方画舫,画舫上一男子沐浴在晨光之中,他浑身透出一股子文雅气息,站在围栏边上,他顺着阳光眺望远方,突然,他看见了一匹在江边饮水的骏马,而骏马上趴在一个女人,他正疑惑,那女人迷迷糊糊中转了转脑袋,然后,他看清了她的脸。 “来人!”男子大惊,声音里隐隐透着一股子激动和隐忍。 画舫中立刻急匆匆的走出了几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打扮很妖娆的女人,她来到男子身后恭敬的行了礼,“主子。” “碧落,让人将画舫靠岸。”男子声音低沉。 碧落愣了愣,站起身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江边的一人一马,不过她没有多问,立刻让船工将画舫驶了过去。 刚到岸边,男子就迫不及待的下了船,许是走得有些急,他竟然脚步踉跄,要不是跟在他身后的碧落扶了他一把,他恐怕要跌落水中去。碧落满脸诧异,她跟随主子多年,却还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失态。 到了岸边,男子伸手就去报那马背上的女子,像似想起什么,他动作一动,冷冷的回头对碧落吩咐道:“你先离开,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出现,对了,顺便将她沿途的痕迹清理一番,务必不要让人追上来。” 碧落大惊,眼中一闪而逝的哀伤,她看了看那马背上虽然狼狈却容貌倾城的女人,像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咬了咬下唇,对男子福了福身子,“属下告退。” 碧落离开之后,男子才将马背上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抱了下来,只是,当他离开的时候,她不知道碧落其实就躲在十丈外的一棵大树后。他的小心翼翼如若珍宝,都被碧落清楚的看了去。 “主子,碧落跟了您这么多年,却依旧比不上这个女人吗?”她的指甲狠狠的嵌入皮肉,却终究还是叹一口长气转身去清理马蹄留下的印记。 夜,悄无声息的来了。 水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画舫上的晕黄灯火,映衬着星空中的点点繁星,闪烁跳跃,有隐隐约约的笛生从远处传来,笛生空灵,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愁,似乎是吹笛之人情绪不佳,所以连带的让笛生也多了几分烦闷的气息。 秦落烟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已经躺在了一间温暖的屋子里,地板有些晃动,窗外传来潺潺流水声音,她在船上? 正疑惑,房门被打开,一名小厮端着一弯腰就走了进来,发现她已经清醒,小厮眼前一亮,对她行了一礼道:“姑娘醒了就好,我这就去通知主子,姑娘稍等。” 她还来不及问一句话,那小厮就放下药碗急匆匆的走了出去,不过 一会儿的功夫门外脚步声又响起,只是这次走进来的人,也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左相大人?”秦落烟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殷齐。 殷齐拿着长笛走到床边,对身后的小厮摆了摆手,那小厮立刻就躬身离开,他扶着秦落烟起身靠在床头上,“嗯,落烟还记得我,我很高兴。” 高兴吗?秦落烟看他丝毫没有笑意的脸,完全不觉得他此刻是高兴的。只是他到底为何不高兴,她却是不得而知的。 “左相大人客气了,您这般人物但凡见过都不会忘记的。”秦落烟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错开了他依旧放在自己后背上的手。 殷齐似乎浑然未决,有些幽怨的道:“竟然记得,那为何不来找我?我说过,但凡你有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秦落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视线落在地板上,没敢抬头。 “罢了,左右还是在你最困境的时候遇到了我,这也许就是天意。不要再叫我左相大人了,你叫我殷大哥就好。你再拒绝,便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殷齐没有继续纠结她不找他的问题,这就是他的贴心和风度。 他说完,又转身去桌子上端了药碗过来,用勺子拨弄了一下药汁,靠近嘴唇吹了吹才递到了秦落烟的面前,他喂药,目光却没有看她,只是淡淡的道:“既然怀了身孕,就不该如此奔波。” 秦落烟眼中有过一瞬间的诧异,不过很快便释然,既然有药,那大夫必然是来看过的,发现她怀孕也是预料中的事。 “我自己来吧。”秦落烟接过药碗,没让他喂,他们之间还没有到达这么亲密的地步,她不是一个喜欢暧昧的人,也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暧昧的空间。 殷齐将药碗给了她,却并没有让开,依旧坐在床沿上,“孩子……是武宣王的?” 秦落烟喝药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捧着药喝了个干净,放下空碗她才点了点头。 殷齐的脸色白了一瞬,却是什么也没说,只道:“你想回到他身边去吗?” 她摇摇头,惨然的笑了,“如果我想回去,就不会拼了命的逃跑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武宣王那样的男人,很多女人都钟爱,既然你坏了他的孩子,如果他肯留下孩子的话,或许你将来在王府里也能有一席之地。”殷齐说话的声音很温和,像是一个心理医生,总是用让人心服的声音让你不知不觉对他说出了最心底的声音。 秦落烟勾起嘴角嘲讽的笑了,“一席之地?如果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我宁愿这辈子都不要男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殷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秦落烟,他似乎没有想过会有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人之常情,女人善良大度一心为夫家着想,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一个让丈夫和公婆喜爱的女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山中有乾坤 见他震惊之色难以掩盖,秦落烟淡淡的笑了,摇了摇头重新躺下,“殷大哥,我想休息了。” 她原本就不奢望这个时空能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所以,罢了,罢了…… 殷齐听出她的变相赶人,嘱咐她好生休息之后就离开了房间,临走的时候还细心的替她关上了房门和窗户。 秦落烟已经睡了一天,躺在床上也是无眠,见殷齐离开,她才起床来到窗边,推开窗户便看见江水波光粼粼的美丽画面。她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欣赏自然风光了。 心中太多的牵挂,始终让她太过忐忑,被天机阁阁主带走的大师兄,远去北冥国的二师兄和二丫,还有外出学武的翼生,这些渐渐成为她亲人的人,一个个都离她远去。 房门被敲响,门外响起小厮的声音,“姑娘,主子说您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所以吩咐厨房熬了清粥。” 秦落烟的确有些饿了,这才道:“进来吧。” 小厮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了一碗清粥和一叠小菜,小厮将东西放下之后就礼貌的退了出去。 殷齐就是这么一个细心的人,哪怕刚才她还委婉的赶走了他,他却依旧记着她还没吃饭,怕她胃口不好,还细心的让小厮拿了开胃的小菜。 平心而论,这样的暖男不过是任何女人都会心动的,只可惜…… 秦落烟坐下端起清粥开始吃饭,连日的风餐露宿之后,突然喝上这么一碗清粥,实在是太过美味了,至少这一刻,她是感激殷齐的,真心的感激。 画舫顺江而下,一连几天秦落烟就呆在画舫上,她问过殷齐,这画舫的目的地是哪里,殷齐说是凤栖城。 那时候,秦落烟的脸色经不住颤抖了一瞬,她好不容易才从凤栖城逃出,这又折返回去,不是前功尽弃吗? 殷齐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只说了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有我。” 有他! 意思是他有办法避开傅子墨的耳目。 秦落烟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能如此年轻就凭自己的力量坐上丞相的位置,对于他的实力,她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的。 几天之后,画舫终于靠岸了,靠岸的地方是距离凤栖城很近的一个小镇,从小镇到凤栖城的走水路不过半日的路程,秦落烟有些疑惑,为何在这里靠岸。 殷齐拿了一个斗笠给秦落烟带上,然后带着她和一名小厮下了画舫。早已经有马车在岸边等候,几人上了马车又行了一个时辰左右便进入了一个山林,林中小道不好走,马车一路颠簸。 马车里,殷齐见秦落烟有些反胃,又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酸梅。秦落烟道谢之后,接了酸梅,挑两颗含在嘴里反胃的感觉才减轻了一些。 前几日奔波劳累她没有一点儿感觉,如今安逸了,却反倒是像感觉瞬间敏锐了一般,连这早孕的感觉也变得清晰起来。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马车终于停下之后,殷齐才扶着她下了马车。 马车是停在了一个山中小院外,这小院藏在茂密的林子里,不走近根本发现不了,这小院也并不像一般的村民所住,院子不大,构造却是用了凤栖城中权贵之间惯用的材料。 殷齐敲了院门,很快就有一个老妇来开门了,那老妇腿脚不好,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见门口站在的是殷齐才放松了警惕,“主子。” “嗯。”殷齐应了一声,带着秦落烟走了进去。 走进院子,就闻见一阵阵浓郁的药材香气,院子的空地上还晾晒着各种各样的药材,老妇带着两人穿过空地来到正厅,有一个带着高帽的中年男人正在桌子上研磨药材,他抬眼看了一眼殷齐,然后又低下头去专心做着手上的事。 殷齐走近,看见他手中的东西,欣喜的道:“周先生终于找到了狐狸草?这可真是难得。” 被唤作周先生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可不是吗?这狐狸草就凤栖城周围的山脉上才有,三年才长那么几株,对经脉蔽塞之证最是有用。前些日子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没想到还被一个突然冒出的臭小子给抢走了一株,不过那小子也没落下好,被几头黑熊攻击受了重伤,那小子也是个牛人,黑熊的牙齿都卡在他骨头缝隙里了,他竟然生生的把那黑熊的牙齿拔掉了。这种很辣的人,我都是头一次见!不过也还好有他,否则我这采草也要多费好多功夫。” “怎么说?”殷齐在他一旁的空凳子上坐了下来。 周先生又道:“你不知道,这狐狸草味道非常甘甜,对黑熊的体质也很有帮助,黑熊可是喜欢得紧,就是长得慢。我想那几头黑熊肯定是守了那几株狐狸草好些时候了,这被人抢了怎么能甘心。要是我一个人得想好些办法才能把药采到手。” 两人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秦落烟在听见他们一番对话的时候手微微的捏紧了衣袖。她带着斗笠,两人更是没看见她震惊的表情。 经过周先生的描述,她突然就猜到了他口中说的臭小子,应该就是当初受了重伤被猎物所救的冥沏。原来冥沏嵌入南越国,就是为了几株狐狸草吗? 周先生将才要研磨完,又装进瓷瓶中之后,才抬头看向殷齐,他似乎这才发现了秦落烟的存在,“哟,你小子身边又多了一个红颜知己啊,有碧落还不……” “周先生,你话真多。”殷齐打断了他,又歉意的对秦落烟回头一笑,“周先生就是喜欢开玩笑,你别介意就好。” 秦落烟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左右他有几个红颜知己也不关她什么事。 周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殷齐,“对,对,还想着打趣这小子几句,没想到他倒是在意得紧。得了,我也不乱说话了,倒是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来这里,当然是找周先生帮忙的。”殷齐对周先生拱手行了一礼,“还请周先生代我照顾落烟一些时日。” 第一百七十三章石头 “我照顾?”那周先生指着自己的鼻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说你小子开什么玩笑,我这院子里人本来就少,每天又有不少活计,哪里有空帮你照顾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啊?” “周先生……”殷齐满脸祈求的看向他。 秦落烟实在很难想象,堂堂丞相大人也有要求人的一面,心中有些动容,她向周先生福了福身子道:“周先生,您放心,如果您收留我,我不会吃白饭的,我虽然不算能干,但是一般的活儿我还是能搭把手的。” 周先生还是摇头,“我这里是药材作坊,这里的活儿都要动药材的人才能做,你一个不懂药材的,别添乱就是天大的恩德了,还指望你能帮上忙?不行不行,万一有一点儿药材弄错了,那是要出人命的。” 秦落烟为难的看向殷齐,殷齐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几人都大惊失色的话。 “周先生,落烟有了身孕,让她在别处,我不放心,而且她现在还有仇家追杀,只有你这里有药可以暂时改变她的容貌。” “什么?”周先生惊得瞪大了眼睛,“你说她有了身孕?这、这……不会是你的吧。” 秦落烟身形动了动,正想开口解释,却见殷齐突然伸出手牵起了她的手,抢过了话头,“对,就是我的,所以我不能让她在别处。” 周先生一听,顿时一张脸都因为为难而皱成一团,他的视线不断的在殷齐和秦落烟只见辗转,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你这小子,怎么就造出了人命了呢,你明知道……唉,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你殷家有了这点儿血脉实属不易,可是这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趁着周先生还在犹豫徘徊,殷齐自顾自的替秦落烟倒了一杯水,又替她将斗笠拿了下来。两人等了一会儿,那周先生似乎才缓过劲来。 周先生这才得意看清秦落烟的脸,忍不住又是一阵震惊,连连摇头,“难怪这小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就这容貌倒是难有不动心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不只要占我的屋子,还要我的易颜丹!你知道那易颜丹有多难炼吗?我这一辈子一共才炼出了三颗!” 见他终于答应,殷齐才松了一口气,也替他倒了一杯水,安抚道:“好了周先生,大不了我答应你,替你寻十份炼制易颜丹的药材。” “十份?”周先生嘴角一抽,“这可是你说的,不过话可不要说得太大闪了舌头,这易颜丹的药材我收集了这么多年也才这么三份。总之你说话可要算话。得了,丫头,你就在我这里暂时住下来吧。” 秦落烟听两人说什么易颜丹,有些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状况,忍不住问:“易颜丹,是可以完全改变我的容貌的丹药?世上还有这种药?” 周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当然有,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见识。不过虽然可以改变容貌,但也不是永久的,一颗易颜丹至多能维持个一年半载的,而且容貌虽然能改变,但也是有禁忌的,比如说绝对不能喝酒,一沾酒药效就会消失。” “一年半载啊……已经足够了。”如果能改变容貌,那就相当于秦落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无论傅子墨的人怎么寻找都不可能找到,一年半载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安全的生下肚中的孩子了。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神色,赶紧又向周先生福了福身子,“多谢周先生搭救之恩。” 周先生摆摆手,转身又去继续弄自己的药材,“谢就不用了,都是我欠了这小子的,就当还债了。” 见他没有在说话的意思,殷齐也不介意,领着秦落烟去熟悉环境,他似乎对这里非常的熟悉,每一个房间是用来做什么的都一清二楚。 这个院子不算大,不过十来间房间,有三个房间是卧室,其他的房间都是用来摆放和存储药材的地方,还有一个房间里是一个两人高的炼丹炉,两人进去的时候见有一名十来岁的小童子守着丹炉。 那小童子看见殷齐,立刻就高兴的跳了起来,“殷哥哥,你怎么来了?” 殷齐摸了摸小童子的头,“哥哥带这位姐姐来住段时间,姐姐有身孕了,石头以后可要帮哥哥好好照顾姐姐好吗?” 石头转头去看秦落烟,笑容纯真又灿烂,“好啊,我一定会照顾好姐姐的。姐姐真长得真好看,比碧落姐姐好看多了。殷哥哥……这姐姐是你的心上人吗?” 秦落烟有些尴尬,实在怕这孩子又误会,“不是,姐姐和你殷哥哥只是朋友。” “不是啊……”石头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殷齐脸上的笑容依旧是如沐春风般的,他又摸了摸石头的头,“好了石头,你殷哥哥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你还担心我找不到媳妇吗?” 石头摇摇头,“我才不是担心你找不到媳妇,不过是周先生说等你娶媳妇的那天,就同意我下山罢了。” 殷齐一听,脸色突然僵硬了一瞬间,他安抚的拍了拍石头的背,石头边低着头转身回丹炉前守着火候去了。 等两人出了炼丹炉,殷齐才告诉秦落烟,这石头原本是一个孤儿,是周先生在山脚捡到的弃婴,小时候还好,石头也不懂得爹爹娘亲的概念,可是慢慢的长大了,他也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地方了,他总想着有一天能找到自己的父母。 可是,一个弃婴要寻找自己的亲生爹娘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周先生便给了他一个念想,许诺让他下山去寻找自己的爹娘。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秦落烟听完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炼丹炉的方向,心中也有些发堵,有些人,是不是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命运的天平就开始不公平的倾斜?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的孩子,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她突然有些害怕,如果将来孩子出生了,长大了,问她,他的爹爹在哪里,那她又该如何回答? 第一百七十四章相遇太早 山中的夜晚似乎来临得比别处更快一些,也许是因为浓郁茂密的森林早早的就挡住了阳光,连夕阳的余晖也一并被挡在了山林的外面。 山中的晚饭却是丰盛的,秦落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殷齐的关系,总之一张小方桌上竟摆了十几道小菜。 主仆是不能同桌的,所以殷齐的随从便和石头与老妇人坐到了另一只,秦落烟随意看了一眼,虽然分了桌,但那一桌上的小菜却是一样都没有少。由此,她对周先生的人品又多了几分好感。 在这个时空,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实在很少,等级观念在这里已经是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丫头,你有了身孕就多吃点儿,别回头饿瘦了这小子还得回来找我算账。”周先生话虽不好听,但是话里的关怀却是真心实意的,他说话的时候还替秦落烟夹了一条油炸小鱼放在她碗里,“这小鱼是早上石头去小溪里捉的,这溪水清澈,养出来的小鱼肉质也好,你多吃点儿。” 秦落烟道了谢,夹着小鱼吃了几口,果然味香醇美。 殷齐则是淡淡的笑,“落烟,周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你就放心在这里住着,有他在,你一定能安全的生下孩子。” “嗯,谢谢。”不用再紧张奔波,放松下来的秦落烟脸色也好了很多,在烛光下她的皮肤多了一抹红晕,衬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整个人都恍若神采飞扬。 殷齐怔怔的看着她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周先生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他才收回目光埋头吃饭。 “唉,你这小子明早就赶紧走吧,看见你这幅样子我就来气!要不是我和你娘多年的交情,你做的这混账事我可不帮你收拾。也苦了落烟这丫头,都有孩子了,以你现在的情况也不能给她一个名分。” 秦落烟听着周先生的念叨,心中却是有些疑惑,他这一说,她才想起来,殷齐以守孝为借口多年未曾娶妻,听说皇上曾多次想要指婚都被他拒绝了,现在听周先生这话里的意思,怕是殷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可以问的,哪怕问了得到的也不过是谎言而已。 果然,殷齐不着痕迹的像周先生使了个眼色,周先生这才收起了话头,又将话题引到了满桌子的饭菜上来。 山中的温度有些凉,几人吃完饭之后天色就彻底的暗了下来,只有院子里两盏灯笼摇晃着透出晕黄的光。 院子里有一个小台阶,秦落烟见石头坐在台阶上摆弄着什么,就走到他身边靠着他坐了下来。 石头回头看看见是她,冲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姐姐,你看我编的这个蚱蜢好看吗?” 秦落烟看了一眼他手中清脆灵动的蚱蜢,点了头,“好看。” “这是我送给你肚子里的小弟弟的。”石头将草编的蚱蜢递了过来。 秦落烟愣了愣,接住了草蚱蜢,诧异的道:“送给我肚子里的小弟弟?石头真是个好孩子。” “呵呵……”石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就想过来摸她的肚子,“真想小弟弟能早些生出来陪我玩,姐姐,你都不知道,我从小就在这山里长大,从来没有去外面的世界看过,也从来没有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过,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如果姐姐肚子里的小弟弟出来了,我一定要和他做好朋友。” 石头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丝毫没有伤感的负面情绪,可是他说的话,却明明让秦落烟心中有些酸涩,她实在很难想象,石头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是怎么生成这样健康阳光的性子的? 她拉住了他的手,牵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虽然她肚子里的宝宝还太小,根本感觉不到胎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是她还是让他轻轻地摸着,“一定会的,小宝宝出来之后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石头这个大哥哥的。” “真的吗?”石头眼中充满了希翼。 秦落烟坚定的点了点头,“真的!” 她和石头就那么坐在石阶上慢慢的聊着天,她给石头讲诉了很多外面的故事,也给她讲了许多来自现代的童话故事,当石头听见丑小鸭找妈妈的故事的时候,一脸的难过,末了,他还说他也是一只丑小鸭,总有一天也会下山去找他的妈妈。 他们不知道,院子的角落里,殷齐就安静的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两人并肩而坐的画面,听着秦落烟温柔的讲着故事。 “你小子眼光不错。”周先生站在他身旁,突然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 阴暗中,殷齐嘴角勾起一抹笑,只是光线太暗了,那笑让人看不真切,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笑容里的苦涩,“她,是很好。可惜……” 可惜她和他的相遇不是时候,如果遇到她,是在他完成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以后,他一定会珍惜她,保护她,和她永远生活在一起,哪怕是她口中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也可以为她做到。 可惜……他们相遇太早了。 周先生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他却摇摇头,没有多说的意思。周先生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问这个问题,又转了话题道:“你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还顺利,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三年就能见分晓了。”这个问题,殷齐倒是没有拒绝回答。 “三年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放心吧,在你动作之前,这后勤准备,我是一定给你做足的。”周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道:“好了,天凉了,赶紧回房休息吧。” 殷齐点了点头,脚步却没有动,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秦落烟的方向,脸上的不忍和疼惜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为何,为何她和他的相遇会在这个时候?再晚三年,该有多好?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秦落烟发现石头在听故事的时候靠在她肩膀就睡着了,她一阵失笑,摇摇头,准备抱起他回房间,却见身前突然一暗。 第一百七十五章易颜丹 她抬头,见殷齐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光线,他伸出手将石头接了过去,道“我来吧,你有身子不方便。” 秦落烟点点头,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将石头安置好之后,殷齐和秦落烟都各自回了房间,这个夜晚终于沉寂了下去,没有一点儿喧闹的山中,最是能让人安心沉睡。 秦落烟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安心的睡上一晚了,所以第二天醒来得有些晚,等她走出房门的时候,发现已经日上三竿。 依旧是腿脚不好的老妇人刘婆婆在院子里拨弄草药,她见了秦落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只是笑容并不是很自然,昨晚听殷齐说刘婆婆也是个可怜人,年轻的时候家里人被土匪杀光了,杀的时候就当着刘婆婆的面,所以她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性格上难免就孤僻了一些。 所以秦落烟也不介意,回给刘婆婆一个温柔的笑。 “殷公子和周先生都在那边的药房里,说是你醒了就让你过去。”刘婆婆说。 秦落烟点了点头,这才往刘婆婆所在的房间走了过去,她敲了房门,不一会儿一殷齐就来开门了,“你醒了?见你睡得安稳就没忍心叫你。” “嗯,谢谢。”秦落烟不是古代女子,不会因为自己睡个懒觉就觉得太懒惰而害羞。 “快进来吧,周先生已经替你准备好了易颜丹。”殷齐放开门口让秦落烟进去。 房间里,周先生的面前摆放着一个很精致的檀木盒子,见秦落烟进来,他一脸的肉痛,不过还是到底将盒子打开了,“你小子可要记得你的承诺,四份易颜丹的药材,可不要唬我!” “放心吧,我答应过的事什么时候不算话过。”殷齐笑道。 檀木盒子里是一个方形的瓷器,那瓷器的边口都用白蜡进行了密封,周先生用小刀轻轻的刮开白蜡,瓷器打开,里面有指甲盖大小的一颗丹药。 对于丹药这种东西,说实话秦落烟是不太相信的,毕竟在古代的名人传记中,有很多名人都是死于丹药的,就连那秦始皇的死,传说也与炼丹有关。 周先生拿起易颜丹递了过来,见她一脸不信任的表情,顿时不高兴了,“你这丫头,不信我的医术是不是?我还告诉你了,这整个天下,如果我的医术你都不信的话,那就没有大夫能信了!你知道我当年在世人口中的称号是什么吗?我可是……” “好了,好了,周先生。你的医术落烟哪里是有怀疑,她不过就是怕吃药而已。你和一个怕吃药的小丫头计较什么。”殷齐打断了他的话,又接过他手中的易颜丹亲亲自送到了秦落烟的嘴边。 秦落烟一怔,见他的手指已经快要碰到自己的嘴唇,突然有些不自在。 “落烟,你这么大的人了,害怕吃药,说出去都怪丢人的。来,我喂你,一会儿你乖乖吃了药,我就拿蜜饯给你吃。”殷齐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哄她,这样亲密的语气和动作都让她忍不住脸一红,一时之间倒是忘了反应。 周先生却是信了殷齐的话,摇头戏虐道:“你们年轻人啊,真是让我这个老头子看不下去了。赶紧吃吧,吃完我还得给你扎金针呢。” 秦落烟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终究没有让殷齐喂药,而是伸出手接了药丸自己吞了下去。 见她吃了药,周先生又让她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他拿出一套金针,手脚麻利的在秦落烟的身上扎了起来。 他的动作非常的娴熟,不过弹指一挥间竟然在秦落烟身上下了一百八十一针,这样的速度和准确度都让秦落烟暗暗心惊。 在现代西医发达的情况下,中医其实已经被轻视了许多,如今她有机会见证到中医上的奇迹才真的觉得,老祖宗几千年留下来的精粹,的确是经过了时间的考证的。 半个时辰以后,周先生将她身上的金针拔出,看着她的脸,满意的点了点头,“成了。” 秦落烟眨巴着眼经,似乎也很好奇,殷齐贴心的拿来了一面铜镜,她错过去一看,险些惊吓出声。 铜镜里,果真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那容貌也很平凡,放在人群里一眼看过去都很难被人发觉。 她忍不住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眼中的震惊依旧久久难以平息,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不会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魔术般的医术。 “怎么样,这下相信我周某人了吧?”周先生得意的收起金针,连胡子都险些翘了起来。 秦落烟摸索了好一会儿,发现完全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那张脸无论从肌肉道肤色都已经发生了改变,而且完全看不出任何改造过的痕迹,比起所谓的整形术来说,这不知道高级了多少个层次。 “周先生,谢谢!”她有些激动,手放在脸上有些收不回来。 见她如此震惊的神色,殷齐觉得有些好笑,“倒是难得能看见你俏皮的一面。这下你放心了吧,就算你站在那人的面前,他也绝对认不出你来。” 早知道还有这种方法,秦落烟就厚着脸皮来找殷齐了,也犯不着这一路胆颤心惊的奔波。 “记住我说过的话,吃了易颜丹最忌讳的就是喝酒,一滴酒都不能沾,否则就会恢复你原来的容貌。还有,如果脸上开始起红疹了,就是说易颜丹的药效到了,那时候也一定要来找我,知道吗?不过你反正也要住在我这里的,药效过了也有我呢。”周先生又叮嘱着。 秦落烟一一记下了。 顶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奇妙,不过她到底是经历过魂穿这种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的人,所以过了一会儿就将心情平复了下来。 一切已经安顿妥当,殷齐也该离开了,他作为当朝丞相,远比表面上看的要忙碌许多。所以吃了午饭之后就和他的随从一起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依旧细心的叮嘱了许多看上去不经意却又很贴心的小厮。 最后还是周先生听不下去打断了他,将他送下了山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中秋 在中国,有一个神话故事,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全年。虽然这只是个神话,可是其中也不乏有些道理的。在安逸的环境下,人对时间流逝的概念要忽略很多。 对秦落烟而言,山中的日子,是安静又逍遥的,每日早上,她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跟着石头一起去山林深处的小溪里捉鱼。虽然她不方便下水,可是坐在岸边看石头灵活的水中抓起一条条的小鱼儿,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中午的时候,她也会跟着刘婆婆一起在厨房里做饭,虽然手脚比不上刘婆婆麻利,可是她做了几个现代口味的菜出来之后,却让几人都吃得非常满意。尤其是麻婆豆腐,是石头最爱吃的,每每被辣得吐出舌头,却忍不住喝一口水又继续吃起来。 秦落烟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习惯在山里的生活,这里没有逍遥,没有任何阶级观念,甚至连吃饭的时候,几人都是围着一个桌子,而没有分开两桌。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在他们几人的眼中,只有殷齐是主子,所以当殷齐离开之后,他们就不需要分桌而食了。 她的肚子也在这样逍遥的日子中一天天的大了起来,转眼,春天过去,夏天到来,眼看秋天也要悄无声息的临近了,她的肚子已经成了圆滚滚的状态。 这几个月里,殷齐来过几次,带了一些城里的糕点和成衣过来,但是他呆的时间并不长,每每前一天来第二天早上又急匆匆的走了。至于城里的消息,傅子墨的动态,他是一样也没有提。 有时候,秦落烟是想问的,只是每次话到嘴边,她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对于傅子墨,连她自己都闹不懂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明明对她来说是一个恶魔般的存在,可是肚子越大,她想起他的次数反倒越多了。她告诉自己,不过是因为他到底是她肚中包包的父亲罢了。 对啊,想起以前电视剧里那些挺着大肚子,在丈夫的陪伴下去医院产检的怨妇,她们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而她呢,不只是怀孕,哪怕是将来生产的时候,她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念想。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宝宝能安全生下来,就好! 中秋之夜,月很圆,月亮穿过茂密的树枝,映下点点清碎的月光来。 山中的小院里,秦落烟做了月饼,和周先生几人在院子里赏月。石头喜欢吃秦落烟做的糕点,左右手一手拿一个月饼啃着,想一个贪吃的小松鼠,可爱又纯真。刘婆婆也难得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倒是周先生,不住的叹气,喝了几杯酒之后不住的念叨着:“想当年,我也算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就沦落到为了那小子躲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呢,我的青春啊,等到他的事做完,我肯定也彻底老了……老了……” 秦落烟则是默默的听着,她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天空,月光碎了一地,有些许落在她的脸上,只可惜,她的脸已非倾国倾城。 同一片天空下,奢华辉煌的武宣王府中,也有人坐在院子里赏月。石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糕点,比起山中那些卖相并不好看的月饼来说,这里的点心简直精致得无与伦比,可是,坐在石桌后的男子,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甚至连看也未曾看过那些精致的点心一眼。 “主子,湘西也找遍了,也没有找到秦姑娘的踪迹。”金木站在傅子墨身后一丈开外,说话的时候将头埋很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傅子墨轻哼了一声,“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就这么消失了!” 大半年了,以他武宣王府的势力,将整个大陆的地方都翻了一个遍,竟然也没有将她找出来,这怎能让他不动怒?从南越国到北冥国,再到更远的湘西,他的人几乎走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可是没有依旧没有消息。 金木其实很想说,一个人就那么消失了,会不会是已经死了?可是借他一百个熊胆,这句话他也不敢说出口。 “金木,你说,为何她就是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呢?她怎么会有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呢?一个女人,竟然想要一个男人守着她一个人一辈子?真是可笑!可笑!”傅子墨拿起酒壶猛地灌了一口酒,许是灌得有些急,他呛得一阵难受。 “的确很可笑。”这句话金木倒是认同,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也正因为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所以王爷才会对她特别,不是吗?” 傅子墨举着酒壶的动作一僵,脸色沉了沉,对啊,正因为这个女人和其他的女人很不一样,那些想要爬上他的床的女人,哪一个事后不是想要攀附着他?可是她倒好,第一次就迫不及待的离开,后来,要不是他强迫她留在身边,怕是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一直都知道,哪怕她表面上装得温柔恭顺,可是骨子里却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他!就是这么一个从来没有对他用过真心的女人,却让他难以放手!何其可笑? 他以为,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走了就走了吧,他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可是,谁能相信,自从她离开之后,他竟然没有碰过其他的任何一个女人!哪怕毒发的时候,他也是用麒麟血强行的压制。 “王爷,我亲自做了些糕点,听说王爷在园中赏月,我就亲自给王爷拿过来了。”长廊下,身着淡色绸衣的萧长月提着一个竹篮走到了月光下。 萧长月也是一个美人儿,如今又穿着一身清凉的装扮,那绸衣下还能隐隐看出她身体欺起伏的轮廓来。 金木只稍稍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了目光,赶紧对傅子墨行了一礼,就奔逃出院子去。 院子里只剩下傅子墨和萧长月,傅子墨却依旧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而是冷冷的道:“你来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普天同庆 面对冷漠的武宣王,萧长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不过只一刹那,她就将僵硬化去,换成了一副柔情似水的表情,“王爷,今天是中秋佳节,是一团的日子,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王爷的面了,所以……” 傅子墨转过头,凉悠悠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轻蔑的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然后冷声道:“所以你就穿成这样来见本王?你是王妃,穿得比青楼女子还放荡,怎么,是铁了心要丢我王府的脸面吗?” “王爷,我只是……”萧长月觉得委屈,她穿成这样不也是为了引起王爷的注意吗?她自认为比起他身边以前那些莺莺燕燕,她的容貌不差,身段儿也不差,为何他可以要其他那些女人,却独独不肯碰她? “滚!”傅子墨根本不让她说完,收回视线又对着酒壶灌了一口酒。 萧长月委屈的掉了眼泪,可是却依旧不敢死心,她将篮子放在石桌上,然后素手开始解腰间的系带,她原本就穿得少,系带一解开,绸衣顺着肩膀滑落,便露出里面粉色的肚兜来。 她不管傅子墨有没有看她,抬手勾住了傅子墨的脖子,然后柔软的身体就坐在了他的腿上,“王爷,前几天我进宫,皇后又向我提起了子嗣的事,您是圣上唯一的亲弟弟,圣上很关心您的子嗣。” 她已经嫁进王府大半年了,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宫里的那两位都开始着急了,就更不用说她的娘家萧家。她的母亲在民间收集了各种各样的偏方,让她每天都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为了让她能怀上武宣王的子嗣。 可是,她没敢和任何人说,从嫁入武宣王府后,这个男人就没有碰过她的身子,她如今还是完璧之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一个人怎么能生得出来孩子?宫里那两位已经暗示得很明白了,如果她的肚子还没有动静的话,就要挑选些世家千金入王府来。 她是王府的正妃,如果让那些女人先她有孕的话,那将来王府的世子就不一定是她的孩子了。这个社会,是母凭子贵,她没有子嗣傍身,以后在王府的日子可想而知。所以,她等不及了。 她说话的时候,凑近傅子墨的耳边吐气,为了能得到傅子墨的青睐,她甚至不惜偷偷请了一个青楼的老鸨来教她房中之术,尽管她觉得很不齿,可是却依旧还是做了。 只可惜,在她靠近的时候,傅子墨的脸色阴沉到了谷底,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把将她推开了去。 萧长月狼狈的摔倒在地,难以置信的看向傅子墨,男人,不都喜欢这种调调的吗?那老鸨明明说没有男人能面对女色诱惑的。 “萧长月,你身为武宣王府的王妃,竟然做出如此放浪形骸的事,真是让本王失望!滚!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二次!”傅子墨站起身拿着酒壶一步一晃荡的离开了院子。 只留下萧长月身着肚兜狼狈的摔倒在地,她泣不成声,指甲嵌入地面的泥土,皮肉翻飞,她却浑然未觉,凉风中,只听她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出,“我知道,你还在找那个狐狸精!为了那个狐狸精,你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 她恨,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于秦落烟的头上,她甚至暗暗发誓,如果让她在看见秦落烟,她一定会亲手一块块割下秦落烟的皮肉让她生不如死! 女人的嫉妒,自古以来就是世上最恐怖的毒药。 农历八月二十三的时候,皇宫里圣上最宠爱的妃子终于生下了皇家的子嗣,圣上已经年近三十,却一直没有子嗣,听太医说圣上是先天有疾,有子嗣的几率非常之低,所以这个子嗣的出现对于圣上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只可惜,生下来的是个公主,而不是皇子,否则这天下就后继有人了。不过哪怕是位小公主,也足够让圣上开怀的了,所以圣上颁下了圣旨,不只大赦天下,更是命人挨家挨户的发喜糖。 虽然只是发放喜糖,可是对于最底层的公仆来说却也不是件轻松的活儿,既然是圣旨,那断然是不敢有所违背的,所以但凡是衙门里的人都被派出去发喜糖了,上面有命令,务必要挨家挨户的发,不能漏了一户,在偏远的地方也得去,美其名曰做到真正的普天同庆。 和衙门里的老爷关系好一点儿的,就被分派到近一些繁荣一些的镇子上,和官老爷关系差一点儿的就被分派到边缘的乡镇和村庄去。 陈鹰和刘二就是这样一对难兄难弟,因为以前得罪了官老爷,所以两人就被分派到了最偏僻的山林里。 “你说着荒郊野岭的,会有人居住吗?不会是镇上的郎中唬我们的吧?”刘二穿着捕快的衣服,腰间别着一个水壶,背上扛着一个包袱,佩刀则是被他用作了拐杖,他拄着佩刀站在山腰上喘气,“你看着深山老林,完全不像有人住啊。” “那郎中敢唬我们?他不想在镇上混了?谁怪我们不小心得罪了大人的姨娘的表侄呢?你难道还看不出这是大人在故意修理我们两个?得了,赶紧找吧,一会儿把人带回衙门里去领喜糖,我们就算交差了。”陈鹰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歇脚。 “我当然看出来了,你当我是个猪吗。平日里只要挨家挨户发喜糖就好,这次竟然让我们把人带回衙门里去领喜糖,这是明显不相信我们会进山发糖啊。特么的想起来都闹心,不就是一个姨娘的表侄吗?至于这么给我们哥俩儿穿小鞋。”刘二气不过,灌了一口水压压火气。 陈鹰摇摇头,“得了,谁怪那小姨娘有了身孕呢。这怀了身孕的女人,最特么娇气。” 两人说话之间,听见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两人互看一眼,怔了怔,就见一个女人挺着一个大肚子,牵着一个小男孩儿往这边走了过来,那小男孩儿背上背着一个竹篓,似乎心情很好,走路的时候还一蹦一跳。 第一百七十八章冤家路窄 “这深山老林的,没想到还真有人居住。”刘二猛地一拍脑门儿,以为自己眼花了。 陈鹰站起身对远处那两人招招手,吼道:“那位嫂子,你家就是山中那个卖草药的家里的吗?” 嫂子? 秦落烟挺着肚子,牵着石头的手忍不住一抖,对于这个称呼,她有种风中凌乱的既视感。不过她还是牵着石头走到了两人面前,见两人都穿着捕快的衣服,她态度客气了几分,“捕快大哥找我干爹有事?” “那卖草药的是你干爹啊,那真是太好了。”陈鹰一听,立刻兴奋的道:“我和我兄弟可是在山里转悠了好一阵了,就找你们家呢。皇上喜得公主,要普天同庆,挨家挨户的发喜糖呢,这不我们兄弟两专程来找你们家的。” 秦落烟跟着周先生在山里居住,这一住就是大半年的时间,平日里几乎和山下没有什么交流,只是每个月周先生会那点儿草药到镇子上换些吃食而已,想来就是因为这个才让他们知道这山中有一户人家。 “这样啊,有劳两位捕快大哥了,要不你们把喜糖交给我们吧,我家离这里还有些远,就不麻烦两位大哥亲自送上去了。”秦落烟笑着道。 刘二和陈鹰一听,顿时就犯了难,“嫂子,不是我们不想直接把糖发给你,是我们大人不相信我们会进山发糖,所以让我们把人带回衙门里去领喜糖。也怪我们得罪了大人,大人才不信任我们,倒是要麻烦嫂子跟我们跑一趟了。” 要下山去领喜糖……如果这样的话,秦落烟就不得不犹豫了,虽然她已经改变了容貌,可是在孩子没有生下来之前,她也不想出现在世人的视线里。 一旁的石头一听有喜糖就亮眼放光,还夸张的吸了吸口水,他可是过年过节才能吃上几颗糖,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这一听有糖吃就眼巴巴的看着秦落烟,“姐姐,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去领了糖再回来也来得及的,姐姐,我好久都没有吃糖了。” “对啊,嫂子,去一趟耽搁不了多少工夫的。而且,嫂子就算帮我们兄弟两一个忙吧,否则我们也不好交差啊。要不这样,领了喜糖,我兄弟两还私人掏腰包给嫂子买些蜜饯。”陈鹰见秦落烟似乎不愿意去,赶紧劝说道。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略微粗糙的脸,到底还是点头同意了。 “太好了,有糖吃了。”石头很开心,背着竹篓跳得很高,惹得秦落烟一阵失笑。 这大半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安静又平淡的生活,只是石头,真的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是吃糖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而已,她实在不忍心拒绝了她。 因为秦落烟怀着身孕,所以刘二和陈鹰都很照顾她的脚程,一路都走得很慢,所以几人下山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山下的小道,几人运气也挺好,遇到一辆牛车。因为刘二和陈鹰穿着捕快的衣服,所以百姓也很热情,招呼着几人搭了个便车。 小镇不大,也并没有多繁华,街道上的行人也是熙熙攘攘的,镇上的人少,所以大部分之间彼此都是认识的,一路上刘二和陈鹰和不少人都打了招呼。 到了衙门里,刘二和陈鹰去找大人交了差,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拿了一包喜糖出来,喜糖上面还放了一小包蜜饯。 “喏,嫂子,辛苦你跑了一趟。”刘二将喜糖和蜜饯都交到了秦落烟的手上。 秦落烟接了蜜饯立刻给了身旁口水长流的石头,又向两人道谢道:“是辛苦两位大哥了,谢谢。” 出了衙门,秦落烟来到一家成衣店,想着给周先生和石头买几双合脚的鞋子,山中奔波太多,最不经穿的就是鞋子,一双鞋子穿不了一个月就得被磨穿了鞋底。 石头本就很少下山,所以对于镇上的一切都很好奇,趁着秦落烟在成衣店里挑选鞋子的时候,他就在门口的小摊之间窜来窜去,有一个小摊上卖着小孩子们最喜欢的糖人,石头没有钱不能买,可是他依旧乐呵呵的站在一旁看。 “让开!让开!”一声大吼由远及近,随即就是一队马车往这个方向行了过来,走在马车前的是两名护卫,护卫手中拿着马鞭,挥舞之间迫使人群让出了一条通道。 大部分人都能很快反应过来退开去,可是石头看糖人看得太仔细了,等到马鞭落下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可是此时,马鞭已经落在了他的背上,他吃痛的叫了一声,背上的衣裳就被马鞭抽开了。 秦落烟走出成衣店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恐怖的一幕,她一声惊叫冲向了石头,牢牢地将石头护在了身下。 “让开!没长耳朵吗?”护卫坐在马背上,举着马鞭又吼了一声,“还看什么看,赶紧推开!” 秦落烟咬牙切齿的盯着那护卫,又顺着那护卫往他身后的马车看过去,此时,马车里的人似乎也听见了车外的吵闹,也掀开帘子来看个究竟。 车帘掀开,当秦落烟看见那马车里的人的时候,也是禁不住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没有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居然还能遇见熟人。 马车里的熟人并没有认出她,不过看见挡路的是一个孕妇和孩子,也皱了皱眉,“好了,一个孕妇和孩子而已,让他们退开去就算了,赶紧些,我们还要赶回去接旨。” “是将军!”护卫放下马鞭,又冲秦落烟吼了两声,“将军仁慈,不和你们计较,赶紧让开!” 仁慈…… 这两个字让秦落烟觉得异常可笑,一个可以为了名声禽兽杀死自己女儿的父亲,会是仁慈的吗?她咬着牙,什么也没说,拉着石头往一旁退开了去。 她冷冷的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一双眸子里的恨浓郁而炽烈,她怎么会不认得这个人?她名义上的父亲,秦天城,也是那个为了自己名誉完全不顾女儿死活的父亲! 第一百七十九章为了最好的稳婆 “我呸!不就是靠着女儿上位的废物将军吗?还真把自己当皇亲国戚了!” 秦天城的车队一走,站在秦落烟身旁的中年人就对着马车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旁边的人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围拢了过来。 “这位大哥,听你这么说是知道那人是谁?是谁啊,这么嚣张。”旁边有人问。 那中年男人似乎也愿意解答大家的问题,“就是那个边关守将秦天城,去年不是回了凤栖城吗?本来一直碌碌无为的,这不皇上喜得公主,有了一个子嗣,就想要更大的子嗣,所以特意在世家小姐中进行了一轮选秀,又选了十几名管家小姐进宫。这秦天城有个貌美的女儿被选上了,所以他又扬眉吐气了。你别看他在咋们小镇上牛气,真在凤栖城里怕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原来是这样,这女儿才刚进宫呢就这幅吊样,真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那他还不鼻孔朝天了?”旁边几人一边摇头一边不屑的议论,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秦落烟越发苍白的脸色。 秦天城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出嫁,那就是如今的将军夫人的女儿,她名义上的三姐秦莹莹。秦莹莹的容貌倒是生得很出众的,就是性子跋扈刁蛮了一些,不过想来再刁蛮任性在选秀的时候肯定也是伪装成了一朵清纯的白莲花了的,否则以她那性子怎么可能选的上。 石头抬头看她的时候发现了她的异常,关心的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秦落烟回过神,摇摇头,“姐姐没事,倒是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只是衣裳被打破了。”石头转过身露出后背给她看,这一看秦落烟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石头背后的衣裳被扯破,露出的皮肤上有一条拇指粗的红痕,哪里像他说的一眼没事? 这么大的痕迹,哪有不疼的? 她心中一软,忍不住将石头抱在了怀里,“石头真是个乖孩子,受了伤也不哭不闹,不过还好只是小伤,回去拿周先生的采药敷一敷就好。” “嗯。”石头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姐姐,我们还是回山上吧,我觉得……山下的坏人好多。” 听石头这么说,秦落烟心中有些伤感,忍不住握紧了石头的手,“哪里都会有坏人的,石头可不能遇见了一个坏人,以后不敢下山了。” 石头悻悻的笑,表示自己明白,可是他的一双眼睛里,分明还是有些阴霾的。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不再继续说这个问题,带着石头往回去的方向走。 她不知道,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转角的时候,又一辆马车出现在了她刚才站着的地方,只是这辆马车比起先前秦天城的马车来,要奢华了很多。 掀开车帘的傅子墨眉头深深的拧紧,“金木,刚才那个女人你看见了吗?” “哪一个?”金木骑在马背上,诧异的回头问马车里的人。 “就是那个牵了一个孩子的女人。”傅子墨眼神有些飘远,声音里却有些胆怯,“你绝不觉得她的背影很像一个人?” 金木立刻醒悟过来他说的是谁,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王爷您想多了,属下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了,和秦姑娘真的完全不一样,而且她的身材似乎也比秦姑娘要胖了一些。王爷……您一定是想多了。” “想多了?”傅子墨勾起嘴角笑了笑,放下车车帘淡淡的道:“也许吧。” 金木见车帘放下,也就回过头,继续吩咐人加快回凤栖城的速度,他知道哪怕是到现在,王爷依旧没有放弃寻找秦姑娘,就如同这次,明明是奉旨去皇陵扫墓,这一路上也不忘顺道寻找一番。 只可惜,秦姑娘真的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竟然在这个世上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天快黑的时候,秦落烟和石头回到了山上,周先生见两人外出了一天这么晚才回来,原本是要大脾气的,可是一件石头又受了伤,脾气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只是给石头擦药的时候仍旧免不了将两人数落了一番。 秦落烟和石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任凭周先生数落着,两人皆是厚着脸皮笑。到最后,周先生说累了也就算了。 这一次的下山自行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度过,日子依旧还在继续着,很快这件事就被几人抛诸脑后,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殷齐又上上来了。 只是这一次,他不是来看望几人的,而是来接几人下山去的。 看着周先生指挥着刘婆婆和石头打包行礼,秦落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忍不住问身旁的殷齐,“我们真的要全部去凤栖城吗?” “当然。”殷齐点点头,似乎看出她的担忧,解释道:“你生产的日子就快到了,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生,不提前准备着,万一到时候有个意外怎么办。” “可是……不是有周先生吗?”秦落烟还是有些不想下山去,总觉得这一去,就再也不会有这样安静淡然的日子了。 正在打包药材的周先生一听,忍不住就插话进来,“你这丫头,我都告诉过你好多次了,我虽然是天下第一的大夫,可是我不是稳婆!我一个男人是不会给女人接生的!那多晦气!” “……”秦落烟一阵无语,这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果然是一个没有妇科大夫的世界。 “落烟,你就放心吧,你如今容貌已经改变,没有人会认出来的,就算你想在凤栖城安静的生活,也断然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相信我!而且最好的稳婆都在凤栖城里,你要是真的快生了,找稳婆也方便。”殷齐又劝说道。 她知道他是好心,只是心中有些忐忑罢了。 “姐姐,你别怕,有石头、周先生、刘婆婆陪着你一起去呢,我们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坏人欺负你的。”石头也笑呵呵的来到她身边安慰她。 对上石头,秦落烟总是不自觉的露出最真诚的笑,“嗯,有石头在,一定能保护姐姐的。”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秦落烟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远处的天边,天边晚霞漫天,美得让人无法忽略,只是,进了凤栖城,真的还能继续平静的生活吗? 第一百八十章回凤栖城 时隔多日,再来到凤栖城的时候,秦落烟以为自己会忐忑或者会激动,可是,出乎她的预料,她竟然非常的平静,也许,是因为刚到城门的时候,肚子里的小家伙便有些不安分,接连着踢了她好几脚,似乎在提醒着她,她如今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的身边还有几个让她安心的朋友,更重要的,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闹腾的小家伙。因为他们在,所以,心,反倒平静了下来。 一直以来,她其实觉得自己都挺幸运的,哪怕在那般悲惨的境地下,她竟然也奇迹般的撑了过来了,而且,每次困难的时候,总能遇到对她伸出援手的人,这就是幸运的了。 殷齐准备得很周到,在凤栖城中购置了一个院子,院子不大,比山中的院子要小一些,可是足够几人居住的了。院子里并没有请别的仆人,对于周先生来说,似乎并不愿意让多余的人来介入他的生活。 这个院子虽然不在闹市区,但是距离城市中心却并不远,所以外出采买等都很方便,这样的院子虽然不大,可是在凤栖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定也不便宜。为了让她安心生产,殷齐的确是付出了很多。 只可惜,不知为何,每当殷齐付出得越多,她的心中便越是不安,隐隐中,她似乎并不相信一个男人为了一个肚子里还有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做到这个地步。殷齐对她有好感,她能感觉得到,甚至多次想要直接告诉他,他和她之间不可能。 而殷齐也是聪明的,每每见她要说出口,都会几句话将话题带过,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只是有好感的话,他能容忍她肚子里的孩子吗?在这个封建社会里,男人们的观念不都是专权跋扈的吗?所以,哪怕见殷齐总是带着笑容默默付出,秦落烟骨子里依旧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也下定决心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她还是要脱离殷齐独立的生活下去。 见她站在长廊里发呆,殷齐拿了一件披风走了过来,“天气凉,站久了容易生病,你现在是在关键时期,万万不能出了丝毫差错。” 他想将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她却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笑道:“没事,孕妇最怕热了,倒是不觉得冷了。” 殷齐的手僵了僵,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变化,他收回披风,“总归得小心些才好。” “嗯。”秦落烟应了声。 长廊的那一头,刘婆婆系着围裙走了出来,招呼着两人进去吃晚饭,秦落烟回了一句“就来”然后就率先走在了殷齐的前头。 她刚转身,殷齐脸上的笑容就缓缓垮塌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哀愁,不过很快,他就将这失落的神色掩藏了起来,进到饭厅里的时候,脸上又是和煦的笑。 因为殷齐在,所以虽然只有几个人,可还是分了桌子吃饭。秦落烟看了那一桌的石头和刘婆婆一眼,有些不自在,相处了这么久,她心底已经将他们当成了家人,却没想到这一刻,却又被清晰的提醒了等级差距。 殷齐和周先生倒是没有什么不自在,尤其是周先生,许是搬家太劳累了,一口气吃了几大碗饭。 晚上的时候,殷齐离开了,他前脚一走,石头就屁颠屁颠的来找到了秦落烟。 秦落烟正在房中坐着小衣裳,虽然手工依旧不敢恭维,可是勉强算是学会了古代女子的针线活计,见石头来,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她一阵轻笑,“小石头怎么了?” “姐姐……”小石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才道:“凤栖城好大,好热闹啊,就连晚上都好热闹,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唱小曲儿?” 石头眨巴着眼睛,整张脸都写着兴奋和激动,一瞬间,秦落烟就明白了,伸手摁了摁他的眉心,“你呀,是想出去玩了吧。” “还是姐姐最了解我。”石头撒娇的抱住了她的胳膊,“周先生睡了,刘婆婆在厨房收拾,我们现在出去的话一定不会有人发现的。” 是不会有人发现,可是她一个大肚子的孕妇晚上出门,怕是不安全,所以尽管石头两眼放光,她还是硬着头皮摇了摇头。 “姐姐……”石头很难过,一张脸皱成一团,眼泪更是在眼珠里打转。 “石头,等姐姐安全的生下小宝宝了,姐姐一定答应你,陪你逛遍整个凤栖城,吃遍整个凤栖城的小吃,好吗?”秦落烟轻轻地将他搂在怀里。 石头尽管还是不开心,可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 秦落烟又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石头情绪稳定了一些之后才离开了她的房间。她又拿起针线做了一会儿,直到眼睛有些发涩了,她才收了针线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却透过窗户看见石头的房间,房间的窗户有一个大缝,没关紧。 她捉摸着现在虽然不冷,可是入夜了之后的凉风也不是开玩笑的,她出门来到石头的房间,正准备将石头的窗户替他关上,可是目光落在那空荡荡的床铺上,脸色却突然一变。 “这孩子,真是……”秦落烟心中大惊,石头肯定是偷偷溜出去了。她再看周先生和刘婆婆的房间,两个房间都安静的关紧了房门。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叫醒这两个已经累了一天的老人,所以她回房拿了一件披风就出了院子。 石头出来凤栖城,应该不会走得太远,这里距离城市中心也很近,那些唱小曲的声音也是从那里传来的,所以秦落烟便顺着这个方向一路找下去。 来到了中心地带,她却依旧没有看见石头的身影,她越来越着急,只得往那有人唱小曲的酒楼走去,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酒楼里人山人海的场面,她一时间有些发愣,后退了两步,确定自己是进的酒楼,而不是青楼。 可是,酒楼里清一色的快要流口水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八十一章清纯白莲花 “哟,姑娘也是来听小曲儿的吗?赶紧的啊,还有最后一个桌子了,再晚可就没位置了。”酒楼门口负责招呼客人的店小二见秦落烟站在门口,立刻笑脸相迎。 秦落烟皱了皱眉,心中还牵挂着石头,所以并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虽然石头很想听小曲,可是他没钱,如果要进酒楼的话有些不现实,所以她冲店小二笑了笑,拒绝之后转身就要走。 只是,她刚走了两步,脚步却一顿,猛地看向远处那辆在视线里清晰的奢华马车来。这辆马车,她再熟悉不过,这凤栖城,除了傅子墨没有几个人能这么嚣张的乘坐如此奢华的马车。 她左右看了看,这里是一条主街,两边又没有小道,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进了酒楼,希望能躲过和傅子墨接触的机会。 店小二将她带到了一个角落里的小桌子,也不是店小二看不起她,实在是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见她是孕妇,所以店小二给她上了淡茶。 “小二哥,这么多的人都是来酒楼里听小曲儿的?怎么没见唱小曲的人呢?”她往台子上看去,台子上只有一把古琴,却并没有看见有人。 店小二一边替她斟茶,一边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云姑娘刚才才唱完,这会儿正在休息呢。为了能吸引更多的客观前来,云姑娘是长半个时辰歇一盏茶的时间,所以这会儿是她休息,姑娘不要急,一会儿云姑娘就要出来接着唱啦。” 秦落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酒楼里几乎都是男人,也有几个看上去像是富有之家出来的夫人,而且众人似乎都在讨论一会儿的什么竞价之类的。 她听得疑惑,又冲店小二招了招手,许是因为客人多,店小二也高兴,所以回答问题都多了几分耐心。 “小二哥,我再多问一句,那些人口中说的竞价是怎么回事啊。”秦落烟喝了一口热茶便问。 店小二一听,立刻笑了,“姑娘,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原本以为你也是来竞价的呢,看来您是凑巧进来的啊。实话不瞒您说,这云姑娘谈得一手好琴,可是人却是个可怜的,家道中落流落在外,这不要靠卖艺维生,可是人家云姑娘却是个清高的,说了与其卖给众人不如卖给一个主子,所以今天啊,是云姑娘要卖了自己。当然啦,只是作为伶人把自己卖了,可不是身子那些乱七八糟的,否则也就不会在我们酒楼里来竞价了。”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秦落烟算是弄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对于能说会唱的女人,男人们真的会是因为听小曲儿把人买回家吗?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她忍不住看向那几个富家夫人,这仔细一看,那几人的脸上多半都是落寞的,这样看来,这些夫人买伶人回去的心思也不得不让人多思考几分,在这个社会里,女子不但不能善妒,还要会体贴自己的丈夫,其中就包括为自己的丈夫寻找会伺候的人儿。 “可悲。”秦落烟忍不住叹了一声,这个时代的女人,活得太过悲哀,不只要容忍自己的丈夫寻欢作乐,为了得到丈夫的喜爱,还要给自己的丈夫送女人…… 果然,不过喝了几口茶的功夫,那小二口中所说的云姑娘就从台子后走了出来,她穿着一声纯白的绸衣,眉目如画,红唇娇艳欲滴,精致的五官配上清纯的表情,宛若一朵空谷幽兰,盛开的时候让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在她出现的瞬间,秦落烟手中一滑,茶杯落在桌子上,洒了满桌子的茶水。 “云小樱。”她低低的呢喃着这三个字,完全没有料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云小樱! 她禁不住握紧了拳头,对于云小樱,她是既恨又感激!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日云小樱将傅子墨引入山谷,不一会儿就有专业杀手来杀她,这幕后之人便是云小樱。 她不记得是哪一部电影里曾经有个侦探这么说过,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后,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真相。 那日,专业杀手的任务目标是她,而知道她在山谷口的,只有傅子墨和云小樱,傅子墨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云小樱一个可能。 而她和云小樱无冤无仇,第一次见面云小樱就找了专业的杀手来杀自己,她与云小樱之间唯一有关联的,只有一个傅子墨罢了。是觉得她在傅子墨的身边碍眼了? 这样看来,云小樱那日的求救,又将傅子墨引入山谷中,真的那么简单吗?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了。 云小樱款款的走到古琴后坐下,纤长的手指落在琴弦上,优美的琴声便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琴声起,她小嘴微张,也附和的开始唱起小曲儿来。 哪怕秦落烟不懂琴,也不懂小曲儿,却也能听出她唱得很好。连秦落烟都如此,那现在那些早就流口水的男人们更是沸腾了,有好几个已经露出了猥琐而下流的笑。 秦落烟不关心云小樱要干什么,她只关心不要和傅子墨撞见,只是,老天爷似乎总爱和人们开玩笑,她不想的,却终究是偏偏来了。 酒楼门口处,金木走在前开路,傅子墨跟在他身后缓步走了进来,不过,傅子墨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台上的云小樱身上,他的脸色阴沉,看得出很是不悦。 秦落烟极力的将头埋低了一些,虽然容貌已经改变,可是她依旧不愿意冒任何风险。 一曲终了,云小樱收了手,她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她站在舞台上,笑道:“好了,既然已经来了这么多客人了,那我也不耽搁了,现在,各位老爷夫人们开始出价吧,谁的价格高,我云小樱就是他府中的专用伶人了!” 台下的众人一听,立刻有人开始喊价,第一个开口的就喊出了一百两的高价!要知道这人命如草芥的社会里,一个丫鬟奴仆也不过十来两银子而已,这一百两已经可以买十来个人的终生了,完完全全属于极高的价格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邪恶的念头 不过哪怕这么高的价格也没有拦住众人的热情,紧接着,一个比一个高的价格从哪些男人们的口中喊出来。 起初,那几个矜持的夫人还在观望,眼看价格被越抬越高,几人也坐不住了,纷纷举起帕子叫了价格,其中一位夫人更是喊出了五百两的高价。 可是到底是女人,手中的银钱又哪里能比得过那些为了博红颜一笑而豪气洒金的男人们,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价格就被抬高到了七百两的超高价格!几位夫人们囊中羞涩,只能扭着帕子眼睁睁看着。 终于,在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叫出八百两的时候,酒楼里安静了,这样一个价格,都能去青楼买下好几个雏儿的花魁了。虽然云小樱的容貌,根本不是一般的花魁能比拟得了的。 “闹够了吗?”当众人安静下来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傅子墨终于开了口。 一句话,让台上的云小樱就委屈的撅起了小嘴,那含羞带泪的小女儿姿态更是让台下的中男人们一阵心猿意马。这样的美人儿,哪里才值八百两,就是一千两都不为过啊! 然后就有人不顾傅子墨铁青的脸色喊出了八百两的价格! 再然后,那人就被金木一拳打倒在地,鲜血横流,那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酒楼里一阵惊叫声之后,有人指着傅子墨,可是他就是有那样的气场,只要站在那里,气场全开,就是没有一个叫嚣的人敢上前。 “云小樱!你知道惹怒本王的下场。”傅子墨的声音依旧很冷,他看也不看周围的人一眼。 台上的云小樱一听,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噘着嘴,提着裙子,楚楚可怜的姿态下还哀怨的看了傅子墨一眼,不过到底很听话的从台上走了下来。 她径直走到了傅子墨的面前,低低的唤了一声,“墨……” “闭嘴!”傅子墨打断了她的话,只简单的吐出两个字,“回去!” 云小樱哭得更大声了,“我不回去!反正你都不要我,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就要把自己卖了!我爹娘都不在了,姐姐也不在了,反正我都没有亲人了,我活该一个人悲惨的活着。你不要我,我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她说得很可怜,让周围的男人们都忍不住动容。 由始至终,只有一脸淡然的秦落烟像看笑话一般的看着她的表演,白莲花她也算是见过不少,可是如此清纯,演技精湛的白莲花,她还真是头一次看见。 不过,当看见傅子墨的手摁在白莲花的肩头上的时候,秦落烟的心脏却忍不住抽痛了一下,虽然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下,可还是让她震惊了! 她以为她可以不介意的,可是当他碰触别的女人的时候,她却心痛了。她觉得可笑,不自觉的就笑出了声。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在众人都在看小仙女撒娇的时候,她笑出了声,这笑声就变得异常的清晰,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她。 就连傅子墨和云小樱也转过头来了。 秦落烟笑容一僵,赶紧收了笑容,在碰触到傅子墨的目光时,她后背瞬间冒出汩汩冷汗,唯恐他看出些什么。 傅子墨没有开口,倒是云小樱怒了,她几步走到了秦落烟的面前,边哭边吼:“你在笑什么?” 笑什么?不过是觉得自己可笑而已,可惜显然哪怕她说出实话,这小仙女也不会相信的。 “我问你笑什么?”云小樱不敢对傅子墨发脾气,可不代表她是个好相处的,她双手叉腰对秦落烟低吼。 小仙女就是小仙女,哪怕是发脾气的样子都带着女儿家的娇羞,连发脾气的模样都很好看,秦落烟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男人们,他们的眼中依旧是欣赏的目光。 这就是美女和丑女的不公平待遇,明明都是无理取闹,可是美女的发脾气在男人眼中就成了耍小性子的情趣,而丑女就是蛮横不讲理。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道:“我没笑什么。” “我明明听见你笑了,别以为你是个孕妇就没人敢骂你!”云小樱气红了脸,一张脸因为多了一抹红晕反而更加美丽。 秦落烟嘴角一抽,没人敢骂?她不就是在骂吗? “这位姑娘,如果我的笑声打搅了你,那我向你道歉,不过我就算笑了也不犯法吧,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大不了,我让你笑回来?”秦落烟语气从容的道。 笑回来?这种事情还有笑回来的? 许是秦落烟的说法太新鲜,让周围的几个人竟然禁不住笑了起来,秦落烟指了指他们,道:“喏,你看,他们也在笑,不犯法吧。” 云小樱不好当众对一个孕妇动手,可是对那些男人却很不客气,走到一个人面前抬起手就甩了那人一个巴掌,“不准笑!” 那男人被一个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耳光,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立刻招呼着周围的几个兄弟就围了上来,“臭婊子,真是给脸不要脸,竟然敢打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哥儿几个的厉害!” 几个男人将云小樱团团围住,云小樱做出很恐惧的样子,双手环胸,楚楚可怜的姿态摆倒了极致。 秦落烟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对于这种白莲花的心思,她总能一眼看穿,摆出这么可怜兮兮的表情,不过是给傅子墨看而已。云小樱故意来找她的麻烦,甚至无理取闹的和那几个人闹上,不就是因为傅子墨在这里吗? 她是断定了傅子墨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她装得越可怜,越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不知为何,秦落烟觉得心中堵了一口气,忍不住就往傅子墨的方向看过去,骨子里,甚至有一种邪恶的念头在叫嚣,傅子墨,不要去帮忙,就让这朵白莲花作死自己!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看向傅子墨的目光竟然那么赤果果的。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终于惹来了傅子墨的注意,之间傅子墨微微皱了眉头,然后径直的往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离奇的邀请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傅子墨淡淡的问。 秦落烟嘴角一抽,心中有一万头曹尼玛奔腾而过,她已经容貌大变了,这男人竟然还能认出她来吗? “这位公子如此神人之子,如果我们见过的话,大概是在梦中吧。”秦落烟笑容灿烂,一出口就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她了解傅子墨,越是上赶着往上贴的女人,他越是觉得放荡不喜。 果然,傅子墨一听就沉了脸色。 周围的男人们见秦落烟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还不忘调凯俊男,都对她露出鄙夷的神色,不过秦落烟也不在意,只是在众人不经意的时候暗暗地舒了一口气长气。 秦落烟见傅子墨依旧站在自己的面前,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负气转身离开吗?还站在她面前是几个意思? “梦中……”傅子墨阴沉的脸上突然缓和了许多,出乎秦落烟预料的,他竟然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这说法到还真新鲜。你这双眼睛生得倒是不错,很像本王曾经的一个女人。” 尼玛! 秦落烟真是有爆粗口的冲动,你堂堂一个权倾天下的武宣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一个大肚子孕妇算是什么事儿! 果然,他这动作一出,整个酒楼里的人都惊呆了。 有几个权贵之人猛然想起来傅子墨是那尊大佛,想起来的人立刻忍不住惊叫出声,“那、那人是武宣王!” 传说中的冷面阎王,那个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却又偏生得比妖孽还俊美的王爷! 难怪刚才就觉得眼熟呢,这才想起来曾经在哪个宴会见到过,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和武宣王近距离接触,大多数都是遥遥的看了那么一眼,所以才没有那么快的认出他来。认出来的几人后背一凉,还好刚才他们没有和武宣王正面冲突,同时也开始同情起那几个上去找死的人来。 不过……传闻中武宣王身边的女人各个都是天姿国色,怎么突然对一个孕妇感兴趣了?莫非是人参吃腻味了,改口味吃吃青菜萝卜了? 这样想着,那几人竟然暗暗下定决心要去收罗城中有姿色的孕妇。 傅子墨要是知道那几人心中所想,怕是会一手一个拗断他们的脖子。 “是、是吗?民妇这双眼睛是生得挺好看的,好多人都这么说呢,能和王爷身边的女人生的一样好,民妇真是觉得万般荣幸呢。”许是因为紧张,秦落烟说话的时候一连打了好几个结巴。 傅子墨拧着眉头,目光依旧落在她的眼睛上,似乎想从她的眼中寻找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个孕妇而已,哪怕和那人有些相识又如何?不对,如果秦落烟还在某个地方的话,肚子也应该有她这么大了。 他这是思念过度了吗?竟然会觉得大街上随便抓个人都觉得熟悉? 心中有些懊恼,为自己对那女人依旧执着的心态!傅子墨缓缓的松开了手,不过脚步却有些移不开,就如同他的目光一般,明明知道眼前的不是她,可是却依旧锁着这人的眼睛不放。 那几个闹事的听见武宣王几个字的时候就吓得腿软了,哪里还敢再来拦云小樱,几人巴不得能立刻从这里逃出去,不过显然,他们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因为他们脚步移动,金木带着的侍卫就将几人拖了出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传来几人的痛苦哀嚎声。 先前还娇滴滴吓得尖叫的云小樱,此刻根本没有功夫管这几人的哀嚎,几步走到了傅子墨的身边,摇晃着他的胳膊,“墨……你和这位大嫂认识?” 她故意加重了“大嫂”两个字,似乎是在提醒傅子墨这人已经是个有夫之妇。 傅子墨凉凉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云小樱被他目光里的冰冷一下,抓着他胳膊的手不自觉的就松开了去。 “本王只是觉得这位大嫂有些面善而已,对了小樱,你前些日子不是才和本王说你在王府住得乏味了没有人陪你吗?我看这位……呃……大嫂,倒是个会说话的,要不就让这位大嫂去王府里陪你几天?”傅子墨一句话,顿时让云小樱瞪大了眼睛。 云小樱指着自己的鼻子,似乎想说她什么时候说王府住得乏味了?而且就算乏味,她和没有兴趣和一个已婚大肚子的孕妇聊天吧?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和这样的妇人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可是,傅子墨眼角一条,目光锐利如刀,那一瞬间,她想说出口的话被这一吓,到底没有说出口来,只能硬着头皮附和着他道:“我倒是乐意,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嫂愿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 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她怎么可能同意! 秦落烟正要张口拒绝,突然就见傅子墨掏出一叠银票来,那银票每一张都是一千两的超大面额,他捏着银票在秦落烟和周围的人眼前一晃,那银票宛若有金光,闪得众人一阵眼疼。 “王爷真是大手笔啊!这妇人真是撞了大运了,陪小姐解解闷儿就能得这么多的银票!” “哎呀,早知道今天也把我家里那个怀孕的小妾带出来了,万一得了王爷的青睐,这笔横财就是我们的了啊。” “我家中也有孕妇啊,这种好事,哪个孕妇拒绝了才是有病啊!不就是说说话儿的事儿!好嫉妒!” 秦落烟想拒绝,可是突然一听周围的人七嘴八舌一讨论,她想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面对重金诱惑,几乎所有的人都做出了同一个选择,如果她拒绝,是不是显得太另类了,反而引起傅子墨的怀疑? 她的犹豫和挣扎都被傅子墨看在了眼中,不知何时,他的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位……大嫂!你想清楚了吗?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不过是陪小樱解解闷儿而已,你来王府不是做奴婢,而是做客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这是命吗 如果银票还只是一种诱惑,那去武宣王府做客这件事就是一种毒药!众人皆知武宣王性格冷漠,与人相交都是拒人千里之外,至今为止能去武宣王府做客的人就没有几个。如果哪个达官贵人能去武宣王府里走上一遭,都是能吹嘘一辈子的得意之事。 一时之间,众人嫉妒秦落烟都已经眼红了,看秦落烟的眼神都能喷出火来。 “大嫂?”见秦落烟一直不吭声,傅子墨竟然这么叫了一声。 这一声,竟吓得秦落烟全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傅子墨叫“大嫂”听上去真是比鬼故事还恐怖。 “呃……这样的好事,我怎么可能拒绝。当然是愿意的。”秦落烟说话的时候笑弯了眼,活脱脱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 云小樱鄙夷的扫了她一眼,那眸子中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只可惜傅子墨背对着她,并没有发现她阴冷的表情。 秦落烟屁颠颠的接了傅子墨的银票,还感恩戴德的说了一番奉承话,只是这一次,傅子墨都不置可否,只是吩咐一旁的金木护送她回去。 护送是假,监视才是真,这是怕她拿了钱赖账的意思啊。不过他也不想想,都在这凤栖城里来了,有谁敢不卖武宣王府的账? 傅子墨带着云小樱走了,走的时候没有再看秦落烟一眼,就好像对于让秦落烟进王府这件事,真的只是他很随意的一个决定而已。 金木领了命,亲自驾马车护送秦落烟回去,但秦落烟还没找到石头,又怎么能安心回去,所以不得已又麻烦金木带着她在城中兜了一圈。 “夫人,要不您还是先回家看看,没准儿你家小公子已经自己回去了呢?如果要还没有,我再派几个人帮你找找。”金木绕了一圈,见天色已晚便劝说道。 秦落烟点了点头,道,“也好。”在凤栖城里,金木要找一个人肯定不是难事,而且实在不行还有殷齐,作为丞相要在凤栖城中找一个人也不难吧。 这样一想,她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这才告诉金木回去的路,其实本来就不远,又是坐马车的话就更近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院子门口。 “对了,夫人……”等秦落烟下了马车,金木却出声叫住了她,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很犹豫。 秦落烟疑惑的看着他,“金木统领有话请直说。” “也没什么,就是……如果您的任务是陪小樱小姐解闷儿的话,还请您小心一些。”金木想了想,说出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秦落烟怔了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多谢金木统领好意,我知道了。” “嗯,那就好。”金木终于说出了心中的话,也松了一口气,“其实严格说来小樱小姐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可是也不知道为何,小樱小姐身边的下人总是出事,尤其是女人,这几个月下来丫鬟也死了七八个了。我是见夫人挺着大肚子怪不容易,所以才……” “我明白的,多谢金木统领提点了。”能让金木这样一个骨子里憨厚的人说出这番话来,那云小樱果然不是个好相处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明早夫人就自己来王府吧。”金木又叮嘱两句之后才驾马车离开。 秦落烟看着他离开巷子口以后才转身进了院子,她立刻来到石头的房间,推开房门就看见石头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将被子踢到了一边。 她叹了一口气,才走到床边替他盖好了被子,忍不住低声的念叨了几句,“你这孩子倒是平安归来了,可是把我害苦了。” 睡着的石头没有听见她的话,不过感觉到有人在替自己盖被子,石头微微翻了个身。 秦落烟摇了摇头,这才退出门回房休息去了,只是她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明明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这么一次碰面却再次将他和她联系在了一起,这一切真的是命吗? 武宣王府内,书房里的烛火久久不灭。 做完任务的金木回来交差,见书房里还亮着灯,就敲门走了进来。 书案后,傅子墨借着烛光提笔作画,他恨专注,似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金木站在书案边上看了一眼,见画上不过是一双眼睛,而这眼睛他也很熟悉,“王爷,您就是为了这一双眼睛让那位夫人进王府的吗?” 傅子墨手上的动作一顿,这才抬起头看他,“金木,连你也觉得本王做的这件事匪夷所思,对吗?” 对!不过这个字,金木显然不敢说出口,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傅子墨却轻笑了一声,“是挺匪夷所思的,连本王自己都没有想到呢。那个女人和她的眼睛真的很像,你看见了吗?” “属下看见了,是很像,可是他们的容貌却不是一个人,属下还仔细看过,没有易容面具的痕迹。”其实,如果他都能看出来的话,傅子墨一定更能看清,这一点金木倒没有丝毫的怀疑。 “不是易容,那张脸就是她的。”傅子墨点了点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本王就是不想让她那么走,是一种感觉,你懂吗?” “……”金木沉默,憨厚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属下还没成亲呢。”言下之意他自然不动男女之情。 傅子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金木,你是怪本王没有给你找个媳妇儿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金木的脸更红了。 傅子墨却不管他,继续手上的画,“罢了,等本王找到了她,再来操心你的事。” 一句话,却让金木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在金木觉得,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连遍布天下的武宣王府的势力都找不到,那她存活的几率就很小。他其实都怀疑秦姑娘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所以才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王爷这意思是,不找到秦姑娘,就不让他成亲吗? 作为纯爷们儿的金木一脸突然想抓狂了!眼神哀怨的看向傅子墨,只可惜,当傅子墨一眼瞪过来的时候,他立刻便怂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入王府 殷齐作为一国丞相,又是在天子脚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昨日将几人送来院子的时候,他就说过接下来的日子他不方便过来,只是叮嘱了如果秦落烟生产的时候再派人通知他。 他不来,秦落烟反倒方便了,否则她被迫去武宣王府陪云小樱这件事就瞒不住。至于周先生,他是一心扑在研究药理上的,秦落烟说外出转转,他根本就没有闲心来管。 倒是石头,一听秦落烟要出去,就眼巴巴的看着,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狗,被关在家里太久了,迫切的希望主人带它出去溜溜弯。 只可惜,秦落烟是不能带着他的,所以借故是去买些女人用的东西,石头是男子汉,便不能跟着她了。 石头虽然委屈,但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并没有无理取闹的一定要跟着去。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石头就生长着无父无母的状态下,所以他比起同龄的孩子来说要懂事得多,也许是怕周围的人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嫌弃目光吧,他不想被人嫌弃,所以他就必须要做得很好。有人说,这样的孩子是事故,是圆滑讨巧,可是作为一个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无理取闹的话,那才是一件可笑的事吧。 秦落烟许诺给石头带几样好玩的东西回来之后才离开了院子。 武宣王府的位置在城市中心的另一头,出了小院,要穿过城市中心才能到达武宣王府。当秦落烟挺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来到武宣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 虽然傅子墨说将她当做客人,可是,别人的客套她却不能当真,尤其是这话还是傅子墨说出来的,秦落烟可不相信他会把谁当成客人。所以她很自觉的就来到了王府的侧门。 敲响了侧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开门的小厮一听她是来陪云小樱解闷的,立刻就明白过来,还说总管已经交代过了,她来了就直接带她去云小樱的院子里。 秦落烟挺着一个大肚子跟在小厮的身后,走在王府的花园里,但凡看见她的丫鬟家丁都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们几个小心些,这是王妃的早膳可不能出了差池。王妃这段时间胃口不太好,这药膳还是陈御医专门配置的。我们身为奴仆,就要一心将主子的身体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你们知道吗!” 秦落烟跟随小厮走到一座假山后,突然就听见前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果然,声音落下不久,就见桂麽麽领着一行人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领路的小厮赶紧恭敬的弯腰行礼,道一声,“桂麽麽好。” “嗯。”桂麽麽应得很敷衍,下巴太高,桀骜的看了一眼小厮,目光又落在秦落烟的身上,“这就是昨个儿夜里王爷亲自给小樱姑娘挑选的玩伴?” 玩伴…… 这个称呼让秦落烟嘴角一扯,几月不见,这桂麽麽眼高于顶的毛病倒是更厉害了些。一想起这桂麽麽曾心狠手辣的让她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她就一阵心疼,不自觉的就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是的桂麽麽,小的正要领她去小樱小姐的院子呢。”小厮恭敬的回话。 桂麽麽却是有些不高兴,“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王爷也是,怎的就挑了这么一个大肚子的来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也不怕给带坏了。” 听桂麽麽这语气,似乎是对云小樱的出身也很不满了,秦落烟听了觉得有些可笑,这桂麽麽似乎看傅子墨身边的女人都很不顺眼,难不成在桂麽麽的眼中,只有那些公主郡主还能勉强配上她家主子吗? 桂麽麽数落云小樱,低下的人都不敢接话,这王府里,桂麽麽是个特殊的存在,她能数落云小樱,其他人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好了,赶紧走吧,看着都碍眼。”桂麽麽摆了摆手,不过突然,她话锋一转,又叫住了要转身的两人,“等等!” 小厮和秦落烟不明所以,回头诧异的盯着她。 “你,就是大肚子的那个,你会些什么解闷儿的玩意儿?”桂麽麽问。 这话把秦落烟问得,她原本就不会给人解闷,不过是傅子墨匪夷所思的这么一说而已,现在要真问她会什么的,她想了半天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会什么厉害的玩意儿,不过就是会讲几个哄人的故事罢了。” “不管你会什么,这几日王妃心情也不好,你先跟我去王妃院子里陪王妃解解闷儿,一会儿再去小樱姑娘院子里。”桂麽麽撇了撇嘴,一脸的得意。 “这……”秦落烟犯了难,她知道桂麽麽口中的王妃是谁,那同样是一个秦落烟不愿意见的人,萧长月。她为难的看向一旁的小厮。 那小厮也是惊出了一头的冷很,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桂麽麽,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早上总管大人交代了,让我将人领到效应姑娘院子里去,这人我不领过去,回头我可是要挨板子的呀……” “得了吧。你就说王妃叫个人伺候一会儿,谁还能说你半句不成?就算是王爷来了,也是没话说的。别忘了,这王府里的女主人可是咋们王妃,你这小子,可别怪我桂麽麽没提醒你。”桂麽麽一番话说下来,那小厮就完全不敢吭声了。 这分明就是桂麽麽要替王妃打压云小樱了,众人都看得明白,所以谁敢乱开口。 小厮歉意的看向秦落烟,犹豫的道:“夫人,要不你先去王妃院子里给王妃解解闷儿吧,只是记得一会儿早些过来小樱小姐的院子。” 事已至此,秦落烟还能说半个不字吗?看来这武宣王府里的内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啊。也是,萧长月不是个省油的灯,云小樱也不是个软弱的,这两个女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守着一个男人,能擦不出火花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再一次,秦落烟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哪怕这一生都不嫁人了,也绝对不和其他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桂麽麽带着一行人和秦落烟往王妃的院子去,低眉顺眼的小厮只能默默的让开了道路,他只盼那小樱姑娘千万别这么快记起这事儿来,如果那妇人回来的及时的话,小樱姑娘没有追究便是最好的结果。 只可惜,小厮的盼望到底落了空,桂麽麽前脚一走,他还没去复明,就见云小樱院子里的丫鬟走了过来。 原来是云小樱一早起来就在问昨日那夫人怎么还没来?这不,就让丫鬟来门房看看。那小厮哪里敢隐瞒半分,当即就把桂麽麽将人截走的事给说了。 云小樱正坐在院子里嗑瓜子,一听丫鬟禀报了这事儿,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扔了过去。 那茶杯里是刚添的热茶,热茶洒在那丫鬟的脸上,立刻红肿了一片,那丫鬟却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那桂麽麽不过是个奴婢,还真当自己是王府的主子了?不就是伺候过王爷的母妃吗?还真当王爷是他儿子了?”云小樱气不过,将手中的瓜子也砸向了那丫鬟。 那丫鬟一副委屈得想哭的表情,却又不敢掉眼泪,她可没忘记前几日那个在云小樱面前哭的丫鬟,第二天就被寻了由头打断了腿。 “得了!王妃也要解闷儿啊,那我们就去给王妃姐姐解解闷儿吧。”云小樱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灰尘,“对了,我记得王妃姐姐最喜欢穿纯白色的衣服了,去,把我那件王爷送的白色云锦裙子拿出来。” 丫鬟福了福身子,赶紧利落的去拿裙子去了,唯恐走得慢了又遭受云小樱的怒气。 时隔多日,再次走在武宣王府里,秦落烟恍如隔世一般的错觉,每走一步,她都回忆起在这王府里和傅子墨的点点滴滴,有人曾说,要么是最爱的人,要么是最恨的人,才能在记忆深处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现在想来,傅子墨对于她来说,应该是恨的吧。那个男人完完全全踩破了她的自尊心,再狠狠捏碎丢尽了深渊里。 “夫人,小心脚下台阶。”走在秦落烟身旁的丫鬟见她险些摔跤,伸手扶了她一把。 秦落烟回过神,这才惊觉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来到了一个规格大气的院子,从这院子的格局上来看,倒像是个王妃居住的。 几人进了院子,就见萧长月一身素色白衣,眉眼如画的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手中还拿着针线在绣着什么。 “王妃,您怎么又绣上了,昨天就做到半夜,今天早上又这么早开始绣,小心别伤了眼睛。”桂麽麽急匆匆走到萧长月身旁,作势要拿走她手中的针线。 萧长月却露出温柔的笑,“桂麽麽,您就别拦我了,王爷的生辰快要到了,我这不是想提前给他一件袍子吗?万一晚了,也不吉利不是。” 这么温柔贤惠的妻子,是每一个男人都会喜欢的吧,傅子墨也是男人,也会……喜欢的吧? 秦落烟站在门口,萧长月脸上的温柔刺得心脏疼痛了一下。 “王妃您啊非得自己亲自动手,这种活儿交给下人做就好了。王妃对王爷这般好,王爷还容着那小妖精……唉,真是……”桂麽麽摇头叹气,话还没说完就被萧长月打断了。 “桂麽麽,谨言慎行!”萧长月收敛了温柔的神色,道:“王爷金贵之躯,多几个贴心的人伺候他,作为王妃的我也是高兴的,这种话,桂麽麽以后可万万不要说了。” “好,好,王妃您啊,就是太心善。”桂麽麽应了声,这才冲秦落烟招招手,“你,赶紧过来,把你解闷儿的故事给王妃讲几个听听,说得好了,王妃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突然被点名的秦落烟这才缓缓走上前去,她身子臃肿,走路的时候步子很慢,整个人看上去也圆滚滚的有些滑稽。 萧长月眼中的嫌弃一闪而逝,不过很快又换上了温柔的神色,吩咐一旁的丫鬟道:“快给这位夫人看座,夫人都这般身子了还来王府里给我解闷儿,这是真的辛苦了呢。” 这话说得好听,如果不是秦落烟了解萧长月的本性,也要被她这么温柔的表象迷惑了去。 “对了,还没问夫人姓名呢。”桂麽麽见她没有丝毫的客套就坐在了椅子上,似乎有些不满她的不懂规矩。 秦落烟坐得稳如泰山,从容不怕的答道:“夫家姓吴,王妃唤我吴家嫂子就好。” “吴家嫂子?”桂麽麽气得笑了,指着她怒道:“你这妇人这真不懂规矩,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让王妃唤你嫂子?” 秦落烟装出一脸的茫然,“我……我这不是没进过大户人家的门,所以不懂规矩吗?怎么称呼桂麽麽看着办就好,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懂得这些的。” 桂麽麽一听,看她的目光越发鄙夷,“原来是个粗鄙的,能进了我们王府这大门,也不知道休了几世的福气。” “好了,不就是一个称呼嘛。桂麽麽就不要计较了。”萧长月也开了口,又向秦落烟道:“吴氏,你且说几个故事来听听吧。” 口口声声说不过一个称呼,可是萧长月却叫了她吴氏。一句话,就将她的表里不一给泄露了,秦落烟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 “好,那我就给王妃讲一个花木兰从军的故事吧,话说啊,这花家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子里……” 只可惜,秦落烟的话才讲了一半,就听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王妃姐姐,你听故事呢,怎么也不叫上妹妹我啊。”云小樱带着一名丫鬟不请自入直接走到了院子里,也不等萧长月请她入座,自个儿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她一出现,萧长月就拧紧了手中的真心,这一不留神就扎了手,鲜血从指间弥漫,吓得一旁的桂麽麽就叫了起来,“王府您怎么如此不小心呢。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拿王府才有的金疮药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就为了问一句 187 “不过针扎了一下而已,哪里用得着那么名贵的金疮药?那金疮药还是上次我蹭破了皮的时候王爷专程送来的,据说那金疮药可是从一个边陲小国重金购买得了的,何必为了这一点儿小伤浪费了。”萧长月抬了抬手,拦住了桂麽麼的动作。 桂麽麽应了一声好,这才拿出帕子来给萧长月将手指夸张的报上,还摇头叹息道:“唉,王妃这伤了手,王爷要是看见了,又该心疼了。” “哪里有的事,王爷才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伤心疼呢。”话虽如此说,可是萧长月还是作出了一副娇羞的姿态。 萧长月和桂麽麽两人唱的这出双簧,让刚进门的云小樱脸色瞬间白了,不过云小樱也不是吃素的,立刻佯装诧异的叫出了口,“啊,原来王爷还记挂着姐姐呢?我倒是听说王爷几个月都没有进过王妃的院子了,我还以为王爷他……我正想着哪天得找机会劝劝他才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多费心了。” 云小樱的反击,立刻让萧长月脸上的笑容垮塌了下来,大家闺秀的表情有些绷不住,扯着嘴角凉凉的道:“云姑娘也是太客气了,这一声姐姐我可是当不起,到底云姑娘还没真正进王府的门呢。云姑娘是客人,还是按规矩叫我一声王妃,或者叫一声嫂嫂都是可以的。” 萧长月和云小樱礼来我往的攻击,就好像一出精彩纷呈的宫斗大戏,让坐在一旁的秦落烟看得一阵咋舌。在她的印象里,这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哪怕就是坏,也没有坏在明面上,可是眼前的两人,竟然直接争锋相对了。仔细一想,怕是这两人这几个月一来的争斗是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了。 所以,她们在彼此的面前,连伪装都不必了。 秦落烟觉得好笑,为了一个男人,女人们竟然卑微自此,都得你死我活不过都是为了赢得那个男人而已,只是,如果一个男人能徘徊在她们两人之间,又却是她们能守得住的。 两人斗嘴正起劲,反倒没了秦落烟的用武之地,她见旁边摆着瓜子,随手抓了一把放在手心里,不紧不慢的嗑了起来。 一会儿之后,萧长月和云小樱已经开始用彼此的穿着相互攻击了,秦落烟手中的瓜子也已经嗑了一半,她的脚边是满地的瓜子壳,有些凌乱,却又肆无忌惮。 当傅子墨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幅诡异的画面,萧长月和云小樱笑中带刀,而挺着大肚子的妇人悠闲的磕着瓜子看戏。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问身旁的金木道:“金木,你绝不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 金木嘴角一抽,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还不至于会对一个孕妇感兴趣,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过心中所想,就算借给他一万个熊胆他都不敢说出口的。 “是很有意思。”金木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 傅子墨满足了,抬起脚往前走了进去,看见他的丫环家丁正要行礼,却见他摆了摆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丫鬟家丁们立刻安静的退到了一旁。 沉静在争斗中的云小樱和萧长月有些面红耳赤,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秦落烟背对着院门口的方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光线,她只感觉头顶一片阴影笼下,再抬头,就看见了傅子墨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这戏,看得还满意?”傅子墨问。 “……”秦落烟眼观鼻鼻观心,一颗瓜子卡在了牙呲缝隙里,然后她脸不红气不喘,当着傅子墨的面用手指将瓜子扣了出来。 果然,她这动作一做,傅子墨立刻皱着眉退开了一步。 傅子墨的出声,终于引来了云小樱和萧长月的注意,两人同时止住了争吵和嘲讽,立刻站起身娇滴滴的向傅子墨行礼。 “王爷……” “墨……” 两人的动作奇迹般的一致,都想往傅子墨的身边靠,可是傅子墨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让两人靠近的动作落了空。 “夫人来王府可还习惯?”傅子墨看也不看两人,而是转头问秦落烟。 秦落烟抓着一把瓜子,感觉到从云小樱和萧长月投来的哀怨目光,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她这看戏看得好好的,他就非得将火引到她的身上来? 她这才站起身,向傅子墨行了一礼,“回王爷的话,王府如此辉煌大气,民妇这一生能有幸见到都是福气,哪里还敢有什么不习惯?民妇一介夫人,能来王府替王妃和云姑娘解闷儿也是天大的福气呢。” “哦……”傅子墨不置可否的盯着她,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久久移不开去。 这样的目光太过直接,秦落烟真的恨不得大吼一声问问他,你一个武宣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你两个女人的面,盯着她一个孕妇的眼睛看什么看! 让她一个妇道人家来王府就算了,总归她一个女人进的是王府后宅,陪的是王府里的女主子,也还算说得过去,可是你一来就盯着她,这是赤果果的替她拉仇恨啊! 心中一惊抓狂,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悦。 倒是一旁的云小樱看不下去了,冲到傅子墨的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墨……你这么看着人家夫人,人家夫人会不好意思的,再说了,妇人的名节可比性命还要重要……” “本王做什么了?”傅子墨挑了挑眉,甩开了她的手,“本王只是觉得夫人的眼睛像极了本王的一位故人,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已。” “人家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怕夫人别扭罢了。”云小樱甜甜的笑,看上去没心没肺,又问道:“对了,墨,你怎么来了?” “怎么,本王去哪里,要向你报告吗?”傅子墨冷冷的语气一出口,让云小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她脸上一红,眼中多了一股子埋怨。 见她吃瘪,最高兴的就是萧长月了,见云小樱碰了钉子,她萧长月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赶紧招呼着傅子墨坐,“王爷来得可真是凑巧,吴氏正要给我们将趣事儿呢。” 傅子墨倒是没有拒绝,而是在一旁坐了下来,“哦?那本王到还真想听听吴氏能讲出什么故事来。” 秦落烟真是撞死的心都有,面对傅子墨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只能重新坐下,然后从头开始讲,“话说这花家住在一个偏僻的村子上……” 当她讲到花木兰扭转了战局关键的时候,云小樱却凉悠悠的开了口,“夫人讲得不对吧,哪怕伪装的再好,一个女人混进军营而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事!军营里又不是每个人一个房间,都是睡得通铺,不可能不被发觉的。再说了,这种混在男人堆里的女人,一定也是粗鄙不堪的,哪有男人会喜欢啊。夫人真会糊弄人。”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道:“云姑娘,我说的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也许有很多地方是雷同的,但细节上肯定不一定完全正确,您只是听故事而已,如果要将故事当成史实来研究的话,那您应该进翰林院了。” “我就是说说而已,战场杀敌这种事,哪有女人能做到的,唉,故事也就只有故事了。”云小樱似乎故意和秦落烟唱反调。秦落烟知道,这是不满先前傅子墨看她的那一眼了。 萧长月难得的和云小樱站在了同一边,也嗑着瓜子闲悠悠的道:“可不是,我也觉得女人嘛,以夫为天,将丈夫和公婆伺候好才是作为一个女人的头等大事。” 秦落烟突然觉得有些无力,被这个社会的等级观念和男权观念折磨得快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叹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说:“以夫为天?为何是以夫为天呢?你们可有想过,男人们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不过是男人们没有给我们机会而已。在社会的最初期,女性的地位是高于男性的,后来朝代更迭,女性的地位才被渐渐弱化了下去,在将来的某一天,这样的地位变化也一定会重新变化。” “你在说什么啊?”云小樱放下手中的蜜饯,一脸嫌弃的看向她,“夫人这话可真是大逆不道,得了,我看啊,故事你也不用讲了,这种女尊男卑的话说出去没治你罪都算你运气好了。” 萧长月也无法理解秦落烟的话,不过看秦落烟的眼神也轻视了几分,在她们这些贵族女子中,只有最底层的卑贱农妇才会嚷嚷着和自己的夫君平起平坐。 两人都有些兴趣缺缺,而且,两人对秦落烟的排斥都出奇的一致。 女人们对另一个女人的排斥,无非是源于男人的欢喜而已,她们能感觉出傅子墨对秦落烟的兴趣,所以赶走秦落烟就盛了她们共同的目的。 “好了,我也乏了,今天就到这儿吧,那天得了空再让夫人来夫人给我们讲讲故事。”萧长月这么说是有赶人的意思了。 秦落烟是个识趣的,立刻站起身准备告辞,可是她还没转身,就听傅子墨淡淡的声音传来。 “夫人留步。”傅子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视线却像是没有焦距,似乎透过她看向了远处,“夫人的家乡是在哪里呢?” 秦落烟一惊,心中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下,道:“说出来王爷也未必知道,我的家乡在云城一个很偏僻的村子里。” “云城。”傅子墨低低的呢喃着这两个字,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深邃了些,“本王倒是对夫人的想法有些好奇。夫人坐下陪本王说说话吧。” “呃……”秦落烟实在不知道这傅子墨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如果他认出了她,断然不可能是如此平静的态度,若说没有认出他,那他的态度又过于反常。 见她疑惑,傅子墨又道:“不瞒夫人,本王有一位朋友和夫人是同乡,她的想法就和一般的人不一样,所以我想夫人既然是我那朋友是同乡,那兴许能通过夫人了解一番的想法。” 秦落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当然能猜到,傅子墨口中的那个同乡就是她自己,“王爷可能不知道,我们那村子偏僻得很,比云城其他地方的人都要落后,我的想法不一定能代表您朋友的想法呢。” “说说也无妨。”傅子墨示意她坐下。 秦落烟不得已,又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你们那里,是一夫一妻吗?”傅子墨突然问。 秦落烟心中一咯噔,脸上接着笑,“我们那村子小,又都是穷人,哪里有人富到能娶两个媳妇?娶上一个就不错的了,所以都是一夫一妻的。” 这回答算是天衣无缝了吧,秦落烟这么想着,小心翼翼的去看傅子墨的表情。 空气变得有些沉默,院子里很安静,许是傅子墨的异常让所有人都清晰的感觉到了,所以竟是没有人敢随意出声。 当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傅子墨却突然站起身往 院子外走,他的心情似乎不好,散发出的气场让空气都凉了几分。 等到傅子墨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院子里的众人才回过神没来。 秦落烟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拦下她,就为了问这么一句话? 傅子墨一走,萧长月和云小樱也就不再留她,她借这个机会也就告辞了。 出了武宣王府的后门,秦落烟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刚才在院子里面对傅子墨,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 不过现在看来,傅子墨的确是没有人认出她了,这下,她也算放心了。 至于云小樱和萧长月,她想经过今天这事儿,她们是不会再主动邀请她去王府讲故事了。 她不自觉的掏出怀中的银票来看,果然是富贵险中求,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走了一波,竟然就赚足了普通人家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银子。 回去的时候,秦落烟的脚步似乎轻快了许多,如果在傅子墨的面前她都没有被发现的话,那她算是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凤栖城生活了。 只是,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武宣王府之后,王府的暗卫在傅子墨的授意下也远赴云城而去。 回到院子的时候,刘婆婆已经准备好了午饭,见秦落烟回来,刘婆婆去叫周先生和石头吃饭饭,几人吃饭的时候,都发现秦落烟的心情似乎很好,几人很诧异,问起秦落烟来,秦落烟只回答说是先前在街上看了个有趣儿的事,几人不疑有他,也就不再多问。 正所谓财大气粗,秦落烟的兜里有了钱,说话做事也就有了底气,第二天就去凤栖城最大的酒楼里定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说是要感谢周先生几人这几个月的帮衬。 石头一听有好吃的,立刻就高兴的跳了起来,周先生原本不打算同意这铺张的做法的,可是一听酒楼里有他最想喝的三十年陈酿花雕,立刻就表示偶尔去奢侈一下也是可以的,刘婆婆向来是个话少的,几人都去她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第二天晚上,几人收拾妥当之后就出了门,径直来到了凤栖城最大的酒楼里。 酒楼分为上下两层,楼上的都是独立包间,不过包间的费用是普通桌子的两倍,秦落烟虽然有钱,但也还没有到土豪的地步,再说就她们几个人,也实在不需要用包间,所以就在一楼找了个相对清净的位置坐了下来。 “一杯花雕三两银子!”周先生打开菜单看了一眼,立刻就夸张的叫了起来,立刻惹来旁边一桌人诧异的目光,他悻悻的压低了声音,“我说丫头,这里也太贵了,要不我们改天等那臭小子请客的时候再来?” 他说的臭小子自然就是殷齐,秦落烟摇摇头,“没事儿,我有钱,你放心点就好。” “我想吃红烧丸子!”石头看不懂菜单,只能点他吃过的东西。 秦落烟摸了摸他的头,“好,我们石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管够。”她又转头问刘婆婆,“刘婆婆,你想吃什么呢?” “我……”刘婆婆想了想,又道:“我就点个豆腐茄子吧。” 店小二站在一旁,听着几人报的菜名,立刻就垮塌了脸色,“几位客观,我们凤祥楼可没有这些普通的菜式,我们这里的菜式都是和皇宫里的菜式一样的,每一道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比如说这道东坡驴肉,就是我们的招牌菜,吃过的客观都说好的,要不给您来一份?” 周先生一看那价格,忍不住又低呼出声,“一道菜就要三十两!你们这是抢钱啊。” 那小儿一听,脸色更难看了,“我们凤祥楼就是这个价啊,要不是这位姑娘提前定了桌子,你们有钱还吃不到呢。没钱还装什么阔气!” “你这小二,怎么说话的呢,来者是客这个道理你们懂不懂?”周先生来了火气,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能吃得起我们这里的菜的才是我们的客人!就你们这种大众脸充胖子又吃不起的人可不是我们的客人。”店小二一把从周先生的手中抽回了菜单,“得了,你们几位要吃家常菜就去对面的小菜馆儿吧,别把我们这里的桌位给占了。” “你、你!”周先生气不打一出来,指着那嚣张的店小二说不出话来。 秦落烟正要劝,就见掌柜的见有人吵闹赶了过来,掌柜的瞪了那小儿一眼,“吵什么呢,没看见其他客人都被打搅了吗?” 那小二丝毫没有要认错的意思,反倒是指了指秦落烟等人,“还不是这几个不知道哪个乡里来的乡巴佬,估摸着打听到我们凤祥楼的名气,就来吃饭,谁知看了价格就觉得太贵接受不了。” 秦落烟以为那小二这样说话,作为一个大酒楼的掌柜应该好好管教小二了,谁知那掌柜的一听,反倒是对着几人道:“怎么天天都能遇见这种没钱又爱装面子的人?吃不起就别来我们凤祥楼啊。还有你,你和他们废话这么多做什么,直接将人赶出去不就行了?” 见过做生意势利眼的,可是做得这么明目张胆的,秦落烟还真没见过,就这样的商家居然也能做到凤栖城第一,简直是个奇迹!她现在倒是有些好奇,这凤祥楼到底是哪个奇葩开的了。 按照电视剧里的套路,这个时候秦落烟就该掏出一张的银票,然后狠狠的砸在那狗眼看人低的掌柜的脸上,然后豪气的大吼了一声,“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全都给我上一遍!” 可是,现实不是电视剧,她已经收到了这个店家的侮辱,她为了找回场子,而让这个店家从自己手里再赚上一笔?她可不想做这么吃亏的事。 所以,秦落烟笑了,她不慌不忙的举起了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在掌柜的和店小二诧异的目光下,她猛地将茶杯砸在了地上。 清脆的响声立刻吸引了一楼诸位食客的注意,很多人纷纷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秦落烟对着掌柜的诡异一笑,然后夸张的捂住了肚子,吼道:“这茶里不干净!” “你、你这野蛮村妇,你乱说什么!我们这可是今年新出的好茶!胆子还真大,竟然讹到我们凤祥楼来了。”掌柜的指着秦落烟的鼻子怒骂。 秦落烟却根本不看他,而是虚弱的倒在了一旁刘婆婆的怀里,还挤出了几滴委屈的泪水,“我只喝了一杯茶,不是这茶水有问题是怎么回事?不信我们问问其他人是不是又同样的症状?” 她说话的时候,又冲周先生使了使眼色,“周先生,麻烦你去问问周围的人。” 周先生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旁边那桌一名男子跟前,状似着急的拉了那男子的手腕儿,“这位公子,你可喝了茶?可有反应?” “我喝倒是喝了,不过……哎哟,我肚子也疼。”那男子也哀嚎了起来。 周先生又同样的走到其他几个人面前去问,那几人也在周先生碰触的时候就哀嚎了起来,谁也没有看见,在几人哀嚎的时候,周先生不着痕迹的收起了银针。 第一百八十八章被殴打的周先生 接连几个青年人倒下,倒是吓到了那掌柜,若是只有秦落烟一人叫疼,那他肯定会以为是秦落烟在讹人,可那几个倒下的人中有他所熟悉的常客,那就不可能是巧合。 掌柜的有些慌了,赶紧让小二去临街找大夫过来。小二的立刻就去了,大厅里的场面却热闹了起来。 能在这凤祥楼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命了,所以经过这么一折腾,大厅里的人们都放下了筷子,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这凤祥楼有可能有问题,他们就不敢轻易冒险。 一时间大厅里的客人就走了一大半,掌柜的急得满头是汗,赶紧又叫了一名伙计去了二楼雅间。 其实,秦落烟原本就只是想给这势利眼的掌柜和伙计一个教训而已,并没有要揪着凤祥楼不放的意思,见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秦落烟就在刘婆婆的搀扶下起了身。 她气喘吁吁的瞪了一眼那掌柜,又对周先生道:“先生,我肚子不舒服,我看还是先带我去看大夫吧,等回头没事了再来找这个害人的酒楼算账。” 周先生明白她的意思,所以点了点头。 掌柜的见他们要走,自然是乐见其成,没有他们在这里闹事,他处理剩下的事情也要方便许多。 只是,秦落烟几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二楼楼梯处走下来一行人,走在前面的店小二指了指秦落烟的方向,“就是那个妇人刚才在酒楼里捣乱。” 跟在小二后方的是几个年轻公子,其中有两个居然是秦落烟认识的人,一人是呼延流云,一人是武池,这几人就是凤栖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秦落烟没有想到,这凤祥楼幕后的主人竟然是呼延流云,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呼延王府,就呼延流云那二世祖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个有这样经营头脑的人。 有呼延王府这尊大佛撑腰,难怪这凤祥楼能高朋满座,那些想巴结呼延王府的人自然是要来捧场的,捧场的人多了,人气带动起来了,自然生意就好了。 秦落烟知道有呼延流云在,不要想和他讲道理了,冲周先生使了个眼神,示意赶紧走,她惹不起,还躲得起吧。 只是,呼延流云既然已经发现了秦落烟,又哪里是她们能躲得开的。 “想走?你们几个是吃素的吗?把人给小爷我拦下来!”呼延流云指挥着身后几个人,那几人都是有功夫底子的,很快就来到了门口将秦落烟一行人拦了下来。 看这阵势,这事情是不能善了了,秦落烟眉头紧皱,周先生满脸担忧,刘婆婆将害怕的石头护在了身后。 呼延流云这才不慌不忙的走了下来,“哪里来的乡巴佬,竟然敢在小爷的地盘儿闹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哟,还是个大肚子的妇人?” “这位公子,我们可是受害者,怎么能说我们闹事呢,分明是你们酒楼自己的问题,我们现在要去看大夫,这位公子拦着,万一我这干女儿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可难辞其咎!”作为男人,这种时候周先生理所当然的站了出来。 呼延流云冷哼一声,“不就是大夫吗?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一会儿大夫来了,到要让他看看,究竟是不是你们在故弄玄虚。不过嘛,反正大夫一会儿也要来,兄弟们,除了那个大肚子的,其他的,给我揍,打坏了一会儿大夫来了正好给他们看!” 这么嚣张的命令,也只有呼延流云敢下了! 秦落烟没有想到呼延流云竟然这么简单粗暴,竟然根本不等人来确定这件事的原委,一上来就先将对方揍上一顿!现在想来,以前呼延流云遇见她的时候,竟然还算客气的了,对普通的百姓,他更是嚣张跋扈! 几人一听呼延流云的话,立刻吆喝着就扬起拳头打了过来,秦落烟几人都是老弱病残,哪里经得起这些年轻男子的拳头,周先生首当其冲被打倒在地,鼻子出了血,鲜血汹涌而出,吓得石头和刘婆婆都惊叫起来。 可是那几人分明没有要就此收手的意思,又要去打石头和刘婆婆,秦落烟一惊,也顾不得自己还挺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直接将两人拉到了身后。 酒楼里有些客人看不下去,这么多人欺负几个老人孩子还有孕妇算什么本事,有几个年轻一点儿的想上来帮忙,却又纷纷被身边的人劝住。 有呼延流云在,谁还敢上来管闲事? 秦落烟心中着急,眼看几人走了过来,她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了武池,在她的印象里,武池骨子里是和呼延流云不一样的,只是迫于某些原因,他才一直在呼延流云身边周旋。 果然,武池也看见了她,虽然他确定不认识这个妇人,但是那妇人看他的眼神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犹豫了一下,轻咳了一声,“喂,你们几个打男人就算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打老太婆孕妇和孩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那几人一听,觉得武池说得也挺对,他们也实在没有兴趣揍孩子和老人,最重要的是,几人都不想当面驳武池的面子,再怎么说除了呼延流云,就属武池的家世最为雄厚。 几人收回拳脚,又转身往周先生走去,一阵拳打脚踢就落在了周先生的身上。 看着周先生被殴打在地,秦落烟的心沉到了跪地,就因为她一时兴起决定教训一下那掌柜和小二,就给周先生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周先生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咬紧下唇,正准备往那个方向冲过去,却突然看见就楼外一辆奢侈至极的马车停了下来。 那马车对秦落烟来说简直太多熟悉,她几乎想都不想就往那马车的方向冲了过去。 赶车的是金木,看见挺着大肚子急匆匆跑过来的秦落烟,怔了怔,还没问她做什么就听秦落烟急急的吼道:“王爷!我知道我们村子里有个妹妹和我的眼睛长得很像,我想,她应该就是王爷认识的故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画风完美 果然,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他轻轻的掀开了车帘,然后看向秦落烟,“夫人这话,上次为何不对本王说?” 狡猾如狐的傅子墨果然没那么容易轻易相信人,在第一时间,他竟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听着身后传来的周先生的闷哼声,秦落烟没有时间和他耽搁,索性又道:“那妹妹很早就离开村子了,我后来也随夫家离开了村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所以没有立刻想起来。我记得那妹妹好像姓秦,叫什么烟来着。” 傅子墨一听,脸上神色变幻,盯着她冷冷的道:“继续说!” “王爷,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只求您救救我干爹!”秦落烟赶紧指了指身后那个被围在中间殴打的周先生。 那一瞬间,傅子墨笑了,一双眼睛意味深长的盯着她,似乎是看穿了她这个时候提出秦落烟的目的。不过,这种小伎俩对他这种久居高位的人来说,已经并不算什么。 在他们的世界里,这样有舍有求才是正常的,如果不起付出而向你透露一些消息,他们反倒还要犹豫了。 “金木。”傅子墨只唤了一声。 “是,王爷。”金木跳下马车走进酒楼里,看见那几个打人的年轻公子,突然皱了皱眉,作为长期在凤栖城里行走的人,这几个纨绔二代他也再熟悉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几个人都不好惹,可是对金木来说,他们,却也不算什么。 所以金木走过去,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将几人打翻在地。 呼延流云看见金木的时候,其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个随时跟在武宣王傅子墨身旁的贴身侍卫,他还是见过几次的,所以在金木动手的时候,他的气焰也弱下去几分,可是,在兄弟面前,他也不能失了面子,所以还是站了出来,“金木统领,你这是做什么?武宣王府什么时候开始管这等闲事了?” 金木对呼延流云抱拳行了一礼,“呼延世子。”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谁?既然知道为何要管我的事,今天你要是不给小爷我一个交代,小爷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呼延流云走下楼梯,带着几名受了伤的公子哥儿,在气势上还是没有输半分的。 金木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走到酒楼门口,恭敬的替傅子墨掀开了车帘,傅子墨踩着脚蹬走下马车,当他一出现,酒楼里几个公子哥儿都像打了焉的白菜,一个个都巴不得立刻溜走。 在凤栖城,最不能惹的一个人,就是傅子墨!哪怕是皇宫里的圣上,就算不满意还得寻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出手整治,可是武宣王傅子墨不一样,他一定是要整治一个人,就是 一句话的事,什么王法?他不需要,因为他向来独断惯了,就圣上都 管不了他,天大的事,最多也是被圣上数落几句而已。 呼延流云是凤栖城的小霸王,而傅子墨就是凤栖城的绝对霸主,所以当他一出现的时候,几人的脸都立刻皱成了一团。 见几人还没有开始说话,就已经是吃瘪的样子,秦落烟终于松了一口气,再看刘婆婆和石头已经去搀扶周先生,她也担心周先生的伤势正要往那边去,突然那奢华的马车又走下了一个人来。 “墨,你等等我啊。”小仙女云小樱下了马车,几步就追上了傅子墨,小鸟依人一般的走在他的身侧。 俊男美女一同出现,画风非常的完美,直接惊掉了周围人的下巴。尤其是以呼延流云为首的一行公子哥儿,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世子爷,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觉得看见了仙女……”其中一个公子哥夸张的吸了吸鼻血,惹来旁边一人的鄙夷目光。 “以前觉得琉璃生得够好看的了,没想到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还有这般好看的美人儿。”旁边的一人也附和道。 呼延流云也是瞪大了眼睛,“是挺好看,比起去年那个姓秦的,还要好看。” 不过几人也只是小声的议论了几句,一见云小樱跟在傅子墨的身旁,几人就只能默默的叹气。换了其他人,他们兴许还能玩个什么强取豪夺,如果是傅子墨的女人,呵呵,给他们胆子也不敢去的。 他们可还记得上次因为那个姓秦的女人,连呼延流云都是吃了傅子墨苦头的,而且吃了亏还不敢回家说! “流云世子要本王给你一个什么样的交代?”傅子墨冷笑,“要不,本王随你回一趟呼延王府,亲自向令尊解释,可好?” “不、不用了。”呼延流云嘴角一抽,这种事情,他哪里敢拿回家去说?而且武宣王要去了,哪里轮到给他交代,他爹就能为了讨好武宣王把他给打残了。 傅子墨无所谓的耸耸肩,“既然不用就不要挡路,这是你家的产业吧,本王也算给呼延王爷捧场来了,来,陪本王喝几杯怎么样?” “呃……”呼延流云脸上有些难看,他能说不吗?显然不能。 其他几人没有受到傅子墨的邀请,既惋惜又觉得庆幸,赶紧一个个告辞离开了。 此时,刘婆婆也搀扶着周先生来到了酒楼门口,周先生伤的不轻,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秦落烟着急的上前两步帮忙搀扶他,“周先生你怎么样,要紧吗?” 周先生气喘吁吁,只微微摇了摇头,那些公子哥似乎也怕闹出人命,所以打的时候都避开了要害,他是大夫,自然知道身上的都是皮外伤。 不过就算不致命,也要立刻回去处理伤口,秦落烟想着和傅子墨解释一下,先陪着周先生回去,随后再来解答他的疑惑。 可是她还未说出口,傅子墨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已经先一步开了口,“夫人,你善于讲故事,要不也趁这个机会,给本王说几个好听的?” 这意思,是要秦落烟跟着几人进去的意思了。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向刘婆婆叮嘱了几句,让她先带周先生和石头回去。刘婆婆和周先生虽然担忧她的安危,可是这个时候却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第一百九十章傅子墨的目的 二楼北侧,是酒楼里最豪华的雅间,雅间里由一方双面绣屏风隔开,外间是品茶室,内间才是吃饭的地方。趁着店小二上菜的功夫,傅子墨在外间茶室的主位坐了下来。 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优雅和贵气,尤其是身体周围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让在场的几人都显出几分拘束。 他的身侧原本还有一个位置,云小樱一进门就要跟着坐过去,他却凉悠悠的抬眼看了云小樱一眼,只一眼,就让云小樱止住了脚步,转而不甘愿的坐在了他的下手位置。 “夫人,请坐。”傅子墨对秦落烟道。 秦落烟背脊一僵,没料到傅子墨对自己会这么客气,只能福了福身子走到了云小樱身旁准备坐下,在她看来,这里只有她和云小樱两个女人,和云小樱坐在一起才是合适的。 只是,她的屁股还没有落在椅子上,就听傅子墨又道:“夫人,请上座。” 秦落烟屁股悬在空中,那一瞬间,尴尬得想哭,不过当她抬手望去,看着他手势所指的位置时,更想哭。 那上座的位置,不就是先前云小樱想坐,而他不让坐的位置吗?她都怀疑此刻她要是坐过去,那云小樱会不会直接用眼神凌迟她千万遍。 “夫人?”傅子墨见她屁股悬在空中而一脸茫然的样子,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笑了笑,“你们村子的人,都这么有意思吗?” “呃……呵呵,”秦落烟只能尴尬的笑,“我们小乡村来的,不懂什么规矩,让王爷见笑了。”她这才硬着头皮走到他身旁坐下。 若不是因为他这句话,秦落烟还真以为这傅子墨有什么特殊的癖好,竟然对她一个孕妇这般善待,听他这么是一说,想来不过是因为她能告诉他想要的消息,所以才待她客气了几分而已。 不过,心中却越发觉得有些悲凉,曾经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百般挑剔千般阻挠,每一次的相处他似乎都没给过她好脸色,就好像对她的厌恶和嫌弃是与生俱来的一般,如今她离开了,他反倒是连和她有关的人都善待了起来。 几人都落了座,倒是呼延流云和武池站在门口边上没有动作,他们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脸苦笑,这傅子墨没有开口,他们却是连坐都不敢的。 “世子,小侯爷,随意坐,不必客气。”当两人都尴尬得能滴出水来的时候,傅子墨才了尊口。 两人呼出一口长气,这才寻了个下手位置坐了下来。 酒楼里有专门的茶艺师,茶艺师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女人,虽然紫色平平,不过那一双手却生得非常好看,她跪在茶几后,恭敬的替各位客人烹煮茶叶,很快,茶水煮好了,茶艺师按照主次顺序给几人上了好了茶。 傅子墨品了一口茶,一手捏着茶杯盖子轻轻地拨弄着温热的茶水,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呼延王府人才济济,听说呼延王府最近还招揽了天机阁的能人?这事儿,可是真的?” 听见天机阁几个字,秦落烟的眼神不自觉的闪烁了一瞬,不过她眉眼低垂,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原来傅子墨将呼延流云叫上来吃饭,为的就是问这个? 想起被天机阁云天喜抓走的大师兄,她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 呼延流云也没想到傅子墨是问这个,“这……我父王得圣上信任,上个月不是接管了兵部吗?所以就找了几个人来帮忙罢了。” 对于这张敏感问题,呼延流云也并非是个白痴,一股脑的就将什么都说出来,所以顾左右而言他没有直接回答傅子墨的问题。 “看来流云世子是不想告诉本王详情了。”傅子墨摇头低叹了一声,不过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失落的表情,只是嘴角一抹戏虐的笑,“原本还想着将那琉璃还给流云世子,看来这事儿就算了。” “琉璃!”呼延流云听见这个名字,惊得站了起来,他低呼出声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又赶紧悻悻的坐了下来,清了清嗓子道:“我,我是说王爷竟然也认识琉璃。” “凤栖城有名的伶人,本王又且能不知。说来也巧了,前些日子本王南下巡游,机缘巧合之下竟然救了一个女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琉璃姑娘。唉,可怜琉璃姑娘已经怀有身孕却还被人逼得走投无路……” 傅子墨说话的时候不急不缓,语气更是平静无波,就好像是说一个听来的故事而已,不过听见这故事的呼延流云却脸色苍白,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满头大汗。 还是武池在呼延流云慌张的时候轻轻地摁住了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惧,呼延流云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的武池,对傅子墨行了一礼之后问道:“实不相瞒,那琉璃和我们几个也算是朋友,前些日子听说她出了事,这段日子一直在寻找来着,没想到却被王爷所救,就是不知道琉璃姑娘现在所在何处,能否让我们见上一见?” “这个……”傅子墨看向了呼延流云,“就要看流云世子愿不愿意满足本王的好奇心了。” 显然,他这是在用琉璃来换取呼延流云口中的消息了。 呼延流云还在犹豫,武池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道:“都这个时候了,流云兄还是都告诉王爷吧,我想凭王爷的势力要知道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现在问你也不过是早些知道而已,而且,琉璃怕是也等不及了。” 呼延流云看了看武池又看了看傅子墨,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咬牙道:“好吧,我就告诉您,我父王的确和天机阁的人有联系,不过却并不像是招揽的样子,因为见那些天机阁的人对我爹也并非完全毕恭毕敬,尤其是有一个老者,每次和我爹见面都是平起平坐,两人的关系,看上去更像是合作。” 第一百九十一章他是变了吗 “老者……”傅子墨呢喃着两个字,视线有些悠远,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然后,他抬起头又问了一句,“那……这次天机阁来了多少人?” 呼延流云仔细想了想,道:“具体多少人我不知道,只是那次他们来王府和我爹见面的时候大概有七八个人。” 傅子墨放下茶杯,手指在旁边的小几上轻轻地敲着,响声清脆缓慢很有节奏,许久,他又问:“那几个人里,可有一个瘸子?” “瘸子?”呼延流云心中震惊,“王爷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没错,里面的确有个瘸子,不过那瘸子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走路的时候还要身旁两个人搀扶着,不过那些人似乎都很看重那瘸子,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让人守着他。我爹后来告诉我,这一年来好多从天机阁流传出来的厉害武器都是那瘸子做出来的。” 傅子墨沉默了下来,眉头拧紧,他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却什么也没有再问。 秦落烟听到这里,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涌出一股子奇怪的感觉,闷闷的,像是一口石头压在心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在天机阁里呆过,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厉害的瘸子这号人物,那就是说以前那人不瘸,是最近才瘸的。而且,傅子墨从来不会关心对他来说没有用的人,他如此关心那瘸子,是因为她吗? 他混入天机阁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原本已经和天机阁没有牵扯了,唯一的牵扯,不就是她的大师兄吗?他当然知道大师兄对她来说的意义,所以他关心的那瘸子,会不会是大师兄? 秦落烟觉得口中干涩,端起茶就喝了一大口,温热的茶水下肚,她才缓和了一些心中的忐忑,无论如何,如果大师兄也在凤栖城的话,那她是不是就有机会救出他来了? 呼延流云见傅子墨没有问题要问,立刻就着急的问起琉璃的事来,“王爷,我已经将知道的都告诉您了,那您能将琉璃还给我了吗?” 傅子墨回过神,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疑惑,“流云世子为了一个女人,当真要和你父亲抗争到底了?” “王爷,您明知道琉璃肚中的孩子是我的,又何必这么问?我呼延流云虽然行事荒唐了些,可到底还是个铁铮铮的男人,琉璃既然有了我的骨肉,我不能给她世子妃的位子便罢了,若是连她母子的性命都护不住,那不是活得太窝囊了么。” 呼延流云露出一丝苦笑,说来也奇怪,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不少,美女也不在少数,他对琉璃也说不上多深厚的感情,可是自从得知她有了自己的骨肉,他反倒处处想起她的好来,也许,这就是骨肉相连的牵挂吧。 傅子墨皱着眉头,慵懒的撑着自己的下巴,脸上的疑惑反而更浓郁了一些,“你倒是个幸运的,本王救下琉璃的时候,曾问过她,是否后悔和你相识,那琉璃却说不后悔,她自知自己的伶人身份是不能做你的世子妃的,所以从来没有奢求过,只求能在你世子府中能有一席之地罢了。” “她真的这么说?”呼延流云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本王还能骗你?”傅子墨哀愁的叹了一口气,“你这小子,怎么就如此幸运,不像本王……”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秦落烟却心中一个咯噔,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心跳都漏跳了一拍。她知道,傅子墨是埋怨她的不知足了,他在埋怨,为何她就不能这里的其他女人们一样,接受男人的三妻四妾。 正因为他想不通,他才对她这个“秦落烟的同乡”好奇起来,其他通过这个“同乡”来了解更多她匪夷所思的想法。 “罢了……”傅子墨坐直了身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金木,带流云世子去见琉璃吧。” 金木领命,立刻带着呼延流云往外走,武池作为呼延流云的兄弟,自然也就跟着去了。 小二的这才将饭菜送了上来,只可惜菜刚上桌,就走了这么多人,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傅子墨、秦落烟和云小樱三人了。 傅子墨率先坐到了位置上,云小樱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秦落烟犹豫了一番才走过去,不过没有傅子墨的命令,她却没敢坐下。她依旧记得,曾经的傅子墨将人的阶级等级分得很清楚,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次,他们坐在一桌,明明有空位,却还是让她一个人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吃饭。 因为在他看来,她不过是一个暖床丫头,是没有资格和他同桌吃饭的。 正是因为这段深刻的意义,所以她并没有急着坐下,而是恭敬的站在一旁候着。 傅子墨见她站着不动,却皱了皱眉,“怎么不坐?” “王爷是贵人,我是平民,怎么敢和王爷同坐一桌。”秦落烟低眉顺眼的回答着。 傅子墨挑眉一笑,“这到不像你们那里人会做的事了,本王记得那次没让她和本王坐一桌吃饭,她那眼神可哀怨得不得了呢。” 原来,他也记得,而且他还发现了她眼中的哀怨。 秦落烟突然觉得自己并非真正的了解过傅子墨,至少,以前她以为从未被他看破眼中的哀怨和不训,却没想到他一直都看得很清楚。 “王爷可说的是我们村的那个妹子?那妹子是没规矩了一些,以前在村子里可没少因为不懂规矩吃苦头。”秦落烟随口这么一说,不过是为了让故事多一些真实性而已。 谁知傅子墨听了眼神却突然凌厉,“吃苦头?就她那性子,还能有人给她吃苦头?还真是稀罕。坐下说。” “呃……”秦落烟犹豫了一下,拉了椅子到一旁坐下,距离桌子一丈的距离。 傅子墨又皱了眉,“你坐那么远,怎么吃饭?过来。” 秦落烟脸上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拉着椅子坐到了桌子旁,心中却是越发疑惑了,她有自知之明的不和他同桌,他不是应该满意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易近人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我要生了 想想都觉得可笑,以前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说她的身份不配合他同桌,如今她换了一个身份,却依旧是平民,他倒是反而接受了她坐下来吃饭。 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她不够了解他? 秦落烟尴尬的坐下,低眉顺眼的样子落在云小樱的眼中却成了故作姿态,不过小仙女毕竟是白莲花中的战斗机,心中哪怕在不满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主动替秦落烟夹了菜。 “嫂子,你得多吃点儿,不然回头饿坏了,回到家中你夫君该心疼了。”云小樱故意提起她的夫君,无非是在提醒傅子墨而已。 秦落烟懂,只是觉得这云小樱也太过谨慎了,当初因为她在傅子墨身边而买凶杀人,如今,她一个孕妇出现在傅子墨眼前,她都还防狼一般的防着,这么小心谨慎的模样,到底是可恨,还是可怜? “夫君……”傅子墨举起筷子的手突然一顿,转头问道:“对了,见了夫人几次,却都未见夫人的夫君,难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经常外出他都不担心吗?” “呃,我夫君在南方做生意,一年到头回来的时间很少,以前我都是跟着他到处跑的,这不肚子大了,跑不动了,才在凤栖城里待产呢。”她早就想过傅子墨问起这个问题,所以心中早就想好了理由。 这理由倒是说得过去,也不知道傅子墨听进去了没有。 “哦,原来如此。”傅子墨手上的筷子又动了起来,“趁着吃饭的功夫,夫人不妨顺道给本王讲讲你家乡的风土人情,尤其是说说你们那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地方。” “好。”秦落烟点点头,缓缓地道:“我们那里的人因为与世隔绝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和外面真的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不瞒您说,我才出来的时候都很不习惯呢。在我们那里,是没有等级之分的,讲究人人平等,不管是男人女人,一样可以去做工挣钱,女人要是干得好,一样可以成为管事。而且我们那里男女成婚之前可以先谈恋爱,谈恋爱合得来的再谈婚论嫁,谈恋爱合不拢的,就和平分手再找适合自己的人。谈婚论嫁也不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自由恋爱结婚,只要双方钟意对方就可以成婚,父母是不能干涩的。” “不会吧,还有这种地方?那不是大逆不道吗?”云小樱夸张的惊呼出声,“果然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真是一点儿道德礼义廉耻都没有。” 秦落烟嘴角一抽,心里有些愤愤不平,果然和井底之蛙交流的时候太过困难,在你所认为的真理,在她眼中成了邪论。她忍不住开始佩服那些古代改革的先驱来,要改革一个国家乃至社会的固有形态,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也难怪鲁迅最后选择了弃医从文,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医治起来可是比普普通通的治愈身体要难得多。 倒是傅子墨,听她说话的时候思绪又忍不住飘远,直到云小樱惊呼他才回过神来,“你们那地方,还真是与众不同。” “的确是与众不同的,不过我相信,将来的某一天,这里也会变成那样的,因为女人原本就不必男人弱。”这句话,秦落烟犹豫了很久才说出口,她已经不奢望他们能理解她的思想了,只觉得说出口,或许心中要好受许多。 傅子墨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笑,倒不像云小樱反应的那般强烈,出乎秦落烟的预料,他竟然低低的说了一句,“也许吧。” 也许吧,三个字,却代表了他认可的一种可能。 “在见到她之前,本王也不觉得,见到她之后,却觉得女人的确未必就比男人弱。就比如她做的东西,连本王手下的人也望尘莫及。”傅子墨又道。 秦落烟悻悻的笑了笑,对于傅子墨当面损她,却背后夸她这种做法已经无力说什么了。 “咦,嫂子,你怎么光说话不吃饭啊,是不好意思吗?”云小樱眼珠一动,突然站起身盛了一碗汤递了过去,“嫂子,你客气什么,来,我帮你盛汤喝。” “不用……”秦落烟正要拒绝,正准备伸手推辞那碗,可是她的指尖才刚碰触到那碗,那碗就翻转了,炙热的汤汁瞬间洒在了她的手上。烫得她本能的就缩回了手来。 云小樱惊呼出声,然后立刻摆出了委屈的表情,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我不是故意的……” 她楚楚可怜,一手就扯住傅子墨的袖子,委屈巴巴的看向他。 那表情,像极了天真无邪的孩子做错了事的时候,如果秦落烟不是了解她的本性,此刻怕是也要安慰她几句,唯恐她真的太内疚而哭出声来。 傅子墨的脸色沉了沉,冷冷的扫了云小樱一眼,扯出了被她拉扯的袖子,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反而转过身询问秦落烟的情况,“夫人,没事吧?” 那一刻,秦落烟的心中是感动的,真的,连她都抵挡不住云小樱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可是傅子墨却可以对云小樱视而不见,就这份美色不为所动的定力,就让秦落烟新生感动了。这个时候,他没有去关怀云小樱而让她再一次处在悲惨的境地,她是感激的。 “夫人?”傅子墨见她没有说话,又问了一次。 秦落烟想说没事,可是她一动,整个人身体突然僵硬了,她震惊的抬起头,看向傅子墨,突然焦急的抓住了傅子墨的手,结结巴巴的道:“那、那个,我、我好想要生了!” 尼玛! 这个时候突然阵痛发作,秦落烟真是彻底无语了!她虽然两世为人,可到底没有生过孩子,只感觉肚子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要爆炸了一般,恐惧不由自主的就从心底升了起来。 这一刻,她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以前电视上看见的新闻,有什么产妇突然死亡的,有什么医生问产妇的丈夫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总之,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她死死的抓住了傅子墨的手,哽咽着道:“我,我害怕!” 第一百九十三章傅子墨的莫名紧张 她仰起头,满脸惊恐的看向傅子墨,手上的力道很重,将傅子墨袖口处的布料抓成了扭曲的褶皱,她的一双眼睛里,竟然是对他的信任! 那一瞬间,傅子墨诧异的从她眼中看见了信任,他和她非亲非故,而他在外也绝非有一个好的名声,可是眼前这个妇人,这个时候却相信他。 他疑惑,可是心中却禁不住涌出一股子奇怪的感觉,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和她太像,甚至有那么一刻,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个样貌平平的妇人就是秦落烟。 他厌恶陌生人的碰触,可是当妇人抓住他的胳膊,口中说着,她害怕的时候,他竟然心中一软,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别怕,有本王在。” 别怕,有他在! 这句话他说得并不大声,可是不知为何,秦落烟的心却一下就安定下来,也许,傅子墨一直给他的印象就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当他说有他在的时候,她便安心了,骨子里,她觉得只要他承诺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 云小樱也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在她的眼中傅子墨绝对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一个和他没有关系的妇人而已,哪怕死在他面前,他都不该有丝毫的侧目,可是他竟然容忍这个妇人碰触他! “帮、帮我找产婆。”秦落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阵痛的痛觉果然是人能感知的最痛的痛,她原以为她可以很坚强的,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变得好脆弱。 傅子墨点了点头,想叫金木,却想起金木去送呼延流云了,此刻雅间里只有他和云小樱,“云小樱,你……” “我又不知道哪里有产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云小樱急急地道,云小樱哪里会帮一个妇人去叫产婆,她云小樱什么身份,这妇人又是个什么身份,这妇人也配? 只是,云小樱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话刚说完,傅子墨皱了皱眉头,突然打横将那妇人抱了起来,快步就走出了雅间。 她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若不是太过真实,她简直以为出现了幻觉。 秦落烟被傅子墨抱在怀中,脸颊靠在他的胸膛上,能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每一下的节奏平稳镇定,让她的心也跟着稳定了下来,似乎连阵痛也不是无法忍受的了。 只是,这个时候,她的眼泪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感动,她没有想到,当傅子墨付出温柔的时候,竟然让她这么轻易的就感动了。 她抬起头,从下往上看着他的眉眼,他长长的睫毛微微往上翘着,这样一双眼睛,却偏生在他的脸上,美丽,但丝毫不会让人觉得阴柔。 傅子墨,她该恨他的,可是这一瞬间,她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就让她这一刻忘记仇恨吧,就今天晚上,让她忘记仇恨,忘记这个人曾经对她做过的残忍的一切。 傅子墨抱着秦落烟除了酒楼直接往临街走,他根本没有问过任何一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一个巷子里的小院子,他一脚就踹开了那院子的大门。 院子里,露天的石桌子上,一家人正在吃饭,一个老者看见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正要开口怒骂,可是当看清傅子墨的表情的时候,想要骂出口的话又生生的憋了出来。 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大,表情太过骇人,老头子就是想发火也不敢啊! “这、这位公子,您这是……”那老者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傅子墨看也不看他,而是转头对老者身旁的老妇人道“来给她接生。” 那老妇人也是一阵诧异,忍不住对旁边的老者嘀咕道:“他怎么知道我是产婆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者白了她一眼,又道:“那你赶紧跟人去吧,我看那妇人是快要生了。” 老妇人点点头,走到傅子墨的面前,“这位公子,你家在哪儿啊,我们走吧。” “就在这里生不行?你没看她疼得全身都是汗?”傅子墨感觉到秦落烟的背后已经湿透,却又固执的不肯痛呼出声,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全身都不是滋味,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的急切了起来。 那妇人一听,立刻就摇头了,“在这里怎么能行吗?生孩子这种事情哪有在别人家的?不行不行,那太晦气了。而且这孩子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生出来的,得疼很久的,有些人痛几天的都有。” “痛几天?”傅子墨脸色沉到了谷底,一双眸子仿佛要喷出火来,吓得那妇人忍不住后退躲到了老者的身后。 怀中的人已经痛得快要虚脱了,这老太婆竟然给他说还要痛几天?傅子墨也不知为何,突然就烦躁了起来,他冷冷的瞪了那一眼妇人,直接抱着人就往里屋走。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她马上就把孩子生下来!”傅子墨回头见那妇人还没动,眉头一皱,伸手一勾,那妇人只感觉自己被一阵罡风所吸引,下一瞬身子就飞到了里屋门口。 “哎哟,我这老婆子的命哟都掉了一半咯。”老妇人被吓得不行,哀嚎声惊天动地。 院子里的老头见老妇人吃了这般苦,也就搬起凳子就冲了过来,不过人还没靠近半分,就被傅子墨随手一挥仍了回去。 经他们这一番折腾,秦落烟越发觉得疼得厉害了,忍不住就双手扯住了傅子墨的衣领,她没有叫疼,可是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却已经泄露了她的难以忍受。 那一瞬间,傅子墨的一颗心仿佛都被揪紧了,他来不及想为何对一个陌生的妇人会有这种诡异的紧张情绪,他只着急的从怀中随手掏出一张银票扔到了那老妇人的怀里。 “她若母子平安,这银票就是你们的,她和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你们全家人就等着陪葬吧!” 那妇人被这么一吼,吓得一阵哆嗦,不过余光扫见那银票的面额,立刻就不哆嗦了,她转头就对老头子吼道:“老头子,快去烧热水!这银子,我们拼了命也要赚了,做成这一笔,老婆子我一辈子都可以享清福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她到底在哪里 老头子也凑过来看银票,这一看也是立刻笑开了花,似乎怕傅子墨不放心,还得意的道:“不是我老头子吹牛,我家老太婆可是这凤栖城里最好的稳婆,只要她出马,就没有生不下来的孩子!” 傅子墨没有接他的话头,他当然知道这老婆子是凤栖城里最好的稳婆,否则他也不会找上门来,他武宣王府势力下可是有江湖上最大的情报机构暗羽门,只要是南越国发生的事,不分大小,但凡是有用的信息,暗羽门都会收集起来汇报到他这里。 前些日子朝廷里有个一品大员的小妾生孩子,那一品大员膝下无知,都年近花甲了,那小妾又要生了,这可没准儿是他最后一次得孩子了,所以那一品大员很重视,就花重金请了城中最好的稳婆去接生,据暗羽门的探子汇报,那稳婆就是住在这里。 这也得益于暗羽门汇报事情的详尽程度,但凡是和这件事有关的,他们会将最细致的信息都报送上来供主子筛选其中的重要信息,因为很多事情不是探子们能知道的,他们也分不清那些是有用的,怕万一遗漏了重要信息,所以他们事无巨细都汇报。 傅子墨抱着秦落烟进了里屋,将人放在了床铺上,却又手足无措的站在床铺,堂堂武宣王头一次觉得有些拘束。 “这位公子你也不要太担心,女人生孩子都会痛的,不是什么大事,我摸您夫人的肚子感觉胎位是正常的,这一胎啊,很好生的。看你也一定是第一次得孩子,所以才这般紧张,等以后你夫人再给你生孩子的时候,你就不会紧张了。” 稳婆在秦落烟的肚子上一阵摸索,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秦落烟就觉得肚子要舒服了一些,虽然还是很疼,可是却没有先前那般明显的紧绷感了。 傅子墨站在床旁,听稳婆念叨,本想澄清他和这床上妇人的关系,可是正准备说话,就听院子里传来云小樱的声音。 老头子正在院子里烧水,云小樱进来之后在老头儿的指引下来到了里屋,看见站在床边的傅子墨,她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不过最后还是挤出了担忧的表情。 “墨,你们走得太快了,我都快跟不上了。”云小樱凑到床边看床上的人脸色还是很苍白,佯装关切的问:“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不就是生孩子吗?”稳婆没见过云小樱这么好看的女人,猛地瞧见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仙女下凡,世人都是以貌取人的,所以稳婆立刻就对云小樱恭敬了起来。 云小樱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和恭敬,所以并没有特殊的感觉,只是拉着傅子墨的手臂道:“墨,要不我们先出去吧,妇人生孩子这种事,男人是不方便看的。” 经云小樱这么一说,那稳婆才猛地一拍脑门儿吼了起来,“看我这老糊涂,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这小仙女说得对,你们赶紧出去,出去!这万一一会儿羊水破了,你们就是撞了煞气,是要倒大霉的!” 稳婆站起身推着两人到了门外,然后就关上了房门。 傅子墨和云小樱站在门口,不自觉的宁静了眉头,只是目光落在那房门上,怎么也移不开去。 看见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云小樱的伪善突然有些装不下去,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的时候,表情和语气都充满了哀怨,“墨,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妇人而已,哪怕他和你要找的人是同乡,你这么关心她,是不是也太过了?” 傅子墨转头诧异的看着她,心中却也震惊不已,他不能否认,云小樱说的也是他心中的疑惑。先前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他来不及深思,如今安静下来,他也被自己诡异的举动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陌生妇人这般关怀?这不像他的风格,可是,他还是做了…… 是因为她刚才说害怕的时候,那眼神太像她了吗? 还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世上的某一个地方,秦落烟也像这个妇人一样挺着大肚子随时可能生产?那她可会像这妇人这般害怕,她的身边可有能帮助她生产的人?有可信的稳婆吗?她是顺利的生下了孩子吗? 也许,是对秦落烟如今处境的牵挂,所以他才会对这个陌生的妇人这个态度,也许,骨子里,他是将那妇人当成了秦落烟了吧。 傅子墨这样想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该死的女人,此刻怀着他的骨肉到底躲到了哪里呢?天知道如果现在让他找到了她,他一定会让让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王妃!不就是一个名分吗?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他给不就好了! 可是…… “啊!”突然,房间里传来了女人痛苦的时候,紧接着就是稳婆急促的声音,“夫人,夫人,你不要着急,慢慢来,我说呼气的时候你就呼气,对,不要着急,孩子一定能平安生下来的。你想想门外,你的相公还在等你们母子平安呢!” 许是稳婆的话起了鼓励的作用,然后屋子里便传来了压抑的痛苦闷哼声,这样的闷哼声不大,可是比起先前的嘶吼声更加让人心情紧张沉重。 “用力!用力!头出来了!” 门内,是稳婆拼命的鼓励,门外,是傅子墨终于忍受不住这种氛围焦急的来回走动。 不过他走了一阵,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妇人而已,他竟然真的当那是秦落烟和他的孩子了?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可有控制不住这种感觉。 “啊!”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呼喊,一声婴儿的啼哭从屋子里响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稳婆就抱着一个孩子开门走了出来,稳婆脸上笑容灿烂,将孩子递到了傅子墨的面前,“公子,你家妇人给你添了个胖小子呢!快来看看,我来太婆觉得这孩子这双眼睛真是和公子生得一模一样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想要说出真相的冲动 那一瞬间,傅子墨愣住了,忘记了说话,只本能的将那孩子接了过来抱在怀中,看着襁褓里一张不足巴掌大小的脸,他有一瞬间的错觉,就好像这真的就是他的孩子一般。 云小樱看见他这模样,终于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那稳婆就低吼:“你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是墨的孩子?那屋子里的女人也不是墨的女人!” 那稳婆一听,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成了惊讶,她看向傅子墨似乎是在求证云小樱所说的真假。 可是傅子墨还沉浸在抱着孩子的怪异心情之中,根本没有空去理会旁边人的交谈,他只是皱着眉,盯着襁褓中的孩子一直看,有些小心翼翼不确定的抬头问:“你恩的这觉得他的眼睛和我很像?” “呃……”这个问题算是难倒稳婆了,哪家新添了孩子,她一个稳婆不得说几句好听的话?这才出生的孩子哪里就有很漂亮的,而且新生的孩子脸都是皱巴巴的,哪里能看出到底像谁,不过就那么一说而已。 不过,面对傅子墨殷切的目光,稳婆到底没敢说出这句大实话,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回答道:“是、是挺像的。” 傅子墨一听,立刻就笑了,浑然不管云小樱已经石化的表情,他抱着那孩子就走进了屋子里。 秦落烟虚弱的躺在床上,就看见傅子墨一脸笑意的抱着孩子走到了她的身边,这一幕,再一次让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原来,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吗? 明明她已经换了一个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可是当生下他的孩子的时候,他却奇迹般的在场! 孩子,你是幸福的,你出生的时候,是带着你母亲和父亲共同的祝福和期待的。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她不能给这个孩子完整的父爱,老天爷却让这个孩子在出生之后就得到了父亲的温暖怀抱! 所以,她想哭,命运终于给了她和孩子一个温暖的时刻,当看见傅子墨抱着孩子露出笑容的时候,她觉得,有些遗憾终于能弥补了。 “你看,这是你的儿子,他……长得很漂亮。”傅子墨来到床边,抱着孩子让在她的脸颊旁边。 秦落烟一边哭,一边点头,用指腹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孩子的面颊,温暖又富有弹性的触感让她哭得更厉害了。 “他很健康,你哭什么?”傅子墨有些不明白。 可是秦落烟却依旧哭着说不出话来。 傅子墨叹了一口气,又道:“本王很喜欢这个孩子,如果夫人同意的话,我想收他做义子。” 秦落烟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赶紧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她以为她听错了,可是见傅子墨表情认真,她又能分辨出他不是在开玩笑。 “你不同意?”傅子墨脸色沉了下来,浑身气场全开,毫不掩饰他的不悦。 义子啊,是不是就能让她的孩子偷偷的叫他父亲了? 秦落烟点了点头,道:“好!” 傅子墨满意了,这才重新换上了欣喜的表情,他重新将那孩子抱了起来,孩子已经睡着了,小嘴却轻轻的开合着,不经意间孩子吐了一个小小的泡泡。 傅子墨一怔,随即仰头就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这孩子本王喜欢!” 秦落烟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傅子墨这么开怀的大笑过,一直以来,他都是冷酷残忍的,突然这么慈父的一面彻底刷新了他在她心底的印象。她甚至忍不住想,一个陌生人的孩子,他都能如此喜欢,那面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他是不是会更欢喜? 她固执的让他找不到她,将她和孩子在他的面前隐藏起来,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秦落烟已经开始内疚,谁知傅子墨的一声呢喃传到她耳朵里,更是让她内疚得彻底。 她听见他在对孩子说:“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会给本王生下个儿子还是女儿,如果是儿子的话,你就和他做兄弟,如果是女儿的话,那当然是不能嫁给你,不过,你就的做我女儿一辈子的护卫了。女儿要好生养着,可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交给别人保护本王不放心,还是交给你这个义子才放心。” 他…… 是爱她的孩子的! 女人就是这么感情用事,不过一时的温柔就往她忘记了曾经的过去,她鼻头一酸,眼泪哗啦啦的落,喉咙里更是干涩的难受。 那一刻,她很想很想大声的告诉他,她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她就是秦落烟!他抱着的孩子,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她想告诉他,什么后果她都不想管了!她只想告诉他! 话已经到了嘴边,只要她一开口,她和孩子的命运都会彻底改变。 可是…… “墨,这么可爱的孩子,你怎么也不给我看看啊。”云小樱也跟了进来,站在傅子墨的身边,伸手就去摸孩子的脸,“皮肤真好啊,真可爱,我刚才听见你说要收他做义子了,这很好啊,长月姐姐一定也会喜欢他的,而且,我……也喜欢。” 云小樱的话,宛若一盆凉水浇灭了秦落烟想要说出真相的冲动,她咬紧下唇,强迫自己将险些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怎么能告诉他真相?她难道忘了,他是有妻子的人?而且,他将来还会三妻四妾,他武宣王府里将来还会有很多的女人! 她告诉他之后,难道要让她的孩子叫那些女人做娘亲吗?而且在这个封建社会里,这种大家族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如果孩子母亲身份低微的话,孩子是要养在正妻的房中的! 她的孩子,只能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她怎么能让自己的亲生骨肉去叫萧长月娘亲?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如果先前她有多感动,那此刻,她就有多悲凉!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唯恐被傅子墨看见了她眼中的悲凉和难过。 只可惜,傅子墨没有注意到秦落烟的异常,反倒是因为收了一个喜欢的义子而心情不错,连带的云小樱逗弄孩子的举动也换来了他难得的一抹微笑。 第一百九十六章照顾义子 金木等人很快就收到傅子墨的信号的赶来了,当他们来到院子里,站在房门口看着屋子里的傅子墨时,所有人都震惊得险些忘记呼吸! 谁能想象,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武宣王傅子墨,竟然如此慈爱的怀抱着一个孩子,而且还用手指轻轻地逗弄这那孩子的下巴,逗得孩子从朦胧睡意里醒来裂开红润的小嘴在笑。 他的手,不是用来杀人的吗? 竟然也可以用来迎接新生命的笑容? 若非亲眼看见,谁又会相信这么真实的一幕竟然发生在了傅子墨的身上。 “王、王爷……”金木吞了吞口水回过神。 傅子墨这才注意到金木等人到了,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半分,“来了就去把马车准备一番,将吴氏接到王府里,对了,请几个奶娘来王府给我义子喂奶。” 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不知道会不会被饿坏了。傅子墨这样想着,试探着将手指伸到了孩子的嘴边,那孩子一口就含住吸允起来。 “你看,我义子果然是饿了。”傅子墨皱了眉头,冷冷往金木看过去,似乎在不满他还愣着不动。 金木哪里是不动,不过是太过惊讶而忘记了行动而已,他这才回过神,嘴角也止不住抽了抽,哪个孩子生出来都是吸允的好么,这也不代表孩子就是饿了吧……王爷真是…… 不过,金木是理智的,这个时候没有和一个沉浸在喜悦中男人讲什么道理,不过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叹,这孩子真是命好,一出声就得了傅子墨这么个干爹,有这尊大佛宠着,这凤栖城怕是都要横着走了。 金木带着人就要去准备马车,不过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过神,又屁颠屁颠的来到傅子墨跟前。 “那个,王爷,属下刚才没听清,您是说要把吴氏接到武宣王府去?”这种时候,不是该送她回家吗?这坐月子的女人,是应该要她的家人来照顾的吧,再说了,这好不容易得了孩子,不送回别人家去,而是带回王府,这不是太诡异了吗? 傅子墨沉了脸色,“怎么,有问题?”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锐利,让金木心中的疑惑生生的烂在了口中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机械性的摇了摇头。 傅子墨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先前在酒楼,她的干爹几人都受了伤,这个时候送她们娘俩回去,谁能照顾好她们?本王的义子,去武宣王府由王府的人照顾,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金木仔细琢磨了一下,竟然发现无言以对。他行了礼就转身去准备马车去了,不过,他一路走,一路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 那稳婆和老头儿一直在旁边,当听见金木叫傅子墨王爷的时候,两个人就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两人哪里想到这随便闯进来的男人,竟然是堂堂的王爷。两人互看一眼,心中都是一阵后怕,还好屋子里那位生产顺利母子平安,否则他们两人的性命也怕就交代在这儿了。 秦落烟一直躺在床上,看上去是因为太过疲劳而是在闭眼休息,可是只有她心中清楚,她其实有多渴望能睁开眼看那个可爱的小宝贝,可是,她却怕再次看见傅子墨疼爱孩子的模样,她很怕,怕自己会心软而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来。 他有正妃,将来还会有那么多的女人,她不能因为心软而让自己的下半生都在后宅争宠和悲哀之中度过,她的孩子,也不能生活在那样尔虞我诈的环境里。 金木很快就准备妥当了,不过因为这次来的都是侍卫没有丫鬟,所以送秦落烟上马车这件事却难倒了他,小仙女云小樱不考虑,那么娇滴滴的模样别把人摔了,那稳婆年纪也大了些,也是背不动秦落烟的。这才生产的女人又不能下地走路,怎么也得休息两天,否则将来容易落下病根。 所以马车虽然准备好了,金木却是站在门口烦闷的徘徊。 傅子墨一直孩子不离手,直到孩子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他才注意到金木,脸上立刻又不悦起来,“金木,你什么时候办差事这般麻烦了?” “王爷,这吴氏刚生产,这里又没有得力的女眷,属下我这不是在想办法怎么将人送上马车吗?”金木也是委屈,这里离王府距离不近,要是去王府找几个力气好的丫鬟过来也得费些时间。 谁知傅子墨一听,脸色更难看了,“就为这个?” 这还不算问题?金木诧异的盯着他。 傅子墨刀子般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然后将怀中的孩子往金木跟前递,“小心的抱好了,丢了一根头发丝,本王都要你的性命!” 金木赶紧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还没弄明白傅子墨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傅子墨来到床边,直接打横将秦落烟抱了起来,然后在所有人诧异而震惊的目光下,他从容的抱着人走出院子上了马车。 院子里的众人都久久回不过神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大家同时点头表示看见了同样一个画面,才后知后觉的跟了上去。 只是,至此,傅子墨在众侍卫眼中的形象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 当所有人都出了院子之后,金木大喝一声便整队出发,马车缓缓行驶了起来,走了一会儿,金木突然拉紧缰绳惊恐的往后看去。 果然,那院子门口还站在一个人,不是被众人都忘记了的云小樱又会是谁? “糟糕!”金木懊恼的低咒一声,因为傅子墨的举动太过骇人,所以大家都怔住了,所以倒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小仙女一般的云小樱了。 不过,此时出现在金木视线里的云小樱似乎和平时有一些不一样了,此时的云小樱脸上,哪里还有平素半分的温柔善良,那一双阴郁的眼睛哪怕是远远看见,都让人觉得背脊生凉! 金木硬着头皮回去接上了云小樱,原本以为她会发些脾气,没想到云小樱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似乎在积累着什么恐怖的能量。 第一百九十七章王府里的小主子 王府后院,一间宽敞大气的院子被丫鬟家丁们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出来,听管事的说,这次王爷亲自带回来的人是王爷新收的义子,虽然是义子,可也是王爷正儿八经第一个名义上的孩子,而且,这孩子还是由王爷亲自接回王府,可想而知这孩子在王爷的眼中有多重要。 很多人都在暗地里猜测,这孩子,莫非真是王爷流落在外的子嗣?要知道,从来生人勿进的王爷,从来没有看中过哪个人,更何况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谁也不会真的相信,王爷是因为看见了一个孩子的新生儿有所感触做出的这一番举动。 空穴来风,事出有因,所以其实王府里的人们虽然没有开口说,但是心中却已经将那还未谋面的孩子当成了王爷真正的子嗣。 尤其是,当看见王爷亲自抱着一个女人下了马车,还抱着那个女人进入后院的院子,这就更印证了众人心中的猜测。 一路上,秦落烟闭着眼,佯装熟睡,可是却清晰的感觉到了那些来自周围探寻的目光,傅子墨一个男人,也许不明白他们所想,可是她秦落烟却是能猜测到的。 曾经,她作为傅子墨真正的女人进入王府的时候,受到的都是丫鬟和家丁们的轻视,而如今,她作为傅子墨义子的母亲进入王府,却感受到了这些人来自骨子里的尊敬。 这就是这个社会最可悲的阶级观念,在他们的眼中,将人的身份分成了三六九等,你是哪一类的人,就只能是哪一类的人,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 傅子墨将秦落烟送到房中的床上,并唤了两个得力的老嚒嚒亲自在床旁伺候着,这才迫不及待的转身出去。 金木看他风火火的又冲了出来,还在疑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傅子墨就从他的手中抢走了孩子。 金木嘴角一抽,心中有些悲催,王爷,您这是动作和表情,分明是觉得小主子在他这里受了委屈,天知道他刚才到现在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就差把这小主子供起来了。不过这也让金木更加确定了一件事,以后,事关这小主子的事,无论大小一律要按头等大事来对待! 奶娘也很快被找来了,由一名老嚒嚒亲自领着来到了傅子墨的房间里,老嚒嚒心中也是奇怪,虽说是义子,不过这才出生的孩子,不应该是呆在娘亲的身边养着吗?王爷自个儿呆在房间里又算怎么回事? “怎么才这么几个人?”傅子墨坐在床铺上,抱着孩子,冷冷的看向屋子里一排年龄各异容貌参差不齐的奶娘。 老嚒嚒一听,立刻跪下来告罪,“王爷,这人也不少了,这十几个奶娘可是奴才连夜去找的,这凤栖城里如今的奶娘奴才是都请过来了。”一个孩子而已,能吃多少奶水,这十几个奶娘,那是铁定够吃了的啊。 老嚒嚒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傅子墨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缓和,他站起身,抱着孩子来到那一排奶娘的面前,从第一个开始,傅子墨就很不满意。 “长得这么丑,万一本王的义子吃了她的奶水也长丑了怎么办?下去!”傅子墨嫌弃又无情的一句话,直接吓得那奶娘哭了出来。 “还有这个,年龄这么大,奶水也不新鲜!滚!”傅子墨来到第二个奶娘面前,那奶娘的心中也是崩溃,她年龄大和奶水新不新鲜又什么关系?这王爷果然如传言中的残暴脾性。 “这个也是,脸上还有疹子,万一传染给本王义子怎么办?” “那边那个,脸盘子比月饼还大,挡住了本王义子的视线谁负责?” “还有这个,皮肤这么黑,晚上的时候吓到本王的义子怎么办?” 傅子墨一个一个的看,到最后恨不得将所有人都赶出去,那跪在地上的老嚒嚒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这万一王爷一个不高兴,动动手指就能要了她一跳老命啊! “王爷,王爷,这凤栖城里的奶娘就这么多了,您好歹留下一两个给小主子奶吃啊,明个儿,明个儿一早老奴就去城外找,一定找到让主子满意的奶娘为止!” 傅子墨原本正要将最后两个赶走,听了老嚒嚒的话倒是停下了动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终于在所有歪瓜裂枣中挑了两个勉强能入眼的奶娘留下了。 剩下的两个奶娘不只是喜极而泣,还是被这残暴的王爷吓哭了,总之是哭了,不过一看王爷一句话,又让两人的眼泪生生止住了。 因为牛叉王爷说了,她们这样哭哭啼啼,如果让他的义子看见了,让他的义子也学会哭哭啼啼,那他就要挖掉她们的眼睛! 这天晚上,王府里热闹的宛若年节一般,明明只是住进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却让王府里所有的人都紧张的忙碌了起来。 后院一个奢华的院子里,萧长月刚睡下,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她很不悦,就问床边守夜的丫鬟,“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这大晚上的还扰了本王妃休息!” 那丫鬟立刻爬起身厨房间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不过回话的时候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是王爷的贴身小厮牧河带着管事在每个院子里来挑得力的丫鬟。” “挑得力的丫鬟做什么?”萧长月皱了眉头,突然凌厉的看了过来。 那丫鬟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牧河小总管说,说是王爷有令,要挑几个好看又得力的丫鬟去小主子的外院伺候,万一小主子要是看见了,容貌好的总也能让人心情愉悦几分。” 丫鬟一席话说完,根本不敢去看萧长月的脸,作为这院子里的人,萧长月什么脾气她是知道的。 果然,丫鬟还在发抖,就赶紧一只鞋往自己的身上砸了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胡话!这王府里哪来的小主子,你是欺负本王妃没给王爷留下子嗣吗?这事儿也成了你们这些贱人哪来给本王妃添堵的事了!”萧长月吼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传说中的狐狸精 丫鬟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瞬间的功夫额头上就鲜血淋漓,丫鬟顾不得疼痛,哭诉道:“王妃恕罪,王妃恕罪!是牧河小总管说的,不是奴婢乱说的啊。牧河小总管说是王爷新收的义子,虽然是义子,可是却恨得王爷看重,没准儿是要当真正的小主子来养着的。” “义子……”萧长月捏着锦被,指节泛白,锦被的被角被彻底扭曲了形状,好一会儿,她才咬牙切齿的道:“给本王妃穿衣!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竟然让王爷这般看重!对了,叫桂麽麽一起去!” 那丫鬟赶紧应了,手忙脚乱的去柜子里拿衣服。 武宣王府的主卧里,傅子墨眼巴巴的看着两个奶娘给孩子喂了奶水,喂完之后又立刻将孩子接了过来抱在怀中。 奶娘很快退了出去,孩子也吃饱喝足在他的怀中睡着了,感觉到孩子吐着奶香的呼吸,傅子墨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一直挂着笑。 他和这孩子非亲非故,这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习惯了怀中有他的地位。 金木等奶娘离开以后才走了进来,见傅子墨抱着孩子坐在床边傻笑,脸上的肌肉还是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王爷,天色已晚,要不将孩子送到吴氏那边去,您也好休息。” “为何要送过去?吴氏不是已经睡了?”傅子墨疑惑的抬起头。 金木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们家英明神武、果断决绝的王爷哪儿去了?面前这个匪夷所思的男人到底是谁! “王爷,才出生的孩子吃奶很频繁的,一会儿还要吃奶的,送到吴氏那里,一会儿吃奶也方便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是,王爷您难道不想休息,想要抱着这孩子一起睡不成? 谁知傅子墨的下一句话,彻底让金木无言,他说:“他饿了的时候,本王自然会唤奶娘进来喂奶。” “……”好吧,王爷,您赢了!金木喉头滚动,再也不说一句话去打扰这个父爱泛滥的武宣王! 不过金木的话倒是提醒了傅子墨,这天色的确不早了,所以他也就准备脱掉鞋袜准备上床休息了。 “王爷,听说您收了个义子,我来看看,我也想看看这个可爱的孩子呢。”萧长月人未到声先至,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心中的嫉妒和不满,不过还是让她的音调听起来又高又别扭。 傅子墨眉头一皱,感觉怀中的孩子动了动,尤其是看见孩子的眼皮抬了抬,还好他只是茫然的看了一眼,然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过,哪怕是这样的动作,已经让傅子墨浑身的戾气都爆发了出来,再抬头看向门口的时候,目光如冬日的冰锥一般透着刺骨寒意。 萧长月的脚刚迈过门栏,就触碰到了傅子墨的目光,吓得生生的又缩回了脚去,她委屈的道:“王爷,你……” “闭嘴!”傅子墨极力压低了声音,然后走到门边,伸手一挥将萧长月推出了门外,萧长月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跟在萧长月身边的桂麽麽赶紧去扶萧长月,她蹲在萧长月的身边,对傅子墨道:“王爷,您怎么能如此对王妃啊!” “滚!这里哪有你一个奴才说话的地方!”只听傅子墨用很小,但是很冷漠的声音对她说:“滚回去!吵醒了本王的义子,本王要你要看。” 然后,傅子墨毫不顾忌萧长月和桂麽麽悲痛欲绝的表情,直接关上了房门。 “王妃,要不我们先回去吧,等明日咋们再来看看到底是哪个狐狸精迷惑了王爷的心智!您放心,有我桂麽麽在,一定不会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狐狸精有好果子吃的!”桂麽麽心中也恨,这么多年来,王爷还是头一次对她说这么严厉的话!这当然都要怪那狐狸精! 萧长月没有回应桂麽麽的话,只是愤恨的看着那紧闭的房门。 夜,冰凉,可萧长月的身体却突然变得比这夜色还凉了几分,她的手摁在地上,指甲嵌入泥土里,让她精致的蔻丹瞬间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这个夜里,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宽敞的房间里,床上的帷幔放下,帷幔之后,谁也不知道,秦落烟的眼睛睁得很大,由始至终,她都从未真正的睡过,只是,她的目光太过涣散,表情太过悲凉了而已。她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还没有亲自有机会抱过。 睡也不知道,这天晚上,她就这么睁着眼睛看帷幔,这一看,竟然就是一个晚上。 王府里的众人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得了王爷的青睐,连孩子都被王爷当成了最珍贵的宝贝。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院子里的门口就有不少的丫鬟家丁“顺路”经过门口,似乎谁都想看一看那院子里的女人的真颜。 只是,秦落烟的房门一直关着,又哪里是他们有机会能轻易见到的。 不过,两名在房间里守夜的老嚒嚒却是有这个机会,两人一早就打了热水准备伺候秦落烟洗漱,顺道看一看这个传说里的女人到底是生了什么样的模样。 不过,当帷幔掀开,两人看清了床上女人的面容的时候,都是大吃一惊,这床上的女人,明明容貌平平,哪里有想象中的天姿国色?虽说那身材倒是不错,可是这样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连王府里好些丫鬟都比不上,真的能得到王爷的青睐吗? 王爷曾经的女人,哪一个不是美色动人的?就连那次那个姓秦的暖床丫头也是生得狐狸一般的相貌的! 两位老嚒嚒很吃惊,直到秦落烟睁开眼睛向两人看来,她们才回过神来。 秦落烟的眼睛有些红,黑眼圈更是明显,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如今这样貌有多不堪,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了两位老嚒嚒心中所想,只是她也懒得向她们解释。 两位老嚒嚒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了,很快就收起了心中的惊讶,手脚利落的伺候秦落烟洗漱。 两人拿着洗漱完毕的东西刚走出房门,立刻就被几名好奇的小丫鬟为了起来,丫鬟们七嘴八舌的问:“麽麽,那夫人是不是长得很好看?比小樱小姐还好看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取名字 被一名小丫鬟抓着胳膊询问的老嚒嚒脸上满是为难,看向另一名老嚒嚒,那老嚒嚒似乎要严厉些,清了清嗓子吼道:“夫人好不好看,是你们能过问的事?你们总归记得夫人是王爷义子的娘就好,无论如何不可怠慢了。” 几名小丫鬟又劝说了一阵,可是两位老嚒嚒嘴风紧,却是一个字都不敢乱说。 秦落烟早餐喝了一点儿清粥,让两位老嚒嚒去傅子墨通报了,说是她想看她的儿子,所以早餐过后,她就半靠着床上等着。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房门的方向,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身子动了动,笑容已经挂在了脸上,可是在看见推门进来的人时,脸上的笑容就彻底僵硬了下来。 萧长月用锦帕捂着嘴,走进房间看见床上的女人,脸上的诧异怎么都掩盖不住,她回头问走在身后的桂麽麽,“桂麽麽,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狐狸精?” 桂麽麽跟着走进屋子,看见秦落烟的脸,也有瞬间的疑惑,“应、应该没错才对啊,不过怎么会是吴氏……” 吴氏她们是见过的,她不是一个好看的女人,说清秀都是抬举了,就这样一张脸,是绝对入不了武宣王的眼的,所以两人心中都忍不住疑惑。难不成,真的只是王爷看中了那个孩子而已?真的不是她们所想的那样? 不过对于吴氏,武宣王的态度本就有些离奇,如今竟然还收了吴氏的儿子做义子,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你就是昨夜里王爷带回来的……”萧长月本想说“女人”可是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改口道:“你就是我们王爷义子的娘?” 我们王爷…… 这几个字萧长月说的时候加重了音调,秦落烟手指动了动,脸上却毫无表情,装作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微微点了点头。 桂麽麽替萧长月摆上了椅子,萧长月在床边坐了下来,“我是武宣王的王妃,既然王爷收了你的儿子做义子,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就安心在王府里将养着,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一定会照顾好我和王爷的义子的。” 没有外人在这里,萧长月的语气说不出的桀骜,高高的姿态摆得很足,倒是颇有武宣王王妃的气势。 只是,秦落烟却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越过她往后看去,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傅子墨,傅子墨抱着孩子刚走到门口,看见萧长月和桂麽麽在这里,脸色一沉,明显的不悦。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傅子墨一开口,就吓得萧长月一激灵,不过很快,她就换上了温婉的表情。 “我听说吴氏住在这里,想着她刚生产,所以就带着桂麽麽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刚才我还将院子都看了一遍,叮嘱了那些丫鬟婆子小心伺候着。”萧长月站起身,将傅子墨迎了进来。 傅子墨凉悠悠的看了她一眼,直接越过她走到了床边,将怀中的孩子交到了秦落烟的手,孩子睡得正香,一副安静又乖巧的模样。 秦落烟小心翼翼的抱着,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孩子的脸,这才抬起头对傅子墨说了一声,“谢谢。” 傅子墨点了点头,难得的和颜悦色,“你就安心在王府住下,什么时候等你相公回来了,你们再出府吧。” 秦落烟一怔,有些诧异他的决定,不过住在王府里,她是真的不愿意的,“王爷,我干爹他们一定很担心我,要不我还是带着孩子回去吧,不然他们都该担心了。” “本王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了,说你相公回来了再送你们回去。”傅子墨根本不在意她的话,继续说道。 秦落烟心中一凉,傅子墨到底还是傅子墨,从来做决定都是自以为是,根本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想法。她怎么险些忘了,他不是一般人,是那个霸道又无情的武宣王。 心中发凉,秦落烟只微微点了点头,要不是怀中的孩子身上传来的温度,她会觉得自己的心也会彻底冰凉下去。 “对了,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傅子墨突然问。 秦落烟抬头,眼神微微迷茫了一瞬,正想开口,却听傅子墨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道:“本王倒是想好了一个,你觉得御景这名字怎么样?” “我……”秦落烟想说这名字她还可以再想想。 傅子墨却直接接过话头,“本王觉得这名字不错,就叫这个吧。” 萧长月眼珠一转,立刻就温柔的出声附和,“御景,这名字好听,我也觉得好呢,吴氏,你可不要辜负了王爷的美意,这可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呢。王爷可不会轻易给人取名字的。” 秦落烟的脸颊苍白了一瞬,她的孩子,凭什么连取名字这种事都她都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就因为他是武宣王,就因为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就可以剥夺她一个母亲的权利吗? 也许是萧长月的话讨好了傅子墨,他冲萧长月点了点头,这样的举动对萧长月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天大的鼓励,所以萧长月再接再厉的又开了口。 “吴嫂子,你可就不要再挑剔了,王爷可是把这孩子当成自己孩子来看了,你可不能连这点儿事都和王爷唱反调啊,你看看王爷昨晚为了你们的事操了多少心了。”萧长月说话的时候坐在了床沿上,拉着秦落烟的手安抚着,这一番动作,倒是让人见了以为两人如姐妹般亲昵呢。 秦落烟不自然的缩回了手,抱着孩子往床铺里躲了躲,“嗯,那好,就叫御景吧。” 因为她的点头,所以她刚才的小动作萧长月也忘记了计较。 傅子墨也满意了,在秦落烟的房间里呆了一会儿之后便又将御景抱走了,他一走,萧长月和桂麽麽也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剩下秦落烟一个人了,她盯着关闭的房门,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她不该如此难过的,孩子平安的生了下来,还得到了对他来说最奢侈的父爱,可是,她的心为何还是这般难受得能滴出血来。 第二百章相公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看似过得很平静,每日傅子墨都会带着御景来秦落烟的房里陪她一会儿,可是,真的就只有一会儿而已。 秦落烟每日就坐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在这里,极其讲究坐月子,有几名老嚒嚒看着,她连房间的房门都出不去,有时候,她真不理解,那些这个时代的女人坐月子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还有一件事让秦落烟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不能亲自给儿子喂奶这件事,傅子墨说她的身子弱,让她给儿子喂奶没准儿儿子的身体也会弱,所以坚决替她儿子找了十来个精挑细选的奶娘,而不让她喂奶。 为这事儿,秦落烟还偷偷的哭过,也求过傅子墨,可是对于傅子墨来说,已经决定了的事,便再也没有改变的可能了。 这样的生活,对秦落烟来说简直是一个折磨,那明明是她的孩子,傅子墨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儿子,可是偏偏就是霸着孩子不放,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诡异的血缘关系? 这日下午,窗外太阳正好,老嚒嚒不让秦落烟出门,秦落烟好说歹说才让老嚒嚒打开了窗户,她坐在床边的软榻上,勉强能晒到太阳。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可是她的心,却依旧冰凉。 “夫人……夫人……”窗外,有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厮凑了过来。 秦落烟抬眼望去,那小厮便立刻往她怀中扔了一个纸条,然后很快就离开了窗户。她坐起身,将小纸条打开,只见纸条上写着一句话,“明日,接你出王府。” 那字体儒雅大气,没有落款,可是秦落烟还是猜到了这纸条是殷齐写的。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想起傅子墨对御景近乎霸道的占有欲,她就觉得要出王府,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虽然不容易,可她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第二天,阳光依旧很好,秦落烟像往常一样吃饭,休息,最奢侈的事就是躺在窗边的软塌上晒太阳了。 刚过了晌午,就有喧闹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秦落烟心脏咯噔一跳,忍不住呢喃了一句,“来了。” 很快,就有老麽麽推开房门领着一个陌生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一身灰布长衫,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模样也并不出众,戴着一顶滑稽的书生帽,身上却又背着商人才用的大布包,他一见到秦落烟立刻就冲到了她的面前,满面感慨的道:“娘子,为夫回来晚了!” 之一瞬间,秦落烟就明白了多来,不过对一个陌生人,她实在装不出喜极而泣的样子,只能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而这男子却是个演技精湛的,一双眼睛里竟然还有隐忍的泪水,就这演戏功底,若是放在现代,绝壁是个影帝般的人物。 “娘子,我刚才已经去见过王爷了,还看见了我们的儿子,不过……”男子说着脸上有些不自然的表情,“不过儿子正在吃奶,所以王爷不让我带他过来,王爷说一会儿就过来。” “哦。”秦落烟嘴角抽了抽,当着人孩子“父亲”的面,能说出这么霸道的话来的,也只有傅子墨了。当着几位麽麽的面,男子又和秦落烟亲密的说了一些一路上的见闻和对她和孩子的思恋之情。 秦落烟知道他在演戏所以还好,倒是一旁的麽麽和丫鬟们被他这一番话感动得不得了,纷纷表示这样外出挣钱为了养家的好男人,秦落烟是万万不该怪罪他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傅子墨就抱着孩子来了,真的很难想象,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多天孩子不离手是怎么做到的。就是换了秦落烟,她都不敢保证自己会比他做得更好。 傅子墨一来,那自称秦落烟相公的男子就单膝下跪,“多谢王爷这些天对我妻儿的照顾,王爷就像我的再生父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王爷才好,可惜我不是个有出息的,除了会做点儿小买卖,其他的都不会,不过王爷您放心,从今天开始,我这条命就是武宣王的了,王爷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行了,本王不稀罕你这条命。”对于除了孩子以外的其他人,傅子墨依旧是高冷的武宣王。 男子又磕了头,将小人物的表情动作都做得很到位,“王爷,我妻儿在王府打搅了这么久,今天我回来了,就想把妻儿带回去,要还在王府住下,我这男人就做得太不称职了!还请王爷成全。” “你是来要人的?”傅子墨立刻浑身上下弥漫出冰冷气息。 男子嘴角僵了僵,来之前丞相曾说过武宣王傅子墨性格阴晴难定,不过,这丈夫来要妻儿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怎么从这武宣王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两房谈判要人质一样? “王爷,我妻儿……”男子被傅子墨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话给怔住了,一时之间都有些词穷。 傅子墨却冷哼一声,“她你可以带回去,不过这孩子……是本王的义子,当然是要养在王府的。” “不行!”秦落烟一听他要留下孩子,顿时就不镇定了,急急地后出口只有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反应有些不合适,赶紧又忘那陌生男子身后缩了缩。 那男子赶紧站起身挡住了秦落烟,“王爷,这怕是不妥吧,那孩子能得王爷的喜欢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王爷实在喜欢的话,回头我们一定经常带着孩子来看望……” “你们可以走了。”傅子墨抱着孩子直接转身,根本不给那男子继续说话的机会,又吩咐金木道:“送吴氏和她相公回去。” “是!”金木嘴角一扯,对于傅子墨强抢人家孩子这事儿,金木是一万个不赞同的,不过,王爷的命令他却不能有丝毫的拒绝。 秦落烟无力的靠在软榻上,收紧捏紧裙角,脸色彻底苍白了下去。那男子赶紧起身安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王爷兴许是喜欢这个孩子,娘子,我们要不暂且先回去,那孩子小的时候可不容易带的,没准儿过个几天王爷嫌烦了,还得主动给我们送回来呢。” 第二百零一章出府 那男子偷偷的向秦落烟是眼色,秦落烟是看见了,她当然知道理智的做法是现在先出去,然后再想办法把儿子带出去,可是,她是一位母亲,她是有血有肉的人,所以要做到真的好难。 所以她紧紧的咬住下唇,低下头,用垂下的刘海遮住了眼中的愤恨。 金木办事的效率很快,因为她是月子期间,为了防风,他还特意找了软娇到房门口来接人,秦落烟在几位老麽麽的搀扶下山了软件,只是由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她怕一抬头就泄露了此刻愤恨不平的心情。 到了王府的门口,秦落烟又从软轿转移到马车上,那陌生男子也上了马车,马车要走,金木却示意车夫等一等。 他掀开车帘,对马车里的秦落烟恭敬的弯腰行了一礼,用很真诚的声音道:“夫人……还请连包涵我家王爷的举动,我想王爷是过于思念他的亲生骨肉了,夫人的眼睛又长得像那位,所以王爷一时间怕是有些移情的情愫,我相信假以时日,王爷一定会回过神来了,还请夫人给王爷一些时间。” 金木说完这席话,就放下车帘,车夫得到了他的指示,也就扬起马鞭驾马车开始前行了。 一帘之隔内,当听秦落烟听见金木的话时,忍不住抬起头,一双眸子里满是震惊。 移情? 傅子墨思念他的骨肉?思念……她? 秦落烟嘴角忍不住泛起苦涩的笑,他明明对她如此残忍的,现在却告诉她,他是多么的在意她,忘不了她,甚至将一个陌生的孩子当成她和他的孩子来宠爱?移情?真的可能吗? 没有傅子墨的亲口诉说,秦落烟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么匪夷所思的猜测? 马车辗转过了几条街,秦落烟却依旧这个问题纠缠得回不过神来,直到马车停下,车夫恭敬的道了一声,“到了。” 秦落烟才抬起头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她掀开车帘就看见周先生、刘婆婆和石头都站在门口等她,当看见她平安无事的时候,几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几人帮忙将东西拿到院子里,车夫离开,几人回到院子之后关上了院门。 长廊下,裹着墨色披风的殷齐急急地走了过来,看见秦落烟缓步走来,他眉头皱了皱,吩咐刘婆婆道:“快些将她扶进去,这女人坐月子,最是见不得风,可别以后留下什么病根。” 殷齐就是这样,温和的语气,关怀一的表情,总是能轻易的打动人心,再简单不过的举动在他做来,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温柔。 这样的男子,怕是全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丈夫的吧。 天气有些凉,刘婆婆特意拿了一个暖炉来塞到秦落烟的怀中,周先生也是坐在床边替她把脉,石头则是替秦落烟倒了杯热水,几人配合默契,根本不用多余的语言交流。 “还好,生产很顺利,产后的调理也很得到,就是你这心中郁结烦闷,如果继续下去,怕是会影响以后的情绪。”周先生把完脉,脸色却不太乐观,一个女人刚生下孩子,孩子就被人给莫名其妙的霸占了,换了谁都会郁结烦闷吧。 秦落烟知道,周先生想表达的意思,换到现代的词语就是产后抑郁,她也知道产后抑郁的话不是一个好处理的情况。 她又看向那个站在门口的陌生男人,勉强让自己挤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还没请教先生尊姓大名,先前在王府多谢先生帮忙了。” “夫人客气了,在下周礼,不敢让夫人以先生之称。”周礼拱手行礼,没有半分先前商人的姿态,反倒是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这感觉到是和殷齐很像。 殷齐也介绍道:“周礼是我手下的幕僚之一,不关假扮什么人都能惟妙惟肖,所以这次让他假扮你的丈夫。” “原来如此,有劳周先生了。”虽然周礼说不用客气,可是,做人的礼貌秦落烟还是不会忘记。 周礼又行了一礼,对秦落烟更加的尊重,原本以为这样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必不是什么善类,如今见了倒是和想象中的有些出入,至少这份礼貌给人的印象就很不错。 几人陪着秦落烟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话,见秦落烟有些疲倦的神色便各自退了出去,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那个被傅子墨霸占了的孩子。 只是,他们不知道,当他们离开之后,那个坐在床上的女人,口中呢喃着的,唯有“御城”两个字。 原本以殷齐的身份是不应该来这院子太过频繁的,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殷齐却每天都会过来陪着秦落烟说上一会儿话,多的时候他能呆一个时辰,短的时候不过是说上几句话的功夫就离开。 十五的晚上,没有乌云,所以天上一轮圆月就显得太过明显。 秦落烟推开窗户,就看见了这一轮圆月,都说睹物思人,看这一轮圆月,她不自觉的就湿了眼眶,这几日,每日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御城,那个才出生就没有娘亲在身边的可怜孩子。 虽然她知道,以傅子墨那宠爱的态度,断然不会让他受了半分委屈,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他睡得好不好,长得好不好?都说才出生的孩子是一天一个样,可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却没有机会见证她的成长。 殷齐推开房门,就看见秦落烟站在床边仰头望月,而脸颊上满是晶莹的泪水,他脸色一白,几步走到床边拿起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晚上风大,怎么站在这里吹风?” 他的语气里,有明显的责怪。 秦落烟转过头,脸上泪痕未干,“殷大哥,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把御景带离王府吗?” “有!”殷齐喉头滚动,说出肯定的回答,“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秦落烟一听,眼前一亮,急急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完全忘记了这个封建社会所谓的男女大别。 她没注意,可不代表殷齐没注意,只是,他不但没有阻止,倒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再过五天就是御景的满月宴,傅子墨要宴请城中权贵,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机会。” 第二百零二章抱抱孩子 武宣王府里,已经很久没有设过宴席了,上一次,还是武宣王大婚的时候,不过那时候,虽然设了宴席,可是武宣王本人却也只是行了天地之礼,之后的宴席不过露了一面之后就离开了。 而近日,武宣王亲设宴席,场面比当初大婚的时候还要奢侈几分,满朝的文武百官为了来讨好这尊大佛,基本上全部出席,就连皇上,都专程派了贴身公公带来了厚重的赏赐。 萧长月作为武宣王妃,也极尽热情的款待着众人权贵们的家眷,她原本就擅长闺秀礼仪,一番款待下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众夫人都对她赞不绝口,直夸王爷取了个好王妃。 这倒是让坐在一旁的云小樱听得很不是滋味,一连饮了好几杯烈酒,然后在丫鬟的搀扶下率先回了后院。 前厅里,傅子墨让人搬了一张椅子在宴席的正上方,而他本人则是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等着众人上前对孩子进行全方位的夸赞。 都是官场上混的人物,最擅长的就是场面上的话,所以众人都说了最好听的话,将一个月的孩子硬是夸得上了天,谁都知道这些不过是场面话,可偏偏平日里最精明不过的武宣王当了真的,在他的认知里,这些谎话连篇的官员们终于是说了一次大实话。 所以傅子墨很满意,竟然难得的对众官员摆出了淡淡的笑脸,于是乎,受宠若惊的官员们更是像打了鸡血一般,继续夸,往死里夸那孩子。 当殷齐走进宴席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副百官逢迎的场面,连他对眼前这个傅子墨都觉得匪夷所思,就不要说其他人了,若非是亲眼所见,他还真的难以相信,傅子墨竟然也会有如此慈父的一面。 秦落烟作为孩子的亲生母亲,这满月宴是肯定会出席的,不过她是女眷,所以并不能去前厅,只能来到了后院。 “咦,嫂子来啦。”萧长月远远的就看见了秦落烟,在人前,她总是将礼貌做得很足,这一声嫂子叫得是丝毫不觉得突兀。 秦落烟走近,福了福身子算是见礼,萧长月立刻拉着秦落烟来到那群官宦女眷中,“这位就是我那义子的母亲,她啊,就是个温婉的性子,不太会讲话,各位夫人可千万要多担待些才好。” “哪里,哪里,我看着嫂子是个本分的,想来那孩子肯定也是个忠义的呢。”几位夫人立刻奉承道。 秦落烟站在人群中,觉得和这些脸上带笑,但笑容却从未达眼底的夫人们有些格格不入,总归她和她们这些人也不会成为朋友,所以她倒是省去了巴结和讨好的意思,就那么安静的站在一旁。 等到宴席开了之后,萧长月拉着秦落烟坐到了主桌上,还主动替她夹菜,能和萧长月坐在同一桌的夫人们,都是朝中一品大员的夫人们,所以说话也就比一般的人有了底气。 其中一位夫人一边吃菜,一边笑着问道:“对了,王妃,这次是贵公子的满月宴,可是你看看我们都来了这么久呢,都还没看过那可爱的孩子呢。我们姐妹几个都还想瞧瞧,到底那孩子可爱成什么样子呢,竟然能让我们的王爷王妃喜欢成了这般模样。” 萧长月被这么一问,嘴角也是一扯,按理说满月宴的时候,都是女人带着孩子在后院的,可是傅子墨这次却霸道得紧,平日里就孩子不离手,哪怕是这种时候,她也报不来孩子的。可是当着这么多夫人的面,这个合理的请求她都不能满足的话,那就有些太过失了颜面了。 一听孩子,秦落烟的眼神也亮了,立刻借机会道:“是啊王妃,其实,我也好些天没看见孩子了,也想看看呢。” “嫂子,您看您说的,孩子是您的亲生骨肉,还能不让您看么。您这就等着,我马上就叫人去把孩子抱过来。”萧长月正愁不知如何开口,秦落烟这么一说,倒是让她想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她赶紧叫了桂麽麽过来,吩咐道:“桂麽麽,还请你去告诉王爷一声,就说嫂子想儿子了,想看一看御景。” 桂麽麽立刻领命离开了,桌子上的气氛又热络了起来,几位夫人各自聊着自家调皮的孩子,一个个脸上都满是无尽的笑意。 只有秦落烟,一直心不在焉的听着那院门口的方向,不一会儿,听见匆匆的脚步声从院门方向传来,她更是紧张的抓紧了手中的筷子。 不过,孩子却不是由桂麽麽报来的,而是由傅子墨亲自抱来的,他一个大男人抱着一个孩子,原本看上去应该不伦不类的,可是不知为何,偏偏傅子墨抱着一个孩子,浑身的气度却让人丝毫不觉得违和,反倒有种惊为天人的惊艳。 这个男人的身体的确是生得得天独厚,每次看见,秦落烟都忍不住抱怨老天爷的不公平,这样冷酷残忍的性子,偏偏生了一副如此的模样。 她激动的站起身,几步就走到了傅子墨的面前,看见是她,傅子墨才不情愿的将孩子递了过来,不过那脸色却明显的写满了不悦。 众女眷全都向傅子墨行了礼,因为他的到来,众女眷都显得有些拘谨。 只有秦落烟,一心都系在孩子上,当孩子落在她怀中的时候,她真是感动得想哭,这才不过十几日,孩子竟然已经变化很多,完全没有刚出生时干瘪的模样,反倒是胖乎乎白嫩嫩的,他看见秦落烟还傻呵呵的露出了一双小酒窝。 因为这个可爱的动作,秦落烟忍不住笑了,用脸颊蹭了蹭孩子的脸,柔嫩的触觉袭来,她的心中升起无限的暖意。 众夫人凑过来也盯着那孩子好看,也是一个劲儿的夸赞着,听见这些赞美的话,傅子墨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萧长月也走了过来,对秦落烟伸出了手,“嫂子,让我也抱抱御景吧,这么可爱的小御景,我也是喜欢的紧呢。嫂子,给我抱抱好么?” 她说得一脸真诚,当着众人的面,她脸上的温和慈爱表现了十足十。 第二百零三章中毒 秦落烟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将孩子递过去,就听旁边的傅子墨冷冷开口,“她又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抱什么孩子!” 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降至冰点,而当事人却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萧长月的脸面有些挂不住,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周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到最后,还是秦落烟叹了一口气,不顾傅子墨的反对将孩子塞到了萧长月的手里。 “王爷,王妃也是御景的干娘,这干娘抱孩子,也是天经地义的。”秦落烟这么说,傅子墨只冷哼一声,到底忍不住了把孩子抢过来了冲动。 萧长月抱着孩子,很快就将脸色转换成正常,一张脸笑得合不拢嘴,不知道的,还真当她爱极了这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秦落烟还是眼尖的看见了萧长月的手,她的手因为愤怒而青筋暴起,在泛白的指节上更是分明,那一瞬,她的眼中是一闪而逝的寒意。 萧长月正抱着孩子逗弄,突然,旁边的夫人一声惊叫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咦,孩子的脖子上怎起疹子了?” 傅子墨是第一个走过去的,他一把抢回了孩子,翻开孩子的衣领来看,果然看见孩子的脖子上满布红疹,而且那红疹蔓延的速度很快,脸颊上也隐隐有了生长的趋势。 这一幕,可是吓坏了来参加宴会的夫人们。 秦落烟也是着急,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孩子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长了疹子了?” 傅子墨更是一双眸子能喷出火来,他是从早到晚孩子不离手的,孩子身上多了一个头发他都能感觉出来,更何况是这些恐怖的红疹子,他敢肯定,刚才他抱着孩子来这里的时候,这红疹都还没有的! 疹子是到了这里才有的,这就说明是被人动了手脚!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那些夫人们纷纷后退,一个个站在远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萧长月更是吓得有些微微颤抖,她能感觉到傅子墨目光里的愤怒和杀气。 对,是杀气!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着本王的面耍这些后宅用的手段!”傅子墨声音冰凉,一步步的走到了萧长月的面前,一脚就踹了过去。 萧长月吓得立刻后退,可是傅子墨的武功,她哪里是对手,她虽然躲避及时,没有被踹到关键部位,可是左腿小腿还是生生的被踢到了。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让众人的毫毛都竖了起来,因为那是来自萧长月骨头断裂的声音。 众夫人都没回过神来,直到这一声脆响之后,有几位胆小的夫人直接吓晕过去,众人才回神。一时之间,众人更是坚信了那个传闻,传闻中武宣王杀人无数,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这果然和传闻中一模一样啊! 对于自己亲密的王妃,他竟然也能下得了如此重的手!众夫人都被吓得够呛,恨不得能离开逃离这里。 “王爷……王爷……不是我,不是我做的……”萧长月哭诉着,顾不得断掉的腿,不断的磕头,她能感觉到,刚才那一脚,傅子墨是真的想要杀了她的。 “不是你?刚才就吴氏和你碰过孩子,吴氏是孩子的母亲,还能害自己的孩子不成?只有你……怎么,自大婚之日以来,本王连你的身子都没碰过,没有给你拥有本王子嗣的机会,你很不满意是么?” 自大婚之日没有碰过她的身子! 这个消息对于众夫人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秘闻,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对王妃的同情。作为一个成了亲却守活寡的女人,女人们总是最能体会这其中的苦楚的。 “王爷,你怎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萧长月脸色瞬间惨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傅子墨竟然丝毫不顾她的名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件事说了出来,这让她以后还怎么有脸在这个权贵的圈子里活下去? 傅子墨却看也不看她一眼,而是转身让金木去找大夫去了。 秦落烟知道傅子墨狠,却也没料到他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一直以来,她以为他和萧长月是有夫妻之实的,他不就是那样的人吗?对女人来者不拒,和他睡过的女人很多很多,萧长月的容貌是凤栖城数一数二的,这样的女人送上了门,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怎么可能不碰她呢? 可是他说他没碰过萧长月,秦落烟却知道,这句话一定是真的,骄傲的傅子墨,还不不削那这种事情来诋毁萧长月。 傅子墨,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秦落烟越来越迷惑了,说他残酷冷血,可他偏偏对孩子那般温情,曾经,他明明用对待奴隶的方式对待着她,可是当她转身离开,他又露出这么一副受了伤的姿态,最可笑的是,他竟然说他是喜欢她的,为了思念她,竟然对一个陌生女人露出亲切的笑脸,甚至对这个陌生女人的孩子都那般爱护。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王府里有专门的大夫,大夫来得很快,替孩子看了之后脸上大变,看了看傅子墨的脸色,大夫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回禀王爷,这些红疹是,是……” “说!”傅子墨一声低吼吓得那大夫立刻跪了下来。 “是因为中毒!”大夫吓得不住颤抖。 傅子墨一听,果然脸色黑了个彻底,他冷冷的笑了一声,大手一挥命令道:“将这院子给本王围起来,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一个人都不许离开!” 要知道,这院子里参加宴席的,都是朝廷官员的家眷,这里面许多都是高官,傅子墨这一举动无疑会引来百官的不满,可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这样做了。 侍卫们很快行动起来,将院子为了个水泄不通,夫人们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势,当即就哭成了一团,一时间院子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后院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前院,众人一听自己的夫人被武宣王软禁了起来,一个个都露出愤怒不满的表情,有几个正直的集合在一起,就要往宫中去请圣上主持公道。 第二百零四章责众 也不只是谁提了这么一句,如今这里除了傅子墨,地位最高的当属丞相殷齐,所以百官们立刻就以殷齐马首是瞻,让他带领众人去王府后院看情况。 一般情况而已,外男是不能进主人家的后院的,如今情况特殊,如果相携一起前往的话,到也不帕遭人闲话。 殷齐推拒了一番,不过到底耐不住众人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王府后院而去。 后院里,大夫跪在傅子墨的面前,额头上冷汗汩汩的涌出,偏偏就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本王养你这个废物何用?关键时刻连这点儿毒都解不了!”傅子墨怒火仲烧,一脚大夫踹翻,他又回头,冷冷的瞪着在场的人,“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交出解药,否则,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所有人! 好狂妄的口气!这里的夫人们可不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这里的夫人们身后的势力代表了大半个南岳国的势力。 众人都没有想到,为了一个孩子,傅子墨竟然甘愿与半个南越国的势力为敌,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自信才敢说出口的话。 可是,他眼中的杀气又让人们丝毫不怀疑,他不是在开玩笑,不是在恐吓她们,而是他真的起了杀心。 秦落烟站在一旁,脸上的震惊越来越深,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了如此的地步,心中,更是越发的忐忑了起来。 她走上前一步,对傅子墨道:“王爷,你还记得我干爹吗?我干爹也是大夫,而且医术很好,要不,让我把孩子带过去给我干爹看看吧?” 傅子墨皱着眉头盯着她 ,眼中依旧是冰冷的目光,“你确定你干爹医术比王府的大夫还好?” “当然!比起陈太医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秦落烟斩钉截铁的道。 傅子墨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秦落烟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难受,心脏急促的跳动着,再她快要招架不住这样的压力的时候,傅子墨终于点了头。 “好,本王陪你一起去!”他抱着孩子,丝毫没有假手他人的意思,不过,他刚转身,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对金木吩咐道:“对了,先给所有人用上胡林散!” 金木一听,眼中震惊一闪而逝,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吩咐立刻吩咐侍卫去办。侍卫很快就回来了,一人抱着一个陶土坛子,侍卫将陶土坛子的封皮解开,院子里立刻酒香四溢。那坛子里装着的分明是烈酒。 金木走到坛子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洒入了酒中,然后就让侍卫挨个给众人倒酒。 “这胡林散算是多年前本王从以为奇人中得到的毒药,既然没有人站出来解药,那本王也就不再等了,本王带御景去看大夫,如果那大夫解得了此毒,御景没事,那胡林散的解药我也自当交给你们,如果……御景有什么意外,那么,你们就等着陪葬吧!” 傅子墨冷冷的看着众人,目光扫过之处,所有人噤若寒蝉。侍卫们端着酒杯挨个的发酒并监督她们喝下去,就连丫鬟家丁和在场的所有侍卫一个都没有漏下。 起初是有人不乐意的,可是傅子墨一声令下,侍卫上前拿剑要砍,那人才哭着喝了胡林散。 “王爷,在场的所有人都喝过了。”金木回来复命,想了想又不确定的问:“王爷,属下也需要喝吗?” 傅子墨冷哼了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金木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得喝。”不过,傅子墨的下一句话却让金木吃了一惊。 因为傅子墨口中的她,正是孩子的亲生母亲秦落烟! 秦落烟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向傅子墨,“王爷,您在开玩笑吧,我可是孩子的亲生母亲,难不成我还会害了他不成吗?” “喝!”傅子墨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坚定的下了命令。 金木端着酒,硬着头皮走到秦落烟的面前,劝说道:“夫人,您就喝一口吧,您是御景小主子的娘亲,王爷不会让您出事的,您放心,御景一定没事,凶手一定能找到。” 秦落烟眼看着这一碗摆在自己面前的胡林散,胡林散还是其次,她相信周先生的能力,再厉害的毒药,他也有解毒的一线生机,她更怕的,是这兑胡林散的烈酒!周先生曾经说过,她服下的易颜丹,最相克的就是烈酒,只要沾了酒,就会露出原来的面貌! 如果喝了,她的容貌就会渐渐的恢复,也许一刻钟,也许半个时辰,她不敢确定在有限的时间里一定能逃离傅子墨的身边。 如果被发现,那后果…… “你不敢喝?”傅子墨的瞳孔一阵瑟缩,那眼中的怀疑已经开始明显。 秦落烟吞了吞口水,心中纠结非常,此时不喝,那不就是让傅子墨直接怀疑到她的头上吗?可是喝的话…… “金木!”傅子墨却已经等得不耐烦,唤了一声金木。 金木叹了一口气,咬牙道:“得罪了,夫人!” 秦落烟瞪大了眼睛,就见金木走过来,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端起碗就往她口中灌了下去。烈酒穿过喉咙,不等她吐出就被强制的吞进了腹中,她呛得一阵难受,眼泪不知何时都落了下来。 她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换过起来,傅子墨却冷哼一声,道:“走吧,去找你干爹!” 秦落烟顺了顺气,却忍不住有些惊慌,连带的步子也焦急了起来,如今,她只能尽快找到周先生,然后尽快实施计划,一定,一定要在她容貌恢复之前完成计划! 傅子墨和秦落烟前脚一走,殷齐带着百官后脚就到了后院,众家眷见到自己的相公,纷纷上前哭诉,还说傅子墨对她们下了毒,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几乎所有官员的脸上都涌出了愤恨的情绪。 唯有殷齐,在众人露出愤恨表情的时候,他的眼底涌出的,不是愤恨,而是一种隐隐的兴奋! 第二百零五章惊变之初 趁着官员们都在安慰自己家眷的时候,殷齐不动声色的走到了角落一个麽麽的面前,那麽麽抬头看了殷齐一眼,见殷齐对她点了点头,麽麽脸上露出一抹决然,然后那麽麽猛地一咬牙,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啊!”麽麽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当众人看过来的时候,麽麽已经到底身亡。 殷齐震惊的指着麽麽的尸体,然后转头对众官员冷冷的道:“她毒发身亡了!” “这,这可怎么办,这麽麽毒发的话,那不是你们身上的毒也可能随时发作?” “武宣王怎么能如此恶毒!都说法不责众,怎么能在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让这么多人喝下毒药呢!” “是啊,我们都是朝廷命官,哪怕他是武宣王,也断不该如此不尊重我们的家人!简直欺人太甚!当真以为这南越国,就是他武宣王说了算吗!” 换了平时,谁敢在这样的场合说半句武宣王的不适,可偏偏这件事傅子墨做得有些过了,立刻挑起了众人的愤怒。 可是,众人的愤怒还没有得到发泄,就听人群中再一次传来了惊呼声,又有人死了,不过这一次死的不是麽麽,而是几个官员的女眷!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起来,恐惧的嘶吼声一浪高过一浪。 “老爷,老爷,我不想死啊!” “相公,怎么办?我肚子里可还有你的骨肉呢?” 百官们也慌乱了,纷纷聚到了殷齐的周围来,“丞相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殷齐也是满脸为难,犹豫了一下,叹气道:“依本官之见,不如我们一起入宫面圣吧!” “对!对!我们联名一起弹劾,就不行这个时候了圣上还要包庇那武宣王!” “对!为了我妻儿的安全,哪怕要了我一条老命,我也豁出去了!走,我们马上就进宫!” 殷齐作为城乡,当之无愧的就走在了众人的前头,众人见他在这种时候能够镇定的拿主意还挺身而出,都深感敬佩,对殷齐的欣赏尽皆多了几分。 长街的两旁零星的挂着一些灯笼,都是一些还未关门的店铺挂上去的。 一辆奢华至极的马车穿行在长街之间,马蹄声一阵急过一阵,扬起的尘沙扑洒如路人的眼中,惹得路人接连怒骂。 马车里,秦落烟不时看向傅子墨怀中的孩子,御景脖子上的红疹还在往上蔓延,已经波及了一侧的脸颊,密密麻麻的红疹看上去有些渗人,而御景的精神似乎也不太好,先前还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着,此刻似乎显得很疲累,眼皮耸搭着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 她心中一阵焦急,这毒,的确是她给亲手下的,也只有她才有接触御景的机会,可是,周先生明明说这毒只是表象,不过是起一些不会有多大影响的红疹而已,绝对不会对孩子的身体造成危险。 可是现在看御景的情况,那红疹却并非像周先生说的那般无害,她不禁有些害怕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殷齐和她的原计划是她对御景下毒,让御景出红疹,然后她就建议去找周先生,周先生会想办法给傅子墨用迷药,等傅子墨晕过去之后,殷齐就会安排她和孩子离开。 将她的担忧看在眼里,傅子墨喉头滚动,说了一句,“放心,本王不会让你们母子出事。” “嗯……”秦落烟诧异的看向傅子墨,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安慰的别人的人,而且,她仔细一想,自从傅子墨抱着孩子来到王府后院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就好像现在,他的眼神……太过直接了。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到皮肤正在发生着细小的变化,她心里琢磨着马车内光线暗,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发现她的变化吧。 “对了,那周先生可靠吗?”傅子墨突然这么一问,倒是让秦落烟有些诧异。 秦落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一年多的相处下来,周先生和刘婆婆对她像是一家人一样,是她绝对能信任了的。 “那就好。”傅子墨这么说了一句,可是他眉宇间却呈现出越来越多的担忧。 在秦落烟的印象里,傅子墨喜欢皱眉头,可那也只是代表他不高兴而已,而担忧,她却几乎没有从他脸上看见过,他好像非常的自信,自信可以处理一切困难的问题。 所以当傅子墨露出担忧的神色的时候,不知为何,秦落烟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总觉得她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一样,灵魂深处涌出一股子强烈不安的感觉来。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周先生几人的院子,院子门口点着灯笼,和她伴晚出门前没有丝毫的改变。 负责赶车的金木跳下马车,扶着傅子墨和秦落烟下了马车,三人快步进了院子里,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院子里喝茶的周先生和刘婆婆。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周先生佯装不知情况,站起身往几人走了过来。 “是御景中毒了,麻烦周先生给他看看。”秦落烟焦急的道。 周先生一听,脸上也露出了着急的神色,赶紧将孩子接了过去诊脉,趁着他诊脉的功夫,刘婆婆便替秦落烟和傅子墨倒了热茶。 “喝口热茶压压惊吧。”刘婆婆安慰的拍了拍秦落烟的肩膀。 秦落烟此刻哪里有心情喝茶,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周先生替御景诊脉。 “嗯,的确是中毒了啊,不过不要紧,我房中有解毒丹药,我立刻就带他去敷药!”周先生一边说话,一边抱着孩子往他房中走。 周先生许是着急,所以步子很快,几步就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等周先生离开之后,秦落烟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刘婆婆道:“石头呢?石头去哪里了?” 刘婆婆正要回答,就听远处柴房传来了重物倒塌的声音。 不知为何,秦落烟的心跳更快了,她急急地往柴房的方向走,走近之后推开柴房的门,一眼就看见了被绑在柜子上的石头。 第二百零六章布局 石头的额头上被砸出了血,许是刚才他剧烈挣扎将柜子上的罐子摇晃了下来,罐子砸在了他的头上,他的口中塞在棉布,看见秦落烟的时候拼命的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嘴被堵住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那一瞬间,秦落烟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她回头,眼眶中泪水涌动,她咬着下唇,难以置信的看向刘婆婆,声音有着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嘶哑,“你、你们骗我!” 刘婆婆被她这么一看,脸上一闪而逝的自责,不过很快这点儿自责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掏出了怀中的竹筒。 竹筒拉开,像烟花一样的信号就发射了出去。 几乎那一瞬间,最先回过神的傅子墨已然往周先生的房间冲了过去,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暴怒! 秦落烟也顾不得替石头松绑,跌跌撞撞的就往周先生的房间跑,等她跑到周先生的房间门口,只看见傅子墨发疯了一般的摧毁了房间里所有的家具。 看着凌乱的房间,秦落烟踉跄后退瘫倒在地,房间里,哪里还有周先生和御景的人影! “不、不可能……计划不是这样的啊……”秦落烟一边哭,一边摇头,她怎能也不会相信,周先生和刘婆婆会这样对她,还有殷齐,那个温柔如玉的男子,他也骗了她。 不、不对,她一开始是对殷齐有戒心的,可是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下来,他一次一次的关怀,终于破开了她心灵的防线,接纳了他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可是现在,这些她信赖的朋友,却借她的手做了一个局! 殷齐,你真是好深的城府,竟然演了这大半年的戏! 傅子墨疯狂的捣碎了房间里的一切事物,最后在一张书画后发现了一个密道,他正要坠入密道,目光扫过门口的方向,动作却生生的停了下来。 秦落烟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脖子上一凉,一把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余光里,她看见了刘婆婆冰冷的面孔。 “武宣王!你敢动一下,我就杀了她!”刘婆婆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也是她不喜欢说话的原因,这也的声音,本身就给人一种阴暗的感觉。 傅子墨瞳孔阵阵瑟缩,拳头握紧,却听话的停下了动作,“放开她!” “放开?”刘婆婆冷笑,“放了她,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拿不下你!只有控制了她,你才能乖乖束手就擒!” 院子里已经不知不觉出现了几十个黑衣人,在黑衣人的外围傅子墨的暗卫也有十几人,不过没有傅子墨的命令,那十几名暗卫也不敢随意乱动。 “哦?你觉得一个女人就能让我束手就擒?”傅子墨声音冰凉,说出的话依旧冰凉刺骨。 “别的女人,不行,可是她……”刘婆婆一手拿剑,一手掰过秦落烟的脸,让她正对着傅子墨的方向,“你看看她的脸,这不是你找了一年的女人吗?这个女人,还是你孩子的娘亲呢!” 傅子墨挑了挑眉,一双眸子里满是阴霾,他冷冷的问:“晚宴前的那封信,是你们送的?” 信?什么信?秦落烟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等着刘婆婆说下去! “没错,是我们写信告诉你,她就是秦落烟,而且要化解易颜丹的药效,也很简单,让她喝口酒就行了。信里的东西,可都是大实话,你看看,我们没有骗你不是。”刘婆婆用嘶哑的声音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声音便越发嘶哑起来,可是她却很兴奋,是那种隐忍许久,终于要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兴奋。 “你们以为就凭这样就能扳倒本王?你们以为武宣王的势力就只是本王一个人吗?”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傅子墨的脸上都没有出现过一瞬间的懦弱。 刘婆婆一听,仰头就笑了,“我们当然知道,所以现在王府里估计也很热闹呢,原本我们就是要让宴会上死几个人制造混乱的,没想到武宣王你竟然那么在乎那个孩子,为了他,竟然让所有官家夫人们都喝了毒药!这倒是为我们省了事。” “胡林散不是毒,不过是一种调气的丹药,本王不过是想吓唬吓唬那凶手而已,你觉得这也能让王府出乱……”傅子墨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大变,他像是猜到了什么,冷声道:“你们真的酒水里下了毒?” “武宣王不愧是武宣王,这反应就是快,不过,还是已经晚了,我想现在百官们一定已经进宫面圣弹劾你去了。没了宫里那位的支持,武宣王府的势力,又还能剩下多少?”刘婆婆说话间,挟持着秦落烟一步步后退,退到院子里以后,她冲旁边的黑衣人使了使眼色。 那黑衣人立刻就将一把匕首扔到了傅子墨的面前。 只听刘婆婆又道:“现在,先挑断自己的脚筋!” 她话声一落,金木和傅子墨的暗卫们都脸色大变,他们看向傅子墨,都不断的摇着头,“王爷,不可!王爷,不可!” 就连秦落烟,都忍不住摇了摇头,她知道傅子墨是怎样一个骄傲的人,一个痛到极致都不远让任何人看见的人,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断自己的脚筋,那还不如拿刀直接杀了他更容易! “傅子墨!你不要管我!”尽管秦落烟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个男人虽然对她有喜欢,但是还远远没有到可以为她做出这种牺牲的地步,可是她却不愿意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傅子墨!你不要管我,你还要去救御景!只要能安全救御景回来,我死……也无所谓!” 匕首就在傅子墨的脚边,灯笼里透出的点点烛光映在匕首上,没有丝毫温度,反倒是显出一丝冰凉的寒意。 “王爷……” “傅子墨!”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傅子墨缓缓的捡起了匕首,他拿着匕首,没有皱眉头,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秦落烟的方向。 “快动手!你再磨蹭,我就先切下她一只耳朵!”刘婆婆将长剑往秦落烟的脖子靠了靠,长剑割破了她的皮肤,浸出点点鲜艳的红色来。 第二百零七章考验 秦落烟没有想到,当一个自己信任的人拿着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心,竟然可以如此冰凉。 “刘婆婆,我一直以为您是一个值得我尊敬的人,近一年的相处一来,我也将您当成我的亲人来看,没想到现在……算我看走眼了吧。”秦落烟有些哀伤,想起在她怀孕期间,刘婆婆每天都会变着法子的熬汤给她喝,她就很难相信那个对她好得跟亲生女儿一样的人,竟然可以瞬间变成一个恶魔。 她始终相信,人都是有感情的,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难道她就真的可以那般麻木的对她下手吗? 刘婆婆握着长剑的手有些颤抖,脸上也是一闪而逝的悲痛,她叹了一口气,眼中有泪水留下,“落烟,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却不后悔。你知道那种眼睁睁看着所有你在乎的人死在你面前是什么感觉吗?几百个人啊,他们流出的血都把地上的泥土染红了,而这一切灾祸,都是因为我而引起的,所以,我是罪人,这一生我都在赎罪。” 她叹了一口气,又道:“所以,欠你的,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秦落烟没有想到,在刘婆婆的身上还发生过这么悲惨的事,难怪她的性格变得如此阴暗平时也不爱说话,如果身上背负着几百条人命的血债的话,的确是无法开怀起来。 “武宣王,看来你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女人的死活了,落烟对不住了,我……”刘婆婆这么说着,长剑微微抬起,就要往她的耳朵割去。 而远处,傅子墨一直握着匕首的手竟然有些缓缓的颤抖,在刘婆婆的长剑落下的一瞬间,他声音冰冷的道:“本王答应!” 刘婆婆动作一顿,难以置信的看向傅子墨。 秦落烟则更是震惊,越是了解傅子墨,就越知道他骨子里的冷血和骄傲,为了她这么一个被他称之为玩物的女人,他竟然真的可以放弃自己的人生吗? 秦落烟不相信,所以只能咬紧了下唇泣不成声,只是,模糊的视线里,她似乎看见了傅子墨的手起刀落。 鲜血飞溅而出,连一丝闷哼都没有,有的是暗卫们的痛呼和金木声嘶力竭的怒吼! “王爷!” 一声声王爷,撞击着秦落烟的心脏,她想看清眼前的一切,可是眼泪却止都止不住,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淹没了她所有的视线,她只能看见恍惚中有那么一片刺眼的红色从眼前飘过。 不会的!她没有看见,所有她不会相信傅子墨亲手割断了自己的脚筋! 他是武宣王啊,他不是普普通通的人,他的身上承载着南越国的国之命脉,他是那个让敌国闻风丧胆,也是震慑朝纲手握大权的武宣王啊!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为了她这样一个女人,而毁了自己的一切! 都怪她! 都怪她! 是她成为了他的弱点,是她和孩子成为了他的拖累! 突然间,她仿佛想明白了很多事,站在他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如果他不够冷血,不够残忍,不够拒绝的话,那以往,死的就会是他而不是敌人! 而这一次,他不够狠,所以,他输了! “傅子墨,你怎么可以……不你可以的啊……”秦落烟泣不成声,哽咽着想要擦干眼泪,可是无论她怎么擦,眼眶里却总是充满着泪水,她想看清他此刻的样子,无论是他骄傲的,还是冷漠的,又或者是愤恨的,她都想看见! “落烟,看来武宣王比你想象中的要在意你很多啊。这样,也好。”刘婆婆像是松了一口气,手上的长剑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放松。 几乎在那一瞬间,秦落烟只见一阵白光从耳边呼啸而过,再然后,就是匕首插入血肉时发出的噗呲声音。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架在她脖子上的长剑就滚落在地,随着倒下的还有刘婆婆的尸体。 许是这样的变故让她忘记了哭泣,眼泪擦干,她终于看见了眼前的一切。 暗卫们和黑衣人已经打了起来,慌乱之中,金木已然来到了傅子墨的身边,傅子墨就倒在了金木的怀中,双脚全是鲜血,他的视线却笔直的看向前方,看向了门口的秦落烟。 秦落烟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到了他的身边,她慌乱的用手去按他的伤口,似乎是想帮他止血,可是鲜血还是从她的指缝间不断的往外涌,她越捂越慌,到最后整个人都颤抖不止。 “行了,本王还没死,轮不到你哭丧。”傅子墨眉头紧紧拧着,却抬起手抚上了她的脸,他有些凄楚的笑着,“真不知道你是给本王吃了什么毒药,竟然让本王为你做到这个地步。女人,这下,你满意了吗?” 秦落烟拼命的摇着头,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傅子墨,我不满意!我……我要你好好的!” “哦?”傅子墨冷笑,“你不是一直想着从本王身边逃走吗?你不是恨不得杀了本王吗?” “不!”秦落烟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我想逃,是因为不怕自己变成那种为了一个男人和其他女人不断争宠不断内斗的女人,我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丈夫而已,傅子墨!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 是啊,哪怕他曾经对她残忍至厮,她都没有想过要他死。 傅子墨沉默了,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脸,突然他仰头笑了起来,不过此时的笑容却带着几分邪肆和残忍。 他点了点头,伸手挑起了秦落烟的下巴,缓缓的道:“秦落烟,你该庆幸你通过了本王的考验,否则……” 考验? 秦落烟心中一跳,脸上却是难以掩饰的茫然!不等她提出疑问,就见地道里涌出了阵阵浓烟,只听一阵呛咳之后,周先生便抱着孩子从地道里钻了出来。 有暗卫已经等在了洞口,在周先生一出现的时候,就将人控制了起来。 原来,傅子墨是早有准备的? 那一刻,秦落烟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第二百零八章什么时候发现的 守在洞口的暗卫将御景从周先生怀中抢了回来,又恭敬的交到了傅子墨的手上。 在鲜血铺染的环境里,冷酷的男人浑身是血抱着一个孩子,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却又偏偏丝毫不觉得违和。 院子里的黑衣人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傅子墨的暗卫们原就是以一当百的高手,所以哪怕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可是对决起来输赢也没有丝毫的悬念。 “王爷,黑衣人已经清理完毕,一共三十八人,全都是死士,没有能留下活口。”有暗卫上前来禀报。 傅子墨应了一声,摆摆手,对金木吩咐道:“回吧。” “是,王爷。”金木应了一声,将傅子墨背到了背上,大步就往院子外走,临走的时候又吩咐两名暗卫将秦落烟带上。 秦落烟直到现在都还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若非满地的尸体和鲜血太过真实,她简直会怀疑这一切只是一个恐怖的噩梦。 她跌跌撞撞的跟着傅子墨上了那辆奢华的马车,只是此时的心境和来时完全不一样了。 将傅子墨安放在马车内以后,金木就到车外赶车去了,马车里,只留下一家三口来。 傅子墨此时才将孩子递给了秦落烟,秦落烟怔怔的将孩子接了过来,见御景脸上的红疹已经不再蔓延,而是隐隐有了消退的趋势。 傅子墨拿出金疮药,从容不迫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哪怕这个时候,他的动作也是优雅和高贵的。 “你的伤……”秦落烟喉头有些干涩,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傅子墨挑眉看了她一眼,嘲讽的笑道:“怎么,你不会以为本王真的会为了你自断脚筋吧?” 是啊,他怎么会? 秦落烟突然觉得自己问出口的话很可笑,只是听到他这个回答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了难以抑制的失落。 “不过是在脚腕上切了一刀而已,那么黑的环境下,谁知道我有没有割到脚筋?那疯婆子笨,你也笨?不过还好,看你对本王的关心倒不是作假,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这件事里,你没有参与他们的计划。”傅子墨说话的时候,已经处理好伤口,伤口被他用洁白的丝绢包裹了起来,没了鲜血淋淋,便没了先前的恐怖场面。 所以,他带着她来这个院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院子有问题?他不过是想确定她是否和刘婆婆周先生他们是一伙的而已? 武宣王,果然狡猾如狐,和传说中的一般城府极深。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秦落烟的?”秦落烟咬了咬牙,盯着他的脸一动不动。 傅子墨又笑了,笑容里的嘲讽更多了三分,他指了指她怀中的孩子道:“你看御景身上的毒,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何他中了毒,也没吃解药,那红疹怎么会有消退的趋势吗?” 经她一提醒,她才意识到这个诡异的情形,她皱了皱眉,猜测道:“难道是他体质特殊?” “没错,他是本王的孩子,所以体质特殊,不,准确的来说,是本王身上的毒,他也天生就沾染了一些。以毒攻毒可听说过?本王身中剧毒,对于这些小毒来说,自然是百毒不侵,所以,他也是。”傅子墨算是给了她一个解释。 秦落烟原本就是个聪慧的,经他一点拨,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所以,当你报他回王府,大夫诊治过他身体的时候,你就知道他是你的孩子?你也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傅子墨点了点头,“是啊,本王身上的奇毒可不是一般人能有机会中的,至少目前为止,以本王的势力都没有发现和本王中了同一种毒的人。” 谁能想到,他认出她和孩子,竟然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命运吧,兜兜转转之后,他和她到底走到了一条路上来。 回到王府的时候,牧河已经等在了门口,在金木将傅子墨背下马车的时候,牧河也是满脸诧异,不过,最让他惊讶的还不是傅子墨的受伤,而是抱着孩子走下车来的秦落烟。 “没想到真的是您。”牧河很高兴,露出笑容的时候真心实意。 秦落烟冲他点了点头,牧河的行踪也是飘忽不定,虽说他是傅子墨的贴身小厮,可是傅子墨的身边往往都是金木既当侍卫又做小厮,这真正的小厮牧河却总也不见身影。哪怕这几次她进王府,都还没遇到过他。 如今,牧河又凭空一般出现在了王府门口,不得不引来秦落烟心中的更多猜测。 牧河向秦落烟打过招呼之后,就追上了金木的脚步,然后向傅子墨禀报道:“王爷,以殷丞相为首的官员们此刻正在御书房里面见圣上,那些官员中有几位的千金也是宫中的娘娘,此刻也到了皇后娘娘的宫里哭诉。” “这么说来,现在宫里很热闹了?”傅子墨没有回头,语气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可不是吗?还有啊,这事儿不过刚在城里发生,百里之外就有人到烈日军的军营里闹事,不过您放心,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那些闹事的人也抓住了,不过……那些人的嘴巴紧,到现在还没问出谁是幕后主谋来。” 牧河一边说一边跟着金木转到了傅子墨的主院,秦落烟落在几人身后十步左右的距离,见他们去了主院,犹豫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冲前面的人吼道:“那个……我……” 牧河回头,一脸疑惑的看向她,“夫人,您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跟上来啊,是抱着孩子太累了吗,要我来抱小主子吗?” “不是……”秦落烟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几下,才道:“那个,我是想问我应该住哪里?” 她这么一问,牧河立刻拍了脑门儿,“哎呀,敲我这记性,怎么忘了告诉您了。王爷旁边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是专门留给您和小主子的啊。” 他叫小主子叫得顺口,笑起来的时候没心没肺,在牧河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王府之前正经历过一番麻烦事。 第二百零九章侧妃之位 秦落烟的脚步宛若千金般沉重,好几次想迈都迈不出去。 主院? 她有些不敢相信,傅子墨向来不喜欢有人进入主院,以前她在王府的时候,她连主院都没怎么去过,如今再次归来,他却将她的房间安排在了他的身边? 对了,如今,不只是她一个人回来了。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抱紧了怀中的孩子,想来,这也算是母凭子贵吧,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所以她的地位也有了非一般的提升,难怪宫里的娘娘们争破了头都想生下一儿半女,在古代,子嗣的重要程度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来到主院之后,主院里的大丫鬟们都低垂着眉眼向她行礼,主院的大丫鬟们和别处的丫鬟不一样,都是傅子墨的亲信,能得傅子墨信任的人,自是有不同寻常的本事,不过几个大丫鬟而已,看上去就比一般的丫鬟来得大气。 至少,在她们的眼中,秦落烟没有看见丝毫的轻视。 金木走在前,正要将傅子墨背入卧室,走在一旁的牧河屁颠屁颠的走在旁边,问:“王爷,这几位姐姐,您觉得让谁去伺候夫人比较合适?” 这几个大丫鬟,都是傅子墨的人,牧河可不敢随意替他坐了决定。 傅子墨沉默了一阵,回头看了那几名丫鬟一眼,随手指了指角落里的那个,“就让青竹去吧。” “好叻。”牧河领命,便不再跟金木进卧室,而是走到那角落里的大丫鬟面前道:“青竹姐姐,王爷的话您可听见了?” “听见了。”青竹是个面容平庸的女子,不过眉眼之间都透着一股子英气,她听见傅子墨的命令的时候,眼中还闪过一瞬间的诧异。 牧河点点头,“青竹姐姐是武功最好的,王爷将您留在夫人身边,想必您也猜到了他的用意。得了,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牧河摆摆手,又来到了秦落烟的面前,领着秦落烟往旁边的屋子走了进去。 到底是主院的卧室,比起别出来,这卧室显得奢华大气许多,虽说是一间卧室,可也分了内外两室,内室是给主人用的,外室是给守夜的丫鬟用的。 牧河简单的介绍了一番之后就离开了,接替他进来的是青竹。青竹来到秦落烟的面前,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又道:“以后青竹就是夫人的人了,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就是。” “好,谢谢你青竹。”秦落烟勉强扯出一抹笑,不过这晚上经历了太多,她实在难以释怀。 对于她的客气,青竹明显的愣了愣,随即福了福身子回礼,不过对这位夫人的印象算是好了很多,“夫人,您先带着小主子休息吧,奴婢就睡在外室,您有事可以随时叫我。” 秦落烟看了看怀中睡眼朦胧的小家伙,点了点头。 只是,这样的夜晚她又哪里能睡得着呢,在青竹离开之前,秦落烟犹豫了一阵,还是开了口,“青竹,能不能请您帮我打听一件事。” “夫人请讲。”青竹顿住脚步,恭敬有礼。 秦落烟不着痕迹的往旁边的房间了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今晚被王爷抓住的那两人的情况。” “两人?”青竹没有参与行动,所以有些疑惑。 秦落烟点点头,“没错,周先生和石头。” 对于这两个她曾经当做亲人的人,她做不到不闻不问,尤其是石头,但是显然是被刘婆婆和周先生绑住了,在那种时候,为什么会绑他,不用想也能猜到,必定是石头不想害她,所以才被控制了起来。 也只有想到石头,秦落烟的心中才少了些许遗憾,幸好,幸好还有石头没有背叛她。 “好,夫人,我会去帮您打听的。”青竹答应下来之后才退到了外室。 秦落烟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却怎么也无法真正的睡去。恍惚中,似乎听见旁边的房间有些响动,似乎是傅子墨连夜出了房门,而且动静不小,是软娇直接去房中接的人。 第二天快天亮的时候,秦落烟才终于坚持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过这睡到底睡得不久,不过两个时辰便醒了过来。 当她起床的时候,就发现青竹已经恭敬的等在了内室,青竹的手上还拿着一套鲜艳的喜服。 看见她醒了,青竹弯腰行了一礼,将喜服放在了她的跟前,“夫人,昨天夜里王爷进宫面圣,已经替夫人求了恩赐,再过半月,王爷就会迎娶夫人成为侧妃了。” “侧妃?”这个消息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些,让秦落烟一时之间竟然接受不能。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接过青竹端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才道:“你刚才说昨夜傅子墨连夜进了宫?” 似乎知道她会有此一问,所以青竹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是的,昨天夜里丞相大人领着百官去圣上面前弹劾王爷,王爷自然是要进宫的,不过……那幕后之人有张良计,我们王爷神机妙算也有过桥梯,他们以为人是死在我们王府里的,我们就脱不了干系,可是,如果我们将那几个下毒的凶手找出来,交出去,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对于青竹说的话,秦落烟倒是没有怀疑,在一开始的万全准备之下,傅子墨又怎么可能如此被动的这些人弹劾?她想,不过是傅子墨想看看哪些人在这种时候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而已,就像他对她的考验一样。 “而且,王爷受了伤,在这件事上,王爷是受害者。”青竹继续道:“受害者是应该得到安抚的,所以王爷才借此机会求了圣上赐婚。” 秦落烟捧着茶杯的手僵住,心中的震惊却是一波接着一波,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所有的事情不过是他将计就计而已,那时候就算刘婆婆不让他自残,他也会想办法受点儿伤,好到皇上面前求得这一纸赐婚吧。 她一个出身并不高贵的女人,要做上武宣王府的侧妃,他竟然要费这么多心思!她是应该感动他的付出,还是应嘲讽这可笑的侧妃之位来得这般卑微? 第二百一十章斩草除根 在青竹伺候下,秦落烟用了早膳,刚吃完饭正在给御景喂奶的时候,傅子墨便推门进来了。 秦落烟坐在床边,御景还在吃奶,见傅子墨突然进来,她怔了怔,随即突然就红了脸,她尴尬的吞了吞口水,然后企图偷偷的转过身去。 “你的身体,哪一处本王没看过?”傅子墨皱了皱眉,径直走到了床边,靠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他行动之间,已然没有半分受伤的神态,尤其是那双脚,如今看起来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大事了。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御景吃奶,似乎看得专注,却反倒让秦落烟越发的脸红了。脸皮厚度堪比城墙的男人,她也是无语了。 秦落烟觉得尴尬得不像话,想停止喂奶,可偏偏御景咬得紧,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一时间她窘迫得想要挖个地洞钻下去。 “我儿子还没吃饱,你急什么?”傅子墨抬头瞪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 秦落烟心中是气得咬牙切齿,这厮分明是在耍流氓,却偏偏说得这么义正言辞,若非见过他无耻的一面,还真被他这认真又无害的表情糊弄了过去。 “王爷,听说……你替我在圣上面前求了恩典?”秦落烟不能阻止他赤果果的目光,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嗯。”傅子墨应了一声,伸出手指戳着小御景的脸颊,婴儿的皮肤有弹性又光滑,他指尖轻轻一戳就凹下去一小块儿地方,松口手指,皮肤立刻又弹了回来,他似乎乐此不疲的晚上了这个游戏,“他倒是口头答应了,不过却也是有条件啊的,他说了,半个月以内,你要学会闺秀的礼仪。” “礼仪……”秦落烟嘴角一扯,为何这些权贵之家,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他们看来,平民百姓都是不懂礼仪的吗? “明日本王就带你进宫,由皇后亲自教导你半月,到时候你让他们满意了,才能成为本王的侧妃。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左右他已经答应了,这些东西不过是过场上的东西而已,是做给文武百官看的罢了。” 傅子墨漫不经心的这样说,倒是让秦落烟稍微放松了一些心情下来。毕竟,她这种骨子里来自现代的女人,对于传说中的皇宫还是带着无比敬畏之情的。 “那个……王爷,如果我学得好,是不是应该有奖赏?”秦落烟眨巴着眼经看他,她知道他吃软不吃硬,所以越是有求于他的时候,她便越是显得乖巧。 傅子墨挑了挑眉,“许你侧妃之位,不就是最大的奖赏吗?不过……本王知道你想要什么,只是秦落烟,这个社会比想象的要残忍很多,斩草要除根,否则将来受害的就是你自己。” 他果然知道! 既然如此,秦落烟便直接说了,“可是,石头还是一个孩子,他原本就没打算害我,王爷,您就放过他吧……” “女人,到底还是心软了一些。”傅子墨叹了一口气,“他现在虽然没有害你,可是如果将来有一天那幕后之人让他在你和那人之间做选择,他也许不会直接害你,可是却也可能做出有利于那人的事情来。结果就是可能变相的伤害你。这样,你还要让本王放了他?” 秦落烟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总之,如果我现在不帮他,那我心里就会留有遗憾,哪怕将来我因此吃到了苦果,我也不会后悔了。” 傅子墨收回了逗弄小御景的手,小御吃饱了已经闭着眼睛沉沉睡去,他一直盯着小御景看,末了,终于答应道:“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本王就允了你。不过,将来如果他做出任何对武宣王府不利的事,本王绝不会手软,那时候,你不可再干涉本王。” “好!”只要眼前的难关过了,将来的事到时候再说呗。 下午的时候,得了傅子墨的允许,秦落烟将孩子交给傅子墨以后便在牧河的带领下来到了天牢。 阴森的天牢内,终年不见太阳,所以潮湿得很,走进去之后浑身都黏糊糊的难受。秦落烟往里走的时候,看见通道两旁的牢房里都是无精打采半死不活的犯人。听牢头介绍,进了天牢的人没有几个能活着出去,所以进来的人大多数都对求生的渴望并不强烈。 天牢里的犯人都是重犯,所以都是每个人一个牢房,秦落烟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了角落里一个较小号的牢房,只是,她刚来到牢房门口,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后退了半步。 牢房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卷缩在草堆上,草堆并不干燥,而是已经潮湿得发了霉,上面有些白色的虫子在蠕动。牢房的角落里是一个木桶,木桶里有水,听牢头为了方便,不会每日给犯人送水,那木桶里就是每个犯人一个月的饮水。 秦落烟心中一凉,这样的木桶装着一桶死水,却要人喝上一个月,哪怕不渴死,生病的几率也极大,病死的可能性很高吧。不过都是重型犯人,谁又在意他们的死活? 牢头从木排上拿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牧河将一张银票递给了牢头之后,牢头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牧河替秦落烟开了门,秦落烟才急切的走了进去,当她小心翼翼的将那卷缩的身影翻转过来的时候,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先前光线太暗,她还没有看仔细,如今来到近处,她才看清石头的双手双脚关节处都有手上的痕迹,她哽咽了一瞬,回过头恶狠狠的看向牧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河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回了她的话,“夫人,王爷虽然答应放了他,可是放虎归山这种事,也不能做得完全没有防备。您放心,他的手脚都还能用的,只是不如以前那么灵光罢了。” 他说得轻巧,秦落烟却忍不住抹了眼泪,石头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人生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就要让他成为废人?这还不够残忍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石头的哀伤 似乎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石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当看清眼前的人是秦落烟的时候,石头立刻就激动了起来,抓着她的手道:“落烟姐姐,我想告诉你让你不要回院子的,可是周先生和刘婆婆……” 见他因为用力,手腕上的伤口有裂开的趋势,秦落烟赶紧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别说了,姐姐知道石头是个好孩子,石头是没有想过伤害姐姐的,对不对。” 在她的安抚下,石头渐渐安静了下来,他靠在秦落烟的怀里,鼻头一酸又哭了起来,“落烟姐姐,你说周先生和刘婆婆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啊,他们为什么要伤害姐姐……” 面对石头的问题,秦落烟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也许,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苦衷吧。” 石头趴在秦落烟的怀中哭泣着,秦落烟也没有打扰他的情绪发泄,等到他哭够了,秦落烟才认真的对他说道:“石头,姐姐求了王爷,他答应放你走。可是,你一个孩子,以后该怎么生活下去呢?我想了想,准备把你托付给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他们一家人都很好,如果你愿意的话……” 石头眼中露出茫然的神色,舔了舔干涩的唇,问:“那……周先生呢?” “他……”周先生当时准备将小御景带走,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对秦落烟来说,已经是伤害了她的感情,涉及到小御景的安危,傅子墨也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落烟姐姐,你不能也求王爷放过周先生吗?”石头仰着头,一双眼睛里,是属于孩子的纯真干净,“周先生他不是坏人,他只是欠了殷大哥的,是周先生说的,他这辈子都是欠了殷大哥的,所以他要还。周先生真的不是坏人,我想他也不想伤害落尘姐姐的宝宝的。” 秦落烟点了点头,周先生本性不坏,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只是,有些事情发生便是发生了,再也回不到之前去。错误已经造成,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石头,那些事情,我也是插不了手的,毕竟,很多事情我说了不算。我能做的,我已经尽力了。” “那……你恨殷大哥吗?”石头又忍不住小声的问。 秦落烟一怔,沉默了一瞬,然后摇了摇头,“恨倒谈不上,不过是失望而已。人嘛,为了自己的利益作出一些事情是肯定的,只是立场不同感受不同罢了。作为一个朋友,我更多的是失望。只是,以后再见面,怕就只能是仇人了吧。” 她到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小御景被带走的情景,那时候,她真的想死的心都有,那一刻,她是恨殷齐的,恨他竟然用她最在乎的小御景来伤害了她!如果小御景真的出了什么事,让她这辈子还怎么活下去? 石头也沉默了下来,他似乎觉得很累,靠在秦落烟的胸膛上蹭了蹭,秦落烟以为他睡着了,谁知隔了一会儿,又听石头有些哽咽的声音传来,他说:“落烟姐姐,你说如果我找到我的亲爹娘了,他们看见我这个样子,还不会不会要我?” 秦落烟心中咯噔了一下,随即而来的就是灵魂深处淡淡的哀伤,她吞了吞口水,用自以为很镇定的声音道:“没有爹娘会嫌弃自己的孩子的,我想当初他们找不到你肯定也很着急,如果你找到他们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可是,我突然有些害怕,我想,我还是不要去找他们了。”石头哀伤的说了这么一句,剩下的便只有哽咽而已。 秦落烟知道,石头不过是害怕看见他爹娘失望的目光而已,有时候求而不得反倒能留下最美好的希望。 “石头,坚强一些,姐姐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父母的。”秦落烟将石头抱紧了一些。 石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因为石头毕竟是重犯,哪怕傅子墨答应放过他,却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秦落烟将人带出去这么简单。所以秦落烟看望玩石头后,便又给了那牢头一张银票,希望那牢头能在牢房里给石头一些关照。那牢头也是满脸谄媚笑容的答应了下来。 回到武宣王府的时候,秦落烟听见孩子的哭声从傅子墨的书房传来,她加快脚步进了书房,就见傅子墨正温柔的哄着哭闹的小御景,看见她进来,傅子墨眉头一皱,冷声道:“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开始认生了?自从昨天喝了你的奶,奶娘再喂他喝奶,他便怎么也不吃了!” “……”秦落烟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情况,只能嘴角一扯将小御景从他怀中接了过来,然后她背对着他开始替小御景喂奶。 谁知小御景果然一口就咬住了她,然后咕噜噜的就开始吃了起来,还一副让人哭笑不得的极其满足的表情,这明明才月大的孩子,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一面,一时间让秦落烟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傅子墨突然从她身后探了一个头出来,看见吃得一脸满足的小御景,他酸溜溜的道:“有奶便是娘,这么点儿大的孩子怎么也如此势力?” “……”秦落烟无语,心里捉摸着,傅子墨你堂堂武宣王,能不能要点儿节操?和一个月大的孩子还计较这么多?这么点儿大的孩子喜欢娘亲又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对!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对本王的儿子做了什么手脚?”傅子墨眉头依旧紧皱,脸上的不满显而易见。 秦落烟真是欲哭无泪,被他这奇葩的脑回路结结实实雷了一把,“孩子还小,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吃奶和睡觉,王爷……这也是我的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不宣誓主权,还真当她是个奶娘了? 傅子墨冷冷的盯着她,一瞬不瞬的看了一会儿,突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绕到了她的面前,然后认真的盯着小御景吃奶。 第二百一十二章白日战斗 秦落烟被他看得又是一阵尴尬,只能出声道:“王爷,你老是这么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 “又不是在看你。”傅子墨凉悠悠的这么说了一句,“本王就喜欢看本王的儿子,怎么了?” 好吧……可是你能不在她喂奶的时候,看得这么仔细吗?这爱好,有些……呃……变态的好么! 不过显然,某人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不但看得仔细,而且最后还霸道的说以后她每次喂奶的时候都要告诉他,然后,他要看! 他要看! 尼玛!看你妹! 秦落烟气得牙痒痒,偏偏这厮霸道惯了,天王老子来了估计也改变不了他丝毫,更何况秦落烟这个在他眼中原本就是小女人的人! 只是,她刚喂完奶,傅子墨就将孩子抱了过去,然后不等秦落烟反应过来,他开门就走了出去,只听门外,他的金木吩咐道:“小主子吃饱喝足了,你抱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金木毕恭毕敬的接过小御景,然后茫然的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此时虽是午后,可是,今日似乎没有太阳啊。 “还愣着?”傅子墨冷了脸。 金木立刻回过神来,抱着小御景就往院子外走,“属下立刻就去!”管他的,王爷说是有太阳,那就一定是有太阳的,没准儿一会儿太阳就出来了呢? 秦落烟追着傅子墨的脚步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却又被折返回来的傅子墨推了进去,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傅子墨打横抱起放在了书桌上。 “王爷,你不是不放心把小御景交给其他人吗?” “金木不是其他人,只要他不死,就不会让我们的儿子出事。”傅子墨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快而迅速。 秦落烟正想问如果他一直这么想,那为何当初一个人抱着孩子寸步不离?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俯身下来的傅子墨咬住了嘴唇,然后她只感觉胸前一凉,先前想要问的问题,便在他炙热的手掌下忘记了问出口。 “王爷,这……”这大白天的!还让不让她剩下点儿脸面了! 她一开口,傅子墨趁机进入她的嘴里,唇舌交缠,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相隔大半年,他的动作霸道而又急切,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得到抒发停了下来,他退出她的身体,难得的,脸上满是窘迫。 “该死!忍得太久了!”所以很快!他低咒着,一瞬不瞬的盯着秦落烟,那眼神的意思似乎很明显,只要她胆敢有一丝笑意,他就要扭断她的脖子。 秦落烟悻悻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开玩笑,这种时候,她怎么敢笑,这种事情可是男人的硬伤,给她一万个熊胆她都不敢有丝毫的嘲讽。 “那个……”秦落烟清了清嗓子,道:“我理解的,王爷。”不就是快了点儿吗,质量还是挺好的。 “该死!不行,再来一次!”似乎为了证明自己雄风未倒,傅子墨一手扯住了她的衣领,将她刚整理好的衣裳又弄成了凌乱不堪。 书房里,再次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暗卫们在听见那声音的时候都直觉的退到了十丈开外去。 不过,还是有两个年轻的暗卫,忍不住互看一眼露出了一脸了然的神情,似乎在说,王爷这持久度,兄弟们……佩服! 第二天一早,青竹就将秦落烟叫醒了。腰酸背痛的秦落烟下床的时候两只腿还有打颤,不过咬咬牙,她还是打起精神梳洗完毕。 和女人的疲惫不同,男人们在那种事情之后总是神采奕奕的,说来也奇怪,明明这种事男人出力较多,可是疲惫的却反倒是女人。 秦落烟心里这么琢磨着,还是爬上了王府门口奢华的马车,只是看着马车里精神抖擞的傅子墨,她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平衡。 小御景在傅子墨怀中睡得很香,虽然吃奶的时候他只认秦落烟,可是其他时候,他却是比较依赖傅子墨的,所以哪怕是晚上睡觉,也是和傅子墨一起。作为堂堂王爷的傅子墨,也让人意料不到,他竟然对孩子,可以耐心到这个地步。 至少,在这个社会里,还没有哪个男人会整天抱着一个孩子不撒手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的武宣王。在这一点儿上,秦落烟也不得不得佩服他。 “王爷,小御景也必须一起带进宫里吗?”秦落烟想起那些电视剧里演的,皇宫内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所以她总有些担心。 “嗯。他想见见。”傅子墨口中的他,便是当今圣上,也是他的亲哥哥,只是傅子墨似乎总是喜欢用他来称呼那位而已。似乎看出了她眉眼间的担忧之色,他又道:“不用担心,本王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这武宣王就白当了。” 秦落烟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巍峨的皇宫,比秦落烟想象的还要大气磅礴,以前在电视上看见过各种各样的宫殿,北京故宫也去看过,可是如今来到这个陌生朝代的皇宫时,却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这里的皇宫,是真实的皇宫,宫里住着那个掌握天下的皇帝和他的后宫佳丽三千,单是从宫门开始,十步一岗的严密防卫就让人心中敬佩油然而生。 秦落烟掀开车帘一直往窗外看,她的举动倒是惹来傅子墨一阵戏虐的笑,“将来你成了本王的侧妃,每月初一十五都可以随本王入宫参加家宴的。” “呃……”秦落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王爷见笑了,第一次进宫,有些好奇而已。” 傅子墨应了一声,“你还算好的,以前金木第一次随本王入宫的时候,就差恭敬的跪着走了。” “真的?”秦落烟一听,忍不住有些想笑,实在很难想象金木那看上去稳重的性子竟然也有过那样的一面,不过心中的紧张倒是因此而缓解了几分。 马车外,躺着也中枪的金木一脸忧伤,王爷,你这样揭他的伤疤来安慰别人,都不考虑他的感受的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初见圣颜 皇宫真的比秦落烟想象中的还要大,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了盏茶的功夫才终于进入了皇后所居住的雍和宫,通常情况下,皇后居住的地方一般是不允许男人进入的,不过这次因为主角不是武宣王而是秦落烟,而且武宣王是皇上的亲弟弟,是一家人,不算外男,所以才可以进入雍和宫。 雍和宫比起其他的宫殿来显得更加的豪华大气,进了院门,就是万千争艳的花朵闯入眼帘,已经快要到冬天,这里却依旧是百花盛开的场面,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搜罗的这些冬季盛开的花朵。 秦落烟早在院门前的时候就下了马车改为步行,她走在傅子墨的右手边上,金木没有跟进院子,只在宫门外等候,倒是从进入雍和宫开始就有宫女前拥后簇的替两人引路。 来迎接两人的是一个老太监,老太监的皮肤似乎包养的很好,皮肤虽然褶皱可是倒有几分红润白皙,他见到傅子墨立刻就堆满笑容,“王爷,您可来了,这一早啊,不只是皇后娘娘做了早早的准备,就连皇上都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哦?皇兄他的好奇心倒还是和以前一样。”傅子墨这么说着,又转头对秦落烟道:“他就是好奇心重,从小就是如此,一会儿见了他,你别怕,他最擅长的就是吓唬人而已。” 普天之下,说那个坐在皇位上的男人只是会吓唬人,这种话也只有武宣王敢讲了。 雍和宫的花园里,一方假山之上是一个八角凉亭,因为天凉了,凉亭的四周都挂上了轻纱,既美观又能防风,而且还增添了一种神秘的感觉。 秦落烟遥遥望过去,就看见凉亭外站了两排宫人,凉亭内有隐约的人影,其中一人在抚琴,琴声悠扬,透过轻纱悠扬的传开了去。 “抚琴的,就是皇后娘娘?”秦落烟转头问傅子墨。 傅子墨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带着一抹嘲讽,“嗯,当初皇兄就是被她的琴声吸引才娶她为妻,当时皇兄还不是皇上,只是太子,而她就成了太子妃。不过……”他说道这里,突然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道:“皇后那人,人品真的不怎么样。” 人品…… 不知为何,从傅子墨的口中听见他评论别人的人品,秦落烟就是觉得有些可笑,就像一个骗子指着别人骗了他的钱一样可笑。不过,傅子墨这人向来傲娇,能让他评价不好的人,大概就是真的不好了。还未见面,秦落烟就对那皇后多了一份戒心。 “皇兄,本王来了。”宫人替两人掀开轻纱,傅子墨率先走了进去,却并未对身穿明黄龙袍的男人行礼,而是自顾自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秦落烟跟着进了凉亭,这才终于得见了古代活生生的帝王,南越国的皇帝傅子恒,和傅子墨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对于傅子墨的无礼,傅子恒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丝毫没有不悦的意思。 傅子恒和傅子墨坐在石桌旁,五步之外,摆放着一架古琴,古琴后,有身着雍容宫装的女子正在抚琴,出乎预料,这皇后比秦落烟预想中的要年轻很多,约莫也只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尤其是她的妆容,完全没有华贵的浓妆,反倒是略施薄粉,给人一种清丽佳人的感觉。 “哟,皇后,你看这丫头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连面圣要行大礼都忘了。”傅子恒冷哼一声,不悦的挑眉瞪了秦落烟一眼。 秦落烟这才回过神,赶紧跪下行礼,“民女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这礼节,果然是需要锻炼的,看来皇后没说错。”傅子恒似乎还是不满意,竟没有要叫她起身的意思。 秦落烟跪得尴尬,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却见一双黑色绣纹短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双短靴的主人她再熟悉不过,她抬头,就见傅子墨对她淡淡笑了笑,然后直接拉着她起身,还将她按坐在了石凳子上。 “皇兄,你别吓唬她,她胆子小,这又刚生了孩子没多久,地上凉,跪久了万一留下病根,以后还怎么替我生儿育女?”傅子墨亲自替秦落烟倒了一杯热茶,行动之间处处流露出对她的宠爱来。 这倒是让秦落烟有些诧异,傅子墨从来都不削对她表现出任何温柔的,可是在皇上和皇后的面前,他却做足了宠爱的姿态。 傅子恒看见她的动作,也是一惊,“子墨,没想到啊,你也有这么宠爱一个女人的时候。这下为兄总算是安心了,你要是一直风流下去,朕的御书房里又该堆满弹劾你的奏折了,你自己说说,这些年你祸害了凤栖城里多少好姑娘了?” “皇兄,你非得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吗?”傅子墨看似不满意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傅子恒倒是爽快的笑了,“罢了,朕今天就给你留几分颜面。”说完,他又转头问秦落烟,“听子墨说,你是个孤儿,从小无亲无故是在庵堂里长大的?” “……”秦落烟倒是没想到傅子墨对于她身世的解释,竟然是这个版本,不过想想也是,他总不能说她是青楼出身吧,虽然她根本不是青楼出身。 想起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秦天城,秦落烟又觉得,与其将那种人当成家人,那她反倒宁愿自己是个孤儿了。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子墨骗了朕?你并非孤儿?你可还有家人在世?”傅子墨露出疑惑。 秦落烟清了清嗓子,然后淡定的摇了摇头,“这世上已经没有我的亲人了,能遇到王爷,是我一生的福气。” “哦,朕虽然同情你的身世,不过以你的身份成为武宣王的侧妃还是有些牵强了。”傅子恒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子墨难得来求朕一件事,朕也实在无法拒绝,幸好得皇后提醒,身份这种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你这些日子跟着皇后学学规矩,学得好了,就让皇后的娘家找个人收你做个义女,你再出嫁,也就名正言顺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金木想娶媳妇了 皇后的娘家?秦落烟看向傅子墨,他似乎猜到了她的疑问,笑着道:“皇后的娘家可不是一般的家族,你可听说过大将军魏俊?” “魏大将军的名号,我自然是听过的,魏大将军是皇后的……”她等着傅子墨替她解惑。 “亲哥哥。”傅子墨说了三个字,顿时让秦落烟狠狠地吃了一惊,他继续道:“所以啊,皇后娘娘愿意让家族中的长辈收你为义女,可是你的荣幸,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谢谢皇后娘娘?” 有这样一位亲哥哥,难怪能坐稳皇后这个位置,不过仔细想想也理当如此,如果皇后的家族势力不够强劲的话,又怎么能登上凤位? 秦落烟赶紧站起身,来到皇后魏轻风的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民女先写过皇后娘娘了。” 皇后站起身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又冲傅子墨笑道:“武宣王何必让妹妹行这么大的礼,这点儿小事哪里有你们说的那般难得。” 明明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却偏偏取了一个云淡风轻的名字,就连这性子看上去也颇有些超凡脱俗的意味。 “对皇后来说是小事,对本王来说,可是不是件小事。”傅子墨话虽这样说,可是却也没有要和她道谢的意思。 听到这里,秦落烟算是明白了几分来,久闻当今圣上子嗣单薄,尤其是皇后和圣上成亲多年却一直无所出,想来这皇后不过是在讨好她这位小叔子罢了。 傅子恒又留了傅子墨用午膳,傅子墨也不客气,用了午膳才带着秦落烟离开,并和皇后商量好,从第二天开始,秦落烟就入住宫里跟着皇后学一段时间的规矩。 刚出了皇宫,马车里,秦落烟就迫不及待的靠近了傅子墨,“王爷,我看皇后娘娘人挺好相处的,为什么你说她人品不好?我明日就要入宫了,你给我说说皇后娘娘吧,也让我心中有个底,否则万一闯出了什么祸事,不也是给王爷惹麻烦吗?” “本王就知道你忍不住。”傅子墨意味深长的笑,伸手就挑起了她的下巴,凑近她,轻轻地道:“你以为我皇兄为何子嗣单薄?” 一石激起千层浪,秦落烟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是皇后娘娘她……” “哼!”傅子墨轻哼一声,又道:“魏俊掌管着南越国一半的兵权,皇兄又怎么可能让他的妹妹再生下太子?只是没想到魏家的人倒是够狠,她生不出孩子,便不让别人也生出孩子来。” 这算是宫闱秘闻中的重量级消息了吧。听见这个消息,秦落烟忍不住震惊的吞了吞口水,红润的嘴唇一开一合,她不知道,她的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已然引起了某人瞳孔的瑟缩。 不过,这种事情,傅子墨就这么轻易的告诉她?他就不怕她到处去说?虽然,她也不敢。 “王爷你……”秦落烟还在笑话刚听见的这个秘闻,一会过神就看见傅子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眼中的欲望太过炙热,让她想忽略都做不到。 “这可是你挑逗本王的。”傅子墨气息沉沉的说了这么一句,拉着她的手来到自己的身下。 手中滚烫的触觉吓得秦落烟险些惊呼出声,虽然两人已经在一起这么久,身体构造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每一次这种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 而且,尼玛!她什么时候挑逗他了?? 马车里再次传来让人无法忽略的应隐约声音,作为南越国好护卫的金木在第一时间就清空了周围的暗卫,不过作为车夫的他却不能擅离职守,只能硬扛着眼观鼻鼻观心。 古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可是,这声音真的太明显了! 悲催的金木,在阵阵涟漪的声音里悄悄决定,他是该找个媳妇了。 秦落烟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进了皇宫,不过这一次没有傅子墨的护送,来迎接她的宫人便没有那么多。 到了皇宫门口,只有一名宫女等在门口,见她还在马车上,那宫女眉头一皱有些不悦,“您就是秦落烟秦姑娘吧,得了,赶紧下马车吧,除了宫里的主子们和圣上特许的人外,其他人不能在宫内乘坐马车的。” 秦落烟一怔,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拿着包袱就下了马车,只是一想到坐马车都要盏茶的时间,如果换成走路的话,是不是得走一个时辰? 事实证明,一个时辰还算快的了。 等那宫女带着秦落烟来到雍和宫的时候,已经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秦落烟走得气喘吁吁,却惹得那宫女一阵鄙夷,“您这身子骨真是弱得可以,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累成这般。好了,我们在宫门口歇息一阵,等你缓过气了我们再进去吧,没得让皇后娘娘以为我故意折腾你。” 秦落烟脸色有些发白,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对于这宫女莫名其妙的敌意倒是有些疑惑,在她的印象里,似乎和这个宫女从未有过交集。 歇息了一阵,那宫女便领着她进了雍和宫。两人径直来到了后院里,后院里,几位老嚒嚒正在伺候皇后插花,看见两人过来,皇后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倒是旁边的老嚒嚒直接走到了秦落烟的面前。 “好大的胆子,这才第一天进宫就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你看看这日头,都什么时候了?皇后娘娘可是等了你好一会儿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皇后娘娘久等?” 老嚒嚒劈头盖脸一顿骂,让秦落烟久久没反应过来,虽说宫里的人都是带着面具在过活的,不过这皇后昨日在皇上面前表现得那般懂事得体,这一转身就原形毕露毫无遮掩,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些? 难怪傅子墨说这皇后的人品不怎么样,这样看来,傅子墨的眼光果然很准。她突然有些担忧起这后面的几天来,在这种人的手下学规矩,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哟,还真是个教不会的,我说了这么大半天还愣着呢。”老嚒嚒双手叉腰,转身对先前领着秦落烟进宫的宫女吼道:“意梅,你还不教教她规矩?” 第二百一十五章委屈的时候你出现 原来先前领路的宫女叫意梅,秦落烟现在算是回过味儿来了,想来先前这意梅在宫门口叫她休息根本就是假的,本意无非是故意耽搁时间好惹来皇后责罚而已。 这才入宫,就见识到了任性的叵测。 意梅对老麽麽福了福身子,这才走到秦落烟的面前,她不由分说,扬起手就甩了秦落烟一个巴掌,秦落烟一惊,原本是想抬手去挡的,可正要动作,却见皇后凉悠悠的看了过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教你学守时,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别以为将要成为武宣王的侧妃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你可得记住了,你能不能顺利成为武宣王的侧妃,还得看你规矩学得怎么样!” 老麽麽站在一旁,颐指气使的吆喝着,眼神示意意梅再对秦落烟动手,不过这一次,一直沉默未开尊口的皇后发话了。 “行了,孙麽麽,她刚第一天进宫,就算给她一次机会吧。”皇后拿着一支娇艳的红色花朵插进花瓶里,眉眼之间都没怎么看秦落烟这个方向一眼。 这人都打完了,还说给她一个机会? 秦落烟心中禁不住冷笑。 孙麽麽应了声,却又招手唤来两名宫女,吩咐道:“今天我们这准王爷侧妃就跟着你们在厨房做事吧,你们可得好好照顾好我们的准王爷侧妃,别让她少了胳膊少了腿,回头王爷问起来,我们也不好交代不是。对了,皇后娘娘今天想和莲叶清粥,你们去御花园的荷塘里采些莲叶回来吧。” 两名宫女应了声,拉着秦落烟就往外走,她一直提着的包袱落在地上,她想捡,可是那老麽麽一脚就将包袱给踢到了一旁,“秦姑娘,你跟着去干活儿吧,这可是皇宫,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带进来的,这些东西我会叫人去扔了,皇宫里什么没有啊,还要你从宫外带?” 秦落烟气得牙痒痒,眼睁睁看着一名宫女将她的包袱捡起来带走了,虽然包袱里不过几件简单衣物而已,可是这种感觉却真的不太好受。 等到出了雍和宫,两名抓着秦落烟胳膊的宫女才松开了手。两名宫女年纪都不大,还不到二十岁,正是青涩的年纪,眉宇间也不如那老麽麽严厉。 其中一人见她愤愤不平,一边走,还一边安慰道:“秦姑娘,你也别太难过,总归你只会在宫里呆几天而已,又是武宣王的人,皇后娘娘哪怕再不待见你,却也不好做得太过分让武宣王脸上难看的,你且忍耐几天就好。” 脸颊上的疼痛太过清晰,秦落烟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所以心中的怨气哪里能这么容易的放下,她跟在两人身后,忍不住问:“两位姐姐,能不能指点指点我,为何我从未得罪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却那么不待见我?” 两人互看一眼,眼中都有些犹豫,其中一人向另外一人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不要多话了。 “两位姐姐,你们就告诉我吧,只是提点几句而已,又不算犯什么宫规对不对?”秦落烟说着从头上取下一对步摇,给两人手中一人塞了一支。 那步摇是傅子墨前几日给的,说是凤栖城里最有名的工匠用了一年的时间做成的,能让傅子墨看得上眼的,必定不是一般的,那两名还在犹豫的宫女一见这步摇,立刻就动了心。 其中一人咬牙道:“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左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皇后娘娘不待见姑娘,无非就是因为那武宣王的正妃叫皇后娘娘一声表姐罢了。” 皇后魏轻风是萧长月的表姐?秦落烟怔了怔,傅子墨怎么没有告诉她这个消息,还是说他有意避开了这个问题? 如果这样说来的话,那且不是萧首府的夫人也是魏家的人?魏家有兵权,萧家有文官,这样的姻亲无论放在任何一个朝代,对皇帝来说都是一个莫大的威胁吧? 秦落烟突然觉得凤栖城的圈子很小,但凡有些势力的家族都以结亲的方式在巩固自己的势力,难怪像她这种无依无靠没有背景的人,谁都觉得配不上武宣王侧妃这个位置。 她叹了一口气,心中却越发有了底气,既然魏家和萧家是一条阵营上的,那哪怕皇后再怎么刁难,圣上也一定会将她顺利的成为武宣王的侧妃,无关其他,不然敌人达到目的,也是成功的一种手段。 难怪傅子墨对这次之前就说过,学什么规矩,不过走走过场而已。 冬日里,哪怕是御花园的荷塘里也没有一朵盛开的莲花,出了些半枯萎的叶子外,整个荷塘都显得有些迟暮的凄楚。 两名宫女卷起裤脚就进了荷塘,秦落烟见了,也只得卷起裤脚走进了荷塘里。 只是,一步迈进,她就被冰凉的塘水冻得瑟瑟发抖,再看那两名宫女,也是咬着牙往荷塘里走,在塘里寻找着一些稚嫩的莲叶。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也弯腰寻找着,只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双腿就被冻得没了知觉,而手中却只寻到了一片比巴掌大的新生莲叶。 眼看时候不早,三人哪怕冻得口唇发紫,却也不敢再耽搁休息,只能硬撑着继续寻找。 一个人吃苦的时候很苦,三个人的时候,便不那么苦了。 那时候,秦落烟倒是觉得还能坚持下来的,不过当一行人出现在荷塘边上,她侧过头去看见那为首之人的时候,她却忍不住鼻头一酸,有种委屈得想哭的冲动。 荷塘边上,傅子墨等人刚从御书房出来,听说圣上新得了一批猛兽养在兽园里,便和几个同僚一起去看看,谁知刚走到这里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他眉头一皱,毫不顾忌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足尖轻点,踩着莲叶几个起落就来到了秦落烟的身前,再伸手一捞就将她人从荷塘里拔了出来。 秦落烟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再睁开眼的时候,人便已经落在了荷塘边上。 第二百一十六章来自傅子墨的温柔 她还光着脚,裤腿卷到了膝盖下方,虽然腿上满是污泥,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了有其他特殊想法,可是在这个礼教森严的社会里,还是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傅子墨抬起头看了其他随行的人一眼,那几人赶紧抱拳告退离开了。 他们一走,傅子墨才将秦落烟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观赏石上。秦落烟正疑惑他要做什么,却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方锦帕,一手握住她的脚踝,一手那锦帕开始替她擦拭着。 阳光下,御花园里,在清香的芳草味道之中,他就那么蹲在她的面前替她擦拭着她的双脚,如果换到现代,男人这样的动作也是足以让女人心软的,何况这是古代,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 “这么冷的天,你跑到荷塘里做什么,是真想给自己留下病根吗?”傅子墨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不停,嘴上的话却有些寒意。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动作,秦落烟心中一软,语气也温柔了几分,“皇后娘娘要喝荷叶粥,让我们去摘莲叶,我总不能抗旨吧。” “她叫你去死,你也去?你没长脑子吗?”傅子墨抬头看了她一眼,将已经擦干净的一只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再握住另外一只开始擦拭了起来。 秦落烟嘴角扯了扯,有些失落,“她是皇后?而我是什么?她就算叫我去死,我还能反抗得了?” “本王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反抗本王的时候,你不是做得很积极吗?”傅子墨白了她一眼,说话的时候已经擦拭完她的两只脚。 污泥除尽,她两只脚就放在他的腿上,如莲藕一般光滑白嫩,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美得让人侧目。 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秦落烟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周围,幸好只有在荷塘里摘莲叶的两名宫女,不过那两名宫女也是懂事的,故意走到了最远的地方去了。 她想收回腿,却又被傅子墨一把扯住,他的大手就握住她一双小腿,炙热的触感从他的手上传到她已然被冻僵的小腿上,感觉太过明显。 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秦落烟总觉得应该找点儿什么话来说,清了清嗓子,随口问道:“对了,王爷怎么没有告诉我皇后娘娘和您的正妃是表姐妹的关系?” 傅子墨依旧低着头,认真的看着她的腿,一双大手在她小腿上不断的摩挲,“有什么好说的,是与不是,你一样要去皇后那里学规矩。而且,提前说了,不过是让你多一天的忐忑而已,改变不了什么。不过……本王倒是没想到,那皇后竟然敢如此对你,还真当本王是个摆设么?” “呃……”这个问题,秦落烟觉得还是不要插嘴的好,只能又问道:“皇后娘娘和萧长月,不,我是说和您的正妃关系很好么?” 傅子墨似乎对她的小腿百玩不厌,还约摸约上瘾了,随口道:“那倒不见得,你得知道在这个圈子里,人与人之间哪有那么多的感情关系?无非是利益牵扯罢了,哪怕是再好的朋友或者亲人,一旦有利益上的冲突,也会变成敌人。” 这么现实的话,从傅子墨的口中说出来倒是正常的,只是,为何秦落烟现在倒是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呢?难道是经历得多了,对人性也更加失望了?不!她想起了师傅,想起了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有翼生,想到他们,她又觉得还是有重感情不重利益的人的。 只不过是傅子墨没有遇到过而已,这样一想,她突然便觉得傅子墨有些可怜起来。身在高位,是不是从小身边就没有朋友,是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计划筹谋,这样一直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算计之中,他是不是也疲倦劳累? 所以,他对谁也不信?也许,在他的眼中,人都是他所认知的那样才是正常的。 “你在可怜本王?”敏锐的傅子墨迅速捕捉到了她的带着同情的目光? “王爷又什么地方值得我同情的?”秦落烟不大反问,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他。 傅子墨皱了皱眉头,语气里有了一丝不悦,“好了,你的脚也擦干净了,你的鞋在哪里?” 秦落烟抬起手指了指远处荷塘边的一个石砌的栏杆,一双绣花鞋就摆放在栏杆上。 傅子墨将她的脚放在观赏石上,然后起身去拿了鞋子又走了回来,秦落烟正要伸手去接,却见他握住她的脚就塞了进去。 “呃……”秦落烟有些受宠若惊,直愣愣的看着他。 “怎么,本王纡尊降贵给你穿鞋你还不乐意了?你不是说什么男女平等吗?看在你一个偏远山村来的无知妇人,本王是在将就你们的习俗而已。”傅子墨挑了挑眉,没有看见她感动得泣不成声,似乎有些不满意。 秦落烟吞了吞口水,悻悻的笑了笑,“不是,我当然非常高兴的,我只是想提醒王爷,穿鞋之前,应该先穿袜子……” 傅子墨一怔,随即脸色一黑转身走了,走的时候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留下一句,“本王先去雍和宫等你,你穿好鞋袜赶紧回去。” 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秦落烟嘴角一扯,佯装没有看见他脸上曾一闪而逝的尴尬。这堂堂武宣王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她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出了声。 不过是穿个鞋袜的功夫还能耽搁多少时间,他竟然就这么落荒而逃了,秦落烟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认命的穿好鞋袜追了过去。 傅子墨原本就没有走太远,刚才急着走,不过是因为尴尬而仓促离开而已,这会儿尴尬缓解,他便放慢了脚步,当秦落烟追上来的时候,他只是瞪了她一眼,但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去。 太阳已经快要移动到正空,只可惜已到了冬日,哪怕是正午的时候,也还让人感觉到无法忽视的寒冷。 傅子墨拉着秦落烟的手一路进了雍和宫,所到之处宫女太监跪倒一片,众人见他脸色不好看,竟是没有敢上前拦一步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借题发挥 正厅里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铜炉,炉内堆满了木炭,让整个正厅里都暖气洋洋的,也只有皇宫大内这种地方,才能在刚刚入冬的时候就开始取暖,而丝毫不考虑炭火的成本。 秦落烟跟在傅子墨的身后走进大厅,立刻背暖洋洋的感觉所包围,白皙的小脸也因为温暖而多了一抹红晕。 坐在主位上的是皇后魏轻风,她正喝着一杯热茶,看见傅子墨走了进来,笑道:“哟,什么风把武宣王给吹来了?” 傅子墨见了皇帝尚且不需要行礼,更何况是皇后。不过,他可以不行礼,却不代表秦落烟也可以。所以她还是很乖巧的向皇后行了礼。 当着傅子墨的面,皇后倒是显得温婉热情,虚抬了抬手,“快起来吧,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用不着这么多的礼数。” 秦落烟起了身便退到了傅子墨的身后,只见傅子墨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还当真如皇后所说的一般,没有这么多的礼数。 “孙麽麽,赶紧给武宣王上茶。”对于傅子墨的无礼,皇后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又对他道:“来,武宣王尝尝新送来的碧螺春,本宫喝着倒是觉得甚为清香。” “哦?那本王倒是要试试了。”孙麽麽已经倒了热茶盛放在了他的右手边,傅子墨这么说着,却端起茶杯,不过他只喝了一口,便眉头一皱,猛地端起那茶就往孙麽麽的脸面上泼了过去。 这茶是刚沏好的,水还很烫,洒在孙麽麽的脸上让她立刻捂着脸尖叫了起来,她疼得不断哀嚎跪倒在地,从指缝间可以看见她脸上的皮肤已经开始红肿。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包括秦落烟,她就站在傅子墨的身后,自然将孙麽麽的情况看得更是清楚,这一碗热茶泼过去,这孙麽麽一张脸算是彻底毁了。 不知为何,虽然孙麽麽先前打了她一巴掌,可是如今看着她就这么在自己面前被毁了容而且还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她竟是有些于心不忍。虽然她知道,傅子墨不过是在为她出气,可是,心底却还是有些诡异的不舒服。 久居高位的人,是不是把低下人的人生疾苦都不当回事? 孙麽麽自以为她的身份比秦落烟高,所以就肆无忌惮的压榨秦落烟,哪怕是随手甩秦落烟一巴掌她都觉得理所当然。 而傅子墨也是,在他看来,孙麽麽不过是一个刁奴而已,这样的刁奴,他作为王爷惩治了便惩治了,谁也不敢说他半个不是。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阶级社会,这就是传说中的残忍的食物链,谁站在高位,谁就能随意决定下位人的生死? 这个感觉,秦落烟并不喜欢,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欣喜,反倒是一双修眉紧紧的拧着。 皇后回过神来,手掌狠狠地摁在椅子把手上,声音里是压抑着的愤怒,“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傅子墨轻哼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了孙麽麽的面前,“大胆奴才,端来这么烫的茶水,是想要本王的性命么?” 将一杯茶水,上升到谋害王爷的高度,只要这一个罪名,孙麽麽就算死也不为过。 皇后娘娘气得表情有些扭曲,倒是孙麽麽一听,连脸上的伤都顾不上,趴在地上就开始磕头,“王爷恕罪啊,王爷恕罪!老奴伺候不周是老奴的错,还请王爷大人大量饶了老奴这一回。” 傅子墨只是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而是转过头冲身后的秦落烟招了招手,秦落烟不明所以,只得凑了过去。 却见他蓦然抬起手,手掌轻轻地抚摸在她的脸颊上,“本王的东西也有人敢碰,真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你说,这样的刁奴本网应不应该放过?” 孙麽麽和皇后看见傅子墨的动作尽皆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傅子墨的借题发挥,不过是因为孙麽麽打了秦落烟一巴掌而已,他的意思很明白,秦落烟是他的东西,动了他的东西,就得付出代价。 那一刻,皇后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她怎么把傅子墨睚眦必报的性格给忘了,早如此,就不应该为了点儿利益答应萧长月收拾这秦落烟,无端的还把武宣王给得罪了。 想到这里,皇后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对跪在地上的孙麽麽喝道:“大胆奴才,冲撞了王爷还不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 这是要让孙麽麽用死来换取傅子墨的消气了,皇后这一句话,就将孙麽麽判了死刑。孙麽麽也是跟在皇后身边的老人了,虽不是最得皇后信任的,可也是一件好用的工具,孙麽麽在其他小宫女中的地位也还是很高的,不过是因为这点儿事,就被皇后牺牲了。 秦落烟再一次对傅子墨看人的眼光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皇后的人品果然是不怎么样。 “皇后娘娘饶命啊,饶命啊,老奴伺候了娘娘十来年了,娘娘您饶了老奴吧。”孙麽麽开始哭诉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没有了先前欺负秦落烟时的骄傲模样。 人,就是这样,得势的时候以为自己是个东西,失势的时候以为自己不是个东西。 “来人!将这刁奴躲下去,杖毙!”皇后哪里肯听孙麽麽求饶,直接下了命令。 倒是秦落烟,看见一把年纪的孙麽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竟是有些于心不忍,她叹了一口长气,站在傅子墨的身后,偷偷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傅子墨眉头一皱,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可她却终究没有退缩,而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一瞬,傅子墨的眼中是疑惑的,不过他还是转头对皇后说道:“罢了,哭哭啼啼的听得本王耳朵都烦了。算了,本王也就不计较她这次的冒失了,本王今日想避煞,皇后就算帮本王一个忙,饶了这一条性命。” 皇后一听,自然是乐意的,虽然这样打杀了孙麽麽没人敢有意见,可到底还是会让她失去些人心,所以立刻就应承了下来,“既然王爷都开口了,本宫自然也没话说。得了,赶紧滚出去,还留在这儿碍王爷的眼不成?” 第二百一十八章让皇后也肉痛 孙麽麽哪里还敢再耽搁,屁滚尿流的就爬了出去。 在大厅里伺候的还有十几名宫人,看见这一幕众人心中都有了计较,至少以后除非皇后亲自下令,否则她们是不敢随意欺负秦落烟一下了。 有宫人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收拾了干净,傅子墨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倒是看向了皇后,皇后被他盯得头皮有些发麻,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问道:“王爷,您这样看着本宫,可是有什么问题?” 傅子墨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她一问,他就立刻道:“本王没事,不过她有事。”他说话的时候,回过神一把将秦落烟扯了过来。 秦落烟禁不住他大力的扯,狼狈的摔在了他的怀中,这么多人看着,她忍不住脸颊一红,就想赶紧起身,谁知傅子墨却将她按在了怀里,还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嗯,的确是发烧了,这泡了大半天的冷水都得了风寒了。”傅子墨义正言辞又一脸惋惜的道。 什么时候武宣王都会看病了?这不过摸了一下额头就说她得了风寒……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天下无敌了。 秦落烟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某人的无耻行径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皇后娘娘也是被他这一出吓得不轻,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眼中有些幽怨,不过见傅子墨那下定决心要讨说法的样子,又有些无奈。 终于,皇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秦姑娘是在本宫这里受了风寒,倒是本宫照顾不周了。” “嗯,虽然本王没有怪皇后娘娘的意思,不过事实到的确是如此。”傅子墨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本王倒是无所谓,不过这丫头的身体倒是弱了些,再受这么一次风寒,以后这身子没准儿就要废了。” 得一次风寒就废了身子?这说法倒是新鲜!更何况,他哪只眼睛看见她得了风寒了? 皇后气得心中吐血,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绷不住,不过到底还是咬着牙道:“王爷不必忧心,本宫那里还有极致千年人参,回头就让人给秦姑娘炖了好好补补身体。” “如此的话……甚好。”傅子墨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过,本王倒是听说皇后娘娘得了一根万年首乌,要不也一起炖了吧,这丫头身子养好一些,将来为我们皇室开枝散叶了,也是皇后娘娘的功劳不是。” 万年首乌! 皇后一听,险些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那万年首乌可是她命人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在边关找到的,还等着用那来调养好身子替皇上生下个一儿半女的,没想到竟然被这狡猾的傅子墨惦记上了。 见皇后们不吭声,傅子墨冷声道:“皇后娘娘不会是舍不得吧。也罢,既然舍不得就算了,听我皇兄说他那里也有很多好东西,一会儿我就去问皇兄要几件来给这丫头吧,左右你们是夫妻,谁给不是给啊,对吧,皇后娘娘?” 只是要去傅子恒那里告状去? 皇后气得牙痒痒,脸上却还必须堆出一抹笑,“王爷真会说笑,本宫怎么会舍不得,秦姑娘将来可算是本宫的弟妹的,本宫这当嫂嫂的连这点儿东西都舍不得,传出去不是被人笑话了?” 傅子墨满意的点点头,又将秦落烟往前推了推,“别傻愣着,赶紧上前谢谢皇后娘娘的慷慨啊。” 秦落烟还有些茫然,傻子都能看出皇后娘娘有多么的肉痛,她实在是怀疑她如果真吃了这些东西会不会消化不良,不过在傅子墨的催促下,她又不得不上前向皇后行礼谢恩。 目的达成,傅子墨终于在皇后的期盼中主动告辞了,只是傅子墨前脚一皱,皇后娘娘就揉着太阳穴在一名老麽麽的搀扶下回到了寝殿,甚至没有任何的心情再去刁难秦落烟。 当天夜里,秦落烟就喝上了千年人参汤,汤里有些甘苦,谈不上多好好喝,不过见所有的宫人都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她又觉得这汤也许算是好喝的吧,否则,为何人人都在羡慕呢? 一连三天,皇后都只是派了一名专门教习宫女们规矩礼仪的老麽麽来教导秦落烟,她本人则是根本没有在秦落烟的面前出现过,对此,秦落烟是表示理解的。 任谁被这么狠狠的敲了一笔之后都不想看见那个罪魁祸首。 不过这样的状态,秦落烟却觉得很好,皇后不想见她,她又何尝看见那个表里不一的蛇蝎女人? 只是,这样的安逸日子也只是持续了三天而已,因为这日,宫里要举行一场梅花宴会,说是皇上最宠爱的舒贵妃从家乡请来了一个擅长用梅花入菜的大厨,想让宫里的姐妹们都能享受一番带着梅花香味的美味佳肴。 皇上当然是高兴的,后宫齐乐乐融融是每一个皇帝都喜闻乐见的,这种事情自然就要支持的,所以立刻就搬了圣旨,让宫里的妃子们都去参加宴会。 而不久前,新一批的秀女刚送进宫,这一次宴会便也是秀女们表现自己的时候,所以这场宴会就被赋予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在里面。 这样的宴会,皇后是必须出席的,目的很简单,不过是想给众秀女们一个下马威罢了,宫里几乎所有人都要参加的宴会,作为客人的秦落烟自然也不可能被忘记,所以一大早她就接到了皇后让她去参加宴会的命令。 秦落烟没有拒绝的资格,所以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随意挑了一支朱钗将插在头发里就随着引路宫女往宴会去。 既然是梅花宴,理所当然的场地就被安排在了梅林里,皇宫就是地方够大,梅林的壮观程度也让秦落烟叹为观止,这一眼望过去,竟然看不见尽头,如果突然置身其中,怕是很容易就会忘记自己是深处皇宫这个巨大的牢笼里。 秦落烟刚走到梅林边上,就看见不远处有四五位打扮得青春靓丽的宫人走了过来,她们和宫女的装扮不一样,应该就是这次新入宫的秀女,只是…… “是她?”秦落烟脚步一顿,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熟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秦家人 替秦落烟引路的宫女见她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问:“秦姑娘可是认得那几人?” “……”秦落烟皱了皱眉,随即摇了摇头,“不认识,我看错了而已,仔细看却不是我认识的人。对了,那几位是这次进攻的秀女吧,秀女们长得果然好看。” 听她这么说,宫女噗嗤一声捂着嘴笑了起来,“秦姑娘您说话可真有趣,您说那几位秀女好看,在奴婢看来,秦姑娘可要比她们好看很多呢。” “呃……”秦落烟倒是没想到这雍和宫里的宫女竟然有夸她好看的,看来和皇后不是一条心的啊,不过想来也是,如果是皇后亲近的宫人,就不会被派来伺候她这种人了。 “秦姑娘我们赶紧过去吧,一会儿去晚了皇后娘娘该动怒了。”宫女这么说着领着她就往前走。 远处,几位秀女正巧笑连连的往前走着,其中一人却往秦落烟这个方向看了过来,之间她眉头一皱,诧异的惊叫了一声,不过随即又摇摇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现实。 “欣儿,你在看什么呢?”走在旁边的女子凑过来,看见秦欣儿愣着发呆便开口问道。 秦欣儿一怔,回过头来,笑道:“没什么,只是看见那边那个打扮华丽的女子很像我妹妹罢了,不过肯定是我看错了,我那妹妹都过世了很久了。” “哦……你说的可是你家那个还没出嫁就和人私定终身毁了清白,最后自杀的那个姐姐吗?”周琴眨巴着眼睛又问。 周家和秦家也算是世交,只是周家的家主一直是京中的文官,而秦家家主是镇守边关城市的将领,两家人不时常聚在一起罢了。 去年秦家奉旨回京之后,两家又才经常走动了起来,两家里,秦欣儿和周琴两人年岁一般大,自然也就熟悉了一些,再加上这次又被同选为秀女,便显得比别人更亲近了一些。秦家的事,周琴算是知道得比较多的了。 秦欣儿点了点头,“对,就是我那个丢尽我们秦家脸面的三姐。好了,不说她了,说起来都影响人的心情,左右她已经死了,再提也就没有意义了。” 梅林的正中,一张一张小方桌被摆放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小方桌后又垫了厚厚的可以御寒的地毯,地摊上有蒲团,此刻已经有不少小方桌后坐了人,相互熟悉的便坐在了一起,围着小方桌,一边吃着小吃一边聊着天。 女人多的地方,总是不会冷清的,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能让她们不自觉的就说上半天。 皇后娘娘坐在主位上,她的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那位置更靠近中心地带,向来是给傅子恒留的位置,几位傅子恒宠爱的妃子就坐在皇后的两边,和皇后热络的说着话,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们情同姐妹,整个宴会场上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秦落烟走到场地的时候,看了看周围的小方桌,便径直走到了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这样争奇斗艳的宴会,她本就不想来,哪怕现在被要求必须来了,她也不想让自己引来过多人的注意,更何况,秦欣儿也在这里。 对于秦家,秦落烟已经再不想有任何牵扯了,只是,有些事,到底是躲不过的,她曾经想过,在这凤栖城内,迟早有和秦家的人遇上的一天,不过,像是鸵鸟一般,她总想着能躲一天是一天吧,多躲一天,就多清净一天。 她刚坐下,就见皇后往这边看了过来,对于她往边角缩的态度,皇后似乎很不满意,吩咐了一名老麽麽就走过来将秦落烟带了过去。 秦落烟跟在老麽麽的身后来到皇后的面前,一一对皇后和各位妃子见了礼,皇后这才开始向众人介绍她。 “这就是武宣王准备迎娶的侧妃秦氏了,怎么样,模样生得俊俏吧,就这幅模样,难怪连武宣王也逃脱不了美人关啊。”皇后笑着打趣道。 几位妃子也连连点头,对秦落烟是一阵夸,不说别的,就武宣王这地位,就没有哪个妃子敢不去巴结的,再说,皇宫里原本就没什么秘密,皇后管教秦落烟反倒是被武宣王敲了一笔这事儿,各位宫中但凡有点儿实力的妃子们都知道了,也更知道这秦氏是武宣王放在手心里的人,这样的人,没有利益冲突,也不会有谁故意去刁难得罪她。 “诶,你们说,是这秦氏好看,还是咋们的魏贵妃好看啊?”皇后听众人一番夸赞,开玩笑的这么问了一句。 众妃子一愣,互相看着对方,大多数是尴尬的笑着,没人敢随便发表意见,聪明的人都知道,这分明是皇后故意挑拨秦氏和魏贵妃的关系了,漂亮的女人不是最不见不得比自己好看的人么? 这两个女人都好看,所以只要有心人一经点拨,立刻就会带出些火药味儿。 不过,也有人不长眼,坐在皇后右边最边上的一个女子,似乎先前几位妃子说话的时候插不上嘴,如今见众人都说不上话了,她立刻就赶紧开了口,也许是为了引起众人的注意,也许是为了拍魏贵妃的马屁,总之她开口就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我们魏贵妃最好看了,魏贵妃可是圣上最宠爱的妃子呢,这次还为圣上生下了小公主,能让圣上钟意的,当然是最好看的了。” 当她的话一出口,其他妃子倒是一惊,不过随即,便尽皆用同情又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她。有两个关系好的妃子,不自觉的咬了耳朵,“难怪进宫这么久了都才只是个才人,就这愚笨的模样,能在宫里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了。” 另一人也道:“可不是吗,这下她是哄了魏贵妃,得罪了皇后和那秦氏了。” 秦落烟听见那才人的话,脸色也沉了下来,立刻看向皇后左手边的魏贵妃。魏贵妃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从容貌上看的确是倾国倾城,再加上眉眼之间都给人温柔的感觉,这样的女人,没有那个男人能讨厌得起来。 可是,如果魏贵妃真的如她外表一般的柔弱,怎么可能在这吃人的皇宫里位居贵妃的高位,而且还能平安的替圣上生下子嗣? 第二百二十章物以类聚 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人亦如此,当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完全无害的人动手害起人来的时候,才是最让人无法防备。 秦落烟走上前,冲魏贵妃恭敬的行了一礼,道:“魏贵妃当然是沉鱼落雁之姿的,民女不过是生了一张还能看的容貌而已,又怎么能和魏贵妃相提并论。其实,民女倒是觉得一个女人的容貌是不是最美好,反倒不是最重要的,容颜总有衰败的一天,而一个人的智慧和性情才是改变命运的关键。魏贵妃诞下小公主,圣上曾为此而大赦天下,就这份尊荣就已经不是单单是美丽的容貌就能做到的了,民女也是一样,无论美与丑,能得到武宣王的青睐对民女来说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她的一席话,既拍了魏贵妃的马屁,又没有太过于贬低自己而显得矫情。 果然,她的话声刚落,就见魏贵妃轻轻地鼓起了掌来,“能入得了武宣王的眼的女子,果然是个秒人。是叫落烟是吧,看你年纪轻轻,却能有这样一番独到的见解,倒是比起许多世家牵进来还要睿智许多,不错,不错。” 魏贵妃连道了两个不错,不但没有因为两人美色之争这件事而动怒,反倒是对秦落烟赞赏有加,倒是让旁边的皇后脸上一闪而逝的不满。 这一瞬,秦落烟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哪怕有皇后的打压,魏贵妃却仍然剩下一个公主来,皇后的坏,坏在表面,她一出手就让人有了防备,而魏贵妃不一样,她是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不声不响的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这一双争斗的女人,高下立见。 “罢了,罢了,你这一张巧嘴,倒是死的也被你说活了,你到旁边坐下吧,就坐李才人旁边吧,你好歹也是武宣王未过门的侧妃,坐在角落里算什么事儿。”皇后随手一指,秦落烟只得行了礼之后退了下去。 皇后心中不满,便将怒气发泄在了还没来的秀女身上。“咦,怎么这次的秀女们还没来齐?一会儿皇上也该来了,难不成还要皇上等着她们吗?” 一旁的老麽麽轻点了一下人数,转身回禀,“回皇后娘娘的话,秀女大部分已经来齐了,只有秦欣儿等几人还没过来,奴才这就命人去催。” “真是没规矩!以为皇上多看了她几眼,就了不得了,这还没受过皇上的宠幸呢,就这般娇气起来,以后要真成了皇上的妃子,那还不上天了。” 对于皇后如此说话,周围的几个妃子似乎已经习惯,也许,在她们来说,生在那种家室的皇后,原本就该比其他人多一分说话的底气的。 正说着,就见梅林里走出几个人来,为首的就是秦欣儿和周琴,她们走到宴会场地,先来到皇后娘娘身前见礼。 “以后来早一些,没看见这么多人都等着吗?你们也是世家子弟,别像一般女子一般不懂规矩。好了,下去吧。”皇后娘娘一脸严肃的训斥了几人几句。 秦欣儿等人低眉顺眼,大气都没敢喘一下,只得悻悻的在最后的几张小方桌坐了下来。这几张桌子都是别人挑剩下的,距离主位最远,哪怕皇上来了,也最难引起皇上的注意。 几人坐下之后,秦欣儿才抬起头来,一脸的愤愤不平,“什么意思嘛,明明说的午时开宴的,这还有大半个时辰呢,我们哪里就算迟的了?” 周琴也接话道:“这其他人也是,平素看起来不着痕迹,一到了这种时候就开始搞小动作,你看岳娟她们几个,昨个儿还说自己喜欢睡懒觉,不睡到日上三竿起不来,现在你看,一个个打扮得跟窑子里的姑娘一样,肯定是一大早就起来了。还故意到的这般早,不就是为了显得我们几个来得迟了吗?”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秦欣儿和周琴哪怕在这种时候都还只在对方身上找原因,这也是她们能成为朋友的原因。 有人曾说,看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只需要看她周围的朋友是什么样子就行了,现在看来,这倒是有几分道理的。 秦落烟的位子距离她们几人的位子并不算远,能面前听见几人的话,她只皱了皱眉,这秦欣儿倒是还和当初在将军府一般的性子。 只可惜,这样的性子却被送入了皇宫这种地方,看来她那表面上的后妈,秦将军的夫人这次要失望了呢。 距离正式开席还有些时间,秦落烟站起身准备去一趟恭房,向宫女问了方向之后便往那个方向去了。 秦欣儿正在喝茶,余光看见她消失在梅林的身影,脸上又变了变。 “欣儿,你怎么了?”周琴关心的问。 秦欣儿摇了摇头,可是却有些惊慌的站起身,急匆匆的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我没事,就是想去方便一下,我去去就来。” “哦,那你的动作可要快些,皇上没准儿一会儿就该来了。”周琴嘱咐着。 只是此刻的秦欣儿哪里有心情听她说这些,秦欣儿的脑海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刚才看见的秦落烟的脸,她绝对没有看错,这次隔得这么近,她看得很清楚,那分明就是秦落烟的脸! 秦落烟原本就不是真的要出恭,不过是为了躲开那些是是非非而已,所以离开了宴会场地,选了一棵梅树下就随意的坐了下来。 今日难得有暖阳,她坐在树下,阳光落在脸上,偶尔有几片梅花的花瓣随风而下,她伸出手,那花瓣就落在了她的手心里,小小的,红红的,明明只是一片花瓣而已,落在手心里却给人一种凋零的哀伤美感。 秦欣儿追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看见秦落烟脸上带着惬意的笑,这样的笑容在阳光下太过明媚,直接将她记忆深处的画面唤了出来。 曾经,就因为秦落烟生了这样一副勾人的模样,但凡是两人同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第二百二十一章女人的嫉妒 秦落烟真的生得很美,模样好,身材更是火辣,有一个这样的尤物在身边,男人们哪里还能看得到她秦欣儿? 她记得,在她成年之后,但凡是来将军府提亲的,都是向秦落烟提亲的,她明明比秦落烟还虚长几个月,可是那些提亲的人竟然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真是可笑!最让她不满的就是,那些来提亲的人里,有很多都是她娘亲曾进给她提过的好人家。 她秦欣儿都没能嫁入好人家,她秦落烟凭什么可以?所以,那些来提亲的,一个都没有成功过的,她娘亲可是她的亲娘,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得比那个卑贱的奴婢生的孩子要好? 女人的嫉妒,是与生俱来的,只是有些人可以将嫉妒转换为动力,而有些人将这种嫉妒转换成了仇恨而已。 要说秦欣儿这辈子最恨的人是谁的话,那就是秦落烟这个从小就压了她一头的秦落烟!所以如今看见她竟然还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秦欣儿就失去了理智。 在秦欣儿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仇恨和要秦落烟彻底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的欲望。 秦欣儿不知不觉的捡起了地上的石头,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这种欲望控制着来到了秦落烟的身后。 秦落烟只感觉阳光突然一暗,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秦欣儿拿着十块向她砸了过来,她心中大惊,反应却并不迟缓,立刻就往一旁滚去,堪堪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击,不过虽然躲开了脑袋这种重点部位,但是她的肩膀还是结结实实的被那石头砸得生疼,不过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左边的胳膊似乎不能动了。 她来不及多想,站起身就往前跑。 看着她狼狈奔跑的时候,秦欣儿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她震惊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石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干的,以前她哪怕再恨秦落烟,可是也从未自己亲自动过手,她的娘亲把她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让这些腌臜事出现在她的手上。 “我、我……”回过神来的秦欣儿有些害怕,这里是皇宫,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别说杀人了,就是伤了人,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就被人揭过,她才刚刚入宫,不过刚得了皇上的侧目而已,她的前途还不可限量,她不能让这些事发生在她的身上毁了她的前途。 越是这么想,秦欣儿就越是惊恐了起来,再看秦落烟已经跑了很远,她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我娘说过,既然做了,就要做得不留痕迹!秦落烟,今天算你运气不好!” 秦欣儿抓紧石头的手青筋暴露,迈开腿就往秦落烟追了过去,她要追上秦落烟,然后杀了她! 梅林很大,深处梅林中如果对路径不是很熟悉的话很容易迷路。 秦落烟跑了很久,却依旧是在梅林之中,想要跑回先前宴会的地方,却又寻不着方向,她刚生产完,身体还没有恢复,如今胳膊又受了伤,所以不一会儿就显得有些气喘吁吁,她回头,又看见秦欣儿举着石头追了过来。 她从秦欣儿的眼中,看见了浓郁了杀意,她几乎毫不怀疑,秦欣儿此刻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而她,不能死!想起小御景,她更有了生存的意念,她怎么能让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就死去了母亲? 如果跑不掉的话,那就只有硬拼了,秦落烟咬紧牙关,看了看周围,见有一根粗壮的梅树枝干被砍断堆放在地上,应该是宫人们修剪梅树的时候留下的,她想也不想,立刻就将那梅树干捡了起来牢牢地握在手中。 “秦落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秦欣儿咬牙切齿的低吼,面容有些扭曲,“你这种人,怎么还能活着!狐狸精!” “我当然要活着,而且要比你们都活得好,否则,怎么对得起你和你娘对我的关照?”秦落烟举着树干,警惕的盯着秦欣儿。 “你这种狐狸精,到处勾搭男人,就该去死!去死!去死!”秦欣儿一边低吼,一边往秦落烟冲了过来。 秦落烟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在秦欣儿冲过来的时候一个侧身躲过她的袭击,再反身就举着树干往秦欣儿的头上砸了过去,她用了十分力气,她身处被动的情形,只有一击即中才有机会活下去。 秦欣儿哪里想到以前那个任由她欺负的秦落烟,如今竟然变得这么果断起来,所以当她的头被打破,鲜血流进眼睛里的时候,她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啊!杀人啦!” 当秦落烟将秦欣儿打倒在地的时候,几个人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赫然是周琴几人,周琴见秦欣儿去方便久久没有回来,又担心一会儿皇上来了秦欣儿不在她们几个会受连累,所以就赶来寻找,听见这个方向有声音就跑过来看,没想到竟然看见秦欣儿头破血流被打倒的一幕。 几个女人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立刻就大吼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立刻吸引了附近的人。 率先赶过来的是一列侍卫, 不等他们询问,周琴立刻指着秦落烟大吼道:“快将这个杀人的宫女抓起来,我们几个是刚入宫的秀女,倒下的那个可是皇上刚看上的人!” 为了能让侍卫站在自己人这边,周琴也是顾不得什么低调含蓄了,宫里但凡有名分的妃子周琴都是见过的,新一批的秀女她也全都认识,在她的眼中,能在宫里出现的,既不是妃子也不是秀女,那就只剩下宫女了,而且,秦落烟穿得很素净,实在不像是皇帝的女人。 侍卫们一听,那小队长立刻就将秦落烟的双手控制了起来,秦落烟的胳膊受了伤,被那侍卫粗鲁的一扭,更是疼得冷汗直冒连话也说不出来。 周琴将秦欣儿扶了起来,看她满脸是血,眼中先是担忧,后来又有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不过她掩藏得很好,慌乱中的秦欣儿又没空注意到。 第二百二十二章处置 “啊,血,血,这么多血!”秦欣儿抬手摸到自己脸上的血,立刻惊呼了起来,此刻她才开始后怕,使劲的抓住周琴的胳膊,问道:“周琴!周琴!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毁容了?怎么这么多血?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秦欣儿已经吓得慌了神,在皇宫里,一个女人的容貌是最基本的东西,如果她连容貌都没有了,这一辈子就完全没有未来了。 她看着双手满是鲜血,眼中的仇恨越发浓郁,转身就向秦落烟冲了过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贱人!你敢毁了我,我要你偿命!” 秦落烟被侍卫们控制住了双手,眼睁睁看着秦欣儿冲过来,她根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几名侍卫也不认得秦落烟,但是那几位秀女说是宫女,便应该只是宫女而已,在秀女和宫女之间,侍卫们当然会选择站在秀女这边。 毕竟,秀女是主子,宫女只是奴才而已。 秦欣儿冲过去直接一巴掌就甩在了秦落烟的脸上,她手上沾染的鲜血立刻就抹在了秦落烟的脸上,让秦落烟原本姣好的容貌立刻变得血腥狰狞。 只是,一巴掌哪里能解了秦欣儿的怒火,她见侍卫们将秦落烟摁住了,立刻就拔下头上的簪子,握着簪子就要去划秦落烟的脸。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可不敢杀人,倒不是因为一个宫女杀不得,只是进宫之前,她娘千丁玲万嘱咐的告诫过她,当着别人的面,一个女人万万不可能表现出太恶毒,否则男人们是不会喜欢的。 她不在这里杀了秦落烟,她要先毁了秦落烟的脸! 侍卫小队长见她如此疯狂的姿态,也是有些为难,虽说只是一个宫女,可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这种事情是要统领过来处理的,在统领来之前,他一个小小的小队长也不敢随意的处置犯人。 小队长还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出手阻止,却见远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所有人都认识的,这南越国的国主傅子恒!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傅子恒带着皇后一行人出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 就连想要划伤秦落烟的秦欣儿,都在周琴拉着下跪了下来。只是,她一跪倒,立刻就往傅子恒的面前爬了过去。 “皇上,皇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那个宫女、那个宫女想要杀了我!”秦欣儿爬到傅子恒的面前开始哭诉,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种怎样的狼狈状态。 倒是一旁的人看得清楚,秦欣儿满头满脸的鲜血,偏偏还要挤出楚楚可怜的姿态来到傅子恒的面前哭诉,是不知道她那模样比鬼魅还要吓人吗? 果然,傅子墨看见她这副模样,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傅子墨的这句话宛若在秦欣儿心中炸开了一道惊雷,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等旁边的问替她介绍,主动就嚎了起来,“皇上,我,我是新进宫的秀女秦欣儿啊,前几日在御花园里见到过皇上您,您当时还夸奖我的一双眼睛很是灵动呢,您不记得了吗?” 说话的时候,秦欣儿还拼命的眨巴着自己的眼睛,似乎想以此让傅子恒想起来,可是浑然不知她这番动作更像一个滑稽的跳梁小丑,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心中暗笑,只有极少数的人实在忍不住噗嗤噗嗤就笑了出来。 傅子恒也是很恼火,眉头拧得更紧了,这宫女的女人这么多,这次进宫的秀女也不再少数,他作为一国之君,也是有一国之君的气度的,在别人没有犯错的时候,他还会给人难堪吗?头一次见了的人,少不得也会夸奖几句,不过看着眼前满脸血污又惺惺作态的女人,他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周围的嘲笑声让还处在自我优越感中的秦欣儿猛然回过神来,她诧异的看着周围的人,竟是没有看见一个真心在乎她是否受伤的人。 那一刻,秦欣儿突然觉得恐惧。 “好端端的梅花宴,弄得如此乌烟瘴气,真是扫兴。”傅子恒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盛开的红色梅树下显得非常的显眼,他抬头看了一眼被侍卫控制住的女人,也是满脸的血污,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他眉头一皱,“行了,都别站着了,一个宫女也敢在这里行凶,是哪个宫里的人?宫女处死,那宫里的主子也扣减一个月的月例。” 皇上,金口玉言,他一开口,侍卫们立刻就要执行,正准备拖着秦落烟下去处置,就听一个清雅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站在傅子墨身边的魏贵妃眼中有诧异一闪而逝,赶紧唤住了要动手的侍卫,“皇上,我看那宫女倒是有些眼熟呢,模样虽然看不清,不过她穿得衣裳我倒是记得的,好像是……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傅子恒回头看她。 只见魏贵妃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她吞了吞口水,道:“好像是秦落烟姑娘呢!先前她和我说过话,我就特意注意过这个有趣的女子,现在仔细看,那眉眼不就是秦姑娘吗?” 经魏贵妃这么一提起,众人都是一阵大惊,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那被控制住的宫女竟然和秦落烟七八分相似。 如果真的是秦落烟的话,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皇后心中猛地一跳,连眼皮也禁不住抖动了起来,也等不及叫宫人去核实,自己掏出了一方锦帕就走了过去。 皇后用锦帕擦拭着秦落烟脸上的血污,越擦心中越是忐忑,这秦落烟不过是泡了一下凉水,那霸道的武宣王就讹了她那么贵重的万年首乌,这要是再出点儿纰漏,她拿什么赔给他? “你、你……”皇后将秦落烟脸上的血污擦干净,果然看见了秦落烟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哎呀,秦姑娘,你怎么不吭一声啊!”这是故意要让他们难堪吗? 秦落烟心中憋屈,她胳膊受了伤,又被侍卫动作粗鲁的扭住了胳膊,已经疼得她咬牙强忍了,哪里还有力气来给他们这些人解释? 第二百二十三章接骨 倒是一旁的魏贵妃很凌厉,一听这话赶紧也上前来查看秦落烟的伤势,“哎呀,还不赶紧叫太医啊,没看见秦姑娘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经魏贵妃一提醒,众人果然看见秦落烟此刻因为痛苦而满头大汗的情况,那控制着秦落烟的两名侍卫许是被贵人们如此紧张的这一幕给吓到了,竟然迟迟忘记了松开手,直到小队长走过去一巴掌甩在那侍卫的脸上,吼道:“赶紧松开!不要命了?” 两名侍卫一听,立刻松开了手,两个人都吓得脸色惨白,连当今皇上、皇后、贵妃都紧张的人,被他们这么粗鲁的对待了,他们的小命还能保得住吗? 傅子恒也是狠狠的吃了一惊,随即又烦闷的皱起了眉头,冲那一队侍卫低喝道:“连主子和奴才都分不清,朕的皇宫里何时养了你们这些废物!” 侍卫们一听,立刻跪倒一片,作为小首领的小队长硬着头皮开口,“请皇上恕罪!是那名秀女说她是宫女,属下一时不查才犯下如此大错!这都怪我识人不清,还请皇上惩治我一个人就好,他们几个只是听命行事,还请皇上格外开恩!” 这侍卫的小队长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只可惜错误已经造成,却不是一句解释就能有用的! “拖下去,每人重打二十大板后逐出宫外!”傅子恒到底还是饶了几人的性命,不过他转头看向秦欣儿,一双眼睛里满是阴霾,“终于你……” 秦欣儿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见此事发生了扭转性的变化,她还有些不敢相信,秦落烟竟然不是宫女?她不是宫女,也不是皇上的妃子,那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上到皇上,吓到贵妃都很在意她? “皇上,我……我是您的秀女啊,您不能为了那个狐狸精……” “还敢胡言乱语!”傅子恒打断了秦欣儿的话,怒火更盛,直接瞪了皇后一眼,“你看看你搭理的什么后宫?怎么能这种人出现在后宫里?朕看你这一国之母真是徒有虚名!” 皇后娘娘被傅子恒一阵怒骂,心中也是憋屈,这秀女明明是他自己挑的,她虽然贵为皇后,可总不能把他挑的人给轰出宫去吧?不过这秦氏也真是,竟然如此没有眼力又不懂规矩。皇后的心中却是将秦欣儿恨死了过去。 “李麽麽,赶紧的找两个人将这不懂事的东西拖下去,至于怎么处罚她,等武宣王执自行决定吧,左右伤的也是武宣王未来的侧妃。”皇后叹了一口气吩咐了下去。 当秦欣儿听到武宣王的时候,眼睛瞬间瞪大,她颤抖又嫉妒的看向秦落烟,怎么可能,这个狐狸精不但没死,还搭上了武宣王? 武宣王是谁啊,是南越国女人们心中最钟意的男人,据说他的容貌就是冠绝天下,更不用说他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的权利,因为皇上迟迟没有子嗣,很多人都猜测,如果皇上驾崩的话,就会由武宣王继承皇位。 不是说武宣王总来对玩过的女人不认账吗?不是说至今为止,出了皇上赐婚的王妃,他没有让其他的女人进驻过武宣王府吗?现在为什么要娶侧妃,而且还是娶这个狐狸精?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秦欣儿不断摇头,怎么也不想相信这个现实。 皇后越发看她不顺眼,冷冷的道:“也不知道当初送进宫里的时候是怎么核查的,这样的疯妇竟然也混进了宫来。” 秦欣儿被两名老麽麽拖了下去,太医提着药箱也匆匆赶到,来的人竟然还是秦落烟认识的熟人,陈太医。 陈太医看见受伤的人是秦落烟,一下也吃惊不小,手上的动作也更麻利了些,陈太医立刻替秦落烟查看伤处,突然皱起了眉头,“这骨头错位了,接起来的时候会很疼,秦姑娘可能忍得住?” 秦落烟咬着下唇,顶着满头大汗点了点头。 陈太医是知道秦落烟的,知道这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所以她同意之后,陈太医就握住她的肩膀,他猛地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似乎关节复位了。 那一瞬间,一种剧烈的疼痛让秦落烟险些晕了过去,不过她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只是冷汗更是出了许多,不过一瞬间就将衣服险些湿透了。 她不知道,正是她这强忍疼痛的坚强,倒是让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傅子恒眸子里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如果换了一个男人,强忍这样的疼痛倒是没有什么,可是一个女人而已,竟然忍得全身冷汗直流,却一声未吭,就这样的毅力就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 众妃子和宫女们看见这一幕,也是没有不动容的,一个坚强的女人总是能让人多出几分钦佩的。魏贵妃也暗中点点头,看秦落烟的目光又有了变化。 “好了,去找顶轿子来,小心的将秦姑娘送回……”皇后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看见了远处急匆匆走来的傅子墨,嘴角一抽不自觉的就忘记了要说的话。 傅子墨走到梅林中,就看见虚弱倒在地上的秦落烟,她脸色苍白,浑身像是浸过水一般湿透,这里是梅林,他当然一眼就能知道那是她出的冷汗。而要经历怎样的痛苦,才能让一个人用冷汗将衣服湿透? 傅子恒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傅子墨如此黑沉的脸色,哪怕他贵为皇帝,可是在这一瞬间,他嘴角动了动,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过,傅子墨似乎也没有要他开口的意思。 只见傅子墨穿透人群,径直走到了秦落烟的面前,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当那衣服上的汗渍落在他手心里的时候,他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气让所有人都觉得胆寒。 他抱着秦落烟往外走,什么话也没说,所到之处,所有人颤抖的往后退,唯恐退慢了一步,就生生被他散发出来的杀气所湮灭。 “子墨……”傅子恒喉头滚动,只吐出这两个字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做小厮的武宣王 傅子墨脚步一顿,微微回头,冷哼一声,道:“怎么,说通本王让她来宫里学规矩,就是学怎么受苦受罪吗?还是你们本就想把她折腾死了,然后再让本王娶你们要本王娶的女人?要不,你们直接说要本王娶谁?不就是几个女人吗?武宣王还养得起,只要她们愿意向萧长月一眼守活寡的话!” 说完这一席话,傅子墨抱着秦落烟就往梅林外走,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武宣王敢在皇帝傅子恒的面前摆脸色了。而这个画面看上去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武宣王已经抱着秦落烟离开了梅林。 林子里,皇后娘娘有些微微的颤抖,因为她不只是感受到了傅子墨的杀气,还看见了皇上铁青的脸色,跟了皇上多年,她当然不会以为他脸色难看是因为武宣王给他摆脸色,不过是因为她没有照顾好秦落烟罢了。 这么多年来,也许在外人看来,傅子恒是皇上,傅子墨是君臣,可是不知为何,她跟了傅子恒多年,却发现这两个原本应该暗自争斗的人,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比寻常人家的兄弟感情还要深。 傅子墨是真的动怒了,而傅子恒,因为傅子墨的动怒而动怒了。 皇后不敢说话,这种时候率先站出来缓和气氛的却是魏贵妃,“皇上,看来武宣王这次是真的在意秦姑娘了,不过事已至此,武宣王想来也是一时之气,回头臣妾就带些礼物去武宣王府看看落烟妹妹,左右这人没事就好。” 一番话,说得贴心又懂事,先前还是秦姑娘,这一刻就成了落烟妹妹了。这个细节上的变化,后宫里的女人们都能听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只是男人的思维到底不如女人们的细腻,魏贵妃的话总算让傅子恒的心稍微宽慰了一些,他点了点头,“还是你有心了。” “这本就是臣妾该做的事,那落烟妹妹的性子臣妾也喜欢得紧呢。哪怕不是因为武宣王的关系,臣妾也想和这个妹妹好好接触一番的。毕竟,臣妾原本朋友就不多,能合得来的人也没几个呢。” 魏贵妃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当别人在注意武宣王府子墨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却从来都只有当今圣上傅子恒,所以别人没有看见,她却是将傅子恒先前眼中对秦落烟的一抹赞赏看在了眼里。 能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还能屡屡得到圣上的圣心,靠得不就是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吗? 只是,这一幕却再次让皇后恨得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夜色撩人,繁星铺满天空,点点星光跳跃,映入人的眼中,却只剩下一片清冷的错觉。 苦命的陈太医搭了一张小板凳在厨房门口,坐在小板凳上,陈太医一边叹气,一边仰头望夜色里的星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是苦闷的表情,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唉!” “陈太医,你这悲情的样子要是被其他的丫鬟看了去,可会笑话你半天的。”牧河也站在厨房门口,忍不住打趣道。 陈太医回过头,一脸幽怨,“想我堂堂太医院首府,怎么每次秦姑娘一生病受伤,我就得来武宣王府当煎药的小药童?这不是大材小用吗?凭什么,你说这是凭什么!” 牧河嘴角一抽,悻悻的笑着,“您开的方子,由您来熬药,不是能最大的保护好药性吗?这种事换了别的不懂事的小药童,没准儿您开的方子就剩下一半的药效了。” 马匹要拍在最高的地方,牧河这一番话,终于是让陈太医的心中好过了一些,“话虽如此,可是老夫这种身份来熬药,实在是有些……” “陈太医,这您有什么好抱怨的?您没看我们王爷,堂堂武宣王还在秦姑娘房中亲自伺候着她喝粥呢,做的可是小厮丫鬟的活儿,再看您,做的是药童的活儿,可是药童的地位可比丫鬟小厮要高吧?我们家王爷还没抱怨呢,您抱怨什么,对不对?” 听牧河这么一说,陈太医猛地一拍脑门儿,笑道:“对啊!这样说起来,还是老夫受人尊重些。你小子行啊,脑袋听灵光的哈。” 牧河悻悻的笑着,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 陈太医一脸的喜庆,似乎觉得自己也算满足了,不过笑着笑着,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主院的厢房里,端着粥碗的傅子墨难得的打了个喷嚏,不过还好他打喷嚏的时候别开了脸,没有殃及手中的清粥。 “王爷也会打喷嚏?”秦落烟眼睛贼亮贼亮有些闪闪动人的感觉。 傅子墨被她盯得一阵莫名其妙,皱眉道:“本王为何就不能打喷嚏?” 秦落烟一边笑,一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王爷不像是人间的凡人一般,嗯,怎么说呢,用我们那里的话来说 ,就是男神中的男神,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才对,猛地出现这么接地气的一幕,有点儿不习惯。” 她的笑容纯净,真切,看得傅子墨的眼神有过一瞬间的涣散,他吞了吞口水,道:“眼前的你,给本王的感觉也有些不习惯。” “嗯?”秦落烟眨巴着眼经看他。 傅子墨站起身,将粥碗放在了一旁,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缓缓地道:“一直以来,你给本王的感觉都是倔强又狡猾的,明明是十几岁的年纪,偏偏眼神有时候成熟得让人害怕,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养成了你这个性子?” 秦落烟轻轻地笑出了声,“王爷,我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见惯了人生百态,当然和一般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不一样啊。” 两世为人的她,骨子里可是个大龄恨嫁女青年,怎么可能像个十几岁的少女般纯真? “哦?青楼出身?”傅子墨不置可否的笑了,目光锁住了她的眼睛,“到了现在,你还在唬本王?你确定,真的不和本王说实话?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说或者不说,不过你应该知道,本王从来不是一个任人玩弄的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论持久力 他知道了! 那一瞬间,秦落烟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她几乎不用怀疑傅子墨肯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当秦欣儿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了,不过,她还是没想到,傅子墨的动作竟然日此之快,不过半天的时间而已,竟然就查清了她的身份。 “嗯?”傅子墨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东西,看得秦落烟的心中直发麻。 终于,到底是她败下阵来,她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对,我不是青楼出身,我是云城守将秦天城的四女儿秦落烟。我娘曾经是将军府的丫鬟,一次我爹喝醉了酒,就要了我娘的身子,然后就有了我。我姨娘抬了姨娘,可是一个没背景没家室的丫鬟而已,哪怕抬了姨娘,如果没有男人的宠爱,被正式打杀了是迟早的事,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死了,然后在我到了出嫁的年纪的时候,主母将军夫人就将我许配给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说到这里,秦落烟自嘲的笑了笑,“王爷,您说我能让她们那么称心如意被人卖了还帮她们数钱吗?那时候,刚好打听到您路过云城,就住在云城最奢华的客栈里,所以我想,我的机会来了。” “你的胆子倒是不小,竟敢主动爬上本王的床,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你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傅子墨笑了,不过笑容里看不出他的喜怒。 秦落烟将脸颊凑到他的掌心里轻轻地蹭着,像一只讨好的小猫咪一般,“不过是狗逼急了也会跳墙而已。那时候外界传言说的都是您的风流韵事,说您但凡是女人,都是来者不拒,而且事后还翻脸不认人。我那时候走投无路,所以只能赌一把了。不过幸好,我赌赢了。” 她长长的缓了一口气,时隔一两年,再次回想起当初的一幕,还让人有些脸红心跳,从那时候开始,她和他的命运就奇迹般的连接在了一起。 傅子墨的手顺着她的脸颊往下,并不温柔的动作抚过她的脖颈,再顺着领口伸了进去。 炙热的感觉,让秦落烟脸上腾起一股子羞红,她没有想到她说完自己的身世之后,傅子墨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难不成男人的脑子里,装着的就真的是岛国动作片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本王真庆幸当初是本王出现在了云城里,如果换了一个权贵,只要那个人能让你摆脱困境,是不是你也会毫无顾忌的爬上他的床?”傅子墨的声音有些冷,手上的温度却烫得吓人。 秦落烟沉默了,她想讨好他,说换了别人,她绝对不会去爬床,可是她到底还是沉默了,这样的说法,连她自己都不信,更何况狡诈如狐的傅子墨了。 不过还好,男人和女人之间有些时候并不需要过多的话,不说,但是可以做。 欲望的火焰点燃了秦落烟的身体,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傅子墨已经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 当牧河端着刚煎好的药来到房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了房内传来的暧昧声音,牧河还是个为成亲的小伙子,这一听,立刻一退,要不是金木及时出现稳住了他的身形,陈太医那碗好不容易煎好的药就要洒光了。 牧河正要说话,金木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拉着牧河就往院子外走去。 出了院子,牧河还有些脸红,忍不住用胳膊拐了拐金木,“金木统领,你作为王爷的贴身侍卫,这种墙角是不是经常听?你受得了吗?” 金木被他这么一问,脸色也有些不正常,“受不了不也得受着?不过,在这方面我还真是佩服王爷,有时候这种墙角我能听一晚上。” “不是吧……”牧河有些不信,不过金木说得信誓旦旦的,又不像作假。 金木一巴掌拍在牧河的后脑勺上,“信不信由你,好了,你赶紧去厨房把药温着,一会儿王爷和秦姑娘完事儿了我就来叫你。” 牧河点了点头这才端着药离开了,金木见他走远,也准备转身回院子里值守,不过余光里看见了远处假山后那一抹娇小的声音,他嘴角泛起一股子冷笑,然后脚步不停的走近了院子,恶趣味的金木还故意忘记关门,能隐约从门内传出些许让人浮想联翩的叫声。 假山后,云小樱一张脸已经成了惨白的神色,她虽然未经人事,可是那种暧昧的声音她还是知道的。她恨,恨得咬牙切齿,一只手摁在假山上,险些将假山的石头捏碎。 为什么,为什么傅子墨会喜欢这种放荡的女人!那个女人,怎么好意思叫得这么大声!简直、简直…… 云小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就站在假山后,听着院子里传出来的声音,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直到院子里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房间里的烛火也彻底熄灭之后,她才不甘心的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里的云小樱没有点蜡烛,而是麻木的走到了房间的角落里,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来,她抱着盒子坐在床上,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化,一会儿痴傻,一会儿恶毒,到最后只剩下彻底的扭曲。 天亮的时候,云小樱取出了盒子里的东西,原来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白玉瓶,她将白玉瓶里的一颗药丸倒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当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让丫鬟准备了几样糕点,将糕点装进食盒里,她提着食盒就往傅子墨的院子走去。 “云姑娘,王爷还未起身,您要不晚些时候再来吧。”金木将云小樱拦在了门外。 云小樱却没有动怒,对于傅子墨身边的贴身侍卫,她向来是很客气的,“子墨还没起身,我就在院子里等着就好,金木统领,不会连等都不让我等吧,好歹我对子墨来说也不是一般人,您总不能将我当丫鬟打发了吧?” 金木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秦落烟屋子里紧闭的门窗,想了想又道:“那您只能在院子里等,可千万别惊扰了王爷休息。” 第二百二十六章他的温柔 云小樱立刻就答应下来,只是她低埋着头,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没有让金木看见。 金木将云小樱带到了院子里,似乎有些不放心,他就站在一旁等着,云小樱见他如此警惕的模样,心中更是冷笑,脸上却依旧是温柔纯真的表情,“金木统领,你该不会这么不相信我吧,我在你的眼中就是那种让你不放心的人?” 哪怕心中是这么想,金木也绝不可能嘴上这么说出来,“小樱姑娘见外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还一直在这儿监视着我?”小樱眨巴着眼睛,说话也是俏皮的语气,偏偏说出的话却不如表现出的那般俏皮。 金木被她说得有些尴尬,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为难。 正在这时,秦落烟房间的门打开了,秦落烟打了一个哈欠正要走出房间,募的看见院子里的云小樱,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随即又想将脚缩回去。 原本是想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谁知云小樱却向她走了过来,“秦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昨夜没睡好么,你瞧瞧你眼圈 黑得。” 这被折腾了大半夜,能睡好吗?秦落烟心中这么想,脸上却带着笑,见云小樱的目光越过她往身后方向看过去,她几乎本能的一步迈出了房间,然后反手关上了房门,隔绝了云小樱的视线。 “哟,这防我防得这么紧呢。”云小樱嘲讽的笑了笑。 秦落烟没有兴趣和她逞嘴上功夫,一边往厨房的房间走,一边道:“小樱姑娘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又不是来找你的,要你管?”云小樱这么说,可是脚步却跟上了秦落烟的,她凑到秦落烟的耳边轻声说:“秦姐姐,昨夜我在院子外听见你叫得那么惨,怎么,王爷在那方面对你不温柔吗?” 秦落烟脚步一顿,没想到云小樱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她转头诧异的看着云小樱,挑眉道:“怎么,你羡慕?” 傅子墨在这方面从来就没有温柔过,这对秦落烟来说也是一个难题,从最开始的排斥,到逐渐接受,一直到现在,她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了太多粗鲁。 甚至,最开始的时候和他没做一次,都会觉得痛苦万分,有来自身体的也有来自心灵的,可是现在,她的身体不仅有了感觉,连灵魂似乎也在他释放的那一瞬间有了愉悦的感觉。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受虐狂,可是在这件事上,她也觉得很困扰,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她的生活,到底是痛苦还是快乐? 云小樱浑然不知道看似面色平静的秦落烟因为她这一句话,心中而掀起的惊涛骇浪,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句话正是戳中秦落烟痛处的关键点。 “羡慕?”云小樱仰头就笑,只是那笑容里有些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扭曲,“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以前听我姐姐说,一个男人越是在乎一个女人,对这个女人就越是言听计从,也越是温柔。言听计从、温柔?这两样好像子墨都从来没有给过你,对吗?所以,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对于这种永远不可能和自己成为朋友的人,秦落烟连虚伪的伪装都懒得给她,直接甩了她一个冷脸往厨房走去,只冷冷的留下一句,“说得你好像经历过他的温柔过似的,也是,你连他残暴的对待都不曾有过,也是可怜。” 吵架,秦落烟从来不会轻易服输。 这一次 ,云小樱停了下来没有追着秦落烟继续往前走,只是她似乎也不服气,凉悠悠的说:“我是没有经历过,可是我却亲眼看见过子墨曾经对我姐姐的温柔。自从我姐离开后,那样温柔的子墨就不见了。对了,你想不想看看我姐姐长什么样子?虽然我承认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不过比起我姐来,你还要差太多。还有,一直忘了告诉你,你的眼睛和我姐姐真的很像。” 秦落烟脚步未停,直直的走进了小厨房,然后看也不看云小樱的方向一眼,直接关上了小厨房的门,就好像刚才的一番话她完全没有听见一般。 只是,在房门关上以后,秦落烟的手握着门把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她想起了当初在天机阁的时候,傅子墨处心积虑甚至以身犯险混入天机阁,最后还动用了那么多的势力对天机阁阁主云消息进行围剿,目的似乎就是为了一张画,那时候虽然她没有看清画上到底是什么,可是不知为何,当云小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却觉得那幅画,也许,就和云小樱的姐姐有关。 傅子墨曾对云小樱的姐姐很温柔吗? 原本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可是为何却让她的心禁不住阵阵抽痛了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有些在意傅子墨的过去? 秦落烟的胳膊上还有伤,不能做太重的活儿,可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她一转头就看见了傅子墨安静的睡在旁边,那一瞬,她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就生出了一种为他准备早饭的冲动,所以她才小心翼翼的起了床,只是没想到一出门就碰见了秦落烟而已。 她叹了一口气,突然没了做早饭的兴趣,又觉得胳膊越发的疼了起来,索性就找了一条小板凳在土灶边上坐了下来。 思绪已经飘远,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陈太医走进厨房一脸诧异的蹲在了她的身旁。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陈太医看她魂不守舍,关心的问道。 秦落烟勉强挤出笑容,摇摇头,“没事,就是有些饿了,打算来找点儿吃的。” 陈太医一听,似乎有些不相信,“不会吧,老夫看王爷对你挺上心的,没道理还要你自己来找吃的啊。对了,刚才进来的时候,老夫见你房间的门开着,就看了一眼,那桌子上不正摆放着好几样早点吗?你要饿了,赶紧回房吃去,别在这里霸占着厨房,我该给你熬药了,你早些恢复,老夫也好早些解脱。” 第二百二十七章礼服 秦落烟被陈太医半推半赶出了小厨房外,不得已只得无奈摇摇头往回走,不过刚走到院子里,远远的就看见自己的房间里,小圆桌上果然摆放着几样吃食,不过小圆桌旁已经坐了两个人,傅子墨背对她的方向,只能看见一个背影,而他的对面,正对着门口方向的是云小樱。 云小樱脸上带着娇羞的笑容,正拿筷子挑了一块糕点送到了傅子墨的面前,秦落烟虽然看不见傅子墨的表情,不过当云小樱收回筷子的时候,筷子是空的,那就是说,他吃了。 “傅子墨,你们这是在我的房间里呢,你们就这么等不及吗?”秦落烟嘴角勾起抹起凄楚的笑,这才过了多久,她怎么忘记了傅子墨是怎样一个无情的人了? 果然,男人柔然的温柔是毒药,当你渐渐的喜欢上的毒药甜甜的味道,却突然发现,这种甜腻的感觉竟然可以不知不觉吞噬了你的灵魂。 她没有往房间的方向继续走,而是转往另一边的房间走去。 金木看见她,又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脸色很是难看,他叫住了秦落烟,“秦姑娘……” 秦落烟回过头,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道:“我没事,只是有些想小御景了,所以去看看青竹照顾得好不好。” 这两日小御景都是由青竹在照顾,这院子里的人都是傅子墨信得过的,许是不安定的因素因为那次事件已经被除去,所以傅子墨这几日也没有恋子成狂整天的抱着小御景不撒手。不过,也没让小御景出过这主院就是了。 奶娘抱着小御景坐在床边上,正在喂奶,青竹站在旁边伺候着,见秦落烟进来了,赶紧行了一礼,那奶娘也要站起身行礼,秦落烟赶紧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客气,给小御景喂奶要紧。 “这两日他可安分?”秦落烟坐在奶娘的身边,伸出手指去戳了戳小御景的脸颊,白嫩的皮肤在手指松开之后立刻就恢复了过来,这种嫩乎乎的弹性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她忍不住一笑,却又想起这动作是傅子墨喜欢的动作,笑容又忍不住一僵。 幸好,青竹回答她问题的话打破了她尴尬的回忆,“前几日小主子只吃夫人的奶,都不肯吃奶娘的奶,这不你去了宫里,没办法,他饿了两顿也就肯吃了,这几日吃得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那就好。”秦落烟笑着点头,心中因为先前傅子墨和云小樱的那一幕膈应也忘却了很多,见奶娘已经喂完了奶,她将小御景抱了过来,小御景似乎感觉到了娘亲的靠近,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一双小手还不断的挥舞着,惹得秦落烟又是一阵轻笑。 青竹也被眼前和谐的一幕感动,笑着道:“看来无论怎么样,小主子都还是喜欢自己娘亲的,我和奶娘天天抱着他,也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她的话取悦了秦落烟,秦落烟心中对小御景原本就极其愧疚,她似乎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自从生下他之后,就没有好好的尽过几天母亲的义务,如今见小御景还是喜欢自己,哪里能有不高兴的。 “对了,夫人……”青竹似乎欲言又止。 秦落烟抬起头看向她,“青竹,有什么就直说吧,你知道我从来是不拘小节的人。” 青竹点点头,这才道:“还有几天就是王爷和夫人的大婚了,夫人似乎还没有准备礼服……” “礼服?”秦落烟一脸诧异,脸上不自觉的升起一股子滚烫,“礼服应该由我来准备吗?” 青竹听她这么一说,更是疑惑,“夫人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家中的长辈没有告诉过您吗?女子出嫁的礼服都应该由出嫁的女子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这样才能吉利,也是向夫家展示自己女红的一种手段。不过皇上赐婚原本就很仓促,夫人来不及亲手绣制礼服也情有可原,只是因为有这样的习俗,怕是管家也未曾准备,所以……” “我知道了,谢谢你青竹。”秦落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规矩,以前在将军府,她作为一个不待见的小妾生的女儿,娘亲又死的早,谁会给她说这些,就那将军夫人,巴不得看她的笑话呢。所以这些事情她的确是不懂,原来女子正式出嫁,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规矩。 现在想来,当初她初入王府的时候就有些简单得可笑了。 她当然知道青竹是一番好心才会提前告诉她这些,所以对青竹她也越亲近了几分。 亲自做礼服是肯定来不及的,幸好还有几天,她想城中大的成衣店,肯定是有卖的,“青竹,你可知道城中有名的成衣店是哪几家?” “夫人是想去买喜服吗?我倒是知道的,如果夫人要外出的话,我得跟着您去,王爷曾经吩咐过,以后夫人的安全青竹是要负责的。”青竹猜到了她的想法,立刻也表明了态度。 秦落烟点点头,由青竹带她去的话,当然更方便了。 “夫人,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青竹又问。 秦落烟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今日倒是个好天气,“不如今日就去吧。” 青竹一怔,随即福了福身子领命。 秦落烟逗弄了一会儿小御景之后,小御景就有些乏了,打了几个哈欠之后又睡了过去,御景还小,一天之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她这才将小御景交给了奶娘,青竹又换了其他几个大丫鬟过来伺候着,这才跟着她准备出门。 只是,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见远处,云小樱正挽着傅子墨的胳膊往花园的方向走,云小樱一边走,一边转头温柔的向傅子墨笑。 傅子墨倒是没有转头看她,不过却也没有甩开云小樱挽着他的手。 看见这一幕,秦落烟的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抹失落,只是骄傲的她没有露出丝毫怯弱的神态而已。 倒是青竹忍不住皱了眉头。 “走吧。”秦落烟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出府的方向走去,没有回头去看一眼那相互依偎去花园的两人一眼。 跟在她身后青竹却一直盯着傅子墨的背影看,眼神里似乎有着一丝淡淡的疑惑。 第二百二十八章仇人相见 喧哗的闹市里,永远充斥着一些你明明听见却又分不清谁是谁非的声音。 当秦落烟和青竹下了马车站在一家成衣店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幕夸张泼妇互撕。 只见两名中年女子相互扯着对方的头发,因为势均力敌,所以两人此刻都显得很狼狈。两名夫人的穿着都很华贵,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夫人,而且她们的身后都跟了丫鬟,只是丫鬟们这种时候哪里敢不站出来帮忙,所以丫鬟们也在成衣店门口扭打成一团。 “哎哟,两位夫人可别打了,这衣裳就一件,我不卖了,我谁也不卖了还不行吗?两位夫人可别打了,别打了!”掌柜的站在门口想上前拉架,却又都是女人,他一个男人不敢随意上前。 这社会男女之间有大防的,越是大家族越是在意女人的名声,他万一上前碰到哪位夫人,那可比现在打架的事情还要严重很多。 掌柜的都不敢上前,伙计们更是不敢随意动作了,倒是有店里的丫鬟想上前帮忙的,可是刚走过去,就被那两位夫人的丫鬟给打了回来,那些丫鬟还叫嚣着,“谁敢管我们家夫人的事?” 所以一时间,众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人混战一团。 秦落烟觉得今天真是诸事不顺,连买个衣服都能碰上这样的事儿,她叹了一口气,转头问青竹,“这城中还有别的有名的成衣店吗?” “有倒是有,可是做喜服做得最好的就这家。”青竹皱了皱眉头,“夫人是觉得这些人挡路了吗?”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谁想遇见这种事?秦落烟无奈的点了点头。 谁知道青竹却并不将这当回事,“这很简单,夫人暂且等一等。” 青竹说完这句话,就往前一站,只见她一脚就踹飞了一个丫鬟,那丫鬟撞在门板上生生的吐了一口鲜血来。 “啊!杀人啦!”违规的人群里有胆小的尖叫出声。 那丫鬟趴在地上吐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而青竹只是居高临下的看了那丫鬟一眼,又对停下斗殴的一群人吼道:“让开,别当我家夫人的路!” “……”对于青竹霸道又拉风的出场方式,秦落烟有些无力吐槽,这也太直接,太暴力了吧?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武宣王府里出来的,似乎都霸道惯了,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两边的人马因为霸道的青竹都暂时停下了斗殴,两名夫人各自在自家丫鬟的搀扶下退到了一旁,两人似乎都用力过度,在一旁不断的喘着粗气,也没空和青竹叫嚣。 “你家夫人是谁?这么大的口气!我们家夫人也不是好惹的!”还有力气站出来说话的丫鬟只有一两个。 青竹脸不红气不喘,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冷冷的目光冲那丫鬟扫了过去,“我家夫人,是武宣王府的。” 武宣王府,这几个字在众人的心头就宛若一道惊雷。这凤栖城中,再有权势的家族在武宣王府的面前,都不敢摆谱,因为除了宫中的那位,武宣王府里的主人似乎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所以,青竹的话一出,那两边的人都迟迟反应不过来,似乎因为震惊而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 青竹这才转身对秦落烟福了福身子,然后替秦落烟引路进了成衣店。那掌柜的一听是武宣王府的,整个人立刻气场的变了,那张脸上恨不得将这些年里最灿烂的笑容都堆上去。 只是,当掌柜的刚想上前的时候,就见其中一个狼狈的夫人一下挣脱了丫鬟的搀扶往秦落烟冲了过来。 秦落烟没反应过来,可是青竹会武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冲过来的女人,她眉头一皱,一脚就踹了过去,不过到底因为不知那女人的身份,所以她的下脚力度弱了一下,只是堪堪让那女人跌在地上而已。 “落烟……你是落烟!”狼狈的夫人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爬到了秦落烟的面前。 秦落烟一听这声音,心头就是一阵狂跳,仔细一看,果然看见狼狈夫人脸上青紫的痕迹下那张熟悉得不能熟悉的脸。 曾经,秦落烟觉得自己哪怕是做了恶鬼,也不会忘记这个女人,因为正是这个女人逼她嫁给年过半百的老头儿,迫使她爬上了傅子墨的床,从而改变了一生的命运。 见秦落烟没有丝毫的反应,将军夫人陈氏赶紧将自己散乱的头发理了理,“落烟,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你娘啊!” 娘……亏她说得出口。 秦落烟一阵冷笑,举得这种人真的让人恶心得想吐。她低头盯着这个口口声声还有脸称是她娘亲的陈氏,笑道:“这位夫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会!我怎么可能认错呢!”陈氏浑然不管秦落烟态度的冷漠,依旧厚着脸皮道:“落烟!你是还在生娘的气吗?我们好歹是一家人,哪里还有隔夜仇的。你看,我和你爹知道你就要嫁给武宣王成侧妃了,这不就来成衣店为你挑选一件最好看的喜服吗?谁曾想遇到那个不长眼的,竟然还和我抢!” 陈氏一席话,算是让秦落烟了解了大概的情况。 看来宫里的秦欣儿出事,秦天城和这陈氏是知道了,继而也知道了她还活着,不但还活着,而且还快要嫁给武宣王了,所以,他们就厚着脸皮来讨好她了! 是想攀上武宣王这根高枝?还是想让她开口向傅子墨求情饶了秦欣儿?不过,这两件事,她都不想让他们如愿呢。 秦落烟一直沉默着,倒是那秦氏自导自演,似乎有了底气,双手叉腰指着旁边那个狼狈的夫人继续叫嚣道:“看看,这就是我的好女儿,马上就要成为武宣王府的侧妃了,我就是来给她买喜服的,你还敢和我抢!怎么,是连武宣王府的东西都敢抢了吗?真是不知好歹!” 被陈氏怒骂的那夫人不知道秦落烟陈氏之间的不对盘,还以为真如陈氏所说的一般,心中也是忐忑,武宣王府还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风水轮流 秦落烟一直沉默着,一双眸子看戏一般的看着陈氏。 到时那被骂的夫人,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秦落烟的面前福了福身子,“不知道是武宣王的侧妃要的喜服,如果知道的话,我也就不会和她抢了,我夫君也在朝中为官,虽不如武宣王那般显赫,也不在什么权利重大的位置上,可是我夫君常说,做人,就是活一口气而已,我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只是那位夫人实在是霸道了一些。如果因此而得罪了您的话,还请您见谅。” 这位夫人说完,站在秦落烟身旁的青竹就小声的向秦落烟介绍道:“这是谏言官的夫人,那谏言官算是专门监督各家大臣行为举止的一个职位了,不过这个职位容易得罪人,一般人都不愿意做。” 秦落烟有些诧异竟然认识这位谏言官的夫人,“你见过?” 青竹摇摇头,又小声的对她道:“王府有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组织,对于凤栖城中所有官员的直系亲属都有调查,而且王爷身边得力的人都牢记过这些人物的画像。” 这到让秦落烟吃惊了不小,也越发好奇起傅子墨的势力来,一个人竟然筹谋到了这个地步,简直让人匪夷所思,换句话来说,这凤栖城中大大小小的事都瞒不过傅子墨的眼睛!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对宫里的那位衷心还好,若是有了异心,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知道你家夫君不如武宣王,还敢在我女儿面前说这么多话?今天你要是给我跪下认个错,我就让我未来的女婿饶了你,也饶了你们家!现在给我跪吧!”陈氏只有在秦天城面前才会伪装成一个善良大度的女人,一旦秦天城不在场,她就迫不及待的寻找着自己的存在感。 那谏言官的夫人听陈氏这么一说,脸都绿了,先前本就是陈氏无礼在前,她不过是正常的反击,怎么说她在外面也代表了自家夫君的颜面,如果欺善怕恶,那有损她家夫君谏言官的名声。 “这位夫人!你别太过分了!”谏言官的夫人动了怒,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陈氏也挺了挺胸膛,“我就过分了怎么?不说我那女婿是武宣王,就说我的相公秦天城,在品阶上也要高你家夫君一等,让你跪怎么了?你跪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谏言官的夫人被气得不轻在丫鬟的搀扶下已经说不出话来,场面有些焦灼。 当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秦落烟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却依旧显得清丽悦耳,“做错事的人,下跪认错也是应当的。” “你看,我女儿都说话了,你还不……”陈氏双手叉腰,脸上是胜利的得意。 可是,秦落烟的下一句话却狠狠地泼了她一头的凉水,“陈氏,我说下跪的人应该是你!你的性格我还还不清楚吗?这种事情,我不用问也知道是你不对,这谏言官的夫人,在我看来也很懂礼嘛,错肯定是在你的身上。陈氏,你向谏言官夫人下跪认错,这件事就算过了吧。好歹我也是准武宣王侧妃,哪怕你和我沾了些亲戚,我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这么多年了,她总算是有机会让陈氏也尝一尝这种憋屈的滋味了。 曾经,在将军府,无论对与错,在她和秦欣儿发生矛盾的时候,这陈氏就如现在一般,不由分说就让她承担了所有的责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角色交换的一天终于来了。 看着陈氏脸色发白,嘴唇禁不住颤抖的模样,秦落烟有些想笑,可是笑到嘴边,却不过只剩下一抹哀凉而已。 原来,对仇人的报复,也并不能使人心情有多愉快。 那谏言官夫人显然没有想到秦落烟竟然如此帮里不帮亲,一时之间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赞赏和感激。 “这下跪道歉就不必了,别人不懂礼数,我却不能也不懂的。这件事看在武宣王府的面上,我就不再多说了。今日有幸认识夫人,是我的荣幸。”谏言官夫人向秦落烟福了福身子,带着几名丫鬟便离开了。 那时候,秦落烟并不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正是因为今日的一个细微举动,让那谏言官知道了她这么一个人,进而为她换来了一线生机。 谏言官夫人一走,秦落烟丝毫没有和陈氏套近乎的意思,径直走进了成衣店。 那掌柜的也是个伶俐的人,赶紧拿了店里那套先前被人争抢得头破秀雪柳的喜服来,“没想到这喜服兜兜转转还是要送到夫人的手里,这也算是缘分。看在这缘分上,这喜服我给您优惠一百两银子。” “优惠一百两?”秦落烟以为自己听错了,“那这喜服的价格是多少?” 那掌柜一听,立刻笑了,“看您说得,武宣王府还差这几个银子吗?这喜服可是江南绣娘用了一年的时间绣成的,您看这细线,可是珍贵的冰蚕丝啊。这喜服优惠下来之后,只要您八百五十两。” 八百五十两,够普通人家一家老小过一辈子了,傅子墨是让牧河送给了她一些银票,可也是几百两而已,这来买件衣服,竟然还会钱不够。这成衣店,果然是凤栖城价格最高的。 “掌柜的,要不你给我那其他的看看吧,一般的就行,不就是成个婚而已。”她和傅子墨早就过着夫妻生活了,如今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她对这方面从来也不是很讲究。 一听她这话,掌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过笑容还是依旧灿烂,不管有钱没钱,但凡是沾上了武宣王三个字,他就得罪不起。 倒是青竹皱了皱眉,眼中也越发升起了一抹怜惜之意,她想起了王妃嫁入王府的时候,不要说这样的喜服,就是嫁妆都是八十抬,这场面是盛大得让凤栖城里的女人们都羡慕了。 而秦落烟马上也要成亲了,没有娘家支持的她,不但嫁妆没有着落,就连买一件喜服的银子都捉襟见肘。 第二百三十章她也想做开挂了的女猪脚 “夫人……”青竹喉咙有些哽咽,心中替秦落烟而难过。 秦落烟回头,看见青竹眼中的心疼,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她有些感动,青竹和她非亲非故,能在这种时候还替她担心,倒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我没事,你放心吧。当初你家王爷以为我是一个青楼女子,却依旧娶了我做侧妃,比起这个来,我没有嫁妆也算不得什么。再说了,你忘了,皇上不是还答应过我,要给我一个显赫的娘家么?不过现在既然我那父亲找到了我,相比皇上也就不必费心替我寻找义父了。” 秦落烟的笑容依旧从容,似乎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可是真的没有吗?也许,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这样的笑容里包涵了多少的苦涩。 一个幸福又显赫的家庭,谁不想要,可是有些东西不是想要就能要来的,如果命运已经是现在这样,与其去做白日梦,倒不是早一刻看清现实更好。 掌柜的又替秦落烟挑了几件品质不错的喜服,秦落烟一番挑挑拣拣,选了一件品质和价格都还合适的定了下来,掌柜的找裁缝来量了她的尺寸,并承诺过两日亲自送到武宣王府里去。 陈氏虽然心中不满意,可是却也提出要替秦落烟付钱,就是先前那件最贵的,陈氏也愿意替她买。 不过,秦落烟却是连一句话也不屑和她说,只是和掌柜完成交易以后带着青竹离开。由始至终,秦落烟当陈氏是一个透明人而已。 等到秦落烟上了马车离开之后,陈氏站在成衣店门口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什么东西,以为攀上武宣王就了不得了!还不是贱人生的小贱人!” 只是话虽如此,陈氏还是忍不住心中憋屈,她想了想,又将自己衣裳扯破了一些,然后揉红了一双眼睛,猛地瞪了一眼身边的几位丫鬟,“知道回将军府该怎么说吗?” 几个丫鬟我看看你,你看看我,终于有一个精灵的站出来道,“知道的,就说夫人在外被人欺负了,四小姐碰见了,却还帮着外人欺负夫人。” 陈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都给我放机灵点儿!” 几个丫鬟大气不敢喘,只能不断的点头称是。 阳光穿过树梢落在落在池塘里的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光亮迷了人的眼睛。 秦落烟拿了鱼食坐在池塘边上的凉亭内,随手丢几颗鱼食下去,立刻就有一大群鲤鱼聚了过来,个头大的竟然有量尺长。 只是,她的视线明明落在那些五颜六色的鱼儿身上,思绪却不自觉的飘香了远方。 青竹抱着小御景在一旁逗弄着,小御景似乎睡意朦胧,只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就着暖洋洋的阳光睡了过去。 “青竹,你说你家王爷这几日在忙些什么呢?”秦落烟回过神的时候,不自觉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傅子墨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已经两天了,这王府里都是他的人,除了青竹,她觉得没有人会告诉她真实的情况。 不过,青竹听她这么一问,脸上也露出为难的神色,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夫人迟早会问我的,看夫人憋了两天,其实我也着急。” “青竹,你说吧,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大很多。”秦落烟嘴角一抹苦涩的笑,聪慧如斯,怎么可能猜不到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不过,她不愿意相信罢了。 曾经她自己也认真的思考过很多次,为什么她明明一个现代人,还是高级知识分子,到了古代竟然混得如此狼狈,为何不像那些穿越电视剧里的女猪脚一般,从出生就自带女主光环,不管是做什么,都如升级开挂打怪兽一般,节节高升?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幸运的事怎么可能总是落在她的头上。 就说这里男尊女卑,女子在不经夫家同意的情况下不得外出谋生的观念,就不是她一个人能改变得了的。就好十八世纪那些西方科学家,明明是掌握了现金的科学技术,可是在愚昧落后的普通人的观念里,他们就是妖物,是要被活活烧死的! 有多少掌握了真理,却得不到认可的科学家就是这么含恨而死的,他们本身的实力不强大吗?他们的思想不够先进吗? 可是,他们最后,不一样带着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慨被普通的人们处死了吗? 往小了说,如果你在公司里上班,开会的时候,你发表了一个自以为绝对正确的想法,可是除了你以外,所有人都不赞同,这样的情况下,哪怕你就是掌握真理的那个人,最后的结果不一样是失败吗? 现在,秦落烟就深刻的体会着这样的感受!这个社会里,千千万万的人们的思想观念都停留在封建时期,她在还没有站在一个高位的时候去表达自己的观点,那不是找死吗? 她思绪纷乱,等了许久都不见青竹开口,这才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你衷心于你家王爷,没有任何过错。” “夫人……”她的话反倒是让青竹心中多了一抹愧疚,青竹犹豫了一番,一咬牙开口道:“夫人,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人,只要王爷的心中还有你,就已经足够了。” 看吧,任何一个人都觉得,她这样的身份能得到傅子墨的宠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如果她要求更多,不过让人觉得贪心不足蛇吞象而已。 不过,秦落烟倒是听出了一些味道,“傅子墨,是和云小樱在一起吗?” 青竹一怔,咬了咬下唇,点了头。 “这才几天呢,就忍不住了。”秦落烟嘲讽的笑了笑,却突然站起身,“不过总躲着也不是我的性格,走吧,我们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是想亲眼看看。” “夫人,您真的要去?”青竹没想到秦落烟竟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秦落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当然要去!”她倒要看看,那个男人究竟能冷情到什么地步! 第二百三十一章他原始的感觉 青竹点了点头,抱着小御景往前走,替秦落烟引路,显然,她是知道傅子墨在哪里的。 秦落烟发现,她越来越喜欢青竹这性子了,明明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其实,青竹心里,也是在替她抱不平的吧? 不过,当她在青竹的引领下来到云小樱所居住的院子门口时,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院子的大门关着,里面传来云小樱银铃般的笑声,云小樱容貌无双,声音也非常好听,这样的声音听得她一个女人都有些酥麻了,更何况是男人。 “夫人……”青竹回头,见她站着没动,眼中疑惑,“如果您不想去的话,我们就不去吧。” 秦落烟摇了摇头,“去敲门吧。” 青竹咬着下唇点了点头,上前去敲响了院门。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开门的是一名小丫鬟,那小丫鬟看见是青竹,赶紧行了一礼,在丫鬟中,青竹的地位是仅次于桂麽麽的,所以那小丫鬟对青竹也很恭敬。 “夫人来找王爷,你进去通报一声。”青竹向那小丫鬟吩咐道。 小丫鬟看了一眼青竹身后的秦落烟,脸上闪过一抹害怕的神色,然后很快就转身进去了。过了一会儿之后,那小丫鬟又跑了出来,“云姑娘请夫人进去。” 是云小樱让她进去,而不是傅子墨! 对于小丫鬟的说法,秦落烟心中升起一股子冷笑,看来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有意思许多。 秦落烟越过青竹走在了前面,进了院子,不用小丫鬟带领,她一眼就看见了正在荡秋千的云小樱,而站在她身后替她推秋千的人,竟然是傅子墨。 云小樱玩得很开心,在傅子墨微微一推之下,她就飞得很高,她一边笑一边叫着:“再高一些,子墨,再将我推高一些!” 而傅子墨听了她的话,果然用了一些力,将她推高了一些。 这样和谐的一幕比起秦落烟自己脑补的画面要含蓄很多,她以为,她会看见最糟糕的一幕会是两人在一起滚床单呢,现在看来,比预料中的好了很多了。 她走过去,站在秋千下,越过飘荡的秋千看向傅子墨,声音里是一股子倔强的意味,“王爷,在过五日,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所以我想和您商量一下婚礼的一些细节。” 傅子墨听见她的声音,这才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不过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神里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茫然。 他还未开口,就见云小樱停下了秋千,然后从秋千上下来,走到他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对秦落烟道:“没看见子墨在陪我玩吗?婚礼你自己拿主意不就行了?子墨是武宣王,他这一生还要娶很多女人的,也不在乎多你这一个。” 秦落烟冷哼一声,浑然不去看云小樱挂在他胳膊上是手,只是往傅子墨的方向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仰头看他,“傅子墨!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云小樱不高兴了,松开傅子墨一把就往秦落烟推了过来,“你这女人真是好不要脸!没看见子墨都不想搭理你吗?你还死缠着不放?我告诉你,哪怕你成了子墨的侧妃又怎么样,以后子墨有我,你就等着守活寡吧!” 秦落烟被云小樱推得后退了半步,不过她还是稳住了身形,眼中的哀凉更甚,哽咽着道:“傅子墨,我不信!前几日你还温柔的告诉我,说你在乎我,不在乎我的出身要娶我,我知道处在你的位子,在不知道的身份的情况下,却依旧要娶我,是排除了多少困难的。所以,我不相信才这么几天你就变了,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也是她想了两天才有的结果,她觉得,傅子墨虽然冷酷,但绝非这样一个出尔反尔的人,所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傅子墨看向她,眼中波澜不惊,似乎她的话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情绪波动。 这越发让秦落烟疑惑了起来,这样的傅子墨,太过不正常了,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猛地往傅子墨扑了过去,在云小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口咬住了傅子墨的唇。 在这风建社会里,一个女人光天化日扑倒一个男人,还咬上他的唇,这是多么离经叛道的事。 那一瞬间,院子里的丫鬟们都羞红了脸,堪堪的别开头不敢去看。 而云小樱也是震惊得忘了下一步的动作。 然后,秦落烟做出了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动作,只见秦落烟的手,就那么伸进了傅子墨的衣裳里,她在抚摸,抚摸傅子墨的身体! “你、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云小樱气结,只能吼出这么一句话来。 秦落烟根本不去看云小樱,而是不断的尝试唤醒傅子墨的感觉,她了解傅子墨,从他索要她身子的频率,她就知道在这方面他是一头野兽,所以,她就要用这么简单直接的方式挑起他的兽欲! 而且,傅子墨在那方面,原本就比一般人要前卫很多,所以她相信,越是这样的情况下,他越是能觉得刺激! 果然,傅子墨平静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的波动,几乎一瞬间,他的眉眼之中就出现了秦落烟熟悉的笑意。 不过只一瞬间,他就将秦落烟从自己的身上拔了起来,在秦落烟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竟然从袖子里掏出了巴掌大的一把小匕首。 “这是……”秦落烟不明所以,怔怔的看着他。 傅子墨眉头紧皱,没有说话,只是举着匕首往自己的胳膊上插了下去,鲜血飞溅,匕首插入皮肉的声音让众人都是一阵胆寒。 “你这是做什么?”秦落烟越发疑惑了,赶紧掏出锦帕去捂他的伤口。 傅子墨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扯着她就往外走,“你别管,我们先出去再说!” 他的一系列举动都让秦落烟莫名其妙,可是他力气大,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就被他拖着出了云小樱的院子。 青竹也赶紧抱着小御景跟了上去,临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云小樱震惊和愤恨的扭曲表情。 第二百三十二章傅子墨的成长 傅子墨的卧室里,陈设简单而奢华,墙上几张上了年岁的画,地上一个半人高的瓷瓶,看似单调得没有多余的装饰,可是每一样的价值都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还记得秦落烟当初第一次听金木说起这些东西来的时候,震惊得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床边,秦落烟用洗干净的棉布为他擦拭着胳膊上残留的痕迹,那伤口经过大夫的处理,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虽然血已经止住,可是先前那伤口看上去还是有些渗人。 “早知道就不该让陈太医早早的回去了。”傅子墨看着她的动作,随口道。 秦落烟摇摇头,“你还好意思说,我还没见过自己往自己插刀子的呢。” 傅子墨一笑,笑容魅惑,“看来你是在担心本王?” 秦落烟白了他一眼,没吭声。担心吗?的确是担心的吧,他到底是小御景的亲爹,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小御景不是太可怜了吗?只是,真的只是因为小御景吗? 她低头继续手上的事,将他手臂上残留的血渍擦干净之后,又将棉布在清水里洗净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这才拉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正面对上傅子墨,沉声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傅子墨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大庭广众之下,你当中扑倒本王,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怕本王动怒杀了你?” 他没有回答秦落烟的话,反而这么问了一句。 秦落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和傅子墨说话就是如此,他总要先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才会来回答你的问题,“那种情况下,我哪里想得了那么多,而且我总觉得时间越长,我以后能见到你的机会也越少,所以我索性赌一把罢了。不过从结果来看,我是赌对了。一个天天在我身上索取无度的男人,哪怕神智不清,我相信身体也是诚实的。” “呵……”傅子墨一听她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没想到,还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秦落烟懒得和他争论,就事论事就是不要脸了?那他天天她身上要个什么劲,他既享受了,还要维持正人君子的风度?虚伪! “不过你到是很了解本王!”傅子墨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然后凑近脸,一瞬不瞬的望进她的眸子里,“而且,你也很敏锐。” 秦落烟猛地睁眼,他这是承认他前两日不正常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子墨轻哼了一声,目光里突然透出一股子杀气,“没想到云小樱竟然和那些人有联系!你知道本王身体里面一直有奇毒,这种奇毒其实是半蛊半毒,这种毒必须要情欲得到纾解,否则就会影响全身的经络,最后经络逆流而死。因为这毒是半蛊,所以本王也有被控制的可能。” “这么奇怪的毒?”秦落烟是真的觉得很好奇,这还是第一次傅子墨心平气和的告诉她在他身上发生的事。他已经足够强大到藐视天下,为何还有人能在他的身上下毒,而且下的还是有关情欲的毒…… 这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秦落烟的思维本就有些发散,听到这里就忍不住开始脑补当时的画面,莫非是哪个暧昧傅子墨的女人下的毒,好让傅子墨对她一心一意?就像云小樱这次奇怪的举动一样。 似乎看出了她的神游,傅子墨一个暴栗敲在她的额头上,“在乱想些什么?不是你想的那种事。” “……”秦落烟悻悻的吐了吐舌,拨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起身去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喏,我不着急,您一边喝水一边慢慢讲,我想听一听你的故事。” 傅子墨的目光落在她捧着茶杯的手上,嘴角一抹笑,越发惊心动魄,他突然发觉,这女人的手又小又白,比他印象中的还要诱惑许多。 感觉到他的视线,秦落烟觉得手上越发滚烫,赶紧将茶杯塞在了他的手里。 “你也会害羞?”傅子墨挑眉看她,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满意的,“既然如此,本王就慢慢告诉你。你知道我和当今圣上是亲兄弟吧?” 秦落烟点点头,这个事南越国的所有人都知道吧,为何他还这样问,突然,她眼睛瞪大,惊恐的看向傅子墨,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果然很聪明。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和他也不是亲兄弟。”傅子墨说起这个的时候,语气里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不过是因为我的母亲和她的母亲是亲姐妹,所以我母亲死后,我姨母就将我养在了她的膝下,成为了她的孩子。” “你母亲和你姨母,两女共侍一夫?”虽然这种事情在古代来说司空见惯,而且还会被贵族们作为佳话来流传,可是在秦落烟这个现代人的眼中,还是等同于乱伦,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见她的反应,傅子墨也皱起了眉头,“落烟,为何你的想法总是和我们不一样,你……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秦落烟一怔,没想到傅子墨也曾怀疑过她的出处,不过说她的灵魂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所以在这里,她的所有观念和想法都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会信?哪怕信,他又能保证不把她当妖物?退一万步说,就算傅子墨这样本身就具有这个社会最智慧的人,他能接受,那其他的人了,肯定是不会的吧。 四年前,当她刚穿越到这个时空的时候,也曾将自己的事告诉过身边亲近的丫鬟,谁知第二天秦天城就带了一群捉妖道士来到了府上,那道士说如果不能将妖邪从她体内驱除的话,会给整个将军府引来灾祸。 那时候,秦天城已经举着长剑指着她了,她若是还说自己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那她就会被当成妖物被杀死。 所以,有时候,人是没有选择的的余地的。 “王爷,我从小到大的经历,您肯定已经查清楚了吧,我说的您可能不信,可是你属下给您汇报的,您肯定是相信的吧。”秦落烟四两拨千斤的将话给堵了回去。 她所料不错,在她的身世曝光的时候,他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她以前在将军府的一切,正因为他调查过她的身世没有一点儿值得怀疑的地方,所以才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母亲和我姨母原本是一个隐世家族的人,当初是作为礼物送给了先皇,只可惜,我母亲生性单纯,在后宫那种女人们不断争斗的地方,她活不下去。在生下我后不到两个月,她就离奇死了,据说,是因为和侍卫暗度陈仓被先皇发现处死的。不过事情过了很多年,到底怎么回事,本王也还在继续调查。” 傅子墨说起自己的母亲的时候,脸上曾有过一闪而逝的遗憾,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就没了母亲,本身就是一件不幸的事。 “我母亲死后,作为我的至亲,先皇就让我姨母将我养在了膝下。只是……”傅子墨突然有些哀怨的笑了,“当时傅子恒已经被册封为了太子,而我姨母在朝中是没有势力的,她能依靠的就只有背后那个隐世家族。所以,她便将我送回了那个隐世家族培养。” 秦落烟有些不习惯看他如此安静坐着而眼神哀伤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正握着茶杯,她感觉到被子里的茶水有些凉了,就替他换了一杯热的,“你成长的时候,很辛苦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不自觉的觉得心中一痛,表面光鲜的傅子墨,从出生开始,似乎就吃了常人没有想象过的苦楚。 傅子墨喝了一口热茶,看她的眼神越发温柔,“当然辛苦,别人家的孩子两个月还在吃娘亲的奶水,而本王,是喝老虎奶长大的。” “呵呵,”秦落烟干笑了一声,“开玩笑的吧。” “本王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傅子墨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继续说:“本王被送入那个隐世家族之后,就被扔进了老虎堆里,当然,是喂饱了之后的老虎,他们却也还没有狠辣到直接让本王入了虎口。老虎吃饱了之后自然也就没有吃小婴儿,而且那是刚生了虎崽子的母老虎,有奶水,本王那时候还小,根本不懂恐惧,跟着虎崽子们一起爬过去吃奶水,一直到五岁,本王都是在虎窝里长大的。” 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秦落烟却绝对不会天真的以为事情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容易,让一头老虎来养人类的孩子,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赌博,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一个连意识都没有长成的孩子,浑然不觉危险的存在,哪怕被那老虎一口咬死,他却依旧不懂对死亡的恐惧,这本身就是让人想起来极其后怕的一件事。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她算是一个孤儿,可是好歹在成长期间还没有遇到过生命危险,比起傅子墨一出生就游走在死亡边缘,她已经幸运了太多。 秦落烟突然觉着这样的傅子墨有些可怜,忍不住就坐在了床边,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她用双手搂着他的腰,“还好你活下来了,否则我们也不会见面。” 傅子墨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心疼我了?” 这一次,他用了我,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本王。 秦落烟不想看他那么得意,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也好,不枉我对你如此宠爱。”原来在他的认知里,他做的一切已经算是对秦落烟非常的宠爱,他继续道:“五岁之后,我离开了狼窝回到了家族里,那是一个极其庞大的隐世家族,家族里的势力遍布整个大陆的各个角落,那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佼佼者,没有通过家族考验和培养的孩子,早就已经死光了,留下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只是,接下来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他们先是将所有的孩子养在一起,让他们一起学习,一起战斗,一起玩耍……” 他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淡淡的哀伤,秦落烟没有打断他,让他继续说下去,“那时候,我也是有朋友的,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比我大一岁,所以他总是说他要做我哥哥,我也总是大哥大哥一样的叫他,那一年,我过得非常的愉快,虽然没有亲人,可是那个自称要作我大哥的孩子却给了我家庭的温暖。” “然后,年底的考试来了。”傅子墨的喉咙里突然传来了些许哽咽,他顿了顿才接着道:“负责交代我们的长辈说了考试的规则,两个孩子为一组进行决斗,至死方休!” 两个孩子决斗,至死方休! 这句话在秦落烟的心里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她甚至不敢去想那个残酷的场面,明明都是几岁的孩子,却要杀死另一个孩子而让自己活下去!这是要将孩子们都变成残酷的野兽吗? 秦落烟不自觉的将傅子墨抱紧了一些,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安慰道:“都过去了。” 傅子墨应了一声,视线落在窗外,阳光洒在窗外的树叶下,透过树枝的时候只留下小小的一条细线,那么多的光线,就只留下了一缕而已。 “长辈说选择对手的规则是抽签,因为那个自称要做我大哥的孩子比我年纪稍大,所以他先去抽,当他从木桶里抽出竹签的时候,他整张脸都扭曲了,他就那么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然后,我知道了,他抽到了我。而我看了看周围的孩子,几乎抽到竹签的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因为竹签上写着的,也是平时和他们玩耍得最亲近的孩子。” “看起来是抽签,实际上是你们家族长辈人为安排的结果?”秦落烟又问。 傅子墨点了点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他们用一年的时间来让我们各自培养感情,然后却用最残忍的方式来摧毁我们的感情,他们说,过多的情感都是成功的绊脚石,想要成为家族里最强大的人,就必须放弃很多东西。” 他又看了看怀中的秦落烟,见她温顺的靠在自己胸膛上,他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继续道:“结果很明显的,我活下来了。不是那个孩子打不过我,而是他说,竹签是他抽到的,就应该由他来负责任,而他,做得很彻底,根本不用和我对决,就选择了自杀。他选择了死,更选择了让我以一种轻松的方式去活着。至少,在他看来,我没有亲手杀了他,我这一生就不会因为他而有过多的遗憾。可是,他错了,因为他这样彻底的维护,这一辈子,我都是欠了他的。” “在他死了之后,我们那一批活下来的孩子,便再也没有敢交朋友的了,甚至彼此之间都随时保持着警惕。谁会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亲手杀死自己最亲密朋友的人,对吗?” 秦落烟听着听着,越发觉得身体冰凉了起来,忍不住就往他身上瑟缩,她突然有些害怕听他以前的故事,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就已经如此残忍,那后面她已经不敢再去想象。 他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历了成人们都难以承受的折磨,那七岁以后又是怎样? “害怕了?”似乎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傅子墨将下巴磕在她的头顶,然后叹了一口气,“其实那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总归就是在家族里地狱般的训练和积累而已。直到我十六岁的时候,离开家族的考验来了,只要我通过了考验,就能回到姨母身边,作为守护姨母和圣上表哥的守护者,而家族在南越国的暗藏势力也会由我接手。” 秦落烟忍不住有些诧异,她还以为他的成长是在巍峨的皇宫里,作为先皇的一个皇子,享尽荣华富贵,是喊着金汤匙出身的孩子呢,没想到,他也是孑然一身,所有的实力都要靠自己的拼搏争取。 “你该不会以为我生来就是做王爷的料,因为是先皇的儿子,所以就会给我封王吧?”傅子墨摇摇头,无奈的道:“先皇的皇子里面,有好多还没有长成就死了的,至于怎么死的,无非就是宫内争斗罢了。当初,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很重视那次的考验,而考验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要我去一个隐秘的山谷里拿到一个隐世家族的传世之宝。” 秦落烟眼神一亮,想起了初次见到云小樱的时候,她似乎就从山谷中出来的,“你是说云家?你说的山谷,就是当初我们去过的那个山谷吗?”在山谷入口处,她遭到了云小樱的买凶暗杀,这笔仇她至今都还记得。 “对,就是那里。当时我伪装成一个入山采药的药童,因为受伤而误入山谷,在山谷里,我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就接触到了当时的谷主一家人,也就是云小樱一家,那时候云小樱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她还有一个比她达七八岁的姐姐,她们的父亲正是谷主。” “云小樱的姐姐……”秦落烟想起了云小樱的话来,“很漂亮吗?” 傅子墨低头看了她一眼,肯定的点了点头,“很美,是我这一生从未见过的美女。不过,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云家的传世之宝,并非是实质上的东西,而是一种功法。而且可笑的是,他们这种功法只能传给云家嫡长女女婿。” “呃……”这倒是完全出乎秦落烟的预料了,这也太狗血了吧,她眨巴着眼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云家也好搞笑,难道他们能保证一定能生出女儿来?万一都生了儿子,这功法不就失传了?” “他们当然能保证。”傅子墨眸子里突然闪过 一抹阴沉的幽光,“因为如果是男孩儿,出生之后就会被杀死,云家,从来只留下女孩儿,家主也是女人,在云家,男人是入赘的,是用来传宗接代的。” “……”秦落烟算是彻底无话可说了,这么奇葩的家族也算是绝世罕见了,见过这么多离奇的家族,难怪傅子墨对于她和寻常人不一般的思想观念也没有表现出绝对不能接受。 不过,都是自己的孩子,生出男孩儿来就杀死,也还是太过于残忍了些,在这样家族里长出来的孩子,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 而传说傅子墨的武功深不可测,难道就是学习了云家的功法? 秦落烟眉头一皱,浑身都有了不舒服的感觉,她抬起头问:“云家以女婿传承功法,所以一定有控制女婿的方法吧,否则一旦女婿里有人叛变,那云家整个家族都会危险,对吗?” 她不想去问他和云小樱的姐姐之间的过往,如果傅子墨已经拿到了功法,那就是说他和云小樱的姐姐的确有一段过去,可是不知为何,她却突然不想知道这件事里的细节了。 傅子墨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想法,所以对那段情史也只字不提,只是继续道:“你猜得没错,云家有控制女婿的方法,所以我才中了奇毒。这种半蛊半毒的奇毒,可以由云家的嫡长女血脉来控制,我原本以为,那个女人死了,我就能不受控制了,没想到云家还是留了一些底牌。” 说到这里,终于牵扯到了这次他自残瞬间的关键,秦落烟大气不敢喘的仔细听着。 “虽然还不知道云小樱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不过显然对我还是 有些影响力,不过到底不是嫡长女的血脉,所以影响要小很多,否则也不会因为你对我的挑逗而让我短暂的恢复了正常,虽然,只是一瞬间。不过一瞬间的情形,已经足够让我做出反应了。” 傅子墨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如果不是秦落烟这次聪明,用了这种剑走偏锋的方法来唤醒他,连他也不知道最后悔发生什么事。 “所以,你第一时间就插了自己一刀,用疼痛来保持自己的清醒?”秦落烟总算是理清了事情的头绪,只是,她又忍不住问:“那云小樱怎么办,杀了她?” 第二百三十三章出气 傅子墨转过头,一瞬不瞬的盯着秦落烟,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秦落烟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悻悻的笑了笑,又道:“怎么,我说错话了?” “不,只是觉得你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傅子墨嘴角带着笑意,眼神里越发的欣赏起她来,“有时候我觉得你也很狡猾,有时候又觉得你非常的聪明,毕竟会制作武器,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做的事,以前,我甚至以为你太过善良,现在看来,你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无害。” 秦落烟吐了吐舌,“知道我不善良,似乎你还挺高兴?”男人们不都喜欢那种白莲花,最好是能温柔得流水那种么? “你觉得我身边需要善良的人吗?”傅子墨轻哼了一声,他本身就是极其暗黑的一个存在,他就像一个魔王,他不需要纯洁的仙女来解救,他需要的,是一个能站在他身边可以理解他的人。 白莲花?那是书生一般的男人才会喜欢的,不是他傅子墨。 秦落烟老实的摇了摇头,的确,傅子墨的身边不需要善良的女人,“那你刚才笑我做什么?到底是我哪里说得不对?” “云小樱总有一天得死,但绝对不是现在。”傅子墨脸上的笑容终于露出了一丝狰狞的意味,不过似乎他也不愿意在秦落烟面前表现最邪恶的一面,所以他很快又将那狰狞收了起来,“上次云小樱将我骗入山谷中的时候,云家就发生了重大的变故,表面上看似乎是云小樱的小姨,也就是谷主的妹妹发动了袭击争夺权力。其实,一切不过是演戏给我看而已。” “演戏给你看,你是说云小樱从一开始接触你就是有目的的?”秦落烟咋舌,越发觉得人心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测,原来从一开始,很多事情就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至少,傅子墨表面上对云小樱的纵容,不是因为对云小樱或者是云小樱的姐姐,而是因为云小樱身上的目的。 将计就计,傅子墨竟然隐忍了一年多的时间。 “当初我进入山谷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只是我摸不清她们到底想做什么,所以一直不动声色而已。不过云小樱倒是算沉得住气的,直到这时候开动手,不,也许,现在也不是她动手的最佳时机,我曾猜想,当我体内的毒快要无法控制的时候,她才会动手,毕竟,那个时候,无能反抗的实力也会大大减小,更不容易出意外。” 傅子墨轻轻笑了,伸手摸了摸秦落烟的脸,“应该是你的出现刺激了云小樱,所以让她提前动手,如今我还没有虚弱到最厉害的地步,所以才给了我清醒过来的机会。” “呃……这么说的话,我算不算你的恩人?”秦落烟顺杆子往上爬,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傅子墨一怔,像是很少看见她如此动人的模样,忍不住就倾身上前一口咬在了她的红唇上,他咬了一会儿,睁开眼一看,竟然发现秦落烟还傻愣愣的瞪大了眼睛,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你是高兴得杀掉了吗?” “呃……”嘴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秦落烟的脸颊也露出了红润的颜色,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才回过神来,“你这人,说话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子墨又一次吻了过来,不过这一次,他不如刚才那般霸道,反而以轻轻地,温柔的动作疼爱着她。 许久之后,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笑道:“怎么突然就你?你是我的女人,我想亲就亲,这个答案你还满意?” 秦落烟冲他翻了个白眼,心中却美滋滋的,可是想起云小樱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是怕打草惊蛇了吗?云小樱不能杀,那该怎么办。” “你一个女人担心这些做什么,我会处理好这些事。”傅子墨笑了笑,松开她站起身,然后牵起她的手往外走,秦落烟正想问要去哪里,只听傅子墨道:“趁现在天黑没黑,我带你去取些东西。” 那时候,秦落烟完全不知道,傅子墨说的带她去取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当她莫名其妙的跟着他进了皇宫,又茫然的跟着他进入了国库,到最后,他指着国库里的东西对她道:“你随便挑一些喜欢的,过几日就拿这些东西嫁入王府吧。” 要不是一旁的太监和侍卫有十几人,而傅子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顾忌任何人,她会以为他是在和她开玩笑。 这是国库啊,不是他王府的小仓库,只要他王爷同意了,随便捡几样就拿走。这里是国库,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属于南越国整个国家的,哪怕这个国家是君主制度,国家的一切就是君主的一切,可是,让她在这里来挑假装,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 “傅、傅子墨,真的让我在这里挑?”这也太土豪了吧,她想起了那些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总是大手一挥,在奢侈品店里替女猪脚买东西,夸张的对服务员说除了这件不要,其他的都给包起来。 她在现代的时候是没有机会经历这种土豪的时刻,没想到穿越到了古代,老天爷竟然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 “这还是你第一次说话结巴。”傅子墨越发觉得她此时的样子好笑,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女人,你怎么能如此贪财呢,钱财是身外物,你是不是太过于看重了一些?” 秦落烟拍开他的手,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娇叱道:“如果钱财是身外物,那王爷当初忍辱负重成为人上人又是为了什么?钱财,不也是实力的一种么?” 她的话,倒是让傅子墨忍不住轻笑出声,“对,这才是我钟意的女人,如果你真的装出一副是钱财为粪土的样子,我倒是觉得真恶心了。” 见她一直站着没动,傅子墨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率先来到了一个装珠宝里的箱子前,随手捞起几串玛瑙项链,“看看这些喜欢吗?” 那玛瑙成色极好,每一颗都晶莹剔透,仿佛能从里面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倒影来,这样的玛瑙可不是市面上的劣质玛瑙,她曾经在珠宝铺看过,拇指大小的一颗就要几十辆银子,这么好几串,也是上万两的价格吧。 她有些不敢下手,看了看周围严肃面瘫的皇宫侍卫,她怕一会儿她只要动了这里的一样东西,就没有命从这里走出去。 “喜欢倒是喜欢,就是不敢拿。”秦落烟实话实说,一张脸憋得有些泛红。 傅子墨怔了怔,随即就笑了起来,“就你这点儿胆子,怎么敢和本王一直叫嚣?”他摇了摇头,随手指了几个箱子对旁边的太监总管吩咐道:“这几箱子都送到王府里去。” 那老太监脸上依旧是谄媚的笑,不过眼神不经意间还是流露出胆战心惊来,那一箱子的价值,是他这个奴才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财富了,也只有武宣王才出手如此大方。 秦落烟看着那老太监指挥了侍卫开始搬箱子,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真的,她如今真的土豪的国库里挑选嫁妆。 “你跟我来,我知道他藏了什么好东西。”傅子墨这么说的时候,又拉着秦落烟往前走去,一直来到一个紫檀木架子上,架子上摆放着一些摆件,每一样看起来都流光四溢价值不菲。 “你要给我那件送子观音?”秦落烟抬头,一眼就看见了正前方一个玉雕的菩萨像。 傅子墨摇了摇头,叹道:“就这几样,还能算他藏的好东西?”傅子墨的话刚说完,就见他动了几样架子上的东西,然后一旁的石门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个房间来。 秦落烟屁颠颠的跟了进去,立刻瞪大了眼睛再也舍不得闭上,这房间不大,可是里面放置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秦落烟以前在博物馆都看不见的东西,一颗篮球大小的夜明珠都被遗弃在了房间最角落的地方,可想而知其他东西的价值。 “这里的东西可比外面的好太多了,不过就他那小气的样子,估计也舍不得给你太多,你就随意那拿两件就好。”傅子墨站在她一旁简单的介绍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一刻,秦落烟深刻的体会到了一种来自贪欲的冲动,她恨不得不顾一切抱起这里任何一件东西就跑,哪怕是一件,都给她活几辈子的了。 房间虽小,可还是被分割成了好几个片区,每个片区上方挂着简易的牌子,秦落烟一路看过去,最后还是停在了药材那个架子前。 见她盯着架子上的药材看,傅子墨周二皱眉头,“虽然这些药材很珍贵,不过却并不容易保存,有些药材过一段时间如果没有使用,就会成了废物。你确定你去看看哪些价值高,而且永远不会变成废物的东西?” 秦落烟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是一抹温柔的笑,却依旧没有移动脚步,而是拿起架子上的几种药材来,其中一棵是巴掌大的果子,已经干瘪发黄,看样子很不起眼,可是挂在果子上的牌子却说明了它的珍贵。 “蒙血果。”秦落烟记得周先生以前曾经说过,蒙血果是西域传过来的,似乎对于蛊毒有一定的作用,是用来解蛊毒最好的圣药之一。 傅子墨凑过来看了一眼,眼神越发温柔了一些,“你觉得这东西对本王有帮助?” “听说它能解蛊毒,你试过吗?”秦落烟拿着蒙血果爱不释手,这果子抓在手中就有一种暖烘烘的感觉,还真是像热血沸腾一般。 傅子墨淡淡的笑了,点了点头,“试过,不过只吃了指甲盖一点儿,就导致我毒发的频率加快了一倍。” 秦落烟想想,觉得也是,就傅子墨出入国库都这般闲庭信步的模样,这里的东西他一定都有所了解,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药材哪些是对他有用的。 可是,她还是不想就此放过。什么贵重的东西能和身体健康相比呢? 她想了想,还是从架子上取了那颗蒙血果,又拿了几样能解百毒之类的药材。取完之后,她扬了扬手中战利品,道:“好了。” 傅子墨的眉头紧紧的拧着,“本王有没有告诉过你,本王不需要心软善良的女人,你不用为了不好意思或是不好意思而抹不开面子去拿你真正喜欢的东西。” “你怎么就能知道我不是真心喜欢这些的了?”秦落烟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拿着东西就走出了小密室,只是,心底却对傅子墨再一次佩服得无与伦比。 的确,先前傅子墨已经搬走了好几个大箱子,里面的价值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这小密室里的财富她又何必去拿,没有哪个人会完全不介意的,哪怕皇帝荣宠着傅子墨,可是这被宠的人也总得有分寸才好,否则一旦失去圣心,就不是这些财富能换回来的。 只是,这些话,她不必说。傅子墨已然懂了。 看着她的背影,傅子墨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拳头也不自觉的握紧,心头有一股子血腥的味道往上升起,她脸色一白,赶紧一咬牙运功将那血腥之味逼了下去。 还有两天要举行大婚的时候,秦天城带着陈氏和他其他几个子嗣一起来到了武宣王府,他们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说秦落烟是秦家的人,这出嫁自然要从秦家里走,所以,他们是来接秦落烟回家的。 傅子墨在大厅里接见了这一群自称是秦落烟家人的人,他坐在主位上,目光有些幽暗,直直的盯着秦天城的方向,“秦将军说落烟是您的女儿,可有证据?不瞒你说,自从秦落烟被圣上赐婚以来,每日就总有那么几个人向来攀亲戚,说什么是秦落烟的表叔啊、姨娘啊什么的,最后经本王的人一查,都是些坑蒙拐骗的。秦将军别介意,本王是对事不对人。” “哪、哪里,本官了解,了解。”秦天城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如坐针毡般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他也在朝多年为官,又怎么会听不懂傅子墨的话外之音,只是这件事对于秦天城来说太过重要,所以哪怕傅子墨再不给他面子,他也的忍。 自从秦落烟的身份曝光以来,这几日他在朝中就一直受到多反面的打压,这其中的缘由不用问也知道,必定是和傅子墨有关的,怪就怪那不争气的秦欣儿,竟然在皇宫里闹了那么一出。 他是男人,倒不认为傅子墨就真的是爱惨了秦落烟,毕竟,女人们,都是用来消遣的,更何况是落烟那种从小就让男人有欲望的女人,不过在皇宫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秦欣儿这事做得就扫了傅子墨的面子,傅子墨报复打压,也是理所应当的。 在秦天城看来,傅子墨如此维护秦落烟,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武宣王的颜面而已。 正当秦天城无所适从,坐在主位的傅子墨却有些等不及了,他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椅背,慵懒的道:“秦将军要是拿不出证据就请回吧,这两日要准备大婚,本王也有些乏了。” 准备大婚这件事,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动手,乏了,也不过是推脱之词,秦天城一听,立刻就急了,赶紧戳了戳手,道:“王爷,秦家的每一个人都在官府有册子记载的,只要调取户籍文书就能知道我秦天城真的四女儿就叫秦落烟。” “不过一个名字,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怎么能证明她就是你女儿呢。再说了,当初她遇到本王的时候,可是和你秦府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这么长的时间了,现在才想起这个女儿来,你让本王如何幸福?”傅子墨冷哼,面色沉了下去,拍着椅背就站了起来,“金木!送客,以后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不要放进王府来!” 金木一听,立刻应了声,冲两名侍卫使了使眼色,就要去驱赶秦天城,秦天城着急,可一旁的陈氏比他还要着急,立刻就撤了他的手臂,嚷嚷道:“王爷,我们有证据,有证据!” 秦天城一听,恨不得立刻捂住她的嘴,低吼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乱说什么!” 被他这么一吼,陈氏立刻就哭了起来,委屈的道:“老爷,欣儿如今还被关在天牢里呢,我哪里敢胡说,可是她就是你的女儿,我们怎么没证据?她的胸口上有个拇指大小的伤口,当初可是您亲手拿剑刺伤留下的呢!” “闭嘴!”秦天城气得满脸通红,这武宣王如此刁难他们不过是为了出一口气而已,这刁难过后,气顺了,事情也就成了,哪里是真的要他们找什么证据?秦落烟是秦府四千金的事,已经传遍了凤栖城大街小巷,这已经成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种消息,没有武宣王的允许,谁敢乱传?又怎么可能穿得出去?既然武宣王默许了,那就是说,秦落烟一定会从将军府出嫁的,只是这出气的过程却是不能少的。 可是这陈氏目光短浅的,竟然说出了秦落烟被他刺伤这件事来,不是火上浇油,将错处送到武宣王的面前吗? 果然,傅子墨一听,瞳孔立刻瑟缩了一下,秦落烟胸口有个拇指大小的伤口他当然是见过的,只是当初她问的时候,她随意的就带了过去。 没想到那伤口竟然是秦天城刺的,这亲爹,当得倒是相当的好啊! “金木,还愣着做什么?”傅子墨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去。 金木见他一走,赶紧招呼了侍卫们将秦天城一行人赶了出去。 王府的大门外,秦天城一巴掌甩在了陈氏的脸上,“事情都被你搞砸了!陈氏,往日我觉得你还挺懂事,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幅不顾大局的模样?” 秦天城说完,自顾自的上了马车就走了,留下陈氏傻愣愣的一个人在武宣王府门口。其他人见秦天城走,犹豫了一番之后只得跟着走了,在陈氏和秦天城之间,秦府的人都会选择秦天城。 王府大门内,一抹纤悉的身影正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 “夫人,王爷今天算是替夫人出了一口气了吧。”青竹站在秦落烟的身旁,脸上有些羡慕,“这么多年来,青竹还从未见过王爷为了任何人如此上心过。” 秦落烟没有回过神,只是一步步的往大门外走了过去,当她来到陈氏的身旁时,她不自觉的笑了,笑声清脆悦耳,惹得一旁的陈氏转头看了过来。 “怎么样,被自己看做天一样的男人嫌弃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无助、委屈、绝望?”秦落烟站在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已经走得很远的那几辆马车。 陈氏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她,“你、你真是个……” “毒妇?”秦落烟仰头就笑了,“这些不都是跟你学的吗?如今我无依无靠,能凭借的只有武宣王这座大靠山,就好像当初你靠着秦天城打压我们其他庶子庶女一般,我做的,不过是将这些还给你而已。而且,我比你善良多了,至少我还没有买凶杀你,要了你的命!” “你敢?”陈氏咬牙切齿。 秦落烟耸耸肩,“有什么不敢的?我这毒妇的名头都占了,做点儿人如其名的事,不是很正常?对了,你们不用白费心思了,秦欣儿不会这么容易就给放出来的,毕竟,她当时是真的想杀我,就这么放过她,我可不甘心。” 她一提秦欣儿的事,陈氏立刻就慌了手脚,刚才的跋扈嚣张立刻不见,扯着秦落烟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的女儿,你说,你倒是说啊。” “放过?你们三方四次的想要我的命,现在要我像个雷峰一眼的放过你们?”秦落烟冷笑,“那不好意思,我是做不到了。不过……你要真想救秦欣儿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一个人,只要疯了,所做的事情就能得到原谅了。不过我可不喜欢装疯。” 第二百三十四章刺激 她秦落烟,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这些人要杀了她,她却不能和她们一样变成刽子手,可是,她却也不会再给她们再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秦欣儿可以不死,不过却要完全成为一个疯子她才放心,否则,就让她一辈子呆在天牢吧,至少这样一来,自己是安全的。 不要怪她心狠,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罢了,那样的毒蛇放出来,几乎不用猜都知道一定会抓狂的报复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给她报复自己的机会?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陈氏看怪物似的看着秦落烟,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然是曾经在将军府处处被她欺负的庶女,“你这个狐狸精!你怎么能让我的欣儿变成疯子呢!你这个狐狸精,好歹毒的心肠,武宣王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货色……” “他当然会看上我,比起他来,我还要心软很多。你信不信,如果我不开口,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欣儿永绝后患,而不是像我一样还留着她一条性命!”秦落烟厉声出口,打断了陈氏的话。 陈氏骇然的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秦落烟也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而是冷声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说完之后,她就往王府内走去。 门口处,陈氏表情不断扭曲,回头瞪秦落烟的时候,面目已经变成了狰狞。 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恶意,秦落烟叹了一口气,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往前走,迈入大门内,就让青竹关上了王府大门,隔绝了陈氏的视线。 对于陈氏,秦落烟也是起过杀心的,可是她到底还是不够狠,要了她女儿的人生,便不忍再对陈氏下手。 下午的时候,天空一片阴暗,连一丝阳光都没有看见。老嚒嚒们将后院的衣服都收了起来,唯恐一会儿下了雨会手忙脚乱。 有些起风了,青竹也将窗户关了起来,小御景在他的小木床上睡得很香,丝毫感觉不到天气的变化。 秦落烟站在长拦下,冷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她觉得有些冷,却并没有躲避,虽然快要大婚,成亲是每个女人最重要的喜事,可这段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实在让她的心情好不起来。 傅子墨一大早就出了门,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还有那个云小樱,已经来主院好几次了,可是见傅子墨没在,又恨恨的瞪了秦落烟才离开。 有时候,秦落烟真是忍不住好奇,云小樱用了那种手段,却依旧心安理得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是觉得她的手段太过高明,还是真的有什么有恃无恐的底牌? 秦落烟在院子里站了一阵,突然就哗啦啦的下起了雨来。 她抬头看着雨线一根根的往下扎,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白色妖娆的雨雾,不知不觉间,她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作为一个现代女人,一个有着武器制造专业顶级技术的技术人员,没想到在这里完全没有发挥出特长,虽然有很多的外物限制,至少以前的武器制作都是有火药作为基础来研究的,单纯的制作冷兵器却不是她的专长,可是,她还是做得失败了些。 原本想做出一番事业的,可惜命运似乎并没有眷顾她,好不容易进入天机阁,却又缝天机阁内大换血,掏出天机阁之后又发现怀有身孕,一个孩子的限制也让她没有了发展的空间,所以一直以来想要变强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却没有机会实施。 她流泪,是因为以前尚且没有机会,这以后正式嫁入了武宣王府,在这个古代三妻四妾的社会里,女人的天只能是男人,不要去做武器制造,怕是要想轻易出门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难道她的人生就真的只是这样麻木的过下去么?那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女人,活着总是不如男人洒脱,面对事业和家庭的时候,很多男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事业,应酬加班是常态,一个月不陪妻子吃一顿饭,他们也振振有词,说是为了这个家在努力挣钱。 而女人呢,哪怕工作机会就那么摆在面前,可是家中孩子一句话,“妈妈我想你了。”便会有多少女人放弃大好的机会而回家带孩子。 这就是现实的不公,千百年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女人们似乎都没有逃脱过这个枷锁。 她叹了一口气,没有去擦眼泪,她只是那么站着,让泪水模糊了视线,再也看不见雨中的一切,更看不清那个撑着一把黑伞缓缓向她走过来的男人。 当傅子墨走近的时候,就看见秦落烟满脸的泪痕,他眉头一皱,走到长廊下,将黑伞收了起来放在一旁,然后抬起手,指腹触到她眼角的泪珠,泪珠便顺着他的手指滑了下去,“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秦落烟一怔,赶紧擦了擦眼泪,挤出一抹笑容,道:“没事,就是看着下雨,不自觉的就有些感怀起来。” 难不成,她告诉他,她在悲哀自己的命运和变强大的欲望? 他一个古代男人,根深蒂固的封建观念,一定是理解不了的吧。 “下雨就哭,女人要是都像你这么脆弱,那这世界就真的没救了。”傅子墨这么说着,却搂着她往屋子里走。 屋子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暖炉,炉子里有炭火燃烧着,傅子墨将她推到暖炉边上,让她暖和暖和。 温暖的感觉从全身的毛孔浸透,不一会儿就让她暖和了起来,似乎连灵魂也温暖了一瞬间。 可是,也只有一瞬间而已。 “后天就是大婚了,别的新娘子都是喜气洋洋的,你倒是哭哭啼啼,怎么,是不愿意嫁给本王?”傅子墨坐在主位上,倒了一杯热茶。 秦落烟摇摇头,“总归都是你的人了,夫妻生活过久了,反而没有新婚的感觉了。” 傅子墨挑了挑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口道:“明日萧长月会来找你商量大婚的事,在明面上她不会为难你,不过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让牧河来找我。还有,明天晚上,你收拾好东西,本王送你回将军府。” “回将军府?”秦落烟倒是没料到傅子墨竟然做了这个决定,“你是说还是让我以秦天城的女儿的身份出嫁?” 她说的是秦天城,而不是她的爹,这个称呼上的细小差别还是让傅子墨注意到了。 “毕竟是本王的侧妃,总不能让你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哪怕你不在意,本王不在意,可是本王作为南越国的皇室,却不能不估计皇家的颜面。本王也知道秦家对你不好,不过,如今你成了本王的侧妃,就是十个秦家,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随意的拿捏。”傅子墨这算是在开导她了。 这些道理秦落烟也懂,所以她温顺的点了点头。 “对了,云小樱来找过你几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傅子墨轻哼一声,指节不自觉的在椅背上敲打着,每当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做这个小动作。 “看来云小樱手中果然还有底牌,没有立刻杀了她倒是做对了。”傅子墨沉吟着,却伸手将她拉入了自己怀中。 秦落烟跌坐在傅子墨的身上,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娇叱道:“你手上还有伤,就不怕把伤口扯坏了。” 傅子墨却摇了摇头,“本王什么时候怕过?总要给云小樱一些更大的刺激,才能让她尽快露出马脚不是?” 他说完,竟然低头咬住了她的红唇,她还来不及说话,就陷入他急切的所需之中。 她推了推他的胸膛,可是他太用力了一些,只用一手将将她的双手固定在了身后,反倒是将她的身材凸显得更加火辣。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膛呈现出一种极致的诱惑曲线,秦落烟不自觉的脸红了红,咬牙道:“傅子墨!云小樱此刻又不在这里,你就算要刺激,又刺激给谁看?” 傅子墨却根本不听她说话,而是实现一直落在她的胸膛上,见她说话的时候因为情绪激动而胸膛欺负,他的眸子越发黝黑了一些,他缓缓地笑着,然后低下头,用嘴唇咬开了她的衣领。 她只感觉胸膛凉了一瞬间,不过下一刻,体内的火热又被他的薄唇彻底点燃。 当衣衫退尽的时候,她突然惊恐的看见了窗外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她站得很远,就立在院子里的大榕树下,一把油纸伞落在她的脚边,而她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这个方向。 是云小樱! 秦落烟一惊,傅子墨果然没有说错,他是感觉到了云小樱在那里,所以才做出了这么一番热火的动作,只是,这真的是他想要刺激云小樱而已,确定不是满足他自己的特殊嗜好? 因为有人注视着,秦落烟总觉得提不起兴致,不过傅子墨却显得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兴奋,甚至一双眼睛都有些野兽般的发红。 “子、子墨……”秦落烟低呼着,不想用这样的方法去刺激云小樱,毕竟她还没有在人前暴露这种事情的勇气。 可是,傅子墨显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口又咬住了她的红唇,下一瞬,她只感觉剩下一阵炙热,她在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索性的是这古代的衣裳都是很保守的,所以哪怕两人做着羞人的情事,外人却也看不见关键情节。 虽然如此,一场折腾下来,秦落烟还是羞得整张脸都通红,尤其是一种道德上的谴责感,更是让她难以释怀。 当他气喘吁吁的将头靠在她肩上喘气的时候,秦落烟忍不住往窗外看去,榕树下,已经没有了云小樱的影子,只剩下一把被雨水冲刷的油纸伞歪歪斜斜的落下在树下而已。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雨滴砸在地面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秦落烟挺着雨声,心中越发变得忐忑起来,一个人愤怒到极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真的不敢相信,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小御景了,她下定决心,这几日一定要更加小心翼翼的保护小御景才行。 傅子墨倒是看上去很轻松,和所有的男人一样,这事儿之后,他总是显得神采奕奕,哪怕此刻天塌下来,他看上去也给人能一手撑起天空的感觉。 当天晚上,秦落烟不放心,还是让青竹将孩子抱来了她的床上,她搂着小御景睡,到了后半夜才沉沉的睡去。 天亮的时候,小家伙在她怀里弹手弹脚,倒是唤醒了沉睡中的秦落烟。 她睁开眼,见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尽,窗外的雨也停了,窗户被青竹细心的开了一条小缝,让新鲜空气透了进来。 她起身,抱起早就醒来正眨巴着眼睛的小御景,拉开房门,就见青竹正提着一个食盒往这边走来。 “夫人,您醒了,早饭也准备好了。”青竹将食盒摆放在小桌上,从里面拿出了清粥和几样小菜,都是平时秦落烟吃习惯了的,青竹一边替她摆碗筷,一边道:“夫人,晚上还是让小主子在一旁的小床上睡吧,他一醒就吵醒你了,你昨晚睡得晚,这样熬下去对身体也不好。” 青竹是傅子墨派给秦落烟的贴身丫鬟,许是这几日得了傅子墨的叮嘱,所以晚上也是她睡在屋里的软榻上守夜,她武功高,艺高人胆大,倒是比秦落烟来得有底气。 “不打紧,也就坚持一段时间而已,等到事情解决了我才能放心。”秦落烟将小御景交到青竹的手上,这才端起碗开始吃早饭。 小御景似乎闻见了食物的香味,吱吱呀呀的叫唤个不停,两只小手也挥舞得更加卖力了,惹得秦落烟忍不住一阵轻笑,“看来小御景也饿了,等娘亲吃完,就给你吃奶。” 她用手指戳了戳小御景的脸颊,笑得更明媚了一些。 “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明日就要大婚了,妹妹果然心情很好啊。”萧长月一口一个妹妹,带着桂麽麽就走了进来。 秦落烟皱了皱眉,这里是傅子墨的主院,没有傅子墨的允许平时她们是进不来的,今日得了允许来和她商量大婚的事,反倒是让她名正言顺的走了进来。 秦落烟收回逗弄小御景的手,对萧长月道:“王妃请随意坐。” 萧长月眉眼含笑,桂麽麽却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拿出手帕在木凳上擦了擦才让萧长月坐下。 秦落烟嘴角一抽,这里已经不是她曾经居住的小院,这里是傅子墨的主院,不说这里每日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就是这凳子也是檀香木做的,放在市面上价格也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桂麽麽这一番姿态,不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吗?怎么,是嫌她这个人脏?秦落烟冷声笑了,一双眸子盯着桂麽麽,带了三分杀气。 “你、你盯着我做什么?”桂麽麽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底发寒,什么时候开始,这秦落烟的眼神竟然也带了武宣王的三分气势了? 秦落烟站起身,不慌不忙的走到了桂麽麽的面前,抬手在桂麽麽的肩膀上拍了拍,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桂麽麽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尽心尽力的为王府效劳,真是王府的大功臣呢。” 明明是一番赞美的话,可是从秦落烟口中却显得阴气森森,让桂麽麽的后背不自觉的生出了汩汩冷汗。 不过秦落烟却没有继续和她纠缠的意思,而是又转头问萧长月,“不知道王府今日想和我商量些什么?”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过礼的一些细节而已。虽然外界传言秦姑娘是秦天城将军的女儿,不过我认识秦姑娘也有些时日了,所以外界传言我是不信的。虽然秦姑娘无亲无故,不过到底是要嫁入王府的,也总不能丢了王府的脸面。所以我已经租了凤栖城最大的客栈,一会儿就让人送你过去,明日就委屈秦姑娘从客栈出嫁吧。” 萧长月声音轻轻柔柔的,如果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这是大家风度,处处在为秦落烟着想。“还有嫁妆问题,我想秦姑娘也不方便拿出太多嫁妆来,所以我也雇人准备了三十台的嫁妆,不过那嫁妆箱子里都是空的,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图个吉利,希望秦姑娘不要介意才好。” “可是,我真的是秦天城的女儿呢,外界的传言是真的,当初不过是和家里闹了些不愉快,所以离家出走,然后才认识了王爷。所以,恐怕要让王妃失望了。至于嫁妆……”秦落烟笑容泛起了一丝得意,佯装诧异的问:“难道王爷没有给王妃说吗?王爷在国库里替我挑了一些嫁妆。” “国库?”一旁的桂麽麽一听,立刻就跳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指着秦落烟,“你说什么,王爷怎么可能带你去国库挑嫁妆?王爷能动的国库里的东西,都是当初皇妃娘娘留下的!” 秦落烟一怔,倒是没想到听到桂麽麽说出这番话来,她猜想,桂麽麽口中说的皇妃,应该就是傅子墨死去的亲娘。原来,那些国库里的东西,能给她挑选的,都是他娘亲留下的!他是在用他娘亲的东西来给她做嫁妆? 这样一想,秦落烟觉得反而合理了,哪怕傅子恒再重视傅子墨,也不可能放着朝纲不顾,让他一个王爷去动用国库里的东西。她还在想,他领她去的国库,似乎小了些呢,原来不是真正的国库,怕只是国库里一个替他存放娘亲遗物的地方而已。 一个皇妃,竟然会留下那么多宝贝的东西,她在世的时候,一定是很得先皇的喜欢吧,否则不会让她积累了那么多的财富。 萧长月也气得脸色铁青,连极力想要维护的雍容形象都有些绷不住,她也是头一次听说傅子墨的娘亲还留下了这么多的东西,“桂麽麽,您说那些东西都是娘亲的?” 桂麽麽点点头,“没错,当时皇妃甚得先皇的宠爱,而且作为一个女子,还屡立奇功,替先皇出谋划策稳定了边疆的局势,先皇隔三差五就赏赐皇妃金银珠宝,所以积累起来的财富夸张到让人咋舌的地步。” 萧长月一听,气更大了,连看秦落烟的眼神也越发的阴狠起来,她咬牙切齿的道:“没想到王爷如此宠爱妹妹,竟然连嫁妆都替你备好了。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左右其他的事礼官也会准备好,一会儿让礼官来和你说吧。我有些累了,就不多说了。” 她来得突然,去得也匆匆。 来的时候,带着商量婚礼细节的借口,实则不过是想来羞辱秦落烟一番,谁知离开的时候,却是连一点儿细节都没有心思说了,羞辱不成,反被添了心中之堵。 看着萧长月气冲冲的带着桂麽麽一行人离开,青竹嘴角泛起了开心的笑,“夫人,青竹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能把王妃气成这样,也不容易。” 秦落烟轻笑了一声,打趣道:“青竹,她可是王爷的正妃,按主仆,你不是应该帮她的吗?好歹她才算王府的女主人。” “怎么会?青竹是王爷的人,王爷重视谁,交代我伺候谁,谁就是我的主子。”青竹缓缓的屋子里走着,哄着小御景睡觉,回答这个问题没有丝毫的难度。 下午的时候,牧河来了,说是按照傅子墨的吩咐,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要送她回将军府。 秦落烟早就让青竹收拾好了东西,原本想带上小御景的,可是傅子墨有吩咐,不让小御景立刻主院半步,所以只得将小御景交在了金木的手上,她则是带着青竹一人就上了马车。 虽然今天去将军府,明日就会嫁回来,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而已,可是看着睡意朦胧的小御景,秦落烟还是心中很是不舍。 “夫人,王爷昨日就交代我了,这次回将军府只要夫人愿意,青竹会动手教训将军府任何一个人,包括秦将军。”马车里,青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秦落烟诧异的看向她,“他这么吩咐的?” 青竹点了点头,“对。王爷就是这么吩咐的。” 他倒是想得仔细,这么多年没回秦府了,他当她是回去报仇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中毒 秦天城已经举家回凤栖城一年多,也算是在凤栖城稳定了下来。他身为云城守将多年,天高皇帝远,原本就在云城捞了不少的好处,所以回了凤栖城便购置了一个还算体面的宅子,又置办了许多的店铺。 在凤栖城的秦府,秦落烟还是第一次见到,当马车停在秦府的门口时,秦落烟在青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着眼前比云城更加奢华的院子,她心中禁不住一阵冷笑。 秦天城带着秦家直系亲属所有人已经等候在了门口,站在她身旁的是眼睛红肿的陈氏,陈氏身后还有几个打扮得美艳的妇人,其中有些秦落烟认识,有些确实生面孔,想来是这两年秦天城又收的小妾吧。 对于这个社会的男尊女卑,但凡是有点儿实力的男人都会不断的收纳美貌的女人,秦落烟已经实在无力吐槽,对这些人来说,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只有她觉得匪夷所思而已。 “落烟回来了,回来了就好。”秦天城率先走了过来,称呼换成了亲密的落烟,前几年在将军府中,他还是连名带姓的叫秦落烟的,如今因为武宣王的关系,他却不敢在秦落烟面前有丝毫的不恭敬。 站在秦天城身后的人随着也向秦落烟行了礼,只有陈氏,一双眼睛充满阴狠的瞪着她,竟是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 “看来将军夫人不是很想我回来呢。”秦落烟冷笑一声,脚步未动,大有不想进秦府的意思了。 秦天城回过神,看见陈氏的表情,气得抬起手一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脸上,又冲身后的两名护卫吩咐道:“夫人这几日身体不好,将夫人带回院子里,找个大夫好好看看,没有我的吩咐不准随意出院子!” 两名护卫领命,拉着陈氏就走了,陈氏捂着脸,眼中幽怨,却是咬牙切齿零碎的怒骂着,不够有秦天城在,她不敢骂得太大声,所以嘀嘀咕咕的倒是让人听不真切。 秦落烟浑然不在意她的碎碎骂,对她来说,陈氏被秦天城当众怒打,已经算是 一个下马威了,果然,其他人一见这个情景,立刻将腰杆放得更低了一些。 秦天城道:“落烟,你娘她这几日因为欣儿的事情心情不好,你别介意,我专门让人收拾了院子,你且看看满不满意,需要什么尽管说。你是爹的女儿,这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你嫁得如此人家,爹也替你高兴。” 能盘上傅子墨这根大树,哪个权贵会不高兴? 秦落烟摆高姿态,仰头挺胸的对秦天城点了点头,在秦天城的引领下进了秦府的大门。当他们前脚一走,曾经秦天城身边的几个老人就忍不住相互咬耳朵。 “神气什么?还没成亲呢,孩子都生出来了,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也好意思在我们面前摆架子?也不想想当初的将军府的时候,为了吃几块肉还一个劲儿的给我们拍马屁呢。” “你小声点儿,哪怕这小贱人让我们再不耻,现在好歹也是武宣王的女人,我们可惹不起。你没看老爷都顺着她吗?连陈氏都被打了,我们最好不要去招惹。” “这个我当然知道,那武宣王终归是个风流的男人,她如今是风光,就是不知道能风光几时候,到时候武宣王有了新宠,她这种女人下场啊可会很惨,我们不着急,等她落魄了,到时候再收拾她。” 几人这么说着,款款摇摆着身段儿跟了进去。 只不过,她们刚走进院门,就见一双眼睛冰冷的盯着她们,她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冰冷眼睛的主人扬起鞭子就挥了过来。 先前议论的几人身上都挨了鞭子,又都是娇滴滴的女人,立刻就叫喊了起来。 “我们王府侧妃也是你们几个小妾能随意谈论的?再犯者,死!”青竹不慌不忙的收起鞭子,这才走到了秦落烟的身边。 秦落烟不懂武功,听不到走在后面那几人的话,可她青竹却是耳聪目明,几人的讨论声被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你一个丫鬟都敢打我们,老爷,老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几名小妾一边哭一边来到秦天城的身边。 秦天城看了一眼秦落烟似是而非的嘲讽笑容,额头上的青筋鼓鼓的跳动,他转身一脚就踹翻了那小妾,“谁允许你们随意编排侧妃娘娘的?嘴巴闭紧点儿,这顿鞭子还是轻的了,再有下次,我将你们逐出将军府去。” 几名小妾有些不敢相信秦天城会说这样的话出来,为了一个他曾经根本不喜欢的庶女,他竟然动了这么大的怒火。 只是,秦天城如今的极力维护,秦落烟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哪怕,这样的场面,是她曾经在受欺负的时候祈盼过的清净,甚至当初,她甚至根本不敢想秦天城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只要他能开口阻止他们的作恶就够了。 可是没有,秦天城对于她被欺辱的时候,不闻不问,甚至在让她出嫁的事情上,还做了帮凶。 如今,他也不是真心替秦落烟着想,一切不过是为了讨好傅子墨而已。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能让一个人做出他自己哪怕不愿意的事,也能轻易达到自己的目的。 秦落烟觉得有些冷,拉拢了肩上的披肩,越发对秦天城这个人有些不耻,能做出这样反复的举动,而丝毫不觉额脸红心跳的人,这无耻的地步也算一个境界了。 人心,就是这般冷漠。 秦天城为她准备的院子很好,每一个房间都能感受到阳光的充沛,连院子里的花草似乎都经过了精心的修饰,房间里的摆设看得出也是用了心思的。 “怎么样,还满意吗?”秦天城脸上带着温和慈爱的笑容,带着秦落烟在院子里四处看。 秦落烟点了点头,“辛苦秦将军了。” “怎么还叫秦将军,我可是你爹,父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落烟这么叫,是还在怪我这个做父亲的了?”秦天城失落的摇头叹气,又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副画像,“你看,你娘的画像我的专程让人找出来了,你娘死得早,兴许你的印象还不深,可是你都要大婚了,我想她如果看见了,也会高兴的。” 她娘? 秦落烟看着墙上的画,心中禁不住冷笑,这画一看就是才画的不久,连那画质的颜色都是新的,说是找出来的东西?这是将她当成了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庶女四小姐秦落烟? 而且,秦天城真的还记得画上的女人?确定这画像没错?秦落烟想,连那女人的脸兴许也只是随意画的吧。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和她拉近距离,让她看在她娘的情分上心软一些而已。 只是可惜,秦落烟不是当初的秦落烟,而这个传说中的娘亲,也不是她真正的母亲,所以她实在没有什么共鸣。 “嗯,有劳秦将军了。”秦落烟嘴上道谢,却依旧没有改口。 秦天城看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罢了,为父也不勉强你了,总归是一家人,为父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想通的。对了,为父替你准备了一些嫁妆……” “不用了。王爷已经替我准备好了,一会儿就会派人送过来。”秦落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又道:“秦将军,我有些累了,想歇会儿。” 她这婉转赶人的意思,秦天城这样的人自然是听得懂的,立刻道了一声让她好好休息,又叮嘱了院子里几个负责伺候的丫鬟婆子,这才带着其他人离开。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秦落烟才站在长廊下,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和缥缈的白云,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 时隔两年,再回将军府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把她当成菩萨一般的供着,就连那个曾经拿剑指着她的名义上的父亲,都做出讨好求全的模样。 只是,她却真的高兴不起来。 原来报复,真的不能使人快乐啊。 “青竹,一会儿你去陈氏院子里帮我问她一句话吧。”秦落烟视线落在天边,嘴上却淡淡的吩咐这青竹,“你帮我问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 青竹应了声,立刻就去办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青竹就回来了,不过她的脸色似乎并不好看,她来到秦落烟的身后,道:“我问了这句话之后,那陈氏就开始骂您,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您要杀了欣儿的话,就先杀了她吧。” “她以为,我不敢动她?”秦落烟笑了,她骨子里是一个善良的人没错,可不代表这份善良是对自己的敌人留下的。 那陈氏,难不成忘了当初她买凶杀人,那些杀人一路追杀秦落烟的时候? “夫人,要不要我去教训她。”青竹又问。 秦落烟这才收回视线,转身对青竹摇了摇头,冷冷的笑道:“不用,杀这种人,不要脏了我们的手。” 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她谈论起杀人来,也能这么云淡风轻了?是她经历了太多,还是已经习惯了这个社会的弱肉强食?这样的改变,她不喜欢,却又无法阻止,如果她不适应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那死的,就是自己了。 晚上的时候,丫鬟送来了丰盛的晚餐,除了皇宫大内和摆宴席的时候,谁也不会一桌子上摆上几十个菜,而现在不过是给秦落烟一人送的饭菜,竟然就是这样的规模。 秦天城也不请自来,说是要陪秦落烟吃出嫁前的最后一顿娘家饭,他极力的将一个父亲的角色扮演好,脑海里想着的却是下午送来的哪些嫁妆。 因为要嫁妆登记入册,明日婚礼的时候,还有唱读嫁妆这个环节,所以他便带着人亲自清理嫁妆,一番清理下来,到最后他的手已经禁不住微微颤抖。 那么多的珍贵财宝,是他一个将军都无法弄到手的,他敢说,他如今的所有家底加起来,还抵不上其中一个箱子的价值。 而这些,都是武宣王替秦落烟准备的嫁妆,虽然只是走走过场,这些东西还是要送回武宣王府的,可是却也让他再一次肯定了武宣王的财力和对秦落烟的重视。 所以,吃饭的时候,秦天城原本就低的姿态,更是低了好几个档次,他伸手替秦落烟夹了菜放进秦落烟的碗里,“明天就要出嫁了,大婚的礼数很多,好多新娘子都没有时间吃饭的,你今日多吃点儿,明日也多养几分力气。” 秦落烟却皱了皱眉,将他挑过来的菜又夹回了他的碗里,“我不爱吃这个,我还是自己来吧。秦将军,您吃吧。” 虽然没有叫她爹,可是和下午冷漠的态度比起来,她这一次的态度算是很客气了。 秦天城有些受宠若惊,脸上也满是和蔼的笑,他就知道,一个女人家而已,一点儿小恩小惠甜言蜜语就会被感动,这样想着,他夹起了碗中的菜就吃,还边吃边道:“好,好,我吃,我吃。” 秦落烟嘴角一直挂着温柔的笑,点了点头,这才准备替自己夹菜,谁知筷子才刚放在菜品上,就见秦天城捂着肚子满头大汗的痛呼起来,“这、这菜有问题!” “什么?”秦落烟也吓得丢了筷子,赶紧过去扶秦天城,又冲青竹吩咐道:“快去找大夫!” 秦府里的管家和护卫原本就在门外伺候着,一听屋子里的动静便都跑了进来,众人一看秦天城中毒,立刻惊慌失措的去找大夫。 秦天城痛得表情扭曲,被扶到软榻上休息,秦落烟却是一阵摇头叹气,“到底是谁,竟然在饭菜里下药?这些饭菜是送给我吃的,想来那人也是为了害我。只是没想到秦将军竟然来陪我吃饭,倒是无端的被殃及了。” 她这么说着,又担忧的看向青竹,“青竹,你赶紧收拾收拾,这秦府里太不安全了,等一会儿大夫来了,秦将军若是没有大碍的话,我们还是连夜回王府吧。” 青竹正要应声,却见秦天城强忍着痛苦伸手抓住了秦落烟,他拼命的摇头,着急想说话,偏偏又痛苦非常,一出口就变成了狼狈的低吼。 他是将军,是武将,在这种时候,最是要稳住武将的气节,可偏偏这狼狈的低吼一出,就显得他不够勇武,周围的护卫丫鬟们见了虽然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可是心中却也有几分看轻的。 秦落烟眼中一闪而逝的冷笑,建立一个人的威信很难,可是要毁去,不是也很容易吗? “秦将军,你别着急,有什么话等一会儿大夫来了再说。”她佯装不懂秦天城要说什么。 其实,不用想,她 也知道,无非就是不让她现在回王府罢了。 如果她这时候回去,不就是让武宣王知道了有人对她下毒的这件事?武宣王连日来对他的打压,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就等着讨好秦落烟好免去那些打压,此时如果再出问题,那他这个将军兴许也做不下去了。 秦天城想说话,又是一阵狼狈的哀嚎出口,这一次,周围的人似乎有些把持不住,角落里的两名护卫已经露出了不耻的表情来。 男人流血不流泪,一个左将军的人,却哀嚎得跟个娘们儿似的,怎么能让人信服? 大夫来得很快,提着药箱在软塌边上坐了下来,查看了一番秦天城的情况,立刻大惊失色跪倒在地,“将军恕罪,将军恕罪!将军是中了毒……” “中毒,你就解毒啊,快开方子,跪着求饶是什么意思?”秦落烟怒目而视,一阵低吼,气势全开,吓得那大夫不住的磕头。 “不、不是我不开方子,实在是这毒太霸道了,我只是个寻常大夫,哪里会那么多解毒的方子,现在要么就是有针对这毒药的解药,要么就是有解毒的奇珍异草,可以解百毒的那种,兴许可以一试。”大夫磕着头颤抖着回答。 秦落烟在屋子里徘徊,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秦府的人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都吓得有些六神无主,尽是失去了主意。 “要不,还是我去找王爷,让他请个宫里的太医来看看吧。”秦落烟拧着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秦天城却抓着她,拼命的摇头。 “秦将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顾忌这么多做什么?不找太医的话,哪里去可以解毒的奇珍异草来?”秦落烟一边摇头,一边要扯开他的手。 却见秦天城反应更大了,一手死死的抓住她,另一手拼命的指着外面。 秦落烟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院子里,空荡荡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她一脸的疑惑,却见一旁的管家突然恍然大悟的吼了起来。 “我知道了,将军是说侧妃娘娘的嫁妆里有可以解毒的奇珍异草!” 秦落烟低着头,似乎在沉思,实则藏住了眼中的嘲讽,秦天城,果然打起了她嫁妆的注意,她抬头,眼中的嘲讽依然不见,反而是点点头,道:“对了,我嫁妆里有几样解毒的奇珍异草,虽然嫁妆珍贵,不过也比不上人命来得重要。青竹,你去选一颗过来,除了那一株,其他的随便拿一样吧。” 青竹点了点头,立刻就和管家去取了。 秦天城这才松开了拉着秦落烟的手,只是先前他太过于激动,一口鲜血又忍不住吐了出来。 跪在地上的大夫赶紧起身给他扎针,稳定病情。 “老爷,老爷,你怎么样了?”收到风声的陈氏这才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进了屋,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秦落烟便一头扑到了秦天城的身上,“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可不要吓我啊,这一大家子人还指望着您过活呢。” “将军夫人别担心,侧妃娘娘已经让人去取解百毒的药了。”那大夫看见陈氏,知晓她将军夫人的身份,所以立刻出声给她解释,表情上倒是有些讨好的意思。 “解百毒?”陈氏一听,神色大变,“将军中毒了,中的什么毒?” 那大夫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才疏学浅,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毒,将军是吃了那饭菜才中的毒,我想只要 有解百毒的奇珍异草,将军应该会没事的。” “应该?”陈氏气得牙痒痒,对大夫这磨砺两可的话很是气结,她焦急的站起身,也顾不得许多,赶紧对贴身老麽麼吩咐道:“我那里有颗上次在以为游医那里得来的解毒丸,你赶紧去拿来!” 陈氏不着痕迹的冲那老麽麼使了一个颜色,那老麽麼立刻领会,起身就拿药去了。 陈氏的院子离这里近,所以老麽麼回来得很快,她拿着一个小匣子来到陈氏面前,陈氏赶紧拿出里面的药丸,作势就要往秦天城口中喂。 秦落烟却冷笑一声摁住了她的手,“将军夫人,将军身份贵重,你这么给他喂药,万一出了纰漏谁负责?” 陈氏看见秦落烟就来气,一把挥开她的手,吼道:“将军是我的相公,我还能害了他不成?都是你这小狐狸精害的!回头再找你算账!” 秦天城眼神也有些犹豫,可是到底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夫妻,所以当陈氏喂药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将药丸吃下去。 陈氏替秦天城端来了热水,正喂他喝着热水,谁知秦天城一口鲜血就突然喷了出来,血滴飞溅,落了陈氏满头满脸,让她的模样看上去非常的狰狞。 “啊!”陈氏的尖叫声充斥着整个院子。 秦天城两眼一瞪直直的又倒回软榻上,嘴角已经歪斜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瞪着陈氏。 “大夫,你赶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落烟先前就退开了很远,所以并没有被鲜血波及,这才问那大夫道。 大夫上前诊治一番,脸上的神色越发的疑惑震惊了,“这、这……将军体内的毒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大夫这么一说,那陈氏踉跄倒地,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口中喃喃的念叨着:“怎么可能呢,这明明是这毒的解药!明明是这毒的解药的!红丸是毒药,黑丸是解药,怎么可能会错?” 第二百三十六章出嫁 “红丸?黑丸?”秦落烟一听,脸色立刻一沉,“陈氏,你说这饭菜里的毒是你下的?” 陈氏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恨恨的咬牙怒骂道:“小贱人,你诈我的话!” 秦落烟却摇摇头,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怎么会呢,陈氏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你自己说出了红丸黑丸的事来,怎么,你给饭菜里下的是红丸,是毒药,给秦将军吃的是黑丸,是解药?” 她说到这里,又走到床边,对床上的秦天城缓缓地道:“秦将军,陈氏的话你可听见了?原来这毒,是陈氏下的呢,唉,真是没想到,将军夫人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秦落烟还在感慨,那一头,管家和青竹已经带回来了解毒的奇珍一草,不过青竹似乎舍不得,所以只拿了一小节草药的根茎,给那大夫的时候,还满脸的不情愿。 “这草药可是珍贵得很,哪怕是这么一小节也能抵得上万金,秦将军这命可真是金贵得很。”青竹不满意,说话也就刻薄了些,不过有武宣王撑腰,青竹似乎并不惧怕任何人。 那大夫只得点头应是,不敢随意发表意见,倒是秦落烟漫不经心的问了那大夫一句,“这一小节草根可够用,不够的话,我再让这丫头去取,虽然草药珍贵,可也比不上人命来得贵重。” 那大夫也算是个有见识的,看了那草药就认出了是能解的无常草来,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这无常草,我还是在医术上看见过,还没亲眼见过,据说这无常草能解世间百毒,哪怕是这么一小节,都能救回上百人的性命了,所以救回秦将军,肯定是够的。” “既然够,就赶紧给秦将军服下吧。”秦落烟点了点头。 那大夫捧着一小节草根,小心翼翼的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型的研磨工具,将那小节干枯的草根研磨成粉末之后才就着热水给秦天城服下。 这无常草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厉害,秦天城服下不过片刻,苍白的脸色就渐渐红润了起来,连歪斜的嘴角都有了渐渐恢复正常的趋势。 只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秦天城,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踹翻了陈氏,他体力稍显不足,气喘吁吁,在管家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指着瘫在地上的陈氏怒骂道:“好你个陈氏!竟然敢在饭菜里下毒!你这是想要害死将军府所有人吗?幸好我今日来陪落烟吃饭,否则中毒的就是落烟了!你个陈氏,好歹毒的心肠,原来在我表现出来的温婉大度都是装出来的?” “不、不,老爷,不是我,不是我……是有人想陷害我!一定是这个小贱人,是她,是她想要陷害我!”陈氏跪在秦天城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到底是十几年的夫妻,哪怕到了这种时候,秦天城也顾忌着夫妻感情,看她这模样,也是有些心软,可一想到先前自己差一点儿就被她毒死,心中又是怒火燃天。 秦落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可以砍杀的男人,会在乎夫妻之间的感情?她冷笑,怕是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这陈氏的手中而已吧。 不过,想这么放过陈氏?她可不同意,否则就白费了她一番心血了。 “唉……”秦落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陈氏真是蛇蝎心肠,竟然想毒杀于我,虽然我幸免于难,却让秦将军遭此大罪,我这心中实在是愧疚。看来我是个不详的人,这才回将军府半日就惹出了这么多的事端,我还是回武宣王府去吧。秦将军,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劝我了,我不能再给将军府带来不幸了。” 她口口声声都是自己的过错,可是话里话外,却都是对自身安全的担忧。 她的意思,秦天城懂。 秦天城低着头,似乎还有些犹豫,秦落烟见他这模样,心中冷笑,抬起脚就要往外走,在她的脚快要跨过门栏的瞬间,秦天城到底轻喝一声,“落烟,等等。” 秦落烟收回脚,等着他继续说。 秦天城一咬牙,一巴掌甩在陈氏的脸上,这一掌他用了十分力气,所以一掌下来就打得陈氏的牙齿落了一地,想要什么,却咿咿呀呀的说不出完整的词语来。 秦天城这一掌,是打坏了陈氏的咽喉,让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了。 果然,他还是那个狠辣的,可以亲手砍杀了自己女儿的男人。 这一瞬,秦落烟的心中越发冰凉了许多,眼神也渐渐凌厉了起来。 “来人,将陈氏拖下去!做出投毒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死不足惜!”秦天城一句话,已经定了陈氏的生死,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给秦落烟一个交代而已,“只是,明天就是落烟的大婚了,实在不能在这个时候冲撞了喜事,陈氏的处理,就等到大婚之后再说吧。先将人关在柴房里去。” 秦落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好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为了明天的大婚,我也不能这么不懂事。毕竟是陈氏的个人行为,我也不能因此而怪罪整个将军府的人。罢了。管家,赶紧将秦将军带回房好好休息吧,明日大婚,秦将军作为我的高堂出席,可千万要养好身体才是。” 管家的看向秦天城,见秦天城点头,他才扶着秦天城往外走去。 有老麽麽来收拾了桌子上残留的饭菜,厨房里也着手准备着新的饭菜送过来。 青竹关上房门,忍不住快步走到秦落烟的面前,笑道:“夫人这招果然高明。” 秦落烟淡淡的笑,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悠悠的道:“不过是陈氏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已。幸亏你提前发现有麽麽在饭菜里动手脚,否则我也不好来这么一出将计就计。那陈氏,以为自己下了毒要害我,殊不知,饭菜里,我们又加上了新毒,她的解药自然就成了没用。” “不过,夫人怎么知道秦将军会来这里吃饭?”青竹还是有些好奇。 秦落烟一阵失笑,“这还不简单,想秦天城这种人,必然不会讨好我的每一个机会,我在将军府只会呆这一个晚上,吃这一顿饭,这个机会他都不懂得把握的话,就不是一个能当将军多年的人了。” “也是。”青竹仔细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经过这件事,她对秦落烟的赞赏忍不住又加深了许多。 半个时辰以后,小厨房重新做好的饭菜送上了桌。 经过一番折腾,秦落烟也的确有些饿了,坐下之后对站在一旁的青竹招了招手,“青竹,坐下一起吃吧。” 青竹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不过随即便摇头道:“主仆不能同桌而食。” “这里不是武宣王府,便没有那么多规矩,青竹,跟着我也很多天了,难道你还没感觉出来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吗?在我的眼中,是没有奴仆的。” “看是看出来了,夫人的确和其他的人很不一样,只是,青竹是奴,便一辈子都是王爷身边的奴,王爷让我伺候夫人,我就是夫人的奴。夫人,您吃吧。”青竹摇了摇,一脸的认真,没有丝毫的犹豫。 秦落烟直直的盯着她认真的表情,终究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得拿出一副空碗筷,挑一些饭菜然后起身将碗筷塞在了青竹的手里,“都忙了一天了,饿了就吃饭,哪有那么多的顾忌。你不愿坐着吃,就沾着吃吧。” 说完之后,秦落烟便自顾自的坐下埋头吃饭,没有去看青竹,更没有看见青竹眼中一闪而逝的泪光浮动。 手心里传来的是炙热的温度,鼻尖闻到的是饭菜的香味,那一瞬间,青竹看秦落烟的眼神越发变得不一样了。她突然有些了解为何王爷会对这个女人不一样了,她的确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样的女人,就无法让人以对待常人的态度来对待她。 夜深了,秦落烟吃饱喝足躺在床上歇息,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这大半夜的,鸟儿还叫个不停? “青竹,外面的鸟叫有些怪异。”秦落烟对软榻上歇息的青竹道。 青竹一直很警醒,真开眼睛翻身坐起,立刻来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窗外,牧河冲青竹做了一个鬼脸,“青竹姐姐,你反应可真慢。” 青竹见是牧河,瞪了他一眼,“这大晚上的,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牧河冲她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来找你的。”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又道:“王爷给夫人的,赶紧给夫人看看,王爷还等着我带回信回去呢。” 青竹接了信,转身走到了秦落烟的面前,将信交到了秦落烟的手上。 “这么晚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秦落烟忍不住嘀咕着,赶紧拿了信展开来看,可是,当看见信上的内容时,她却忍不住脸颊一红,赶紧将信拿低一些,唯恐被青竹看见,殊不知她这欲盖弥彰的动作,已经泄露了信上让人脸红心跳的内容。 原来,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为夫甚为想念夫人唇舌。” 这傅子墨,真是放荡得可以,这种话也好意思写出来!秦落烟拿着那信,脸颊通红,想念她的唇舌,还能更露骨一点儿吗?男人,不耍流氓就浑身不自在吗? “夫人,王爷交代了,让您马上回信,我还等着呢。”牧河站在窗边,见秦落烟拿着信纸发呆,只得摸了摸后脑勺,硬着头皮开始催促。 秦落烟回过神,收敛了一些羞涩的神色,摆出一副圣洁的表情,走到桌边将那信纸放到蜡烛上方,火焰碰触到信纸,瞬间让信纸成为了灰烬。 她这才拿起纸笔,准备给傅子墨回信,不过……她拿着笔,想了许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这信才好,傅子墨不要脸,她总不能跟着一起写这些淫词浪语吧。 在牧河再一次的催促下,秦落烟才咬着牙在信纸上写了三个字,然后将信纸叠起来放进竹筒里重新交给了牧河。 “对了,给你家王爷带个话,早些休息注意身体,我也要睡了。”说完之后,秦落烟不顾牧河莫名其妙的眼光,伸手将窗户关了起来。 转过身,就见青竹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似乎想问什么。 秦落烟却不给她问话的机会,直接打了一个哈欠就爬上了床,道了一声,“睡了睡了,这么晚了,明天做新娘子,总不能顶着一双熊猫眼吧。” 青竹怔怔的盯着有些狼狈的秦落烟,不自觉的笑了。 月影西斜,漆黑的夜空里,只有那么零星的几颗星辰还在闪耀。 武宣王府的主院里,傅子墨一手抱着小御景,一手戳着小御景富有弹性的小脸蛋,惹得小御景对他呵呵大笑,在小御景的世界里,似乎没有白天和黑夜,他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可不管外面是天明还是天黑。 牧河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傅子墨如此慈父的一幕,他脸上不自觉的跟着笑了起来,“王爷,信给你带回来了。” 傅子墨伸出手,牧河赶紧恭敬的将信放在了他的手上。 “么么哒?”傅子墨看着信纸上的三个字,眼中一片迷惑,他拿着信纸左右看了看,确定的确只有这三个字之后,才问牧河,“她可还有什么话说?” 牧河点了点头,“夫人说了,让您早些休息注意身体,她也要睡了。” “就这些?”傅子墨似乎有些不信。 被他看得一阵头皮发麻,牧河嘴角抽了抽,“真的只有这些。” “好了,下去吧。”傅子墨拧着眉头摆了摆手,牧河心中偷偷舒了一口气,拔腿就往门外跑,可刚跑到门口,又听傅子墨的声音凉悠悠的从身后传来,“牧河,你知道么么哒,是什么意思吗?” 牧河被他突然叫住,吓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听了他的话,赶紧站起身摇摇头,不过他仔细想了想,悻悻的笑了笑,“属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倒是很亲密的。” “是么,很亲密?”这几个字似乎取悦了傅子墨,他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牧河在他的示意下,赶紧退出了房间。 只是,牧河出了房间之后还一阵后怕,王爷的气场真是太强大了,问句话都能让人心惊肉跳。他看见院子里角落里守夜的金木,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金木统领,你知道么么哒,是什么意思吗?” 金木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这什么意思?” 牧河摇了摇头,“不知道就算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臭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金木抱怨了一句,不过等牧河走了之后,却又忍不住嘀咕着,“摸摸打?”是摸了就要挨打的意思吗? 冬日的天气,总是让人想缩在被窝里一辈子都不出来。 秦落烟昨日明明睡得很晚,可是天一亮,她却奇迹般的清醒了过来,也许,骨子里,对这场婚礼还是带着些许期待的吧,毕竟,这算是她两世为人的第一次结婚。 只是,嫁的却是一个有妇之夫,说起来竟是非常可笑,在这里,她竟然名正言顺的嫁给了一个有老婆的男人,而且,似乎将来他还会娶别的女人。 “夫人,喜服送来了。”青竹拿着喜服进屋,见秦落烟坐在床前发呆,脸上并没有其他新娘子应该有的喜悦,眼中有些疑惑,“夫人,嫁给王爷是多少女人们都遥不可及的梦想,王爷如此钟意您,您不高兴吗?” 秦落烟一听,忍不住笑了,“男人和牙刷不能与别人分享,嫁给一个二手货,我有什么好开心的。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来看看喜服。” 二手货?青竹嘴角一抽,和秦落烟越是亲近,越是能从她口中听到奇奇怪怪的话来,就好像现在,炙手可热的武宣王竟然在她口中成了二手货,这句话,青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向傅子墨汇报的。 “咦,”秦落烟拿起喜服,诧异的看向青竹,“这不是我定的喜服啊?” 她前两日亲自去挑选的喜服,绝对没有手中这件来得珍贵,不管从质地还是款式上,手中这件都不是她定的那件能相比的。 明明是冬天,这喜服看上去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可是偏偏拿在手中就觉得异常的暖和,这已经超出了普通丝线的范畴。只是,这喜服似乎上了些年头,边角处虽然经过细心修饰,可还是能看出它曾经的沧桑。 “对,这不是我们前两日去定的那件,那件王爷已经退掉了。这件是王爷从府中库房里拿出来的。”青竹说着,便帮秦落烟将喜服展开。 喜服展开之后,更是让人眼前一亮,原来那喜服上的花纹竟然都是用一种亮晶晶的丝线绣成的,一旦光线变化,立刻呈现出流光溢彩的美景来。 “这喜服是谁穿过的?”秦落烟是聪明人,绝对不会以为这件上了年岁又这般与众不同的喜服是现在能赶制得出来的。 青竹笑了,赞道:“夫人真是聪慧,这喜服是当年王爷的娘亲,那时候的贵妃娘娘穿过的。” 傅子墨娘亲穿过的,对他来说一定是有不一样的意义,至少在他娶正妃的时候,他都没舍得拿出来,而现在,他给了她。 心中有着丝丝的感动,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淡淡的哀伤。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快要被这古代的观念所同化了。 他有老婆,只是比起他老婆来,他似乎对自己更好,然后,她感动了。 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心境? 如果换在现代,便是义正言辞的小三和原配的关系!有多少小三就是这样被男人的甜言蜜语所蛊惑,她们以为,男人们对自己是不一样的,殊不知,在男人的眼中,谁都是不一样的。 幸而,这是古代,这里的男人们婚姻并不是完全由自己能掌握得了的,所以她可悲的能为自己找一大堆的借口。 “夫人?”青竹见秦落烟又神游了,忍不住唤了一声。 秦落烟回过神,淡淡的笑了笑,“这衣服太漂亮了,忍不住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赶紧穿上吧,一会儿有官家夫人会来为您梳头。”青竹伺候着她穿衣服。 “官家夫人?”秦落烟有些疑惑,“梳头这种事,不是自己梳了就可以了 吗?” “那怎么可能呢,女子出嫁的时候都是由娘亲为其梳头的,开始夫人的娘亲不在了,昨日又出了那种事,将军夫人也是没有资格替你梳头了。这事儿我昨日让人带话回了王府,今日王爷会替夫人安排官家夫人梳头。” “哦……”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还安排了这么多的事情。 喜服和一般的衣服不一样,分为里外三套,每一套的穿着方法又很不一样,青竹在秦落烟的身上鼓捣了半天才将喜服穿好。 秦落烟穿好喜服之后,就觉得整个人都被束缚了起来,这喜服虽然合身,却也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太完美了一些,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当看见镜子里那个前凸后翘的女人时,竟是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 “这喜服……”秦落烟嘴角有些不自觉的抽搐。 “好看吧?”青竹却不觉得有什么,“这喜服似乎是王爷找人改过的,很合您的身材呢,您看这身段儿,连我看了都有些血脉喷张。只是活动有些不方便,不过没关系,这样一来您更能缓缓的走出端庄大气的韵味。” “呵呵,”秦落烟忍不住一阵干笑,总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人群的脚步声,在管家的带领下,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带着几名随从走了进来。 当秦落烟看清这女人的脸时,忍不住震惊得忘了反应,要不是青竹扯了扯她的袖子,她还回不过神来。 “给贵妃娘娘问安。”秦落烟回过神,赶紧向魏贵妃行礼,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来替她梳头的人,竟然是魏贵妃,这个在后宫里俨然有与皇后一争高下实力的女人。 “起来吧,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赶紧坐好,别把喜服弄皱了。”魏贵妃亲手将她扶了起来,又笑道:“很惊讶吧,我也很惊讶,昨天晚上武宣王急匆匆的进宫,找到皇上说了梳头这件事,他愿意是要皇后替你梳头的,不过皇上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所以就让我来了,妹妹不会觉得委屈吧?” “不、不、不,我是觉得太荣幸了!”秦落烟是真心觉得太荣幸了。魏贵妃是如今皇帝最宠爱的人,是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到的对象,绝非一般的管家夫人能够比拟的,就这份尊荣,就足以让任何女人觉得骄傲了。 魏贵妃满意的笑了笑,“这就好。” 她说完又冲身边的老麽麼吩咐,老麽麼立刻就抱着一个锦盒走了上来,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整套的头面,“这套头面是皇上赏赐给你的,算是给你的新婚礼物。” 那头面是一套黄金头面,做工非常精致,一看就是出自宫廷匠人之手,这御赐的东西,其价值远远大于这套头面的本身价值。 秦落烟立刻行礼谢恩,然后才端端正正的坐好,让魏贵妃替自己梳头。 “其实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十六岁进宫之后就得了圣宠,这都过了七八年了,才终于生下一位小公主被册封了贵妃的头衔。不过看看你这眉眼,再看看我的,唉……我老了。”魏贵妃一边梳头,一边和秦落烟说着话。 二十多岁的女人却说自己老了,这让秦落烟有些不解,魏贵妃的容貌自然是不用说的,否则也不能得到傅子恒的喜爱,不过她的一双眼睛,却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一般,老了。这双眼睛里,绝对找不到丝毫二十多岁女人该有的单纯,反倒是一种老人才会有的透彻。 秦落烟想奉承她一句,您不老,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又实在说不出这违心的话来,只得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老了。” 魏贵妃一怔,随即就爽快的笑了,“难怪武宣王喜欢你呢,就你这性子,我也喜欢。是啊,在这些有权有势的男人们的身边,每天面对的是各种勾心斗角,我们能不老吗?不老一些,怕是早就被人连皮带骨吃掉了。” 她说得有些鬼气森森,可是又出奇的一针见血,让秦落烟也心有感触,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魏贵妃似乎喜欢和她说话,又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对于我们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男人的宠爱,男人,就是我们的天,只要他对我们宠爱一天,我们就能仰着头过活一天,可是,男人们的宠爱又能有多久呢,子嗣,才是你罪能倚靠的。所以……” 秦落烟看着铜镜中,魏贵妃微微的拧头,似乎明白了她想说的话,“我会好好保护小御景的,王爷……也会。” 魏贵妃又笑着点头,“嗯,那就好。我只是觉得难得遇到一个谈得来的人,所以希望你也能过得好好的。” 魏贵妃眉眼之间,都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哀伤,这种哀伤里,却又带着几分同情,似乎她现在的心情很矛盾。 而她的矛盾,也让秦落烟有些紧张起来,她总觉得,魏贵妃是想给她透露些什么,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她有极力的忍了下去。 “好了,你看看,满意吗?”魏贵妃没有给她开口询问的机会,而是笑着指了指铜镜里的影像。 秦落烟不得不收回视线,“真好看,魏贵妃好一双巧手。” “你喜欢就好,我也是第一次给人梳新娘头,就怕弄不好,今早起来就让老麽麼仔细教了我一番,还好没有出大差错。” 魏贵妃谈笑嫣嫣,脸上也丝毫找不到先前曾露出的担忧痕迹,就好像先前的一瞬间,不过是秦落烟的错觉而已。 梳好头之后,又有专门的喜婆来屋子里唱祥,秦落烟以前没有见过,这也是头一次见,一名身着红衣,脸上画得很夸张的喜婆端着花生、链子、桂圆等等一边在屋子里念叨着吉祥话,一边随处洒着花生等。 等喜婆所有程序弄完,也已经到了吉时,听前院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然后秦天城就在人群的簇拥下走进了院子。 经过一系列的程序,秦落烟盖上盖头,便有秦天城背着一路往将军府外走。 将军府门口,早已经是人山人海的场面,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挤满了街道的各个角落,有些人为了看得清楚些,更是爬到了房顶。 而正街之中,有护卫划出了一个通道,通道上已经摆满了装嫁妆的箱子,有装扮统一的汉子挑着,人群中,有人粗略的数了数,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八十八台!竟然是八十八台!” “是啊,当初武宣王娶正妃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呢,如今娶一个侧妃,竟然也是这么多的嫁妆。” “这可是在打萧家人的脸啊,不过也难怪,王妃都嫁入王府一两年了,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反倒是让这秦氏先生下了武宣王的子嗣。母贫子贵,自然也就扬眉吐气了。” “我呸!我听说啊,这秦氏不过是武宣王的暖床丫头,借着狐媚的手段勾引了武宣王,又偷偷的剩下了孩子,孩子生了之后才回来的,不就是怕王爷和王妃的规矩吗?这种狐媚胚子,就不是个好东西。”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小声些,这话要是被人听见了,我们全家都要被杀头的!”有人将那乱嚼舌根的妇人拉了下去,可是她的话却已经被周围的人听见了。 凤栖城中,原本小道消息就传得特别快,尤其是这样大户人家的密文,传播的速度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傅子墨骑在马背上,一身大红的喜服,将他的天人之姿更是衬托得多了几分魅惑人心的意味,他就那么坐在那里,就足以让所有人移不开视线。 人群里,但凡是女人没有不嫉妒羡慕的,不要说嫁给武宣王做侧妃,就是能做他身边的一个女人,也是够满足的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变故突生 237 锣鼓声声响起,带着盖头的新娘子终于在众人期盼的视线中被秦将军背了出来,当新娘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男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女人们则是越发嫉妒得发狂。 虽然遮着盖头,可是新娘子那被喜服勾勒出来的完美却足够让所有人失神片刻,男人们看女人和女人们看女人不一样,第一眼看的不是容貌而是身材,哪怕容貌上不怎么样,只要那身材足够惹火,对男人们来说就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哪怕隔着盖头,秦落烟依旧能感觉到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火热视线,心脏扑通扑通的强烈跳动着,她在想,哪一抹炙热的视线是来自他的? 傅子墨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的手指因为紧张而不自觉的揪紧了衣裳,看着她因为不好意思而微微低埋的头,他嘴角扬起一抹笑,用绑了红绸的长杆一挑,挑开了轿帘,让秦天城将人背了进去。 轿帘落下,有声音洪亮的喜婆大喝一声,“起轿。” 前有侍卫开路,后有八十八台嫁妆,声势浩荡的迎亲队伍从街头一直延伸到了街尾。听着轿外热闹又喜庆的声音,秦落烟的脸上也终究不自觉的泛起了笑。 哪怕对这个社会再多的不满,可是,她到底还是结婚了。 等到迎亲队伍来到武宣王府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 新娘子秦落烟是傅子墨亲自抱下软轿的,他当着众人的面将新娘子直接抱进了正厅,浑然不顾一旁的礼官追着念叨着什么不合礼数。 由始至终,他都是霸道的,哪怕是成亲的时候。 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这些曾经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过程,秦落烟竟然奇迹般的从头到尾亲自体验了一次。 当所有流程走完,秦落烟被送到主院傅子墨的新房里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累得快要直不起腰来。 “这衣服真是好看,夫人,您没看见,今天大街上好多人看了都流鼻血了。”等到屋子里人群散去,青竹才替秦落烟倒了一杯热茶,嘴上又打趣道。 秦落烟嘴角一勾,随手抓起一把旁边的瓜子就扔了过去,笑道:“青竹,你越发调皮了。穿着这衣服,我浑身都不自在。” 傅子墨也够变态的,竟然将她的身材这么完美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别的男人,不是将自己的女人保护得严严实实的么?他倒好,唯恐别人看不见她的优势。 心中这么想,不过她脸上却是带着笑的,他能喂她骄傲,丝毫不吝啬展现她的美好,这何尝不是一种强大的自信,他不怕她展示美好,因为他有信心,她只会是他一个人的女人。 这霸道总裁范儿,实在是很容易让女人沉沦。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有敲门的声音响起,青竹起身去开门,就见奶娘抱着小御景站在门口,奶娘的表情很凝重,越过青竹看向里面的新娘子,“小主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一直不肯吃奶,我琢磨着是不是想娘亲了,所以只有报过来看看。” 青竹认得这个奶娘,便点了点头放她进来,“小主子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吃奶的?” 奶娘一边往里走,一边回答道:“就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怎么了。” 秦落烟坐在床边,因为盖头还未掀,所以她只能看见奶娘的脚,让奶娘靠近的时候,她抬起双手就去接小御景。 变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秦落烟根本没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听青竹一声低吼,然后奶娘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她手中的小御景也跟着往下落。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秦落烟就伸手去将小御景捞住了,将小小的人影儿落在她的怀中的时候,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么小的孩子,如果跌在地上,后果会是怎么样,谁也不敢说。 “青竹!”秦落烟焦急的低吼,只能看见倒在地上的奶娘嘴角冒着黑色的毒血,不过瞬间的功夫,她就已然死去,可以想象那毒有多么的厉害。 青竹没有回答秦落烟的话,周围很安静,甚至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这种诡异的安静,让秦落烟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此时,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吉利不吉利,一把扯开了盖在自己头上的红盖头,然后,她就看见了青竹的脸呈现出的是一种诡异的黑色。 “你中毒了。”秦落烟一颗心揪紧,一种恐惧的感觉有心而出。 敢在武宣王府里做这种事,必定是有备而来,尤其是傅子墨这主院,不说铜墙铁壁,可是防卫绝对比得上皇宫大内,在这样的严密的防御之下,竟然还给人可趁之机,这后面的人便绝非一般人。 青竹中毒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的冲她眨着眼睛,她嘴唇拼命的动,可是似乎身体已然不受她自己控制,只能发出微微粗喘的声音来。 秦落烟抱着小御景,想也不想就往外逃,可是刚走道门口,一阵浓郁的血腥之气就扑面而来。她脚步一顿,不敢再往前走。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让秦落烟没有想到的是,门口站着的竟然是萧长月。今日的她,也传了大红色的衣裳,和新娘的喜服不一样,却依旧美得让人窒息。她的身后跟了两名黑衣人,那两名黑衣人从头到尾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秦落烟。 “你想做什么?”秦落烟紧紧地抱着小御景心中琢磨着等人发现这里异常需要多久的时间。 萧长月嘴角带着笑,“你别想拖延时间,今日是王爷大喜的日子,暗卫们大多数是紧随王爷左右,如今这主院里真没几个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秦落烟心中有些发慌,萧长月虽然是萧家的长女,可是她手上绝对没有这样强大的势力,能撂倒傅子墨的暗卫,还能让奶娘为她拼命,更让青竹中了毒,这样的手段和以前的萧长月风格很不一样。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小御景太可爱了,我想做他的母亲呢。所以,你得死。”也不知道萧长月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敢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秦落烟,甚至丝毫不惧怕这件事有任何扭转的机会。 她们,做了完全的准备? 秦落烟不怕死,可是却怕小御景会在这种恶毒的女人手下成长,她思绪纷乱,脑海里出现了许许多多以前社会新闻里报道的,后妈虐待孩子的画面。当然,也不是说所有的后妈都会虐待孩子,可是至少萧长月绝对不是一个会对她的孩子好的女人。 她一步步后腿,可身后就是床铺,完全没有给她任何退缩的空间,她四川打量着,想要发现更多的线索,可是不管从大门还是窗户,她都没有看见任何一个护卫。 “行了,动手吧。”萧长月对身边的黑衣人道。 那两名黑衣人点点头,不过眨眼的瞬间就来到了秦落烟的面前,秦落烟甚至没有看清他们的动作,手中的小御景就被抢走了。 空荡荡的手,还残留着小御景的温度,秦落烟抬起头,就看见黑衣人将小御景交到了萧长月的手中。 “啊!萧长月!”来自一位母亲的嘶吼,声嘶力竭。 她却是嘶吼,萧长月的笑容越是动人,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让这个勾引她相公的小贱人几近崩溃!也不枉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你叫我也没用,”萧长月冷哼一声,抱着小御景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道:“对了,这个丫鬟看见我了,动手干净一点儿。” “别用命令的语气和我们说话,我只警告你一次。”这是从进屋开始,黑衣人第一次说话,他的声音很冷,有些沙哑,给人感觉就非常的阴沉。 萧长月脸上有些不服气,可是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小御景转身走了。 两名黑衣人走到青竹的面前,其中一人拿出了匕首,然后寒光一闪,鲜血飞溅,仿佛切菜一般切断了青竹的咽喉。 这血型而又不真实的一幕就发生在秦落烟的面前,那一瞬间,她甚至忘记了呼喊,忘记了恐惧,忘记了一切! 一条性命,怎么可能就如此轻易的了解?这不是别人,这是青竹! 秦落烟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视线里,似乎还是青竹倒下的姿态,她就那么直挺挺的倒下,咽喉喷溅着鲜血,眼中还残留着对秦落烟的担忧,甚至,她的嘴唇在倒下的那一刻都还在微微的颤动。 她似乎是在说,快走! 只可惜,秦落烟走不了,她也走不了! 秦落烟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发生了,前一刻还笑着打趣她身材好的青竹,竟然不过瞬间的功夫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太残忍了!怎么可能呢? 她想哭,可是明明眼睛酸涩得那般难受,她就是哭不出来,只能咬着下唇,眼珠拼命的颤动。 “带她走。时间不多了,少主还等着。”另一名先前没有说过话的黑衣人这样说着,伸手一捞就将秦落烟扛在了肩上。 剩下的黑衣人赶紧收拾了残局跟了上去。 两人的速度非常快,不过几个起落就离开了住院的范围。 当傅子墨收到消息赶回主院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倒在血泊里的两名暗卫,他瞳孔一阵瑟缩,快步走到两名暗卫的身前。 跟在他身旁的金木赶紧去探了探两人的脉息,便冲傅子墨摇了摇头,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王、王爷……” 长廊的角落里,隐隐传来虚弱的呼声。 傅子墨冷冷的目光扫过去,就看见浑身是血的萧长月,萧长月倒在地上,整个人奄奄一息,而她的身下还护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那襁褓,傅子墨再熟悉不过。 几乎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出现在了萧长月的面前,他拧紧眉头,赶紧将她身下的孩子抱了出来。小御景的襁褓上也沾满了血迹,不过眼睛却骨碌碌的转动着,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王爷,他们刚走,那边……”萧长月虚弱的动了动手指,似乎连胳膊都无法举起来。 傅子墨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见她脸色苍白,腹部中刀,还汩汩的涌着鲜血,又看了看手中的孩子,这才道:“牧河,找大夫来。” “是!”牧河立刻转身吩咐人去找大夫,临走的时候担忧的看了一眼主卧的方向。 傅子墨的脚步有些沉重,却没有急急地往主卧而去,他就站在长廊下,似乎忘记了动作,还是金木忍不住出声提醒,“王爷,夫人还在房里,我们赶紧去看看……” 傅子墨转头死死的盯着他,那眼神带着浓重得让人胆怯的杀意,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才抬起步子往主卧里走。 看着他沉重而忐忑的背影,金木突然眼眶就红了,那一瞬,他懂了。王爷不是不在乎夫人,不过是在害怕而已。 一个从来都顶天立地的男人,这一刻,却害怕了。 他是在害怕走进主卧里,看见的是夫人的尸体吧。 想到这里,金木红着眼睛赶紧追了过去,握着佩刀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着。 明明只是几十步的距离,却仿佛让他们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 当几人终于走到主卧门口的时候,金木觉得一颗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一般。 傅子墨站在最前方,抱着小御景的手微微缩紧,当看见房间里倒在地上的青竹的时候,一颗心狠狠的沉了下去,扫视一圈屋子里,没有发现秦落烟的尸体之后,他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青竹……”说话的时候,金木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蹲在青竹的身旁,伸手抚过她的眼睛,将她的双眼合上了。 “厚葬!”傅子墨只吐出这两个,却越发杀气浓浓。 青竹是他最得力的属下之一,她就这么死了,他的心情并不好过,可是比起秦落烟来,他到底还是自私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当他看见死的不是秦落烟而是青竹之后,心底深处竟然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庆幸。 第二百三十八章黑袍尊上 金木站起身,手中的佩刀早已出鞘,他沉声问:“王爷,我们去追吗?” “你们追不上。”傅子墨就这么说了一句,视线落在了青竹的黑紫脸色上,“你看看青竹的指尖是否有异常。” 金木领命,立刻再次蹲下身去查看青竹的尸体,果然在青竹的指尖发现了一个细小的小伤口,他举起青竹的手指给傅子墨看,“这里的皮肤颜色已经黑如碳色,毒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入青竹体内的。不过……这伤口不像是一般的锐器弄成的,倒像是……” “断魂蛇咬的。”傅子墨肯定的接过了金木的话头。 金木一听断魂蛇几个字,立刻露出满脸的震惊,“这断魂蛇不是传说中的动物吗?难道现实生活中真的有断魂蛇的存在?我小的时候就听说世界上有一种蛇叫做断魂蛇,专门吸取人的灵魂做食,一旦被断魂蛇咬伤,整个人都会变成恶魔的傀儡。” 傅子墨微微摇了摇头,沉声道:“断魂蛇是真的有,不过却不是传说中的吸取人的灵魂为食,不过是带了一种见血封喉的奇毒而已,这种蛇毒最大的特点是发作快,一旦触及,瞬息之间就会让人失去力气,而且没有解药。” 他这么一说,金木马上就明白了,向来是那下毒的人用断魂蛇咬了青竹,以此来制服住她,因为青竹的武功不弱,哪怕给她瞬间的时间,事情也恐怕会暴露,一般的毒药从中毒到发作都要一个过程,唯有这断魂蛇,才能如此快的达到效果。 只是…… “到底是什么人会有断魂蛇呢?连我们密羽阁也从未查到过任何消息。”金木越想,心中越是发凉,能在武宣王府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至今为止他还从未见到过。而王爷竟然让他们不用追,即便追也追不上,意思是王爷已经猜到了这些事情是谁做的? 金木又很多问题想要问,可是看傅子墨铁青的脸色,他却不敢开口。 傅子墨抱着小御景沉默着,他的思绪似乎飘向了很多年前,那些他早已经不愿意记起的回忆再一次如汹涌的波涛一般闯入了他的脑海里。 原来,很多人,很多事,一直都存在,不是他想故意回避,就能避得开的。 “金木,照顾好御景,寸步不离。”傅子墨将小御景交到了金木的手上,然后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王爷,你要去哪里?”金木抱着小御景,心中疑惑。 傅子墨冷哼一声,整个人身上气势节节攀高,那一瞬,连衣袍都因为这气势而有了无风自舞的感觉。 “去救她回来。”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傅子墨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金木的眼前。 这样的轻功,这样的速度,早已快要脱离武学的范畴,金木就那么怔怔的盯着傅子墨留在空中的残影,他很想说,需不需要他带人一起去。 可是看了主子的武功,回想起主子的话,他突然意识到,这一次武宣王府面对的敌人,也许和以前的哪些都不一样,如果那些人的武功也和王爷一般的话,那他这样的人去,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而且显然,主子似乎有些秘密不愿意让人知道。 金木是一个好下属,所以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保护好小御景,虽然武学不是冠绝无双,可是他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拿着令牌去调动了王府侍卫军,将整个王府重重包围了起来,那些前来祝贺的宾客也在第一时间被遣散。 听说王府里出了事,来祝贺的大臣们哪里还敢多留,一个个的赶紧离开,唯恐这份危险波及到自己。而王府遇袭的事情,也第一时间传入了皇宫里。 傅子恒正一边饮茶一边看魏贵妃修剪花卉的枝叶,那盆落日牡丹是邻国使臣出访的时候送来的,据说日落时分花朵的颜色会变幻非常,因此而得名落日牡丹。魏贵妃喜欢得紧,每每有空就亲自修剪,每一片叶子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当侍卫来禀报武宣王府的消息的时候,傅子恒还有些回不过神,“你是说,新娘子失踪?武宣王府进了刺客?” 别人他或许不知道,可是傅子墨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以傅子墨的实力,想要在武宣王府做手脚,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事,而这种事,如果能有人做到的话,那一定是那里的人。 傅子恒心中有了计较,没有注意到一旁修剪花卉的魏贵妃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不过,她迅速换上了疑惑的表情,“皇上,落烟妹妹是被歹人劫走了吗?早上我才替她梳了头,那是个好姑娘呢,这女子的名节比性命还要重要,她这被劫走,可怎么办才好?” 傅子恒也是为难的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想,子墨肯定会很快将她救回来的。” 嘴上这么说,可是傅子恒心中却越发的烦躁,他站起身在屋子里徘徊了一阵,终究还是忍不住带着人离开了魏贵妃的宫中。 他一走,魏贵妃就放下了手中的剪刀,一双眉头紧紧的拧着,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底还是躲不过啊,像你我这样背景不够强大的女子,活着,太不容易。” 从凤栖城往东三十里,就是连绵的山脉,其中最高的一座在整个南越国来说都很有名,因为传说那山脉中曾出过凤凰,所以又名凤凰山。山上风景秀美,有很多道观,四季交替的时候,最是香火鼎盛的时候,因为四季交替的时候,山中的景色也是最美的时分。 道观坐北朝南,正前方就是凤栖城,正后方则是悬崖峭壁,所以道观的建造也很独特,三面有围墙,只有靠近峭壁的一边用大理石砌成了一个赏景的平台,有一名老道正盘腿坐在观景台上,一名小童提着双手捧着从山腰摘来的野花来到老道身前恭敬的跪下。 老道略略睁开眼睛看了小童一样,老气横秋的吩咐,“将野花放在那篮子里吧。” 原来崖便放着一个竹篮,篮子上系着藤蔓。小童将野花放在藤蔓里之后,就抓着藤蔓将篮子缓缓的从崖边放了下去,再将篮子提起来的时候,篮子里的野花便也没有了。 “师傅,这崖下住的是什么人啊,好生奇怪,每天都要让我去山腰采野花。”小童收了篮子,忍不住坐在老道身边抱怨。这野花只开在山腰那个山谷,每日一去一回都得两三个时辰,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采花?难怪小童觉得有些不舒坦。 老道扬起手中的佛尘就敲在了小童的脑袋上,“不得无礼!让你采花也是你的福气,崖下那位,是你谈论都没有资格的人。” 小童似乎有些不服气,一边摸着自己被敲疼了的头,一边嘀咕着,“说都不能说了,那人是神仙不成?” 老道却是个耳朵灵光的,将小童的嘀咕听在了耳中,又怒骂道:“对!那就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别说你,就是老道士我见了都得三跪九拜行大礼!” 小童见老道发了火,便不敢再多说了,不过还是忍不住往那山崖边看了一眼,其实根本看不见什么,就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似乎想要看清那山崖下到底住了什么人。 云雾妖娆之间,谁也不会知道,那崖壁之后还另有乾坤。 身穿黑袍的男子带着一张半面獠牙狰狞的铁面具,手中却摆弄着红得艳丽的野花,他的纤长的手指捏着花瓣,将花瓣一片一片的拔了下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束野花的花瓣都被他拔了个干净。 “没意思,又是单数。”原来,他竟然是在玩一个无聊至极的游戏。 两名黑衣人带着秦落烟来到黑袍人面前的时候,黑袍人刚刚数完了花瓣,两人恭敬的站在离黑袍人一丈远的距离,将秦落烟丢在了黑派人的脚边。 秦落烟也不知道那两名黑衣人对自己用了什么药,她如今竟是连半点儿力气都使不上,不过还好除了没力气,倒是还没感觉到其他的异常。 黑袍人抬眼看去,就看见被喜服包裹着的前凸后翘的完美身体,他眼睛眯了眯,忍不住赞道:“不愧是能让傅子墨看上眼的女人,就这身材,哪个男人不喜欢啊,你们说对不对?” 两名黑衣人互看了一眼,却是谁也不敢说话,只是拼命的点头而已,看得出,两名黑衣人对这黑袍男人的恐惧是到了极致。 黑袍人见两人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似乎也不在意,也许,他根本就没打算听见回答,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残留的花瓣,然后绕到秦落烟的面前,当正面看清秦落烟的容貌时,他突然仰头笑了起来。 “尤物啊,还真是个尤物……”他蹲下身,说话的时候伸手挑逗的捏住了秦落烟的下巴,然后转动着她的脸颊反复的看,“还真是个美人儿,容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还有这眼神,见了本尊竟然没有丝毫的畏惧,不错,不错……” 他一连说了连个不错,秦落烟却并不觉得什么,倒是旁边的两名黑衣人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看来本尊让你们将傅子墨看上的女人带回来给我看看,这个决定果然是没错的,你看,要不是让你们带回来,这样的尤物我怎么可能见到?”黑袍男子似乎很高兴,说话之间已经将阮成一滩泥的秦落烟抱了起来。 在这个封建社会,男女之间有大防,这黑袍男子丝毫不顾及男女之别的将秦落烟抱在了怀里,他做到一旁虎皮垫着的红木椅上,让秦落烟暧昧的坐在了他的膝盖上。 这样的动作,无疑是极其轻佻的,似乎只有烟花之地的男人们,才会将女人当成玩具一般抱在怀中把玩。 两名黑衣人赶紧低下头,收敛了眼神不敢乱看半分半豪。 “你、你放开我!”秦落烟身体无力,连说话都是气若游丝,明明是低吼的一句话,说出口时便只剩下温柔的呢喃而已。 黑袍男人又点了点头,“嗯,声音也挺好听。” 秦落烟一怔,正要继续怒骂,却突然感觉到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而且顺着腰间往上攀爬,她浑身一个激灵,全身的毫毛都倒竖了起来,“你、你想做什么?” 黑袍男人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一双眼睛里,明显有着一种叫做兴奋的情绪。他的手继续攀爬,嘴唇却凑到了秦落烟的耳边,只听他轻轻地道:“你说,如果傅子墨发现你被本尊玷污了,他是会心疼你,还是会一怒之下杀了你?毕竟,男人的尊严可是不容侵犯的,哪怕不是你的本意,可是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娇喘连连?要不,我们试试?” 试试?秦落烟气得脸色铁青,低吼着:“试你妹!” “本尊可没有妹妹,不过你要是愿意做本尊的情妹妹的话,本尊也可以勉强接受。” 黑袍男人说着暧昧的话,手已经触到了秦落烟喜服的系带,只见他微微一挑,那系带便被松开,原本紧勒的喜服瞬间宛若花朵一般绽放开来。 冷空气从衣服的缝隙里灌入了秦落烟的喜服中,让她的灵魂都被这寒意冻得不住颤抖。 山间的小道上,傅子墨还在焦急的赶路,明明只是往前迈了一步,却仿佛一步就是一个残影,不过转瞬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小道上,缩地成寸的功夫被他发挥到了极致,若是寻常人见了怕是会以为见到了鬼魅。 在山顶的道观,是整个山脉中香火最为旺盛的道观,午后正是慵懒的时辰,可是来上香的人却依旧很多,道观门口负责迎宾的小童脸都笑得有些僵硬了,却还是有人不断的往道观里走。 傅子墨来到到道观门口,没有一刻停留的越过迎宾小童而去,小童只感觉眼前一阵风,宛若有什么东西飘过,可是仔细看,却又什么也没见到。 “真是奇怪了,大白天的难不成见鬼了?”小童嘀咕着,继续迎接着入道观上香的人们。 第二百三十九章亲手了解了她 山洞之中,因为有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而遍布显得丝毫黑暗。 地上,散落着凌乱的衣服,从里到外的衣裳从山洞口一直延续到了最里面铺着虎皮的石床上,一旁的香炉里,燃烧着顶级的檀香,如果有懂医术的大夫在这里,就能轻易的发现那檀香里,夹杂着一些助兴的草药。 那味道很浓,哪怕想让忽略都不可能。 石床上,秦落烟瞪大着眼睛,狠狠地看向那个衣衫整齐站在床边的男子。当他开始替她脱衣服的时候,他以为,他是要玷污她。 可是,当她发现他只是脱了她的衣服扔到地上,而且在香炉里加上草药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不过是想制造出一个她被他玷污了的假象,而这假象是做给谁看的,不言而喻。 “怎么,很失望本尊没有碰你?”带着铁面具的男子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石床上的秦落烟,嘴角是嘲讽到极致的笑。 秦落烟没有受他的挑拨,只是冷声道:“你以为他会信?” “他当然会信。和他相处几十年,他当然知道我是个什么人,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本尊从未放过。只是……”黑袍男子弯下腰,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你是她的女人啊,本尊却没了兴趣,换了其他的女人生了你这幅容貌,怕是早就沦为本尊身下的玩物了。” 他说着秦落烟无法理解的话,却并没有要向秦落烟解释的意思,他的手不断的抚摸着秦落烟光滑白嫩的脸颊,口中忍不住赞叹道:“看看,这皮肤真是好啊,真是让本尊羡慕不已,也难怪他会如此的喜欢……” 秦落烟想别开头,可是实在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脸上为所欲为,唯一让她觉得庆幸的是,幸好这黑袍男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的确没有要她身子的意思。 这不得不让秦落烟深思起来,她知道她的身体对一般的男人来说有多大的诱惑力,从她穿越到这个时空开始,这具身体就在不断的替她制造麻烦,要么是这个男人那方面有问题,否则,他怎么可能冷漠的替她脱完衣服,却没有任何情欲的冲动。 似乎看穿了秦落烟的想法,黑袍男子嘴上的嘲讽更胜,突然,他温柔抚摸她脸颊的手猛地抬起,又狠狠地落下。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秦落烟的脸上,瞬间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五指的印记。 “贱人!以为本尊不正常?告诉你,本尊正常得很,只不过你让本尊觉得恶心而已。”黑袍男子这么说的时候,反手又打了她一巴掌。 两个耳光,让秦落烟咬破了嘴唇,唇边挂了一丝鲜红的血迹。 突然之间,秦落烟从这个黑袍男人的眼中看见了嫉妒的情绪,嫉妒?来自一个男人的嫉妒? 秦落烟觉得很可笑,可是那情绪却又那么的清晰,黑袍男人显然没有丝毫掩藏的意思。他发泄完心中不满,又坐在了石床边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盯着山洞口的方向。 带秦落烟来的两名黑衣人早在他开始脱秦落烟衣服的时候就开了,现在山洞里只留下黑袍人和她两个人,黑袍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流露出来的情绪都很矛盾,时而嫉妒,时而愤怒,时而竟然诡异的低低浅笑。 半个时辰以后,一抹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山洞口,因为是逆光的方向,所以门口的人让人看不真切,可是从那身形来看,秦落烟还是一瞬间就认出了他。 傅子墨,他,果然来了。 秦落烟心中越发驾定,看来这黑袍人的确对傅子墨狠熟悉,而且傅子墨对他也很熟悉,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你来了。”率先开口说话的是黑袍人,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 傅子墨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落在地上凌乱的衣服上,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是一双青筋暴露的手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暴怒。 他往前走了一步,拾起了地上的衣袍,然后径直往里走,一直来到最里面石床前,看着床上身无寸缕的秦落烟,他的眸子黑得能滴出水来。 秦落烟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此刻的神情,哪怕很多年以后,她都还能清晰的记起,她记得,那时候,傅子墨的脸明明很白,可是那双眸子却很黑,黑如永恒的寂夜,让人在其中永远也找不到任何的光亮。 “子墨……”秦落烟很少这么亲密的叫他,可是那一瞬,她还是这么叫出口了,她想说,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这个黑袍人没有碰她,一个手指头都没有! 可是,傅子墨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几乎是咆哮的吼着:“闭嘴!否则本王杀了你!” 秦落烟浑身一个激灵,被他突然起来的暴吼吓了一跳,然后嘴唇颤动着,便怎么也不敢开口说话了,她知道,傅子墨真的是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这个时候他听不进去任何的话,她丝毫不会怀疑,他此刻身上浓重的杀气是那么的真实,她知道,这个时候,他真的很有可能会杀了她。 傅子墨将衣袍丢在了秦落烟的身上,将她的身体遮盖了完全,只留下她一张苍白的脸。 他这才恶狠狠的转过头,瞪着一旁的黑袍人,冰冷的声音能冻出锥子来,“无尽,本王的女人,你也敢碰!” 无尽耸耸肩,眼中是嗜血的味道,他邪恶的舔了舔嘴唇,似乎完全不在意傅子墨的怒火,而是缓缓地道:“本尊也想体验一把你的女人是个什么滋味,事实证明,能让你看上的女人,味道的确不错。” 傅子墨想也不想,一拳就向无尽挥了过去,无尽似乎料到他会由此动作,所以早有准备,在他出手的一瞬间就后退了三丈远。 不过瞬息的时间,战斗就开始了。 秦落烟抬眼看去,只能看见空气中不断的闪烁着残影,两人的身法都快到了极致,她根本看不清此刻到底是什么状态,谁占了优势,谁又处于劣势,她完全不得而知,只能咬着下唇暗暗的替傅子墨祈祷着。 “嘭!” 一声巨响之后,两人成抛物线各自往后砸了出去,黑袍人撞在了山洞口的石壁上,石头滚落,只差半寸他就险些被打飞出山洞去。 而傅子墨也狠狠地砸在石床旁的岩壁上,砸落些许碎裂的石块儿来,溅起尘埃飞舞不止,他狼狈的跌落在地,爬起来的时候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武功倒是进步不少,看来是又荼毒了不少童男童女了。”傅子墨说话的时候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瞬,仅仅是一瞬而已,没有让对面的黑袍人发现,更没有让秦落烟发现。 而秦落烟听了他的话,则是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他口中所说的话,这黑袍人给人的感觉的确很阴暗,可是她也没有想到黑袍人的武功竟然和童男童女有关,至于怎么个有关法,她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黑袍人仰头笑了,“本尊也没想到啊,当初在本尊身下不过两尺长的孩子,竟然长大之后还有和本尊一拼的实力。不愧是家族里有史以来第一个通过了出世考验的人。” “住嘴!多说无益,今日,本王要你死!”傅子墨低吼着又向那黑袍人冲了过去。 黑袍人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惧怕,更甚至,黑跑人的眼中还有一种隐隐的兴奋存在。 两人又颤抖了一番,当空气中再次发生剧烈碰撞的时候,整个山洞都微微的摇晃了起来,这种地震的既视感竟然是由两个人战斗而引起的,这不得不再一次刷新了秦落烟对于武学的认识。 只是,现实却比想象中要残忍很多,当傅子墨的身体狠狠地砸在石床边上的时候,秦落烟的一颗心像是被刀刺一般的疼。 傅子墨喷出一口鲜血,背脊撞在石床上,将石床撞开了一条细缝。他回过头,看见秦落烟身上的衣袍被震开了一角,露出一双光滑的腿来,眼中怒火更甚,便强撑着站起身,将秦落烟抱进了怀中。 无尽似乎也受了极重的伤,也是骨骼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他摇晃着身体,一边站起一边摇头,“真是可惜,你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偏偏要和家族过不去呢?竟然用麒麟血压制体内的毒素这么长的时间,难怪后劲不足,你说……这样的你,本尊是杀了你呢,还是让你看着这个女人在你面前死去?” 傅子墨将秦落烟打横抱着,嘴角是冷漠的笑,“就凭你想杀本王?” “哈哈……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竟然还这么嚣张,罢了罢了,本尊也不和你多费唇色了,想来你也是猜到本家是不会要你的性命的,毕竟你可是家主的好苗子,还指望你替家主做更多的事呢。不过,这个女人是不能留了。” “为何?”傅子墨眉头拧紧,突然笑了,“是因为云小樱?” “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无尽冷哼一声,没有否认。 傅子墨凉悠悠的看向无尽,沉默了一瞬,才问:“本王想知道,为什么?” “本尊也不瞒你,云小樱用了她整个家族归顺我族作为交换。她要的很简单,成为你的女人,不过很显然,你怀中美人儿挡了她的路。”无尽摊开双手表示无奈,不过他的表情看上去却并没有半分无奈。 只可惜,他的话,傅子墨并不信,他冷哼一声,立刻就戳穿了他的谎言,“一个云小樱,怕是还不足以让你亲自出手吧,让本王猜猜还有谁?哦,对了,本王的王妃萧长月,你们是不是找上了魏家?” 说到这里傅子墨轻哼一声,“在南越国,你们有本王还不够,竟然还要拉拢魏家的势力,家族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 傅子墨一句话就说出了他们想极力隐藏的东西,无尽此刻便再也笑不出来了,眼神阵阵发寒,他的声音比先前更嘶哑了一些,“不愧是闻名天下的武宣王,够聪明。只是,依旧改变不了今天的结局,本尊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亲自动手杀了这个女人,本尊就回去对家主说你对这个女人没有半分情义,如果你舍不得,那就由本尊来动手了,不过……本尊提醒你,来自家族的惩罚,你可要考虑清楚。” 一直以来,秦落烟以为傅子墨就是她心目中的天,她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和他抗衡的实力,原来,他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神秘势力,以前是她没有接触到这个层面所以不知道而已,如今再看傅子墨,心中竟然有微微的心疼。 骄傲如斯的傅子墨,这么多年来到底背负了一些什么,又因此而付出了什么? 他,会杀了她吗? 秦落烟不自觉的看向傅子墨,在他的怀中,她仰着头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他脸上的线条很坚毅,连每一根毫毛似乎都完美到了极致,他用了这么多年的努力才站在了这个位置,要因为她一个女人而放弃所有吗? 她想,这不可能吧,毕竟,越是能走到高位的人,心,便越是冷漠。她不相信为了一个女人,他这样的男人会放弃整个世界。 “好,本王答应你。” 傅子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落烟禁不住的眼中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虽然早有准备,可是真的亲耳听见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阵阵抽痛。 而无尽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仿佛感觉这是预料中的事,“本尊果然没有看错,女人嘛,对男人来说算什么,尤其是这种残花败柳已经被本尊玩过的女人,更是不值得你珍惜。” 在无尽看来,傅子墨肯定会这样决定,必定先前他努力制造出的一切假象,就是为了让傅子墨对这样的女人死心,毕竟,一个女人哪怕再得男人的喜欢,可是一旦身子被别的男人占有了,就相当于给这个男人带了绿帽子,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还会要? 第二百四十章男人的自尊心 原本天气就极其寒冷,再加上秦落烟此刻只是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衣服,从头到尾感觉到的都是彻底的寒,只是,这样的寒却抵不过心中的冰凉。 到底,对于有权有势的男人们来说,女人不过是权利和财富的附属物,没有哪个男人能免俗,为美人而弃江山这种事,是只有电视剧里才能发生的事。 秦落烟眉眼低垂,突然没了再看一眼傅子墨的欲望,这个男人,为何总是每次给她希望之后又狠狠地将这份零星的希望无情掐碎? 傅子墨将秦落烟放在地上,才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匕首的寒光落在秦落烟的脸颊上,越发显得她的脸色苍白了几分,这种我见犹怜的表情却完全没有让傅子墨的动作又丝毫的停顿。 “动手吧。”无尽在催促着,眼中越来越兴奋,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喜欢看这个场面,他想要看小贱人被他亲手了解的样子,这样想着,无尽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邪魅的气息。 傅子墨举着匕首靠近秦落烟的咽喉,匕首很锋利,不过刚刚靠近她的皮肤,就让她的皮肤出了一个细小的口子,鲜血一滴滴的往外涌,只要他再用半分力,就能割断秦落烟的咽喉。 无尽几乎要拍手叫好了,可是,突然间,傅子墨回了头,傅子墨在笑,笑容里是毫无遮掩的嘲讽,无尽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匕首出现了自己的面前。 “扑哧”一声,是匕首插入皮肉的声音。 无尽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你、你……” “你以为,本王还是当初那个两尺高的孩子吗?”傅子墨冷笑,站起身,缓缓向无尽走了过去,“你以为,就凭你,能伤得了本王?不佯装让你占些便宜,怎么能让你放松警惕,能用办分力气解决的事情,本王绝对不用一分。” 无尽不相信,拼命的摇着头,他不断往后退,想要发信号给那两名黑衣人,可是他的手才刚举起,就发现从崖顶上掉下两个人影来。 两个人就从山洞口前落了下去,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从这个高度跌下山崖去,就绝对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你、你……”无尽太过于吃惊,所以有些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事。 傅子墨摇了摇头,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会孤身一个人来这里吧?” 似乎为了印证傅子墨的话,山洞口出现了五六个黑衣人,这些黑衣人手拿长剑,将山洞口堵了个完完全全。他们的目光冰冷,似乎没有人类的情感,可是从他们先前出现的速度就能看出他们绝非一般人。 无尽似乎明白了什么,指着傅子墨怒吼道:“家族武学不能外传,你竟然敢擅自将家族武学外传,还培养出了这些势力……” “家族?”傅子墨摇了摇头,“那是你的家族,不是本王的。一个从来没把本王当成人看的家族,你觉得本王会衷心?” 无尽脸色苍白,胸膛上汩汩的流着鲜血,早已不复先前的意气风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狼狈的败犬,他往后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傅子墨,似乎在盘算该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不过,傅子墨似乎等得很久了,已经不耐烦了,所以他不再说话,而是抬起手,一掌,只一掌,就将无尽打倒在地。 一掌之后,无尽倒在地上便再也爬不起来,“这、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他还是台下看傅子墨了。 傅子墨眉眼之间阴沉如墨,他走到无尽的身前,蹲下身,没有丝毫犹豫的从无尽胸膛上拔出了匕首,然后一刀,就切在了无尽的下腹。 秦落烟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就见匕首落下的时候,无尽身下那属于男人的东西飞了起来,她本以为傅子墨会一刀了结了无尽的性命,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让无尽变成了太监。 “把他带回去。让他这么死,倒是太便宜他了。”傅子墨似乎觉得脏,丢掉了手中的匕首,然后转身走到秦落烟的面前,脸上又变得铁青,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锁骨上,那里,有一块红紫色的吻痕。 他的瞳孔一阵瑟缩,再看秦落烟的时候就变成了冷漠。 “我没有,他没有碰我,真的。”秦落烟急切的想要解释,可是傅子墨已经转身离开,等到她还想继续说的时候,他人影一闪已经消失在山洞内。 几名黑衣人带着重伤的无尽离开了,只留下一名黑衣人留下,留下的黑衣人一件件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然后走到秦落烟的身前,替她一件件的穿了起来。 这黑衣人走近之后,秦落烟才发现,这黑衣人是个女人,不过哪怕是女人,也是一个冷漠至极的女人,至少,在这黑衣人替秦落烟穿衣服的时候,黑衣人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没有鄙夷,没有动容,什么也没有。 秦落烟看着山洞的方向,山洞口已经空无一片,没有留下傅子墨丝毫的痕迹,可是脑海里,却是他先前转身的一幕。 在得知她被“玷污”之后,他没有关心她是否难过,没有关心她是否受伤,他就那么冷漠而嫌弃的转身了。 这就是男人,首先考虑的,竟然是他可怜的自尊心。 仿佛一瞬间,秦落烟的心,就彻底的冷了下去。 黑衣人将秦落烟穿戴好之后就扛着秦落烟出了山洞,秦落烟只感觉风声赫赫从耳边划过,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一个观景台上。 观景台上,一名老道唯唯诺诺的跪在前面,身旁一名小童子也是噤若寒蝉。 秦落烟只匆匆看了一眼,就看见老道的双眼在流血,连那小童的双眼也被人生生挖去。就因为他们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他们的眼睛变没有了。 人性,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残忍很多。 “主子留下你们的性命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自己掂量掂量。”扛着秦落烟的黑衣人对那老道冷声道。 那老道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绝不会多说半分。” 黑衣人点点头,再看秦落烟的时候终于带了些情绪,“哼!你这女人还真是祸水,换了以前,这两人原本就该杀掉的,主子竟然心软的留下了他们的性命。希望主子的心软将来不会替我们带来麻烦。” 第二百四十一章守灵 回到武宣王府的时候,天已经灰蒙蒙的一片,再过片刻,世界就会陷入彻底的黑暗。 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婚宴算是彻底泡汤,黑衣人将秦落烟丢进她自己的房间后 就离开了,她身法诡异,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更没有引起一个人的注意。 秦落烟依旧还穿着白天那身喜服,屋子里很暗,没有人来点灯,她坐在凳子上,目光落在桌旁的一处地面上,那里,是青竹死的时候倒下的地方。 她告诉自己,放纵悲哀只允许一刻! 所以,她安静的坐着,直到天彻底黑尽了之后,她才站起身,找到火折子将蜡烛点燃了。 一刻钟,到了。 院子里的丫环家丁发现屋子里突然有了光,尽皆被吓了一跳,毕竟,这里白天还死了人,所以胆小的就远远地避开了去,几个胆子大的约了一起前来查看情况。 一名家丁推开房间的门,就看见背对着门站着一身红色喜服的女人,也不知是哪个胆小的尖叫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尖叫了起来。 “鬼啊!” 秦落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过神却见几名丫环家丁已经跑远,本想叫住他们,可是话刚出口就见院子里出现了几十名侍卫,经过天百的事情以后,这里的防卫越发严密了。 为首的正是金木,他举着佩刀都了过来,看清秦落烟的脸以后,一脚踢翻了那先前鬼叫的家丁,“是夫人,你们乱吼什么!” 几名丫环家丁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身穿红色喜服的女人正是秦落烟,几人赶紧唯唯诺诺的爬到秦落烟的面前磕头认错。 秦落烟没有理会认错的丫鬟家丁,只是看向金木,“小御景呢?” “夫人放心,王爷回来以后就亲自在照料了,只是……”金木似乎欲言又止,想了许久,才硬着头皮道:“王爷似乎心情不好,而且,也没有说您要回来,所以下人们才不懂事。” “哦。”秦落烟应了一声。 原来,他竟然没有说过她会回来。 他是觉得她的身子脏了,所以嫌弃她了吗?竟然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她越想觉得越是可笑,哪怕她真的经历了这种事情,最受伤的,不应该是女人吗?这个时候,他不出声安慰让她走出困境就罢了,竟然还对她生气? 这样的男人…… 秦落烟忍不住呵呵的笑了几声,金木见她笑,一阵莫名其妙,正想关怀几句,又听她问:“青竹呢?” “王爷有令,将青竹厚葬,所以已经在准备后事了,明天早上就出殡。”因为是丫鬟,到底不是主子,所以哪怕是厚葬,却也不可能像寻常人家一样精挑细选的挑好日子下葬,而这已经是很优厚的了,如果是一般的丫鬟,死了之后都是乱葬岗或者随意挖个坑埋了的。 所谓的厚葬,不过是多一座坟,多一座碑而已。人的性命在这个时空就是如此的廉价。 “灵堂设在哪里?”秦落烟问。 金木一怔,有些怪异的看向秦落烟,“因为是奴婢,所以是不设灵堂的,设了也没有人替她守灵。” 秦落烟一听,心中觉得有些烦闷,一口气堵在喉咙处,让她整个人都异常难受,终于,她轻咳一声,才哽咽着道:“找个偏僻无人的院子,找一个空置的房间设个灵堂吧,我去给她守灵。” 她的话一出口,不只是金木的脸色变了,就连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从来只有奴婢替主子守灵的,还没有听说过主子替奴婢守灵的,奴婢是贱命,主子是金命,哪有主子却给奴婢守灵的道理。 “不可、不可!”金木赶紧摇头拒绝,“夫人如今是武宣王侧妃,身份尊贵,万万不可去给奴婢守灵。夫人的好意,我想青竹泉下有知,会知道的。” 秦落烟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意,她是侧妃,身份尊贵?可笑的是这个婚姻何其脆弱,不过是一个捕风捉影的误会,就让它变得泥泞不堪。 “我说的话,不如傅子墨的管用是不是?”因为心中凄凉,所以秦落烟说话的时候就多了一份冰冷,“要不,你去问问傅子墨,就问他,我要去替青竹守灵他准不准,你就给他说,如果不准,我就如他的意,索性也三尺白绫了解了自己,这样,既能让他满意,也不给他丢人。” 金木诧异的看向秦落烟,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从王爷回来之后就明显的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王爷不说,他也不敢问,如今看来,连秦落烟心中都充满了怨气。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知道两人都在气头上,金木谁也惹不起,只能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秦落烟就站在门口等,她不动,其他人也不敢随意乱动。 所以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当金木回来的时候,跪着的丫环家丁依旧跪着,站在一旁的侍卫依旧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动作。 “他怎么说?”秦落烟冷冷的道。 金木拱手行礼,恭敬的回答道:“王爷说,随你。” 秦落烟轻哼一声,“那还不快去办。” “是。”金木赶紧领着人退走了,临走的时候还随手打发了那几名依旧跪着不敢动作的丫鬟家丁。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秦落烟一个人来。 夜风微凉,她穿着这顶级材质做成的喜服,却并不觉得冷,只是,当人们都离开之后,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冰冷,只剩下一片无尽的悲哀。 一个时辰以后,秦落烟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裳,在金木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武宣王府很大,即便在这里已经住了一段时间,有时候她依旧分不清东西南北。 小院里灯火通明,有两名丫鬟也身穿白服站在门口,看见秦落烟来的时候恭敬的下跪行礼。 灵堂设在院子的堂屋,屋檐的各个方向都被挂上了白色的帷幔,在夜风的吹拂下,飘飘荡荡,偏偏没有丝毫的人气,看上去越发冷清。 第二百四十二章让你看看 “时间紧迫,所以小院来不及修整,夫人多担待。”金木站在堂屋里,示意一旁的丫鬟搬来了椅子。 堂屋的正中间放置着青竹的棺木,棺木前摆放着蜡烛、纸钱、水果等祭祀用品。 秦落烟却站在大厅中央没有动,她的目光落在棺木上,然后弯腰行了一礼,她行礼,周围的人立刻就跟着行礼。 “青竹,对不起,连累了你。”秦落烟哽咽的说出这么一句,然后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下,她缓缓的跪了下来。 地面的灰尘很多,瞬间就让她的白色衣裳染上刺眼的污垢,她却浑然不觉,只是转头对金木道:“今夜我替青竹守灵,劳烦金木统领在这里摆个暖炉。” 其实,在金木的心里一直以为她先前所说守灵,不过是和王爷置气而已,不过是设置灵堂后来祭拜一番罢了。哪怕如此,也是对一个奴婢最大的尊敬了,可是,他没有想到,她说的守灵,竟然真的就是守灵。 几名丫鬟面面相觑,因为先前金木统领已经交代了,今夜要让她们代替夫人守灵的,如今夫人就这么跪了下来,那她们该怎么办。 金木也是皱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不过看秦落烟的样子又不像是做做样子,想了想,他又道:“夫人,要不让这几名丫头陪着您吧。夜深绵长,也有个人说说话。” 秦落烟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直到盯得金木心中打鼓,她才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她回答道:“不用了,青竹是个喜欢清静的性子,有我就够了,她必定不希望陌生的人来这里看她狼狈的样子。” 那几名丫鬟偷偷的松了一口气,这才在金木的示意下离开,不过很快又乖巧的将暖炉搬了进来。 秦落烟跪着,视线落在 眼前摆放着的蜡烛上,火焰跳跃,她的思绪却非常的纷乱。 金木见她执意守灵,又有些不放心,便将牧河唤了来,牧河是个激灵的,赶紧找了蒲团也跪了下去。 “夫人,您还没吃晚饭吧,要不我让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牧河见她一动不动,似乎满脸的哀伤,忍不住想说几句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秦落烟回过神,短暂的沉默之后,摇了摇头,“牧河,青竹的身世你知道吗?这世上当真没有一个亲人了吗?” 牧河一怔,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还是老实的回答,“青竹姐姐是六岁的时候被王爷在山中捡到的弃婴,青竹姐姐的武功也是到了王府之后才学的。青竹姐姐也是个可怜的人……” “孤儿啊……”秦落烟听了心中越发难受,忍不住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夜风冰冷,金木早已离开去了傅子墨那里,堂屋里,只有牧河安静的陪着秦落烟守灵。 主院的卧室内,家丁往暖炉里又加了些炭火才退出去。 软榻上,傅子墨抱着小御景坐着发呆,小御景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金木从偏僻小院回来,单膝下跪向傅子墨禀告了秦落烟的消息。 “她竟然替一个丫鬟守灵……”说话的时候,傅子墨嘴上是嘲讽的冷意,“金木,你说她这是 演戏给睡看?” 金木却皱了眉,“王爷,金木倒觉得夫人不是在演戏,她就是在为青竹守灵。” “一个丫鬟而已。”傅子墨摇了摇头,脸上的线条却柔和了几分,不过一想到白天在山洞里见到她的情景,他的心中就像是燃烧着冲天的火,她口口生生说无尽没有碰她,可能吗?他不信! “夫人和其他人不一样,金木觉得在夫人的眼中,没有丫鬟和奴才。就好像在她的一暗中,人,就是人。”金木向来不会和傅子墨顶嘴,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却忍不住为秦落烟说了这么一句。 傅子墨有些诧异的看向金木,不过随即又释然,“的确是不一样。” 他站起身,将睡着的小御景塞进了金木的怀中,自己则是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金木想问他去哪里,可是他走得快,金木还未问出口,就已经不见了他的人影。 灵堂里,守了两个时辰牧河打了一个哈欠,却猛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影,吓得险些出声,可是在出声的刹那,又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傅子墨对他摆了摆手,牧河赶紧起身退出了堂屋外。 秦落烟感觉到身后的冰冷视线,却没有回头,只是在听见他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凉凉的说:“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相信?”傅子墨来到她的身边,弯腰倾身,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转头看向自己,“不是本王不信你,而是本王不信无尽。” 她诧异,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等他解释。 他不说话,而是一把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要干什么?”他抓得很紧,秦落烟用力也无法挣脱分毫,只能踉跄的跟着他走。 “本王带你去看看,为什么本王不信!”说这句话的时候,傅子墨已经一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几个起跃就跳上了房顶,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傅子墨已经带着她从一座座建筑物上飞跃而过。 约莫盏茶的功夫之后,傅子墨终于凤栖城南面的一个青楼停了下来,晚上正是青楼最热闹的时候,门口的姑娘们拼命的摇摆着身段招揽客人,青楼里更是传来各种各样奢靡的声音。 傅子墨带着秦落烟直接落在了青楼的后院里,然后拉着她来到了一个凉亭处,之间他伸手在柱子上拍了拍,凉亭中的石桌就开始下陷,然后露出了一条向下的通道来。 通道两旁都点着铜油灯,摇摇晃晃的火焰,明明灭灭,让通道的深处多了一种幽深的感觉,隐约之中,有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 那血腥之气带着恶臭,秦落烟本能的捂住口鼻几遇作呕。 “跟上来!”傅子墨走在前面,转身粗鲁的扯了她一把。 秦落烟一个踉跄往里跌去,跌坐在石阶上碰到了膝盖,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第二百四十三章可悲的无尽 傅子墨却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要伸手扶她的意思,“起来。” 当他用这种漠然的目光看她的时候,她已经个感觉不到脚踝的疼痛了,因为心中的某处,也一样抽痛着。 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不经意间,她竟然也会在乎他对她的态度了。 她咬了咬下唇,将眼眶里的湿意逼了回去,然后固执的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傅子墨回过神继续往前走,没有注意到秦落烟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与痛心。她忍着脚踝的疼痛,艰难的跟上他的步子,他走得很快,她却也固执的不落后半步。 终于,傅子墨来到了一道石门前,他伸出手在石门上有节奏的敲打了一阵,不一会儿,石门开了,站在门口处的是一名黑衣人。 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可是秦落烟还是认出了她,这黑衣人正是给她穿衣服的那个唯一的女性黑衣人。 “霓婉,人呢?”傅子墨冷声问。 被唤作霓婉的黑衣人错身让开了道路,恭敬的答道:“在里面的隔间里……”她话说到一半,看见傅子墨身后的秦落烟,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呃……场面很混乱。” 秦落烟这才知道,这个黑衣人叫霓婉,霓婉,多么好听的名字,只可惜她蒙着脸,看不清她的容貌。 傅子墨从霓婉身前经过,见秦落烟还愣愣的站在门口,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冷笑道:“不用盯着霓婉看,她不比你丑。” 秦落烟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毕竟一直盯着人看的确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她这才跟着傅子墨往前走去。 霓婉站在两人身后,扫过秦落烟一瘸一拐的腿,又看向两人前去的方向,忍不住道:“主子,那屋子里很混乱,夫人过去的话……” 傅子墨冷冷的回头,没有说话,只是那么冷冷的看了一眼,霓婉就吓得跪倒在地。 “霓婉逾距了。” 那密室里到底有什么,能让霓婉那么紧张?秦落烟越发有些好奇了,这里是真正属于傅子墨的地方,这里的人是他亲手培养起来的人,这些人的本事似乎比金木等人还要强大很多,什么东西能让他们紧张? 也许,不是紧张,只是不愿意让她看见罢了。 秦落烟不知道,远处的霓婉看着她和傅子墨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傅子墨率先来到了隔间的门口,那隔间的门是用铁棍编织成的,从编织的缝隙里能看见里面的情况。他转过身,见秦落烟还一脸茫然的表情,脸色更沉,粗鲁的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扯了过来。 秦落烟只觉得一阵眩晕,再然后就被隔间里的场面所震惊得忘了眩晕的反应。 隔间里,一个面容狰狞的男人用光溜溜的身体将一头猪压在了身下,他的神情已然癫狂,房间的各个角落里都散落着凌乱的衣服,还有一张半面的铁质面具。 男人的脸,非常的丑陋,上半张脸似乎经受过重创,仿佛快要融化一般的只留下一对恐怖的红肉,下半边脸却生得皮光柔滑很是完美,正是这样的反差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觉得那丑,则越丑,那美,则越美。 隔间里,让秦落烟无法忽略的,还有五六头倒地身亡的猪,那些猪的身体上都还流着鲜红的血,似乎刚失去不久,整个场面就如同霓婉说的异样,很混乱! 饶是作为现代女性的秦落烟,曾经看了无数变态的社会新闻,可是当如此真实而扭曲的一幕发生在先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阵阵作呕。 傅子墨的脸色,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过,一直冷得让人胆寒,看见她干呕,他一声冷笑,“你看,无尽就是这样,不管是男人、女人、老的、小的,甚至是畜生,他都不会放过,你如此美好,而他却放过了你,你觉得,可能吗?” 他的话,无疑对秦落烟来说才是最残忍的,他给她看这个场面,就是为了告诉她,无尽是个多么变态的人吗? 她哪怕心中作呕,却依旧咬紧牙关再次往无尽的方向看过去,无尽眼中猩红,明显就不整成,她反驳道:“现在的他和下午的他明显不是同一种情况,你是给他用药了,还是怎么了?” “喂药?”傅子墨摇摇头,道:“无尽修炼的本就是一种邪门武功,他越是碰那些纯净的人,越是能提升武学,所以但凡是有可能,他谁也不放过,他的属下,不分男女都没有一个人逃脱过魔掌。他现在这样,不过是因为受了重创走火入魔了而已。” 可是,无尽是真的没有碰过她! 秦落烟心中也越发疑惑,如果无尽真的是那么一个谁都不放过的人,那他为何独独不愿意碰她?甚至在看她的时候,眼中还带着浓浓的嫉妒? 这不合理! 一定有什么原因,一定有! 秦落烟咬着下唇,仔细的思考着,没有发现傅子墨越发冰凉的眸子。 他以为,她的沉默就是默认了,她果然被…… 心中的火焰燃烧了他的理智,他终于近乎崩溃的大吼一声,一手掐住了秦落烟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他碰你!你哪怕反抗不了他,你还不能选择死吗?你为什么要贪生怕死?你为什么不咬舌自尽!就像那些贞洁烈女一样为了保护自己的清白而去死!如果你死了,本王就不会这么痛苦!” 傅子墨说话的时候,整个人身上弥漫出一种恐怖压抑的氛围,不单单是只有怒火,更多的还有忧伤和绝望。 他忧伤,绝望,仅仅是因为她没有用生命去反抗吗? 秦落烟被掐住了脖子,因为缺氧,她的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死亡,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傅子墨眼中的绝望让她猛然的惊醒过来。 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傅子墨……无尽,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秦落烟强忍着窒息的感觉低吼出这句话,然后,她看见了傅子墨眼中的惊恐。 第二百四十四章第一次表白 “嘭!” 在秦落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傅子墨的瞳孔瞬间变黑,仿佛化身为一个永生的恶魔,他活在痛苦之中,所以恨不得用自己的力量去摧毁这世间的一切。 他的拳头,狠狠的砸在秦落烟身后的铁栏杆上,不过一拳就让那铁栏杆成了粉碎! 秦落烟吃惊的看着他,根本忘记了此刻的恐惧,她只觉得他此刻恶魔的样子,却让她的心脏狠狠的抽痛得,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拳头被断裂的铁栏杆划破,鲜血从他指缝间流下,他的意思却有着恍惚的迷失,又那么一刻,他的瞳孔里,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 “子墨……”秦落烟鼻头一酸就哭了起来,然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拳头,滚烫的血液流到她的掌心里,触觉太过清晰,却也提醒着她此刻的真实。 许是她哽咽的呼声唤醒了他的神智,他的意识竟然渐渐的恢复了过来,漆黑的眸子又有了光亮,直到他看清她担忧的表情,他才眉头一皱,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子墨……”秦落烟又唤了一声,可是傅子墨却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他的目光落在秦落烟的后方,突然,他面色一沉,狠狠的将秦落烟拉进了怀里。 几乎一刹那,秦落烟就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等她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无尽一双嗜血的眸子狠狠地盯着她,没了铁栏杆的阻拦,无尽看她的时候就好像饥饿的狼在看自己的猎物。 而此时,秦落烟才看清,无尽的下本身因为剧烈的摩擦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他原本就被傅子墨伤了子孙根,如今却又因为欲望而将下半身全都磨烂,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狰狞。 她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吼!”无尽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猛地想秦落烟扑了过来。 秦落烟来不及尖叫傅子墨已然抱着她后退,只是,退开三丈开外之后,他就嫌弃的将她推向了霓婉,霓婉一把接住她,拉了她就往外走。 “子墨怎么办?”秦落烟有些焦急,不断的往后看去,可是霓婉的动作太快了,她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残影。 霓婉的身手利落,带着她很快就出了密室,到了密室门口,她正要关上石门,秦落烟赶紧抓住了她的手,“你家主子还没出来,你就不担心吗?” 霓婉看笑话一般的看着秦落烟,“你在开玩笑吗?那个废物会伤到主子?” 话虽如此,可是秦落烟总觉得,如果无尽是傅子墨心中的阴影的话,那无尽对傅子墨来说就不会是个废物,而是一座需要越过的高山。 无尽说他和傅子墨许多年都不见了,傅子墨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那他们曾经见面的时候是多大? 七岁?九岁?还是十二三岁? 不管是哪一个年龄,秦落烟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她的背脊发凉,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曾经有那么残忍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过。 也许,傅子墨从头到尾都不是在怪她没有用死来保护自己的清白,不是在怪她失了清白为何还有脸活下去,也许,还是他把她当成了他曾经的自己吧。 不过,记得谁曾说过那么一句,当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哪怕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眼泪汩汩的往外涌,秦落烟拼命的擦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霓婉怪异的看向她,“你到底在哭什么?” 秦落烟摇摇头,紧咬着下唇什么也不说,只是担忧的趴在石门上够着脖子往里看,似乎想看见里面到底在发生什么。 霓婉翻了个白眼,终是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吧,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见主子输过。”她真是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担心什么。 对于她的安慰,秦落烟恍若未觉,只是继续等着,直到一会儿之后,傅子墨浑身是血走了出来。 她迫不及待的冲上去,一把就抱住了傅子墨,哭道:“傅子墨!我告诉你,他真的没有碰我!也许别的女人他不会放过,可是,我不一样!因为我对你来说不一样,所以他不会碰我!他对你如此变态,对我只是嫉妒,真的,他嫉妒我,所以真的没有碰我!傅子墨,我求求你,你相信我,就一次,就一次,可以吗?” 说到最后,她已泣不成声,她不想他因此而无悔她,她不怕苦,可是一想到他曾经受过无尽的伤害,现在却要让他在尽力一次,她就觉得太过心痛。 所以,这一次,她愿意放下骄傲,放下所谓的尊严,用最卑微的方式去求他的相信。 傅子墨的眼神有些茫然,怔怔的盯着拿着抱着他哭泣的女人,许久,许久,直到她的眼泪浸透了他的衣裳,触及他胸膛的皮肤。 她的眼泪,是温暖的。 他突然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他的手上有血,鲜血在她的脸上划下可笑的痕迹,他却一瞬不瞬的盯着。 “傅子墨……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哪怕他曾经用那么变态的方式对待过她,可是不知不觉中,她已然喜欢上了他。 一个经理过那么多苦难的人,还能坚强的在这个世界活下来,他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忍受着无法想象的孤独,难道,还要要求他和正常人一样吗? 所以,他最初对她的粗暴和残忍,她选择释然了,他能够活着已经不容易,如果还没有宣泄的途径,那他,是不是会疯? 不就是做那事的时候疯狂了一些吗?她可以习惯,她可以忍!而且,现在的他,已经比最开始对她时,要温柔许多,也许,他也在强制自己改变呢? 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你……说什么?”傅子墨的眸子一瞬间变得深不见底,抚摸她脸颊的手突然收紧,狠狠的捏着她的双颊,低吼道:“该死的女人,你在说什么?” 他是武宣王,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对他有所欺骗! 秦落烟睁大眼睛,不顾脸颊上的疼痛,依旧固执的一字一句的道:“我说,我喜欢上你了,傅子墨!” 第二百四十五章家人 “喜、喜欢上我?”向来高高在上、冷酷傲娇的傅子墨,居然说话结巴了。 秦落烟咬着牙点头,迎接着他锐利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缩,“对,喜欢上你了。哪怕,最开始的时候,我一度觉得你就是个变态,可是现在,我发现我真的有些喜欢你了。” 要承认这个事实,她何尝不是用了毕生以来所有的勇气? 他是一个有妇之夫,还是一个在那方面有特殊癖好的男人,更是一个传闻中冷血又无情的人,可是,她卑贱的,竟然在一点点了解他之后,开始喜欢上他了。 她是一个成熟的女性,两世为人,前前后后加起来近三十年了,在心里年龄来说,她比他还要大几岁,曾经以为绝对不会姐弟恋的她,这一次,慢慢沦陷了。 她早已经过了那种期待完美的王子的年纪,在她看来,人是没有完美的,那种完美的男人只会出现在各个偶像剧里而已。 傅子墨并不完美,她知道,他坏的时候,坏得可恶,让她恨不得杀了他,可是他好的时候,又让人觉得,这样傲娇的一个男人,好起来也能达到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他可怜,他傲娇,他冷酷,还有他对小御景变态的宠溺,这些,都是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傅子墨嘴角扬起嘲讽的笑,似乎觉得她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当然知道!”秦落烟抬起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玉白的手指和他染了鲜血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许,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也说不定,总之,话我已经说出口,信不信,由你。” 空气似乎凝滞,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还是站在远处的霓婉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哪里想到,先前还哭得娇滴滴的一个女人,竟然如此大胆的对她家主子说喜欢? 她记得,以前似乎也有些花痴的世家小姐,屁颠屁颠的跑到他家主子面前说什么喜欢啊,爱之类的,那时候,他家主子是连正眼都不看一眼,而且回头就让他们偷偷的去那世家小姐府上制造个什么意外,一不小心掉个粪坑什么的,这种事他们这伙人可没少干。 这娇滴滴的女人,胆子还挺大。 霓婉嘴角一抽,突然有些佩服她,又忍不住开始同情她了,不过,霓婉对秦落烟还是有些好感的,至少她的眼神比其他那些世家小姐来得要真诚许多。 霓婉原本是想替秦落烟求求情,所以轻轻咳嗽了一声,想好了要说的话,正准备要说,谁知傅子墨突然冷冷的看了过来。 那眼神,瞬间让霓婉背脊发凉,明明已经组织好的话,到嘴边却已然全部忘记。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滚!”傅子墨对霓婉低吼。 霓婉嘴角一抽,同情的看了一眼秦落烟,她已经尽力了,只是结果不尽如意而已。 等到霓婉一走,傅子墨一口咬在了秦落烟的红唇上。 秦落烟瞪大了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傅子墨不满的低吼一句,“闭上眼睛!”她才回过神来,然后老实的闭上了眼睛。 傅子墨的吻,来得突然又爆裂,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恍恍惚惚之中,似乎听见他这么说过:“女人,是你先招惹上本王的……” 是她先招惹他的吗? 这个问题,秦落烟也想不明白了。 月亮,挂在树梢的边缘上,洁白的光亮碎了一地,星星点点落在地上,让露珠也变得晶莹剔透了些。 夜深的时候,秦落烟推开窗户就看见满世界都被月光染上了一抹清冷,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她没有想到,面对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想法,竟然会让自己轻松那么多。 她将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一些,坐在窗边的软塌上撑着手看窗外美好的景色,许是因为有些激动,所以她失眠了。 床上,傅子墨睡得很沉,很安稳,这么久以来,此时的他,是她见过睡得最安稳的时候。在床上靠近墙壁的地方,小御景一边睡一边吹着泡泡,可爱又安静。 作为一个孤儿来说,秦落烟没有想到她这一生还会有如此安静美好的一刻,这一大一小,就是她最亲密的人了,是她的家人! 家人,这两个字,是她多少年来无比渴望却一直没有得到的,那种感觉没有人能体会得到。 她就坐在软瘫上,呼吸着新鲜空气,安安静静的盯着床上的一大一小,似乎百看不厌,竟然这一看就是一整个时辰,直到天有些蒙蒙亮的时候,她才打着哈欠又爬到了床上,在一大一小两人的脸上落下一吻之后,她才闭上眼满足的睡去。 等秦落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午时,傅子墨已经不再房间里,连小御景也不在,她本能的想要唤一声青竹,却又猛然想起青竹已经不在了,心微微疼了一下,她起身穿戴好衣服出了房门。 “夫人,您起来啦。”门口一个面生的丫鬟看见秦落烟赶紧行了一礼,丫鬟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年纪不大,眼眸之间竟是纯真动人。 “你是……”秦落烟问。 丫鬟福了福身子,恭敬的道:“奴婢紫苏,是接替青竹姐姐的活儿,以后负责照顾夫人的。” “紫苏……”秦落烟仔细想了想,似乎听牧河说过,傅子墨手下有几个大丫鬟,武功最高的是青竹,模样最好的是紫苏,想来这紫苏也是傅子墨最信任的丫鬟之一了,“那以后辛苦你了,紫苏。” “夫人好生客气,真如牧河哥哥说的一样,夫人是个很不一样的人呢。”紫苏比青竹要俏皮许多,脸上一直带着灿烂的笑,“夫人,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紫苏马上去给您端过来。” 秦落烟应了一声,又道:“对了,王爷和小御景哪里去了?” “王爷带着小主子去了王妃的院子里,听说是宫里有贵客来看受伤的王妃,贵客说也要看看小主子,所以王爷就带小主子过去了。”紫苏这样说着,有些担忧的看向秦落烟。 第二百四十六章举荐 秦落烟一听,心禁不住漏跳了半拍,是啊,王妃,萧长月是王妃,而她是侧妃!在其他人面前,萧长月是在此刻来袭的时候救下小御景的功臣! 当时萧长月带无尽杀进王府的时候,院子里除了秦落烟以外,其他人都死了,死无对证,谁又能证明萧长月是在说谎呢? 哪怕秦落烟歇斯底里的去指责,又能有什么用?萧长月是王妃,她背后是整个萧家,谁也不会因为秦落烟的片面之词就定了萧长月的罪。 这也是事后萧长月能有恃无恐的原因! 见秦落烟一直没说话,紫苏疑惑的盯着她,“夫人……我去给您拿早饭去了?” 秦落烟回过神,这才勉强扯出一抹笑冲她点了点头。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喝了几口粥,牧河就急匆匆的跑来了,说是王妃院子里的贵客要见她。 “见我?”若不是牧河说得太过认真,她肯定不会相信,她一个侧妃而已,说到底也是傅子墨的妾,那贵人来见萧长月是名正言顺,指名道姓要见她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是萧长月在贵人面前说了些什么,这叫她去,是要给她难堪的? 这样想着,秦落烟突然就没了吃早饭的心情,她站起身,对牧河道:“我一定要去吗?一会儿青竹该出殡了,我想去送送。” “青竹姐姐那里你就不用操心了,金木统领一早就去办了。倒是那贵人却是等不得,夫人别推辞了,赶紧跟我去吧,去晚了惹了贵人不快我们都很麻烦。”牧河道。 秦落烟眉头紧皱,只能随牧河一同往萧长月的院子去。牧河跟了傅子墨很长的时间,也算是傅子墨身边的红人,能让他都重视的人,必然是贵客,会是皇后娘娘亲自来了吗? 她出嫁的时候,是魏贵妃来替她梳头,那皇后来看萧长月这位正妃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只是,当秦落烟来到萧长月的院子,看见正厅里坐在主位上的男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震惊得险些忘记了说话。 这来的人,竟然是傅子恒。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秦落烟福身行礼,举止大方有度。 傅子恒应了一声,到了一句免礼之后秦落烟才站起身。 不等秦落烟疑惑,傅子恒又对她道:“知道朕为何叫你过来吗?” 秦落烟摇摇头,不自觉的看向傅子墨,坐在一旁的傅子墨只是淡笑不语,不过眼神里是一抹让人猜不透的意味深长。 “朕是问你,你看他做什么?”傅子恒一笑,又打趣傅子墨道:“看来你这侧妃倒是把你放心上了,凡是都要看你的意思,难怪你放心将她送到一群男人堆里。” 把她送到男人堆里? 秦落烟越发的疑惑了,完全不知道他们兄弟两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听子墨说,你有一双巧手?”傅子恒又回过头来看秦落烟,脸上写着的满是探究。 “不瞒圣上,如果说是女红的话,我万万不敢称巧手,不怕您笑话,我连一样像样的绣图都是拿不出来的。”秦落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这方面她可不敢夸下海口,若是真在皇上面前丢了脸,那才是丢人丢到家了。 傅子恒一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手指了指她,笑道:“谁说女红了,子墨说你会制作兵器,这事儿,可是真的?” 秦落烟完全没有想到,这种时候,傅子墨竟然向傅子恒说起了这件事,她一时诧异,只能用沉默来回应。 见她不吭声,傅子恒笑容顿住,转头就对傅子墨低吼道:“子墨,你不会是哄朕的吧?她真能做兵器?” “落烟,你就将你真实的本领告诉皇上就好,皇上一句话,就能让你的才华得到最大地步的支持。”傅子墨的手指敲打在椅背上,语气却又是出奇的从容。 大厅里,所有的丫环家丁都早早的退了下去,萧长月受伤在卧室修养,所以现在厅里只有傅子墨兄弟和秦落烟三人。突然听见傅子恒这么问,秦落烟心中是无比震惊的,尤其是傅子墨的话,更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傅子墨这意思,是在向傅子恒举荐她? “还愣着?”傅子墨见她许久不动,声音变得有些凌厉。 秦落烟猛然回神,赶紧福了福身子,有些激动的道:“恕我愚笨,没反应过来。皇上,我的确是能制作兵器,而且我做武器的水平不比天机阁的差,这不是我自夸,当初天机阁选门徒的时候,我是作为女人唯一一个破格被纳入的。” 在这种时候,秦落烟不会讲什么谦虚和藏拙!在职场上,尤其是求职的时候,给面试官认识自己的时间很短,这种时候,用最简洁的话说明自己最多的优点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傅子墨举荐她,说明傅子墨也支持她去做喜欢做的事,这是多么可贵的一个机会! “你倒是一点儿都不谦虚。”傅子恒皱了皱眉,眼中还是有疑惑,“不过虽然你和子墨都这样说,但是朕没有真正见识过你的本事,还不能擅自下定论。” “这是自然,”秦落烟很聪慧,立刻就接口道:“我愿意接受圣上的考验。” 南越国,都是傅子恒的,有她的财力和权利支持,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制作武器,会有雄厚的财力对她的研发做后盾,只要她站在一个谁也不能忽略的高度,她就能保护那些她所珍爱的人。 她再也不要看着师傅在她面前死去,眼睁睁看着大师兄被带走而无能为力,她想要变得强大! 傅子恒点了点头,虚手点了点她,赞赏道:“这倒是有几分像样子了。好,朕就给你一个机会,朕闲暇之时喜欢玩玩鞭子,给你七天时间,给朕做一条让朕满意的鞭子,如果到时候你做的鞭子让朕满意了,朕就同意你进入兵部的武器作坊。” 兵部的武器作坊?秦落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可是看傅子墨在一旁偷偷的对自己点头,她赶紧福了福身子将这件事应承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兵器部的武器作坊 傅子恒又和傅子墨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等他一走,秦落烟迫不及待的就扯住了傅子墨的胳膊,“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子墨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眸子里映出她欣喜的神色,她很少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自己本来的样子,原来,她欣喜的时候,眼角也是微微往上翘的,“你不是很喜欢做兵器吗?” 一个女子,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怎么可能去学这种原本根本不该女人碰触的东西。 “我喜欢!可是仅仅是为了我喜欢,您就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吗?”她可不信,如果是这个原因,他为何早不举荐完不举荐,偏偏是在这个多事之秋。 傅子墨笑得越发深长了许多,点了点头,道:“不愧是我傅子墨的女人,脑袋还不算笨。的确不只是因为你喜欢,而是本王知道有些事情你一定会去做,哪怕本王不允许你去,你肯定也会偷偷的去,与其如此,倒不如本王帮你一把。” 秦落烟越听越疑惑,眨巴着眼经盯着她,佯装发怒的在他胸膛上拍了一把,“王爷,知道我着急,您能不吊我胃口吗?” 傅子墨难得见她俏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不过笑容还未绽放完全,他又生生的顿住,缓缓地说了一句,“如果本王说,萧凡,也在兵部的武器作坊呢?” “大师兄!”秦落烟一声惊呼,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以为她能够平静的面对萧凡的消息的,可是当真的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眼眶中瞬间便腾起了朦胧的水汽。 “对,你大师兄。”傅子墨有些心疼她的表情,抬起手将她眼角还会滑落的眼泪擦了干净,“本王知道,萧凡一直是你心中的一个结,这个结你不解开,就没办法安心的生活,所以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当然,本王也有自己的目的,等你进入兵部的武器作坊,本王会告诉你。” 秦落烟听见了萧凡的消息,忍不住激动的抓住了傅子墨的胳膊,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大师兄的消息的?你确定那真的是我的大师兄?大师兄当初被云天喜带走,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兵部的武器作坊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要本王如何回答你?”傅子墨忍不住失笑,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回主院我再慢慢告诉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秦落烟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太着急了,这件事本就是件很复杂的事,一时半会儿肯定说不清楚,虽然以傅子墨的武功,周围若是有人偷听他肯定能发现,可是这里到底是萧长月的地方,也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她点点头,拉着傅子墨的胳膊就往外走,惹得傅子墨又是一阵轻笑。 回到主院,来到傅子墨的书房之后,秦落烟赶紧替傅子墨到了一杯热茶,乖巧温顺的将茶放在了他的面前,“王爷,您慢慢说,事无巨细,我都想听。” 她安静的坐在傅子墨的对面,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迫切的模样实在是让傅子墨觉得有些好笑。 他也就不继续卖关子了,喝了一口茶开始说道:“你还记得流云世子吗?他爹呼延流云也是一个手握兵权的王爷,呼延王爷和兵部打交道很多,所以举荐几个手能力的人进入兵部是很容易的事。你大师兄的消息,本王最早是听呼延流云说起的,呼延流云当初说他爹和天机阁的人有来往,其中有一个人精神有些疯癫,但是制作武器却非常的厉害,当时本王就在想,这个人会不会是萧凡?所以本王就让人秘密的去查,最后,还真是印证了本王的猜测。” 傅子墨说道这里,又顿了顿,眼中有些清冷的光芒闪过,继续道:“只是……虽然你大师兄的消息有了,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在云天喜收下被控制了这么久,如今的他,还是不是当初的他,已经很难说了。” 秦落烟抬眼看他,一时之间没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随即仔细想了想,又不住的摇头,“大师兄不会改变初心的,你不知道,大师兄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了让我和二师兄离开,他宁愿牺牲了自己。他,二师兄,还有师傅,他们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她有些动怒,觉得傅子墨用这种怀疑来亵渎她心目中最敬重的人之一,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幸好面前的人是傅子墨,如果换了其他人,她恐怕早就发火了。 “嗯,本王也希望他不改初心。好了,这个不说了,本王还是来和你说一说兵部的武器作坊吧。兵部的武器作坊,可不只是一个作坊那么简单。” 秦落烟也不想继续和他讨论萧凡是否还是当初的萧凡这个问题,也就认真开始听他的介绍。 “兵部的武器作坊说是一个作坊,其实很不贴切。在建国之初,它的确只是一个作坊而已,可是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兵部的武器作坊从规模和势力上已经完全超出了武器作坊的范围。它负责制作绝大部分南越国将士们的武器,你知道南越国有多少将士吗?不下百万!所以你可以想象,这个兵器作坊的规模有多大。” 傅子墨提起兵部武器作坊的时候,眼神里也有掩饰不住的敬佩,“而且,它不只是制作武器,还经营着各种金属的流通,整个南越国金属流通几乎都是由它在控制……” “我知道,意思是这个武器作坊垄断了金属的流通,相当于一个庞大的控制金属帝国的机器。”秦落烟忍不住接话道,她的心中也是震惊的,没有想到一个武器作坊竟然能发展到控制整个国家金属流通的规模。 金属,可是制作武器的关键。 就好像掌握了核武器的国家,拥有了对武器制造业的绝对控制权,如果它不允许你进入这个行业,只要切断你的金属购买源头,那你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丝毫用武之地。 第二百四十八章赶时间 “垄断?这个词倒是很贴切。”傅子墨听着她口中蹦出的这两个陌生的字,有些疑惑,不过却并没有追问,只是眼中的怀疑似乎越发的深邃了些,“所以,你该知道,那才是南越国最核心的地方,就算是他,这么多年也只是能控制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傅子墨口中的他,是南越国君主,傅子恒。 所以,他们将她安排进兵部武器作坊,这本身的目的就不会太单纯。 又听傅子墨继续道:“兵部的武器作坊是有神秘家族在掌控,从开国之初,这个家族就负责武器作坊的所有事物,他们衷心于每一代的君主,却又不完全听命于每一代的君主,甚至有传闻,如果遇上了昏君,他们还可以辅佐新的明君上位,当然,这位明君也必须是出自傅家。” 秦落烟越听,眉头拧得越紧,忍不住叹道:“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家族,你们傅家的先祖也够心大的,将江山的一半交到他们的手中,万一他们族内有人心生逆心,那你们傅家的江山不就岌岌可危了?” “你说得没错,所以每一代的君主都兢兢业业,反倒是没有犯过太大的过错,至少这几百年来,这个家族还从未生过异心,反倒是让南越国的势力不断的扩大,到现在俨然已经是各国之首的位置。”傅子墨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嘲讽,似乎对这个王朝有很大的不满。 秦落烟知道,他的不满,不是针对这个国家,不过是针对那个曾经的先皇而已。他贵为皇子,却因为皇妃的一句话,他就经历了一个孩子想都不敢想的苦难,那样的父亲,对他,会有多少父爱? 所以,他不满先皇,也并非不能理解。 “你想让我进入兵部的武器作坊,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吗?”秦落烟忍不住问。 傅子墨抬眸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却道:“的确是有些事,可是等你进入兵部的武器作坊之后再告诉你吧。在你没有通过他的考研之前,说了也没有意义。不过本王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大师兄应该也是为了那件事才混入兵部的武器作坊的。” 事情涉及到大师兄,秦落烟就绝对不可能有丝毫的犹豫,当初云天喜废了那么大的力气,甚至不惜屠戮本门长老和弟子,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萧凡做得不够好,会不会被云天下所害?哪怕就算萧凡替他达到了目的,又焉能保证他不会过河拆桥? 萧凡很危险,秦落烟知道,所以她更不愿意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她猛地站起身,想要回房去涉及傅子恒考验的鞭子,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傅子墨道:“对了,王爷能不能让周礼来帮帮我?” 她虽然是个巧妇,却到底不熟悉南越国的基础武器制造业,有一个懂行的在一旁帮忙更能保证完成任务,这一次,她不想出任何的纰漏。 傅子墨一怔,随即就点了头。 秦落烟舒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又回过身来走向傅子墨,她走到他的身旁,弯下腰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吻,“子墨,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还有,这几日小御景就辛苦你了。” 傅子墨有些诧异,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被她亲吻过的地方,脸颊上似乎残留着她口齿的清香,他突然笑了,“那是我们的孩子,你觉得本王会亏待了他?” “不是,就是想感谢你而已。”说完之后,秦落烟索性捧起了他的脸,然后一口就咬在了他的唇上,只是,等她刚想退开,却又被傅子墨摁住了后脑勺。 他霸道的不让她后退,反客为主,直到她气喘吁吁,他才松开了她的红唇。 不过,秦落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已经被她强押在了书桌上.。 “傅子墨!我赶时间!”现在哪有空和他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秦落烟有些气急,就要伸手推开他。 只可惜,她的力气在傅子墨这尊大神的面前,简直太微不足道,傅子墨只用一只手就将她不安分的两手控制在了头顶,他的嗓音低沉,笑容形如鬼魅,嘶哑的低呼着:“本王……也很急!” 书房里,又是一室的涟漪暧昧不止。 主院里,金木抱着小御景站在长廊下,他知道王爷和夫人从王妃院子里回来了,小御景又闹腾得厉害,所以就抱着小御景来了,本想是让小御景去吃饱喝足的,谁知走到院子里就听见书房里传来的声音。 这种声音,作为贴身护卫的他,实在是听过太多次,每一次听见的时候,他的心中都无比憋屈。 有时候,他真是想问一问,夫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难道不知道,他们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原本就要比一般人听得更清楚一些吗?她每一次叫得那么大声,是以为他们所有人都是聋子吗? “唉,好想娶媳妇啊。”金木再次叹了一口气,为那些在暗处默默负责守卫的兄弟默哀三分钟,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长期被这种声音所折磨,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被憋出病来。 一番折腾过后,秦落烟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已经浑身酸软快要爬不起来,可是一想到萧凡如今的处境,她又怎么也不能安心休息,拿起纸笔就在桌子上开始勾勾画画起来。 周礼是下午才来王府的,不过因为这里是后院,周礼一个男人也不方便随意出入,所以秦落烟带上自己画的图纸,让牧河在前院找了一个空置的房间作为工作室,让周礼到那里去见面了。 秦落烟和周礼是见过面的,这个有着银匠身份的匠人,比一般的匠人更专业。不过因为要进入兵器部的武器作坊这件事要保密,所以秦落烟并没有告诉周礼真实的目的,只说要替皇上做件趁手的兵器,想要他帮忙而已。 周礼一听是要献给皇上的,立刻也上了心,不过当他看见那图纸上的东西时,却震惊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打赤膊的壮汉 传统的长鞭,普通的是以任性大的绳索作为材料,高级一些的,是以坚韧的动物筋骨作为材料,传说更顶级的长鞭是以特殊方法秘制过的皮毛作为材料,而秦落烟的图纸上,画着的却是金属质地。 金属质硬,从来没有人用它来做过鞭子,因为鞭子是以韧度和柔软度来取胜的,用金属来做长鞭,简直是匪夷所思。 如果只是这样,断然不能让周礼露出这么震惊的神色,这图纸上,最让人震惊的就是长鞭的设计,类似于一条蛇,竟是由一片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片连接而成,这样的鞭子串联在一起,柔软度有了,韧度也有了,而且还有刀剑之类的锋利边缘,已经完全刷新了他对长鞭的认识。 “这、这真的是夫人想出来的?”周礼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东西如果拿到市面上,肯定会让所有用鞭的人为之疯狂。 秦落烟也不卖关子,立刻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不过图纸虽然有了,可是这金属却是不太好着,我并不了解你们这里有些什么金属材料,这鞭子用的金属片既要有硬度,还要一定的韧性才行,否则一鞭子下去,这长鞭就有可能被撞毁。” 周礼的心情还处在激动的情形下,只是拿着那设计图纸不断的发愣,连连赞叹着一个好字,他听见秦落烟的话,这才笑着道:“夫人放心,周礼在这一行做了多年,每一种金属的材质我都有所涉猎,也收集了一些样本,如果夫人方便的话,我可以立刻带您去挑选所用的材料。” 他嘴上这么说,可是一双闪亮亮的眼神已经泄露了此刻的心急,作为一个匠人,能有机会见证这种传奇的武器的诞生,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事,所以他恨不得立刻就投身入作坊里开始制作这长鞭,只是秦落烟贵为武宣王侧妃,也不可能和他一个粗人一般随意行动,所以他才不好意思将真实想法说出口。 谁知,秦落烟一听,赶紧点头,“时间紧迫,那我们立刻去看看您收集的样品吧。虽然可以大致做筛选,可是真要制作武器也需要不断的实践和磨合的,挑选出来的样品,我们要好一一进行制作,最后选择出最适合做长鞭的材料才行。” 她的话,再一次让周礼心生佩服,能说出这番话来的,一定是一个懂行的人,秦落烟年纪轻轻,又是一个女人,能有这番见解,必定是有过长期制作武器积累起来了经验。 两人说定之后,周礼就带着秦落烟去王府的兵器作坊挑选制作材料。秦落烟作为女眷不方便单独外出,所以牧河和紫苏都跟随她一起去。 武宣王府的武器作坊并不在武宣王府里,而是在凤栖城难免的一个专门的院子,几人乘坐马车,半个时辰以后才来到了武器作坊。 周礼和牧河乘坐一辆马车,秦落烟和紫苏一辆马车,周礼下了马车之后就恭敬的对秦落烟道:“夫人稍等片刻,兵器作坊都有些脏乱,我先进去请你一番,以免冲撞了夫人。” “周先生客气了,我以前也是长期在武器作坊里呆过的人,还能不了解武器作坊里是什么模样吗?”秦落烟笑着道,又在紫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只是,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礼和牧河互看一眼,似乎都露出了震惊的意思,尤其是两人的眼中都有一种想说却不敢说的意思。 不过,疑惑并没有困扰秦落烟太久,当周礼推开院门的时候,她才明白周礼话中的意思是什么。 正是下午最忙碌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院子很空旷,像是一个巨大的足球场一般,场上有露天的锅炉和水池,每一个锅炉和水池的上方都搭建着挡雨的棚子,而每一个棚子下,都有几名光着上半身的汉子在打砸兵器。 那些汉子一个个肌肉强悍,举起锤子的时候胳膊上青筋暴露,给人一种野性又阳刚的感觉,秦落烟到底是个现代人,对这种场面虽然有些吃惊,不过却也并非不能接受,在现代,穿个比基尼都是很平常的事,何况只是几十个打赤膊的汉子而已。 不过,战场的女性也不只是秦落烟,还有紫苏,只见紫苏惊叫一声捂着眼睛退了出去,一张脸上很是委屈,大有一种受了侮辱的意思。 她让牧河出去陪陪紫苏,自己则是准备跟周礼进入院子,是她疏忽了,印象还停留在现代的武器工作室,那工作室里都是穿着专业防爆服装的同事,倒是忘了古代是冷兵器时代这回事。 “夫人……”周礼见秦落烟的脸色还算正常,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也不敢再亵渎了她的眼睛,猛地冲院子里的众人吼道:“大家都停一下,先回房把衣服穿好再出来!” 众人停下动作,这才看清门口站着的几人,其中一个还是美貌无双的女人,众人虽然都是粗胳膊粗腿的汉子,可是脸皮还是薄的,一时之间都有些不好意思,大多数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回房里穿衣服去了。 门口正前方,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却有些不满意,冲门口的周礼吼道:“周先生,我们都是铁匠,这打铁的时候又热又累,还穿着衣服,不是让人憋屈吗?你这是哪里领个小娘儿们过来,这种地方,也是娘们儿该来的地方吗?” “”住口!不得无礼,这是侧王妃!”周礼恨不得捂住那铁匠的嘴,平时都是些大老爷们说话也就没有诸多顾忌,可是当着秦落烟的面,这就让人有些脸红了。 “侧王妃?”那铁匠怔了怔,虽然不再说不礼貌的话,不过脸上明显还是不赞同的表情,他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什么,声音小让人听不清,不过转身的动作却带着些怒气的。 周礼赶紧出声打圆场,“侧王妃别介意,他就这个性子,人倒是没什么的,而且打铁是一把好手,再难的东西他都能给你做个七七八八出来。就是有些恃才傲物,所以说话口气冲了些。” 第二百五十章你们都听见了? 秦落烟摇摇头,微笑道:“没关系,他说得没错,铁匠这个活儿穿上衣服的确是种折磨,我有个建议,要不让所有的铁匠都休息半个时辰吧,就当我请大家喝茶了。我们抓紧时间去选材料,选好离开之后他们再接着工作,您看行吗?” 其实这样的场景她倒是不介意的,不过在这个封建社会,她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人言可畏,她不介意,可是如今身上不只是自己的名誉,还有傅子墨的,她能不管自己的脸面,却不能让他跟着丢脸的。 周礼先是怔了怔,似乎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之后,他赶紧拱手行礼道谢,“侧王妃真是体恤我们,如果这样的话,当然是最好了。真没想到侧王妃是如此平易近人的人,王爷娶到侧王妃是王爷的福气。” “好了,你也不用夸我了,我们赶紧去选材料吧。”秦落烟笑笑,并没有将周礼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别人恭维你,是一种礼貌,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就应该笑着接受。 周礼点点头,吩咐人将秦落烟的话传达了下去,自己则是带着秦落烟穿过院子往库房走去。 库房由专门的人在打理,管理库房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听周礼说是带侧王妃来选材料,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 不过他还是取了钥匙带几人进了库房,库房里堆放的都是制作兵器的金属,各种各样的品种琳琅满目,老者在前引路,周礼走在秦落烟的身旁替她介绍着各种金属的特性。 “侧王妃,你看这种,是千年从边关沙漠中发现的一种金属,颜色呈暗金色,但却不是黄金,而是一种比铁还硬的金属,不过因为这金属价格过高,所以就没有直接用来做兵器,而是将它融入到生铁之中进行锻造,来增加兵器的硬度。”周礼拿了巴掌大的一小块递给了秦落烟,“就这一小块,价格也并不比黄金便宜了。” “和黄金一样贵的金属?”秦落烟将金属块儿接过来拿在手中掂量了一番,入手的重量不轻,而且触感有一种磨砂的感觉,摸上去就很有质地。 “是啊,价格和黄金一样贵,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边关出产这种金属的只有一个小矿场,据说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扩大生产,所以至今为止流通出来的很少,他们给这种金属取名为庚金。”周礼介绍完之后,有些兴奋的道:“既然是给圣上的兵器,我们王府也不能小气,我觉得就用这庚金来做好了。” 对于他的建议,秦落烟没有脑袋一热的立刻答应,反倒是细细的思考了起来,毕竟,有些东西不是越贵就越好的,“可以先试一试,不过到底行不行,还得看制造出来的兵器所做出来的实验结果。” 周礼不懂实验的意思,不过秦落烟的话他算是听明白了,“侧王妃如此谨慎,让在下佩服。” 秦落烟淡笑不语,倒是一旁管库房的老者有些不高兴,忍不住插嘴道:“周先生,这庚金如今就剩下这么一块儿了,老头子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过下个月要给烈焰军交一批货,里面得用到这庚金,如果你们全拿走的话,怕是下个月的出货会有问题。” 经他这么已提醒,周礼也是猛地一拍脑门儿,“看我这记性,没错,的确是这么回事。侧王妃这可如何是好,我看过你的设计图,将庚金做成薄片再串联成长鞭,我估摸着用量就要这么多才行。” 秦落烟也沉吟了片刻,仔细想了想,又道:“给烈焰军的货既然是计划中的,就不能变,将士们都是用生命在拼搏,在兵器上我们实在不能亏待了他们。你刚才不是说这庚金目前只是用来提升兵器的品质吗?那我们也可以将庚金混入其他金属中做成合金,没准儿合金的属性会比这庚金更加好呢?” 在现代社会,各种各样的合金五花八门,都是根据金属的性质进行了改良的,改良后的合金更适合某一方面的的用途。 “如今这条件,也只能如此了。我们先用庚金做合金试试,我再联系那庚金的卖家,看能不能多买些合金回来。”话虽如此,周礼脸上还是写满了遗憾,到了现在,似乎更在乎这长鞭是否能制造成功的是他,而不是秦落烟了。 两人商议好之后,又在库房里挑选了几种韧性和硬度都不错的金属,等他们一番折腾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周礼将挑选好的金属都送到了秦落烟的马车上,自己则是留在了武器作坊里,说是晚上要先研究研究那薄片的厚度和大小。 秦落烟带着牧河和紫苏离开,心中对于敬业的周礼也是多了一份敬佩,每一个对工作认真敬业的人,都值得所有人尊重。 马车上,紫苏的脸颊还有些泛红,“夫人,那么多打赤膊的汉子,您怎么一点儿不脸红啊?” 秦落烟正在喝茶,猛地听见紫苏这么问,嘴角一扯,尴尬的笑了笑,她总不能说这种场面她已经见过太多?在电视上,这打个赤膊算什么,以前在宿舍里,男人婆在网上下载的各种小视频才叫刺激呢。 “呃……可能我已经嫁为人妇,所以脸皮就比较厚了吧。”秦落烟给出这个答案,连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 不过紫苏却对此深信不疑,“我觉得也是,这几日听见夫人和王爷做那事的时候叫得那么大声,向来夫人是已经很习惯男人的身体了……” “等等!”秦落烟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放下茶杯就问道:“紫苏,你刚才说你听见了什么?” 和青竹比起来,紫苏的确没什么心机,见她一问,就老实回答,“听见你和王爷做那事的时候叫得很夸张啊。每次我都听得脸红耳赤的,不过老麽麽说了,夫妻之间那本就是正常不过的事,没什么好脸红的。” 还有老麽麽?秦落烟的脸突然升起了一股子诡异的红,她清了清嗓子,问道:“紫苏,你的意思是,你们……都听见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以柔克刚 紫苏一脸诧异的听她这么问,“听见了,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她和傅子墨闺房之事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听见?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尽管心中已经歇斯底里,秦落烟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深呼吸,再深呼吸之后,她磨了磨牙齿,一字一句的道:“为什么,你们都能听见?” 她的问题越发让紫苏觉得奇怪,“夫人,您叫得那么大声,我们当然能听见啊,我估摸着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能听见吧,尤其是那些武功高强的暗卫,他们估计连细节都能听到,像我这种武功半吊子的丫鬟都能听得那么清楚,更何况他们。” 随着紫苏的话音,秦落烟觉得脑海中有一万头曹尼玛奔腾而过,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压抑叫声了,为什么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原来,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以为她叫得很小声? 一想到每次那种事情的时候,周围数十人,不,甚至是上百人在听墙脚,她就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这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秦落烟抓狂的抱起一旁的软枕捂住了自己的脸,实在是太过于无地自容了! “夫人……”紫苏见她奇怪的举动,关心的问,“您怎么了,是太累了吗?要不一会儿回王府了,我去厨房里给您熬汤喝,王爷也是,这么折腾您,也不怜惜怜惜您的身体……” “紫苏!”秦落烟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从软枕后发出低吼来,“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从现在开始,到回王府之前都不准再和我说话!” 紫苏还是头一次见秦落烟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之间有些怔怔的害怕,赶紧大气不敢喘的退到一边安静的坐着。不过,任她怎么想,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了夫人不高兴,回头得去请教一下老麽麽了。 马车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几人刚下马车,就有人过来通传,说是武宣王在等夫人用晚膳,让夫人回来之后就赶紧过去。 因为马车里听见的话,秦落烟如今还是没有摆脱尴尬,一想到这件事,她对傅子墨那个罪魁祸首也是充满了抱怨,所以跟着引路小厮来到厅里的时候,她的脸色也就很不好。 “这是怎么了?周礼还敢怠慢你不成?”傅子墨抱着小御景坐在主位上,抬头看了一脸她难看的脸色,随口道。 秦落烟气得胸膛起伏,她都被人当成全世界最大的笑话了,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她越发觉得心中不平衡,头一次严厉的对周围伺候的人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 众人行了礼之后就赶紧退了出去,走在最后的还细心的关上了房门。 傅子墨见她如此做派,心中疑惑,又问:“到底怎么了?” “傅子墨!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那个……那个我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让我别出声!我今天才知道,敢情我们俩做那事,这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你是变态吗?那么人听见都不影响你身体的感觉?” “就这事?”傅子墨挑眉,实在不明白她这怒气到底是从何而来,“本王从小到大身边都会有暗卫,都是最衷心的死士,就连本王的每一次出恭他们都会隐藏在暗处进行保护,而且,以他们的武功二十丈以内的动静是必须要听清楚的,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可、可那也不包括我们做那事的时候!”秦落烟怎么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他难道不觉得自己的隐私收到了侵犯吗?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的告诉自己,吵架没有意义,沟通,沟通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所以,她缓和了自己的怒火之后,又继续道:“王爷,那您不觉得这是我们的两个人的隐私,除了我们自己,谁也不该看见,听见吗?” “你可知,有多少有权有势的人遭到暗杀是什么时候?”傅子墨冷笑,“就是你所说的需要隐私的时候。知道每年死在青楼里的权贵之人又多少吗?杀手们,也会选择在他们注意隐私的时候下手。和生命比起来,隐私,算什么?” 这么多年了,他活在暗卫的目光下,从最初的不习惯,到最后的习以为常,在他的观念里,早已经没有了隐私这两个字的存在。 秦落烟明明想反驳他说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从安全角度来考虑,暗卫的确应该在这种时候进行守卫,可是,理智贵理智,在情感上,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她气冲冲的坐到傅子墨的身旁,端起茶水一阵猛灌,似乎是想浇灭心中为难的怒火。 看她如此模样,到底还是傅子墨叹了一口气,宠溺般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罢了,如果你实在不喜欢的话,以后这种时候我让他们退出院子外去。” “那你不怕不安全了?”见他妥协,秦落烟反倒心中有些不忍。 “本王,总不会让你一个女人死在我的前头。”傅子墨的声音里,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温柔。 一句算不得甜言蜜语的话,却成功的让秦落烟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对他大吼大叫,一个人,活在别人的注视下一辈子,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困难又难受的事,可是在他的位置,要想活得长久,就必须要忍耐这些事,他其实也很辛苦吧,而她却还是无理取闹了,至少站在他的角度来说,她有些无理取闹。 “傅子墨,我们都不会死的。”秦落烟脸上扬起笑,先前的怒火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怀中的小御景可爱的眨巴着眼睛。 她想,这样的日子,要是能一直继续下去该有多好? 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在她觉得幸福的时候,两个突然到来的人,却将这样的幸福无情的打破了。 门口处,萧长月和云小樱并肩站着,看见厅里秦落烟依偎着傅子墨的一幕,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曾忍不住僵硬了一瞬。 第二百五十二章云小樱自我洗白 对于萧长月和云小樱的出现,傅子墨拧紧了眉头,秦落烟则是脸上一闪而逝的烦躁。 “你们怎么来了?”傅子墨冷声问。 萧长月带着云小樱站走进了厅里,先对傅子墨福身行礼,才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明日是我爹的生辰,我想回萧府一趟,所以来向王爷禀报一声。恰好小樱妹妹也在院子里呆了好些天,闷得紧,也想跟着去萧府转转,所以也来向王爷告个假。” “告假?”傅子墨转头看向云小樱,就见云小樱几乎完美的脸颊上还有着一抹幽怨,这段日子来,云小樱被迫呆在院子里,不正是他让人禁锢了她吗?如今萧长月将她带出了院子,还要带着她去萧府? 云小樱见傅子墨看自己,立刻俏皮的走了过来,也不顾秦落烟在身旁,她就坐在了傅子墨的另一边,撒娇道:“子墨,这些天我真是呆在院子里有些要发疯了,子墨,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天发誓,我可什么都没做过,到底出了什么事,你那么生我的气?” 明明对傅子墨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可是云小樱竟然能厚着脸皮说她什么都没做过,也是,控制这种东西,是票务缥缈的,只是人的一种感觉,事情过来没有丝毫的证据,而且,云小樱和萧长月联手,自以为联系上了他的本家,就有恃无恐? 傅子墨心中冷笑,不自觉的将胳膊从云小樱的手中抽了出来,“云小樱,你真当本王蠢钝如猪吗?” “子、子墨,你怎么这样说,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云小樱眨巴着眼经,一脸的天真无邪,若非知道她的本性,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女孩儿会做出那些歹毒的事? 所以,容貌真是一个好东西,能轻易的掩藏掉一个人的狠毒之心。 傅子墨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笑,缓缓地道:“云小樱,记住本王说的话,本王只说一次,下一次,再敢对本王使手段,就不是这么简单就算了的事了。这一次,看在你姐姐的面上,我可以不计较,不过,仅此一次。” 云小樱的手僵硬在空中,难以置信的盯着傅子墨的脸,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她哪里想到傅子墨不断能摆脱她的控制,而且还洞悉了一切!而这一切,都怪秦落烟! 秦落烟由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坐着而已,可是,云小樱嫉妒又仇恨的目光还是让她无法忽略,她清了清嗓子,端起一碗粥缓缓的喝着,准备来个眼不见为净。 “子墨,我……”云小樱又摆出了可怜巴巴的样子,“虽然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我真的什么都每做,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两日你突然对我很好,我也很困惑,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也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你的态度转变也太快了。所以后来我仔细检查了我的房间,发现我房间里的茶水里有问题,因为只是我的猜想,我也不敢乱说,现在看来,我们都是中了别人的计了。” 云小樱的容貌就像一个不韵世事的小仙女,说话的时候更是楚楚可怜,这样的姿态,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她在撒谎,而且,她的说辞也很完美,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她反倒是成了受害者。 但是从外面和说辞上来看,谁能轻易的分辨出她的真面目? 秦落烟自认为若不是见识过她的狠辣,如果是一个陌生人,绝对会被她的说辞所迷惑。她不禁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新闻,说是米国的一个真实案例,一个案子里,所有的证人都在说谎,每一环都天衣无缝,最后成功的将一个好人陷害入狱。 她曾经一度以为,谁会那么白痴,竟然会相信那些鬼话,直到她见识到了云小樱,这个表面上伪装得天衣无缝的蛇蝎女人,她才知道,骗子都不会把骗子两个字都写在脸上。 而她也觉得很庆幸,庆幸,傅子墨是一个无比聪明的人,他冷静、无情、客观的分析着一切,不会被眼前的表象所迷惑。 “哦……”傅子墨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一双眸子深如寒潭,任谁也看不清最深处是什么颜色,“竟然有人在你院子里下毒?这简直是在挑衅武宣王府,你放心,本王一定将那下毒之人找出来。” 他决口不提软禁云小樱的事,而云小樱也聪明的没有谈起这个让两人伤感情的话题,一改口道:“我相信子墨一定会还我公道的。我也一直想来找你解释,可是院子的侍卫不让我出门,我想见你也没办法,这不,好不容易王妃姐姐来看我,才让我有机会来见你。” 傅子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表现出热络,也没有表现出拒人千里之外。 萧长月见云小樱给了自己台阶,赶紧又顺着台阶上来,“能看见王爷和小樱妹妹冰释前嫌,我也很高兴了。对了,王爷,家父说明日如果王爷有空的话,也请去萧府坐坐呢。家父还说,前几日接到边关送回来的一封信,信中似乎提到了云漠的什么地方,家父说您见多识广,所以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呢。” “云漠……”傅子墨呢喃着这两个字,视线变得越发深邃了,他顿了顿,又点头道:“本王也许久没有见到岳丈他老人家了,趁这机会去看看他,也好。”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了。 萧长月见他答应,也就没有多留的意思,再说了,她就是想留,也得看傅子墨的脸色不是,所以到底还是识趣的离开了。 云小樱还有些舍不得,萧长月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拉着她离开了。 只是,刚出了门口,云小樱就不满意的甩开了萧长月的手,“萧长月,你什么意思,我们又不是丧家犬,在那个贱人面前灰溜溜的离开是什么意思?你胆小怕事,我可不怕,哪怕留下来子墨不高兴,我也要给那小贱人添堵!我活得不痛快,就不想让她痛快!” 第二百五十三章女人是流通工具? 萧长月也皱了皱眉头,“你现在惹恼了她,是想破坏我们明天的计划吗?” “明天是明天,今天是今天!”云小樱有些不服气。 萧长月却摇了摇头,对云小樱的态度也越发轻视了起来,“难怪你那点儿手段都没有成功,就你这城府,怎么斗得过他?他是武宣王,可不是一般庸碌的男人,你今天表现得越多,万一露出什么破绽,就会让他提高警惕!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连一个晚上都忍不了吗?” 云小樱被萧长月这么数落了一顿,心中也是怒火燃烧,低吼道:“你就祈祷你们的计划能成功吧!否则我看你这王妃的位子也保不住了!不过我可警告你,别想着过河拆桥,这王府,我是迟早要嫁进来的。” 说完这句话,云小樱转身就走留给萧长月一个负气的背影。 见云小樱这模样,萧长月忍不住摇了摇头,只是一双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杀意,“就凭你一个山谷出来的庶女,要不是你血脉特殊,还能和我叫条件?贪心不足蛇吞象,总有一天要让你为现在的无礼付出代价!” 因为萧长月和云小樱突然到来,秦落烟吃饭的心情也被影响了,尤其是那一声“岳丈”让她心中还是免不了芥蒂,就好像是在提醒他,他名义上,还有一个大老婆,而她,哪怕得到了他的宠爱,也只是妾,一个小老婆而已。 “在想什么?是要把粥喂到鼻孔里吗?”傅子墨见秦落烟心不在焉,脸色也沉了沉,不等她回答,又道:“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你何必在意?” 何必在意? 他说得倒是轻巧,可是,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她知道这个社会的等级分化,如果是平时,当然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眼不见为净,可是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呢?听说祖宗规矩,逢年过节的时候,武宣王府的家眷都是要进宫吃家宴的,据说家宴上,正妃和侧妃的差别很大,侧妃是要跪着向正妃跪着敬茶的,她真的不敢去想那些正式的场合,她有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么残酷的一面。 “傅子墨,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将来圣上又给你赏赐了别的女人呢,你是不是会娶她们?”秦落烟放下碗筷,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原来,当一个人真的用了真心,是会患得患失的,连那么理智的她,也开始问这种原本就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来。 傅子墨神色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你就是在想这个?”他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无波,一边逗了逗怀里的小御景,一边漫不经心的道:“王府里那么多院子,多养几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本王可以告诉你,不是如果,将来如果遇上傅子恒觉得合适的,他一定会给本王赐婚。在朝堂上,用这种嘉奖来巩固一个地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尤其是那些有用的世家,他总会这样的方式来拉拢,所以,将来,这王府里肯定会有别的女人。” “是、是吗……”秦落烟心中渐渐冰凉,她以前预想过这个结果,可是当真的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心中却依旧不是个滋味,而且,他竟然可以说得这么轻描淡写,难道对他来说,多娶几个,少娶几个,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吗?在他们这样的人眼中,女人们,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这个工具本身有没有感情,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非常的不喜欢。 傅子墨又挑眉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道:“最多,本王答应你,那些女人,本王不去理会就罢了。” 不理会,可是她们也是存在的。 如果那些女人都是像萧长月那样恶毒的人,他凉着她们,就当是一种惩罚,可是,如果那些女人也是被自己的家族所遗弃,就好像当初秦天城想要将她嫁给那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一样呢?她们如果不恶毒,那是不是她们也是无辜的?她们不过是因为无法反抗命运而已,就要一辈子在王府的一个小院子里孤独的度过一生? 这就是女人,在这个社会的地位吗? 对于傅子墨的说法,秦落烟的心情不但没有丝毫的好转,反倒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感。 那天夜里,她几乎一夜没睡,她想了许久,才想通为何自己会有那么烦闷的感觉,也许,是她骨子里现代男女平等的观念作祟,哪怕已经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空,可是她依旧无法安心的按照这个社会的法则来生存。 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卫道士,可是,她却也无法像一个行尸走肉一眼让自己变得和那些人一样麻木不仁。 她觉得很痛苦,就好像明明自己掌握了真理,却不得不按照错误的方法而生活下去!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她就起了身,洗漱完毕之后,她就让牧河准备了马车往武宣王府的兵器作坊。 她在想,如果有一天,她作为一个女人,成功了,那是不是也能让这个社会的女人们提高一点点地位,虽然不可能完全改变男尊女卑的状态,可是提高一点点的地位,是不是也能改变很多女人的命运? 她不是一个伟大的人,可是她却想做到自己能够做到的事,但求,无愧于心。 天刚蒙蒙亮,兵器作坊里还是一片安静,有几个气得早的铁匠端着木盆子一边在院子里洗漱,一边聊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窑子里的趣事。 当秦落烟带着牧河走进院子的时候,几个铁匠堪堪收住了话头,打着赤膊急匆匆的躲回了房间里,边跑还便抱怨,这一大清早的,一个女人往这么多汉子住的地方跑,成何体统? 秦落烟忽然不顾他们的反应,在牧河的带领下径直找到了兵器作坊的一个管事,那管事说周礼在一个作坊里带了一晚上到现在都还没出来。秦落烟立刻让管事领路,几人立刻就往那作坊的方向走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解决难题 “周先生,侧王妃来了。”管事的一边吼一边推门。 门刚被推开,就见屋子里周礼和昨日那个脾气很坏的铁匠都打着赤膊,而周礼还抱着那铁匠的腰,两人怔怔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你们……”管事的走在前面,看见周礼和那铁剑抱在一起,一时间忘了反应,好一会儿,又急急地将房门关了起来,回过神冲秦落烟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不、不是,侧王妃,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他们应该是开玩笑,对,开玩笑!” 在心中,管事却将周礼和那铁匠骂了个十万八千遍,这一大早的两人就干那档子事,还被侧王妃给撞了个正着!虽说断袖这种事这年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好歹这也是正经场合,这两人,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管事的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向上头好好的告这两人一状,可不能让侧王妃误会他管理不好,回头给王爷催了枕边风影响了自己。 管事的心理活动很丰富,却是苦了站在门口的秦落烟,刚才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根本没来得及看仔细,不过周礼原来是个断袖吗?这她倒还真没看出来啊! 正当几人疑惑的时候,房门又被人从里拉开了,周礼一边整理衣袍一边走了出来,看见秦落烟立刻就跪倒在地,“侧王妃,我和老陈是在一起打铁,那铁锤太重,所以我们两人一起举起来,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家中可是有媳妇的!” 秦落烟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的管事不耻的撇了撇嘴,“你就别再糊弄侧王妃了,谁不知道老陈是铁匠里力气最大的,还有他举不起来的铁锤?周礼啊周礼,你都说了自己是有媳妇的人了,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事来呢,这不是污了侧王妃的眼睛吗?” 周礼见解释不清,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候,被称作老陈的铁匠也走了出来,他是个粗人,只是随意的穿了个褂子就走了出来,口气有些不满,“周先生,你和他们说这么多,他们都不信,亏得我们熬了一晚上做那东西。算了,我老陈就不参与你们这事儿了,我走了。” 陈铁匠转身就走,浑然不管在场的几个人。 只是他刚一走,周礼就伸手扯住了他,“老陈,别胡闹,那东西就你能做出来,侧王妃还等着急用呢,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周礼扯住他,又赶紧转过身对秦落烟解释道:“侧王妃别介意,他就这脾气,可是我和他真的没做什么,不行您进来看看,为了做您要的东西,我们才专门找了个特别重的铁锤。” “别着急,我没说不相信你们,我们先进去看看,好么?”秦落烟淡淡的笑,浑身流露出一种知性的光辉来。 那陈铁匠和周礼都愣了愣,一般的女人若是见了这种场面,哪一个不是娇滴滴的羞红了脸,哪里有空听他们解释,可是这侧王妃不一样,由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轻视,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认定了他们的苟且。 两人互看了一眼,眼神里,都交流着一个信息,这侧王妃,睿智得不像一个女人。 那陈铁匠也收敛了一下心中的不满,见周礼领着几人往屋子里却,犹豫了一下,也回过身跟了进去。 屋子里,是一个巨大的锅炉和石台,石台上,果真摆放着一个比一般铁锤要大很多的锤子,那锤子的下方,还有一个硬币大小的铁片,铁片很薄,边缘锋利又细小的锯齿,看上去光芒凌厉。 “这是……”秦落烟两眼放光,她没想到图纸上的零件,不过一个晚上这两人就给做出来了,而且品质看上去很不错,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好上几分。 周礼赶紧上前介绍道:“这就是您说的,可以用来串联成鞭子的铁片,您看看这大小和形状您满意吗?因为这铁片是加入了庚金,所以打造起来比一般的难度更高,它的硬度增加了,就不容易进行压制,所以才需要用到这个大铁锤,只有用这大铁锤才能让铁片达到您满意的薄度。” 经过他一番解释,秦落烟算是明白过来,再加上又看见一旁被丢弃的一大堆废弃铁片,似乎都是经过试验失败而被废弃的,更是印证了他所言非虚。 “我相信你们。”秦落烟点点头,激动的拿了一旁的铁钳子将那薄片夹起来放在近处又仔细瞧了瞧,越看越是觉得震惊,在一个没有现代切割器械的时空里,竟然有人用双手就打造出了薄如蝉翼的铁片,就这技术,值得人敬佩! 秦落烟有些激动,所以立刻扬起最灿烂的笑容对周礼和陈铁匠道:“辛苦你们了,这些铁片我很满意,而且,让我很惊喜。我真恨不得马上把这些铁片串联起来,试一试那长鞭的威力。” “侧王妃满意就好,只可惜这铁片做起来太费力气,就这一片我和老陈就用了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做好,算上长鞭要用的接近一千片的数量,我们也很困扰,怕是七天之间内做不出来那么多……” 周礼叹了一口气,没有自大,反倒是忧心忡忡的说起了困难之处来。 “只是因为要用这巨大的铁锤,而很少有铁匠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一个原因吗?”秦落烟想了想,不确定的问。 “对,就是这个,所以……”周礼一张脸因为发愁而皱成了一团。 秦落烟仔细想了想,又看了看这作坊的环境,好一会儿之后才笑着道:“如果只是这一个原因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值得一试。” 几人听她这么一说,那管事和陈铁匠脸上明显就写着不相信,一个女人而已,连周礼和陈铁匠都想不出来办法,她能做什么? “侧王妃有办法?那真是太好了。”在场唯一相信秦落烟的,就是周礼了,毕竟他已经见识过秦落烟的不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的心底,已经不再把秦落烟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看。 第二百五十五章匠人的忠心 秦落烟笑着点头,又问管事要了一些东西,然后找了几人进来帮忙,在屋子里开始捣腾了起来。 陈铁匠将周礼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周先生,这侧王妃真的能行?我还没见过女人懂这些的呢,女人嘛,绣花还行,干这个……” “信不信由你,不过一会儿啊,由不得你不信。”周礼自信满满,神情里颇有些得意洋洋,似乎他比陈铁匠先知道王妃的厉害,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 陈铁匠将信将疑,心中虽然还是觉得不可能,可是周先生他是了解的,他说这侧王妃行,没准儿还能给人意外惊喜呢? 几人都在房间里安静的看着,就见王妃指挥着几个人在屋子里搭建了一个高架,然后又在高架上和地面上都放置了铁轮子,中间用铁链进行了串联,看上去并不复杂,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 “好了,大功告成。”秦落烟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又指了指铁架下方的一个把手,对陈铁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来试试,看看如今你还能不能一个人扛起这铁锤。” 陈铁匠指着自己的鼻子,似乎不确定,这满屋子的人,就他身份最低微,可是这侧王妃却丝毫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反倒是对他用了尊称,就这礼貌,就已经成功的刷新了陈铁匠对她的认识。 “对,就是你。”秦落烟笑道,笑容灿烂,真诚而明媚。 陈铁匠这才搓了搓手,走到铁架下方,摁下了下方一个木棍,只见那木棍翘起,带动了那些转动的轮子,一个轮子转动也带动了下一个铁轮的转动,然后一个接着一个铁轮转了起来。 骨碌碌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众人看着眼前轮子转动眼花缭乱的感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大铁锤翘起又落下,稳稳当当的砸在石台上的金属薄片上。 叮! 一声脆响,让众人回过神来。 “成了?”陈铁匠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周先生只是不断的笑,笑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陈铁匠回过头看他,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侧王妃果然牛!”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侧王妃。”周礼一种与荣有焉的优越感,又对秦落烟问道:“对了,侧王妃,您这是什么方法啊,可否指点一二。” 秦落烟淡笑,“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也是千人发明我借来用用而已。这个是滑轮和杠杆,两种结合起来就可以用一个很小的力来完成需要很大力才能完成的事。你们如果感兴趣的话,我以后可以教你们。” 一般来说,越是有用的技术,但凡是个匠人都会当成秘方来守着,周礼和陈铁匠原本就没指望过能得到这些什么滑轮和杠杆的全部技术,只是想要了解一番而已,可是秦落烟一句话,却让他们受宠若惊。 “侧王妃,我没听错吧,您说要教我们?不只是指点我们一二?”陈铁匠依旧回不过神来,也不怪他吃惊,这么多年来,还从没见过这样不把技术当秘方的人。 秦落烟肯定的点了点头,“对,我会教你们。” 周礼和陈铁匠互看一眼,两个大男人也顾不得世俗的目光,同时单膝跪了下来,沉声道:“谢侧王妃教导,我二人将来一定对侧王妃忠心不二。” 不过是教他们一些普通技术而已,他们竟然说什么忠心不二,秦落烟怔了怔,似乎还有些没理清头绪,倒是一旁的牧歌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 “二位请起,你们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秦落烟回过神将两人虚扶了起来。 秦落烟越是这番淡定的姿态,越是让两人觉得秦落烟心境豁达、超凡脱俗,对她更是由心的多了一种敬佩。 那时候,秦落烟还不知道,这两位匠人的衷心在关键时刻给了她怎样扭转乾坤的帮助。 解决了铁锤敲打薄片的速度问题,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得多了,秦落烟挽起袖子,又和周礼一起研究用于串联贴面的链子,链子也要用细密且又韧性的金属来制作,对于整条鞭子来说也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两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这一做,几人就浑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连午饭都是在屋子里随意凑合着解决了。 一直到下午,两人刚有些眉目,武宣王府里又来人了,这一次,来的是金木,金木找到了院子里帮忙的牧河,牧河正在清洗金属块儿,浑身都脏兮兮的,金木看见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打趣道:“真是难得啊,牧大总管也干起这活儿来了,怎么了,是夫人欺负你了?要不要我去给夫人说说?夫人是个好性子,很好说话的……” “你给我站住!”牧河放下金属块儿赶紧扯住了金木的胳膊,“你可别去胡说,我这是自愿的,夫人怎么会欺负我?夫人那么好的人,别被其他人欺负就不错了。” “自愿?”金木佯装吃惊的掏了掏耳朵,“牧大总管不是最怕脏累的么?这事儿,你还有自愿的?” 牧河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也是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能想到,越是和夫人接触,越是佩服她的智慧和人品?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明白,总之啊,我乐意帮忙!对了,这个时候你不在王爷身边守着,来这里做什么?” “我当然是来接夫人的。”金木一副他白痴的表情,然后就往屋子里走。 他走得快,没有看见牧河口中的嘀咕,“夫人会跟你走才怪了。” 果然,金木刚进了屋子,看见挽着袖子正在鼓捣铁链的秦落烟,也是愣了愣,他见惯了那些曾经在傅子墨身边出现过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大家闺秀,万分注意形象,还没有像夫人这样随意自然不拘小节的。 “夫人,”金木走过去叫了秦落烟,等她转过头来继续道:“王爷晚上要去萧府赴宴,王爷的意思是想请夫人一起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温暖的心意 秦落烟正在思考铁链的一个零部件,虽然转过头看着金木,可是脑子里想着的还是那零部件,她茫然的盯着金木,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我就不去了,左右萧府应该也不欢迎我,而且你也看见了,我们的工作正进行到最关键的地方,现在打断思路浪费时间去参见什么晚宴,回头又得重新开始整理思路。金木统领,麻烦你回去告诉你家王爷,就说让他这几日放我几天假吧。” 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那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傅子墨为何会让人来请她,如果她肯多花一分钟的时间去思考,也不会这么肯定又果断的拒绝了金木。 傅子墨是知道她和萧长月之间的关系的,可是即便知道,他还是让金木来接她,那必定是有接她去不得已的理由,只可惜,那时候的秦落烟一心系在金属长鞭上,完全没有心思去深入思考。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间的决定,竟然酿成了那样的后果,如果早知道,她必定不会让自己犯下这么大一个错误! 金木见她拒绝得干脆,还想劝说两句,可是他正要开口,却见秦落烟已经低下头开始继续手上的事,丝毫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离去。 院子里,牧河见金木垂头丧气的走出来,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怎么样,我说夫人不会跟你走吧,夫人中午就说了,今天要在这里熬通宵了。你就放心吧,有我牧河在这里,不会让夫人出什么意外的。” 金木白了他一眼,“谁担心这里了,我是担心王爷,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定的感觉,七上八下的,好多年都没过这种感觉了。” “你想什么呢,有王爷在什么时候出过大事,你别忘了,王爷可是武宣王,跟着他这些年来,何尝看见他败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都难不倒我们家的武宣王的。”牧河安慰似的拍了拍金木的肩膀。 金木点了点头,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一些,这才掉了别离开了武器作坊。 天,很快就要黑了,天空阴沉沉的一片,似乎随时都能落下雨来。 武宣王府的门口,傅子墨踩在上马车的脚蹬上,抬头看了看天空,对身后的金木吩咐道:“这晚上可能会下雨,你吩咐人去给夫人送两把伞,万一她回来的时候下雨了也用得着。” “是。”金木应了一声,心中却忍不住嘀咕,那武器作坊那么大的院子,还能找不出两把伞来给夫人?这王爷是太操心了,难道真是关心则乱,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了?不过心中如此想,金木却还是听命去吩咐了人送雨伞。 车轮转动起来,马车也往凤栖城那一头的萧府行了过去,在漆黑的夜色里,这辆奢华的马车越发显眼,而前路却又很黑,一眼望去,就仿佛马车行驶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一般。 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树影不住摇晃了起来。 武器作坊的院子里,正在忙碌的铁匠们看见风大,赶紧将棚子下的东西收拾了一番,提早收工回了房间休息,管事的也让人一遍又一遍的检查这院子里的一切,唯恐一场大雨下来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 一间作坊里,秦落烟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手中拿着两个小圆珠子不住的比划着,一旁的牧河走过来看了一眼摆在她身边的粥碗,忍不住出声道:“夫人,您怎么还没喝粥啊,这粥都热了好几次了,再不喝,又得重新熬了。” 秦落烟放下手中的圆珠子,这才端起了粥碗,“得了,你越发没大没小了,都敢在我面前开始抱怨了,好了,我这就喝粥,对了,你给周礼和陈铁匠他们也盛一碗,别饿着他们了。” 牧河无奈的摇了摇头,“夫人,您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吧,他们俩早就喝过了,您就别操心了。要小菜吗,我去给您弄两样热乎的过来。” 秦落烟笑了,和牧河渐渐收悉之后,越发觉得这少年其实也是个没心没肺的,真不知道他这一股子精灵劲儿是从哪里学来的,不过仔细一想,傅子墨身边的,哪有不机灵的?就连金木那看似忠厚的样子,其实肚子里也是有不少花花肠子的。 想到傅子墨,她忍不住看向角落里的那两把伞,送来的人说是王爷专门让送过来的,不过两把伞而已,却让她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比起以前他大手一挥甩给她一叠银票的时候,还要让她觉得心情愉快。 “夫人,您要小菜吗?我都问了两次了。”牧河见她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秦落烟回过神,赶紧将脸上诡异的一抹羞红收敛了起来,“好啊,清粥加泡菜才是人间美味。” 牧河点点头,转身乐呵呵的就去弄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房门就响了起来,秦落烟一笑,这牧河进来就进来吧,还学会敲门了?正想着去开门,却见门外的人自己推门就走了进来。 只是,进来的不是牧河,而是桂麽麽。桂麽麽身边还带着两个劲装的汉子,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的护卫。 “哟,真是不得了了,堂堂侧王妃竟然和这些男人呆在这脏乱地方,传出去我们武宣王府的人都要丢尽了!”桂麽麽一进屋子就惊叫了起来,掏出手帕无比嫌弃的扇着风。 她夸张的模样和脸上的鄙夷,立刻让屋子里的几个人脸色都沉了下来,可是,周礼是认得这桂麽麽的,他经常出入王府,对这个王府里唯一一个曾经伺候过王爷生母的老麽麽是熟悉的,当然也熟悉这老麽麽的脾性,所以他拉住了想要爆发的陈铁匠。 “桂麽麽既然觉得这地方不好,那就出去吧。”秦落烟如今也是侧王妃了,说到底也是主子,也轮不到一个老麽麽来指手画脚了,说话的时候就带了几分凌厉。 第二百五十七章山雨欲来 桂麽麽一见她这姿态,脸上鄙夷之情更甚了,“不过是个暖床的东西,别以为真当上凤凰了,这武宣王府还没沦落到一个低贱的婢子来摆谱!你给我听着,我来,不是和你说这个的,我来,是叫你去好好学习怎么伺候王爷的!”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秦落烟突然觉得她的话听上去不太对劲,什么叫做让她去学习怎么伺候王爷?她说的伺候,是哪方面?礼教?女红?还是厨房里煲羹汤?不过看桂麽麽那表情似乎不是这些意思。 桂麽麽撇撇嘴,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无礼的指了指秦落烟的胸脯,“你这惯于用身段儿勾引男人的货色,怎么还不明白伺候是几个意思吗?也是,王爷每次宠幸你的时候,你叫得都跟杀猪一样,完全让人倒胃口,我现在就是叫你去学学,怎么让王爷身心……愉悦!” 桂麽麽已经嫁为人妇,相公也是王府里的一个管事,她一个年过半百的妇道人家,这些话说起来便比一般的黄花闺女说得顺口,而且,她似乎打着羞辱秦落烟的目的,说着话的时候,丝毫不顾及这屋子里还有几个大男人。 不过,这些秦落烟如今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桂麽麽这高傲的姿态和她话里的意思。 秦落烟的脸色白了又白,想到以前傅子墨对于女人的来者不拒,新就微微抽痛了起来,可是余光里,她又看见了角落里的那两把伞,忐忑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桂麽麽,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了?王爷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我知道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你可以走了,我不会跟你去了。” “哦?”桂麽麽冷哼一声,“早就料到你这小妖精没那么容易容易说话,我知道,你不就是怕看见别人比你更会伺候王爷而心中憋屈吗?你看看,这是什么……” 桂麽麽说话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张小方巾来,那小方巾的角落里还绣着一个锦字,那是小御景的口水巾,那歪歪斜斜的锦字,还是她亲手绣的,记得刚绣好的时候,傅子墨还曾无耻的笑话过她,说是猪绣得都比她的好看。 “你、你们把小御景怎么样了!”每一个女人,当事情涉及到自己孩子的时候就会变得歇斯底里失去理智,秦落烟也丝毫不例外,拳头握紧,她恨不得冲上去手撕了这个老不死的女人! 桂麽麽将小方巾扔到了她的面前,“你放心,那毕竟是王爷的孩子,是王府里的小主子,身份金贵着呢,是不可能让他缺胳膊少腿的,不过其他嘛,我可不高保证,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保证小主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秦落烟沉默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桂麽麽,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可是她明白,哪怕此刻杀了这老麽麽,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已,毕竟,小御景还在她们的手中。 “好,我跟你走!”秦落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桂麽麽点了头,立刻让跟着来的那两名劲装护卫推着秦落烟往外走,周礼和陈铁匠有些看不过眼,两人犹豫了一下,立刻跟了上来,异口同声的道:“侧王妃,我们跟你一起去!” 秦落烟还来不及拒绝,就听桂麽麽一声爆喝,“你们两个奴才,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来?你们还想继续替王府做事吗?只要你们今日敢迈出这里一步,明日你们就卷铺盖滚蛋!” “桂麽麽,你也只是个奴才而已,口气也未免太大了吧……”周礼有些不服气,他好歹是银匠级别的匠人,放在哪里都是吃香的,他还不信一个老麽麽还能让他离开王府,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又见老麽麽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来。 “就凭这个,你觉得,你们两个奴才重要,还是我们王妃重要?别忘了,我们王妃可是堂堂正正的武宣王妃!”桂麽麽说完之后,气焰越发的高了,转身让两名护卫带着秦落烟就走。 周礼和陈铁匠两人脚步堪堪停在门口,却终究没有追出去,倒不是他们抛不下这里的一切,而是秦落烟那无声的回头,秦落烟让他们不要跟去,所以他们停下了,他们尊重她的意见。 如果注定前方的路坎坷又危险的话,哪怕他们两人去也帮不上丝毫忙,那又何苦扯上他们一起去受罪? 当他们离开之后,牧河才端着小菜乐呵呵的回到了小作坊里,只是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个脸色铁青的人,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到他反应过来追出武器作坊的时候,巷子里早已经没了秦落烟等人的踪迹。 秦落烟出来武器作坊就被推上了一辆封闭的马车,马车里,桂麽麽肆无忌惮的对她表现出无限的鄙夷,那眼神是居高临下的,有时候秦落烟真是不明白,桂麽麽不过是伺候过傅子墨的生母而已,说到底也只是个丫鬟而已,她到底哪里觉得自己就高人一等了? 不过,人与人是不相同的,她一个普通人,也永远理解不了那些人匪夷所思的想法。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在一个诺达的院落后门停了下来。 早有丫鬟等在后院门,等几人下了马车,丫鬟就走过来,她充满敌意的看了一眼秦落烟,又问桂麽麽,“就是她?” 桂麽麽点点头,“对,你看她这骚狐狸的模样,不是她还会有谁?” 那丫鬟冷哼了一声,“桂麽麽,你带着她跟我走,我想这个时候过去刚好是时候。” 桂麽麽应了一声,一手扯住秦落烟的胳膊,跟着那丫鬟就往院子里走。 晚上有些冷,风也很大,天空越发的沉了下去,空气里漂浮着零星的水滴,眼看就会落下雨来,那丫鬟走路的脚步也越发的快了一些。 院子很大,可是三人一路上却一个人都没有见到,显然是有人做了预先的处理。秦落烟还在想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的时候,那丫鬟突然在一个院子门口停了下来,然后她脚步顿了顿,示意桂麽麽放低脚步声。 桂麽麽点了点头,那丫鬟才重新抬起脚步走进了院子里。 第二百五十八章绝不退缩 桂麽麽扯着秦落烟的手跟上去,三人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院子里,院子的正前方是一个卧室,卧室的门关着,窗户也关着,但黎明烛火明亮,隐约能看见窗户纸上晃动的人影。 秦落烟的心,随着那晃动的人影而漏跳了一拍,她不自觉的就捏紧了衣裳的袖口,不过,脸上她却是坚强而淡然的,哪怕心中已经有了恐惧,她也不会表现出来让亲者痛、仇者快。 “喏,看见了吗?你不是关于擅长房中之事吗?那屋子里正在发生你肯定能猜到得吧?”桂麽麽冷哼一声,这才松开了秦落烟的手。 秦落烟却是连表情也没有变化过一瞬,只大声的低吼道:“桂麽麽在说什么,我实在是不懂!” 她的声音很大,似乎是在故意提醒屋子里的人,骨子里,她不愿意去相信傅子墨会做这样的事,有些东西太残忍,原谅她,想选择逃避。 只是,哪怕她的声音已经是低吼,里面的人哪怕不是傅子墨,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听见的,可屋子里的两人依旧在纠缠,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 桂麽麽见她突然大吼,本能的吓了一跳,紧张的往屋子里看去,却见屋子里的人仍然在继续,这才微微放松了心情,“唉,看来王爷真在兴致上呢,得了,你也别大吼大叫打扰了王爷的兴致,安安静静给我看着吧。” 那丫鬟也是脸上带着得意,然后端着算段儿款款走到了那窗户边,原来,那窗户并没有关严实,显然是有些人故意的,应该就是为了等人将窗户推开。 不过,想来她们的计划里,是想刺激秦落烟自己去推开的,谁知秦落烟却不上当,不得已只好那丫鬟亲自上前动了手。 在窗户打开的瞬间,秦落烟本能的就低下了头,似乎不愿意去看窗子里的景象,只是桂麽麽却不会让她如意,捏着她的下巴猛地抬了起来。 只一眼,她就看清了那个床上的男人! 对他的身体和容貌都太过熟悉,所以,一眼已经足够。 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尽管她想假装坚强,可是却真的做不到,老天爷像是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明明在她以为她渐渐握住了他的真心,也交付出了自己的真心的时候,却看见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在缠绵。 他的眼睛已经是嗜血般的红,甚至连身上的皮肤都红得像一只煮熟的虾子,他整个的状态任谁都能知道不正常,可是,哪怕知道,却也无法不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 “哟,这画面我这老婆子可不敢看。”桂麽麽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赶紧转过了身去,那丫鬟也是红着脸从窗边退了回来,然后拉着桂麽麽就往外走,临走的时候,桂麽麽还特意转身交代了一句,“我们的侧王妃,你可得好好学学怎么伺候王爷。” 两人目的达到,便一刻也不敢多留的离开了,他们以为,没有哪个女人能经受得住这种刺激的,要是秦落烟被气疯了,气傻了,那才叫好呢。 只可惜,当她们走了以后,秦落烟就站在院子里,怔怔的看着前方,起初,她的眼泪一滴滴不断的往外涌,那一刻,她恨不得拿起刀进去杀了这两个交缠中的人影。 可是,这样的念头不过一瞬间,因为她看见了傅子墨脸上的表情,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欢愉,而只是无尽的痛苦,他的眼神迷蒙没有焦距,但是眼底的哀伤却一直存在。 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矛盾的事情,而世间的事物,往往越是矛盾便越是让人痛苦。 那一瞬间,秦落烟的眼泪突然就忘记了落下,她很痛苦,很绝望,可是傅子墨现在呢,也许,他也在痛苦和绝望,如果这个时候,她在他背后捅上一刀,那是不是将他推入一个更绝望的深渊? 萧长月、云小樱!你们安排了这样一场大戏,不就是让她彻底失去他,他也彻底失去她吗? 她秦落烟凭什么就让你们如意? 这样想着,秦落烟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子无尽之火,她咬紧下唇,一步一步的往那屋子走了过去,每一步,对她来说都是彻底的煎熬,可是,她咬破下唇固执的忍住了。 她擦干眼泪,抬起手推开了那房间的门,然后抬起脚,僵硬的走了进去。 交缠中的两人一人迷蒙,一人清醒,清醒的当然是云小樱,她得意而挑衅的看向秦落烟,那申请活像一直战斗中的五彩孔雀,那眼神,似乎是赤果果的在说,你看,你的男人正在我的身上呢。 如果换了一般的女人,这个时候肯定会歇斯底里抱头痛哭,然后转身狼狈的奔逃出去。 秦落烟也想逃,可是理智上却不允许她这么做,所以,她缓缓的走到了床边,然后拾起地上的长袍裹住了傅子墨的身体,她喉咙滚动,却发不出声来,但是下一瞬,她却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 她咬得很用力,似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口中有鲜血不断涌入,她却丝毫不松口,只死命的咬,“啊!”只听一声嘶吼,她竟生生的将傅子墨胳膊上的一块皮肉咬了下来。 她记得上次他受控制的时候,也是用疼痛换取了一瞬间的清明,所以这一次,她也愿意为他去赌一次! 鲜血飞溅到云小樱的身上,她的皮肤原本就很白,所以沾染上鲜血越发显得妖异不止。 “你以为,这一次还能用疼痛唤醒他?”云小樱却觉得可笑,抬手巴掌打在秦落烟的脸上。 秦落烟反应不及生生的挨了这一巴掌,可是她却顾不上疼痛,反而去看傅子墨的情况。 傅子墨的一双眸子依旧血红,胳膊上、脸上都鲜血淋漓,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扭曲狰狞,而胳膊上的疼痛似乎让他更痛苦了。 秦落烟着急,她不知道如果这下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可是让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就这么发生,她却也不甘心。 “你看了看了,我们还要继续办事,你是不是该出去了?现在……子墨可是我的男人呢,你这么盯着他看,是不是不合适?”云小樱仰头笑着,还得意的摸了摸傅子墨的头,一副宠爱的姿态。 第二百五十九章敢动我男人,弄死你 越是让人想要发狂的时候,越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被怒火蒙蔽了双眼,反而更容易让敌人得逞。 秦落烟很想不顾一切和云小樱同归于尽,可是,看着傅子墨的脸,她想到了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御景,小御景的轮廓就遗传了傅子墨的,那眉眼都有七分相似。想到小御景,秦落烟在心底嘶吼着,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 傅子墨不是那么容易就会中计的人,她相信他的定力,尤其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以后,她想他肯定会更加的小心,所以,这一次,一定有让他动容的因素! 是什么呢?小御景?还是皇室安危?又或者是他的生命安全?亦或是……她自己? 秦落烟咬紧牙关迅速的分析着,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的思考,冷静的观察!她不想去看眼前的画面,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抬起头去看,她仔仔细细的打量傅子墨和云小樱,发现两人的衣物都被丢在了一旁,周围也没有其他可能的毒物,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正当秦落烟抓狂想放弃的时候,余光里却看见了床头角落里的一个红色物件,那是……她的肚兜? 秦落烟大惊,她自己用过的东西,当然是记得的,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了那被她改良过的肚兜,因为她骨子里是个现代人,所以将肚兜改良成了类似于比基尼的设计,而那红色的肚兜,就是她独有的!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如果云小樱是单纯的控制,傅子墨绝对不会上当,除非是趁虚而入,所以云小樱拿走了她才有的东西?至于具体怎么做的,她想不明白,也只有傅子墨清醒了才能知晓。 不过,她却已经敢肯定,那肚兜一定是个关键,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云小樱绝对不会对她的东西感兴趣,对情敌的东西没有烧毁泄恨已经是极致,还穿在自己身上?除非是有必须的理由! 既然那肚兜是关键,秦落烟赶紧就往床头扑了过去。 云小樱见她往肚兜的方向跑,立刻就反应过来,眼中露出惊恐,一把推开傅子墨也往床头扑了过去。 两个女人在床尾汇合,秦落烟占有先机,所以手脚快,伸手就抓住了那肚兜,咬牙道:“你就是利用了这个肚兜?” “小贱人!我要你死!”云小樱没有想到秦落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能发现这个关键的东西,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又见秦落烟已经拿到了肚兜,更是焦急起来,她顾不得傅子墨,随手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支金钗,举着金钗就往秦落烟扎了过来。 秦落烟也不是个白痴,会等着她来攻击,她想也不想一个翻滚来到傅子墨的正面,然后将那肚兜往傅子墨脸上一丢! 虽然这场面有些让人不忍直视,可是如今她的确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来医。 “啊!小贱人,我和你拼了!”云小樱越发的疯狂了,整个表情也彻底的扭曲。 秦落烟见她扑来,心中的怒火也终于忍耐不住,一种仇恨由心而生,咬牙道:“云小樱,你以为,我就没有杀你的心吗?” 是的!在她看见云小樱对傅子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她就想杀了云小樱!不过是因为她担心傅子墨和小御景所以才没有动手而已! 如果不是心有牵挂,哪怕和云小樱这样的女人同归于尽,她也丝毫不会后悔! 正当秦落烟和云小樱纠缠在一起的时候,那红色的肚兜缓缓从傅子墨的脸上滑落,而他的眼神也有了一瞬间的清明,只是,他的反应似乎还有些迟钝,口中只缓缓的呢喃着:“落烟……落烟……” 在他发出声音的时候,秦落烟忍不住再一次哭了,这样的他,让她气得牙痒痒,却也感动得心疼,哪怕他的身上如今脏乱不堪,可是至少他的心里,由始至终,都是她而已。 见他渐渐开始清醒,秦落烟忐忑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他醒了,无论如何也会保护小御景,有他在,她放心! 所以…… “云小樱!敢动我的男人,我特么弄死你!” 秦落烟大吼一声,整个人都爆发了,哪怕她不懂武功,可是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先前的绝望已经磨灭了她的人性,如今她身上剩下的,只有杀了云小樱的野性! 她没有武器,也不需要武器,她有牙齿,她用野兽最原始的攻击方式,当云小樱扑过来的时候,她没有去躲避云小樱的金叉,就让那金叉插在了自己的锁骨上,趁着云小樱靠近的这个时机,她毫不犹豫的咬住了云小樱的咽喉! 云小樱只感觉喉咙一痛,再然后就有滚烫的液体从咽喉里流了出来,她想推开秦落烟,可是秦落烟咬得紧,她想呼喊,可是一开口,口鼻之中就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她本能的想用手去堵,可是那些鲜血从指缝里往外涌,任她怎么堵也堵不住。 空气中,漂浮着浓郁而刺鼻的血腥味道。 周围都很安静,只剩下鲜血冒出血管的时候隐隐约约的汩汩的声音。 秦落烟发了狠,只记得狠狠的咬着咽喉,她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声音,咬死云小樱,咬死这个敢动她男人的女人!咬死她!咬死她! 所以,哪怕云小樱的身体抽搐了一阵之后不动了,她也不敢丝毫的松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茫然的坐在床上的傅子墨眼神终于缓缓恢复了清明,只是,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就看见秦落烟宛若一头野兽一般趴在云小樱的身上,咬破了云小樱的咽喉。 她的身上浑身嗜血,她的眼神空洞但决绝,她的表情扭曲而狰狞,她,仿佛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杀人的野兽! 这样的她,却让他的心,忍不住狠狠抽痛着。 “落烟……”他哽咽了一声,走下床,跪在秦落烟的身后,伸手环住了她的腰,然后将头埋在秦落烟的脖颈上,他低沉而温柔的道:“落烟,结束了,都结束了……” 第二百六十章过不去的坎儿 雨,突然就下了起来。 原本看阴沉的天空就知道要下雨,可是当这场雨突然降下来的时候还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雨水顺着屋檐往下落,宛若一条条连绵的细线,让整个屋子都处在一个朦胧的世界里一般。 傅子墨抱着秦落烟,低低的,一遍一遍的复述着:“结束了,结束了,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可是秦落烟整个人已经疯狂了,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劝,她似乎已经沉沦在一个杀人的欲望里拔不出来,她依旧不松口,只是拼命的咬着。 只是,恍惚中,她脸上的表情已经由狰狞变成了恐惧。 傅子墨知道,她骨子里是一个尊重生命的人,所以在她的眼中无论男女,不分阶级,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正是这样的平等,让她根深蒂固的觉得一个人是没有剥夺另一个人生命的权利的。 可是,她现在不仅剥夺了,而且还是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 所以,她在恐惧,恐惧着自己的骨子里的兽性! 她的恐惧,让他心疼,她变成这样,是因为他!为了他,她宁愿让自己堕落,从一个人变成了近乎一头野兽! 他是男人,是高高在上的武宣王,可悲的是却要让自己在乎的女人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他! 傅子墨抱着秦落烟的手缓缓收紧,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是到手上的动作却只是温柔而已,他想要力将她融入自己的骨髓里,可是却害怕用多了一分力气而伤了她分毫。 “落烟!我爱你!”傅子墨哽咽着,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只是眼角处似乎有晶莹的液体一闪而逝。 爱,是多么沉重而奢侈的一个字,曾经的他一度以为,他的一生也不会和这个字有任何的关系,可是如今,当看见这个女人为他做出的一切的时候,他竟然说了“爱”这个字。 秦落烟仿佛听见了什么,一直紧咬着的牙齿终于缓缓的松开了,只是她的表情还有些呆滞,似乎又根本没有听见什么。 见她松口,傅子墨想也不想将她抱起来远离云小樱的尸体,他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做好,却发现她的口中还有皮肉残留。 他眉头紧紧的拧着,将修长的手指伸进她的口中,替她将口中残留的皮肉挖了出来,然后拾起地上自己的衣袍,随手扯下一块就替她擦拭嘴角的鲜血。 秦落烟依旧傻愣愣的,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傅子墨替她倒了一杯漱口的水要喂他的时候,她突然惊恐的往后缩了缩,指着地上云小樱的尸体,嘶哑着声音低吼道:“我咬死了她!” “嗯,她该死!”傅子墨一把将颤抖着的她拉入了怀中。 秦落烟茫然的抬头看他,没有焦距的眼神终于渐渐清晰了起来,当她终于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忍不住就放声痛哭了起来。 “傅子墨!傅子墨!你怎么可以让她碰你!怎么可以!”她的脑海里,始终挥不开先前的那一幕。 虽然云小樱死了,可是那画面却是真实的,他和她发生的都是真实的! 秦落烟觉得心脏沉甸甸的抽痛,抓住傅子墨的胳膊用力嘶吼着,指甲嵌入他的皮肉,她却浑然不觉,甚至哪怕再嘶吼,都吼不出她心底最真切的愤怒! “你怎么可以让她碰你!你、你是我的……”吼道最后,秦落烟嘤嘤戚戚的哭了起来,她哭得很狼狈,可是,这样的狼狈却最能让人心底发痛。 傅子墨见到这样的她,一双眸子突然就沉了下去,似乎一瞬间,他的眸子里便再也看不见任何的光彩。 “落烟……你别哭了,如果你实在过不去这道坎儿的话,就杀了我吧。”傅子墨握住她肩膀的手缓缓放了下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是认真而严肃的。 秦落烟怔怔的看着他,好一会儿,她终究摇了摇头,痛苦的嘶吼着,一把推开他往门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冲进雨水中,雨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眼前的路,她跌跌撞撞无数次的摔倒,又无数次固执的爬起来继续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猛地摔倒在地,仰面朝天,就那么看着天空中的雨承放射状往四周扩散开去。有些雨滴直接砸进了她的眼睛里,让她的视线越发的朦胧了起来。 世界,原来,不知何时只剩下一片苍白灰暗的朦胧而已。 “傅子墨,以后,要让我怎么继续爱你……”她的灵魂里,是有洁癖的,有些事情,哪怕事出有因,可是发生就是发生了,会像一根刺,永远的扎在心脏上,拔不掉,却也无法忽略掉。 那天夜里,她不知道怎么晕过去的,只知道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武宣王府主院的床上。 她一转头就看见了安静的躺在她身边的小御景,还有那个坐在床边形神憔悴的男人。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傅子墨,那个传说里霸道冷酷的武宣王总是光线艳丽让人不忍直视的存在,而眼前的男人,下巴上有没有处理的胡茬,眼眶凹陷双眼无神,连嘴唇都似乎干巴巴的裂开,他只随意的裹了一件衣袍,似乎是来不及清理,他脖子上还残留着脏污的泥渍。 “你醒了……”傅子墨一开口,声音沙哑得让听的人都觉得难受。 秦落烟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将头转向了里侧,她闭上眼,没有回答,甚至不再看他一眼。 “落烟……”傅子墨的声音里有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哽咽。 秦落烟沉默,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就连一旁的小御景咿咿呀呀的交换着,也不能引起她丝毫的动容。 傅子墨就那么安静的坐在床边,似乎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好多次,他似乎想开口,可是看着秦落烟悲凉的背影,他终究将话咽了回去。 “既然你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傅子墨整个人都像泄了气,仿佛一夜之间清瘦了许多,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秦落烟一眼后才转身离去。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秦落烟回过头,只看见紧闭的房门和满室的空寂。 第二百六十一章僵持 秦落烟的眼泪一瞬间落了下来,她哽咽着,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小御景挥舞着可爱的挥舞着小胳膊。 “小御景……”她低低的呢喃,却又不知道该到底说些什么,最终只能长长的叹一口气,在小御景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天,越发的凉了。 一场夜雨之后,第二天清晨竟然飘起了白雪,雪不大,可是缓缓下了半天之后却让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醉人的白。 紫苏在屋子里添了些炭火,又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透风,风一吹,木炭里的火星便明明灭灭。 “夫人,门口风凉,要不您进屋坐坐吧。”紫苏将一个暖手炉塞在秦落烟的手里,忍不住偷偷叹气,一连三天,夫人都没有走出过这个屋子,只是时不时的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世界。 有时候,她似乎在看天边,有时候似乎在看院子里大树摇曳时飘下的落叶,而更多的时候,她眼中是没有焦距的,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 秦落烟似乎没有听见紫苏的话,整个人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紫苏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拿了披风替她披上,“夫人,您再难过也得照管着自己的身体啊,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您想想小御景……” 提到小御景,秦落烟终于眼神清明了起来,口中缓缓的念叨着:“御景啊……”如果不是因为小御景,她早就想离开这个地方了吧。 “对啊,小主子应该吃完奶了,我去把他抱过来吧。”紫苏一拍脑门儿,迈开步子就往门外走去。 秦落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着,似乎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浑身流露出一种看破凡尘的凄然。 院子外,周礼和陈铁匠一人撑着一把伞恭敬的等候着,过了好一会儿金木才走出来将两人引领进了院子。 几人径直来到傅子墨的书房,就见书案后,形神憔悴的傅子墨正拿着笔在画什么,两人都是一惊,谁也没有看见过如此颓废的傅子墨。 两人心中咯噔了一下,越发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唯恐有丝毫做得不对的地方惹恼了这位明显不正常的主子。 “王爷,这几日您不让我们叨扰侧王妃,所以我和陈铁匠就自己尝试着做金属长鞭,可是毕竟那是侧王妃设计的,而且侧王妃的图纸上有些字似乎不是我们大陆的文字,我和陈铁匠研究了很久都有些不明白。”周礼恭敬的跪在地上,说话的时候眼中还有疑惑。 “不是我们大陆的文字?”傅子墨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只是,他这一抬头,便越发让周礼和陈铁匠吃惊了,眼前的男子双眼无神,脸上是再明显不过的落寞,这种神态谁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在傅子墨的脸上看见。 两人心中扑通扑通直跳,突然有些后悔来这里了,不过傅子墨问话,他们却不敢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道:“对,尤其是一些弯弯曲曲的字,我猜测应该是数字之类的,我和陈铁匠实在闹不明白,眼看距离皇上定的时间只剩下两天,所以我们也很着急,就想来找侧王妃商量商量。” 其实,他们前两日也来过,可是都被侧王妃在修养身体为由而拒绝了,时间紧迫,他们也是不得已才一起来求傅子墨。 对于一心研究武器制造技艺的匠人来说,明明马上就能制造出一种厉害的武器了,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卡在了瓶颈处,这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受。 傅子墨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自己挣拿着毛笔都险些忘记,直到一滴墨汁从毛笔上滴落,落在白色的纸张上,成了一块刺眼的污渍他才回过神来。 “金木,带他们去见侧王妃,如果……如果她还愿意去做本王交代的事的话,就让她去兵器作坊吧,如果她不愿意,你们谁也不能多说半句勉强她。”傅子墨放心手中的毛笔,皱着眉看被墨汁毁掉的画,那画上,秦落烟的面容已经画了一半,只可惜…… 他心中有些发堵,将纸张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而地上,早已经有不下百个被揉捏的纸团。 金木领命,带着周礼和陈铁匠往后院的厢房去,几人刚走出傅子墨书房的范围,周礼就迫不及待的抓住了金木,“金木统领,王爷到底是怎么了?是侧王妃惹王爷生气了吗?” “不。”金木脚步一顿,脸上神色变幻,“恰好相反,是王爷惹了侧王妃不快,这几日侧王妃都不见王爷。” “啊……”周礼和陈铁匠都诧异的张大了嘴巴,妻子给相公摆脸色这种事,如果发生在普通百姓家还有可能,可发生在皇室,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不说皇室,就是一般的商贾世家里也没有敢给相公摆脸色的妻子。 这侧王妃,竟然给武宣王甩脸子,而且武宣王还因此非常的苦恼? 周礼和陈铁匠互看了一眼,尽皆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一个讯息,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定要更加更加的尊重这位侧王妃!这才是主子头上的主子,那是连主子都害怕的人物! 只是,真是没想到啊,堂堂武宣王竟然是个怕娘子的…… 两人心中感触,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后院,通常情况下,外男是不能入后院的,可是这几日秦落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他们不得已才被允许进来。 两人走到厢房不远处,就看见站在门廊下的女子,比起前几日,她的脸色苍白了一些,一双眼睛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种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心颤的绝望。 秦落烟也看见了他们,她微微拧了拧眉头,想转身关上房门。 周礼见状,急急地就冲了过去,立刻跪在了她的面前,“侧王妃,我和陈铁匠做了一个样品,不过好像和您所设计的不太一样,所以想请您看看。” 秦落烟动作一顿,头低低的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以后这些事情,都不要来找我了……他,不值得我再做任何事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理智和情感挣扎 当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他做什么都无所谓,可一旦将这个人放在心上了就会变得敏锐又神经质。就好像很多新婚夫妻,妻子的眼中容不得丝毫的沙子,哪怕老公多看了另外的女人一眼,也会发脾气甩脸色给老公看。 可是,十年以后呢,当两个人的感情慢慢被生活中的菜米油盐所磨灭,剩下的,更多的则是一种习惯和依赖而已,那时候,不说老公多看别的女人一眼,甚至老公在外面和其他的女人有了身体上的关系,也能最终释然。 记得哪一个明星曾说过,且行且珍惜。婚姻,总会经历一番从激情到平淡,再到最后接受生活最无奈的一面。 秦落烟也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因为傅子墨这个男人而变成小女人的一天,她知道,她所有的矫情,所有的敏感,所有的洁癖,归根结底都是来源于对傅子墨的在乎而已。 越是在乎,越是矛盾,他在乎她,所以一想到他和那个女人在床上纠缠的时候,她整颗心都空洞了起来。 所以,什么金属长鞭,她实在提不起心情去做了。 看着周礼和陈铁匠听见她这拒绝的话的时候,瞬间垮塌下去的表情和眼中浓郁的失望,秦落烟有些于心不忍,却也只能低着头缓缓地将人关上。 “王爷说了,如果夫人不愿意的话,谁也不能勉强她。”金木见两人依旧跪在门口不动,忍不住劝说道。 “可是……”周礼咬着牙,不忍就这么放弃。 “别可是了,王爷的命令不能有丝毫违背,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了,主子们的事情我们做下属的就不要掺和了。”金木安慰似的拍了拍周礼的肩,想拉着他站起来。 周礼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失落,他是一个银匠,是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这当然有他的天分,而更多的则是努力专研,他用了半辈子的时间去研究武器,如今当一件在他看来是传奇的武器即将制造出来的时候,却要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它夭折了,他怎么甘心? 突然,周礼猛地挥开了金木的手,一头撞在了紧闭的大门上,用力的吼道:“侧王妃!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您心情不好,可是作为一个匠人,不该是把武器制造放在第一位吗?您是一个女人,最开始的时候我周礼也曾看清过您,无视过您,直到后来您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您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您甚至证明了女人也能做我们男人做的事!可是现在,因为自己的心情,您就放弃了这金属长鞭,这……让我看不起您!我周礼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可是好歹还有自己的气节,您如果只是这样的匠人,那还是回家绣花吧!我周礼,看不起你!” 周礼的头撞在门板上,额头上擦破了,流出汩汩的鲜血来,鲜血流进他的眼眶中,他抬手抹了一把,反倒是让血液沾满了半张脸面,这表情看上去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金木大惊,他可是知道如今秦落烟在傅子墨心目中的地位的,而周礼又是他欣赏的匠人之一,所以他想也不想冲上去就要捂住周礼的嘴。 只是,他刚捂上周礼的嘴,一旁的陈铁匠也吼了起来,“呸!我就说她只是个女人而已,做什么武器,天天在家带孩子绣花就好,你非说她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个意气用事的女人而已!” 金木真是恨不得一脚踹翻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你们两个赶紧住嘴!是真不要命了吗?那是侧王妃,不是什么普通百姓家的女人,她是王爷的女人,是你们的主子!” “不就是一条性命吗?王爷要的话,就拿去就好了,左右我们都是王爷的下属,王爷要我们的性命,我们眉头都不会皱一下!”陈铁匠咋咋呼呼的吼了起来,嗓门儿很大,没有丝毫要藏着掖着的意思。 这样的吼声,足以让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金木心中暗叹一口气,终于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捂住周礼嘴巴的手,反正已经被所有听见了,索性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房间里,秦落烟坐在床边的软榻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绣花鞋上是绣娘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绣出来的精致花样,也只有女人们才能绣出这样的花样来,只是,谁又能想象得到,这些绣娘们绣花的时候也是不允许所以出自己的家门的,哪怕她们做出了这种精致的花样,在她们的丈夫和家人看来,也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因为她们是女人,她们是永远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存在。 是啊,她所有的一切,不就只剩下武器制造了么?这一年两来,她经历了太多,没有机会没有时间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如今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她却因为自己矫情的心境而拒绝了…… 她是在为傅子墨做金属长鞭吗? 她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最终却得出一个答案,她不是为了他而做这些事,她做这些,是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女人的价值。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房门紧闭着,她看不见外面周礼和陈铁匠的情况,可是从刚才拿一下撞门,她也能猜出如今外面两人是个什么状态。 终于,她嘴角扯出一抹淡笑,然后缓缓走到了门边,拉开门的一瞬间,她就看见了满脸是血的周礼。 对于她的突然出来,周礼和陈铁匠都怔了怔,两人都停下说话愣愣的看着她。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磕头认错啊!”金木恨铁不成钢一脚揣在周礼的膝盖上,让周礼瞬间跪倒在秦落烟的面前,又对秦落烟道:“夫人,他们俩都是粗人,说话不经过大脑,您大人大量,还望从轻发落。” 陈铁匠一听,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侧王妃,话是我陈铁匠说的,我敢作敢当,侧王妃要是觉得心中不好受,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 第二百六十三章各自神伤 周礼也猛地跪着磕头,“侧王妃,我和陈铁匠不过一介匠人,死不足惜,只是还请侧王妃不要放弃完成这金属长鞭。前两日我娘子生辰,我忙中偷闲回家休息过一个时辰,和我娘子说起侧王妃的事,我娘子对您是敬佩得不得了,从我和她成亲一来,我还从来没有看见她那么有神采过。一个女人要做得比我们男人还好,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做到的事,您明明可以,却因为这些事情而放弃,我实在看不下去,如果杀了我能让您不放弃初衷的话,我周礼……自愿求死!” 自由求死! 秦落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礼,我欣赏你的气节和勇气,可是……我也不喜欢别人对我使心计,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说我怎么让你去死,你一旦死了,不是坐实了我一个恶毒妇人的罪名?” 周礼眼中一惊,赶紧磕头,“侧王妃,我没有这个意思。” “可是你却做了。”秦落烟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周礼是好意,可是这种被人设计逼迫的感觉还是有些心中憋屈。 周礼低着头无话可说,他骨子里是惧怕武宣王,可也许是侧王妃给他的印象太过好说话了一些,他的心中有敬佩却么有畏惧,只是没想到,这侧王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果断凌厉一些。 这样的女人如果放在朝堂之上,怕是也能和那些大员们一争高下吧。 “我错了。”周礼拱手行了一礼,心中却是知道,经过这一次,对侧王妃,心中更是多了一种对上位者的尊重了。 “罢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秦落烟将两人扶了起来,“走吧,我们去武器作坊。” 周礼和陈铁匠互看一眼,尽皆欣喜的大笑起来,“侧王妃不会是王爷的侧王妃,就这份睿智,我陈铁匠佩服!以后侧王妃但凡有用得着我陈铁匠的地方,我一定绝不推辞!” 秦落烟点了点头,又转头对金木吩咐道:“回去告诉你家 王爷……就说,我知道那不是他的错,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请他给我一些时间来调整。” 听她这话的意思,是有要原谅他家王爷的意思了?金木心中一喜,赶紧应声点头,等秦落烟跟周礼两人离开之后,立刻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傅子墨的书房里。 “王爷,夫人说……”金木有些激动,刚跨进门口就开始低吼,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见傅子墨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本王知道了。”傅子墨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虽然整个人身上还有一些颓废,可是比起先前来已经好了很多。 想要说的话没说完,金木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脸上更是欲哭无泪的表情,王爷身边的暗卫有时候真是太可恶了!这种邀功的事,怎么跑得比他金木还要快? “王爷知道了就好,那王爷就不用担心了,侧王妃是个明事理的,肯定很快就能消气的。”金木乐呵呵的又想拍一拍马屁。 傅子墨冷冷的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轻哼一声道:“她能释然,可是本王亦能吗?金木,你知道吃了一只苍蝇是什么感受吗?” 吃苍蝇? 金木怔怔的,他又没吃过苍蝇,哪里会知道是什么感受? 不过傅子墨显然也并不是在问他,不等他回答,又继续说道:“吃了苍蝇不会死人,可是却让人觉得从头到尾都恶心。” 金木不懂,这难道就是王爷闲情的心情吗?他不懂,所以不敢再随意说话,唯恐拍马屁拍在马腿上。 傅子墨低叹了一口气,摇摇手让金木退了出去,自己则是盯着身前的画纸发呆,画纸上,他终于完整的画出了秦落烟的容貌,只是,看着画纸上的人,他依旧忍不住心中一阵抽痛,只低低的呢喃着:“你难受,本王又何曾好受过?” 画纸终究只是画纸,永远也回答不了他的任何问题。 香炉里,极品檀香依旧燃烧着,腾腾升起的丝丝白雾让原本空寂的书房里更添了一抹冷清的色彩。 接下来的两天,秦落烟和傅子墨谁也没有故意去探听对方的消息,仿佛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烦恼和痛苦里,没有互相安慰,没有互相指责,只是各自躲在角落里舔舐着自己淋漓的伤口。 也许,他们都是太过坚强的人,所以学不来那些矫情吵架的小情侣,一旦遇到事情就争论不休,不辩个你输我赢绝不妥协,他们,都太理智了,所以当理智和情感产生冲突的时候,他们只想给彼此时间和空间来暗自疗伤。 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两天,整个世界都被堆积的白雪所充斥着,连院子的角落里都堆满了扫在一起的积雪。 天亮的时候,雪停了,难得的阳光又从云朵里冒了出来,一条一条的射线在空中绽放出隐约的五彩光芒。 秦落烟推开武器作坊的大门,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活动全身的关节,当事情做完之后,她才惊觉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无止尽的疲惫和辛劳。 “终于完成了。”秦落烟仰起头,迎上落下的阳光,一点点的暖意从光线上散发出来,透进毛孔里让人浑身一阵舒爽。 “侧王妃早。”有小厮正在清理角落里的积雪,拿着铲子铲起积雪放在箩筐里准备送出去。 秦落烟点了点头,走到了那堆积雪前,实现有一瞬间的朦胧,她突然对小厮招招手,道:“这积雪我来帮你处理吧。” 小厮不明白她的意思,又听她一番详细解释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按照她的吩咐去取了一个大号的箩筐来。 秦落烟拿了铲子先在大箩筐里冒冒尖尖的装上积雪,然后又拿着铲子在积雪上进行雕刻,她动作很快也麻利,不一会儿 的功夫就雕刻完成,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回房拿了纸笔写了一行小字贴在了那雕刻上。 “好了,趁着天还冷雪还没融化,赶紧将这个送到武宣王府里去。对了,记得一定要送到王爷的院子里去。”秦落烟从怀中掏出一点儿碎银子给了那小厮。 第二百六十四章礼物 那小厮本想拒绝,可是她坚持给,那小厮只得收下了。 “对了,记得告诉王爷,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秦落烟淡淡的笑,笑容在冬日的暖阳下多了一份醉人心魂的美感。 小厮应了声,又怕那雪融化了,赶紧挑了箩筐就往王府去了。 秦落烟站在院子里安静的看着小厮挑着她亲手做的雪人离开了,她的脑海里,忍不住想当傅子墨看见这雪人的表情,是会欣喜的赞叹,还是会鄙夷的嘲讽? 不过想来,这种对于他们这些生来就高人一等的权贵之人来说是太过微不足道,他会嫌弃的几率会更大一些吧。 只是,现实和秦落烟想象中的还是有差别的。 牧河正在王府大门口指挥人清理积雪,见一名小厮挑着担子一路疾跑过来,正疑惑,一听那小厮说那框里的雪人是侧王妃送给王爷的礼物,牧河赶紧就放下手中的事情,带着小厮一路径直往主院走去。 那小厮做了这么多年的小厮,这还是头一次来武宣王府,原本还以为要经过诸多阻拦才能帮侧王妃办好这件差事,谁曾想这管事一听是侧王妃送的,竟然一路亲自带着他快步往主院里走。 “哎呀,你脚程快些,一会儿这雪人化了可怎么办!” 牧河一边走一边催,让那小厮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他才是送货的好么,这雪人要是化了也是他的责任,怎的这管事比他还要紧张? 不过既然管事的都如此紧张,那这雪人一定不是一般的雪人,小厮哪里还敢耽搁,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一路健步如飞。 “王爷,王爷……”来到主院的时候,牧河有些气喘吁吁的低吼着,而那小厮早已经雷得浑身是汗,整个人都因为狂奔而险些雷岔了气。 傅子墨正在厅里用早膳,不过他没什么胃口,看着满桌子的菜眉头微微的拧着,听见牧河大呼小叫,脸上更是沉了下去。 “牧河,你是觉得本王最近状态不佳,所以就不会管你们的胡作非为了么?”傅子墨说话的声音很冷,吓得刚进屋的牧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牧河委屈的苦着一张脸,哀声道:“王爷,我这不是着急声音大了一些么,不算胡作非为吧。”无端的给他扣这么大一顶大帽子会吓死人的! 傅子墨轻哼了一声,“你最好能说出让本王满意的理由,否则……” “哎呀,我险些忘了,王爷,您快来看看,这是一早侧王妃亲自给您做的礼物,侧王妃可是在意的紧,专门让这小厮用最短的时间送来,你看看,这小厮都快累岔气了!” “礼物?”傅子墨眼神一亮,本能的就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又猛地发现自己似乎反应一有些过度,尤其是在自己下属的面前,所以又将屁股缓缓的落了下去,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漫不经心的道:“什么东西,拿上来本王看看,不过想也知道她送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牧河嘴角一抽,心中忍不住嘀咕,您老就差眼睛放光了,还佯装镇定,这还有意义吗?真当她牧河这么多年来的伺候是白做的? 不过,牧河有这心没这胆,这种话可是不敢说半个字出来。他赶紧向小厮招招手,示意那小厮赶紧进来。 小厮有些紧张,这辈子都么想过有一天能看见传说中的武宣王本人,传闻里,说是武宣王傅子墨杀人如麻,更是生了三头六臂,连小孩儿见了也得被吓哭的凶悍模样,可是……当小厮走进书房的时候,却看见了主位上一个容貌俊美得不像凡人的男人。 这就是武宣王?和传闻里的不一样啊!小厮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真是托了侧王妃的福了,没想到有生以来竟然能看见活的武宣王,这够他回去向家乡父老吹嘘一辈子的事了。 “王爷,您看,这就是夫人亲自替您做的雪人,您看,这北面还有一行小字。”牧河邀功般的开始介绍那雪人的好来。 傅子墨脸上的表情一直保持着镇定,可是手指微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缓缓站起身,看似不慌不忙的走到了那雪人的箩筐面前,看着那箩筐里已经有了融化趋势的雪人,雪人很简单,不过是被雕刻出了一张脸孔而已,脸孔上,只有弯弯的眼睛和一张夸张的笑着的嘴。 笑着的嘴…… 傅子墨的嘴角一勾,终究没有蹦住自己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来。 这样的笑容让牧河和小厮都看得傻了眼。 牧河是觉得,这还是他家的王爷吗?这傻兮兮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主子狠辣的气势? 小厮则是在想,传闻果然不可信啊,您看这武宣王眉眼温柔,一副和气的模样,哪里有半分杀人狂魔的影子?想来那些说武宣王恐怖的人都是在造谣! “纸条呢?”傅子墨微笑着问。 牧河一怔,回过神来赶紧将雪人背后的纸条揭下来递给傅子墨。 傅子墨拿起纸条一看,只见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他就那么愣愣的盯着那纸条,她是在说,因为她在乎他,所以她才会难受吗? “牧河……”傅子墨喉头哽咽,将纸条小心的收好,又吩咐道:“将这雪人送到冰窖里储存起来,对了,找工匠将冰窖扩大一番,务必要留一个空房间来安放这雪人。如果这雪人化了一丝一毫,你就不用活着来见本王了。” 牧河一听,忍不住嘴角一抽,这一个雪人而已,还做得不是那么好看,还得当成菩萨供着不成?竟然还要夸张的专门修个冰窖来保存? “对了,”傅子墨转头扫了一眼那送雪人的小厮,又道:“去库房给他拿一百两银子,他这差事做的不错。” 牧河心中一惊,更是越发憋屈了,他就要苦哈哈的去修冰窖,做不好还得偿命,这小厮不过是松了一趟货而已,就得了一百两银子的赏银?这公平吗?他才是王府里的管事您知道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蹊跷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书房里,只剩下傅子墨一个人的时候,他终于放肆的将笑容挂在了嘴边,他低低的呢喃着这句话,指尖不断的在那纸条上摩挲,只可惜,那纸条因为被血水打湿,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对于他这样一个追求完美主义的人来说,便觉得浑身难受起来。 一只白鸽扑腾着翅膀停在了窗台上,傅子墨走上前去握住白鸽,将白鸽腿上的信筒娶了下来,信筒中是一张卷成小条的羊皮纸,他展开信纸,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呢喃道:“果然如此。” 他沉默了一阵,又低低的唤了一声“霓婉。” 他话声刚落,一身黑色劲装的霓婉就出现在了屋子里,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他的身边就不只是有暗卫,还会时不时的有自己单独培养的势力在周围。 “主子,是调查秦姑娘的伺候回话了吗?”霓婉单膝下跪,抬起头看向他手中的信纸。 傅子墨点了点头,“对,她曾说,她制作武器的技术是向一位神秘的高人所学的,可是从她出生开始到现在,她的一切本王都调查过了,她的身边从未出现过会制造武器的高人,唯一接触过的只有天机阁,可是在进入天机阁之前她就已经会制作武器。” “会不会是我们调查还不够仔细,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有调查到?”霓婉也皱眉,一脸的疑惑。 傅子墨却摇了摇头,“这已经是第三次的调查了,你知道本王的秘羽阁对于情报搜集已经在这片大陆上是极致,出自他们的手,就连她一辈子上了多少次茅房都能查出来,你说,有可能还调查得不够仔细吗?” “那主子您的意思是?”霓婉依旧有些不明白。 傅子墨轻哼一声,“一个人绝对不会凭空学会什么东西,而她制作武器的技术甚至比一般的银匠都还要厉害,甚至说是金匠水平也不为过。你相信鬼神这种事吗?” “鬼神?”霓婉沉默着,似是在思考傅子墨说的话,可是灵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对霓婉来说还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如果世界上真有鬼神的话,那人们只需要每日求神拜佛就可以了,何必还有辛苦付出? 而且,那么多该死的人活在世上,如果真有鬼神的话,这世界会是这种状态吗? 所以最终霓婉选择了摇头,“霓婉不信鬼神,如果有鬼神存在的话,那当初霓婉家乡的村子就不会一夜之间被人屠了个干净,霓婉的家乡,村里的人都是淳朴和善良的人,有鬼神的话,怎么能让他们死的那么凄惨。” 她的表情变得哀伤起来,不过很快,又将这种收敛了起来,换上一副冷酷又无情的面孔。 “以前本王也不信,不过现在……”傅子墨顿了顿,点燃了火折子将那羊皮信纸点燃,信纸燃烧,映出点点火光,火光中他的眉眼中多了一抹让人看不真切的东西,“秘羽阁的人说,秦落烟的性情大变来自四年前的一场大病,自从那次大病之后,她的生活习惯和说话做事就和以前很不一样。” 霓婉很震惊,眼中露出不可思议,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傅子墨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多么的匪夷所思。 “据说,那次大病之后,将军府的人一度以为她是中了邪,还请了驱邪除魔的道士去做法式,那道士曾说秦落烟若身上的邪魔若是驱除不了,就会替整个将军府带来灭门劫难。”傅子墨说道这里,忍不住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所以,那邪魔当然是驱除了,否则她不能活到现在。” 霓婉也很聪明,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是,其实秦姑娘体内的邪魔没有真正的驱除,不过是那邪魔为了自保而佯装被驱除了?” 傅子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转过身来到了书桌后,他抬起手抚摸着桌子上的画,那是他所画的秦落烟的画像,画像中秦落烟眉眼分明,一双眼里似乎有不属于她年纪的深沉和沧桑。 “邪魔?”傅子墨冷哼一声,厉色道:“世上哪有什么邪魔,如果有,本王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的人,为何还能好好的站着?不过她……很可能不是她。” 霓婉越发听不懂傅子墨的话了,不过显然傅子墨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霓婉,从今日开始你在暗处贴身保护秦落烟,第一要保护她的安全,第二……要将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禀报给本王,事无巨细,哪怕一个陌生的,你没有听说过的词汇都要禀报。”傅子墨最终下了这道命令。 “霓婉领命!”霓婉应声之后,听见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她面色不变,动作却很快,立刻就离开了书房。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书房,书房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来的人是金木,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身穿玄色锦衣的男人,男人的眉眼和傅子墨有三分相似。傅子墨看见他,只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然后不着痕迹的将桌子上的画纸翻转了过来。 “哟,看见朕你就这反应?知不知道换了其他人,就这反应就该灭满门了?”来的人正是傅子恒。今日的他穿了常服,身后也没有跟太监,只是有一个护卫模样的男人站得笔直。 “灭满门?”傅子墨挑了挑眉,抬眼道:“那你算不算本王的满门?” 傅子恒抬手虚指了指傅子墨,笑道:“你啊你,不堵朕的话你就不自在是不是?好了,你知道朕今天来这里是为什么,就别卖关子了,朕微服出宫一趟也不容易,那么多眼线盯着,就别再耽搁时间了。” 傅子墨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他身后的金木,对金木使了个眼色,金木会意的带着傅子恒的贴身侍卫离开了书房,还细心的替两人关上了房门。 等他们走了以后,傅子墨才缓缓地道:“正好本王也要去找她,你来得倒是巧了。” 嘴上话虽这么说,而是傅子恒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了来自他的不悦,不欢迎他,难不成是自己想去找秦落烟? 第二百六十六章令人震惊的武器 不过,傅子恒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结,又道:“那你让人关门做什么,赶紧找了马车,我们这就去找她……” 他口中那个“啊”字还没有发出,只感觉身体一阵腾空,下一瞬整个人就飞跃出了窗外,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傅子墨已经带着他穿梭在王府的房顶之间。 “子、子墨,我们就这样去找她?”耳边呼啸着乎乎的风声,傅子恒的脸色有些发白,从小到大他都生活在最安逸的环境下,别说这种狂奔飞行了,就是一般的跑步,若是太快了,后面还总有人嚷嚷着小心小心,慢一些慢一些之类的言辞。 而这个表弟,从小到大虽然看似桀骜不驯,可是却也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任何的叛逆,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带着自己飞跃? 不就是去见他自己的女人么?有必要这么着急么? “别说话,口里灌了风一会儿得了风寒可别怪本王没提醒你。”傅子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抓着傅子恒的肩膀一路狂奔。 看了那纸条和雪人,他就很想立刻过去找她了,谁知半路杀出傅子恒这个陈咬金,他不得已得把人带上一起去。傲娇的王爷心中不是滋味了,所以也就不想让傅子恒好过,干脆带着他吹一吹冷风。 两傅子墨听在武器作坊的院子里的时候,傅子恒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双脚一沾地就连连后退不住摆手,“朕不行了,不行了,你让朕歇口气。” 傅子恒后退三丈,远远地离开了傅子墨身边的范围,他靠在院子里一个铁棚子的柱子上连连喘气,还不忘数落傅子墨一番,“你这小子肯定是存心的,朕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故意这么折腾朕?” “你说笑了,您是君,本王是臣,怎么敢故意让您难受,不是看您赶时间所以才选了最快的途径吗?”傅子墨说谎话脸不红气不喘,只是说完之后便不顾一旁歇息的傅子恒,径直往前方的院子走了过去。 率先迎出来的是周礼,看见傅子墨亲自来了,几步上前单膝行礼下跪,“王爷!” “嗯,她人呢?”傅子墨问道。 周礼拱手又行了一礼才道:“侧王妃接连两日都没怎么睡觉,今早终于将金属长鞭制成了,这才回房休息去了。王爷您是要叫醒她吗?其实金属长鞭属下也全程参与了制作的,属下可以代为演练,要不就让侧王妃休息片刻吧?” 傅子墨一听,瞳孔一阵瑟缩,冷哼道:“你倒是关心她……” 周礼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磕了一个响头,“不、不是,属下只是钦佩侧王妃的能力而已,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侧王妃宛若天仙下凡,属下这种凡夫俗子怎么敢有任何肖想!” “天仙下凡……”傅子墨嘴角的笑容越发多了一抹意味深长,“这才几天,她就把你们这些本王的衷心属下收服得妥妥帖帖了。” “……”周礼沉默,虽然想再表几句衷心之词,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实在是佩服秦落烟佩服得紧,实在不想说违心的话来。 “罢了,就让她歇着吧。你带我们去看金属长鞭。”傅子墨又恢复了冷酷的模样。 周礼心中还有些疑惑,前几日见王爷还是一副颓废不堪的模样,怎的今日就变得神采奕奕?听院子里的小厮说早上侧王妃给王爷送了礼物,难不成是那礼物的功劳?这样看来,侧王妃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可非同一般。 不过,侧王妃那样的女子,原本就该配武宣王这样足以藐视天下的男人才对。周礼这么想着,脸上也忍不住泛起了笑,连走路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傅子墨这才向远处的傅子恒招了招手,“东西做好了,我们去看。” 傅子恒白了他一眼,却还是跟着走了过来。周礼看傅子恒和傅子墨三分相似的面孔,心中正疑惑,却听傅子墨催促道:“走吧,别盯着他看,不该问的事不要问。” “属下明白。”周礼赶紧应声引路。 一行人来到了后院的小型空地上,地上摆放着不少的木桩,似乎都是用来试兵器用的,很多木桩上还残留着一道道锐器的划痕。 几人刚在一根完好的木桩前站定,陈铁匠就抱着一个铁盒子走了过来,他打开铁盒子,将里面的金属长鞭展现在几人的面前。只见那金属长鞭全长约三米,看上去宛若一条泛着萤光的黑蛇,而蛇骨的每一个关节都是一张薄如蝉翼的铁片制成,而最让人看了就觉得胆寒的是那薄片的边缘,竟然被做成了锯齿状。 就这样武器,不用动手,单单是一个亮相就能让人心生惧意,那每一个小小的锋利锯齿都让人背脊阵阵发凉,只要一想到那锯齿切割刀皮肉上,脑海里立刻就能呈现出皮肉翻飞鲜血淋漓的场面。 “好!真是个好东西!”傅子恒连连鼓掌,迫不及待的就要去拿那长鞭。 陈铁匠却皱了眉,不自觉的看向傅子墨,只见傅子墨微微点了头,他才松了手将金属长鞭交到了傅子恒的手上。 傅子恒拿了金属长鞭在手中掂量了一番,原以为金属做成的长鞭会有些沉重,可是没想到拿到手中丝毫没有感觉到沉重,反倒是给人一种轻盈的感觉,不自觉的眼神又亮了亮。 “啪” 长鞭扬起,打在木桩上,只听一声催响之后那木桩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傅子恒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傅子墨,“看来这金属长鞭看起来厉害,威力却不怎么样啊。” “是么?”傅子墨武功绝世,一眼就看出了这金属长鞭的厉害之处,嘴角的笑容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他只缓缓往前走了一步,慢慢的抬起手。 当傅子墨的指尖触碰到那木桩的时候,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木桩一声咔擦脆响,整个断成了两段,上端掉落在地上,连木屑都少得可怜。 木屑越少,说明这金属长鞭越锋利,这样的伤害,真的只是一条鞭子制造出来的吗? 第二百六十七章暖心暖肺 比起那些削铁如泥的利器来说,这长鞭丝毫不逊色,而且似乎更加锋利许多。 傅子恒难以置信的蹲下身,抱起那断掉的木桩看,原本以为只是浅浅的一道划痕而已,没想到竟然是连根切断!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东西竟然是一个女人制作出来的,起初听傅子墨说秦落烟会做武器,他还有些不相信,可是如今亲眼看了,却才发现那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女人。就这样的匠人,无论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难能可贵的人才。 “你确定这是秦落烟做的?”傅子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周礼和陈铁匠听见他直呼秦落烟的名讳,似乎有些不高兴,可是两人见傅子墨没有反应,也就没有吭声。 傅子墨点了点头,“你不是看见了吗?”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傅子墨连连赞叹,忍不住拿起长鞭又到其他的木桩处试了试,每一遍挥下去的时候,都看似轻巧,可是一旦长鞭离开,伤害却又是立竿见影的。 到最后,傅子恒几乎将这试炼场上的木桩都给废了之后才停下,他爱不释手,抓着那金属长鞭完全没有放下的意思。 “看也看完了,你是不是该走了?”傅子墨心中想念那个人儿,又见傅子恒依旧兴趣盎然的模样,忍不住开始催促。 傅子恒脸色一沉,“你这是在赶我走啊?我还想见见制作这长鞭的人呢,虽然不是没见过,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以前在他看来秦落烟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如今,却是被他当成了金匠来看,他作为一国之君,这种人才是应该给予她应有的礼遇的,否则她将来为他人所用了,那就成了南越国的损失。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傅子墨冷冷的道:“放心吧,她是本王的侧妃,一生都是傅家的人,是绝不会为他人所用的,你就放心回去吧。” 傅子恒悻悻的撇了撇嘴,不得已点了点头,“好吧,看在你的侧妃做出这么一件好东西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这金属长鞭我就带走了。” 说完之后,傅子恒还用手肘撞了撞傅子墨,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真是看不出,你也有对一个女人上心的一天。” 傅子墨让周礼找人送走了傅子恒,这才往秦落烟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窗户都管得紧,虽然是白天,但是屋子里却很暗。他推门走了进去,衣袖一挥房门便重新关上。 床上,一个娇小的身影缩在被子里睡得正安稳,他走到床边看她睡觉都眉头微蹙的样子,眼中不自觉的涌起了怜惜。他脱了鞋袜上了床铺,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伸手一勾便将她捞到了自己的怀中。 只是,当她的身子靠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她的身上竟然是冰凉的,尤其是那一双脚,竟然凉的宛若冰锥一般。 很早以前就听说过,有些天生体寒的女子到了冬天的时候怎么睡也不能睡暖和,他这才惊觉,兴许秦落烟也是这样的女子,这都睡了好一会儿了手足依旧冰凉。 他叹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又将她的脚放在自己双足之间。 许是他的体温让她感觉到了暖意,她本能的就往他的怀里钻,当身体渐渐暖和的时候,她微蹙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去。 这一觉,秦落烟睡得很安稳,一直到半夜才醒过来,就看见了身旁睡着的傅子墨,而且她还紧紧的搂着她,用他的双脚暖她的脚,用他的手暖她的手。手背上的温暖触觉,让她知道,眼前的一幕不是梦。 她一直有手足冰凉的毛病,以前到了冬天,她都会将暖水袋放在床铺里,宿舍里的闺蜜都曾笑话她,活像一个老太太一般,她也不介意,总觉得用热水袋安全又环保,所以无论室友们怎么嘲笑她,她还是将这个习惯留了下来。 前几日下了雪,她就琢磨着该做个木葫芦装了热水当成暖水袋用,只可惜又遇上做金属长鞭这事儿,这才将做木葫芦的事耽搁了下来。这又来到了武器作坊,更是没有时间去弄那些,所以睡觉的时候总也不安稳。 “你醒了?”傅子墨一直很警醒,当她正眼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见她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他一阵疑惑,“还没清醒?这不是梦。” “嗯。”秦落烟应了一声,嘴角是一抹温柔的笑,不自觉的往他的怀中又缩了缩,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后低低的道:“谢谢。” “不必,你是本王的女人,永远不必向本王言谢。”傅子墨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似是想了许久,又似是犹豫了很久,却终究没有说出想要说出的话来,最后,也只是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而已。 看他如此模样,秦落烟眨了眨眼睛,盯着他的下巴道:“你……” 只是当她一开口,剩下的话就被他的吻堵在了喉咙里,他吻得很温柔,不像以往那么粗鲁,倒像是在品尝人间美味,每一个细胞,每种味道他都不愿意错过一般。 好一会儿,秦落烟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才放开了她,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他低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对不起。” 三个字,他说得郑重而心疼。 秦落烟怔了怔,突然明白过来他在为什么事而道歉,咬了咬嘴唇,她摇了摇头,“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犯不着向我道歉的,是我自私了,只想着心中难受,却没有顾忌你的感受。这几日,你是不是也很难过?” 她的善解人意,让傅子墨心中越发的内疚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又道:“那日本王差金木去接你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可是到底还是中了她们的计,是本王无能给了她们下手的机会!本王至今都很后怕,如果不是你打破了她们的计划,那是不是你我之间就真的成了永别?” 是啊,但凡她当时看见他和云小樱纠缠的时候有任何的胆怯和退缩,那事情的发展就会是足以让他们两人都痛苦一生的结果。 第二百六十八章甜蜜熬粥 换了一般的女人,那种时候肯定会歇斯底里丧失理智,谁能想到还有像秦落烟这样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看着自己的老公和别的女人缠绵,她还能安耐住自己愤怒的情绪而发现其中的异常。 想起新闻里那些悲催的妻子,面对出轨的丈夫回家后的解释,因为喝醉了,所以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冲动的事,然后便是理直气壮的寻求原谅。和那些不负责任的丈夫比起来,傅子墨哪怕是因为中毒的情况下,还能面对自己的过失,甚至没有主动寻求原谅,而是给她时间让她选择。 酒醉之后做的事情就能不负责吗?当然不能,酒驾还是刑事犯罪呢,怎么能因为喝了酒就磨灭了所有的过失? 傅子墨却愿意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无论如何,对她造成的伤害是真实的,所以他曾经想过,如果秦落烟真的跨不过那道坎,那他……愿意放手。 “好了,没有如果。你注定一生不会平凡,爱上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我就会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秦落烟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温柔的在他的下巴上落下了一吻。 傅子墨心中感动,看她的眼神越发透着柔情蜜意,他抚摸着她的背,道:“睡了一天了,饿了吗?” 秦落烟想说不饿,不过咕噜噜直叫的肚子却泄露了她真实的情况,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这大半夜的,厨房里的人都睡了吧,冬天这么冷,要从被窝里爬起来也不容易,就不用去叫他们了吧,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该天亮了,我再等等就好。” “你倒是想得周道。”傅子墨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折磨她的意思,反倒是一边用胡茬蹭着她的额头,一边淡淡的道:“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人是鬼,你的思想在这个社会来说都太过诡异了。” 听他这么说,秦落烟不动声色的睁大了眼睛,浑身都忍不住僵硬了起来,她没有想到,傅子墨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不等她继续疑惑,又听傅子墨道:“不过,不管你是人是鬼,这一辈子都是本王的了,所以,等哪一天你想告诉本王真相的时候就不要犹豫了,哪怕你是天下最恶毒的妖孽,本王也会接纳你。” “这,算是承诺吗?”秦落烟不知道那时候,她眼中的光芒何其的闪亮,像是一种希翼,更多的则是无尽的感动。 傅子墨点了点头,“算是吧,你只要记得就好。” “嗯。”她甜甜的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原本就是一个生活在异世的孤独灵魂,自从那次说出真话险些被当成妖孽被秦天城杀死以后,她就暗暗下定决心,这一辈子都不再说出真相。 只是,有些东西压在心底,却终究是存在的,不过是以一种永恒的孤独感存在着而已。如果真的能有一个既能相信她,又能理解她的人在身边的话,那生活便不会那么绝望吧? 正当她还在感动的时候,便发现身旁的男人缓缓推开她起身下了床,感觉身侧空荡荡的,她不自觉的问:“你去哪里?” 傅子墨微微回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去给你熬粥。” “熬粥?”秦落烟眨巴着眼睛,眼看着他快要走出房门,她突然回过神来,诧异的惊呼,“你熬粥?” 傅子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被重新关上,挡住了门外严寒的冷风。秦落烟躺在床上,视线落在门板上久久收不回来,他说他去熬粥?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突然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笑道:“呵呵,打脸很疼,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只是,她在床上等了许久都不见傅子墨回来,肚子饿倒是其次,心中的担忧反而更甚。她忍耐不住,起身裹了厚重的披风就拉开门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闻见一阵焦糊的味道,隐隐还有黑烟从厨房的窗户里冒出来,她一怔,赶紧就冲了进去。 不过,当她看清屋子里的情况时,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只见一身黑色锦袍的傅子墨站在土灶前,手中握着一个大厨用的长柄勺,他的胳膊很坚硬,无比嫌弃的挥动着长柄勺在铁锅里搅拌着,那表情像是便秘一般难受又忍耐。 而那焦糊的味道就是从铁锅里发出来的,那土灶下方,许是火没有完全点燃,所以不断有黑烟冒出。 看见这一幕,秦落烟不自觉的就笑出了声。 “很好笑?”傅子墨眉头一皱,脸色明显的不好看。 秦落烟赶紧收敛了笑容,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好笑,一点儿也不好笑。”说着她便走到了傅子墨的身后,从后抱住了他的腰,用脸颊在他的背上蹭着,“我只是高兴而已。能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铁血王爷替我熬粥,我就算死了也无憾了。” 傅子墨白了她一眼,皱眉回头看她,“让本王替你熬粥,你很有成就感?” “呃……”秦落烟俏皮的吐了吐舌,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傅子墨伸手就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别得意,本王不过是练练厨艺而已,换了其他的女人,本王也会替她做的。” “是么?”秦落烟很无耻的笑了,换了其他的女人,他会做才怪呢,王爷,你这么傲娇你自个儿知道么? 趁着两人打情骂俏的时候,锅里的粥又传来了恐怖的气味。 秦落烟吸了吸鼻子,赶紧绕到傅子墨身前来,接过了他手中的勺子在锅里搅拌了一下,然后又蹲下身将土灶里燃烧的柴火清理了一番。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院子里的铁匠们都起床了,都是清一色的汉子,平日里也打粗惯了,所以一个个端了热水就在院子里洗漱着,突然看见厨房里容貌俊俏的男人端着一碗粥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画风吓到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密旨 尤其是这俊俏的男子明明穿着上等的锦袍,那锦袍的质地是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奢华,而男子的脸上沾染了一些黑色的锅灰,锦袍的下摆还被烧焦了一大块儿,他却浑然不觉,双目直视前方,似乎没有感觉到周围传来的诡异视线一般。 洗漱的铁匠们忘了要换水,就那么举着干帕子一遍遍的擦着脸,直到厨房里又走出一个娇小的女人来,这女人他们倒是认识,据说是武宣王的侧王妃,只见侧王妃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俊俏男子,还一脸笑意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这一举动,立刻吓得好几个铁匠打翻了身前的热水,他们眼中惊恐,这侧王妃竟然敢公然红杏出墙?不,不,这肯定不可能,难道说那俊俏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武宣王?传闻里,武宣王倒是的确生了一张比女人还要魅惑人心的脸。 事实摆在面前,反倒让所有人越发不淡定了,尼玛,那个男人竟然是武宣王?武宣王给侧王妃熬粥了?这放在普通百姓家也不是件寻常的事,更何况那人是武宣王! 自那天以后,凤栖城便有了传闻,传说武宣王极度宠爱侧王妃,宠爱得连自己王爷的身份都险些忘记,当然,在这个封建的社会,这样的传闻里,男人的过度宠爱到最后都会发展成为女人的狐狸手段。 所以,在官宦夫人们之间,也越发的流传起了关于武宣王侧王妃的消息,据说那侧王妃生了一张狐狸脸面,极尽狐媚手段将武宣王彻底迷惑住了,所以官宦夫人们大多数都是对她很不齿的。 不过也有因此而动了心思的女人们,那些不得宠的女人,便恨不得来秦落烟这里讨教收服男人的手段、 这些事,也是当有一个夫人真的找到秦落烟的时候她才知道的。不过那时候,已经为时过晚,小道消息已经传遍城里的各个角落,连给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傅子恒带走金属长鞭的第二日就颁下了一道密旨,密旨是给秦落烟的,大抵是说让她混入兵部的武器作坊,探查庚金的源头。 “庚金?”书房里,秦落烟看完密旨,忍不住问傅子墨,“原来皇上的意思是要找那庚金的源头吗?” 傅子墨点了点头,“没错,你也知道庚金的价值和黄金差不多,不过它的价值还是其次,关键是这种东西不能落入其他国家的手里,一个国家要强大要威震四方,必须要在武力上有底气,现在很多国家都在打庚金的主意,兵部有一名专门负责采买的管事,如今南越国的庚金几乎都是他采买进来的,但是那人是个怪人,很不合群,脾气有古怪,至今为止还没人知道他到底哪里弄来的庚金。” 听他一番解释,秦落烟算是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庚金这种新发现的稀有金属,不过也是,自古以来稀有矿产都是各大势力争抢的东西,只是这庚金贵重到让各个国家也重视的地步而已。 “只是这样的话,那也不一定要我混进去啊,在南越国,但凡百姓臣子不都是皇上的人,兵部更是大有人在,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更容易探听到那人口中的信息吗?”秦落烟想了想,问出了心中疑惑。 傅子墨看她的眼神里不自觉的多了几分赞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你果然聪慧,当然不只是这样,本王刚才不是说了,那人脾气很怪,基本上不和其他人接触,却单单厉害的匠人另眼相看。而且本王说过,天机阁的人也混入了兵部,其中……很有可能还涉及到你的大师兄。” “天机阁的人?还有大师兄……”秦落烟忍不住心中一惊,突然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说,天机阁的人也在打这庚金源头的主意?” “对,而且还不只是天机阁。这段时间有不少有实力的匠人都混入了天机阁,虽然他们身后的势力不得而知,不过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傅子墨的手指一下下的敲打在桌面上,每当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 秦落烟听完便在屋子里徘徊,似乎也在认真的思考这其中的关节之处,最有实力的将人们都混入了兵部,而兵部又是南越国的核心部门之一,万一有什么机密泄露出去后果便不堪设想,更何况还有庚金源头这件事。也难怪这件事让傅子墨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对了,周礼的技术也不错,为什么不让他去呢?”秦落烟又问。 傅子墨皱了眉头,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实力不错,可是你觉得比起你大师兄来,他能在那人眼中脱颖而出吗?” 周礼和萧凡比起来,倒是的确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她想来想去,似乎的确只剩下自己这么一个有可能和萧凡对弈的人。 “那我什么时候去呢?”秦落烟想到了小御景,“兵部的武器作坊应该也是在凤栖城吧,我每天去上班,晚上还可以回来吗?” “上班?”对于她口中冒出的生僻词语,傅子墨已经见怪不怪,“你说的上班大底是做活儿的意思吧,这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兵部的武器作坊并不在凤栖城内,而是在凤栖城一个隐蔽的郊区,一个兵部武器作坊可是能制作出大部分南越国军队所需武器的地方,地方小了,你觉得可能实现吗,地方大了,那目标又太过明显。所以你去了兵部的武器作坊之后,回来的时间应该不会太多。” “啊……”一听他这么说,秦落烟的脸立刻垮塌了下来,走到他面前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双腿上,“那我不是很久都不能看见小御景和你了?” 傅子墨笑了,笑容里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宠溺,“山不来就我,我却能就山。本王自然会去看你的,只是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秦落烟俏皮的一口咬在他的唇上,带着些许娇喘的道:“让我去也行,可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看王爷今天怎么表现了……” 第二百七十章作死的桂麽麽 一个主动又风情的女人,总是会让男人把持不住的。 在秦落烟主动送上双唇的时候,傅子墨的手已经沿着她的腰肢往上攀延了,他笑得很放肆,“你放心,本王的表现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他的话,惹得秦落烟又是一阵娇羞的笑,不过她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整个人便已经被傅子墨推到。 满室的暧昧涟漪重新上演,只是这一次,秦落烟拼命的咬着下唇,坚决不想让自己发出任何羞人的声响来,只可惜,没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情到浓时,她到底是忍耐不住的叫出了声。 窗外的梧桐树上,有两只五彩的小鸟儿在嬉戏,听见屋子里传来的声响,似乎连鸟儿也觉得有些脸红心跳,尽皆扑腾着翅膀快速离开。 半个时辰以后,秦落烟红着脸整理好衣衫来到窗边,推开窗户看了一眼院子,院子里没有人,没有任何声音,她作则心虚的四处看看,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在看什么?”傅子墨衣衫半敞,露出坚实的胸膛,胸膛上还有激情过后留下的痕迹。 秦落烟俏皮的吐了吐舌,“我在看这次有没有人在听我们的墙角。” 谁知她的话刚说完,傅子墨就笑了起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双手合十摆了摆手掌,只见他的掌声刚落,就见院子里凭空出现了十来名暗卫。 那一瞬间,秦落烟明显听见了自己表情龟裂的声音,好一会儿她都回不过神来,直到那些暗卫们一个个红着脸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之后,她才气得牙痒痒的转身走向了傅子墨,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傅子墨!你不是说以后做这种事的时候会让他们避开吗?你说话不算话!” 傅子墨无奈的耸了耸肩,笑得很欠抽,“可是你刚才突然主动,也没给本王下命令的时间啊,所以……” 所以,这都怪她咯? 秦落烟欲哭无泪,却又无力反驳,只是红着脸趴在桌子上,一副捂脸见人的样子。 傅子墨这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也不是听见一次两次了,多一次也不会怎么样。” “……”秦落烟沉默,债多了不愁的意思?她反正都没脸见人了,所以也就不差这一次了,可是……心里还是憋得慌啊! 见她不吭声,傅子墨一把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怀中,“本王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一会儿本王就给他们下命令,以后如果我们亲密接触就让他们机灵的躲得远远地,不需要本王再单独下命令,可好?” 他问她,可好? 她眨了眨眼睛,对于他现在动不动就征求自己的意见,表示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她随即便动人一笑,点头道了一声“好。” 只是,那时候,她不知道,就是这一声“好”,将来却是让她后悔了一声的错误决定,那时候,她哪里会想到,正是这样一个撒娇的要求,却险些葬送了他的性命。 “对了,他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你就会以一个新身份混入兵部武器作坊,而且是女扮男装,一会儿你就熟记你的身份信息,万不可到时候穿了帮。”傅子墨突然想起这事儿来,忍不住又叮嘱了一番。 秦落烟乖巧的点了点头,正要趴在他身上撒娇,突然就听院子外传来了交谈声,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桂麽麽。 “王妃让我给王爷送了参汤来补元气,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桂麽麽的嗓门儿很大,明显是想直接让屋子里的人听到。 听见桂麽麽的声音,秦落烟就想起那日桂麽麽带人将她抓到萧府看现场表情的情景来,虽然事后证实她不过是找了丫鬟拿了小御景的一个方巾来要挟她,而并没有真正接触到小御景,可是终究还是吓了她一个半死。 “王爷,桂麽麽……身份真的那么特殊么?”秦落烟忍不住转头问傅子墨,桂麽麽做了那么多的事,傅子墨却依旧没有让人动她,这不得不让她深思起来。 傅子墨也皱了眉头,伸手抚着她的脸颊,“她毕竟是本王母妃身边活着的唯一一个人了,所以留着她,不过是为了一份念想而已。不过,和你比起来,她算不得什么。你放心,前几日的事情,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 秦落烟短暂的沉默了,眉眼低垂着,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很快,傅子墨就让人将吵闹的桂麽麽带了进来,桂麽麽手中提着食盒,看见傅子墨的时候瞬间换了一副慈爱又衷心的脸面,她恭敬的向傅子墨磕了头,又拿出食盒里的参汤道:“王爷,这可是我和王妃守在厨房里好几个时辰才炖好的,特意趁热给您拿过来了。” 傅子墨应了一声,目光冰冷的看向桂麽麽,道:“正好,落烟受了惊吓,正是需要参汤调理。把参汤给她端过来吧。” 桂麽麽端着参汤的手一僵,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悻悻的道:“落烟的身子弱,怕是经不得这参汤的大补,她要是想喝,一会儿我再去厨房里单独给她炖就好。这参汤可是我和王妃费了好些心思做的,还是您喝吧。” 一个小贱人,也配喝她炖的鸡汤?桂麽麽脸上虽然挂着慈爱的表情,可是眼神深处的鄙夷还是无法遮蔽完全。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秦落烟眼珠一转,故意扯着傅子墨的胳膊当着她的面撒娇道:“王爷,桂麽麽怕是舍不得这参汤呢。可是我就是想喝呢,以前在家里受了后娘不少的欺凌,这参汤我可还没喝过呢,真想尝尝是个什么味道。” 她将自己说得很可怜,一双眼睛更是楚楚动人。这么点儿小伎俩自然是瞒不过傅子墨的眼睛,不过他只是宠溺的笑了笑,点头道:“好,只要你想喝,本王让她们天天炖给你喝。” 说完之后,他转过头,又对桂麽麽厉声喝道:“还不端过来?” 桂麽麽见他动了怒,哪怕心中再不情愿却也不敢违背,只得端着参汤走了过来,不过,快要走到秦落烟面前的时候,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狠辣,猛地就将滚烫的参汤往秦落烟的脸面泼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桂麽麽的下场 秦落烟不懂武功,所以她避无可避。 “贱人!去死吧,用我老婆子一命换这王府清净,值了!”桂麽麽有些癫狂的吼了起来。 只可惜,这里不只是她和秦落烟两个人,还有傅子墨。有傅子墨在,这样的伎俩又怎么可能得逞? 所以那一瞬间,秦落烟几乎想都不想就往傅子墨的身后躲,而傅子墨的确也没有让她失望,只抬手一挥,一道劲风徒然升起,将那泼出的热汤又袭回了桂麽麽的方向。 只听桂麽麽一生惨叫之后就捂着脸孔倒在地上,那热汤尽数泼回了她的脸上,从指缝里可以看见她立刻红肿起泡的皮肤。她不断的哀嚎着,痛呼着,声音狰狞而扭曲,听得秦落烟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秦落烟心中一阵后怕,如果不是有傅子墨在场,那此刻倒在地上哀嚎的人就会是她,所以哪怕桂麽麽落得如此下场,她也生不起半分同情之心。 “桂麽麽,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傅子墨也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桂麽麽,一双眼睛里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只听他又缓缓的道:“上一次,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本王又怎会轻易着了云小樱的道,竟然让云小樱控制了本王,让本王亲自支开了暗卫,若不是落烟及时出现,恐怕现在的后果……” 听他这么说,一旁的秦落烟终于恍然大悟,一直以来,她都有意的避开这个问题,其中的很多细节因为牵涉到他和云小樱之间的事,所以她都刻意的不去问,虽然心中也有疑惑,可是却依旧忍耐着不往那个方向想。 如今突然听他这么说来,心中顿时了然了许多。 “在本王的心中,人,都是有价值的,你的存在或许对本王来说是一个祭奠,但是却也不是无价的,你的价值在上一次设计本王的时候已然用尽,本王原打算留你一条性命,谁知你却不知悔改,竟然又动起了歪心思。看来,本王是留你不得了。” 傅子墨叹了一口气,抬起手,一个手势落下,屋子里便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才也是希望能替王爷清理干净身边这些狐媚之人,王爷,我一个奴才死不足惜,可是皇妃还在天上看着呢,皇妃她老人家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被这个狐狸精迷惑啊!王爷,王爷……” 桂麽麽一边哭一边喊,眼泪流下落在起了泡的皮肤上,隐隐有鲜红的血液从破碎的水泡里流出,让她的脸孔看上去越发狰狞。 傅子墨的话让她彻底的恐惧了起来,仗着自己是先皇妃身边留下的唯一麽麽,她从来不只是把自己当做单纯的奴才来看,骨子里她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可是这一次,傅子墨真的动了怒,她害怕了,不得不搬出了先皇妃。 秦落烟忍不住转头去看傅子墨,见他目光清冷表情没有变化过一瞬,心中却有些心疼,她知道他的故事,一个还没记清楚母亲的样子就死去母亲的人,在灵魂深处其实是渴望母爱的,可是他的母亲死了,连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给他留下,唯一留下的就这一个老麽麽,所以他才会对桂麽麽如此纵容。 从这方面来将,他其实骨子里也是一个极其重情义的人吧。 “王爷,要不就……”秦落烟到底忍不住想开口劝一劝,倒不是对桂麽麽心软,不过是担心傅子墨灵魂会空洞那么一小块儿而已。 “杀。”傅子墨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黑衣人立刻就将哀嚎的桂麽麽拖了下去。他没有转头去看桂麽麽,仿佛没有听见桂麽麽被拖走的时候声泪俱下的哭诉,他只是转过头看向秦落烟,“本王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和你比起来,她们都不算什么。” 她们是不算什么,可是你心里深处的那份牵挂呢? 秦落烟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发堵,忍不住将头埋在了他的胸膛上,耳边传来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不知不觉已经住进了她的心底。他愿意为了她舍弃一直以来纠结的一份牵挂,这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一种极致了吧。 只是,秦落烟到底还是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视线里,桂麽麽已经被人拉出了院门口,桂麽麽的哀嚎声也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她想,她其实也是一个冷漠的人吧,还是说人性本来就是如此冷漠的?曾经,她连伤人都做不到,可是现在,她竟然可以看着一个人被眼睁睁的处死而不做任何的挣扎。 也许,她也在渐渐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吧。 那天夜里,秦落烟将皇上给她安排的新身份牢记了一晚上,不愧是一国之君出手,这新身份的信息完美得没有丝毫的破绽,因为兵部的武器作坊里没有女匠人,所以她的新身份便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 新名字叫做秦峰,是江南一个偏远山村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十五岁的时候就外出学艺,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回过当地,所以当地的人也不知道他如今的模样。而如今身边的人又不知道他以前村里的事,刚好能让秦落烟做一个完美的替换。 秦峰二十岁成家,妻女在一次山贼袭击之中丧生了,他情深义重一直没有再续弦,所以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只是每年年中年尾会给家乡的老父母送一些银钱回去,而那家中老父母显然已经是被傅子恒买通了的,也会替她代为圆谎。 看完这些资料,已经是三更时分,她动了动有些酸涩的脖子,一转头就看见床上睡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那个正含着手指睡得香甜,大的那个睡觉却不安分,将半边身子头敞在被子外。 她失笑的摇了摇头,走到床边替大的那个盖好被子,又将小的那个手指从口中拿了出来,这才吹灭蜡烛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铺。 冬日的夜,刮着寒冷的风,可是屋子里却暖和得让人身心都沉醉其中。 第二百七十二章匠人老刘 天亮的时候,秦落烟在床上和傅子墨又腻味了一番之后才收拾东西换了妆容准备出府往兵器部而去。 傅子墨还专程给了她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不过对这面具,傅子墨曾经说过,制作的方法她绝对是不想知道的,所以她也没问,不过将那人皮面具贴在脸上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子恶心的感觉。 负责来接应秦落烟的人早早就等在了武宣王府的后门处,当秦落烟来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坐在一辆稍显破旧的马车上。男人面容憨厚,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皮肤黝黑,双手手掌处有因为长期摩擦而形成的厚厚的老茧。 “春风十里。”秦落烟走过去对那人说了一句暗号。 那男人一听,立刻笑呵呵的跳下马车走了过来,“寒冬腊月。” “我是秦峰。”秦落烟抱拳行了一礼,那男人立刻也马上回礼。 “知道,知道,主子都说了。我叫刘铁二,你叫我老刘就好。”老刘人如其名,人和名字一样的憨厚,他带着秦落烟来到马车上,“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秦落烟应一声,手脚并用往上爬,刚爬上马车就见刘二一屁股坐在了马车头,动作利落又洒脱。 “秦兄弟,您做匠人多久了啊,听主子说您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匠人,老实说,就您这身板儿都不像能扛起铁锤的,不过主子说您是好匠人,那就一定是好匠人。”老刘驾着马车边说边走,随意的找话题和秦落烟聊了起来。 秦落烟笑了笑,不答反问道:“你主子又是谁啊?” “我主子啊……”老刘正要回答,就听王府后门处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他怔怔的回头,忘记了要说的话,露出疑惑来,“咦,这王府里是有人死了吗?还办丧礼?” 秦落烟掀起车帘回头看了一眼,见王府的一个老管事和他的儿子一路哭哭啼啼的洒着纸钱,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口答道:“嗯,是一个老麽麽死了。” 那老管事和他的儿子,便是桂麽麽的丈夫和儿子,桂麽麽该死,可是他们却又何尝该失去家庭里一个重要的成员?只是,人生,总是如此多悲的,总有些人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想起当初桂麽麽狠心的残害了她还未成形的第一个孩子,她又觉得,那样的人,死,也当时偿命了,桂麽麽可怜,那她的孩子何尝不可怜呢? 只是,桂麽麽到底是傅子墨处死的,这老管事和他的儿子难保不会心中记恨,她想,等她下一次回王府的时候,得提醒傅子墨一下,让他找个机会将这老管事一家给打发了,不然留了后患在王府里,终归不是个办法。 “一个老麽麽死了,还能办丧礼,看来这老麽麽生前一定很得主子的厚爱了。”老刘感叹着,“不过人啊,做得再好的奴才,也不如做一个贫苦的自由人,秦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被老刘一唤,秦落烟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对,刘大哥说得对。对了,刚才说起刘大哥的主子,您的主子到底是谁啊?” 老刘笑了笑,道:“秦兄弟是在探我老刘的话呢,主子让我来接应您去兵部武器作坊,您还能不知道我主子是谁?我主子啊,就是武侯爷啊。” “武侯?”武池的父亲?秦落烟一怔,倒是没想到皇上会让武侯派人来接应她,这样看来,武侯应该就是皇上一脉的人了。 难怪武池虽然总是和流云世子那些纨绔一起玩,但是给她的感觉又有些不一样,现在看来,怕这里面都有武侯的授意在里面。往深了看,武池未尝不是傅子恒放在呼延王府旁边的眼线呢。 这凤栖城里的关系,果然错综复杂,这城里的人,尽皆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自己的势力。 老刘点了点头,“对,这南越国不就只有那一个武侯吗?武侯年轻时也是武将出身,也是掌管过一方军队的大将,所以在兵部还是有些人脉的,我就是武侯放在兵部多年的匠人,您看我这双手,都是打铁磨出来的老茧。” 老刘说话的时候将自己的手掌得意的在秦落烟的面前扬了扬,“这铁匠啊,就看这一双手了,经验越丰富的匠人,这双手上的老茧就越厚,我老刘啊,也是好不容易才在兵部的武器作坊里站稳了脚跟。” “刘老哥真是厉害,在下佩服。”秦落烟从来不吝啬于对于勤苦劳动人民的赞美。 老刘似乎就等着她这一句赞呢,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亲兄弟脾性真是不错,我老刘喜欢。” “对了,刘大哥,这次我们要怎么进入武器作坊呢?”秦落烟问。 老刘赶着车,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他说话也不急不缓,“兵部的武器作坊挑选人非常的严格,必须要是知根知底的,因为里面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保密的,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可是会为整个国家都带来灾难的。所以每一次新匠人的选拨,都是要有作坊里有资格的老匠人做推荐担保才行。” “所以,你是我的推荐担保匠人?”他一说,秦落烟瞬间就明白了。就是说,从她开始踏入兵部的武器作坊开始,她的命就和老刘联系在了一起,但凡她出了任何的纰漏,老刘也难逃干系。 老刘点点头,“对,所以啊,你只要放心的参加考核就好,其他的事,就交给我老刘吧。” “那谢谢刘大哥了。”秦落烟笑着,又和老刘一路上聊了许多。老刘是个很健谈的人,就这性子,难怪能在武器作坊这种地方站稳脚跟了。老刘一路很热情,都在介绍自己的故事,从他来自一个偏僻的小镇,再如何一步步进入武器作坊的故事,他讲得津津乐道,而且甚是引以为豪。 秦落烟倒是喜欢听故事的,所以就安静的听他讲了一路,等他讲到结婚生子的时候,马车也晃悠悠的来到了郊区的一片森林前。 第二百七十三章初入武器作坊 “喏,穿过这片树林就到了。”老刘指了指前面的森林,又道:“这林中的路啊,只有我们这些老资格的人才能知道,别人啊,是想进都进不了的。” 说着,他便跳下马车改为牵马而行,秦落烟原本也想跟他下马走,可是他热情的道不用,就让她坐在马车里,给人最大的尊重,总是能让人心生好感的,秦落烟对这个憨厚的老刘越发赞赏了几分。 马车虽然不大,可是好歹也是马车,也不知道老刘是怎么记住那些小路的,竟然牵着马车一路穿过了森林。 秦落烟在天机阁的时候曾经学过最近本的阵法,所以大底能猜得出,这森林里应该也是又阵法的,只是这方面她一直没有机会深入学习,所以倒并不擅长,如果换了傅子墨那种人的话,怕是一眼就能看穿的。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马车穿过了森林便进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界,出乎秦落烟的预料,这开阔的地界上,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成群的建筑,反倒是一个看上去非常简陋的“工厂”。空地的四周被高两丈的围墙圈了起来,里面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工棚,每一个工棚大概有半个足球场大,站在远处都能听见乒乒乓乓打铁的声音。 她又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这里三面环山,一面是绵长的森林,倒是一处绝佳的隐蔽之地,而且从构造上来看,声音也不容易被传出去。 “秦兄弟,你别看这里看起来简单,其实啊,里面可是五脏俱全的……”老刘说话的时候冲秦落烟一阵挤眉弄眼,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笑道:“就连窑子都是有的,里面的姑娘都还不错,一个个大奶大屁股的,可销魂了。” “呃……”老刘的手劲大,这一拍让秦落烟的小身板都颤了颤,她悻悻的笑了笑,没好意思接话。 看她这怯生生的模样,老刘笑得更放肆了,“真是看不出来啊,秦兄弟还是个害羞的。你啊,现在害羞,等过几日憋急了,也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我们这些匠人啊,平时都懒得能出来一趟,在这里待久了,那玩意儿都要憋坏了,这不上头才特意许人在这里开了窑子,否则我们这些糙老爷们儿怎么能呆得住。” 这福利,秦落烟也是醉了,那上面的人想得还真是“周到”。 “老刘,你回来了啊,动作怎么这么慢腾腾的,给我带的东西呢。”一个后备佝偻的老头子看见老刘就放下铁锤跑了过来。 老刘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人发现,这才将怀里的一个布包塞到了那老头的怀里,“喏,拿去,老刘我办事什么时候不牢靠过。对了,这几日我离开了,作坊里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 老头儿悄悄地打开布包看了一眼,笑得眉开眼笑,显然很满意,也就笑道:“能有什么新鲜事儿?不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么……哦,对了,昨个儿那个新来的匠人又得了李大人的赞赏,李大人还专程请他喝了酒呢。” 老刘和那老头儿又聊了几句之后带着秦落烟往里走,不过脸色却没有先前好看了,趁着周围没人,他小声的道:“武侯说,您的目标是接近李大人,得到李大人的赏识,就目前看来,那个醒来的匠人就是你最大的对手了,这才几个月的时间,那新来的就将李大人哄得团团转,秦兄弟,你的任务可不清啊。” “那李大人……就是那个负责采买的管事吗?”秦落烟忍不住探寻的问道。 老刘点了点头,“对,就是他,不过你别看他只是个负责采买的管事,在这武器作坊里他的地位仅次于侍郎大人,其他任何人见了他都是恭恭敬敬的。” 一个采买的管事,就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敬重,就越发显得那庚金的贵重了。 老刘将秦落烟带到了距离大门口不是很远的院子,院子里有十来个房间,他进去和院子的小厮交涉了一番之后,小厮就给了他一把钥匙。 “秦兄弟,你就住这间。这一次来参加考核的有十来个人,不过最后能留下的能有一两人就不错了。不过侯爷说您肯定没问题,我老刘就相信您一定可以拔得头筹的。今日你暂且休息着,晚上别乱跑,现在你们还不是武器作坊里的人,万一乱跑被巡逻的将士们发现了,当成奸细给处理了就不好了。”老刘又吩咐了一番之后才离开。 秦落烟放好自己的行礼,走出房间,就看见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年轻人正在聊天,她犹豫了一下,也往几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几人显然也是来参加考核的人,看见他走来,几人也很热情,立刻分别报了自己的姓名,倒是没有竞争对手之间那种紧张的气氛。 秦落烟和他们交谈了一番,才发现大部分的人都是冲着武器作坊的高酬劳来的,也是,这种地方不给个高价谁愿意来,不过当他们说起酬劳来的时候,还是让秦落烟小小的吃了一惊,如果成了这里的匠人,每个月的例银都比得上六品的官员了。这在普通百姓之中,这样的酬劳也难怪吸引了有能力的匠人来了。 不过也由此看出,匠人这个行业对整个国家来说的重要性。 从几人的谈话之中,秦落烟也大概了解了一番,其中最有实力留下的是一个姓张的匠人,那匠人已经是银匠级别,在技术上已经得到了很多同行的认可。其他人谈话的时候,不由都对这姓张的匠人表达了赞许和佩服。 只是,秦落烟记得一句话,叫做又竞争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无法遏制的血雨腥风。财尚且有不露白的道理,这姓张的匠人也太简单了些,在还没了解周围的情况下就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她不由得为这姓张的匠人升起了一股子担忧来。 而事实证明,秦落烟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的,夜里,当她睡得正沉的时候,就听见旁边房间传来一个痛苦的低呼声,声音很低,她也听得隐约,不过她在陌生的地方,向来睡眠就浅,所以还是听见了。 她的旁边住着的,不正是那姓张的匠人吗? 第二百七十四章林中偶遇 惨叫声是那姓张的匠人发出的? 秦落烟心中一跳,起身随意裹了一件长袍就冲了出去,刚走出门口就看见一个黑影从旁边的房间里冲出来。 “你是谁?”秦落烟扯着嗓门儿吼了起来,那黑衣人一听立刻拔腿就跑。 从旁边的房间里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儿,秦落烟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边吼着“着火啦!”一边往那黑衣人追了过去。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有专家在电视上说过,当遇到危险的时候,尤其是杀人这种事的时候,为了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最好是叫“着火”而不是“杀人”。因为正常人听见杀人都会有恐惧心理,反而不容易勇敢的站出来,可是着火不一样,着火的话就会关系到周围的每一个人,因此能引起更多的人的注意。 所以她拼命的吼着“着火了”,果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些屋子里就渐渐亮起了烛火,很多人都走出房门查看情况。 秦落烟顾不得院子里的情况,只是追着那黑衣人往外跑去,她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只是循着那黑影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而那狡猾的黑衣人已然消失得很彻底。 她懊恼的低咒一声,心中不免憋屈,如果她能有傅子墨一层的功力,也不会让那人这么轻易的跑掉。 她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而已,她竟然不知不觉的跑出了武器作坊的大院子,而是来到了森林里。当黑衣人消失,她才惊觉周围是一片恐怖的黑暗和寂静。 在森林里,最大的恐惧是来自于对未知的感觉,谁也不知道在黑暗里下一秒会冲出来什么东西。 她吞了吞口水只能凭着先前的感觉往回走,只不过,寂静的环境下,唯一的声音是她发出的脚步声,这本身就是极其考验心里承受能力的事。 走了约莫十多丈的距离,她终于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似乎是潺潺的水声从前方传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而越往前走,竟然能看见隐隐的光亮,她心中一喜,有光就是说前面有人。 她赶紧往前走去,因为距离很近,所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就来到了发出水声的地方。原来,那竟然是一个天然的温泉,温泉的两侧摆放着油纸灯笼,灯笼里有隐隐的光亮照射在温泉水面上,越发将那种水雾妖娆的感觉衬托了出来。 画面很美,可是依旧很安静。 秦落烟站在温泉旁边四处打量了一番,却没有发现有人的痕迹,心中正疑惑,脑海里甚至想到了那些偶像电视剧里的画面,这个时候,没准儿一个美男子就会不经意的从冒出水面来。 只可惜,这不是电视剧,所以她站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从水面冒出来,反倒是越来越安静的环境让她新生不安。 她想了想,走到温泉边上,拿起了其中一个灯笼,准备借这灯笼的光亮走回武器作坊,只是她刚转身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啊!”这种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真真实实的让她体验了一把,吓得她惊恐出声,手中的灯笼更是掉在了地上。 灯笼里的烛火点燃了油纸立刻就烧了起来,转瞬的功夫灯笼就化成了灰烬。 “该死,你弄坏了我一个灯笼。” 站在秦落烟面前披头散发的人开了口,听声音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听起来年纪并不算大。 秦落烟被吓得掉了半抹魂,好不容易才换过气来,又听他着声音,似乎并不像是鬼魅,这才安心了一些,微微有些颤抖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用得着你管吗?倒是你,站着这里多久了,怎么,作坊里的姑娘看腻了,倒是偷看起男人来了?”男人冷哼一声,明显的嘲讽肆无忌惮。说话的时候,他还在整理自己的衣裳,他只穿着里衣,所以又拾起了地上的厚衣服当着秦落烟的面穿了起来。 秦落烟听了他的话,瞬间反应过来,“你也是武器作坊里的匠人?”能提到武器作坊,看来肯定是里面的人没错了。 男人没有搭理她,只是穿好了衣服之后才将自己长长的头发拢到了身后,这才将他的脸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二十多岁的男人的脸,青涩已脱,还隐隐带着成熟男人的味道,他的五官也生得很精美,像是一个完美的瓷器娃娃,似乎每一抹线条都是鬼斧神工精心雕琢过的,他的身形也并不算魁梧,也没有一般铁匠的那种粗狂感觉。 这样的男子,更像一个儒雅的书生,倒是很难和铁匠联系起来。 秦落烟有些发怔,盯着他的脸一阵猛瞧,又惹来了男人的不快,“你还看?看来窑子里是该换些姑娘了,看就了玩腻味了,你们这些匠人都快把持不住了。” 他自顾自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走到了秦落烟的面前,秦落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抬起手猛地往前一推,那动作果断干净,而且意图明显,就是要将秦落烟推入温泉中的。 “连我也敢偷看,你好好下去清醒清醒吧……” 只可惜,他口中那个“吧”字刚落下,就感觉到自己的裤头一松,他震惊的低头,竟骇然的发现秦落烟在摔倒的时候本能的扯住了他的裤头。 秦落烟往温泉里倒下,连带的也扯着他的裤头将他拖下了水。 接连两声“扑通”的声音在安静的森林里听起来尤其的突兀,而当秦落烟挣扎着从水面冒出来的时候更是突兀,因为她浮出水面的时候,手中竟然还夸张的抓着一个男人的裤头。 “你!”男人跟着浮出水面,一张脸气成了铁青色,他咬牙切齿的指着秦落烟,低吼道:“还我裤子!” “还就还呗,你当谁稀罕你这臭烘烘的裤头?”秦落烟嘴角一抽,猛地将湿哒哒的裤子往他的脸上砸了过去。 裤头扒拉在男人的脸上,无由的生出一股子喜感来,不过男人显然是笑不出来的,因为他的脸色此刻已经成了彻底的黑色。 第二百七十五章命定的人 那温泉水本来就只有半人高,所以他气得直接从水中站了起来,迈着步子就往秦落烟的方向走,“该死!我今天弄死你!” 秦落烟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光着屁股从水中站起来,尤其是当他身体某些部位就那么呈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本能的就转过了头。 尼玛! 真是踩了狗屎了,竟然能看见这种爱遛鸟的变态!心中气得牙痒痒,秦落烟想也不想转身往岸边跑去。 “想跑?”男人冷哼一声,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秦落烟身后一手摁住她的肩头就将她拉了回来。 “英雄,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秦落烟力气抵不过他,被他狼狈的拖回了水中,她一边扑腾,一边低吼道:“误会,都是误会!我刚才是追着一个杀人凶手误入了这里,真不是故意要偷看您的!” 家里放着傅子墨那个人间极品不看,她会跑出来偷看这些歪瓜裂枣?她脑袋又没病,虽然这男人和歪瓜裂枣是根本搭不上边,比起傅子墨来也不过是只逊色了一点点,尤其是某些地方…… 呃!秦落烟猛地一拍脑门儿,都这种时候了,她还在胡思乱想什么?真是熟女的思想伤不起啊!现在身为人妇,她才能理解当初办公室里那些结了婚的大姐们说起男人的时候,一个个隐晦又放荡的态度来。 那时候,她还觉得大姐们真是太直接了,完全没有女人的矜持,不过当她也为人妇的时候,也就觉得生理需求不只是男人有,女人也有,所以女人们看看小视频讲讲黄色笑话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了。 “看来你还是个机灵的,这么快就想出来这么个借口,不过你以为我就这么好骗?”男人冷哼一声,伸手就去扯秦落烟的衣裳,“敢偷看我,行啊,我今天就扒光了你,一会儿让兄弟们都来看看,让你也体会一番被男人看的恶心感!” “别啊,英雄,我真的没有偷看你!”秦落烟捂着自己的领口想解释,不过那男人根本不给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伸手就扯开了她的衣裳。 她出来的急,里面只有一层单薄的里衣,如今被水这么一泡,更是将她喷火的身材给勾勒了出来,她只感觉胸前一亮,然后就惊叫着一口咬在了那男人的手腕上。 虽然只是一眼,可是该看的,不该看的,男人却已经全部都已经看见了。他怔怔的忘了收回自己被咬的手,还傻愣愣的盯着秦落烟。 好一会儿,秦落烟觉得口中已经充满了血腥的味道,而男人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这才悻悻的松了口,抬头一看就见男人的鼻子上挂着两行鲜红的血。 “呃……”秦落烟嘴角一抽,对于古代男人这保守的反应真是无力吐槽,不过是看了一眼隐约的凹凸不平而已,竟然还流鼻血了? 男人似乎忘记了自己手腕被咬得鲜血淋淋,突然惊恐的蹲了下来,将自己的下半身都隐藏在了温泉之下,后知后觉的他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竟然在一个女人的面前肆无忌惮的遛了鸟。 这事儿原本就只是一个误会,秦落烟和这人无冤无仇更犯不上敌对,所以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道:“你看了我的,我看了你的,我们就算扯平了吧。不就是看一眼而已,你放宽心,你不说我不说,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总归我们以后没准儿还有机会在武器作坊里共事,你不揭穿我,我也永远不会提今天的事,这件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你看可好?” 她可不想在还没有正式进入武器作坊的时候就平白生出事端来,不就是被看了一眼而已,她一个现代大龄恨嫁女青年,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就耿耿于怀。 男人没有回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偏偏他又不说个所以然来,所以一时之间倒是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很诡异。 见他迟迟没有回答,秦落烟正琢磨着何谈不行,需不需要威逼利诱,谁知那男人却突然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那个,看了姑娘的身子,我是愿意娶你的。姑娘放心,我家世清白,还未曾娶亲,父母健在,家中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也不会有什么姑嫂之间的矛盾。”男人背对着秦落烟缓缓地道。 秦落烟怔了怔,反应过来之后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得了吧,真是食古不化。不就是看了一个女人么,窑子里的女人你看过吧,看了就得娶?这样吧,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给我一两银子就罢了,就当我是窑子里的姑娘吧。”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敢娶,可她敢嫁吗?她敢保证,她但凡敢往婚姻的外墙伸出一个手指头,傲娇的傅子墨就会让她碎成十万八千块。 “你这女人,怎么如此自甘堕落!”男人气结,语气立刻冰冷起来,猛地回头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吼道:“你以为我愿意娶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不过是因为你是第一个看了我身子的女人而已!” “我没听错吧,你一个男人,看一眼就要我负责?”秦落烟觉得好笑,只是却又笑不出来,只觉得这些古人的思想真是匪夷所思的难以理解。 “不是我要你负责,而是我的家族需要你负责!”男人说的话,越发让秦落烟觉得疑惑了,她怔怔的盯着他的脸,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矛盾和挣扎,她突然意识到,似乎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只是看一眼的问题了,这和他的家族又是什么关系? 秦落烟觉得事情有些不可控,所以甩开了他的手就往外走,口中念了一句,“神经病!” “站住!”男人走出温泉急急地追了上来,这一次反倒没了先前的害羞意思。 秦落烟赶紧撇开头,脚步加快了一些。 那男人就要不顾一切的往前追,猛地听见远处传来了隐约的人声,他这才低咒一声又走回了温泉之中,只是,他盯着秦落烟狼狈奔腾的背影,一双眼睛里能喷出火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生命的脆弱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那个命中注定的人!”男人猛地一拳打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扑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脸上的懊恼和不屈。 森林里传来的声音由远及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行人就出现在了温泉的周围,其中领头的人一看温泉里的男人,立刻就拱手行了一礼,“李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被唤作李大人的男人心中正因为秦落烟的事情而憋屈,所以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就更是带着寒意,“没看见我这里洗澡?怎么,本大人洗澡还要给你报告?”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带头过来的男人也满脸委屈,他这是倒了什么霉了,这大半夜的摊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心中更是不满,这李昀扇不就是因为有庚金的才买途径吗,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管事而已,叫他一声大人是尊敬,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不得的人物了? “只是什么?”李昀扇厉声问道,皱着眉头看着这一行拿着棍棒闯进来的人。 带头的男人心中虽然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这才恭敬的道:“我们也只是因为作坊里出了人命,这才追着凶手出来的。” “杀人凶手……”李昀扇低吟着这几个字,先前听那女人口中似乎也提到过什么杀人凶手,看来是武器作坊里真的出事了,“到底是什么事,捡要紧的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的大事,就是这次新来参加武器作坊考核里唯一的一个银匠被人给杀了了,所以坊主大人就让我们带人分头追那歹人,这不,正巧追到了这里么。”带头的男人赶紧几句话将事情交代了清楚,唯恐又惹了这个喜怒无常的李大人不快。 李昀扇听完之后,只是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这点儿小事就扰得人不得安宁。好了,把你身上的衣裳脱下来给我,你惊扰我洗澡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 带头的男人一听,立刻苦着一张脸,“我,我是粗人,衣裳脏……” “你脱不脱?”李昀扇低喝道,一双眼睛里隐隐有了杀气。 那带头的男人哪里还有些不乐意,跟在他身后的人赶紧小声的凑到他耳边劝说道:“你就赶紧脱给他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武器作坊里出了坊主大人他会给三分薄面,其他的人他什么时候看在眼里过?你不记得上次那个惹怒他的人了,坊主不由分说就将那人给打杀了,这护短护得,我们谁敢说半个不字?” “好吧。”那带头的人叹了一口气,这才动手将自己的衣裳脱了下来。 李昀扇冷哼一声,等众人转过身之后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大摇大摆的提着灯笼往回走。 等到他走远之后,剩下的人们尽皆忍不住对他的背影吐着唾沫。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什么东西!” “可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用那张脸迷惑了坊主大人,让坊主大人那么护着他。” “唉,别说了,人家那是手里有资源,听说连宫里的人都得哄着他。” “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没准儿也是靠屁股上位的!呸!” 一行人边走便谈论着,言语之间竟是对李昀扇的不削,只可惜,这些话李昀扇没有听见,哪怕真的听见的,也许也只会高傲的说一句,有本事,你也让那些人都捧着你呀? 当秦落烟回到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灯火通明,有侍卫在挨个房间找人问话,秦落烟浑身湿透了,哆哆嗦嗦的走进院子里,立刻就有侍卫走过来问她情况。 幸好她当初追出去的时候叫的是着火,又反应快的人出门的时候就看见她追着黑影出去,才能证明了她的清白,否则她这一出去还就真的说不清了。 排除了她的嫌疑,那侍卫也没有为难她,让她立刻回屋子里换衣裳去了。 等到秦落烟换好衣裳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银匠的尸体被抬了出去,她远远的看了一眼,就看见那银匠的死相非常的狰狞,满脸的脓疮还留着黑色的腥臭液体,看来不只是被人单纯的杀死那么简单,更像是被毒死的。 她正诧异,恰好那抬尸体的侍卫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险些摔倒,却也将盖着尸体的白布晃了下来。出乎她的预料,那银匠的身体也被毁坏得很恐怖,两只手臂都被齐跟切断了,尤其是那银匠胸膛的衣裳被撕开,露出他的胸膛来,而他胸膛上的皮肉已经被生生的撕脱了一大块,看上去血淋淋的,恐怖至极。 这一幕,让院子里那些来参加考核的人们看见了,立刻惊呼起来,有胆小的险些吓晕了过去。 侍卫们赶紧将尸体盖了起来,又急匆匆的抬走了。 侍卫们抬走尸体之后,院子就冷清了下来,不过很多人都没有了睡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这件事。 秦落烟凑到了一堆人里,就听见那几人在讨论这次最有可能的凶手问题,出了这种事,首先被人怀疑的就是这次一同前来参加考核的人了,不过在秦落烟叫起火的时候,众人都先后出来了,当时院子里的人都在,反倒是让所有人都洗脱了嫌疑。 不过,有人也提出了,哪怕是要除掉竞争对手,也不可能傻到自己亲自杀人,没准儿是指使别人做的呢?所以这次推荐众人来考核的有资格的将人们也被纳入了嫌疑的范围。 秦落烟听了一番之后,觉得这些人里还是有聪明人的,不过……她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只是单纯的除去竞争对手的话,为何要让那银匠死得那么狰狞?断手、毁容、撕皮?手段之残忍,让人瞠目结舌。 只可惜,她不是侦探,追查凶手这种事情也轮不到她来做,许是见多了这个社会最残忍的一面,见多了生命的脆弱,如今的她反倒是麻木了起来,至少已经不会像以前一样,看见个死人就吓得半死不活。 第二百七十七章他来了 等到秦落烟再回到房间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发现屋子床边坐着一个人影,她大惊失色正要惊呼,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本王。”傅子墨的声音在夜色里听上去凉悠悠的,尤其是此刻他的心情似乎不佳。 秦落烟这才松了一口气,掏出火折子点燃灯笼后才做到床边问:“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傅子墨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将她拉入了怀中,“听说这里出了命案,所以本王来看看。”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他手上传来的凉意,从出事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从武宣王府到这里普通马车却要半天的时间,他这么快就来了,一定是马不停蹄,所以才会沾染了凉风让手上尽是凉意。 秦落烟心细如尘,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些,心中升起一股子感动,忍不住就握住他的手缓缓的盖在自己的脸颊上,用脸颊曾这他粗糙的手掌,似乎想用这个的动作来驱散他的凉意。 “你……是在担心我吗?”她吞了吞口水,低低的问。 担心么?傅子墨眉头微微皱了皱,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反客为主缓缓的摩挲着她的脸颊,“吓到你了吗?” 她知道,他是在问她这杀人事件是不是吓到她了,所以她摇了摇头,“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冷血很多,我也是杀过人的。” 换了上辈子,她是想也不会想自己竟然也会有杀人的一天,可是如今她反倒是释然了,如果为了自保而杀人,那她宁愿选择杀人而不是自杀。 “没有就好。”傅子墨这么说着,还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锦盒,他将锦盒塞在她的怀里,“不过还是压压惊为好,这人参你明天去厨房让人帮你给炖了。” “人参?”秦落烟觉得有些好笑,打开那盒子来看,一只干干瘪瘪的,手掌大的人参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红布,显然是人参的主人极其宝贝这东西的,“你来看我,还带着人参?是害怕受伤的人是我,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吗?” 只可惜,傅子墨显然不会承认这件事,他骨子里的傲娇绝对不允许一个女人在他的面前得意的翘起尾巴来,所以只是淡淡的道:“别小看这人参,虽然个头小,可是也是几千年的。” “千年人参啊……”秦落烟渍渍称奇,以为千年人参是神话故事里才有的事,神话故事里还说千年的人参都成精了,是会跑的呢。不过不知为何,傅子墨说是,那她就相信这人参一定就是上了千年的。 心中越发暖烘烘的,秦落烟笑着将人参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然后主动坐在傅子墨的膝盖上,仰起头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了一吻,她原本只是想逗他开心,好歹这大半夜的一路狂奔来看她。 不过,她蜻蜓点水似的一吻,显然不能让某人得到满足,她还未完全将红唇退开,下一秒就被他整个摁倒在床上。 “唔……”秦落烟想要说话,嘴却又偏偏被堵住,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她睁着眼睛看了一眼那明媚的灯笼,下一瞬,某人不耐烦的大手一挥,那灯笼就熄灭了。 黑暗之中,秦落烟从起初的挣扎,到之后的沦陷只用了三秒钟。总归都老夫老妻了,这种事也就没什么好挣扎的了,尤其是先前在森林里还和一个男人有过暧昧的场面,她更是心虚,所以比平时更主动了一些。 这个时候,她总算相信了一句话,越是喜欢出轨的男人,回家之后可能会对老婆越好,也许,那份好,不过是为了弥补心中的内疚和亏欠而已。 天亮之后,院子里响起了敲锣的声音,是打更人每日清晨叫醒众人的手段。 秦落烟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做完的傅子墨,化身为一头吃不饱的饿狼,折腾得她快要天亮才沉沉睡去。 床铺边上已经空荡荡的,傅子墨来得匆匆,离开得也悄无声息。 看着他做完睡过的床铺,隐隐还有被他压褶的床单,她忍不住伸手将那褶皱抚平,脸上,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笑意。 “秦兄弟,你醒了吗?”老刘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醒了,刘大哥你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出来。”秦落烟赶紧应了一声,这才收拾妥当之后来开门。 老刘一见她好胳膊好腿的,这才放心下来,“哎呀,秦兄弟,我一大早听说这里出了人命就赶过来了,还好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上头交代了。” 老刘住在内院,昨晚事情一处之后就封锁了消息,所以他一早才得到消息也就不奇怪了。 “没事,只是这次来参加考核的唯一一个银匠被人杀了。”秦落烟说话的时候跟着老刘一起来到了院子的空地上。 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秦落烟仔细看过去,见来参加考核的人身边都站着一个老资格的匠人,屋子里还有陆陆续续的人在走出来。 有管事已经等在了前方,似乎是等人齐了有话要说,趁着等人的这会儿功夫,秦落烟才随意的和老刘聊了起来。 “对了,老刘,你知道那银匠的推荐人是谁吗?”她总觉得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答,不过很多人却依旧相信昨晚是有人想除去竞争对手才杀的人。 老刘点了点头,道:“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好打听,那银匠啊据说是南方一个匠人世家这一辈的嫡长子,是继承了家族的手艺的,那个家族在当地还有些势力,据说那银匠的祖父还是从天机阁里出去的。” “天机阁?”秦落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听见天机阁的消息,忍不住多了几分留意。 “对,就是那个神秘又厉害的天机阁,在匠人这个行当里,天机阁可算是首屈一指无人敢与之争锋的存在了,秦兄弟也是匠人,不会没听说过天机阁的名号吧?”老刘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背后的东家 “听、听说过,大名鼎鼎的天机阁,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我不知还听说过,还知道天机阁的阁主叫云天喜,他有一双儿女分别叫做云天青和云天孜呢。”秦落烟尴尬的笑了笑,未免让他看出破绽只得随口说了一些自以为的常识。 谁知她才刚说完,老刘就瞪大了眼睛,她不明白老刘为何这反应,就听老刘夸张的拍着她的肩膀笑道:“好啊秦兄弟,你果然不是一般人,连这些秘闻都知道。” “秘闻?”秦落烟怔了怔,一脸的疑惑,她有什么什么了不得的事吗? 看她的表情,老刘更是不敢相信,手指虚点了点她,这才无奈的解释道:“在你们这些高人的眼中,看来这些还真不算秘密,可怜我们普通人,但凡是能打听到天机阁一点儿内部消息都要视为珍宝。别说天机阁阁主儿女的名讳了,我们普通人可是连天机阁阁主的真实姓名都不得而知呢。” “呃……”秦落烟有些无语,没想到自己的掩饰,反倒是引起了老刘的注意,不过,她哪里能想得到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天机阁竟然已经神秘到了这个地步。 老刘还想调凯她几句,就见远处的管事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了,周围的人到的差不多了,那管事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诸位都是来参加考核的优秀匠人,作为兵部的官员,我是十成十的相信大家都是一心专注于技艺的,可是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们就不得不思考,一个匠人不只是要有厉害的技艺,更重要的是要有端正的品行。所以,今天坊主特意吩咐了下来,在没有查清谁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之前,这次的考核暂时搁置。诸位暂且安心在这里住下,杀人这事我们已经报了官,很快就会有专门的捕快来调查这件事。” 管事的一席话之后就离开了,他前脚一走,院子里就闹腾了起来。来这里参加考核的匠人大多数都是冲着那例银来的,如果天天在这里吃住,却没有活儿干,那他们待在这里做什么,尤其是家中还等着银子过日子呢。 所以当即就有很多人表示想退出这次的考核,可是,事情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已经有侍卫守住了门口,说是在没有调查清楚杀人凶手的时候,院子里的人,谁也不能离开。被叫来的作为推荐人们的铁匠也是一样被困在了院子里。 对于这个结果,秦落烟只是皱了皱眉,如果被困在这里,连武器作坊都进不去,就更别提去讨好那个脾气古怪的李大人了。 “真特么的糟心,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老刘拍着自己的脑门儿也很着急,“秦兄弟,这可怎么办好,万一他们一直查不出来杀人凶手的话,那我们不是要一直被困在这里吗?我们倒是无所谓,可是耽误了主子的事就是大事了。” “放心吧,我想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这件事的。”秦落烟倒是没有他这么担心,毕竟,她背后最大的东家可算得上是皇上傅子恒,她是在为傅子恒接近那李大人,所以她相信,这件事傅子恒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果然,快到晌午的时候,就有从宫里来的大人亲自带着人来调查这杀人这事儿了。而且宫里的大人还带来了皇上的口谕,说是武器制造乃是大事,万不可因为杀人的事情而耽误了匠人的选拔。 所以下午的时候,兵器作坊的新入考核还是得意重新举行了。 新入的考试其实很简单,就是制作一把普通骑兵用的长枪而已,制作出来的长枪会送到坊主大人那里,由大人亲自来做定夺留下谁作为兵器作坊的新晋匠人。 这原本就难不倒秦落烟,所以很顺利的就在规定的时间内将一把威风凌凌的长枪做了出来。看她技法纯熟,老刘忍不住时不时向她竖起大拇指,就连一旁监工的匠人都忍不住眼神闪亮。 当所有人制作完自己的长枪回去之后,就有专门的人员将他们做的长枪装箱之后带到了坊主的院子里。 坊主的院子在兵器作坊的最后方,院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不过那花花草草显然没有经过精细的打理,花中杂草丛生严重影响了美感。 院子里,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和一个年轻男子在下棋,棋局似乎正在关键的地方,中年男子拿着一颗棋子,手停在空中久久落不下去。 “你到底还下不下?”年轻男子有些等不及,冷着脸催促着。 “下,下,当然要……”只可惜,中年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门口一行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他灵机一动,将棋子放回了盒子里,摆摆手道:“罢了,我看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输赢,今天就不下了,我的去看那些新来的匠人们做的长枪了。” 中年男人为自己找了一个最合理的借口,满脸笑嘻嘻的起身就往门口去。 “明明只要一子就输了!”年轻男子咬牙切齿的低吼出声这句话,心中明显不满意。 中年男子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不过还是坚定的离了席,“什么一子就输了,我可不会输,继续下下去,没准儿我还要赢呢。不过你看,东西都送来了,我也实在是没空……” “脸皮比城墙厚,真不知道你这坊主是怎么坐上去的。”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李昀扇。 坊主悻悻的笑了,没敢搭话。 对这样的情景,进来送东西的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连坊主都这么忍着这李大人,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还能说什么? “这些就是新来的匠人做出来的东西?”坊主打开箱子,随意从里面拿出一支长枪来,在手中掂了掂,然后猛地往前一扔,长枪如利箭一般飞射出去,稳稳地扎在了远处的地面上。 就他这手劲,就能让人立刻知道他曾是武将出身,只听他又赞道:“东西做得还行,就是轻巧了些。” 第二百七十九章萧大家 太箱子的几人面面相觑,都忍不住嘴角抽搐,这分明是您手劲大才能扔这么远,没看见这一箱子长枪他们可是用了五个人才能抬得动吗?那每一把长枪的重量都得好几十斤吧。 李昀扇抬眼看了一眼那插在地上的长枪,眉头一皱,摇了摇头,“这把的确不行,你看那枪尖,刚入泥土就有了缺口,这要是放在战场上,一把长刀都能把这枪尖砍断了。” 坊主也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眼,连连点头,“对,李大人果然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这长枪的弊端。” 对于他的讽刺,李昀扇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那高傲的态度和冷漠的表情,若是换了一般人肯定有些下不来台。不过坊主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李昀扇,所以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又走到箱子前拿起其他的长枪来看。 他看来看去,觉得这些长枪都还不错,又吩咐下属道:“对了,去把萧大家叫来也看看,萧大家是行家,这种事还是让他掌掌眼才好。” 下属得了令,立刻转身去请人去 了。 坊主这才回头叫李昀扇道:“李大人,要不你也来看看吧,虽然你不会做武器,不过对武器的见解还是让在下很佩服的。” “你不是让萧大家来看了吗?他觉得好的就肯定是好了,何必我再看?”李昀扇摆着一张冷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棋局,显然为刚才坊主的悔棋而生闷气。 坊主热脸贴了冷屁股,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番,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和他计较,不得已,他只得自个儿又继续把玩着那些长枪。 不过一会儿之后,去叫萧大家的人就回来了,不过回来的人一脸的菜色,向坊主禀报道:“坊主大人,真是不巧了,萧大家又发病了,属下刚去找他的时候看见萧大家正在发脾气呢,院子里的东西都被砸了,属下不敢再去叫,所以就折回来了。” 坊主一听,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真是可惜了,明明是一个金匠,却偏偏得了那怪病。” 听到这话,一直脸色难看的李昀扇也忍不住走了过来,皱眉问那回来的人道:“又发病?不是一个月才发一次吗?这才半个月怎么又发作了?”他言语之间,似乎还有几分关怀的意思。 “这个属下也不得而知,不过李大人放心,有萧大家里的人看护着,萧大家不会有事的,只是这几天怕是又不能做武器了。”那人恭敬的回话道。 李昀扇听了,眼中担忧的神色越发浓重了,冷哼道:“他家里的人?我看他家里的人也没几个好东西。” “……”李昀扇说话直接,可其他人却不好跟他一样啊,毕竟那萧大家可是很听家里人话的,谁也不想平白无故的去得罪一个金匠。 坊主没有空理会周围诡异的沉默,担忧的道:“陈将军要的宝剑再过三天就要交货了,这宝剑一直是萧大家在做的,如今萧大家发病的话,那交货可怎么办?” “这有何难,这不是新来了一批匠人么,看看里面有没有能用的人,让那人接手去做,如果做成了,就大赏!如果做不成,不是正好可以推个替罪羔羊出去?”李昀扇说话的时候也随意往箱子里看去。 “对啊!还是李大人智慧无双啊!”坊主乐得立刻爽朗的笑了起来,“反正是个新来的,推出去顶罪就顶罪吧,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万一做好了,我们还有功。这招高明,高明啊!” 李昀扇懒得理坊主的拍马屁,就这么点儿事也值得他动脑筋?真是大材小用…… 这么想着,他突然兴趣缺缺,打了哈欠准备回去休息,谁知脚步一顿,目光落在箱子里一把长枪上,然后他回过神将那长枪拿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笑,便将长枪扔到了坊主的怀里,“我看啊,就让做这把长枪的人去做李将军要的宝剑吧!” 坊主怔怔的抱着那长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对于李昀扇,他似乎是言听计从,甚至没有任何怀疑的就按照李昀扇的意思下达了命令。 天快要黑的时候,秦落烟就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老刘叫到了一个小作坊里。 路上,老刘已经简单的将事情的缘由给她说了一遍,大概意思是原来负责制作宝剑的匠人突然生病了,而这宝剑又是要做给重要人物的,不能耽搁。而她是新入的匠人里,李大人指明留下并且制作接手制作宝剑的,所以这是莫大的殊荣。 在老刘看来,这就是秦落烟崭露头角的一个机会。 “秦兄弟,如果你这次表现好了,没准儿一个不小心就得了李大人的青睐,到时候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就不是件困难的事了。”老刘关上小作坊的门,心情还有些激动,“我原先还在想要怎么让你接近李大人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等来了这个机会。” 秦落烟却没有他这么乐观,“这种给重要人物做宝剑的差事,怎么会这么容易落在我一个新人的头上?你确定这里面没坑?对了,以前负责做这宝剑的人是谁啊?” “就是那个最近一直很得李大人喜爱的匠人啊,萧大家,这兵器作坊里的人都知道的。那姓萧的才来不过几个月,硬是让脾气古怪的李大人都褒奖有加。”老刘这么说着,又惋惜的摇了摇头,“不过啊,那萧大家也是个可怜的,据说是有一种天生的怪病,发病的时候怪吓人的。” “姓萧?”秦落烟觉得喉咙里有些酸涩,似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在兵器作坊这样匠人汇聚的地方,能这么强势的出风头的匠人,又姓萧,她几乎不用多问都能肯定那就是她寻找了那么久的大师兄了。 她有些着急,忍不住又问道:“老刘,你知道那萧大家现在在哪里吗?你刚才说他得了怪病又是怎么回事?” 见她一脸急迫,老刘露出满脸的诧异,“秦兄弟,怎么,那萧大家你认识?” 第二百八十章新鲜事儿 “呃……不认识,只是听闻萧大家匠人技艺一流,所以忍不住好奇罢了。你刚才又说他得了怪病,我只是觉得有些惋惜罢了。”秦落烟赶紧收敛了紧张的神色。 老刘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的诧异才化去,他一边走上小作坊的台阶,一边叹气道:“具体是什么怪病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人说的,说是他发病的时候很渗人。那个给我说的兄弟倒是亲眼看见过一次,据说萧大家正在炉子旁修理铁器,突然发病了,一双眼睛立刻变得血红,拿起手中的铁器就往自己身上扎,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好不容易把他手脚控制住,他又用头去撞那烧红了的铁炉子……” 秦落烟的脑海里,全是萧凡浑身是血却还要用头去撞火炉子的场面,如果他已经神志不清做出这一番举动的话,那还值得庆幸,至少这样一来他不会太痛苦,怕就怕他是清醒的状态下做出这番举动…… 如果是,那他该有多痛苦啊,是要到了生不如死的境地,才会那么不介意自己受伤死亡吗? 她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终究忍不住眼眶里出现了丝丝水雾。 “秦兄弟,你快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小作坊里的几个兄弟。”老刘似乎对于武器作坊里都很熟,推开小作坊的门走进去,又站在门边转头叫秦落烟。 秦落烟这才回过神,赶紧将眼眶里的水雾逼了回去,勉强挤出一抹笑,她迈步跨入了小作坊里。 “这就是李大人亲自制定的来接替萧大家手上的活儿的匠人,别看秦兄弟年纪小,技术可是好的不得了的,你们几个可别欺负他,我老刘可是会盯着你们的。”老刘笑着和小作坊里的几个人打趣。 那几人一听,立刻也笑了起来,都是铁匠,性格也都很爽朗,“得了吧老刘,你带来的人我们哪里敢欺负他?回头你老刘这个爱记仇的天天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也怕啊。再说了,我们只是普通铁匠,是打下手的,听这位匠人小哥的话还来不及呢。” “你小子知道就好,等回头秦兄弟得了上面的青睐,绝对少不了你们几个的好处的。”老刘虽然丑话说在前头,可还是将提前准备好的碎银子扔到了几人面前,笑道:“这可不是给你们几个的好处,这是我老刘请你们喝酒的。” “老刘,你这么客气干嘛。”几人说着就捡了碎银子,没有和老刘客气的意思。 秦落烟看见几人和谐的相处模式,越发觉得老刘这个人情商真的是高,难怪能得武侯的信任长期隐藏在兵器作坊里。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之后,那几人才将先前萧大家留在这里的图纸和做了一半的宝剑拿到了秦落烟的面前。 老刘搬了凳子放在一个烛台下,秦落烟坐在主台下将图纸展开来看,只一眼,她就觉得眼眶中酸涩得难受,那图纸上的字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真的是萧凡,是他!他果然在兵器作坊里!如果不是周围有人看着,她恨不得马上就去到萧凡的住处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秦兄弟,怎么样,这宝剑你能接着做吗?”老刘见她看着图纸好一会儿没说话,禁不住开始担忧了起来,那萧大家和其他的铁匠都不一样,画出来的图纸有好些个铁匠都看不懂。 秦落烟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将情绪隐藏了下来,这才抬头道:“可以做。这宝剑和其他宝剑不一样的地方,只是边缘更锋利和尖端处有个三角钩而已,虽然设计上并不复杂,可是要用现有的东西来打造还是很困难的,不过幸好萧大家已经完成了大部分,我们只要做最后的处理就可以了。”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老刘这才放了心,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秦兄弟就抓紧时间做吧,再过三日就到了交货的时间,到时候李将军会亲自来验货,那李将军年过半百,脾气也臭得很,万一他不满意了,劈头盖脸就得一顿骂。” 秦落烟点点头,表示明白,这才和几位铁匠大哥一起开始继续宝剑的制作。 老刘也是铁匠所以也自然而然的留下来帮忙,几人一直忙碌到深夜才休息,第二日一早又开始继续手上的事。 一连两天,几人都日以继夜的忙碌着,倒是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到了第三天,几个铁匠都有些熬不住了,秦落烟也是疲劳得快睁不开眼。 老刘自告奋勇去厨房要了酸梅汤来,兵器作坊和别处不一样,哪怕冬天里,在作坊里温度也很高,所以厨房是经常备有酸梅汤的,平日里,无论是谁,但凡是乏了都会去要上一碗来醒醒神。 老刘回来得很快,手中还端了一大碗的酸梅汤,“兄弟们,都快过来,新鲜的酸梅汤来了,都歇口气再接着做。” 几个铁匠闻言也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围了过来,秦落烟揉了揉太阳穴,也放下手中的砂纸站了起来。 “你们知道吗,这几日兵器作坊里可是出现了新鲜事儿了。”老刘替几人分发的酸梅汤之后,自个儿端了一碗,一边喝一边聊着。 “什么新鲜事儿,你倒是说来听听啊。”几名铁匠也附和了起来,难得有空闲聊聊八卦,谁也不会失了这个机会。 老刘嘿嘿一笑,卖了一个关子之后才道:“听说李大人这几日挨个院子的骂人!” “这算什么新鲜事?李大人那脾气,哪天不骂人了?”旁边有人立刻对此嗤之以鼻。 “你懂什么,往日里李大人可是很少出自己的院子里的,这几日可是挨个院子挨个院子的看,大家都在猜测,李大人的真实目的是在找什么人,没准儿啊,就是这杀人案的凶手也说不定。”老刘瞪了那人一眼,立刻解释道。 几名铁匠一听,这才像模像样的点起了头,“你这么说的话,倒是还真有可能。不过,能让李大人惦记上,那人肯定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李大人可是个最计较的,平素里谁惹了他都会被整个半死,这一次让能让他挨个院子去找人,那人要是被找到啊,唉,凶多吉少哟……” 第二百八十一章突然来的李将军 秦落烟也端了一碗酸梅汤坐在一旁喝着,听了几人的闲话也不过是随意笑了笑,因为她不认识李大人,所以这些事情姑且当做有趣儿的事听上一听而已。 不过几人汤还没喝完,院子外就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来的是一个作坊里的小侍卫,找到了老刘就喘着粗气道:“刘大哥,给李将军的宝剑做好了吗?李将军带着他家公子提前来了,说是再过半个时辰就到。” 正在喝汤的老刘一听,一口酸梅汤就喷了出来,回头咬牙道:“奶奶的,不是说好了明天才交货吗?这怎么突然就来了!” “谁知道呢,好像是那李家公子想提前看看,所以就来了。”那小侍卫只是个传话的,心中也是憋屈,“不过坊主大人说了,无论如何这人是马上要来了,他也拦不住,所以你们务必在半个时辰以内将宝剑送过去。” “半个时辰……”老刘一脸懵逼,拿起手中的碗就砸在了地上,“奶奶个熊,这真是为难我们了!” 几名铁匠也是一脸的焦急,纷纷放下手中的汤碗站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道:“这可怎么办,虽说宝剑已经差不多完工了,可是还有光彩和细节我们都还没整理,那李将军出了名的挑剔,这要拿出去,他肯定不满意。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进来兵器作坊,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我过日子呢,万一没了这活计……” “我不也是吗?还等着存够了钱取个漂亮媳妇儿呢。”另一人附和道。 老刘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余光却见秦落烟倒是一派从容,忍不住眼神一亮问:“秦兄弟可是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秦落烟摇摇头,“能有什么好办法,只有将这宝剑先拿出去给他们看看了,不过我想一件武器最重要的还是它的威力,至于外观嘛,好看当然最好,实在不好看那也不影响大局的。” “话虽如此,可那李将军……”老刘心中有些担忧,“毕竟,这可是你出头的机会,能不能得到李大人的青睐,这次的表现可是很关键。” “左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秦落烟说着站起身,招呼着大家道:“好了,反正都来不及了,那我们就趁着半个小时将宝剑的边缘再修整一下,至于外观,就先不弄了。” 几名铁匠赶紧按照她的话去做了,经过几天来的相处,几名铁匠将秦落烟对武器制造的技艺都看在眼中,所以对她也是越发佩服了起来,如今她说什么,几人根本就不会提出不同的意见。 一个人,但凡有实力,不管在哪里都能受到尊重,这也是秦落烟为何一直以来都很有自信的原因。 天快要黑了,许是今日有客来访,所以兵器作坊里各个角落都早早的点上了灯笼,尤其是坊主的院子里,竟是有种灯火通明的感觉。 在院子中间的亭子内,小厮们将各种各样刚做好的美味佳肴摆放在桌子上,还有管事在一旁小心的指点,对连每一道菜式的颜色搭配都进行整理妥当,侍卫们也是站在了院子的各个角落,每一个人的神经都是蹦得紧紧的,唯恐弄错了一点儿流程。 “都给我仔细些,李将军若是有什么不满意了,回头谁都吃不了兜着走!”管事的整理好菜式,又大声的对院子里的众人叮嘱道。 秦落烟抱着长长的木盒子跟在老刘的身后走入院子,就看见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的状态,心中不免越发疑惑起来,“老刘,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紧张?仅仅是因为李将军挑剔吗?” 老刘带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一旁等候,又小声的回答她的问题,“其实有很多将军不只是管理军队,还管理着兵部一些实权部门,就像这李将军,就管理着兵部的库房,兵器作坊的银钱来源有很大的部分都来自库房,所以你说坊主对这李将军能不能不重视?” 有奶便是娘!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李将军的到来能让整个兵器作坊都重视起来。 秦落烟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李将军是掌握了兵部的经济命脉,是这武器作坊的财政来源。 两人没说几句话,就见坊主抱着一坛子酒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他怀中的酒坛子虽然贴着封皮,可是当他路过的时候,依旧酒香四溢。 在坊主的眼中,秦落烟和老刘这样的小匠人都是小角色,所以路过的时候只是略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老刘赶紧拉着秦落烟抱拳行礼,等到坊主离开之后才将手放下。老刘见秦落烟似乎并未将坊主当回事,眉头微微皱起,“秦兄弟,虽然你我身后都有人,可是在这兵器作坊里,坊主可就算我们的老大,对老大啊,客气点儿总归没有坏处的。” “嗯,知道了。”秦落烟应了一声,不过却依旧做不出他这一番讨好的做派来。 两人站在凉亭外恭敬的候着,坊主将酒坛子放在石桌上后又才折返回到两人的面前,对老刘道:“你们做的宝剑先给我过过眼,我看看你们究竟做得怎么样了。” “坊主放心,宝剑已经做好了,只是因为时间匆忙来不及粉饰而已……”老刘说话的时候就将那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宝剑来。 坊主一看,脸色立刻就沉了沉,抬手一巴掌就甩在了老刘的脸上,吼道:“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宝剑?就这种破剑,随便在哪个作坊里都能捡出来上百件!你当我这兵器作坊的坊主是白当的,连点儿眼力劲都没有?” “坊主,您听我说……这宝剑是刚淬炼好,所以看上去朴素了些……”老刘顾不得自己红肿的脸颊还想解释,可是坊主显然已经被气得不轻,转身就往一旁的管事走去,根本不听老刘再讲话。 老刘还想说什么,却被秦落烟拉住了胳膊,他一怔,侧过脸去就看见秦落烟对他摇了摇头。 “可是……”老刘还想说两句。 秦落烟却叹了一口气,“不着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斗剑 老刘本想将那宝剑拿出来去找坊主,想告诉他,这宝剑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般不堪,可是秦落烟却固执的将盒子盖了起来。 “难不成我们就这样错过这个机会?”老刘不懂。 秦落烟嘴角冷哼一声,“大牌总要在关键的时候才出场,何必现在去看别人的冷屁股。放心吧,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四个字,不知为何却让老刘的心境安定了下来,不过短短几天的接触而已,他竟然就这般信赖她了,连老刘也被自己这种诡异的转变吓得惊讶不止。 那一头,坊主已经吩咐管事将他自己珍藏的一把宝剑拿了出来,坊主似乎一脸的肉痛,拿着红布擦拭那宝剑的时候更是表情惋惜至极。 也许是因为过于心疼,所以心中对老刘和秦落烟的怒火便更甚,他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刚迈出脚步往这边走,就听门外有侍卫来禀报说李将军一行人到了。 坊主停下脚步,转身往院门口的方向走去,远远地,他的脸上就堆满了笑容,“哎呀,李将军能来我们兵器作坊,真是蓬荜生辉啊,快里面请,里面请!” 院子的门口,转眼就出现了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不胖,一身常服下也掩盖不住他的精干之气,走在他身后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模样和中年男人有五分相似,正是李将军李金和他的长子李阅,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几名随从模样的人。 坊主将李将军父子带到凉亭内,冬日天冷,饭菜已经有些开始发凉,坊主赶紧招呼着李将军父子坐了下来,“李将军,李公子,酒菜都准备好了,我们先吃饭,一会儿再看那宝剑!” 谁知李将军还未开口,倒是那李阅率先抢了话头,“坊主大人,实不相瞒,这次我可是专程来看宝剑的,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可是这宝剑就不是天天都能遇得到了。我都有些等不及了,要不我们先看看宝剑吧,看完宝剑正好吃饭喝酒!” “这……”坊主还有些犹豫,尤其是管事手中拿着的是他珍藏多年的宝剑,心中更是有些舍不得,哪怕多留一会儿也是好的。 李将军也笑着开口劝说道:“坊主不好意思,我儿子就是个急性子,这不前些天刚从边关回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柄宝剑,削铁如泥,据说是北冥国那边的匠人所打造的,还说什么北冥的兵器就是比我们南越的好,这我就不乐意了,凭什么就说我们南越的兵器就不行了?所以我就和这臭小子打了赌,我可是夸下海口了,说是我们兵器作坊的兵器就能将他那宝剑给砍了!” 坊主一听这话,心中更是忐忑了,原来这李将军定制这宝剑,竟然是为了斗剑!斗剑,其实就是两炳宝剑互砍的意思,好的宝剑削铁如泥,能一刀砍断别的剑,所以这一刀下来,势必有一把剑是要毁掉的。 他嘴角一抽,更是忍不住担忧了起来,他那珍藏之剑固然是好剑,可是能得李大公子眼的宝剑相比也不一般,如果真斗起来,这结果还很难说,万一输了,就不只是让李将军丢脸,而是丢了南越国匠人的脸了。 “坊主,就麻烦您了,我爹可是答应我,如果我赢了就让我自己选媳妇,我要是输了,他就要给我选那些柔柔弱弱的千金小姐了。这可是我的婚姻大事,我怎么能不着急,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啊。坊主,你们做的宝剑在哪儿呢,快拿出来我们比比。”李阅是个急性子,扬了扬手中的长剑满脸的期待。 坊主被李将军父子逼得不行,只得冲管事的招了招手,管事的抱着他的珍藏之剑就上前来。 李阅走过来凑近一看,立刻点头道:“不错,不错,一看就是把好剑。来,坊主你快拿着,我们来斗上一斗。” 李将军捋着自己的胡子点点头,径直站起身从那管事的手中接了长剑,“得了,你小子也别欺负坊主了,他一个不会武功的坊主,哪里经得起你的力气,还是我这老头子来接你一剑吧。” “也好。”李阅点点头,拔出自己的长剑,等自己父亲也拔了剑之后两人就来到了院子中的空地上。 这李将军父子似乎都是性情中人,两人相处的模式也极其的和谐,看得出这李将军对这李阅很是看中,从头到尾都是带着宠溺的笑容的。 远处,秦落烟和老刘都听见了亭子中的对话,秦落烟一直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安静的看着,倒是老刘忍不住拐了拐她的胳膊问道:“那宝剑据说是坊主藏了好几年了的,我看啊,那李公子肯定得输。” “我看未必。”秦落烟当看见李阅拔出那把剑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就变幻不明,时而激动时而思念,眼神中更是隐隐的有着期待。 老刘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出于对她的信任,心中不免也泛起了疑惑,“何以见得呢?” 秦落烟淡淡的笑,“因为做这宝剑的人,我认识。” “认识?”这次轮到老刘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了,先前那李将军分明说这宝剑是来自北冥国,这秦峰兄弟年纪轻轻,竟然是连北冥国的大匠人都认识吗?心中对她的佩服更是加深了几分。 只可惜秦落烟却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的意思,反而示意他往空地上看。 空地上,李将军父子同时举起长剑往前砍了过去,只听“铮”一声脆响之后,空气中擦出耀眼的火花,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明亮的眩晕,下一秒,就有一截断剑落在了地上。 等到光亮过后,众人定睛看去,竟然发现李将军举着一把断剑愣在那里。 李阅手中的宝剑赢了,坊主珍藏多年的宝剑被他手中的剑一刀砍为了两段,这个结果简单而明快,根本没有给众人留下反应的时间,尤其是坊主,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肉疼得险些背过气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李昀扇的神秘背景 尤其是李将军,他也是在战场上走下来将军,不是那种靠溜须拍马上位的大将,对军人来说,他更在乎输赢! 所以当手中的剑被砍断的时候,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气得胸口起伏猛地将那断剑仍在了地上! “坊主!兵部的武器作坊就养了这么些废物吗,连把像样的宝剑都拿不出来?你就拿这些劣等货来糊弄我?”李将军在气头上,就差吹胡子瞪眼了。 “不是,坊主您消消气,我们兵器作坊里还有很多宝剑的,您别着急,我现在立刻就找人拿过来,拿过来……” 坊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李将军的脾气不好他早就知道了,可是现在再一次见他如此动怒,心中还是打鼓,这眼看就要过年了,等翻了脸就得去兵部里要饷银了,如果这时候得罪了李将军,那明年大家都得喝稀饭了。 “还不快去!”李将军气得不轻,大步往凉亭中走去,解开酒坛子的封皮,也不拿碗抱着酒坛子就喝了起来。 这一喝,又喝得坊主一阵肉痛,天知道那坛子酒可是他尘封了十年,自个儿想念了许久都舍不得玩出来的陈年菊花酿,没想到就让李将军当成泄火酒给喝了,这种喝法哪里能品出那美酒的滋味来。 “是,是,这就去,就去。”坊主无奈的摇摇头,赶紧吩咐了管事去兵器仿作里四处找好剑去了。 李阅拿着自个儿的宝剑笑呵呵的也跟进了凉亭,还不忘洗涮自己老爹几句,“爹,这下你服气了吧,我就说我这宝剑厉害了吧,你还不信……” “你别得意,一会儿总有剑能治得了你那废品!”李将军不服气立刻怼了回去。 李阅却嬉皮笑脸的给李将军夹菜,笑道:“得了,爹,我等着就是,一定得让您老人家啊,输得心服口服。” 两人说话的时候,坊主却急得团团转转,不时恨恨的瞪一眼老刘两人的方向,似乎将自己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这一眼之中,在他看来,就是老刘和秦落烟这种连把剑都做不好的废物害得他丢了面子。 “听说李将军和公子来了,还带来了好剑?”院子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随着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也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坊主率先回头看去,看见是李昀扇,立刻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你可来了,快救救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昀扇的就抬起手打断了他,因为李昀扇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秦落烟,他目光一亮,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欣喜立刻出现在了脸上。 坊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一脸无语的秦落烟,“怎么,你认识?” “呃……”李昀扇一怔,回过神摇了摇头。 坊主松了一口气,“你不认识就好,他啊,就是你前几日夸的那个做长枪做得不错的匠人,只可惜啊,他这宝剑没做好,我准备一会儿实在不能让李将军满意的时候,就把他推出去背黑锅!” 谁知李昀扇一听,立刻就沉了脸,不满的道:“她不过才接手几天,做不好不也是情有可原的?” “什么?”坊主一愣,脸上表情变得很搞笑,“你前几日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这种新来的匠人,就算推出去背锅也不可惜,所以才选了他接手萧大家的活儿啊,怎么才几天你就变卦了?” 李昀扇冲他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而是径直往凉亭中走去。 凉亭里,李将军父子看见了李昀扇,李阅立刻就起身迎了过来,走到李昀扇身前还一掌推在了李昀扇的肩膀上,“表哥,你怎么来得这么迟?哦……对了,听说你这几日满作坊的找人,幸好这里是兵器作坊,都是纯爷们儿,否则我都要以为你是看上了哪个姑娘了。” 表哥? 坊主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听李昀扇说过他和李将军还有这层关系,心中不免嘀咕,难怪这李昀扇脾气差还嚣张,原来还有李将军这层关系在。 原本坊主以为,这样的震惊已经是极致了,谁知道还有让他更吃惊的下一幕。只见李将军也亲自站了起来走到李昀扇的面前,拉着他的手恭敬的将自己先前的位置让给了李昀扇,“贤侄,快坐,别站着说话,这天气太冷,站久了吹了风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李昀扇在李将军面前,完全没有官低好几级的觉悟,似乎还觉得李将军对他的恭敬态度是理所应当的,居然就那么不客气的坐下了。 李将军又转身一巴掌呼在李阅的头上,“你个臭小子,跟你说了好多次了,和你表哥说话注意点儿!别没大没小不懂礼数!” 李阅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道:“爹,表哥他又不是个计较的人。” 不是个计较的人……这句话,让除了李阅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想笑的冲动。就李昀扇那性子,他不爱计较,那这世上就没有爱计较的男人了。 “闭嘴!你再敢对你表哥不敬,回去我让你一个月出不了将军府半步!” 李将军一阵低喝之后,李阅终于消停了再不敢多说一句。 倒是李昀扇这时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道:“表叔,李阅你们也坐下吃饭吧。” 李将军一听,仿佛得了恩赐一般,这才拉着李阅恭敬的坐下了。 李将军诡异的态度让众人心中都非常的疑惑,这李昀扇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不只是李将军的亲戚,而且好像还大有来头的样子。 几人吃饭的时候,李阅又将自己和李将军打赌的事情给说了,尤其是说到自己赢了的时候,那满脸的得意,让李将军更是气得想吐血。 “这都怪这兵器作坊这些废物,连把好剑都做不出来!真是气死老夫了!今天若是没有能帮老夫赢了这赌的宝剑,老夫就不会善罢甘休!”李将军气得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李昀扇也微微拧了眉头,抬眼看往秦落烟的方向看去,“他们做的宝剑,也不行吗?” 第二百八十四章谁胜谁负 “他们?”李阅诧异的往李昀扇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似乎这才注意到秦落烟和老刘的存在,他怔了怔,道:“他们也做了宝剑吗?” 李昀扇微微点了点头,又问坊主道:“怎么,他们做的宝剑还没完工吗?” 坊主犹豫了一下,一咬牙道:“做是做完了,就是不太好看。大家别着急,我已经让管事的去将这作坊里的好剑都拿来了,哟,说曹操曹操到……” 他说话的时候,管事的刚好抱着十多把铁剑急匆匆的走进了院子,坊主赶紧走过去将那些宝剑接了过来,“你们看,宝剑来了,这些都是我们武器作坊做出来的宝剑。”他还就不信了,难不成这么多的剑里就没有能赢过李阅手中的宝剑的。 李阅依旧是满脸的不屑,拿着宝剑走站了起来,“既然来了,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他又转头对李将军道:“爹,要是这里没有宝剑能比得过我手中的剑,到时候你答应过的事情可不能反悔,正好有表哥在这里为我们做个见证。” 李将军冷哼一声,捋了捋胡须才道:“你先赢了这里所有的剑再说!” 被这么一激,李阅似乎更有了兴致,从随行的一个护卫中选了一个去那作坊里的宝剑,两人走到院子空地上就对砍了起来。 只是,每当李阅一剑砍下去,就会有一把铁剑应声而断,一声接着一声的清脆声响,仿佛一道惊雷,一遍一遍的砸在众人的心头。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院子的空地上就残留着几十个剑残端,当那护卫拿起最后一把铁剑走到中间的时候,李将军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坊主更是一颗颗冷汗不断的从额头冒起,就连李昀扇眉头都不自觉的拧紧了。 “铮” 铁剑摩擦,带起的火花比烟火还要绚丽,只可惜那一声脆响还是无情的撞击在了众人的心头。 最后的一把铁剑也被砍断了。 “哈哈……”李阅仰头得意的笑了起来,越看手中的宝剑越是满意,“我就说嘛,我这宝剑可是天下仅有的,那北冥国的匠人的确是厉害!” 李将军气得猛地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闭嘴!得了一把异国宝剑你还沾沾自喜,你怎么不想想如果北冥国有了那么厉害的匠人,国力势必会不断强大,到时候对哪个国家最有威胁?” “爹……不就是一把剑吗,至于上升到家国存亡的高度吗?总之我赢了,我的婚姻大事就得由我自己做主,我现在只在乎的是这个,您可别拿那些大帽子来压我。”李阅将长剑放回剑鞘,走到亭子里高兴的替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就喝了个赶紧。 空气变得凝滞起来,除了李阅还有心情喝酒以外,其他的人都是一脸难看的菜色。李将军既觉得没面子,又担忧南越国的未来,坊主别的都没有功夫细想,一心只惦记着得罪了李大人来年银钱上怕是不好办,而李昀扇则是不自觉的将目光移到了秦落烟的方向,眼神里不自觉的带着几分担忧。 众人都各怀心思,一时间,院子里竟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李阅接连畅快的喝了两大碗酒,这才笑着对坊主道:“坊主大人,我可是最后问你一次了,你这里可还有其他的好剑?没有的话,今天这赌局可就算我胜了。” “这……”坊主不断的摸着额头的汗,想说有,可是心中却清楚,这作坊里能拿得出来的好剑都被李阅砍断了,虽然还有不少好剑,可是和李阅手中比起来肯定也不算好,已经损失了那么多的宝剑,再拿剑出来折了,他又怎么舍得。 在坊主正犹豫的时候,李昀扇突然站起身往秦落烟的方向走了过去,等到他来到秦落烟的面前才道:“那你做的剑给我看看。” 秦落烟还来不及应声,旁边的老刘却是已经反应过来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了李昀扇,“李大人看,这就是我们做的宝剑,虽然不是很好看,可是品质可是很好的。” 老刘非常的积极,似乎不愿意放弃讨好李昀扇的机会,倒是秦落烟实在是对李昀扇摆不出太热络的表情。 “嗯。”李昀扇应了一声,打开锦盒拿起里面的铁剑,在碰到铁剑的瞬间,他的眼神瞬间亮了,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意。他看秦落烟的眼神里更是变得精光奕奕。 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秦落烟只得干笑了两声。 李昀扇收回视线的时候,拿着铁剑走到了院子的空地上,又对亭子里的李阅吼道:“李阅出来,我拿着铁剑和你的宝剑来比一比,如果这次输了就算你,由我作见证,你爹必不敢毁约。不过……如果我赢了,那就算你输了,怎么样?” “好啊,有表哥这句话,我就不怕我爹赖账了!”李阅乐呵呵的举着宝剑就走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感觉。 李昀扇长身而立,烛光拉长了他的身影越发显得他挺拔而干练,这样的男子,竟然只是一个兵器作坊的采买管事,放在大街上谁也不会相信。 院子的人们都看得有些痴了,尤其是李昀扇举着长剑的风姿,更是让人联想到了一个成语“风华绝代”。 就连秦落烟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若不是已经有了傅子墨那妖孽一般存在的丈夫,她都会忍不住被这样的李昀扇所吸引了。 “表哥,我来了!”李阅大喝一声,举着宝剑就往李昀扇的方向冲了过去。 李昀扇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在李阅冲到他跟前的时候才举起了剑。 这一次,也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一晚上,众人都已经被这清脆的响声折磨得快要发麻,所以当声音响起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就连李将军都紧张的忍不住前迈出了一步,似乎想看清楚这一次的宝剑碰撞,到底是谁胜谁负。 可是两把宝剑之间擦出的火花却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闪亮,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闪过,有那么一瞬,甚至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第二百八十五章出乎预料的结局 “谁赢了?”坊主有些紧张,被闪得睁不开眼睛,却拉了旁边的管事焦急的问。 “是、是、是……”那管事瞪大了眼睛,似乎过于震惊反而说不出话来,急得坊主都有了骂娘的冲动。 倒是李将军,毕竟是上过战场见过了刀光剑影的人物,所以第一个看清了局势,然后就激动的冲到了院子的中央,激动的拍着李昀扇的肩膀,连连赞叹道:“好!好!好一把宝剑!” 李昀扇狠狠地舒了一口气,举着铁剑的手已经被先前那一撞震得发麻,可是心中却像是有一块巨石落地,终于将忐忑的心情放了下来。当这一刻,他才突然惊觉,他居然是在担心秦落烟,担心如果这铁剑不能赢了那李阅手中的剑,她会被坊主推出去当成牺牲的棋子。 虽然只见过一面,可是这几天当他挨个院子找她却没有找到之后,他原本的心情就开始烦闷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见了一次,他就那么渴望的再次见到她,甚至一想到她会被惩罚,他就觉得闷得难受。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北冥国那大匠人做的宝剑,怎么可能会输?我从边关回来,这一路上它可是帮我赢了上百场的斗剑!”李阅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不过手中的断剑又不断的提醒着他,这残酷的结果,终究还是真实存在的。 坊主抹了一把冷汗,想往前走,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有些发软,他深呼吸几次,勉强稳定住了情绪,才走到李将军面前道:“李将军满意就好,这铁匠可是我们新来的匠人连夜赶制的。” “有这宝剑你早些拿出来不就好了,非要拖到最后一刻?”李将军显然不卖他的帐,对坊主的态度依旧很是不满。 坊主大人后背阵阵发凉,只得硬着头皮道:“这铁匠不是看上去不太好看吗,所以怕拿出来让李将军瞧不上眼……” “胡说!你当我李某人是酒囊饭袋吗?我李某人十三岁就上阵杀敌,看宝剑的眼光还是有的,又不是绣花枕头,要那么好看做什么?”李将军打断了他的话,不再看他一眼,而是从李昀扇手中拿过宝剑来翻看。 当李将军拿到铁剑的瞬间,表情就露出了赞许,“不错,这手感和重量都恰到好处,不会太轻给人轻飘飘的感觉,也不会太重让人觉得笨重。这是谁做的宝剑?” 听李将军终于问起了宝剑的出处,坊主觉得讨好的机会来了,赶紧乐呵呵的将秦落烟推了过去,“李将军,就是这匠人做的这宝剑。” 李将军这才仔细去打量秦落烟,却忍不住惊讶的道:“怎的如此年轻?” “年纪虽小,不过做的东西倒是真不错。”李昀扇似乎不喜欢李将军看清秦落烟的语气,所以忍不住就接了口。 李将军闻言,也点了点头,又问秦落烟道:“如此年纪就能做出这么好的东西来,想必是师出名门吧?这宝剑竟然能赢了那北冥国大匠人的宝剑,这足以说明我南越国才是真正的人才济济嘛,如此一来,我心中倒是安心了许多。” 秦落烟见李将军态度还算客气,这才缓解了几分先前心中的不快,只是,她却没有像他们那样喜悦,反倒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做的这宝剑并没有赢过李公子手中的剑。” 她这么一说,顿时让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亭子里,听见这话的李阅激动的就冲了出来,低吼道:“你在说什么?别以为本公子输了你就可以侮辱我的宝剑!你不说个清楚,本公子今天要你好看!” 秦落烟只是微微拧着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到了李将军的面前,然后抬起手在他手中握着的铁剑剑身上轻轻一弹…… 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原先还好端端的宝剑竟然就那么断裂开来。李将军的面容倒映在那铁剑剑身上,随着铁剑的断裂,他的容貌仿佛也被撕扯碎裂。 “你们看,其实我做的宝剑也断了。”她既然知道这宝剑是谁做的,就知道她做的铁剑其实是赢不了那宝剑的,充其量只能打个平手而已。 李阅凑过来一看,立刻就笑了,“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输。太好了,我没有输!就不用娶那个母老虎做妻子了。” 倒是李将军,许是因为心情的大起大落,那脸色似乎比先前更阴沉了下来。他这副模样倒是让周围的人都不敢随意乱说话了。 李昀扇心中有些担忧,忍不住站出来打圆场道:“虽然我们没有赢,可是却也没有输,也算不错了。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我们接着喝酒吃菜……” 只是,这一次,他小看了李将军心中的执着,只见李将军瞪大了眼睛看向坊主,那眼神里的指责非常的明显,是在毫不遮掩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怒火。 他是军人,在他的观念里,没有输和打平,只有赢!如果是在战场上,谁会管你是不是输了,是不是打平了?他们要的就是一个赢的结果! 坊主一张脸已经皱成了一团,原本以为已经逃过一劫了,谁知道又生出这样的事端来,他不由的有些埋怨秦落烟,如果不是她主动指出那宝剑已经损毁,没准儿李将军根本就不会发现,那他们就算赢了! “你!”坊主指着秦落烟的鼻子吼道:“给了你那么多的人和物,你连件像样的东西都做不出来!你也看见了,李将军对你做的宝剑不满意,这事儿,你得负起全部的责任!” “……”秦落烟没有说话,只是不自觉的咬紧了牙关,这个时候,率先将她推出来背锅,聪慧如她,瞬间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之处,难怪让她这种新来的匠人接手做铁匠,原来打的就是哪怕失败了,也有人背黑锅的主意。 倒是旁边的老刘有些不服气了,“坊主大人,这么短暂的时间,我们能做出这样的已经很好了,毕竟我们也没有输不是……” 第二百八十六章情敌 “闭嘴!做错了事还不知悔改!”坊主痛心的低吼着,嗓门儿很大,似乎是故意唱给众人听的,他又指挥着几名侍卫道:“将这两名匠人拉下去各打五十大板!给每个作坊都传话下去,以后谁要是再敢不认真做事,就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坊主大人,这不公平……”老刘是个憨厚的人,自己被打不要紧,可是见秦落烟这弱不禁风个小身板也要被侍卫拖下去,就忍不住低吼了起来。 坊主听老刘低吼,觉得老刘让他失了微信,立刻一脚就踹了过去,“事情做的不好就得受罚,有什么不公平的?今天你们让李将军不满意,打你们五十大板都算轻的了,要是再有意见,你们就给我滚出武器作坊!” 老刘不服气,可是一听要被赶出兵器作坊,又有些忐忑了,倒不是因为单纯的怕被赶出去,只是怕做不好侯爷交代的事,浪费了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关系而已。 其实秦落烟心中也是不服气的,她做自己觉得对的事,不会后悔,可是坊主这种出了事就让人背黑锅的做法实在让她很不赞同。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天的心血,到头来不但没有换取到一丝嘉奖,反而是得到了一顿板子,这怎能让她不觉得心凉? 如果这就是南越国的兵器作坊,那南越国的将来……岌岌可危! 凉亭里,李将军父子和李昀扇其实都在留意这边的动静,不过在李将军看来,哪怕那小匠人做的东西不错,可是到底没有赢过那北冥国的大匠人,这就是输,对于一个失败者,他不觉得有替他求情的必要。 至于李阅,他更是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去惹怒自己的老爹,毕竟,如今对他来说可是特殊事情。 只有李昀扇,当看见两名侍卫抓住了秦落烟的胳膊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就站了起来,甚至顾不得李将军父子诧异的目光就往那个方向快步追了过去。 “等等!”李昀扇疾步走到秦落烟的面前,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她从两名侍卫的手中扯了过来,许是他太过于担心,竟然用力过猛,将秦落烟扯到了自己的怀中,那冲劲儿很大,他竟是刹不住脚,抱着秦落烟往后就倒了下去。 众人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见李昀扇抱着秦落烟倒在了地上,那姿势,如果是一对男女的话,倒是可以传为一段佳话,可是如果是一对男人的话,那就……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了,尽皆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尤其是李昀扇那眼神中带着一种隐隐的倾慕之意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一个男人,当看见自己喜爱的女人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的那种倾慕之意是挡也挡不住的。 先前,李昀扇伪装得极好,可是在这仓惶倒下的一刻,许是太过突然让他没来得及换上自己的伪装,所以让自己真实的心情就那么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李阅以为自己看错了,喉头滚动,偷偷的在桌子下扯了扯自己老爹的袖子,“爹……” 李将军一个机灵也回过神,赶紧瞪了李阅一眼,让李阅还没问出口的问题又生生的憋回了肚中。不过李将军警告的眼神还是让李阅明白了,他没有看错,他的表哥竟然用倾慕的眼光盯着一个……男人! 坊主大人更是脑门儿上的毫毛都立了起来,他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一直以为李昀扇从来不进兵器作坊里开设的窑子,是以为看不上里面的女人,没想到,他竟然喜欢的是男人! 他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裤带,心中升起一股子反胃的感觉,想想以前他和李昀扇总是单独相处,还曾经一起坦诚相见泡温泉,他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众人都还处在震惊之中,倒是谁都忘记了要去将倒地的两个人扶起来。 直到院子的门口处,一道殷长的黑影突然出现,他的身影挡住了院门口灯笼里的烛光,拉长的身影倒映在倒下的两人身上,众人才回过神来。 只是,院门口出现的人,更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武、武宣王……”李将军回过神,堪堪的从凉亭站了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武宣王傅子墨竟然突然出现在了院子的门口,而且还看见了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倒在地上的一幕。 傅子墨没有去看亭子里的李将军等人,他的目光落在了倒在地上的两人身上,眼神犀利,一双眸子里像是掀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雪,暴雪将整个世界掩盖,让他整个人周围三丈之内都成了冰天雪地。 秦落烟也没有想到一抬头就会看见傅子墨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心中更是不免猜测,他怎么会来这里,难不成知道她今天要交货,怕她出岔子,因为担心她所以来看看? 她脑补着最希望的情况,所以连带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正想站起身,谁知道她一动,也惊醒了那个正搂着她的李昀扇。 李昀扇似乎这才注意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炙热视线,不过他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要避讳的意思,反而站起身又小心翼翼的扶着秦落烟的胳膊起来,还温柔的关心秦落烟道:“你没事吧?” 秦落烟余光看见傅子墨几乎要冻成冰锥的目光,嘴角一扯,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和李昀扇保持了一臂的安全距离,“没事。” “没事就好,你身子如此弱,若是因此受伤了可怎么办。”李昀扇说话的时候温柔得让人心惊胆战,他似乎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反正都被众人看见他的异常了,他反倒不避讳了。 他反过来一想,这女扮男装混入兵器作坊的丫头到底是个女人,生活起来肯定会有诸多不便,如果打上自己的标签,反倒是让周围的人和她保持距离,这样一来,她也安全一些。 秦落烟不知道李昀扇心中所想,不过对他这番姿态却是无语到了极致,尤其是背后感觉到傅子墨冰冷的视线,她更是苦恼得头皮发麻。 第二百八十七章一掌生死 “兵部侍郎,你们兵部的风气怎的如此混乱不堪?”当所有人还在震惊中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武宣王傅子墨冷冷的开了口,不过却不是对着院子里的众人说,而是对他身后跟着的人说的。 众人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傅子墨身后三步之外还有一个背脊微微佝偻的男人,因为傅子墨的出场威压太过强大,竟是让众人忽略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当傅子墨一开口,众人才反应过来,这背脊佝偻的男人,不正是兵部侍郎曹大人吗? 坊主赶紧就上前去行礼,他没有见过武宣王,所以不知道眼前气场强大的男人是谁,可是能让兵部侍郎跟在身后的人,必定是他不能得罪的,所以坊主的头皮再次开始发麻,这李大人父子俩还没安抚好,这又来一个大人物,这兵器作坊是要关门大吉的节奏啊。 “曹大人好,这位是?”坊主抱拳行礼,恭敬的问。 曹大人正要回答,却又听傅子墨凉悠悠的声音传来,“怎么,本王问的话曹大人是不屑回答是么?” “不,不,不,王爷息怒。我这就问个明白,问个明白……”在傅子墨的面前,哪怕他是兵部侍郎也是如履薄冰,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坊主,低吼道:“姚坊主!王爷在问你话呢,你打理的兵器作坊就是这么个风气吗?男人还能搂在一起,这像什么话!” “王爷?”坊主顿时对傅子墨的身份有了猜测,如今在朝中能让百官惧怕成这幅模样的王爷,似乎只有那一个…… 心中刚想到这一层,坊主的双腿就有些微微颤抖的,赶紧解释道:“他们不是搂在一起,只是先前有些争执一起倒在了地上而已,王爷您可千万别误会,别误会啊。” 傅子墨轻哼一声,越过坊主来到秦落烟的面前,一双眸子冷冷的盯着她的脸看,哪怕是带着人皮面具,他依旧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抹狼狈。 他猛地转头又去看李昀扇,那眼神宛若一尊上古的杀神,只一眼,就让敌人缴械投降! 突然被这么恐怖的目光瞪着,许是李昀扇这样的人也禁不住后背有些发凉,心中更是疑惑,他明明是第一次和这王爷见面,为何这王爷的目光恨不得直接绞杀了他? “这作风混乱的男人又是谁?”傅子墨抬起手,指着李昀扇的脸,手指距离李昀扇的鼻子只有一寸的距离。 这样的气势,瞬间让院子里的温度骤然降低。 凉亭中,李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往自己亲爹身旁靠了靠,小声的问李大人,“爹,这人是谁啊,这么厉害……”他不过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那人身上传来的恐怖压力。 “那就是武宣王!”李大人的喉咙也有些发紧,对这个传说中战场上的魔王,也是心有畏惧的。 “什么!”李阅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那传说里的人物竟然能来到兵器作坊,不过也只有那样的人物才具备这样浑然天成的气势,这样一想,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傅子墨正在问李昀扇是谁,兵部侍郎曹大人赶紧向坊主使了个眼色,坊主会意立刻禀报道:“回王爷的话,这位是我们兵器作坊的采买管事李昀扇。” “一个管事啊……”傅子墨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抬起手,手掌翻飞之间,一道罡风从指间涌起,瞬间往李昀扇身上冲击过去。 傅子墨的攻击来得又突然又猛烈,他武功原本就已经是绝世的存在,如今又是突然出手,所以众人想要救援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罡风往李昀扇而去。 距离最近的坊主和秦落烟都忍不住低呼出声,他们不过是在周围都能感觉到那罡风的厉害,实在很难想象如果被罡风击中会是怎样一种下场,瞬间飞灰湮灭都有可能吧…… “不要……”秦落烟低吼呼声,却又无力阻止。 可是,那道罡风到底是打在了李昀扇的身上。 不过,让众人害怕的生死魂殇一幕终究没有出现,只听一声闷哼声之后,李昀扇狼狈的不断后退,开口就喷出一口鲜血来。 李昀扇吐血,但是脚步还是稳稳地站住了,他愤恨的盯着傅子墨,没有去抹嘴角的鲜血,而是赶紧从怀中掏出一面护心镜来,那护心镜因为剧烈的撞击已经有些发红发烫,在他掏出来的瞬间胸口的衣裳就被炙热烤德冒了眼。 那护心镜被李昀扇仍在地上,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此刻已经残破不堪,可是哪怕如此,众人都知道,这护心镜必定是一件至宝。能挡住傅子墨这一击的护心镜,这整个世上怕也只是那么几个吧。 众人不禁对李昀扇的背景越发好奇起来,一个采买的管事,身上能带着这种至宝护身吗?怕是宫里的主子也没几个出手如此大方的吧。 秦落烟捂着惊叫的嘴,在这一刻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许是先前她的反应让李昀扇心中感动,所以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勉强对秦落烟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秦落烟一听,心中一个咯噔,嘴角忍不住再次一抽,都不敢去看傅子墨的表情。天知道她和李昀扇真的没什么,刚才的反应完全是处于本能,毕竟李昀扇是她的目标人物,如果就这么死了,那她以后的事情还怎么做? 不过显然,这两个男人都不会知道她心中所想。 傅子墨又轻哼了一声,目光在两人之间匆匆而过,冷声道:“还真是真情感人!” “其实不是……”秦落烟直觉的就想开口解释,不过嘴唇刚动,那头傅子墨却已经转过身往凉亭中走去,看也不看身后的秦落烟一眼。 秦落烟欲哭无泪,完了,这小肚鸡肠的男人一定是生气了。 兵部侍郎和坊主都赶紧往凉亭里追了上去,尤其是坊主,两只脚走路的时候人影已经开始摇晃,显然是被先前的一幕给吓得腿软了,他偷偷地向李昀扇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赶紧离开。 第二百八十八章为你而来 李昀扇脸上的表情难看至极,一直目光凶狠的追随着傅子墨而去,似乎没有注意到坊主的手势,倒是秦落烟叹了一口气来到他的身边,道:“我们还是先离开吧。”留下来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呢。 面对秦落烟,李昀扇到底还是将凶狠的表情换了下来,转过头的时候,眼神温柔的冲她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一幕落入傅子墨的眼中,他握着酒杯的手渐渐收紧,却在李将军过来敬酒的时候又将手劲撤了下来。 “王爷怎么有空来武器作坊?”曹大人趁着李将军倒酒的时候,坐在傅子墨对面问。 傅子墨举着酒杯,也不等着众人客套的敬酒,直接仰头就喝了个干净,只冷冰冰的道:“你们也知道,本王如今有了一个儿子,今日本王就是为了本王的儿子来的。”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他们倒是都知道武宣王得了一个儿子,不过那孩子才几个月大,和他们这兵器作坊有什么联系?不过没有等他们猜想太久,武宣王就解答了众人的疑惑。 “听说兵器作坊里能工巧匠多,尤其是南越国优秀的匠人都集中在了这里,所以本王想让兵器作坊里最好的匠人给本王的儿子做几样小玩具。” 傅子墨说出了来意,他说得从容不怕,可是却让听的众人是暗暗心惊,更是嘴角阵阵的抽搐。 虽然你是武宣王,可是兵器作坊好歹也是专门制作精良兵器的地方,做出来的东西都是给精锐将士们上战场杀敌用的,您这一开口就让这些优秀的匠人给您做玩具,这么任性的事,您也好意说出口? 几人面面相觑,似乎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这样的想法来,只是想归想,谁敢把这想法说出来?这人可是武宣王,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换了其他人,早就被当成神经病打出去了。 “怎么,本王的话,你们没听见?”傅子墨见众人不吭声,有些不高兴了。 这些将军大人面对无理要求都没有表现出不高兴,你一个提任性要求的人居然有脸不高兴?对于这么霸道的武宣王,李阅是彻底无语了,难怪凤栖城里的二世祖们都怕这位王爷,原来这性格,当真是让人觉得胆寒啊。 曹大人作为兵部侍郎,只得立刻扯出勉强的笑容道:“听见了,听见了,小王爷要玩具,这当然是要找最好的匠人做的,不过最近兵器作坊好像在赶制一批给御林军的佩刀,所以人手上……” “行了,”傅子墨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回头我会去给皇上说,御林军的佩刀先等几天,先帮本王的儿子做几样像样的玩具再说。” “……”曹大人脸上神色变换,一个王爷任性到这个地步,他也算是服气了,话都说道这份儿上了,他哪里还能再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了。 傅子墨说完之后便告辞离开,似乎来这里就是说这么一件无关痛痒的事而已。 只是,几个院落以外的大青树下,秦落烟双手环肩坐在树下的蜿蜒树根上,抬头看着满天繁星闪烁。 也许,这兵器作坊里,只有她知道,傅子墨来,不过是为了她而已。 所以她乖乖的在这隐蔽的院子角落里等着,她知道,只要在兵器作坊里,无论她在哪里等,都能等得到他,如果他真是为了自己而来的话。 果然,半个时辰以后,一双黑色绣纹短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顺着短靴往上,抬起头看见了傅子墨的脸,星光下,他的容貌有些模糊,可是因为他已然印刻在了她灵魂里,所以再暗淡的光,也能让她将他看得分明。 “你果然是为了我来的。”所以他能在她出现的地方找到她,秦落烟嘴角扯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不是。”傅子墨语气冰冷的道,“你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本王会为你来?本王是为了小御景来的,小御景可以玩小玩具了,本王儿子的玩具,当然要最好的匠人来做。” 好吧,这个理由表面上看起来天经地义,可是真的只是为了几个玩具,你会亲自来,还会挑在她有可能会出事的时候? 秦落烟淡淡的笑,假装相信了他蹩脚的借口,“嗯,好吧,算是你为了我们的儿子来的吧。对了,你刚才为什么向李昀扇出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就是那个采买管事?” “你倒是机灵得很。”傅子墨居高临下的挑起她的下巴,“就是对别的男人这么关心,是当本王眼瞎么?” “我怎么从你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怨妇味道?”秦落烟如今可真不怕他摆出来的这张冰冷面孔,所以嘴角一个俏皮的笑,一口就将他的手指咬在了手中,她的舌头很灵活,沿着他的指腹慢慢的舔着。 傅子墨瞳孔一阵瑟缩,喉头不住滚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小妖精!” 总是在他想发火的时候用这种方式来挑逗他,而该死的他竟然每一次面对她的挑逗都把持不住! 秦落烟眼神骨碌碌的转动,好一会儿之后才张开小嘴松开了他的手指,“能让武宣王为我吃醋,怎么办,我心中很开心。”她是实话实说,浑然不顾傅子墨再一次冷下来的脸。 如此傲娇的男人,被女人当场揭穿自己的情绪,竟是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他一声低咒,一把将秦落烟从树根上拉起来,伸手一推便将她摁在了树干上,不容她说话,他一口就咬住了她的红唇。 绵长而炙热的吻,让两人都气喘吁吁。 稍稍松开之后,秦落烟双手抵着秦落烟的胸膛,仰起头,红着脸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刚才为何要向李昀扇出手?你就不怕伤了这个唯一知道庚金来源地的管事?” “本王为何要问答你的问题?不过……如果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有所表示的话,本王倒是不介意多说几句。”傅子墨意味深长的盯着秦落烟,一双眼睛里的火热点燃了周围的空气。 第二百八十九章又一个神秘家族势力 “流氓!”秦落烟吹兰吐气在他的耳边轻吼,却是只用了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 傅子墨嘴角扬笑,一双眸子越发的深邃了起来,“能立刻明白本王的意思,似乎,你更流氓!” “……”秦落烟一阵无语,真不知道这武宣王什么时候嘴巴变得如此伶俐! “怎么,是不答应?不答应就算了,本王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一个人。”傅子墨作势要往后退。 秦落烟却是一惊,本能的伸手搂住他的腰就将他抱了回来,两人身体相贴,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热度,她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左右都是你的人,懒得你睡得还算满意。” 傅子墨听了,抬起手,将手指压在她的红唇上,低叹道:“真不知道本王是着了什么魔了,如果换了别的女人对本王说这些淫词浪语,本王早就扭断了她的脖子,不过听你说起来,却又觉得别有一番情调。” 秦落烟翻了个白眼,躲开他的手指笑道:“莫不是王爷已经对我情根深种,所以才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我哪怕顶着一张男人的面孔,你也还是觉得美貌如花。” 经她这么一提醒,傅子墨突然表情一僵,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竟然吻了一张男人的脸!仔细去看,眼前的人明明是一张陌生的男人脸,尤其是这男人的脸,还做出了一番女人家的俏皮举动。 这,原本应该是非常让人倒胃口的事,可是他刚才竟然情不自禁的吻了,甚至还觉得这男人脸挺好看! 看他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秦落烟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一直以来她都被他压迫着,如今看他吃瘪的模样,顿时觉得连空气都芬芳了起来。傅子墨啊傅子墨,在她的手里,你也有今天! 小恶魔从秦落烟的脑海里冒出来,立刻有种扬眉吐气一雪前耻的自豪感。 “王爷,王爷?”秦落烟似乎故意要恶心他,不断的做着各种挤眉弄眼的挑逗动作,她以为,这样便能让他觉得更恶心了吧。 谁知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被傅子墨翻转了过去。 傅子墨站在她身后,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摁在树干上,下一瞬,她就觉得身下一凉,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傅子墨的下巴已经搁在了她的脖颈之间,只听他缓缓地道:“没关系,本王做的时候,可以不看你的脸!” 尼玛! 这下秦落烟是真的笑不出口了,她怎么就忘了,这傲娇的男人是从来不服输的,让他吃瘪,他肯定千百倍的找回来! 月上柳梢头,才刚刚冒出来的月亮又因为这属下缠绵火热的一幕而被吓退了回去,就连星辰似乎都被云朵遮蔽了完全,整个世界变得一片黑暗,只能听见黑暗之中,似乎有隐隐的喘息在相互交缠。 一个时辰以后,秦落烟气喘吁吁的坐在傅子墨的怀中,傅子墨替她拉拢了胸前的衣裳,笑得满脸得意,“还满意本王的表现吗?” 秦落烟白了他一眼,索性转过头去不看他,这傲娇的男人,在这方面总是喜欢寻求刺激,幸亏她是个来自现代的大龄女青年,若是换了这古代的千金小姐,谁能受得了这样的对待? “王爷,你都如愿以偿了,这下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秦落烟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眼中有些不满,知道她好奇还故意吊着她的胃口。 傅子墨这才点了点头,“你都猜到了,不是吗?我不过是试探一下李昀扇而已。如此神秘的一个人,如果连这点儿保命的手段都没有,他的家族似乎也不敢将他放出来历练了。” “听你这么说,你似乎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秦落烟一惊,没想到傅子墨果然是有计划的对李昀扇出手,也是,他这样一个人,断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做一件对他来说没有意义的事。 “也不算知道,只是一种猜测而已。不过他拿出来的那护灵镜倒是更加印证了本王的猜测。”傅子墨的眼神变得悠长,表情也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能让他露出这个表情的事情,必定不是能轻易解决的事。 秦落烟忍不住抬起头抚在他的眉心处,似乎想将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去,“那护灵镜是有什么来头吗?那不是应该叫护心镜吗?” 傅子墨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小手放在手中把玩着,才缓缓的道:“你是匠人,你应该能看出,如果是一般的护心镜,根本挡不住本王的那一掌,可是它挡住了,就是说那护心镜上还被加持了别的东西。” 加持……这个词语让秦落烟的脑海里忍不住浮想联翩,那是有大功德之类的佛家或者道家的高人在用在法器上的词语,被傅子墨用在这里便显得有些生硬。她想,他必定是也纠结过怎么向她一个普通人表达清楚那意思吧。 她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特异功能之类的非自然力的,否则她的灵魂也不可能穿越到这个时空里来。只是,当再一次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还是让她忍不住震惊。 也难怪傅子墨接受能力强大,他能接受这些事,所以才会对她的身份也才生过怀疑。 “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这李昀扇的背后就是那个神秘家族,只是本王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迅速而已,他们已经开始将势力渗透入南越国,那本王想,如今这片大陆上的每一个国家都有了他们的势力。”傅子墨说着话的时候,脸上的但有神色更重。 这让秦落烟越发忐忑了起来,她知道傅子墨的母亲是来自一个什么家族,不过显然他的家族和李昀扇的家族并不是一个势力,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两个对立的势力。 她越发疑惑了,在傅子墨李昀扇这样来自神秘家族的人眼中,似乎国家朝廷什么的,他们都没有放在眼里,到底是什么底气,让他们可以将国家都不放在眼里?这片大陆背后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会和她穿越来这个世界有关吗? 第二百九十章害羞的傅子墨 这些问题,秦落烟都不得而知,也许时间会给她想要的答案。 傅子墨搂着秦落烟在树下又坐了一会儿,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真的很神奇,曾经两个人互看对方不顺眼的时候,觉得和对方多呆一秒都是一种折磨,可如今两个人开始彼此在乎对方之后,却觉得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 “王爷,你是不是该走了?”秦落烟见月亮重新从云朵后飘了出来,时辰已经很晚,再耽搁下去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你这是在赶本王走吗?”傅子墨不高兴,惩罚似的捏住了她的脸颊,微微一用力就让她的脸颊有些泛红。 秦落烟一边叫着疼,一边躲开他的手,“我当然是希望王爷能留下来陪我的,可是儿子一个在王府里,万一夜里睡不着哭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只有比秦落烟的地位还要高的小御景才能成功救场。 傅子墨拧了拧眉头,叹道:“好吧,那本王就回去了,不过……” “不过什么?”看他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倒是让秦落烟怔了怔,他可不是那种在她面前说话会顾忌的人。 “要不,今晚你就别回房间了,本王让人陪你在这儿看一晚上星星。”傅子墨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吓得秦落烟目瞪口呆。 她眼珠一转,瞬间反应过来,“不会是李韵扇在我房间里等我吧?”他的人一定探听到了李昀扇在等她的消息,所以他才一直磨蹭在这里不走! 想到这里,秦落烟的嘴角忍不住狠狠地抽了抽,果然是印证了那句话,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为零,不分男女,不论老幼。就连傅子墨这厮都不能免俗,竟然会想到让她在这树下吹一夜冷风的办法来档烂桃花? “你知道他会去等你?”傅子墨一听,觉得心中很不是个滋味。 “我哪里会知道,不过是你这么说我聪明的猜到了而已。”秦落烟笑着冲他又是一阵挤眉弄眼,乐呵呵的笑,“子墨,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 她的话声刚落,傅子墨已经一把推开她然后转身就往前走,只冷冷的留下一句,“罢了,本王先回去了。” 尽管他没有回头,可是他仓促的脚步和略微发红的耳根还是被秦落烟捕捉到了。 她噗呲一笑,戏虐的道:“子墨,你真的很可爱哟……” 那“哟”声还未拉长,傅子墨整个人已经消失了在她的视线里。走得如此狼狈,倒是让秦落烟忍不住又阵阵发笑了起来,原来堂堂武宣王也有害羞的时候。 傅子墨一离开,秦落烟就觉得冷了起来,也不知心境的原因还是因为夜已经太凉了,她搓着手,喝出一口热气这才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糟糕!”秦落烟脚步一顿,猛然想起来忘了找傅子墨的原因,她原本是想让傅子墨安插在兵器作坊里的人帮她查一查萧凡的下落的,这几日她打听了许久都没有萧凡的消息,明明在这武器作坊里,可是偏偏又找不到人! 傅子墨已经离开,她叹了一口气,只能明天再想办法了。 只是如傅子墨所说的一般,已经是三更天了,当她推开门的时候还是看见了依旧等候的李昀扇。 屋子里没有电灯,窗户打开着,走进屋子的瞬间,屋里的温度懂得秦落烟打了一个哆嗦。 “李大人这么晚了怎么在我房间里?”秦落烟说话的时候掏出火折子将灯笼里的蜡烛点燃了,烛光摇曳,瞬间让整个屋子都明亮了起来。 李昀扇的表情似乎不太好看,急急地站起身来到她的面前,冷声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伸手 将窗户关上,这才道:“李大人未免管得太宽了吧,我去哪里似乎并没有向李大人汇报的必要。” 李昀扇却不满意她的回答,一手扯住她的胳膊低吼道:“你一个女人大半夜的在全是男人的兵器作坊里晃荡什么,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秦落烟嘴角一挑,挣脱开他的手,“李大人,不是每个人都像您一样,对一个‘男人’感兴趣的。” 对于李昀扇,虽然秦落烟有心去讨好,可是那也只是通过武器制作的技艺上,并不包括她会用美色去讨好他,他对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就是要对她负责,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可不想给他任何的念想。 “李锋!”被她的态度刺激得险些炸毛,李昀扇咬牙切齿的低吼着她的化名,“我可是在担心你,你以为这武器作坊里的人都是好人?别忘了这院子里前几天还死了一个人!” 秦落烟当然没有忘记,只是…… “这也和李大人半夜三更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没有关系吧?” 李昀扇怔怔的盯着她的脸,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她如此冰冷的态度,他脸上青白相交,怒火几乎要喷出他的眸子来。 秦落烟其实心中也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将这李昀扇得罪得惨了,后面的事情就很不好办,再怎么说以后还要靠他顺藤摸瓜找出那庚金的出处呢。 这样琢磨着,她正想开口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谁知李昀扇已经拂袖转身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一句,“总之以后你本分一些,我说过要对你负责,不是开玩笑!你终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妻子,所以你一定要紧守妇道,万不可有丝毫逾距,否则……” 她都是别人的妻子了,怎么可能成为你的妻子?秦落烟气得咬牙,想说话却已经没有机会。 房门被重新关上,只留下满室内的寂静而已。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不禁想到了殷齐,曾经,那个男子也曾让她有过一瞬间的感动,她以为他对她的感觉也是男女之情,她还可笑的避讳过,可是当那一次的设计和利用,她才知道,殷齐对她,从来只是有所图而已。 在这些善于玩弄于心计的权贵之中,这李昀扇又会不会是下一个殷齐?她可不会忘记前几日温泉的时候李昀扇说过,不是因为他看上了她,而是他的家族选中了她。 第二百九十一章大手笔 何其可笑又霸道的一个解释,难不成又是和什么预言之类的扯上关系吗? 秦落烟甩甩头,快速的洗漱完毕之后熄灭蜡烛上床睡觉。 许是累了,这一夜,她竟然睡得很安稳。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脸诡异的老刘在院子里徘徊,看见她拉开门,老刘几步就走了过来,“秦兄弟,你可算醒来,我都等你很久了……” “有事?”秦落烟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问。 老脸的眼神有些怪异,尤其是看她的时候,而且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还是秦落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道:“老刘,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你不着急,我都替你急。” 老刘悻悻的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才凑近她的耳边,又指了指他面前的箱子,凑近她的耳边道:“喏,这是李大人一早就让我送过来的。” “不就送个箱子,你也不至于一副这样的表情吧……”秦落烟说话的时候,老刘已经打开了那箱子,她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我说秦兄弟,虽然为了完成任务我们都要全力以赴,可是你也……”老刘叹了一口气,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我老刘只能说我佩服了,为了完成主子们交代的事,你居然连男色都牺牲了,唉……原来李大人是好那一口啊,早知道以前我们就往他身边送美男子不就得了,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完成任务……” 老刘还在絮絮叨叨的念着,秦落烟却已经被眼前那箱子里的庚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满满一箱子的庚金啊,乖乖,相当于满满一箱子的黄金……这手笔,要不是知道李昀扇背后有个神秘家族,谁会相信这是一个兵器作坊的采买管事能拿得出手的? 由此,她也越发觉得那些神秘势力的不简单来,哪怕是宫里的那位也不能随随便便拿一箱子黄金来送人吧,可是这李昀扇就敢。而他既然敢,就说明他背后的实力是有可靠保障的! 见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老刘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秦兄弟啊,这次你的牺牲我一定会如实像武侯爷禀报的,回头他老人家一定得重重的赏你!你的这种牺牲精神,哥哥我佩服,佩服……” 秦落烟嘴角不住的抽搐,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来解释现在的情况,只能眼睁睁看老刘一脸意味深长又大衣泯然的表情。 “这些,都是李大人给我的?” “对!”老刘点头如蒜,“秦兄弟,你是不知道,平日里这庚金可是贵重得紧,不是每一个匠人都有资格使用了,哪怕是用巴掌大的一小块儿,还要去坊主那里得到允许才行,可是这一次,李大人直接送来了这么一大箱子,还说你要是用完了还可以去问他要!最夸张的是天还没亮他就让人送来了,还特意交代说不能打搅你休息,等你醒了才能把这箱子给你看。” 好吧!秦落烟觉得李昀扇八成是脑袋抽了,才会做出这么不正常的事,要么,就是她对李昀扇,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李昀扇的家族来说有很大的意义,所以他才不惜下这么重的血本。 “秦兄弟,这些我替你搬到房里去?”老刘虽然在问她的话,可是丝毫没有要取得她同意的意思,话还没有说话搬着箱子就往房里走。 秦落烟原本还想拦,可是他动作快,等她想要阻止的时候,他已经将箱子搬到了房间里,她叹了一口气,放下了要阻止的手。 “老刘,我让你帮我打听的事你打听到了吗?” 老刘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替她关上房门,一边走一边道:“唉,别提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我这包打听都没打听出来萧大家养病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离开兵器作坊了,不过按照以前他发病的情况来看,再过两天他就应该会回来了。” “以前他发病的时候,也是这样?”秦落烟人忍不住又问。 老刘点了点头,“我都问清楚了,萧大家每次一发病,他的家人就会带他去养病,一般十天左右就会回来,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过两天的事儿,你是有急事吗?” “不,就是觉得上次那斗剑的时候,我们的铁剑还没有做到极致的好,所以想请教萧大家一番而已,毕竟他可是做这铁剑原本的匠人。”秦落烟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倒是没有引起老刘的怀疑。 和老刘一起吃过早饭之后,坊主一道命令,又将两人叫到了坊主的院子里,这一次,坊主倒不是让两人制造兵器,而是说了武宣王的昨日的要求,要替王府的小主子做几样趁手的小玩具。 坊主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还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秦落烟的脸色,虽然昨日里他有心将秦落烟推出去背黑锅,可是到底他还是欣赏秦落烟的才华的,尤其是如今她又得到了李昀扇的青睐,哪怕他们这些纯爷们儿对断袖之事很不耻,可还是要卖李昀扇的面子的。 让制作兵器的匠人去制作小孩子的玩具,这本身就是一种看轻和侮辱,先前他已经委婉的向另外几个优秀的匠人提出了这个要求,可是那几个匠人反应强烈,竟是说如果要他们做小孩子的玩意儿,他们就离开兵器作坊,这不得已,他才想到了这个新来的手艺有不错的秦峰来。 所以,他提要求的时候,心中也是忐忑的,只是没想到他刚说完,秦落烟立刻就答应了下来,浑然没有被侮辱折煞的自觉。 他哪里会知道,秦落烟觉得能给自己的儿子亲手制作玩具,这原本就是她的打算,她还琢磨着不能天天陪在小御景身边,正要做几样小东西给小家伙送去,好有个念想,没想到坊主倒是先提出来了。 用公家的资源来给自己儿子做东西,这种好事,她怎么会拒绝? “不错,不错,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懂事的。”坊主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又是一番赞美,还让账房登记了一下,说是这个月的月银给她翻倍! 第二百九十二章毁容的老者 这下,倒是让秦落烟越发的满意了。她一脸笑呵呵的模样,倒是让老刘看得发怔,更是一头雾水,这种事,换了别的匠人谁能接受得了,可是她倒好,竟然就坦然接受了。 趁坊主不注意,老刘偷偷的对她再次竖起了大拇指,为了完成任务,秦兄弟真是能屈能伸,简直太拼了! 坊主交代完事情,又叮嘱了几句一定要仔细做好王府小主子的玩具之类的,才让人打发两人出去,只是两人刚转身,迎面又见一名管事领着两人走了进来。 “拜见丞相大人!”坊主一见来人,立刻恭敬的行礼。 在场的人见坊主都行礼,也就跟着行礼,就连秦落烟也动作僵硬的跟着大家一起给殷齐行了礼。她的心中却是有些震惊的,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殷齐,而且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毁了容的老者,那老者似乎腿脚不方便,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 殷齐摆了摆手,坊主这才恭敬的让人搬了椅子过来,“不知殷丞相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殷丞相不要介怀。” “坊主客气了。”殷齐在人前的时候,总是一副儒雅的样子,若非见过他心急深沉的一幕,秦落烟也会被眼前的儒雅所骗了过去。 她心中震惊,忘记了隐藏直接的视线,却是让殷齐诧异的看了过来,他皱了皱眉,问坊主道:“这两位是……” “哦,这是我们兵器作坊的匠人,他们的手艺不错,先前我还交代他们替武宣王的小公子做玩具来着。”坊主赶紧做了简单的介绍。 “武宣王来过?”殷齐皱眉,一双眸子深沉如水。 坊主点头,“昨日夜里来过了,要我们兵器作坊为小公子做几样趁手的小玩具。” “哦……”殷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那一声哦,却有些意味深长。 秦落烟知道,殷齐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总是能从这些异常里分析出他想要的信息,傅子墨这举动看似正常,可是对于殷齐这样的人来说,却又是不正常的,他恐怕,是在猜测傅子墨的目的吧。 不过殷齐没有思考太久,便笑着抬起头,对那坊主道:“不瞒坊主,我今天来也是有事情要麻烦坊主的。” “殷丞相太客气了,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好。”坊主大人极尽谄媚的堆着笑容,心中却是疑惑得不行,一连两天,兵器作坊里天天都来大人物,像他这小心肝儿怎么承受得了?也不知道这位大人物又要提什么样的要求。 殷齐原本就是客套而已,所以顺着台阶而下便道:“实不相瞒,是我这位故人想要兵器作坊的匠人帮忙打造一件东西而已。”他指了指身旁那毁了容的老者。 那老者的脸似乎是被烈火烧过,半边脸已经融化,剩下的半张脸也布满了疤痕,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他一动不动的站在殷齐的身后,两眼中满是哀凉的神色。 在殷齐面前,坊主也不敢露出丝毫的鄙夷来,依旧堆着笑容对那老者道:“就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想要打造什么东西?” 老者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殷齐,殷齐这才接口道:“他的喉咙也受了伤,所以不能说话,还是我来替他说好了。你看他的脚,也受了伤,所以想打造一双特殊的鞋子,一高一低,最好能弥补他瘸了的事实。” “啊?”坊主以为自己听错了,笑容僵在脸上,脸上的肌肉也忍不住开始抽搐。这大人物们的要求一个比一个奇怪,昨日武宣王来要做玩具,今日这殷丞相又来做鞋子?他这里是兵器作坊,是做兵器的,好么! 坊主欲哭无泪,可是又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既然殷丞相开口了,我们当然是乐意的,一定找最好的匠人来替这位老人家做鞋子!” 话虽如此,坊主的心中却是难受得紧,找个做玩具的已经不容易了,如果还要去找个做鞋子的,那些讲骨气的匠人们又得有意见了。 正当坊主犯难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对他来说,那声音宛若天籁一般。 只听秦落烟抱拳道:“坊主,不如这位老先生的鞋子也由我来做吧。” 坊主回头,诧异的看向秦落烟。 秦落烟又笑着道:“我是真的有些兴趣做这鞋子,而且先前看老人家走路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我想如果将鞋子用铁链连接老人家的膝盖关节处,在他行走的时候自动调节鞋子的力度,没准儿能达到正常人行走的模样呢,所以我是真的想试试呢。” 她说得头头是道,目光却落在那毁容老者的手腕上,那手腕上有一道疤痕,这个疤痕,她见过,也不会忘记。 “你真的愿意做鞋子?”坊主如今真的是越看秦落烟越顺眼了,这小子已经好几次解决了他的难题了,他甚至暗暗决定,如果他做好了玩具和鞋子,一定要给她大大的嘉奖! “我愿意的。”秦落烟笑着点头,丝毫没有被勉强的表情。 坊主大人点点头,又转身对殷齐道:“殷丞相,您可别看她年纪小,可是手艺可是好得很呢,既然她这么有信息,倒不如给她一个机会试试?” 殷齐皱着眉盯着秦落烟看,那眼神直勾勾的,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这样的目光让秦落烟也有些心虚,唯恐被他认出来,不过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殷齐又移开了目光。 “好,就让他试试。”殷齐同意之后,坊主才松了一口气。 为了让秦落烟做出合脚的鞋子,殷齐便让那毁了容的老者暂且住在兵器作坊里,直到鞋子做好为止,对此,秦落烟没有丝毫意见,更加热情的表示自己旁边还有空房间可以让老者住下。 只是谁也不知道,秦落烟的笑容深处里曾有过一闪而逝的算计,这老者的出现,是给她的机会,也是给萧凡的机会! 第二百九十三章暗潮汹涌 秦落烟带着背影佝偻的老者离开坊主的院子的时候,殷齐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走远之后,殷齐才转过头问坊主,“那个匠人是什么时候来兵器作坊的?” “刚来几天,不过殷丞相您放心,他做的东西我看过,很不错,而且连李大人都称赞有加。”坊主以为殷齐在怀疑秦峰的能力,赶紧解释着。 “李昀扇?”殷齐微不可寻的皱了皱眉。 坊主点头道:“对,就是他,他可是出了名的眼光高,能让他称赞的匠人目前为止除了萧大家就是秦峰那新来的小子了。” “如此,甚好。”殷齐顿了顿,又问:“坊主可有调查过那秦峰的身世出处?” “当然调查过,这是兵部的武器作坊,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是要查祖籍和身份的,那秦峰的身份没有异常,而且还是老刘推荐的人,老刘在兵器作坊做了好多年了,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出错,他推荐来的人想来也不会错的。怎么,殷丞相觉得秦峰有问题?” 殷齐却摇了摇头,淡笑道:“倒不是,只是觉得他有些想我一个古人而已。罢了,今日来给坊主添麻烦了,我就不打扰了。” “哪里哪里,殷丞相来我们兵器作坊,是我们作坊天大的荣幸呢。”坊主又和殷齐客套了一番之后才将殷齐送走。 只是前脚送走殷齐,他后脚就去找了李昀扇,他也是才听说殷齐将一大箱子的庚金都交给了秦峰使用,就这手笔,让他这个坊主看了都觉得眼馋,所以禁不住就想去讨好李昀扇,想从他那里拿更多的资源。 凤栖城内,这几日也热闹的紧。 据说是北冥国来了一个戏班子,唱了一出好戏,所以但凡皇亲贵族们都纷纷邀约那戏班子到府上唱戏。 而武宣王府也没有免俗,傅子墨虽然对这些不感兴趣,可是王妃萧长月却也派人给那戏班子送了帖子。戏班子答应得也很爽快,第二天就带着全部行头到了武宣王府。 萧长月让人在院子里搭了戏台子,刚入夜,院子四周的灯笼点燃的时候,台子上的戏也开场了。 那唱戏的是一个小生,模样清秀,举手投足不失儒雅又很有一股子阳刚之气,唱功更是一流,词句虽然带着异域风情,可是那一副好嗓子还是让听戏的人起了一声声的鸡皮疙瘩。 自从桂麽麽死后,萧长月的身边就只剩下从娘家带来的几个大丫鬟了,此刻几个大丫鬟都站在萧长月的身后,一个个丫鬟盯着戏台子上的小生都看直了眼。 有大胆的丫鬟小声的道:“那小生可长得真好看,我看啊,除了王爷怕是谁也比不过他了。” “哟,怎么,你是看上他了吗?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你没看那小生唱戏的时候一直往王妃的地方看么?”另一名丫鬟也打趣道。 这几名丫鬟都是萧长月的心腹,周围的其他下人又离得远,所以几人小声打笑却是没有顾忌。 萧长月听几人议论,这才注意那小生的动静,这仔细一看,竟然发现那小生果真是在打量自己,不禁有些又气又羞。她虽然已嫁为人妇,可是入王府已经一年多了,武宣王却从未碰过她一个手指头。 她虽是真心钟意武宣王的,可是这么长时间在感情上的折磨以来,她已经有些心灰意冷,心中更是愤愤不平的,这一年多来,她在也没有享受过曾经在闺阁里的时候,那些公子们仰慕她的目光,所以当着小生用这种勾魂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她虽然气氛,可是心底竟然有一丝丝的得意的。 一场戏结束,萧长月的脸颊依旧有些微微泛红,那小生唱完戏,主动走到萧长月身前行礼。 “久仰武宣王妃乃凤栖城第一才女,今日小生能得一见,真是三生有幸。还望王妃给小生一个机会,让小生以一杯薄酒略表心意。”那小生卸了妆之后越发显出了容貌的优势来。 萧长月眉头微微拧着,一副高傲的模样,可是却也淡笑着点了头。 立刻有懂事的丫鬟替两人到了酒,那小生举杯敬萧长月,两人规规矩矩的饮下了这杯酒。 只是,一杯酒下肚之后,萧长月就觉得身体里升起了一股子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一团火在小腹处燃烧,想得到发泄,热得慌,却又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她没有看见,当她脸颊上的红润渐渐蔓延到脖子上的时候,那小生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 武宣王府主院里,傅子墨正在抱着小御景玩一个拨浪鼓,那拨浪鼓是下午的时候兵器作坊送来的,说是一个叫秦峰的匠人制作的,先送来一件,随后还会送更多的小玩意儿来。 “这可是你娘亲给你做的呢。”傅子墨将拨浪鼓摇晃着,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小御景听着那响声乐呵呵的傻笑着。 父子俩正玩得高兴,有暗卫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恭敬的道:“王爷,时候差不多了。” 傅子墨要拨浪鼓的动作不停,甚至连眸子都不曾抬起过一瞬,只漫不经心的道:“今日皇上让我处理边关送来的疾风奏折,本王一直逗儿子开心倒是将这件事儿给忘了,现在本王得了空,你立刻让金木统领去通知几位大人来本王书房商议。” “是!”暗卫领命,不过转瞬就消失在了傅子墨的眼前。 直到他离开之后,傅子墨依旧摆弄着手上的拨浪鼓,似乎一切都都没有引起过太大的关注,只是他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一丝他此刻的心情,那嘴角的笑,是带着无肆的嘲讽的。 “阿嚏!”秦落烟打了一个喷嚏,这才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心中却是忍不住嘀咕着,是谁在背后说她坏话么,怎么今天频繁的打喷嚏? 她正准备洗漱睡觉,就听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等她疑惑,老刘的声音就在门外响了起来,“秦兄弟,你不是一直关心着萧大家吗?他回来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见萧大家去 秦落烟一听,赶紧就拉开房门冲了出去,“他在哪儿呢?” 老刘见她这么着急,先是愣了愣,随即直爽的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在意,没想到却这么着急。” 秦落烟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解释道:“萧大家可是除了我师傅外,我最佩服的匠人了,就像是见到了一直敬佩的英雄,所以难免有些激动,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无碍,老刘我能理解。想当初我就佩服武宣王,所以第一次见到武宣王的时候,我可是激动了好几天都睡不着觉的。”老刘憨厚的笑着,完全没有怀疑她说的借口。 不过秦落烟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你佩服武宣王?” 老刘点头如蒜,“那是当然了!虽然他战场杀神的名号很吓唬人,不过作为男人,能站在他那个高度,能战杀四方之敌,能让周边国家都不敢觊觎我南越国一寸土地,却是足以让每一个男人都热血澎湃的。” 这一点,秦落烟倒是不否认,傅子墨虽然性格诡异,而且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害怕他,可是,就他本身的实力来说,却是足以让任何人膜拜的,也许,这也是他那些誓死跟随他的人没有任何异心的原因。 老实说,听人夸奖自己的丈夫,秦落烟的心中真的觉得很高兴,有种与荣有焉的既视感,只是,这样的感觉越发增加了她心中的不安,总觉得这样美好的日子不会太长久,总觉得自己现在得到的幸福就像泡沫一般,似乎只要稍微用力吹一口气,这泡沫就会化作泡影永远消失在这世间。 她甩了甩头,想将心中这种不安的感觉甩出脑海去,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那样的感觉始终存在着。这,就是没有安全感吗? “老刘,萧大家回来了,在哪里啊,能带我去见他吗?”秦落烟问。 老刘拍着胸脯道:“那当然是没问题的,我老刘既然来告诉你这个消息,自然就有带你去见萧大家的办法……只是,平日里萧大家的家人将他看得紧,我们去的时候稍微有些麻烦,恐怕要委屈你了……” 那时候,秦落烟还不知道老刘口中的委屈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提着一个恭桶出现在一个偏僻的院子的时候,她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说的委屈?”秦落烟僵硬着手臂举着一个恭桶,虽然恭桶已经被洗干净,可是那销魂的味道依旧仿佛充斥着人所有的感官。 老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手一个夜壶站在她的身边,“都这个时辰了,除了去更换恭桶意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进来了。”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还是跟着老刘的步子往院子里深处走去。为了见到萧凡,不要说是提几个恭桶,就是让她洗恭桶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这院子是萧大家和他的家人们居住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就挑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而且啊,这里换恭桶换得特别的勤,尤其是夜里,基本上两个时辰就得换一次。”老刘说完后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院子里的管事,管事领着两人来到后院,停在了后院的一个房间前,抬手敲了敲房门。 那管事冲房里吼道:“萧大家,换恭桶的来了。” 秦落烟有些紧张,一想到马上就能看见萧凡,她连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了起来。 “进来吧。”只可惜,屋子里回答管事的话的声音,不是来自萧凡,是来自一个秦落烟没有听见过的声音。 管事的这才推开门,侧开身子让两人进去。 老刘提着夜壶走在前面,秦落烟也焦急的跟在他身后迈进了屋子,只是,再一次让她失望的是,她没有一眼在屋子里看见萧凡的人,只看见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坐在椅子上,还一脸嫌弃的指了指地上摆放着的恭桶和夜壶。 “赶紧把这些污物换出去,真是熏死人了。”老者不断的抱怨低骂着。 “是,是,是。”老刘一边点头,一边冲秦落烟使眼色。 恭桶里散发着恶臭,可是此刻的秦落烟却仿佛根本闻不见那味道一般,她的目光死死的落在屋子里唯一的一方屏风上,那屏风上隐约有人影晃动,似乎有一个人就在那屏风之后。 那屏风后的人,会是萧凡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恨不得立刻冲到屏风后看个究竟,脑海里,都是当初师傅死的时候,大师兄和二师兄向师傅保证要照顾好她的情景,这两个在师傅死后无论何时都挡在她身前的男人,值得让她一辈子都感激和敬佩。 “你在看什么呢,赶紧换了恭桶出去!”胡子花白的老者瞪了一眼秦落烟,态度蛮横的吼道。 秦落烟不甘心的收回了目光,这才去拿恭桶,只是拿着恭桶脚步却像是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动。还是老刘看得有些着急,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离开。 这次不能成功看见,以后都还有机会。她知道,老刘要是能开口,肯定会这样说,可是,她真的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放弃。 “噗!” 屏风后传来了一个令人听了尴尬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浓郁的恶臭。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那胡子花白的老者就冲到了屏风后,然后立刻听见老者谩骂的声音传来,“哎呀,我的祖宗哦,这刚在换恭桶呢,你就不能忍一忍,你看你身上这弄的,又要我伺候你?” 屏风上显出了老者的倒影,老者的手狠狠地居高又重重的落下,巴掌的声响就那么清晰的让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秦落烟一惊,忍不住小声问老刘,“他……在打萧大家?” 老刘叹了一口气,脸色也不好看,只小声道:“这萧大家我也没真正的见过,不过听别人说,这萧大家做兵器是一把好手,可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好像不正常,但是却很听他家人的话的。打他的,据说是他的父亲,这父亲打儿子,谁也管不着,不是?” 第二百九十五章甘愿 父亲! 秦落烟觉得何其可笑,萧凡和吴懿都是孤儿,哪里来的父亲!这名义上的父亲,八成是云天喜派来的专门控制萧凡的人! 她握紧拳头,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她冷冷的目光落在屏风上,屏风山那老者又扬起了收,似乎比先前的那次还要用力。 秦落烟再也忍耐不住丢下恭桶就冲到了屏风后…… 只是,尽管心中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可是当看见屏风的画面的时候,她的眼眶还是瞬间湿润了。 屏风后的人,的确是萧凡没错,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子,此刻双眼无神,脸颊干瘪,浑身上下枯瘦得宛若毫无生气的干柴一般。他被浸泡在一个浴桶里,整个人无力的靠在浴桶的边缘上,冬日里,浴桶里的水连一丝热气都没有,而水面上漂浮着貌似粪便的物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秦落烟怎么也不可能会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曾经对着她爽朗大笑的大师兄。 她的鼻头发酸,可是不等她的眼泪落下来,那老者扬起的手已然落下,一巴掌就那么毫无顾忌的打在萧凡的脸上。 萧凡似乎浑然未觉,只是嘴角流出了一滴险些而已,一双眸子依旧宛若似水一般毫无波痕。 “你进来做什么!”老者打完萧凡,又转头冲秦落烟吼道。 “我……”秦落烟只觉得喉咙里干涩得难受,好不容易才将咽喉里的血腥味道压迫下去,她哽咽着道:“我以为您需要帮忙,所以就冒昧的进来了。” “帮忙?”老者怔了怔,看了看那满浴桶的粪水,露出满脸的嫌弃,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道:“得了,你要愿意清洗那你就赶紧弄吧,放心,回头少不了你的好处。” 老者将秦落烟当成了想要讨好主子的下人,这才态度缓和了一些,然后立刻就退到了屏风外,还不住的交代秦落烟动作麻利一些。 老刘不明所以,跟着走进屏风后一看,当看见屏风后的场景的时候,也忍不住阵阵的干呕起来,他扯住秦落烟的手,小声道:“秦兄弟,你犯不着做这个的……” 秦落烟却摇了摇头,“没事,我是佩服萧大家的技艺,他在我心中是英雄,所以我愿意做这些事。” 她固执的挣脱了老刘的手,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只勉强扯出一抹淡笑对老刘道:“老刘,帮我打几桶热水进来吧。” 老刘见她执意如此,只得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屏风。 当所有人都离开屏风后,秦落烟到底忍不住低头哭了起来,她抬起手抚摸着萧凡的脸颊,小声的唤着:“师兄,师兄,是我啊,落烟啊,你还记得么,我是落烟啊,如果你还有一丝神智的话,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么……” 许是“落烟”两个字让萧凡有了一丝反应,他怔怔的转头,茫然的看向秦落烟,只是那眼神依旧灰白得可怕,只一瞬,连那灰白都彻底失去,取而代之的依旧是一滩死水。 见萧凡如此模样,秦落烟更是泣不成声,如果早知道萧凡会变成如今这模样,当初无论如何,哪怕是要她付出生命,她也绝对不会同意萧凡的自我牺牲。 “师兄,师兄,求求你了,你别这样好吗,我是落烟啊,你一定要想起我来,一定要变成以前那个会对我笑的大师兄好么,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还我这辈子怎么好好地活下去……”秦落烟哽咽着,低低的哭诉,换来的却是萧凡一动不动茫然的神情。 门口处传来脚步声,秦落烟一惊,赶紧抬起袖子将眼泪擦干净。 老刘提了两桶热水走了进来,口中还抱怨着:“还说是萧大家的亲爹呢,没想到竟然如此虐待萧大家,见萧大家这样子竟然躲得老远,今天是我们遇到了,有你这个热心的替萧大家清理,换了平时,不知道萧大家还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唉……” 老刘一直是个热心肠的,看着场面心中也于心不忍,忍不住念叨了起来。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念叨在秦落烟的心中更是激起了一种浓郁的内疚感。 秦落烟咬紧下唇,和老刘一起先将萧凡扶了起来,然后用热水替他清洗着身体,在老刘的眼中,秦落烟也是男人,萧大家也是男人,所以即便这样坦诚相见也没有什么问题。 而在秦落烟的心中,眼前的人,不是男人,而是她至亲至爱的大师兄,一个当初为了救她和吴懿自愿牺牲自己的,伟大的师兄。如今他这幅样子了,她怎么还可能因为男女之别而放任他日此下去。 除了傅子墨,她还从未这样替一个男人清理过,心中清冷,便无欲无殇,她拿着棉布为他清理这身上的脏污,替他擦洗着每一处,可是心中却寂静得可怕,除了怜惜和心疼再没有其他任何的杂念。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些伤害了萧凡的人,她,秦落烟,一个都不会放过!哪怕因此要她下地狱永世不得轮回,她也要为萧凡报仇,为师傅报仇! 替萧凡穿好衣服之后,秦落烟还替他梳好了头发,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男子,心中忍不住又是一番感叹。 “你们弄好了吗?”老者等了许久不见两人出来,这才走进屋子来瞧,一看见坐在床边干干净净的萧凡,愣了,“不错,你们打理得很干净。” 老者说着从怀中掏出几钱碎银子扔到了秦落烟的怀中,“喏,拿去,活儿做得不错,我可是个不会别人的人。” 这句话让秦落烟觉得越发可笑,一个不将萧凡当人看的畜生,也有资格说这句话? 老刘见她还愣着,赶紧扯了扯她的胳膊,她这才收起自己的愤恨,换上一副笑脸,“那就多谢萧老的赏赐了。萧老以后有这种好差事,您尽管唤我来就好。” “这种差事也抢着做?”老者鄙夷的扫了他一眼,撇撇嘴,“得了,你要是愿意干那当然好,这种差事天天都有,以后啊,你每天晚上都来就行了。” 虽说上面警告过这些事情不能让太多的人知晓,但是他干了这么久的掏粪工,好不容易遇见个有人自愿顶替他的,他也实在不想拒绝,大不了小心一些不要让上面知道就好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又见周先生 秦落烟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她心里惦记着萧凡,得到老者的应承能每天过来看看他,对她来说是求之不得事。 她以为,她是忍耐不下来的,毕竟看着这样的萧凡,她有种不顾一切带着他离开这个牢笼的冲动。 可是,当仇恨到达一个极致的时候,人,反而冷静了下来。在还没弄清楚云天喜的目的之前,贸然将萧凡带走只能打草惊蛇,她可以带着萧凡躲,可是却不能躲一辈子,而且她总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才甘心。 所以,她想忍,忍到能一击即中的机会。 那天晚上,秦落烟辗转难眠,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以前在天机阁的日子,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在天机阁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她居然每一件都记得那么清楚。 她前生是一个孤儿,所以从未体会过家人的感觉,可是在天机阁虽然短短几天,温暖如父的师傅,两个对她宠溺的师兄,他们已然成了她的家人,他们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家人的感觉。 只是,为何美好的时光总是那般短暂,有多么让人珍惜,当失去的时候就会有多痛苦。 这个道理,秦落烟懂,可是依旧止不住心脏阵阵的抽痛着。 天亮的时候,秦落烟翻身坐起,一夜未眠,她的眼睛酸涩的厉害,可是心情却激动着,明明想睡又睡不着,这种失眠的体验是一件很难熬的事。 不过当她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的时候,她瞬间睡意全无。 “你说武宣王妃红袖出墙被武宣王撞了个正着?”秦落烟正在喝粥,听见老刘说起这八卦的时候忍不住一口热粥就喷了出来,老刘躲避不及,被喷了个满头满脸。 “我说秦兄弟,你惊讶归惊讶,你喷我粥干嘛?我这刚洗干净的脸。”老刘一边抱怨一边抬起袖子擦着脸上的污渍。 秦落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歉意的道:“我这实在是太震惊了,对不住,对不住,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这种事情谁敢乱说?那可是武宣王,我老刘心目中铁铮铮的汉子,谁要是敢诋毁他,我老刘第一个不答应。不过……真是没想到啊,那萧长月怎么说也是才名在外的,你说怎么就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了呢?”老刘说得摇头叹息,一脸的不愿意相信。 别说他不信,就是秦落烟也是一万个不相信,萧长月虽然人品实在是不怎样,但是对傅子墨的心还是真的,放着傅子墨这么一个顶级男人在面前,她会红袖出墙?总之秦落烟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尤其是,如果真的出了这种事,傅子墨能让这消息传遍大街小巷?以他的能力,恐怕早就压下来了吧。而现在就连兵器作坊这么隐秘的地方都听见了这个消息,那凤栖城内肯定是众人皆知的状态了。 消息能传到这个地步,这背后如果没有傅子墨的纵容,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别不信,我可是听说了,是武宣王和几位大人一起发现的。要说也是巧合,几位大人和武宣王的书房里讨论要事,其中一位大人刚好去恭房,谁知道王府主院的恭房刚好在维修,所以小厮就带他去了隔壁的院子,谁知刚好就瞧见院子里的假山后一对欢好的野鸳鸯。” 老刘说得绘声绘色好像亲眼看见了一般,尤其是还一脸的义愤填膺。 在这个社会,男人们三妻四妾青楼玩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哪怕是和有夫之妇偷个情什么的,还会被拿出来当做一番佳话,可是对女人就不一样了,一旦沾染了任何名声不洁的地方,那就会被关上荡妇淫娃的罪名。 “那现在这件事怎么办?”秦落烟拿起桌上的一个馒头咬着,除了震惊,情绪上到没有太大的激动,虽然那新闻里的男主角是她的丈夫。 老刘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筷都抖了三抖,“还能怎么样,这种女人当然是立刻休妻送回她娘家好好教育了!” “休妻啊……”秦落烟轻轻地呢喃着,心中有一股子不敢相信的感觉,傅子墨终于对萧长月出手了么。 谁知老刘却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容易,可是到底是皇上御赐的武宣王妃,哪里是说休就能休的,现在啊,估计几位大人物们都在皇宫里呢,这事儿究竟怎么处理,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秦落烟点了点头,倒也是,皇家的婚姻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否则傅子墨也不会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了。 两人吃完早饭就来到了殷齐带来的毁容老者的房间里,老者也刚吃完早饭,正在收拾东西,虽然毁了容,也不能说话,可是见到秦落烟和老刘的时候,老者还是礼貌的拱手行了一礼。 老刘小声的凑近秦落烟的耳边道:“看这老头子的举止也是个有涵养的人,居然被毁了容还被烧成了哑巴,真是个可怜的人啊。” 秦落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却并没有接老刘这个话头,她盯着老者的眼睛,思绪有短暂的飘远,在老者挥了挥手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老先生会写字吧,您不会说话,我想我们要交流的话,还得靠写字了。”秦落烟问。 老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才去取了文房四宝来。 “我叫秦峰,他是老刘,请问老先生贵姓呢?”等他拿来了笔墨,秦落烟又笑着问。 老者拿起毛笔顿了顿,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只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周”字。 老刘凑过去一看,疑惑的问:“周……先生?” 老者点了点头。 “原来是……周先生啊,幸会,幸会。”秦落烟说话的时候,心中忍不住一阵感慨,早在接下这个活儿的时候,她已然猜到了老者的身份,只是没有想到当老者亲自承认的时候,她的心情比预料的还要平静许多。 周先生没死,怕是这里面殷齐出了不少的力气,她知道,周先生骨子里不是一个恶人,只是立场不同,所以有些人终究一辈子都做不成朋友罢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心理病 周先生放下笔又行了一礼,也许他在笑,不过他一张脸已经彻底毁怀,无论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都并不好看。 通过和周先生的交流,秦落烟和老刘才知道,他的脚伤并不是烧伤的,而是在发生大火的时候为了救一个人而被掉下来的木头砸中而受伤的,至于为什么会遇见大火,救的又是什么人,他没有说。 秦落烟蹲在周先生的身前为她查看了他的膝盖,虽然她不是大夫,可是基本的关节活动还是知道的,他一只脚因为受伤之后便比另一只脚要短上几公分,所以走路的时候才会瘸。 “周先生,我倒是能根据你关节活动的情况做一双金属鞋子出来,就是这鞋子毕竟是金属的,哪怕里面用上棉布衬垫,估计时间长了也还是很难受,所以你最好要有个心理准备。”秦落烟实话实说。 周先生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又拿起纸笔写了起来,这一次,他说他是一名大夫,连他自己都治不好自己的腿,所以只能依靠外力了,他说,无论有多难受,他都可以忍耐。 “周先生,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全力的。”对于周先生,秦落烟心中曾经也是纠结过的,毕竟当初他在殷齐的计划里扮演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说到底,周先生是背叛了她的,可是,那大半年的相处又让她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醉心于医术的人,总归不会坏到哪里去,他骨子里其实也是想救人的,只是他欠了殷齐的,所以要用一辈子来还。而秦落烟得了他大半年的恩惠,在那一次的事情里,这恩惠也一笔勾销了。 而这一次,她费心费力的来帮助周先生,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当初听见老刘说起萧凡的情况,她的心中就有了打算,无论萧凡是得了怪病还是因为药物被人控制,周先生这个神医都是有帮助的,所以,当她看见殷齐带着周先生来兵器作坊的时候,她就主动揽下了这个差事。 和周先生善良好大致的鞋子制作过程之后,秦落烟就带着老刘一头扎进了小作坊里。 下午的时候,有小厮送来了几样图纸,据说那图纸是萧大家画的,送来给作坊里的铁匠照着做。 秦落烟趁机去打听了萧凡的情况,那小厮说萧凡大病初愈,精神还不太好,所以只画了图纸并没有道作坊来。 秦落烟也没有追问,只是越发盼着天黑了。 天黑之后,她匆匆扒了几口白饭就往萧凡的院子里去,因为昨日才去过,所以那院子里的管事认得他,又得了白胡子老头儿的允许,所以她很顺利的就见到了萧凡。 幸运的是,比起昨日的狼狈,今日的萧凡要赶紧许多。 正是吃完饭的时候,萧凡坐在饭厅里的主位上,一名小厮站在他的身旁替他挑菜。在人前,他是萧大家,所以白胡子老头儿还是将面子上的事情做的很周到的。 白胡子老头儿坐在萧凡的左手上,自顾自的吃得正在兴头上,看见秦落烟来了,立刻招招手,道:“你来了,那就等着吧,他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噗!” 老者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子恶臭就从萧凡的身上传开了来。那老者气得摔了碗筷,暴露的吼道:“特奶奶的,又来了!连好好吃顿饭都不行!” 他说话的时候,气得吹胡子瞪眼,抬起手就要打萧凡,旁边的小厮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所以麻利的端着碗筷退到了一旁。 眼看老者的手就要落在萧凡的身上,秦落烟赶紧上前一步抓住了老者的手,“您消消气,消消气,我立马就带他出去清理。” 然后秦落烟赶紧扯着萧凡的胳膊就往外走,等到老者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将人带出了门外。身后,还传来白胡子老头骂骂捏捏的声音,不过秦落烟似乎都听不见了,在她的眼中,只有眼神迷茫的萧凡。 带着萧凡来到昨他的房间,秦落烟才低低的唤了一声,“大师兄……” 可惜萧凡依旧傻愣愣的,没有丝毫的反应。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也就不在多说,只默默的去厨房打了热水,又脱下他的衣服替他清理了起来。 有了昨日的经验,这一次,她麻利了许多,不过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刚替萧凡穿好衣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阵恶臭传来,她嘴角一扯,无奈的又去厨房打来热水。 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替他换了好几次衣物,这频率也难怪那老者敢冒着上头责罚的风险找人来做这活儿了,换了别人,怕是早已经抱怨得不行了。 秦落烟不是铁人,也觉得很累,尤其是她虽然没有洁癖,可还算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哪怕是小御景,她都没有这么干脆的伺候过。可是,她一想到骨子里那么骄傲的萧凡,竟然落到大小便失禁的地步,她只是身体上的累,而他呢,如果意识清醒知道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怕是会生不如死吧。 想到这里,她便不觉得这活儿有多难以接受了。 第二天一大早,借着将设计好的铁鞋的图纸拿去给周先生看的时候,她旁敲侧击的问:“周先生,一个好端端的人,如果每到了晚上就大小便失禁的话,会是得了什么病吗?” 周先生很满意她设计的铁鞋,连连的对她竖起大拇指,所以对她的提问也就耐心的回答了起来,他提笔写道:“是晚上才会大小便失禁?” 秦落烟仔细想了想,想到从小厮口中打听到的情况,白日里的萧凡虽然神色依旧呆愣愣的,可是对于画图纸做兵器还是很熟练的,也没有出现大小便失禁的情况,只有到了晚上才会这样。 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周先生又皱起了眉头,沉默了一阵,又写道:“如果只是晚上才大小便失禁的话,多数情况是病由心生。” “病由心生?”秦落烟念叨着那纸上的字,心中却是难受得心疼,周先生的话她动了,这大小便失禁是由萧凡心理原因造成的,可是,要经历了什么样的苦难,才会让一个人因为恐惧而大小便失禁? 第二百九十八章出手萧家 周先生点了点头,也叹了一口气,又写道:“由心而生的病最是难治。” 秦落烟的眼眶有些酸涩,不过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周先生,难治也并非不可治对不对?我那朋友曾经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话,周先生能不能帮我看看他?” 她的目光清澈又真诚,有那么一瞬,周先生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发愣,似乎从她的身上找到了什么人的影子,不过周先生却什么也没说,犹豫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 他在纸上写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要想治好你朋友的病就要先知道他因何而并,知道了原因才能找到症结对症下药。” “我明白了,只是他现在神智有些不情,所以要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还需要点儿时间,周先生能在这里多注意些日子吗?给您做铁鞋的话,只要七天就能做好。”她恭恭敬敬的向周先生行了一个大礼。 她的态度让周先生怔了怔,他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又提笔写道:“你如果想要我多住几天,只要延长制作铁鞋的工期就可以了,可是你没有,你承诺我只要七天。我很感谢你,所以我愿意多住一些时间。” “谢谢周先生。”秦落烟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她就知道,周先生骨子里其实并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他的立场和她不一样而已。 周先生摆摆手,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秦落烟的脑袋,盯着她的目光也有些哀伤,他的哀伤让秦落烟有些疑惑。 她想问,可是周先生却摇了摇头将她送出了门外。 周先生的房门又被重新关上,没有人看见他的脸上充满了落寞,更没有会看见他眼底深处闪过的内径内疚和悔恨。 他不会告诉这个叫做秦峰的匠人,他在秦峰的身上看见了秦落烟的影子,他对秦落烟是愧疚的,他知道一个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有多重要,可是那时候,他却用她的孩子去要挟了她…… 又下雪了,雪很大,一片一片的落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让整个世界都裹上了一层纯白的颜色。只可惜,这样美丽的雪景,兵器作坊里却没有人懂得欣赏。 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断的作坊里响起,像是一首错乱的乐章,每一个音节之后,谁都猜不到下一个会出现在哪个调上。 凤栖城权利的中心,皇宫内乾坤殿内,皇上傅子恒一脸为难的看着跪在下方的萧首府,年过半百的老者在大雪天里打着赤膊,背上背着荆条,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来向他负荆请罪,原因无他,只因为他的长女萧长月做了一件让萧家上下都蒙羞的事。 萧长月和那来自北冥的戏子在假山后苟且的事,不过一天两已经传遍了风西城各个角落,萧家因此而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就连萧首府的儿子,萧家军的统领萧庆都从边关赶了回来。 “皇上,微臣教女无方,甘愿受罚!皇上,您就打死微臣吧!”冷风从殿门口涌进来,带着些许飘舞的雪花,让萧首府的身子越发颤抖不止。 他的悔恨和做派,让朝中萧家一派的大臣们纷纷动容,纷纷站出来为萧家说好话。大凡是说,这件事也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女儿做的错事而已,萧首府年事已高,实在不宜再这样伤筋动骨。 在众人的劝说下,傅子恒越发的为难起来,看向了旁边站着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的傅子墨,“萧长月如今毕竟已经是武宣王妃,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知道武宣王觉得这件事怎么处理才好?” 傅子墨抬起头,目光深邃的看了傅子恒一眼,缓缓的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萧首府的面前道:“那萧首府觉得本王应该如何处置你的女儿?” 萧首府一听,立刻咬牙低吼道:“那等辱没门风的女儿,武宣王打杀了也罢!” 傅子墨冷哼一声,又看向了站在萧首府身后的萧庆,萧首府虽然是萧家家主,可是萧家军却是由萧庆掌握着的,“萧将军觉得这样的妹妹,可该杀?” 这种时候,最好的做饭就是弃车保帅,萧家的名声已经因为萧长月而受到了影响,这个时候,如果还想保住她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萧庆被傅子墨这么一问,居然就愣住了,他的脸上神色变幻,似乎迟迟开不了这个口。 “怎么,萧将军觉得令妹情有可原?”傅子墨倒是不着急,只看似随意的摆弄着手上的玉扳指。 萧首府见萧庆不说话,心中也是一伙,回头瞪了一眼萧庆,喝道:“不孝子!你还在犹豫什么,那种妹妹,你还想留她祸害我们整个萧家不成?” 萧庆咬着牙,嘴唇动了动,几次想开口,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傅子墨突然笑了,他的笑声在安静的大殿上显得突兀而猖狂,众人都被他的笑弄得一头雾水,正疑惑,他却止了笑,而是转身向傅子恒道:“皇上,萧将军不好意思开口,不如本王来替他说好了。” “你想说什么?”傅子恒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他是了解傅子墨的,每当傅子墨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是有些事情算计到了极致的时候。 傅子墨长身而立,站在大殿的中央,身上裹着象征他身份的黑色狐球,偶尔有几枚放肆的雪花落在他的肩,还来不及留下一抹痕迹就被室内的温度融化了完全。 只听他冷冷的声音道:“前几日,本王的人在江边救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奇怪的是那孕妇自称是萧将军的女人,这都不打紧,哪个男人身边没几个消遣的女人?怪就怪在那孕妇的容貌,竟然和本王的王妃八分相似……” 他的话声刚落,就见萧庆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然后震惊的看向傅子墨,指着他吼道:“怎么可能,她明明死了,明明死了……” 傅子墨轻笑,浑然不顾萧庆此刻又惊又怒的样子,只是拍了拍手掌,立刻就有侍卫带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从殿外缓缓走了进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让秦氏做正妃 当那大肚子的女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就连萧首府都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个女人的容貌,竟然和萧长月八分相似! 世界上,竟然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这都不是最关键的事,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怀着的是萧庆的孩子。 萧庆,和一个和自己亲生妹妹八分相似的女人一起,还有了孩子…… 这已经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似乎只是一瞬间,就将萧庆心底最黑暗的一面揭露了出来,那些藏在心底很多年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就那么被众人赤果果的知道了。 “你、你……”萧首府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如今萧家最让他看重的,就是这个嫡子,这嫡子也争气,各方面的能力都不错,所以年纪轻轻就得以委以重任出任了萧家军的统帅,只是,他哪里想到,在这个嫡子的内心深处竟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萧庆自知有些事情已然瞒不住,所以只是咬着牙低着头,一声未吭。 萧首府见他这默认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不孝子!不孝子啊!我萧家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两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萧庆依旧低埋着头没有说话,只是整个人愣愣的站在大殿中央,那背影倒是有些英雄迟暮的感觉。 “萧首府,你又何必骂小将军,这男欢女爱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女人,娶回去就得了。”傅子墨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存心要气那萧首府,谁不知道,这哪里只是一个女人的问题,而是萧庆竟然喜欢自己妹妹的事情! 朝堂上,早有礼官站了出来,这种事情最是让这些礼官们看不上眼,而那些文臣都是学问上的大儒,对这种事情也很是反感,所以一时之间上前弹劾萧庆的人就跪了大半个殿堂。 一场萧首府的负荆请罪,反倒成了众人推到萧家的一场大戏。 站在萧庆两丈远处的女人则是一脸冷漠的盯着萧庆,一直以来,她以为萧庆是爱着自己的,所以哪怕萧庆身边的人设下圈套想要杀她的时候,她也以为是那些人看不上她的出身所以想替萧庆处理了她。 哪怕她快要死的时候,她都以为不是萧庆背叛了她,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萧庆对她的好,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他的亲妹妹…… “哈哈……”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竟然疯疯癫癫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的凄凉让满朝的男人们都有些于心不忍。 “不孝子!不孝子啊!”萧首府的口中不断的骂着这句话,气愤到极致的他抓起了地上的长剑,举起来想要砍杀萧庆,可是长剑举在空中,却迟迟落不下去。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这萧凡唯一的嫡子!萧首府哪里下得去这个手。 傅子墨轻哼一声,依旧从容的拨弄着自己的玉扳指,“行了,萧首府,事已至此,萧家军交在这样的人手里,也是对皇权的亵渎。这个时候该怎么选,本王相信萧首府是个聪明人。” 到了这里,萧首府自然知道木已成舟,已经没有了他翻盘的可能,如果现在不主动请罪,到时候圣上大怒,结果不但不会有任何改变,反倒是让他们处于被动的境地!如果先佯装请罪,然后带着萧家军退守边关的话…… “哦,对了,萧首府,忘了给你说了,萧将军擅离职守离开边关,本王早已经让人收集了他的罪证,在他离开边关的时候,本王的人已经接管了萧家军。”傅子墨说得轻描淡写,却是让满朝文武百官都震惊得忘了动作。 萧家军,作为南越国最强的一支军队,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名声,可是武宣王竟然就这么淡淡的说已经接管了萧家军? 这就是说,傅子墨对于今天的局面也许已经筹谋了很久很久,久到超乎了众人的想象。 这一次,萧庆才抬起了头,看傅子墨的眼神宛若怪物一般,“你、你,不可能,我萧将军里有那么多萧家子弟,哪怕我一个人走了,萧将军也不是你想染指就能染指的……” 他一直没有说话,不是他就这么怕了,一个常年在战场杀敌的人,绝对不会让自己死得那般狼狈,他先前就想好了,实在不行就举兵反了,有萧家军在手,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萧家子弟?”傅子墨脸上露出一抹讥诮的笑,“你以为本王能这么快接手萧家军,里面没有萧家子弟的帮忙?怪就怪萧首府一直太宠你了,在萧首府的眼中,似乎你和萧长月才是他的孩子,其他的,不过是风流过后的产物,既然如此,你以为,萧家子弟里,有几个愿意为了你们而牺牲自己的后半生?” 祸起萧墙,一棵大树的腐烂,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的。傅子墨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年,如今再看萧家,也不过是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壳而已。 萧庆听了他的话,踉跄后退,堪堪倒在地上,就倒在了萧首府的身旁,而萧首府则早已经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大殿上,萧家的结局已经尘埃落地,萧首府作为文臣之首,家中出了这种败坏门风的事,首府的位置,他不得不让贤,而萧庆,做出这等子事,也没有再统领萧家军的资格,两人都被革除了职位。 对于这个结果,最满意的,莫过于傅子恒了,要想作为龙位,就必须控制住所有的军队,萧家军早就是他的心腹大患,如今这个结果,才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皇上,”在傅子恒心中正满意的时候,傅子墨淡淡的开了口。 傅子恒诧异的看过去,就听傅子墨认真严肃的道:“本王要休妻!”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那萧长月和一个戏子做出这样的事来,也是有辱皇家颜面。这件事,朕答……” 傅子恒的话还没说完,又听傅子墨朗声道:“本王还想让侧妃秦氏成为正妃!” 第三百章天机阁的人 秦落烟在作坊里忙碌了一整天,连午饭都忘记了吃,要不是老刘将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塞在她的手中,她还不愿意放下手上的活计好好吃东西。 “秦兄弟,我老刘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对于你答应的事,你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老刘陪着她坐在院子的石阶上咬着馒头。 秦落烟笑了笑,她不是圣人,还做不到这个地步,这么尽心尽力,不过是为了让周先生欠自己一个人情,好让他也尽心尽力医治萧凡而已。 终于熬到了晚上,作坊里的几人都累得快要散架,秦落烟也是两只胳膊酸疼得险些抬不起来,可是一想到萧凡,她又像是浑身打了鸡血,除了小作坊就往萧凡的院子里去。 虽然才几天,可是院子里的管事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所以对于她的到来倒是没有那么避讳了。 和前几日一样,一到晚上,萧凡就会大小便失禁,而且每每这个时候,他的眼神也越发的茫然得厉害。 秦落烟没有抱怨,径直去厨房打了热水,正准备去房中替萧凡清理身上的脏污,谁知刚走出厨房就见那个自称萧凡父亲的老者守在了萧凡的门口。 “站住!”老者将秦落烟拦了下来,不着痕迹的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冷声道:“你先在这里等着。” 秦落烟一怔,目光越过老者往屋内看去,屋子的门紧紧地关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可是从窗户纸上摇曳的人影来看,屋子里似乎有好几个人。 “是有人来看萧大家了吗?”秦落烟笑嘻嘻的问,宛若没有发现老者冷清的脸。 老者白了她一眼,冷哼道:“你管那么多干嘛?不关你的事不要多问!好生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可以进去的时候自然会叫你。” 秦落烟只得悻悻的应了一声,这才放下热水桶,又转身对老者道:“那我先去一趟恭房。” “去恭房不用给我说!要去就去!”老者态度恶劣看也不看她一眼。 秦落烟应了一声,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这才转身离开。 刚走出老者的视线范围,秦落烟就赶紧蹑手蹑脚的绕到了萧凡房间的背后,她记得背后那扇窗户虽然被封了起来,可是窗户上还是有手指头大小一个小洞的,昨日来的时候,一只猫儿的叫声就是从那小洞传进来的。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小心翼翼的来到背后之后果然发现那小洞还在,她赶紧凑过去看。从小洞内看过去,刚好能看见萧凡正对着窗户的方向,而坐在他正面的还有一个穿黑衣的男人,那男人背对窗口方向,让秦落烟看不见他的面容。 还有一个黑衣人站在萧凡的身旁,就见那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又从锦盒里拿了一个丹药塞在萧凡的口中。那丹药刚喂下去不久,就见萧凡一双漆黑无光的眸子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秦落烟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没有想到,萧凡的神智丧失竟然是和药物有关!如果能拿到解药的话,就能让他的神智恢复正常! 只是…… 她正想到这里,突然想起来现在是晚上,萧凡身上的脏污她还没来得及清理,如果萧凡恢复神智发现自己是这个状态的话…… 她心中害怕,却还是强迫自己咬紧牙关往那小洞看去。 果然,一眼就看见了萧凡脸上的悲痛欲绝,在他的眼中,她看见了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 “怎么样,萧大家,还没想起来那东西被你师傅放在哪里了吗?”坐在萧凡对面的黑衣人开了口。 他一说话,秦落烟就听出了这是谁,居然是云天孜! “你们不用费尽心机了,你们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萧凡往云天孜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云天孜侧开头,却没有躲过。 只是,出乎预料的是云天孜竟然没有动怒,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是何苦,你明明知道,只要你一天不交出那件东西,我爹他就会让你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和一个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而且你的……” “闭嘴!”萧凡似乎云天孜接下来要说的话,所以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他挣扎着想离开凳子,可是双手双脚都绑住,他一挣扎整个人就摔倒在地,随着他一动,身上的恶臭便阵阵的散发了出来,他奋力的嘶吼着:“我变成这样,不正是拜你所赐吗?” “我……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我爹他竟然……”云天孜有些焦急,也顾不得萧凡身上的恶臭就要去扶他,可是萧凡一怔反抗,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云天孜手腕吃痛,这才松了手,任萧凡狼狈的倒在地上挣扎,“唉,你这又是何苦,我也只能每次借着送药的机会来开导你一次,那些东西毕竟是身外物,你是落烟的师兄,看见你这幅模样,她肯定也会难过。如果你肯交出那东西的话,我或许可以让我父亲放过……” “滚!滚!”萧凡在地上挣扎,脸上的青筋暴露,他嘶吼着:“我不用你的假好心!更不会让你这种垃圾靠近我师妹一步!你给我滚!滚!” 一声声的嘶吼从萧凡的口中传出,每一声都足以让秦落烟心神具裂,她眼眶再一次湿润了,哪怕到了绝地,她的大师兄都还惦记着她的安危,就这一份情谊,就是她秦落烟用一生都偿还不了的! “罢了。”云天孜站起身,摇了摇头,又道:“既然你要选择过行尸走肉的生活,我也拦不住你。” 云天孜带着那黑衣人离开了,留下浑身脏污不堪的萧凡倒在地上,他的脸蹭到了自己的污物,他却只是咬着牙关眼神愤恨!他空洞的眼神里,只剩下浓郁的仇恨而已。 他也没有懦弱的选择自尽,他要活着,至少在没有替师傅报仇之前,他要活下去。 因为他知道,死了,不过是让亲者痛仇者快而已! 第三百零一章天罗香 秦落烟擦干净眼泪,赶紧又绕到了前院,刚走近,那胡子花白的老者就冷着脸骂了起来,“去个恭房去那么久,掉茅厕里了吗?赶紧进去清理干净,真是臭死我了!” “是,是,我这就去。”秦落烟咬着牙,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几欲爆发的情绪,只是当她进入屋子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鼻头有些酸涩。 幸好那老者很是嫌弃这里,所以云天孜一走,他也跟着离开了这臭气熏天的范围。 秦落烟急急地去扶萧凡,小声凑到萧凡的耳边道:“大师兄,是我,我是落烟!” 她以为,萧凡已经恢复神智了,所以心中满是期待的等他回应着,只是,她说完之后,萧凡却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秦落烟一怔,赶紧将他的脸转过来,正对上萧凡的眼睛,她的眼眶又有些发红,原来,不知何时,萧凡的眼中又变成了那种茫然无知的状态! 听云天孜说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送药,那药应该是能控制萧凡处在这种半人半鬼状态的关键,而且,那药交替之间,萧凡会有一瞬间短暂的清明! 她叹了一口气,将萧凡扶起来,小心的替他清理着身体,她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擦拭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心中却已然有了计较,她得尽快做好周先生的铁鞋,然后找机会让周先生来看看萧凡,以周先生的医术,能替萧凡解毒也不一定呢? 这样想着,秦落烟瞬间满血复活,干劲十足的将萧凡清理了干净,一番折腾之后,萧凡终于沉沉的睡下了。她却没有回房,而是一头扎进了小作坊继续工作。 当第二天一早,老刘推开作坊的门看见趴在石台上睡着了的秦落烟时,满脸的震惊,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想转身去寻一件披风替她盖上,可是刚一转身就看见了李昀扇站在他身后。 他吓得想说话,李昀扇却瞪了他一眼,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见老刘点点头,李昀扇又带着他来到一旁的清净处,问:“她就这样熬了一晚上?” 许是李昀扇的表情非常的阴沉,让老刘无端的觉得恐惧,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才道:“我也不知道啊,昨日大家伙儿走的时候他也走了啊,谁知道他又跑回这里来了。” “以后不要让她熬夜,如果她熬夜了,我就让坊主扣你的月银!”李昀扇冷冷的说出这句话,让老刘直接反应不过来。 秦峰熬夜,和他有什么关系?老刘自己冤屈得不得了,偏偏这李昀扇又是个从来不讲道理的主儿,他嘴唇动了动,到底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昀扇满意之后这才走进作坊里,来到秦落烟的身边,犹豫了一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秦落烟许是太累了,恍惚之中有人抱了自己,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懒得睁开眼看一看,只低低的呢喃道:“子墨……是你来了吗?” “谁?”抱着她的李昀扇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女人,他先前明明听她似乎叫了谁的名字来着,可是她声音太小,他没有听清。 难不成,她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 李昀扇想到这里,整张脸铁青到了极致!一直以来,家族里为他挑了无数个女人,甚至强迫他在那些女人面前脱衣服,就是为了让那些女人成为看见他身体的第一个女人,成为他命定的女人,可是,他讨厌这种故意安排的女人,所以一直以来,他看也不看那些女人一眼。 甚至,他不惜躲到了这个只有男人的兵器作坊里来,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遇见了她,虽然她这容貌实在是太过平淡了一些,不过性子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爽快。 也许是的他母亲就是太过温婉,最后才落得了那样的下场,所以越是温柔似水的女人,他越是不喜欢,像秦落烟这样的,能做男人们做的事,而且还做得更好的女人,才能引起他的兴趣来。 也许一开始也有因为那命数的原因,可是渐渐接触起来,他倒是觉得她的身上真的有一些他未曾想过的光芒。 他抱着她走出兵器作坊,浑然不顾周围诧异的目光,径直的抱着她回了房间。 “老刘,秦兄弟是不是逃不出李大人的魔手了啊?”有早起的铁匠看见了这一幕,忍不住拉了老刘的胳膊,一脸担忧的问。 老刘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的道:“瞎说什么!李大人不过是好心送他回房而已!”为了秦兄弟的名誉,说什么老刘也不愿意她被李昀扇糟蹋了的事实。 “唉,老刘,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大家伙儿都看见了。秦兄弟真是个可怜人,真是没想到李大人竟然那么禽兽,就秦兄弟这细皮嫩肉的,可怎么经得起他的折腾啊……” “可不是么,秦兄弟多好的人啊,怎么就摊上了这事儿呢。” “怪就怪秦兄弟生得太过清秀了些,要是都长了我们这幅大老粗的样子,也不至于遭了李大人的毒手……” “闭嘴!”老刘越听越火大,一脚踹在了一个铁匠的小腿上,“你们还不去干活儿!乱嚼舌根是娘们儿才做的事!” 众人见老刘发了火,这才尽皆作鸟兽散,眨眼的功夫院子里就走得一个人影都不剩。 老刘叹了一口气,琢磨了一番,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报告给武侯爷,秦兄弟已经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回头主子可不能亏待了他! 房间里,李昀扇将秦落烟放在床上后,又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 他就安静的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越看心中越不是个滋味,忍不住念叨着:“就你这张普普通通的脸,你说我怎么就觉得特别了呢?难不成真是饥不择食了?” 李昀扇心中天人交战,叹了一口气之后才来到床边香炉前,掏了火折子点燃了檀香,白色的云雾从香炉里升了起来,缥缈的烟色迷蒙了他的双眼。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忍不住拿起还未燃烧完全的檀香看了看,震惊的道:“顶级的天罗香?” 这顶级的天罗香安神养神效果奇佳,只是价格高得离谱,可以说是唯一一种比黄金还要贵重的檀香,这样的檀香就是家族里,也只有嫡系一脉才能肆无忌惮的用,可是秦落烟一个小小的匠人,竟然用得起这顶级的天罗香? 第三百零二章又死人了? 李昀扇脸上神色变幻,回头看向床上安静睡着的人,疑惑由心底而生,不自觉的就往床边走了过去。 他站在床边盯着秦落烟看了一阵,然后伸出手摸向了她的耳后,之一秒,他就神色大变。他吞了吞口水,难以置信的感受着指尖的触觉。 他出身神秘家族,自然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人皮面具,而带了人皮面具的人,容貌上让人看不出破绽,面具非常的薄,所以连皮肤的颜色变幻都能呈现出来,而这种人皮面具唯一的破绽就是耳后会有折痕的触觉。因为要用人皮面具来拉扯脸上的皮肤,让人的轮廓发生变化,所以折痕都集中在了耳后。 “你,竟然带着面具……”李昀扇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有种期待,有有种担忧,这面具下会是怎样的一张脸,是因为丑陋不堪,才需要带上人皮面具么?他不得而知,可是却已经无法控制的开始撕扯那人皮面具。 秦落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动了动,可是到底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只是侧了侧身又继续睡去,困到了极致的她,这么轻柔的动作实在是难以将她惊醒。 李昀扇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手僵硬在空中,似乎犹豫了很久,不过最后还是再次落在了秦落烟的耳后…… 他手稍稍用力,动作温柔的将那人皮面具撕扯了下来,只是,当面具下的容貌渐渐显现出来的时候,他再一次险些窒息。 原本以为会看见一张丑陋的脸,谁知道面具下的她,竟然美若天仙…… “很好,很好,总算没有让我失望。”李昀扇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难得注意上一个女人,虽然容貌是其次,可是人嘛,总是会欣赏美好的东西,他也不敢保证如果看见一张丑陋的脸,这样对她的关注还会剩下几分。 不过,秦落烟的容貌让他很满意,准确的来说,但凡是个男人,都会满意这样的容貌的。 “只是,你先前到底叫的人是谁?难不成真有了爱慕之人?”李昀扇低喃着,忍不住冷哼一声,“管你喜欢什么人,总之是本少爷看上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 李昀扇又盯着秦落烟的脸欣赏了一会儿,才将人皮面具小心翼翼的贴了上去。他再次走到了窗边,拿起那剩下的天罗香,折了一小节放在自己怀中这才离去。 顶级天罗香,每一批次的味道都稍有不同,每一批次的供给的人也很少,从这方面入手,他就不行查不出来这天罗香是哪个权贵之家出来的!无论是哪个权贵之家的人,想和他抢女人,也是找死! 心中有事惦记着,所以秦落烟只睡了几个时辰就醒了过来,醒来之后又一头扎进了作坊里,知道夜深的时候,她才会放下手中的活计去萧凡的院子里帮忙。 这眼的日子持续了两天,她的身体就有些撑不住了,这日,天刚刚才黑透,她正收拾了工具准备去萧凡的院子帮忙。 刚走出作坊几步,就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她摇了摇头,撑住一旁的墙壁,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夜色,依旧冰凉,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天的深处只剩下一片无尽的暗色而已,只是眼前的雪花清晰而唯美飘舞。 这样的景色,本该让人心情拧紧才对,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头却突然猛地一跳,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秦兄弟,可找到你了。”远远地就听见老刘的大嗓门在叫喊。 秦落烟回头,就见老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不等她开口问,老刘气喘吁吁的道:“出大事了你知道吗?兵器作坊里又死人了!” “死的是谁?”秦落烟眉头一皱,忍不住问。 老刘叹了一口气,道:“你也认识,就是和你同一批进入并做仿作的一个匠人,和你住一个院子来自陕北的那个,据说也是陕北有名的匠人了。所以我才赶着来找你,你说前不久刚死了一个你们院子的,现在又死一个,你那院子是不能再住人了。你也别回去了,我这就去找管事的说,让你住我屋里去。” “住你屋里?”秦落烟还在震惊,老刘已经雷厉风行的扯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她怔了怔,赶紧挣脱了他的手,“不行!” “为什么?”老刘诧异,随即又道:“你放心吧,我睡觉不打呼噜,不会影响你休息的。”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已经习惯了那院子了,实在不想换。好了老刘,我还要去萧大家院子里做工呢,就不和你说了。回头等我做完萧大家院子里的事,我再回院子了解了解情况。”秦落烟说着转身就走,心中惦记着萧凡,一想到他身上弄脏了没有人替他清理的场面,她就觉得心疼。 也许,她是越来越冷情了,刚听说死了一个人,她竟然也能坦然接受了,在这个时候,她关心的,也只是身边的人而已。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变成了如此冷漠的一个人? 秦落烟转身的时候,忍不住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也许,在这个比想象中还要残忍的社会里生存,玻璃心什么的,真的于事无补毫无意义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做工!那萧大家院子里那么多人呢,以前没有你去收拾不照样好好的吗?”老刘焦急的又追上了她的脚步。 秦落烟笑笑,没说话,以前她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她哪里还能忍受萧凡遭受那些苦难的场面? 只是,秦落烟没有想到,在萧凡的房间里竟然发现了让她难以接受的东西。 今夜和往日一样,萧凡再一次大小便失禁弄脏了身上的衣服,而且今晚的频率似乎比往日要高很多,摆放在床上的干净衣裳都用完了,到最后,秦落烟不得不在他房间的各个柜子里翻找起赶紧的衣物来。 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只是,当她在角落里的柜子里找到一个带血的锦盒时,事情就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第三百零三章凶手 那是三寸长宽的一个锦盒,黑木所制,锦盒的边缘沾了些许血液,血液已经干涸,留下五指的印记。 她眉头紧拧,看了看那锦盒上的缩,这种锁类似于鲁班锁,需要极其巧妙的技巧才能打开,普通的匠人哪怕穷尽一生也未必能打开,更何况是一般的普通人,所以比起那些需要钥匙开锁的设计,其实这样的锁更安全。 只是,秦落烟毕竟不是一般人,她连天机环都能解开,所以这样的锁自然也难不住她,她拨弄了那锁,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只听卡塔一声轻响,盒子便被打开了。 当看见盒子里的东西的时候,秦落烟险些吓得将手中盒子丢了出去。原来,那盒子里,竟然装着的是两章鲜血淋漓的人皮,人皮上似乎有奇怪的刺青,不过那刺青被鲜血沾染,让人看不真切。 她的心脏跳动如擂鼓一般,咬紧牙将盒子重新合了起来,她想起了那日院子里死去的第一个人,他的身上似乎就有一块地方的皮肤被人生生扯下了。现在想来,那被扯下的皮肤,就是锦盒里的皮肉吧。 秦落烟心中紧张到了极致,因为这里是萧凡的房间,而萧凡又是神志不清的状态,在现代,精神病杀个人什么的再正常不过,所以她很害怕,怕那两个死去的人是萧凡下的手! 她拿着锦盒来到萧凡的面前,萧凡依旧傻愣愣的坐在床上,似乎没有感觉到丝毫秦落烟紧张的心情。 秦落烟抓起萧凡的手,用他的手掌去和那锦盒上的五指印记做对比,这过程对她来说极其艰难,她主观上觉得这一定不会是萧凡做的,可是又害怕那个万一中的万分之一。 “不可能!”当她看见萧凡的手指印和盒子上的手指印刚好能完美重合的时候,她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师兄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绝对不会杀人!不会!”她不是一个玛丽苏,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敌人挽救自己的生命,可是,哪怕这样,她依旧无法接受去剥夺另一个对自己没有威胁的无辜的人的生存权利! 她更无法接受的是萧凡真的精神失去了控制,她无法接受萧凡会去残杀那些陌生人。她的脑海里再次出现了当初院子里那人死的时候脸上狰狞的模样,那容貌是被人生生毁去的,要怎样的变态才会在杀人的时候选择那样极端的方式。 可是,她的师兄不是变态,她的师兄,是那个和煦如风的人…… 她鼻头一酸,忍不住将萧凡搂在了怀中,“师兄,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当至亲之人变成了一个随时会杀人的恶魔,她该怎么办,是尽一切力气去维护他袒护他,还是大义泯然的将这个杀人凶手交出去? 秦落烟无声哭泣,纷乱思绪如麻,她已经快要无力去思考。 “清理赶紧了吗?”门外,想起了老者的催促声。 秦落烟一怔,赶紧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匆匆将那锦盒放回了柜子里去。她赶紧拿了一套赶紧的衣裳出来,刚走到萧凡身边,那老者就推门走了进来。 “你动作快些,这都多大晚上了,赶紧给他换干净了离开!”老者不耐烦的催促道。 秦落烟赶紧应了声,这才匆匆将萧凡打理好,然后得了老者的赏银之后离开。只是,回去的路上,她宛若一具幽魂一般,整个灵魂似乎都脱离的躯壳,她也不知道自己飘到了哪里,去过些什么地方。 夜,深沉得能滴出水来,连清冷的月光都碎裂成一片一片凌乱。 秦落烟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没有点灯,黑暗中,她只无声的哭泣着。 天亮的时候,老刘又来找她了,原本老刘是想再劝说她一番,让她搬出这个恐怖的院子来着的,谁知老刘还没说话,就见李昀扇带着一个大箱子来到了秦落烟的房间门口。 李昀扇根本不等秦落烟的应承,直接让人替她收拾这行礼装进大箱子里,他的目的也和老刘一样要让秦落烟搬出这个院子,只是他的做法更简单粗暴了一些而已。 秦落烟心中藏着心思,所以整个人有些魂不守舍,尤其是心底深处还担惊受怕着,她担心一旦那两人的死查到了萧凡的身上,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他会被当成杀人狂魔被处决?她甚至不敢去想这个可能。 李昀扇将秦落烟的房间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里,浑然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只是,当他带着秦落烟和那偌大的箱子回到院子的时候,坊主已经一脸为难的站在了门口。 “呃……”坊主似乎有话要说,可是看着李昀扇冷冰冰的表情他又不敢开口。 “让开!什么时候我在我院子里腾个空房间出来给人住你还要阻拦了?”李昀扇见坊主挡着门口,满脸不悦的道。 坊主也是一脸的为难,谁当他想管这事儿啊,不过刚才他接到了武宣王一个命令,说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这秦峰住进李昀扇的院子里,否则就要他的命! 那是武宣王啊,杀他根本不用手,一个眼神就够了,他哪里敢违背武宣王的命令?只是也不知道这武宣王和李昀扇是怎么了,怎么都对一个小匠人这么感兴趣。 “不是,我哪里敢拦你做事啊,只是你知道这秦峰在给殷丞相和武宣王做东西,如今可是咋们兵器作坊里的红人,若是得了那两位的青睐,以后对我们兵器作坊也是有好处的,所以这样的贵人怎么着也得给安排一个单独的大院子才是。所以我特意让人收拾了一个独立的院子……” “那就谢谢房主的好意了,我恭敬不如从命。”秦落烟不等坊主说完,立刻就应承了下来。 坊主一听,脸上正要露出灿烂的笑,笑还未升起,便感觉身旁一股凉风吹了过来,转过头就见李昀扇一双眸子能冻得出冰来。 坊主真是为难得想哭,武宣王、李昀扇,这两位他都不想得罪啊…… 第三百零四章单独说话 李昀扇的眼神像刀子一般扫在坊主的脸上,有那么一瞬,坊主真是连死的心都有。 只是坊主怕,秦落烟却是不怕的,让老刘帮忙,拖着那箱子转身就走,还不忘对坊主连连道谢。 李昀扇还想留,可是见秦落烟态度坚决没有丝毫余地,面子上有些难堪。从小到大,他主动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少得可怜,好不容易将真心掏出来给人看,还被人踩在脚下,他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所以负气的咬紧牙关,骄傲的不开口挽留一句。 秦落烟拖着箱子,在一名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虽然不大,可是已经被清理赶紧了,她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物,一边旁敲侧击的和老刘聊天,“对了,老刘,那杀人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老刘也帮她整理着屋子,漫不经心的答道:“还能怎么样,要是抓到了凶手,还用得着你搬地方住吗?那凶手的影子都没有找到。不过你是没看见,昨个儿死的那人,死状可惨了,身上都没几块完整的地方,皮肉都是被生生撕下来的。” 秦落烟越听心中越震惊,脑子里都是昨日在那锦盒里看见的皮肉,萧凡为何要那些皮肉呢,是因为神志不清下意识的动作,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呢? “秦兄弟,你在想什么呢,你拿剪刀剪衣服做什么?”老刘的大嗓门儿成功的拉回了秦落烟的思绪。 秦落烟这才回过神来,竟然发现自己拿了剪刀在剪衣服,一时之间怔了怔,赶紧放下剪刀重新整理起衣服来。 “秦兄弟,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老刘走过来关心的问,“是不是李大人骚扰你了?真看不出来李大人那么变态,竟然是个断袖,真是苦了秦兄弟你了。” “……”秦落烟嘴角扯了扯,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就听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她和老刘同时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两人皆是一怔。 老刘震惊的猛地一拍脑门儿,回头看向她,低呼道:“我没看错吧,竟然看见了武宣王……” 秦落烟也是嘴角一扯,没有想到傅子墨竟然这么明目张胆毫无顾忌的来找她了。 坊主正走在傅子墨身前为他引路,额头上是紧张的汗水,天知道他心中也有一万头曹尼玛奔腾而过。刚被李昀扇数落了一顿还没缓过气来,又听说武宣王来了,又急匆匆的赶来应付这尊大神!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过来行礼,还愣着做什么呢?”坊主见秦落烟和老刘都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心中更是来气。 秦落烟回过神,赶紧冲老刘使了个眼神,两人屁颠屁颠的来到院子里向傅子墨行了礼。 “秦小兄弟,本王突然到访没有吓到你吧。”傅子墨难得和颜悦色的对秦落烟说道。 秦落烟有种翻白眼的冲动,“哪里哪里,王爷能来真是让我觉得荣幸之至呢。” 尼玛!肯定是听说李昀扇让她搬房间的事所以来找她算账了,还笑得这么诡异,当她眼瞎看不出来么? 傲娇傅子墨吃醋她又不是没见识过,这厮态度越和气,说明他心中越是充满了算计,没准儿心里正琢磨着怎么让她吃苦头呢。 “没有就好。前几日你给本王儿子做的玩具他甚是喜欢,不过玩了几天有些腻味了,所以本王来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新鲜玩意儿。”傅子墨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完全不觉得自己这蹩脚的理由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只是在场的几人却不是这么想,堂堂武宣王,竟然会亲自来催促一个小匠人拿玩具?这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啊。 不过几人想归想,却是谁也没有那个胆子敢说出半句来的。 秦落烟尴尬的笑了笑,看了看坊主,为难的道:“不瞒您说,前几日殷丞相也来了,还要让我做一双铁鞋给他的朋友,所以这几日正赶工呢,那玩具的事儿,能不能晚两……” 她口中那个“天”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见傅子墨脸色瞬间黑了,他一伸手,也不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秦落烟就被他抓了过去。 当着众人的面,他伸手就拦住了秦落烟的腰,邪肆的笑道:“原来,秦小兄弟是觉得殷丞相比本王来得重要了?” “不,不是……”秦落烟猛然惊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她想告诉他萧凡的事和周先生的事,毕竟在她的观念里,如果两个人作为夫妻,彼此之间是应该坦诚相待的,所以她并没有打算要瞒他,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这些话却不能明说,一时之间记得她脑门儿上也冒了汗,“王、王爷,我想起来了,我还做了一个小玩意儿,王爷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单独,呃,单独拿给您看!” “单独给本王看啊……”傅子墨意味深长的笑了,那笑容里的意思,但凡是个男人都能看得懂。 他的目光,让周围的几人都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他们原本以为李昀扇的所作所为已经是作为一个男人不要脸的极致了,没想到这武宣王竟然也这般如此!这些有钱有权的男人,怎么就能对另外一个男人露出这样的赤果果的目光呢? 秦落烟头皮阵阵发麻,可是又只能无奈的点头。 傅子墨这才冷哼一声,转头对周围的几人道:“没听见么,秦小兄弟要单独和本王交流,你们还不滚?” 传闻里的武宣王,果然是性格诡异又霸道无情!这翻脸的功夫,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围观的几人猛地一颤,坊主率先回过神,扯着还发愣的几人就退出了院子去。刚退出院子,几人就狠狠的喘着粗气,先前那武宣王的气场,真是吓死个人了! 唯有老刘,除了惊吓,眼中更是愤愤不平和担忧,他啐了一口唾沫,咬牙骂道:“真是没想到武宣王竟然也是这种人,亏我一直把他当英雄看!没想到他也是个禽兽!秦兄弟……唉,真是可怜人捏……” 第三百零五章带她回去 房间里被收拾得很干净,床铺是刚刚铺好的,连被角都被叠得整整齐齐。 傅子墨抱着秦落烟一起甩在床铺上,一口就咬在了她白嫩嫩的脸颊上,惹得秦落烟一阵惊呼,“王爷,你当着这么做人的面抱我,就不怕他们把你当成断袖么?” “那又如何?”傅子墨冷哼一声,伸出舌头在她的红唇上舔了舔,笑容邪肆又魅惑,“总归本王风流的名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连你当初不也说本王是对女人来者不拒,睡过的女人比吃过的饭还多么,所以,本王睡个男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秦落烟嘴角一扯,如果遇上这么一个不讲道理又霸道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你不要脸,那我的脸也不要了?” 傅子墨听她的话觉得好笑,挑起她的下巴淡淡的道:“你现在的脸……本来也不是你的脸,丢了就丢了吧。而且,本王如今可是一个被王妃出了轨的可怜男人,谁敢说本王不会因为愤怒而改变了对女人的兴趣而喜欢男人了呢?” “对了,萧长月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只是听说了萧长月要被休的事,可是到底怎么回事,还是得他这个当事人才能说得清楚。 傅子墨旋身将她压在身下,让整齐的被子褶皱成了一团,他伸手抚着她的脸颊,不经意间手指勾起她垂在耳边的发丝把玩着,一双眸子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萧长月……想让她做不成武宣王妃的,可不是本王……” “你是说……”秦落烟眼眸一沉,满是震惊,“你是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傅子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头,笑道:“你总是这般聪慧,所以本王才觉得你有意思。萧首府虽然是文臣之首,可是他的儿子手中却还有一支萧家军的,如果萧家安分守己就好,怪就怪萧家野心太大,竟然想让萧长月成为武宣王妃,还想染指武宣王府的势力。他这个皇位本来就坐得胆战心惊,萧家还想更进一步,不是找死么?” 一切的斗争,都来源于利益上的冲突。 这个道理,本来就是事物发展的真理,秦落烟自然是懂的,只是真正能看清并接受这道理的人,这世上却并不多。 “所以,对萧家出手,是皇上的意思?”秦落烟表示了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她有些同情萧长月,一辈子将感情错付给一个男人就罢了,到头来还连累了整个家族。 “当然!否则你以为本王能这么轻易的将萧家连根拔起?本王虽然实力不错,可是这江山到底是他的,如果有一天本王威胁到了他,你以为,他还会对我如此笑脸亲切?”傅子墨轻哼一声,摇了摇头,“他如今要仰赖本王来守护他的位置,自然是对本王言听计从。” “那你的处境不是也很危险?”秦落烟忍不住有些担心,不自觉的搂住了他的腰。 傅子墨见她如此神态,嘴角总算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意,“放心吧,萧家没了,这朝中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魏俊呢,哪怕魏俊没了,还有北冥国的强敌在外呢,所以,他不会动本王的。再说了,等到除去魏俊那一天的时候,本王也不是他能动就动的了。” 秦落烟听他说着话,不自觉的开始浮想联翩,她猛然想起傅子恒和傅子墨其实是表兄弟,他们的母亲都是来自那个神秘家族,那就是说傅子恒的背后,也是有一个神秘家族支撑的。也许,这也是傅子墨对傅子恒的态度很诡异的地方。 “你在想什么呢?”傅子墨声音低低的在她耳边吹着气,“在本王面前,不要想其他的男人,否则……” 秦落烟正想问否则怎样,只可惜她刚张开口就被他趁虚而入。 满室的暧昧涟漪,连阳光都觉得羞涩了起来,明明是大白天,有那么一瞬乌云遮日,整个天空都变得灰蒙起来。 离秦落烟院子并不远的一个花园里,满池的莲叶被风吹得一阵摇曳,荡起的水纹四散开去,无端的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 有一人站在池水边上,手中折了一只嫩芽的莲叶,他把玩着那莲叶,看莲叶上的水珠随着摇晃滴落在地。 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战战兢兢的青年人,青年人满脸憋屈的劝道:“少爷,老祭祀占不到您命定的女人已经出现了,所以老爷特意让人来通知少爷,要将那女人尽快带回去,您知道,整个家族等这个女人已经等了十多年了……” 李昀扇没有吭声,只是手上微微一用力,那莲叶就被他捏成了一团,好一会儿,他才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 那人中年人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之后告辞离开。 花园里,李昀扇看着池水中自己的倒映,脸上的失魂落魄是谁也无法想到的,“命定的女人,一个女人而已,真的能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么?” 他的问题没有人来回答他,他也没指望有任何人会来回答。 一连三个时辰,老刘都守在了秦落烟院子的门口,他实在是不放心就这么离开,哪怕那院子里的人是他曾经最崇拜的武宣王。 “老刘,你再这么走下去,我的眼睛都要花了。”坊主被老刘来回走动的身影晃得眼睛疼,忍不住低吼道。 “我忍不住啊,这武宣王都进去两三个时辰了,你说他干什么交流呢,竟然这么久!” 老刘这么问了一句,倒是让坊主有种扶额的冲动,脸上的肌肉更是不住抽动,“老刘,作为男人,我也只能佩服王爷的持久力了……” “持久力!那里面要是个姑娘,我老刘肯定佩服,可是那里面可是我兄弟!”老刘越说越焦急,“这么几个时辰啊,我那秦兄弟小身子骨可受得住?特么的,被糟蹋就是算了,难不成还得被玩残了不成?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我找刀去!” 老刘说着转身就走,坊主一听,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之后赶紧追了上去,那是武宣王,找刀?找刀能有用?可别连累了兵器作坊才好! 第三百零六章看大夫 午后,阳光又冒了出来,冬日里,带着懒洋洋的味道。 被傅子墨折腾了这么久,秦落烟浑身都快要散架一般,刚爬起床穿好衣裳,就听门外老刘咋咋呼呼的吼了起来,“秦兄弟,我老刘来救你了!不就是一条命么,要死老刘也豁出去了!” 他嚷嚷着举着刀就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满脸震惊气喘吁吁的坊主,坊主的身边还跟着几个侍卫。 秦落烟心中一阵后怕,还好她先一刻清醒了过来,否则这些人闯进来看见她衣衫不整的情况,那真是比死还要糟糕的结果了。 “咦,武宣王人呢?”老刘见屋子里只有秦落烟一人,诧异的问。 秦落烟赶紧上前将他举着的长刀放了下来,“武宣王和我谈了一会儿他儿子玩具的细节就离开了啊,这都走了很久了,怎么,你们没看见么?”她发现,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老刘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是么?” 坊主却是气得牙痒痒,老刘力气大,他先前没拦住被他钻了空子,正怕他冲撞了武宣王,如今见武宣王早走之后,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他一脚踹在老刘的膝盖上,吼道:“人家武宣王堂堂王爷,难不成去哪儿还要给你报告不成?好你个老刘,我平素敬你是个直性子,手艺有不错,才容忍了你三分,谁知道你却不知好歹,来人啊,把他给我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再说!” 先前在气头上,老刘是浑身是胆,如今气消下去,顿时就焉了,一听要被打板子,立刻狗腿的去哀求坊主。只是坊主这次被吓得不轻,是铁了心的要惩罚老刘,就连秦落烟开口相劝,坊主也不为所动。 老刘被打了板子,被送回自己的院子里的时候,背上全是鲜血。 秦落烟去找周先生要了点儿金疮药给老刘送去,又吩咐小厮替他上药之后才离开。 天色渐暗,秦落烟又按时的来到了萧凡的院子里,只是,经过那锦盒中人皮的事情,她心里已经有了膈应,所以当见到萧凡的时候,脸上的落寞就有些把持不住。 幸好萧凡屋里的老者似乎不在,只有管事和两名小厮在房中伺候着。 她来到房间的时候,见萧凡正坐在书桌后画图纸,这还是她几天以来头一次看见萧凡画图纸,至少在这一瞬间看起来,他还是很正常的。 她来到书桌旁,低头看了一眼萧凡画的东西,哪怕神智尽失,他制作兵器的实力依旧还在,图纸上的一把弓箭,就让秦落烟眼前一亮。 “这样一个才华无双的人,老天怎么就能对你这么残忍呢。”秦落烟低低的道。 话声落,萧凡似乎听见了声音抬起头来,他的眼神依旧茫然,可是目光却一直落在秦落烟的脸上。 这还是连日来,萧凡头一次这么盯着她“看”,姑且叫看吧,因为他的眸子里,其实依旧是迷蒙一片,没有任何焦距的。 不过,这个动作已经让秦落烟非常欣喜了,至少证明他的情况正在好转。 趁着两名小厮不注意,秦落烟小声的凑到萧凡的耳边道:“师兄,对不起了。”尽管萧凡不一定能听懂她的话,可是,她还是提前说了。 她刚说完,就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猛地一砸,然后捡起地上的碎片就往萧凡的手腕上划去。 鲜血立刻从萧凡的手腕涌出,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只是僵硬的淡淡看着。 管事和两名小厮听见响动冲了进来,就看见秦落烟正拿了方巾捂住萧凡的手腕,不过那鲜血还是浸透了方巾不断的往外滴落着。 “快带萧大家去看大夫,他受伤了!”秦落烟焦急的吼道。 那管事一听,立刻就犯了难,却没有立刻就听话的带人去看大夫,“这可不行,萧老爷先前说过,不能让萧大家离开院子半步的,我可不敢带他出去……” “都什么时候了!”秦落烟焦急的吼道:“你没看见萧大家伤的是手腕么?这手腕伤了,以后还能做兵器,还能画图纸么?要是因为延误了医治,留下什么病根儿,到时候不只是萧老爷,就是坊主也会要了你们几人的小命!你们难道不知道,如今萧大家在兵器作坊里,是李大人和坊主最看重的匠人么!萧大家可是能媲美金匠的匠人……” 金匠啊,那是整个南越国都数不出两个来的存在啊! 那管事哪里经得起秦落烟这般吓唬,正犹豫,旁边那两名小厮也开始劝说,毕竟如果萧大家出了事,这里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得已,那管事这才咬牙点了点头,“不过兵器作坊里的大夫住的院子离这里也远,我们赶过去也不一定能救得了萧大家的手……” “我知道有个人能救的,我带你们去!”秦落烟赶紧开口,见管事还在犹豫,又继续道:“放心吧,我也害怕萧大家出事,如果他出了事,到时候怪罪下来我也讨不了好的!如今我们几个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 管事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这才同意了下来,招呼着那两名小厮一起上前去扶萧凡。 几人在秦落烟的带领下,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周先生的住处,秦落烟已经提前和周先生通了气,所以几人来的时候,周先生已经等在了门口。 将萧凡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周先生这才开始替他把脉,他脸上神色不变,只是眼神深处不自觉的涌起了吃惊。 “他能行吗?”管事的没想到秦落烟竟然找了这么一个被毁了容,腿脚还不方便的老头儿给萧大家看,“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我们几个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就看这次能不能保住萧大家的手了。” 秦落烟也着急,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道:“这位先生的医术可是比兵器作坊里的大夫好太多了,你放心吧,我多年的顽疾都是这位先生看好的。” 管事的将信将疑,又去问周先生,“先生,萧大家到底伤得重不重,这手,还能用么?” 第三百零七章绝望的消息 周先生收回了把脉的手,将萧凡包扎好的手细心的塞到被子里后,才对管事道:“放心吧,幸好没有伤到经脉,这手以后还是能用的,只是还是要好生调理才行,不然落下病根儿将来会不会有影响也很难说。” 管事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先生又给管事的写了一个药方,嘱咐他按照药方上的药材去抓药给萧凡喝,在这种事情上,管事的也不敢敷衍,立刻就让小厮去办了。 “他这才睡下,要不今晚就让他在我房里休息吧。”周先生向管事的提议道。 管事一听,立刻就摇头不止,“不行,趁着萧老爷还没回去,我们还是赶紧将人带回去的好,不然被他发现了,我们几个都讨不了好吃。” 周先生似乎很为难,看向秦落烟的方向,见秦落烟及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他这才叹道:“好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你们就将人带回去吧。只是那手这几日不要碰水,还有药一定要按时喝。” “放心吧,这些我都晓得的。”管事的应承下来,又让那个身体强壮的小厮将萧凡背上,几人又风尘仆仆的回院子去。 秦落烟将萧凡送回院子,将他安顿好了之后才离开。只是离开院子之后,她就迫不及待的折返到了周先生的院子。 周先生知道她要来,所以快速的替她开了门将她让到了屋子里,然后又赶紧将房门再次关上。 “周先生,我朋友的病能治吗?”秦落烟忐忑的问。 周先生见她跑得气喘吁吁,替她倒了一杯茶,才道:“你那朋友,不只是心病,身上还有毒,那毒也是我平生从未见过的,似乎也是为了控制神智用的。如今,只有先将他身上的毒驱除,等他清醒之后了解了前因后果,才来医治他的心病。而且,我先前替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 说到这里,周先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秦落烟一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低低的道:“您说吧,我能承受得住的。” 周先生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朋友似乎经历过一番折磨,他的身体表面看似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內府已经受到了很多重创,所以……哪怕他神智恢复了,心病也治好了,怕是也……” 虽然对这个结果已经早就有了准备,可是当亲耳听见周先生确认之后,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她的眼眶禁不住腾起一阵水汽,好一会儿缓和了情绪之后才哽咽道:“那……他还有多久的时间?” “长则一年,短则三月。”周先生表情也有些沉重,对于眼前这个小兄弟,他总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所以不自觉见他痛苦心情也变得压抑起来。 秦落烟身形一阵摇晃,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眼泪不自觉的就落了下来。 “秦兄弟,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只能面对了。”周先生忍不住安慰。 秦落烟点了点头,道:“我明白的,只是……我想一个人静静。”说完之后,她转身就出了房间,一头就扎进了浓郁的夜色之中。 她奔跑着,奔跑着,冰凉的夜风刮在她的脸颊上,生生疼痛,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停在了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滑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好人总是要受到这些痛苦的磨难? 这不公平,不公平! 秦落烟嘶吼着,在没有人的地方放肆的痛哭了起来!她就那么哭着,哭着,脑海里,不断的出现在天机阁的一幕幕,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替她们熬汤的师傅,偶尔因为技术问题争论不休的师兄,那些画面,如此的清晰,可是,却已经成为了不可重来的往事。 她觉得脑袋一阵阵撕裂的痛,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社会为什么会这么的不公平,那些投机取巧的人能那么轻易的收获成功,而老老实实辛苦生活的人得到的结果往往都不如人意,这就是命运,这就是天意么?那还要公平正义道德廉耻做什么? 她不懂,该死的,该下地狱的不是云天喜那种人么?可为什么云天喜活得好好的,而她的师傅和师兄就要这么悲惨的死去? 她不服!不服! “啊!”她像发了狂的豹子,瞬间就跃起,立刻又忘回跑,她直接冲到了老刘的房间里。 老刘正准备脱衣服睡觉,猛地见她闯进来吓了好一跳,正要发火,又见她满脸泪痕一脸绝望的样子,那火气立刻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担忧,“秦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要离开兵器作坊!你带我出去!”秦落烟哽咽着低吼。 老刘怔了怔,立刻整理好衣裳,二话不说就带着她往外走,“好!你说走就走!” 秦落烟眼中又是一阵湿润,有些人,哪怕认识不久,也总能在最需要信任的时候给与你信任,而有些人,哪怕是相处半生,也得不到丝毫的信任。 “老刘……”秦落烟抹了抹眼泪,哽咽着道:“谢谢你。” “好了,你要是有急事就赶紧走吧。幸好我记得出兵器作坊的路,而守出口那几个守卫也是我哥们儿,以前我也有溜出去办事的时候。所以不说了,赶紧走吧。”她不说什么事,老刘也就不问,可是老刘知道,肯定是天大的事,才让一个男人痛哭流泪。 秦落烟咬紧下唇点了点头,跟上了老刘的脚步。 有老刘的帮忙,秦落烟顺利的出了兵器作坊,只是刚走出那隔绝地带的密林,老刘举着火把就不再往前走了,他将她带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变魔术一般的从里面牵了一匹马出来,把缰绳塞到她的手中,道:“赶紧去吧。” 秦落烟握着那缰绳,心中抑制不住的感动,她抽了抽鼻子,问道:“你就不怕我走了之后不回来,到时候上面追查起来你脱不了干系?” “怕什么,不就是一条命么,为兄弟死也值了。你有什么要紧事赶紧去办吧,如果不是一走了之的话,记得明天早点儿回来。我身上的板子还没好呢,再挨一顿可能受不住。”老刘打趣的笑道。 第三百零八章解惑 秦落烟不是真正的男人,她没有体会过那种男人之间的真实情义,不过这一瞬,她突然明白了,所谓的“兄弟”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嗯,我明早一定回来!”秦落烟翻身上马,坐在马上冲老刘挤出了一丝安慰的笑。 老刘一听,立刻抹了一把汗,笑道:“你可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逃呢,刚才我可是紧张得不得了,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快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秦落烟这才猛地一夹马腹,马儿奔腾而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小道上。 黎明的曙光从天边缓缓的冒出几丝来,骑马奔腾的秦落烟往天边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隐隐的光亮宛若她漆黑的内心里一盏希翼的明灯,让她不至于让灵魂彻底迷失在黑暗之中。 天,快要亮了吧。 秦落烟来到凤栖城城门的时候,城门的守卫刚刚打开了城门,秦落烟从怀中掏出一块武宣王府的令牌,没有下马,当着守卫们的面骑马而过。 这就是权利带来的便利,因为是武宣王府的人,所以守卫们竟是连常规的盘查都省去了。 快要靠近武宣王府的时候,秦落烟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她径直来到武宣王府的朱漆大门前,抬手就敲响了门上的铜环。 有小厮打着哈欠来开门,正要怒骂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这么早来瞧武宣王府的门,开门一看是秦落烟的脸,立刻变得恭恭敬敬,瞬间睡意全无,心中更是庆幸先前没有本能的骂出难听的话。 “不用通报王爷了,我自己去找她。”留下这么一句之后,秦落烟骑着马就穿廊过世,能在武宣王府里骑马的女人,她也算头一遭了。 马蹄声声响起在武宣王府里,让众人都是一阵疑惑,如果一个人在武宣王府里骑马,而侍卫们都没有阻拦,那也是变相说明了这个人的地位,所以所有人都开始好奇起来,这个骑马的人到底是谁。 傅子墨原本也在沉睡,以他的功力,百丈开外的马蹄声他也能清晰听见,所以在这人骑马而来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了,只是,让他有些疑惑的是,侍卫没有拦这骑马的人,就连暗卫都没有丝毫要阻拦的意思。 所以,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只是那笑容还未绽放完全的时候,一人已经推开他的房门闯了进来。 果然是预料中的那张脸,他淡笑,“怎么才分开不久,这么快又想本王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秦落烟眼泪汩汩的落下,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抱里,他怔怔的抬起手搂住她的腰,不等他出口安慰,怀中的女人已经泣不成声。 秦落烟也没有想到,当她遇到了无法接受的现实的时候,她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傅子墨,而且她无比渴望的能让他分担她的痛苦,在心底深处,她是相信他的,相信他能解决所有的苦难。 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竟然是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他,所以,她连夜奔跑,不顾一切的回到了武宣王府。 “怎么了?”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傅子墨才开口问道,他抬起手抚着她的脸颊,用手指温柔的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让本王听听,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能让本王的女人哭成这个模样。” 秦落烟抽泣了一阵,抬起头,哽咽的道:“大师兄他……可能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了。”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她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傅子墨看见她如此悲伤的模样,心头也是一阵抽痛,忍不住将她搂紧了一些,想要用自己的胸膛给她一个安全的依靠,他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抚摸着,安慰道:“人,总有要死的那一天的,如果他的人生有意义,就不在乎长短。在他选择牺牲自己去救你和吴懿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自己的人生做了选择,本王相信,他是不后悔,也觉得值得的。” 人生的意义,不在乎长短。 不得不说,这句话让秦落烟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开始释然了,只是,哪怕如此,她依旧无法接受那样一个好好的人,会以那样的结局消失在这个世界。 “可是,我舍不得。”秦落烟泣不成声,再一次将头埋在了傅子墨的怀中,她哽咽着低吼:“你说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师傅和师兄他们那么好的人,凭什么就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不公平!难道老天爷真的就看不见么?” 听了她的话,傅子墨不禁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跟了本王这么久,你怎么还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你觉得,本王信老天爷么?” 秦落烟吃惊的看向他,赫然看见了傅子墨脸上的愤恨和苍凉,“早在本王五岁的时候,本王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老天爷了。从五岁开始,本王就只信自己!你问本王,为什么这社会总是那般不公平,祸害长命百岁,而好人却总是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那本王今日就告诉你原因……” “为何……”秦落烟眼中一片茫然,她吞了吞口水,期待着傅子墨的回答。 “因为,祸害比好人狠,所以好人就会输!你看看宫中的那位,你以为他能顺利的登上皇位,是靠老天爷么?当然不是!他的皇位也是很多人用命换来的,其中,包括我母妃的命!所以,他是好人吗?不是,他也是祸害!他是祸害,所以他就要阻止更多的人成为和他一样的祸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做了很多事,推行佛教,抬举文人,教导人们心心向善成为好人,因为好人,是斗不过他的……现在,你明白了么?” 傅子墨一席话,带着一种对人性最悲凉的体会,他在嘲讽,嘲讽整个南岳,嘲讽那些朝堂上挺直腰杆说着国家大义的朝廷重臣。 只是,他的话对于秦落烟来说,太过震惊了一些,她一时之间有些无法体会那种感觉,可是,无由的,她就是觉得傅子墨是对的。 第三百零九章期待你成为本王唯一的王妃 傅子墨已然开了口,接下来的话便再也止不住,他冷冷的笑了笑,“祸害,当然不希望别人都成为祸害的,而你想要胜祸害,那就必须要比他更狠,更无情!” “更狠,更无情……”秦落烟低低的呢喃着这几个字,所以,他的冷漠残忍,都是为了能赢过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只有比那些人更凶残,才能让祸害们都畏惧他,然后被他一一打败! 这就是社会的生存法则么?所以,比的,不是谁比谁更善良,比谁更聪明,比的,不过只是谁更不折手段,谁更无情? 可是…… 秦落烟再次低下了头,“如果变成那样的祸害,我还能好好的做人么?” 人,活着,好歹也要做个人,不是么?她不想让自己成为禽兽一般的祸害!所以,她这样的人,注定是要失败的,所以师兄和师傅他们也做不到,他们最后就落得了那样的下场? “你刚才也说了,人生的意义不在乎长短,如果让我像祸害一般的活着,那还不如像师兄他们一样果断的死去。”秦落烟忍不住就像反驳傅子墨的话,骨子里,她不希望傅子墨一直生活在那样的黑暗之中,所以哪怕她自己也在徘徊,可是依旧想要伸出手,将他拉出黑暗。 傅子墨也怔怔的盯着她,他的话,从未对人说过,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才是人性的真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认定了二十多年的观念。 可是,这一刻,看着秦落烟一双雾气朦胧却又带着关怀的眸子,有一瞬间,他禁不住动摇了。 不过,仅仅是一瞬间而已,一瞬间之后,他的眸子再次陷入了黑暗的世界当中。 和傅子墨一番对话,秦落烟的心境却反倒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她没有想到,在她想要拉傅子墨走出黑暗的时候,竟然将自己也拉出了黑暗。 如果萧凡的结局已经注定了,那她能做的,真的就只能接受了,只是,在萧凡最后的时光里,她也一定要让他找回自己,至少,她不能让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死去。 天边已经升起了太阳,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里,依偎着的两人站在床边,任由阳光将两人的轮廓勾勒得渐渐分明。 情侣之间,为了见上一面,总是能让人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 傅子墨对秦落烟的态度却越发的温柔了,当带着秦落烟去小御景房间看小御景的时候,他的脸上由始至终都带着笑意。他不会告诉秦落烟,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一个女人为了见他而夜奔百里,而且,这个女人是他喜欢的女人,所以意义便更加不一样了。 小御景睡得很熟,秦落烟坐在床边温柔的看着他,直到时辰实在不能耽搁的时候,她才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之后离开。 傅子墨亲自送她到了门口,看着她翻身上马的动作,他眉头紧紧拧着,一想到她马上就要策马离开,他甚至有种一拳将这畜生打死的冲动!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女人,他竟然在乎到这个地步了? “我走了。”秦落烟双手扯着缰绳,迟迟没有策马离开,眼神中的不舍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嗯。”傅子墨应了一声,只是当看见秦落烟终于转身离开之后,那抹渐渐消失的背影落在他眸子深处,激起的竟然是一阵阵暴风般的戾气。 他突然后悔让她去兵器作坊执行这个任务了,尤其是一想到李昀扇对她的企图,他就恨不得将李昀扇大卸八块! “罢了,总之等你回来的时候,本王应该将一切都准备好了。本王,期待着你成为本王唯一的王妃。”这句话,傅子墨低低的说出口,风一吹,便被彻底吹散,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秦落烟的背影,终究消失在了街角的尽头。 只是,那时候两人都不知道,这次见面之后,便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再见面时已然是物是人非。 回到兵器作坊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午时,因为有老刘的掩护,所以秦落烟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下午的时候,坊主将秦落烟叫到了院子里,出乎秦落烟的预料,院子里还有很多人都在。 正厅里,李昀扇坐在坊主的左手边,然后两边分别还坐着几个精神抖擞的老者,老者们的旁边,还有秦落烟最惦记的人萧凡。 这还是头一次秦落烟在萧凡院子外看见他,他的眼神依旧还是有些愣愣的,不过比起晚上的茫然来,似乎还是要正常许多,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正常表面下,他究竟还保留有几分神智,亦或是,只是看上去正常而已? “秦匠人来了啊,快看座。”坊主发了话,立刻有小厮上前替她搬了凳子。 秦落烟道了谢,余光却依旧不经意的打量着萧凡,不过萧凡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没有注意任何东西,眼神只空洞的聚焦在一处而已。 李昀扇的目光追随着秦落烟见秦落烟打量萧凡,眉头及不可查的皱了皱,随即才转头对坊主道:“既然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我看坊主就先说正事吧。” “嗯,好。”坊主应了一声,这才对众人朗声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在座的都是我们兵器作坊里最优秀的匠人,也是我们兵器作坊最衷心的人,所以我就开门见山吧。大家都知道庚金在兵器制作中的重要性,而兵器作坊的庚金库存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所以又到了要去采集庚金的时候。”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明白采集庚金这种事和他们这些匠人有什么关系,往日里,庚金不都是由李大人去采办回来的吗? “这次,虽然也是李大人要去采办庚金,可是那卖家提出了一个要求,说是想要一件趁手的兵器,如果做得好了,这一批次的庚金就免费送给我们。而且那人不会来,要让我们的匠人山门去做,所以,才将大家召集起来,选几个得力的跟着李大人一起去采办。”坊主道出了前因后果之后,众人才恍然大悟。 第三百一十章出行 去了解庚金的源头,这个机会到来的比秦落烟想象中的还要快,只是,在萧凡时日无多的时候,她实在不想出远门,她现在只想留在兵器作坊治好萧凡,然后陪着他度过他最后的时光。 庚金的来源,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谁都知道李昀扇之所以能在兵器作坊内有着谁也无法替代的地位,正是因为这庚金的独家来源。但凡沾上庚金的消息,都能让人趋之若鹜。 几个上了年纪的匠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之处,所以几人相互看了看,尽皆马上表示愿意跟随李大人前往。 这大厅里一共有六个匠人,除了秦落烟和萧凡,另外的四个都是朝廷登记在册的银匠,萧凡和秦落烟虽然实力上比他们都要高上一层,但毕竟没有经过朝廷的考核,所以,他们其实是没有级别的,说起话来反倒不如那几个银匠来得有底气。 见萧凡和秦落烟都没有说话,坊主皱了眉,问道:“萧大家,秦匠人,你们二位的意思呢?” 秦落烟不自觉的看向萧凡,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只是一个新来的匠人,手上的活儿都还没有做好,所以实在不想好高骛远的去攀取这些功劳。不过,今日在这里看见萧大家,心中实在是激动得紧,萧大家可是在下仰慕已久的前辈,我倒是想向坊主大人求个人情,能不能让我跟着萧大家学习一段时日。” “这样啊……”坊主听他这么说,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这种事情,能破例让他一个新人参与,本身就是一件破格提拔的事了,如果他自己不愿意的话,他也不便勉强,只是,秦峰是李昀扇点名要的人,所以他还是看向了身旁的李昀扇。 李昀扇听见秦落烟拒绝的时候,脸色已经沉了下去,握住木椅把手的手上满是青筋暴露,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肯定会当场发作!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李大人,您看……”坊主见李昀扇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满意,只能硬着头皮问。 “不就是跟随学习么?如果萧大家也去的话,他也能一边学习一边去替那东家做兵器。”李昀扇说话的时候眸子仿佛已经结了冰,尤其是看向萧凡的时候,眼中的嫉妒和愤恨是显而易见的。 这个该死的女人,从来没有用这么温柔的目光看过他! 李昀扇猛地想起来那日秦落烟睡得朦胧的时候口中曾经出现的男人,难道,她心底那个男人,就是萧大家? 想到这里,李昀扇转过头开始认真的打量起萧凡了,越看他越是不满意,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其他的简直像个木头一般,这里这么多人就他像一个呆子一般坐在那里,就这样呆闷的男人,这女人也喜欢? 对于李昀扇恶意的目光,已然失去神智萧凡根本毫无所觉,倒是站在他身后的白胡子老者见李昀扇主动要求萧凡跟着去,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这次上面让他带萧凡这个傻子来兵器作坊,为的,不就是能得到李昀扇的青睐然后趁机查出那庚金的出处么? 没想到萧凡这傻子,傻归傻,制作兵器的手艺真是没话说,果然得到了李昀扇的青睐,进而得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好,我儿能有这样为李大人效力的机会,肯定开心得不得了,我代我儿感谢李大人和坊主了!”白胡子老头儿抱拳行礼。 秦落烟听他自称萧凡的爹,心头一阵作呕,眼中一闪而逝的浓郁恨意。 事情就这样被定了下来,似乎是那卖家有些着急,所以李昀扇将出行的日子定在了明日,时间上很是有些仓促。 秦落烟不放心萧凡,所以当天晚上去萧凡的院子找了管事,那管事因为上次的事情和秦落烟有了利益牵扯,所以一听秦落烟要让周先生再给萧凡看看手腕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趁着那白胡子老头去洗澡的功夫,管事的开门让周先生从后门进来,径直将他带到了萧凡的住处。 周先生又替萧凡把了脉,这一次,他还带了银针来,匆匆的在萧凡的一些穴位上扎了一遍,好歹在那白胡子老头儿回来之前完成了一边医治的程序。 等到秦落烟和周先生离开了萧凡的院子,秦落烟才问周先生,“师兄如今怎么样了?”不过才迟了一两天的药,要完全好起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即便如此,她心中还是有期待的。 周先生摇了摇头,“没什么起色,不过內府的精气倒是顺畅了许多。你们明天就要出远门,我先给你开几个方子,你一路带上熬药给他喝,喝十天之后如果有起色就继续喝,如果没有起色的话……那老夫也就无能为力,那药就不要再喝了。本就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如果没有起色继续喝的话,反倒是对身体有害。” 秦落烟认真的记下了,心中更是忐忑,连周先生都没有把握的话,那萧凡的情况必定是到了非常严重的情况。 回到院子之后,秦落烟见老刘已经在屋子里等着她,她刚走进去,老刘便站起来,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赞道:“好你个小子,竟然这么快就得了这么好的机会,看来侯爷果然没有看错人!” 秦落烟悻悻的笑笑,替他倒了一杯茶,道:“你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恭维我吧?” “呵呵……”老刘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其实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次去的匠人都可以带几个打下手的,所以我想……” “要我带上你啊?”秦落烟一眼就看穿了老刘的意思,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的喝着,似乎脸上是犹豫的。 “你不乐意啊?”老刘屁颠屁颠到的绕到了她的身前,讨好道:“秦兄弟,你就让我跟着去吧,没准儿我还能帮上忙呢,好不容易等到这种机会,我老刘也想去见识一番呢。” 见他这幅讨好的模样,秦落烟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好了,逗你的,本来还想去找你的,没想到你自己到来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你帮忙。” 只是,如果后来秦落烟知道带老刘出去会是那样的结局的话,说什么她也不会让老刘跟着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离别 晚上的时候周先生就将萧凡的方子给送了过来,还赠送了秦落烟一瓶说是可以解一般毒药的灵丹妙药,毕竟这一次去边关,虽然看似没有风险,可是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会发生什么。 周先生也借这个机会和秦落烟道了别,毕竟他肯在兵器作坊多留一段时间就是为了医治萧凡,如今萧凡也要去边关,那他也就没有再留在兵器作坊的必要。 在周先生离开的时候,秦落烟有好几次想开口询问石头的情况,可是,她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她虽然喜欢石头那孩子,可是也知道,石头毕竟是殷齐阵营里的人,哪怕两人的感情再好,立场不同,有些东西便一去不复还了。 天亮的时候,秦落烟简单的收拾了行礼之后就来到了兵器作坊外的集合地点,她唯一庆幸的是昨日去看过傅子墨,看过小御景,能临走之时见上他们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只是,每每想起小御景,她的心中就禁不住疼痛,这天下,怕是没有一个母亲有她这般狠心了吧,从小御景出生到现在,她都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连她都不敢去想,将来的某一天,小御景会不会因此而和她产生隔阂。 武宣王府的书房里,一名伺候正单膝下跪向傅子墨禀报兵器作坊的动静,听完之后,傅子墨禁不住皱了眉,又问:“你确定,兵器作坊里的庚金其实还有余货?” 那伺候点点头,道:“虽然那管库房的老者藏得紧,可是属下还是亲自查看了庚金的库存,那库存如果按照往常的使用,应该还能用上两三个月的。” 傅子墨沉默了片刻,轻哼一声,道:“看来李昀扇如此着急的去那庚金的产地,并非是真为了采买庚金了。就是不知,他究竟是个什么目的。” 跪着的伺候没有说话,眼中也有疑惑,“那王爷,我们……” “你们继续跟着。”傅子墨顿了顿,又道:“对了,让霓婉的人跟去几个,她的人功夫好,无比要保证侧王妃的安全。” 那伺候怔了怔,眼中有些诧异,不过立刻又领命下去。 夜半三更,风冷,月清,有小雪飞舞不绝。 秦落烟恍惚中正要进入梦乡,突然听见窗外有些动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裹了披风起身来到窗户边上。 拉开窗户,就见一只信鸽停在窗台上,信鸽的翅膀上还残留有雪花,似乎是连夜在小雪中飞舞了几个时辰才来到了这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疲惫。 秦落烟嘴角泛起一抹笑,赶紧将那信鸽上的小竹筒取了下来。 “一路平安,勿忘思吾。”八个字,笔迹清秀却又带着七分霸道,这字,她一看就知道是傅子墨写的。 她心中有些甜滋滋的,嘴上却忍不住念叨着,“不要忘了想你,为何不是你不要忘了想我?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因为有了傅子墨的飞鸽传书,秦落烟再回到床上睡觉的时候便觉得安心不少,不过转瞬的功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次边关之行,由李昀扇带队,跟了十几名侍卫保护一行人的安全,加上六个匠人和他们的帮手,算下来也是几十人的大队伍了。这还只是去的时候,回来的时候有因为要运送庚金,所以会从边关抽调兵力随行护送。 分派马车的时候,秦落烟主动往萧凡的方向去,她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直说仰慕萧大家已久,所以想多相处多学习,其他几位年纪略长的匠人自然不会和她争论,所以也就各自临时组合了同车。 李昀扇的马车走在车队的最前方,他掀开车帘,原本是打算吩咐身边的侍卫让他去将秦落烟接过来的,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秦落烟爬上了萧凡的马车,她一阵气结,脸色阴沉,气冲冲的就放下了车帘。 老刘也跟着秦落烟上了马车,对于萧大家,他也客气有礼,在他看来,但凡是秦落烟尊重的人,都是值得他尊重的。倒是那自称萧大家父亲的老者,由始至终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眉眼中,甚是看不起秦落烟和老刘。 一路上,秦落烟照顾萧凡很是周到,端茶送水添衣夹菜,她都一一做了,在萧凡的身边,她仿佛成了一个真正的小厮。 被人问到为何她如此殷勤的时候,她总是笑着道:“萧大家的技艺我可是佩服得紧,不努力服侍萧大家,怎么能让萧大家对她指点一二。” 许是她说得太过认真,所以渐渐的,大家也就真的相信了这个说辞,尽管,由始至终,秦落烟其实从未向萧凡请教过任何问题。倒是那白胡子老者,似乎很乐意秦落烟的这番殷勤举动,每每借着萧凡的名义,他还不忘指使秦落烟当年作马。 七天之后,车队终于来到了离开凤栖城后的第一个大城市,车队进入城内进行日常的补给,在黄昏的时候安顿在了城中最奢华的客栈里。 其他人还好,李昀扇似乎是过惯了公子哥的生活,所以从来没想过要委屈自己,进了客栈就包下了一个独立的院落,还选了院子里最好的一间厢房。 院子里的房间很多,足够这几十人同时安顿下来,院子的角落里,还有一个马厩,便于来客安顿马车等。 秦落烟挑选的房间自然是紧挨着萧凡的,刚进入客栈,她就一头冲进了厨房里,替萧凡打了洗澡水,准备替萧凡沐浴。 李昀扇身边的侍卫替他买回来了一些新鲜的水果,他刚拿了一些准备给秦落烟送去,就见秦落烟提着一桶热水冲进了萧凡的屋子里,他一怔,扯住了正在角落里喂马的老刘,问道:“她提着热水去萧大家房里做什么?” 老刘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哦,你说这个啊,萧大家每天晚上都被戏很多次澡的,她这是准备去给萧大家洗澡吧。” “洗、洗澡?”李昀扇以为自己听错了,喉头滚动,再一次问道:“你是说,秦峰替萧大家洗澡?她亲自动手帮忙洗?” 第三百一十二章放下,我来 老刘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的震惊,点了点头,道:“有什么问题吗?大家都是男人,帮忙搓个背什么的不是常有的事?都是大老爷们儿谁还忌讳这个?而且萧大家在生活方便,真是……嗯,少根筋。” 老刘没有说萧大家不正常,因为秦落烟将萧大家摆在了一个最高的位置,他又钦佩秦落烟,所以秦落烟重视的人,他也会给与最大程度的尊重。 李昀扇瞠目结舌的盯着老刘,好一会儿,确定老刘不是开玩笑之后,一把将怀中的鲜果都塞在了老刘的怀中,自己则是急匆匆的往萧大家的房间里去。 天已经黑了,萧凡的老毛病再一次的显现了出来,秦落烟提着热水进来的时候,已经闻见了浓郁的恶臭。那白胡子老头儿已经受不了这种味道,拿了水烟就到院子里抽烟去了。 秦落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萧凡,所以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便替萧凡开始脱衣服。 李昀扇冲进房间里来的时候,正看见秦落烟在脱萧凡的里衣,他大惊失色,脸色铁青到了极致,几步就冲到了秦落烟的面前,一把就将她扯了过来,吼道:“你在做什么!” 他的力气很大,秦落烟被他扯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堪堪站稳身形之后,眉头也拧了起来,“李大人,现在是休息时间,我做什么,难不成还得向您报告?” 她一个女人竟然不顾廉耻的为一个男人洗澡,他都没有来得及数落她的不守妇道,她竟然还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李昀扇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缓和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带了人皮面具装成男人,你还真当自己就是男人了?” 情急之下,他竟然说出了秦落烟人皮面具的事。 秦落烟一惊,满脸的诧异,眼神更是带了万丈距离,“你是怎么知道我带人皮面具的事?”她可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方面的破绽,而且,这人皮面具也不是一般人能知晓的事。 李昀扇被她问得一阵咋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总不能说他是趁她睡着之后取下她的面具来看的吧?、 “你还知道些什么”秦落烟一脸的警惕,目光不自觉的往门外看了看,虽然房门紧闭,可是这里人多嘴杂,她也不敢保证是不是隔墙有耳。 李昀扇连连摇头,“其他的都不知道,只是那人皮面具我以前也用过,所以对它熟悉几分罢了。” “是么?”秦落烟将信将疑,可是李昀扇不说,她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不过脸色依旧不太好看,“那李大人的意思,是要用这件事来要挟我吗?” “在你心目中,我李昀扇就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李昀扇被她气得不轻,“放心吧!我还没有落魄到要靠要挟你这样一个女人的地步!只是,你先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你一个女人,怎么能毫不避讳的给一个男人洗澡?你还要脸吗?” 秦落烟当然知道一个女人无论在哪个时代替一个男人洗澡都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事到如今,她只能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萧凡的方向,“你看他,你觉得,他是一个正常男人么?” 李昀扇这才转头看向萧凡,晚上的萧凡,他也还是第一次见,白日里的萧凡虽然木讷,但是总还会说几句话的,可是晚上的萧凡,那一张脸上竟然一点儿表情都没有,更恐怖的是他的眼睛,竟然只剩下一片空洞而已。 也许是冷静了下来,李昀扇这时候才闻见了屋子里让人几欲作呕的恶臭,他一怔,突然反应过来那恶臭是从萧凡的方向传过来的,他脸上的表情红白交替,许久之后,才喉头滚动,问秦落烟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秦落烟点了点头,“嗯,每到了晚上就是这样。这样的他,在你眼中也许是一个男人,可是在我眼中,他就是一个病人。而这个病人,刚好是我最敬重的人。” “可是……”哪怕如此,李昀扇仍旧无法接受她一个女人,用自己的双手去替另一个男人洗澡的画面,所以他摇了摇头,“你和他素昧平生,仅仅是因为敬重,你就完全不顾自己的清誉了吗?” “如果……我说他曾经救过我的命呢。”秦落烟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来,别说什么清誉了,就是性命,她秦落烟也给得起。 李昀扇倒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难不成你还想嫁给他?” “呃……”秦落烟嘴角勾起一抹戏虐的笑,突然想起了当初天机阁的时候,萧凡和吴懿以为她未婚先孕,为了维护她的名誉,两人都愿意娶她的场面,“他倒是曾经说过愿意娶我来着。” 李昀扇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现在就觉得秦落烟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他的,而且,该死的,他还就被刺激到了。 他气得握紧了拳头,拳头上青筋暴露,他低吼道:“不行!总之你不能替他洗澡!” 秦落烟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动,她抬起手指了指门外,冷哼道:“我不做,那谁来做?你也看见了,那个自称萧大家父亲的人也嫌弃他躲出去了,而他是萧大家,在人前,他还是需要尊严的,我也不希望让被人以那种嫌弃的目光来看他!所以,李大人,我请求你,不要管我的事了,行吗?” 听她这么一说,李昀扇的心中宛若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似乎已经确定了萧大家就是那日秦落烟迷蒙之中念叨着的人,只是,他没有想到,秦落烟竟然比他想的还要傻,如果她喜欢的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就罢了,可是她却一心守着这样一个神智已失去的废物男人! 这样的女人,是白痴吗? 可,该死的,却又让人又爱又恨! 李昀扇不断的吞着口水,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秦落烟的眼睛,从她的瞳孔里,他看见了脸色苍白的自己,仿佛过了许久许久,他才终于咬牙切齿的道:“我来帮他洗澡!你……出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不一样的李昀扇 “什么?”秦落烟没反应过来,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如果没听错的话,李昀扇说他要伺候萧凡洗澡? 李昀扇脸色的表情很僵硬,原本就是一肚子气,如今还要听她确认一遍,更是没有好脸色,竟是直接不回答她的话,推着她就往门外走。 秦落烟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推出门外。 房门被关上,屋子里只有微微摇曳的身影在晃荡。 她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无奈门又被关上了,她也打不开,又不敢大吼大叫唯恐引来了别人的注意,只能心情忐忑的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屋子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从声音上听上去,李昀扇正在替萧凡清洗,可是,对此,秦落烟却是怀疑的,李昀扇这样的一个公子哥儿,连吃饭睡觉都是别人在伺候的,他真能放下身段去伺候别人,尤其还是萧凡浑身脏污的状态下。 她忍不住担心,却又无能为力,短短半个时辰,对她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等屋子里终于再次安静下来,房门被李昀扇拉开的时候,秦落烟迫不及待的就冲了进去,她直接越过了门口的李昀扇,甚至看也没有看李昀扇一眼,直接扑到了床边坐在的萧凡面前。 秦落烟仔细的检查着萧凡的身上,见他被洗得干干净净,衣服也穿戴得整整齐齐,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来自身后的视线却越来越冰冷,冷到无法让她忽略。 她回过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李昀扇一身狼狈,此刻的李昀扇,身上的衣裳是皱巴巴的,半边衣服都被水打湿,而且很多地方还有类似粪便物的痕迹,他挽着袖子,手上都是没洗干净的脏污。 这样的他,是秦落烟从未见过的,至少,现在的他,刷新了秦落烟对他的认识。她曾经一度以为,李昀扇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而已,可是现在,她不得不说,也许,她对他还不够了解。 “你竟然看也不看我一眼……”李昀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落寞。他做了一辈子都从未做过的事,只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而她呢,在开门的一瞬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直接从他身前越过去了。 心中,说不出的低落,他做的一切,难道在她的眼中都抵不过这姓萧的半根毫毛么? 秦落烟站起身,迈开脚步往李昀扇的方向去,她想说些什么,去安慰这个失落的李昀扇,可是刚走出一步,李昀扇却已经转身跨出了门栏外。 “李大人……”秦落烟忍不住叫住了他。 李昀扇脚步一顿,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希翼,他没有回头,似乎在等待什么。可是许久,秦落烟都没有再开口。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回房间收拾自己。 谁知屋子里“噗噗”声连响,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恶臭。 他的脸色瞬间黑到了极致!有生以来,他从来没有如此暴露却又无计可施过。 秦落烟也是一脸的尴尬,她看了一眼刚被收拾妥当的萧凡,眼中是又心疼又无奈,她倒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萧凡,毕竟一个晚上像这样反复收拾个三四次都是很正常的事。 “李大人,要不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这种事情还是她来做得好,本来她也从来没想要李昀扇帮忙过,不然李昀扇做完这一切之后,反倒让她欠了人情。 “你来?”李昀扇终于接近了暴露的边缘,转过身一脚就提到了门栏上,那门栏应声粉碎,吓得秦落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原来李昀扇也是深藏不露?至少绝对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完全不会武功! 秦落烟还在震惊之中,李昀扇已经大步重新走了回来,然后抓起她的胳膊就将她扔出了房间外,房门关上的时候,秦落烟听见了来自李昀扇的咆哮。 他说:“这种事情,你怎么来?” 秦落烟一脸茫然,好一会儿之后又有些欲哭无泪,她做了自认为没有问题的事,为何在李昀扇看来就是十恶不赦了?而且,她已经是个有夫之妇了,李昀扇这般姿态,让她很为难的,好么!虽然,李昀扇对她的好,有多少真情,又有多少隐情,还很难说。 这一晚上,萧凡将李昀扇折腾了好几次,当最后萧凡终于沉沉的睡去之后,李昀扇走出房间的时候,整个人周围散发出来的都是浓郁的杀气! 秦落烟识相的躲了老远,根本不敢去触及丝毫李昀扇的眉头。 只是,院子里的众人倒是有些疑惑了,这李大人前几日还对秦峰这小子那么殷勤,怎么今日又在萧大家的房中呆了那么久?难不成这李大人又看上了萧大家? 秦落烟回到房间里,刚喝了一口热茶压压惊,就见老刘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神秘兮兮的问她:“李大人移情别恋了?” “噗!”秦落烟刚喝的一口热茶就喷了出来,“你在胡说什么?” 老刘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唉,你就别瞒我了,我们都看见了,李大人在萧大家房中呆了那么久……” 秦落烟眨巴着眼睛,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谁说古代人思想单纯来着?尼玛!这些人脑补的能力绝对比得上一流家的好么? 她想解释,老刘却一脸看透了她的表情,倒是让她有种无力的感觉,不过算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越描越黑的,只能让时间来证明一切了。 “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秦落烟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所以赶紧随口转移话题道。 “说起这个啊,”老刘一脸的意味深长,然后凑近秦落烟的耳边小声的道:“我先前可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见他神秘的模样,秦落烟很配合的淡笑道:“什么事?” “就是那萧老啊,先前我看见他出客栈,还偷偷摸摸的样儿,我就忍不住跟上去敲了敲,嘿嘿,你猜我瞧见了什么?”老刘说起这个,露出了一种男人们都明白的会心微笑。 第三百一十四章霓婉护卫 秦落烟嘴角一抽,干笑了两声,“你不会想说那何老是去私会女人了吧?” 她这么一说,老刘立刻就瞪大了眼睛,看秦落烟的时候像是看怪物一般,“别说,还真让你说对了,他就是去私会女人!” “呃……”秦落烟无言以对,不过是随口胡乱这么一说,没想到老刘竟然当了真,她挑眉,“老刘,那何老都一把年纪了,这方面的需求还这么大?那女人是谁,是青楼里的吗?” 老刘拉了一张凳子在秦落烟的旁边坐了下来,认真的说:“怪就怪在那不像是青楼里的女人,倒像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夫人,那夫人带着斗笠,让人看不出清晰的容貌,只能看见个大概的轮廓。那何老是在客栈后的小门见的那女人,你是没看见何老那样,简直和流哈喇子的发情野狗一模一样。” 对于他绘声绘色的描述,秦落烟只觉得好像,不过心中却也好奇起来,那何老是天机的人,他这时候和那什么夫人会面,真的只是一般的故人相聚么?有没有其他的问题?但凡事情牵涉到萧凡,她就会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没准儿……就是何老的一位故人,只是凑巧来了此地所以见个面而已呢?” “绝对不可能!”老刘一口就否定了秦落烟的猜测,又凑近了一些,才神秘的道:“因为临走的时候,我看见何老抱那夫人了,不过那夫人似乎不情愿,所以挣扎了一番,不过最后还是没敌得过何老的蛮力,那何老硬生生的在那夫人的脸上啃了一口……” 说起这个,老刘还一脸鄙夷的表情,一个老头子对一个妇人那般硬来,真是让作为纯爷们儿的老刘很是不耻。 经老刘这么一说,秦落烟不得不再次深思了起来,天机阁的势力其实也是遍布天下的,以前在天机阁门内的时候就听说,天机阁有很多门人都是一些世家子弟派去学习的,一旦学有所成就会回归到自己的家族中去。 那夫人和何老有联系,就是说和天机阁有联系!一想到天机阁云天喜将师傅害死,又将萧凡害成了如此模样,秦落烟心中就带了怒气,连带的对天机阁所有人都不待见起来。 老刘又和她闲扯了一阵之后才离开,他前脚一走,秦落烟就站起身,犹豫了一下,朗声对着周围道:“如果傅子墨让你们在暗处保护我的话,我请你们现在出来个人帮帮忙,我数三声,如果你们不出来,我就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臂,然后再给傅子墨写信,说你们保护不力。你们说,傅子墨是信我,还是信你们?” 她不知道周围有没有暗中保护自己的人,可是凭她对傅子墨的了解,这种出远门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放任她不闻不问。所以她才这样试了试。 只是,结果如她预料的一般,她话声落下不过三秒,一个黑衣人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唯一让她惊讶的是,这个黑衣人竟然还是她的熟人。 “霓婉?”她没有想到,傅子墨派来保户她的人,竟然会是霓婉。她是知道霓婉在傅子墨身边的地位的,她以为,他只会派一些暗卫来保护她罢了,谁知道他竟然将霓婉派了过来。 霓婉叹了一口气,“能让主子惦记的女人,果然不是个笨的。” 暗卫中敢这样和秦落烟说话的,也只有霓婉了。 “事出无奈,所以只能想出这个法子了,希望你不要见怪,我没有恶意的。”秦落烟不好意思的笑笑。 霓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道:“叫我出来是要帮你去查和何老见面的那个夫人吗?” “嗯。”秦落烟眼中闪过诧异,不过随即一想,既然她在暗处保护,那先前老刘和她说的话,她听见也不奇怪了。 “我知道了,明日清晨之前会将那夫人的情况报告给你。”霓婉这么说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秦落烟犹豫了一下,又叫住了她,“对了,霓婉,我想问你一句,如果你们一直跟着我的话,是不是也知道了我替萧凡……呃,洗澡的事。那……” 见她吞吞吐吐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霓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头道:“放心吧,这事儿主子不知道。他只是让我们暗中保护你,只是命令汇报会影响你生命的事,主子知道你注重生命‘隐私’,所以这些事他不会问,而且主子那么忙,不会听你整天做的所有事情。” 她当然不会说,其实,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敢去主子面前汇报这件事。毕竟,谁都知道,这件事要是汇报了,那主子肯定要发怒,没准儿一挥手一个暗卫的性命就这样了解了。所以,到目前为止,虽然暗卫们都在挣扎,却也没有风声传到傅子墨的耳中。 听霓婉这么一说,秦落烟才放心下来,有种被抓奸后被无罪释放的感觉。见霓婉又要走,秦落烟盯着她的背影,笑容甜美的道了一句,“谢谢。” 霓婉脚步一顿,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太大的反应。 夜深人静,万籁无声,整个世界都处在一种浓郁的睡意之中。 秦落烟睡得很熟,梦里,她似乎看见了傅子墨和小御景,恍惚中,她们一家三口似乎回到了现代,就在她那一室一厅的小套房里,小御景长大了一些,和傅子墨抢着电视的遥控器,小御景要看动画片,而傅子墨却嚷嚷着要看足球比赛,一大一小最后大打出手,小御景不敌被惹得哇哇大哭,正在做饭的她冲出厨房,一把青菜就仍在了傅子墨的脸上,然后大吼道:“不准欺负我儿子!” 再然后,画面一阵撕裂,宛若空间裂痕一般,一瞬间物是人非,只能听见小御景的哭声和傅子墨骂骂捏捏的低吼声。 她就在这样不安的情绪中清醒过来,醒来之后,发现窗外已经大亮,而院子里真的有人在哭闹。她皱了眉,穿好衣服起来来到院子里,就看见一群人正围在萧凡的门口,哭声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被嫉妒蒙住了双眼 心中担忧萧凡,所以秦落烟走路的时候步子就很快,她快步冲到萧凡的房间门口,正要往里冲,李昀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把就扯住了她的胳膊,低声道:“你着什么急!” 秦落烟一惊,忘了挣脱他的手,“我能不着急么?那里面可是萧大家!” 李昀扇嘴角冷笑,“那又如何?” “这么优秀的一个匠人,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就丝毫不担心么?”秦落烟不满的皱眉,说话的语气就很冲。 “能出什么事?要出事,也是好事。”李昀扇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才示意秦落烟往屋子里看。 屋子的门敞开着,能看见坐在主位上的白胡子何老和萧凡,而他们的面前还占着一个正在哭泣的女人,先前那哭闹的声音就是从这女人的口中传出来的。 门口围着很多人都在看热闹,那何老似乎也没有要避讳的意思,就让大家伙儿这么占着门口瞧着。 “相公……你怎么能如此残忍,就丢下我们孤儿寡母走了,这一走就是三年,你可知道你走了只有,我们的儿子大病了一场,如今已经……已经……”那女人背对着众人的方向哭得声泪俱下。 门口的人一听她的话,顿时都大惊失色,更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就连秦落烟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她转过头问李昀扇,“她……叫里面的谁做相公?” 她脑海里不自觉的想起了昨日老刘和她说的话,难不成这女人就是昨日和何老私会的夫人?不过,这一早就找上门来了?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李昀扇语气越发的冰冷起来,“当然是你心心念念的萧大家了。” “什么!”秦落烟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那女人的确就是昨日何老见过的女人,这件事当老刘来了之后就被证实了,只是,她没有想到,那女人竟然自称是萧凡的女人! “怎么,你不相信?”李昀扇见她表情除了震惊,却没有丝毫的伤心难过,脸色更是不好看,扯了她的手就往屋子里去。 在这里,李昀扇的地位最高,所以这种事情的时候,也只有他能毫不顾忌的走进去。 秦落烟被他拉到了那女人的旁边,她这才看清,那女人的容貌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美上几分,更有一种成熟女人才能流露出来的风情。若不是老刘说他看见了萧老和这女人私会,谁能想到如此娇滴滴的美娘子竟然会和那样的老头子有私情。 “你说谁是你的相公?可得说实话了,我可是朝廷命官,如果你敢随意信口雌黄,别怪我将你就地送去官府。”李昀扇对那女人冷声道。 那女人又抽泣了几声,却并未被李昀扇吓住,反倒是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萧凡的身边,道:“他就是我的相公!我们可是拜过天地入过洞房的!” “你在说谎!”秦落烟忍耐不住低呼出声。眼前的人是她的大师兄萧凡,他有没有成亲,她哪里能不知道,这个女人接近混进来,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位公子,你凭什么说我在说谎,你看我家相公都默认了!倒是你,为何挑拨我夫妻之间的感情,你到底是何居心?”那女人不但不承认,反而倒打一耙。 李昀扇也拧了眉头问她,“对,你说她在说谎,可是有什么证据?难不成,你知道萧凡心中藏着何人,所以才如此驾定他不会娶妻?”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李昀扇的表情里有着隐隐的嫉妒。嫉妒,不分男女,因情而生,却也能让聪慧的人变得愚笨,如今的李昀扇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因为这缕嫉妒,他竟然连静下心来思考的理智都没有了。 秦落烟被他问得一阵无语,嘴唇动了动,却又有种无力反驳的感觉。 见她说不出话来,那女人哭得更伤心了,一头就扑在了萧凡的怀中,“相公,你怎么不说句话,难不成就让这些人欺负我吗?我可是为了你,连孩子都没有了,如今好不容易才寻到你,你可不能再抛下我不管了啊……” 由始至终,萧凡都是一脸淡然的表情,他的眼珠会追随着那女人而移动,也会时不时的点点头回应那女人说的话在,只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而已。 别人是当他愧于言说,也只有秦落烟和萧老知道,萧凡如今是神志不清,根本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女人见萧凡依旧沉默着,又转头向萧老哭诉道:“爹,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白胡子老头萧老趁机说了话,“你放心吧,有我在,这不孝子断然不能做出这种抛弃妻子的事情来。如今你竟然寻到了他,你就是我萧家的儿媳妇,你放心吧,从此以后,他必不敢随意欺你!” 这一番话说得正义明然,活脱脱一位受人尊敬又主持公道的长辈形象,只是,这样的萧老让秦落烟越发觉得可笑。 她正想让李昀扇做主,将这来历不明的女人赶出去,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李昀扇道:“萧大家是我手下的人,我自然也不能让他做出这种不道德事。” 那女人一听,立刻破涕为笑,“李大人,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留下来伺候相公,服侍公公了吗?” “呃……”李昀扇一怔,他说要主持公道,却并没有要留下这个女人的意思,毕竟这趟远行不是儿戏,这样一个女人留在队伍里,终究是个隐患,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白胡子萧老也站起身来到李昀扇的面前,拱手恭敬的行了一礼,“李大人,就留下我这可怜的儿媳妇吧,我这儿媳妇吃了不少的苦,就请您看在老夫的面上留下她吧,您放心,由我来担保她不会做出对不起我们的事来。” 他的担保…… 秦落烟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竟然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样的睁眼瞎话来。 “李大人,你不会相信……”秦落烟觉得李昀扇毕竟不是个笨蛋,这种话都信的话,那也太白痴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各自神伤 也不知道李昀扇哪根筋不对,当他看见秦落烟如此紧张又愤恨的表情的时候,他突然心头一跳,开口说出的话,连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好,就让她留下来吧。” “李昀扇!”秦落烟气极了,连名带姓的当中众人的面叫了他的名字。 李昀扇眉头一皱,眼看就要发飙,却又在看见秦落烟眼眶中隐隐的泪水时忍了下去,“好了,我已经决定的事就不要多说了。” 说完之后,李昀扇转过身对着还在门口看热闹的众人吩咐道:“都各自去收拾东西吧,半个时辰以后我们出发。” 众人见李昀扇的脸色不好看,谁也不想去触这个眉头,所以瞬间作鸟兽散。 只是,谁也没有看见李昀扇转身之后脸上的内疚与悔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知道那种来历不明的女人不应该擅自留下,可是,他似乎就是看不惯秦落烟对萧大家那种在意的目光,所以,他留下了那个女人,有那个女人在萧大家的身边,她总不能再去纠缠萧大家了吧。 秦落烟不知道李昀扇是打着自己的私心,她只是恶狠狠的看向那个趴在萧凡怀中的女人。 那女人似乎也看出秦落烟对她的敌意,不过,她显然没有要讨好秦落烟的必要,所以当人群散去之后,她冷哼一声,道:“你怎么还不滚?怎么,还要留下来看我夫妻怎么亲热吗?” 在这个封建社会里,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女人,哪里会是什么娘家女人? 那萧老也摆出了主子似的姿态,对秦落烟道:“你小子,别以为晚上来帮我处理了几天麻烦事就没大没小了,赶紧走,别碍了我儿媳妇的眼!” 秦落烟气得牙痒痒,偏偏又对这老头和女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握着拳头僵硬着脚步离开。 当她怒气冲冲的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霓婉已经等在了屋子里。 “霓婉?”秦落烟猛地回过神来,她昨晚叫霓婉去调查那女人来着,立刻就问道:“那女人的究竟是什么底细?” 霓婉的目光不自觉的往窗外瞟了一眼,先前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看见了,冷哼一声道:“没想到他们的动作倒是快,这一早就迫不及待的混进来了。” “你倒是快说啊,她到底什么来头?”秦落烟见霓婉慢腾腾的,忍不住焦急的催促道。 “急什么,我总要详细告诉你的。”霓婉白了她一眼,这才道:“那女人是当地一个匠人世家的嫡长千金,她的祖父曾经也是天机阁的门徒,但是他们家有个规矩,手艺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所以她哪怕是嫡女也是没有资格继承家族手艺的。” 霓婉顿了顿,喝了口水,意味深长的看向秦落烟,“虽然她是个女人,却不甘心就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在这一点上,她倒是和你有些相像。所以她就背地里联系上了天机阁的人,喏,就是你知道的那样,她甚至不惜以美色为诱饵勾搭上了那个萧老。” “那她混入这个队伍有什么目的?”秦落烟很着急的又问。 见她如此模样,霓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冷声道:“夫人,一夜之间我能查到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能说的我都说了,再多的也还没查到。” 秦落烟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常,这才狠狠的深呼吸,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霓婉,谢谢。” 霓婉摆了摆手,“只要下次你不要再威胁我们就好。”说完这句霓婉便一个旋身离开了房间。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可是秦落烟的心中却依旧是浪涛汹涌的。 天机阁的人费尽心机混进兵器作坊,甚至还不惜带上像个定时炸弹一样的萧凡,这里面肯定有很大的动作,而那个女人似乎也并不简单,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重视?是庚金吗?还是比庚金还要吸引人的东西? 这些问题秦落烟不得而知,也想不明白,所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半个时辰以后,队伍被重新整理完毕,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往边关出发了。这个客栈里发生在萧大家身上的八卦一路上也被众人当成了有趣的谈资。 秦落烟坐在马车里,都不止一次的听见窗外的侍卫们在谈论这件事,大多数是说萧大家深藏不露,竟然连那样的美娇娘都舍得抛下。 秦落烟越听,心中越不是个滋味,大师兄神志不清,而她竟然连维护他一丝一毫都做不到,还口口声声说要替他们报仇?她有些看轻自己来,所以一路上都郁郁寡欢。 而秦落烟的失落,却都被李昀扇看在眼中。 马车里,李昀扇举着一壶清酒,对着壶口不断的仰头喝着,酒水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他随手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神一片哀凉,“那个男人到底哪里好,竟然让你如此的失魂落魄……” 秦落烟越是在意这件事,他心中就越是不痛快,连带的对身边的人也越发的不客气来,一连几天,被李昀扇以各种理由处罚的侍卫就不下十人。 等到快要到边关的时候,他的马车周围就只剩下一两个象征性负责守卫的侍卫,其他人都远远地避开三丈开外去。 南越国和北冥国的边境绵延数千里,每隔百里就会有一座大的城市,城市里就有边关守将,曾经秦落烟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也是一名边关守将,只是那云城离这次他们一行人来的城市也有几百里的距离。 这个城市是在南越国和北冥国边线上最边缘的城市,所以比起其他边境城市来说还要冷清许多。 他们一行人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正是午时,按理说应该最繁华的时候,可是他们一行人走在大街上却也没看见几个人,就连小商贩都寥寥无几,店铺更是有一半以上都没有开门。 这一次,李昀扇并没有带着这行人去住客栈,而是直接将人带到了城市北面的一个大庄子里,那庄子由五六个小院组成,门栏并不奢华,但是却也是上了年岁有了岁月的沉寂,庄子的主人似乎早已经收到了消息,所以早早的就等在了大门口迎接众人。 第三百一十七章奇怪的李仲皁 一行人下马车的下马车,下马背的下马背,转瞬的功夫几十人就整整齐齐的站在了庄子的面前。 秦落烟本想往萧凡的方向去,可是刚一动就被李昀扇摁住了肩膀,“他有娇妻伺候着,用不着你。” 秦落烟咬了咬下唇,眼神不服,可是余光里,却看见那女人小心翼翼挽着萧凡胳膊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了走过去的冲动。 这几日来,那女人表面上做得真的像一个温柔又贤惠的妻子,就连晚上替萧凡清理脏污,她也一手包办,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来。 要不是秦落烟知根知底,怕是也会被她这幅表象所骗过去。 只是,她越世做得这般无懈可击,秦落烟心中便越世忐忑,一个人,能隐忍到这个地步,那就是说她的图谋只得她做出这些隐忍。 这几日来,因为那女人的贴身伺候,反倒是让秦落烟没了接近萧凡的机会,她心中正着急,边听站在一旁的李昀扇开了口。 “这是我一个远房表亲的庄子,比客栈住起来舒服,所以就来叨扰他几天。”李昀扇下了马车,想站在身边的秦落烟解释道。 秦落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种事情,你是老大,你决定了就是,总归也不是花她的钱,为何还要向她解释? “告诉你一声就是让你放心住,你别多想。”李昀扇不自然的回过了头,然后往那门口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走了过去。 那中年男人头上戴着一个商人员外的帽子,身上穿着金灿灿的绸缎衣裳,明明一张脸上的表情很精干却又要偏偏作出一副很市侩的样子,整个人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一个看见李昀扇,立刻表现出了无限的热情,眼中的真诚倒是没有半分的虚假,“扇儿,表叔总算等到你了,这一路上累了吧,赶紧招呼你朋友们进屋子里休息。” 说话的时候,那中年男人还不忘打量李昀扇身后的人,那目光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可是看完之后眼中又闪过一抹失望。 李昀扇点了点头,对身旁的侍卫吩咐了几句,侍卫统领就带着人跟着庄子的管事往庄子里去了。 秦落烟也要跟着往里走,却被李昀扇一把扯住了胳膊,她不明所以的回头,就见李昀扇表情淡淡的替她介绍着:“表叔,这就是我向你提过的朋友秦峰,别看他年纪小,可是做东西可是一把好手,做出来的武器连我看了都忍不住叫绝。” “是么?”那中年男人这才仔细打量起秦落烟来,只是那眼神中的炙热让秦落烟禁不住有些咋舌。 是她的错觉么?怎么这人看她的时候,活像恶狗见了肉骨头一般,就差吐出舌头流口水了。 李昀扇不着痕迹的拉了拉那中年男人的袖子,这才对秦落烟道:“这是我表叔,李仲皁,你叫他李叔就好。” “李叔。”秦落烟礼貌的拱手行礼。 李仲皁连连点头,“好,好,好,小兄弟家中还有些什么亲人啊?家里是做什么的,是匠人世家吗?可曾婚配?” “呃……”秦落烟诧异的盯着李仲皁,没想到这一见面他就问出这么多问题来,尤其是这些问题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问的话,不是会显得有些唐突吗? “李叔!”李昀扇轻喝一声,“我们一路奔波,是不是应该先让我们休息。哪怕你见秦兄弟投缘,以后也有的是机会了解。” 李仲皁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赶紧收起了那种迫切的态度,亲自领着两人往庄子里走去。 按理说秦落烟也只是一个匠人,是应该和其他的匠人们住在一处的,可是那李仲皁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直接将她和李昀扇安排在了一个院子里。 院子的环境倒是很清雅,已经是冬日时节,满院子都是盛开的腊梅花,清风一吹,便芳香四溢,走在院子里的每个角落,都能闻见那种醉人心脾的味道。 李仲皁将秦落烟领到一个房间之后,又叫了四名丫鬟过来伺候,然后才和李昀扇一同离开。 四个容貌娇俏可人的丫鬟齐刷刷的向秦落烟行礼,倒是让秦落烟越发的疑惑了起来,她如今可是一个男人,可那李仲皁给她安排的人却全是丫鬟,这不合规矩,按照一般款待客人的礼节,如果对方是男客,那是应该安排小厮伺候的,只有女客才会安排丫鬟。 所以…… 那李仲皁知道她是女人? 秦落烟心中疑惑,眼神便不自觉的凌厉了起来,李昀扇将她是女人的事情告诉过李仲皁?为什么? 一行人奔波劳累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在一个舒适的院子里安顿了下来,所有人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所以吃了晚饭,便各自回房睡去。 秦落烟也累了,可是心中却又记挂着萧凡,所以晚饭过后就出了院子,准备去匠人们住的院子看看。 她刚走到院子门口,正要往里去,迎面就见老刘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老刘?”秦落烟一怔,出声叫住了他。 老刘也看见了她,立刻加快了步子来到她的面前,“我正要去找你呢。” “出什么事了吗?”见老刘一脸的着急,秦落烟不自觉的就紧张了起来,这几日她没有机会靠近萧凡,所以便让老刘也暗中帮忙留意这萧凡那边的动静,所以老刘来找她,她便担心是萧凡那里出了事。 老刘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才小声的道:“你快跟我走,我刚看见萧老和那个女人带着萧大家从后门出去了。” “什么!”秦落烟心中一惊,赶紧就跟老刘往后门走去,“他们走了多久了,我们能追上吗?” “你放心吧,我老刘也不是个笨蛋,我是跟着他们到了落脚地才回来叫你的。我这就带你去找。”老刘拍着胸脯又道。 秦落烟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老刘竖起大拇指夸赞了一番。 两人出了庄子的后门,顺着长街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在一家灯笼满挂的小楼前停了下来。 秦落烟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狐疑的问:“你确定他们三人是进了这里?” 第三百一十八章害羞的客官 318 老刘笑得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当然确定,我可是看见他们进去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青楼吗?这种地方女人们见了不好意思,我们都是爷们儿谁还没进去吃过荤?” 男人都进过青楼? 秦落烟嘴角一扯,这个观点是不是有点儿太武断了,不过他仔细一想,又觉得八九不离十,也许,男人们的世界本来就和女人们是一不一样的。 “走吧,我们也进去看看。”秦落烟抬起步子就往青楼里走,门口招呼客人的两位姑娘立刻就迎了上来,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她先是身体一僵,不过随即又很快释然,不就是女人而已,幸亏她也是女人,所以倒是无所谓。 不过……她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老刘,就见老刘有些局促的被一个女人挽着胳膊。老刘就是个嘴上能逞强的,真要真枪实弹提枪上马,他还未必有那个胆量。 秦落烟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这才在姑娘们的簇拥下进了青楼。她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了迎来的老鸨手上,老鸨看了银票一眼,立刻眉开眼笑的将二人引到了二楼的雅间。 老刘不着痕迹的凑过去也看了一眼那银票,吞噬惊得瞪大了眼睛,等两人都进了包间,姑娘们暂时退却的时候,他立刻就问秦落烟道:“秦兄弟,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票?” “刘大哥,你不会真以为我就是个小匠人吧?”秦落烟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 她这话,倒是问得老刘一怔,“也对,如果你是一般的小匠人,侯爷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来做了。” 秦落烟淡笑不语,心中却是感慨,好歹她也是武宣王的侧妃,自从嫁了傅子墨,这样的银票对她来说就真的不算什么了,这也算是脱了傅子墨的福,她终于依靠男人成了半个土豪。 二楼的雅间窗户正对着楼下的大厅,秦落烟来到窗边打开窗户,一眼就将大厅内的情况看了个分明,可是去并没有找到萧凡几人的下落,看来他们是不在大厅的。 “你说他们几个来青楼做什么呢?”老刘一边喝茶,一边皱眉思考着。 秦落烟摇了摇头,思绪微微飘远,沉思了一阵,道:“青楼鱼龙混杂,最是能混淆视听,如果不是来玩姑娘的,会不会……是来见什么人的?” 经她这么一说,老刘仔细一琢磨也觉得很有道理,他又道:“可是青楼这么大,雅间也很多,我们要怎么找出他们三个人呢。总不能一间间闯进去看吧?” 秦落烟关上窗户,在屋子里徘徊了一瞬,脚步一顿,眼神变亮了,她庆幸自己看过很多的有趣小故事,其中就有一个电视剧里的尽头是用来对付这种情况的。 “我有办法。”她淡淡的笑,眉眼之中都是得意之色。 老刘怔怔的看着她,等她往下说。 秦落烟冲老刘招招手,待他附耳过来的时候,她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顿时,老脸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神采,不断的对秦落烟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叹道:“高啊!真是高啊!” “你觉得可行的话,那就快些去吧。”秦落烟催促道。 老刘应了一声,这就转身出了雅间的门。 秦落烟端了一杯茶壶来到房门前,站在门边上,目光却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那些雅间的动静。 “走水啦!”后院里突然传来了叫喊声,还有隐隐的浓烟四散开来。 一瞬间,整个青楼都喧闹了起来,大厅的客人们惊慌的开始往外逃跑,而雅间的客人们也赶紧拉开房门走了出来擦看情况。 正当人们慌乱的时候,青楼的老鸨急匆匆的来到大厅入口处,吼道:“大家别着急,是误会,是误会,就是倒了一支蜡烛,烧了一个帷幔而已,现在火已经被扑灭了。大家伙儿别慌,该怎么玩,还怎么玩!” 众人一听,立刻一边抱怨一边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毕竟银子都花了,就这么走了,不也是损失么? 雅间的客人们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场虚惊来得快,去德也快,似乎并没有引起任何人过度的关注。 不一会儿之后,老刘就从后院回来了,他心急的问秦落烟,“怎么样了?” 秦落烟点了点头,抬起手虚指了一下长廊尽头那个雅间,“先前后院走水的时候,只有那个房间的人没有马上出来查看情况,其他雅间的客人都出来了,但是都没有我们要找的人,这里的雅间就这么多,所以我想萧大家他们一定就在那个房间里。” 老刘忍不住又对秦落烟竖起了大拇指,“秦兄弟,真是没想到你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来,我不过去后院放了一把火,就把我们要找的人都找出来了,而且还没有惊动到其他人!这种手段,真是让我老刘我佩服。” 秦落烟悻悻的笑了笑,其实她哪里就那么聪明,不过是在现代电视剧看多了而已,在现代社会,信息渠道众多,网络信息发达,所以人的普遍知识量也要比这里的人大上很多,她不过就是占了这个优势而已,像傅子墨那样的,天生的狐狸,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除了有一技之长外,其他的她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她不是那些穿越的女猪脚,好像开了外挂一般,什么技能都牛逼哄哄,她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大龄女青年而已,其实,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天才,大多数人都只是很普通的人而已。 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老鸨正带着十几名模样娇艳的姑娘往这个方向来,秦落烟给的银票给你,所以老鸨很是热情,一群姑娘将秦落烟和老刘又推入了房中。 “哟,两位客官还害羞呢。”老鸨捂着丝帕笑了起来,然后牵起秦落烟的胳膊就把她往姑娘堆里一推,“姑娘们,客官害羞,你们热情点儿。” 一群莺莺燕燕笑得越发花枝招展了,接住秦落烟就开始上下其手,就要去扒她的衣服,吓得秦落烟立刻就白了脸。 第三百一十九章半路程咬金 她可不是真爷们儿,要真被这些姑娘扒光了不就漏了陷了么?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她哪里挡得住这么多姑娘的手? 老刘倒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还乐呵呵的起哄,完全没有要来帮忙的意思。 正当秦落烟着急的时候,就听门口处一个凉悠悠的声音传了进来,“都在干什么!” 许是门口那人的声音里凉意太甚,倒让十几位姑娘们顿时停下了动作,她们回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立刻一个个眼神放光。 秦落烟一怔,也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就见李昀扇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口。 他几步走到众人之间,拉着秦落烟的手腕就将她扯出了众姑娘的包围圈,不等秦落烟回过神,他就厉声喝道:“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呃……”秦落烟觉得有些尴尬,挣脱了他的手,“李大人怎么也来了?”言下之意,她不能来,你不是也来的么,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要不是看你们鬼鬼祟祟的出来,所以跟着,你就……”李昀扇气得牙痒痒,余光看见周围的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话头便立刻止住了。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在结婚前,有人对自己示好,她肯定会乐呵呵的很开心,可是如今,这样的桃花便是烂桃花了,偏偏又不能直接表明身份! 李昀扇脸色不好看,所以与其也不好,不过幸好他别的没有,就是和傅子墨一眼有钱!所以随手拿了几张银票扔给那老鸨,冷声道:“带着所有人滚出去!” 这样的态度,本该让任何听见这话的人都怒目相对的,可是偏偏老鸨拿了那银票,竟是连半分不快都没有,那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细线,不用猜,李昀扇出手的银票肯定比秦落烟的有看头很多,否则那老鸨不会是这幅表情。 他们不知道,老鸨出了门之后,一张脸都快笑烂了,数着自己的银票叹道:“这一晚上就遇到了三个出手大方的客人,这运气真是好到我都不敢相信了。” 旁边的姑娘们也是兴奋地很,“妈妈,这个客人比先前天字号雅间那个客人出手还大方,就是可惜,这几位客人都不要我们伺候啊。” “得了吧,这种出手大方的客人也不是好伺候的,你们眼睛放亮一点儿,这种人就不是来青楼里玩姑娘的,所以你们可别冲上去触霉头,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怪妈妈我没提前警告你们。” 一群姑娘吐了吐舌,虽然舍不得银子,可是听老鸨说得有理,也就不再敢有非分之想了。 雅间里,由一方屏风隔断了内室和外室,外室里有一张方桌,方桌前秦落烟和李昀扇相对而坐,两人谁也没说话,空气凝滞得能滴出水来。 老刘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到不行,他欲哭无泪,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唯恐惹了这两位明显心情都不好的人。 “李大人跟踪我,这似乎不是君子所为。”秦落烟率先开了口。 李昀扇一听,脸色更难看了一些,咬牙道:“换了其他人,想让我跟踪还没那个资格呢!要不是担心你在这城中出什么意外,我才懒得管你。” 秦落烟眉头一皱,似乎从他的话中抓到了点儿什么,狐疑的问:“我在这个城市连一个人都不认识,更不会与任何人结仇,谁会害我?听李大人的意思是暗处有人害我?” 李昀扇大惊,脸上的诧异一闪而逝,他似乎没有料到她竟然能猜到这个地步,从他的一句话就联想到了这么多。 见他沉默着,秦落烟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是因为我来害我,那……是因为你了?” 李昀扇有些不自然的别开了头,似乎是要缓解心中的紧张,他竟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他端起热茶就开始喝,浑然没有发觉那茶的温度高了一些,他喝了一口之后又狼狈的吐了出来。 “李大人,事关我的安危,难道你就不向我解释清楚吗?”秦落烟有些动怒了,她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来到这个城市之后,李仲皁就将她和李昀扇安排在一个院子里,而且看她的眼神透着那么明显的怪异,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秘密! “总之你小心一些就是!”李昀扇被她问得急了,有些恼羞成怒。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匠人,能怎么小心?李大人总要告诉我,我应该防范什么人吧!”秦落烟怒了,莫名其妙被扯进李昀扇周围的怪圈,难不成还不让她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么? 李昀扇脸上神色变换,却终究硬着头皮死不开口。 一旁的老刘听两人的对话是一头的雾水,一点儿也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可是却又没人给他解答,急得他暗自神伤。 见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老刘看了看天色,忍不住出声道:“秦兄弟,你别忘了我来这里是找人的……”再这么磨蹭下去,别说找人了,就是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秦落烟一惊,这才醒悟过来,险些因为意气用事而误了大事!她站起身,焦急的往门口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停下来,回过神走到李昀扇的身旁,冷声道:“李大人,我可以不计较你让我陷入危险这件事,不过,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如果你肯帮忙,这件事,我就既往不咎怎么样?” 不知为何,每当看见她生起的时候,李昀扇竟然会有些心虚,尤其是当她看他的眼神变得陌生而抗拒的时候,他的心脏就会生生的抽痛,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所以一听她提出的条件,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将来你总归会是我们你家的人,你的事,自然也就是我的事。”李昀扇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倒是吓得一旁老刘的下巴险些掉了下来。 李大人,你莫非忘了你是一个男人,而秦兄弟也是个男人?这话说得,连老刘这个纯爷们儿都觉得脸红了。 第三百二十章原来是他 “李大人,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可能。”秦落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李昀扇冷哼一声,“在我们李家,没有什么不可能。” “你……”秦落烟还想说什么,余光里就看见老刘一副吃了鸡蛋忘了合拢嘴巴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她还是忍了下来,罢了,等这件事过后,她未必还有和李昀扇见面的机会。 李昀扇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既然这里是你们李家的地盘,那你肯定能帮我查一查天字号雅间里到底是些什么人,准确的说,我想知道萧大家见了什么人?”秦落烟说出了自己的需求,一脸希翼的看向李昀扇。 这样希翼的目光,让李昀扇有那么一瞬间的失了神,脑海里依旧是那日他取下人皮面具看见的脸,那般美好的一个女子,连眼神都如此干净透亮,他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苦涩的道:“又是萧大家?” 为何,她脸上的神采总是和那个木头一样的男人牵扯到一起? “你到底帮还是不帮,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可以自己想办法的。”秦落烟见他不表态,心中越发着急,倒是一旁的老刘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李昀扇说话,到底,李昀扇可是他们要讨好的目标人物。 不过出乎老刘的预料,秦落烟一发火,李昀扇居然就怂了。 “帮!我说过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李昀扇收起了脸上的不愉快,这才转身出了雅间。 李昀扇这一妥协,更是惊呆了老刘,他猛地一拍脑门儿,低吼道:“秦兄弟,我老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为了完成任务,你竟然连男色都用上了,而且乖乖的,你居然还成功了!早知道李大人好这口,当初我就建议侯爷找几个年轻貌美的公子来不就成了吗?” 对于老刘的臆想,秦落烟竟是无言以对,看来她和李昀扇是断袖这个事实,已经根深蒂固的扎在了他的观念里了。 “老刘,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不是!我都看见了。那李大人都说要让你进门了,还能作假?不过他是不是有问题,男人和男人怎么可能有结果?不过也无所谓了,这样一来,那庚金的秘密他自然就不会瞒着你,没准儿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老刘越说越兴奋,“你是不知道啊,我都三年没见过家中妻儿了,就等着完成了这件事之后告辞回家养老了。你可别笑话我,侯爷说了,一旦这个任务完成,就给我千两白银,到时候够我们家几口人吃上一辈子的了。” 柴米油盐酱醋茶,人活一世,不就是一辈子都在为了养家糊口而奔波么?老刘是个实在人,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无非就是想要妻儿也过几天好日子而已。 看见他一心憧憬的美好样子,秦落烟突然就不想再解释了,罢了,与其告诉他实话,还不如就让他以为是他所想的样子,至少这样一来,他会放心很多。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李昀扇就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幅画,那幅画的墨汁还没有完全干涸,看得出是刚画好的。 画上,是一个老者,老者胡子花白背影佝偻,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有种惯居高位的自信感。 “这人就是在天字号雅间和萧大家见面的人,里面还有萧老和萧大家的媳妇。”李昀扇将画给秦落烟道,“不过我还没有查出这个人是谁,所以只能让人将他的容貌画出来,不过你不用担心,晚上之前,我一定查出他是谁告诉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不必了……”秦落烟怔怔的看着那画上的人,嘴角是一抹愤恨的冷笑,“我认得他。” 李昀扇和老刘都是一惊,李昀扇率先问道:“你认识?那这人到底是谁?” “天机阁阁主,云天喜!”说出云天喜这几个字的时候,秦落烟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恨不得一手杀了这个人才解气! 李昀扇和老刘都没有想到画上的佝偻老头儿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天机阁阁主,更没有想到的是,秦落烟竟然还认识,那就是说,秦落烟和天机阁也是有关联的? “你……”李昀扇顿了顿,道:“你和天机阁有仇?” 秦落烟一双眸子能喷出火来,那眼神中的恨意想遮掩也遮不住,只得点头应声道:“对,不共戴天的仇,这辈子,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就要他死!” 李昀扇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秦落烟,他以为,有着那样纯净眼睛的人,眼中不该有仇恨的,可是,她此刻不但又仇恨,而且还有一种浓郁到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哀伤。 那样的哀伤,让李昀扇握紧了拳头,骨子里,甚至有一种杀掉那些让她哀伤的人的冲动! “从现在开始,天机阁也是我李家的仇人。”李昀扇斩钉截铁的说出这句话,不像是开玩笑,他说得极其的认真。 秦落烟诧异的看着他,有那么一刹那,心中曾升起了一股子暖流,姑且不论这李昀扇当初故意接近自己的目的,可是就这样一句承诺,却让她有些动容。 那时候,她以为李昀扇不过是为了讨好她才说了这么一句话,直到很多年以后,当她看清了李昀扇的真心之后,才猛然惊觉,也许,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很玄妙。有些人的固执让人震惊,更让人心疼。 只可惜,人与人之间,并非都是有缘分的,他与她之间有缘无分,到最后,也只能留下无尽的遗憾而已。 “算了,仇我总归会自己能报的,只是现在,云天喜既然出现在了这里肯定不会是来看萧大家这么简单。”秦落烟皱眉沉思着。 李昀扇也点了点头,不过言语间多了一些轻蔑,“没想到萧老和萧大家竟然是天机阁的人,他们这般费尽心思混进我的队伍里,怕也是为了庚金而来的吧。真是不自量力,以为天机阁就能在我李家的地盘上讨到好处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简单粗暴 一想到害死师傅的仇人近在咫尺,秦落烟就由里到外被愤怒充斥了完全,可是,她也知道,在天机阁的目标没有暴露之前,在萧凡的毒没有解开之前,她都不能轻举妄动。 “你……”李昀扇哽咽了一阵,被秦落烟脸上的愤怒和哀伤惊得心头一跳,有那么一瞬,他有一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秦落烟回过神,勉强扯出一抹笑,“没事。” 没事?她这样子还能叫没事? 李昀扇叹了一口气,皱了皱眉,道:“既然那么恨他,总要让他付出些什么才行。” 秦落烟眼神一亮,看向李昀扇,“你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也谈不上,只是这里到底是我们李家的势力范围,所以让他吃点儿苦头还是不难的。”李昀扇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里都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可是……”秦落烟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件事她并不想拉李昀扇下水。 李昀扇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然后转头对老刘吩咐道:“喂,你去找一辆马车等在青楼后门而,半个时辰以后接应我们。” 老刘怔了怔,好一会儿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您是在叫我?” “对,就是你。”李昀扇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 老刘却是心中委屈,只能淡淡的道:“哪怕记不得我的名字,叫我老刘也行啊。” “你和我没什么关系,我记住你干什么?”李昀扇觉得老刘说的话很可笑,一个匠人而已,值得他记住? “……”老刘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只能暗自神伤,然后默默的离开去准备马车去了。 等老刘一走,李昀扇拉着秦落烟的手就往外走。见他往天字号雅间走去,秦落烟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急急地道:“李昀扇,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我们就直接这样过去吗?” 李昀扇脚步一顿,转过头,疑惑的问:“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总、总得有点儿计划才去吧。”难不成就这样冲过去把人揍一顿?有这么简单的事? 李昀扇越发疑惑了,“不就是教训他们一顿而已,寻个理由就行了,还用得着什么计划,又不是杀了他们?杀他们现在也不是时候,毕竟天机阁在这片大陆上还算有些实力的,至少以我现在的身份揍他们一顿没有问题,但是要杀他们的话,还是需要费些周折。不过你放心,只要将来我成为李家家主,不要说一个天机阁,就是是个天机阁我也能帮你灭了。” “呃……”这大言不惭的口气是要逆天么?究竟是他太过自信,还是说那神秘的李家太过有底蕴? 在秦落烟还在发愣的时候,李昀扇已经拉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前走,他来到天字号雅间,一脚就踹开了雅间的大门,浑身的气势徒然拔高,那种站在山顶俯瞰众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屋子里的人立刻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看见这突然踹开房门走进来的人,立刻露出满脸的不悦。 只是出乎秦落烟的预料,屋子里已经没有萧凡等人的身影,只有云天喜搂着一个模样姣好的姑娘坐在床边上,那姑娘的衣裳已经被解开,露出了隐隐约约的春光,而云天喜则是红光满面,那气色一看就有些不正常。 秦落烟可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古代小丫头,她一看云天喜这模样,就知道云天下八成是吃了壮阳药了,这一把年纪了,在那方面怕是有些力不从心。 “你们是谁?”这种事情被人突然打断,是个人都会很愤怒,尤其是他还是天机阁的阁主。 李昀扇冷哼一声,抬手指了指被云天喜抱在怀中的姑娘,“你管我是谁,总之你怀里抱着的姑娘是我们先看上的,识相的就把她送给我们,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这种青楼里抢姑娘的戏码,原本就是稀疏平常的事,所以也不会引起别人过多的注意,只是,这云天喜久居高位,又怎么会让人这样踩着自己的脸面。他觉得眼前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这样和他说话。 “就凭你们,能对我怎么不客气?”云天喜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有些类似口哨的东西,他吹了吹,周围风声渐变,转瞬就出现了几名护卫,先前是因为他要办事,所以才让这些人避开了去,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不想识相的要来找死! 秦落烟伸手捂额,当她看见屋子里只有云天喜而没有萧凡等人的时候,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她还不想打草惊蛇,可偏偏李昀扇这厮不按常理出牌,可着实将她吓了一跳。不过此刻看见那几名护卫,她却又开始担心了起来。 “那个……我不会武功。”所以打起来的时候,不要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 李昀扇白了她一眼,道:“又没让你动手。” “可是……你会武功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厮的功夫好像也挺垃圾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话让他觉得好笑了,李昀扇抬头就笑了两声,“你觉得就这个长相丑陋,连玩个女人都要靠吃药的老头子,值得我出手揍他?” 秦落烟嘴角一抽,对于李昀扇过分的自信,还是有些不习惯,她左右看了看,也没看见李昀扇还有什么帮手,“你不出手,我也不会武功,那这架怎么打?”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李昀扇这才松开她的胳膊,叮嘱她往后退一些,然后他不慌不忙的往屋子里走去,对云天喜道:“我再说一次,把这个姑娘交出来,否则就是你自找的!” 他当然知道云天喜不会交出那个女人,这是作为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严,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逼云天动手而已。 果然,他的话声刚落,云天喜便冷哼一声,冲几名护卫使了个眼色,几名护卫立刻往李昀扇包围了起来,几人都是人高马大,李昀扇被他们围在中间,倒是显得弱小了许多。 第三百二十二章湘南凌家 只听其中一名护卫一声吆喝,几人冲上去就要对李昀扇拳打脚踢。 正当秦落烟为李昀扇捏了一把汗的时候,让她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冲到李昀扇身边对他下手的护卫们惊叫着又四散开来,而且在退开的时候,其中两名护卫的拳头上还鲜血淋漓。 几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倒是李昀扇站直了身子,然后冷声道:“本少爷都被人欺负到这样了,你们还不出现吗?” 秦落烟疑惑的往四周看了看,难不成李昀扇的身边也有暗卫那样的存在?不过就算有似乎也不足为奇,他一个神秘世家的公子哥儿,身边有几个暗卫才显得正常了,只是见李昀扇这做派,似乎那些暗地里的人平日里是不会插手他的事的,只有当他遇到危险才会出手相救。 那时候,秦落烟并不知道,她的猜测已经距离真相八九不离十。其实李昀扇作为家族外出历练的子弟,身边是没有暗卫保护的,因为在家族看来,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是没有资格继承家族的,可是上一次,李昀扇被傅子墨打伤,要不是那护心镜他已然是个死人。 家族上的势力不愿意给他派暗卫,可是他亲爹到底是当代李家的家主,所以便偷偷的将自己的暗卫给李昀扇配了几个。这些事情都是后来秦落烟才从李昀扇的口中听说的。 在李昀扇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果然,眨眼的功夫周围就出现了三个黑衣人,这三个黑衣人比起云天喜的护卫来明显武功要高很多,因为三人散发出来的气势都又冷又狠,那一双双眼睛里都是果决和嗜血。 “你到底是什么人?”云天喜看见这几名暗卫,瞬间就知道今日怕是踢到了一块铁板了。要知道,他作为天机阁阁主,尚且不能拥有这样的暗卫,可是这个年轻人身边却有。 暗卫这种存在,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因为暗卫的培养本身就是一件极其逆天的事,必须要挑选三岁以下的孩童进行严苛的训练,不只是武功山的训练,还有心性上的忍耐,因为一个暗卫终其一生都要生活在暗地里,一辈子都不能正大光明的生活,这种心理上的折磨比训练武功还要困难很多。 所以要培养出一个暗卫都需要几十年的努力和心血,一般只有皇室和一些隐秘家族的人才能驯养出暗卫的存在,一般的门派也只能请一些武功稍高的护卫而已。 “我是什么人,你一个糟老头子管得着吗?”李昀扇冷哼一声,挺直了背脊,他的一句话,倒是让秦落烟顿时觉得解气了不少。 管天机阁阁主叫糟老头,秦落烟真想对李昀扇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 云天喜被气得不轻,见护卫们又明显不是对方暗卫的对手,这才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武器来。 秦落烟一看他手中的武器,瞳孔就禁不住瑟缩了一瞬,这不就是她当初在天机阁的时候随手曾画过的连击弩的浓缩版本吗,没想到竟然被云天喜得到了,她想,这图纸,一定是云天喜用了手段从萧凡手上拿走的。 “小心!”她忍不住出声提醒,“他手中的短箭能连射十八次!” 李昀扇怔了怔,眉头皱了起来。 倒是云天喜,一脸的吃惊,似乎这才注意到秦落烟的存在,可是带着面具的秦落烟对他来说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你又是什么人?”竟然能一语道出这连击弩的机关,要知道,这东西他做出来还没多久,根本就没有在市面上露过面的。 “你们怎么还愣着?”李昀扇却不想给云天喜再多的说话机会,扬了扬自己的手掌,只见他的手掌边缘因为先前几个护卫的围殴而被蹭掉了指甲盖大小的皮,“我都流血了,你们还不动手?别忘了,我爹可是说过,但凡我收到丁点儿伤害,你们就得出手帮我!” 三名暗卫心中都是一阵无语,您这真的只是受到了丁点儿的伤害而已,说白了,不就是要他们当打手罢了。不过心中虽然憋屈,可是主子的命令他们却又不得不执行。 “连击弩的射击角度只有一百八十度,就是你正面能看见的范围!还有,连击弩的射击角度一旦调整好在射出短箭之前就不能再做调节。”在三名暗卫行动的时候,秦落烟立刻出声提醒。 有了她的指点,三名暗卫瞬间明白过来擒贼先请王,三人尽皆往云天喜冲去,而且他们很聪明,并不从云天喜的正面攻击,而是一个跃起来到云天喜的头顶再冲头顶俯冲而下。 云天喜哪里能想到,他一直作为保命手段的连击弩竟然被人这么轻易的就破了去,当三名暗卫俯身冲下的时候,他想要改变连击弩的射击范围也是不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名暗卫来从天而下不过转瞬的功夫就将他控制了下来。 “你究竟是谁?”云天喜被三人按在地上,手中的连击弩也摔了出去,他挣扎着仰起头看向秦落烟,“你怎么知道连击弩的机关设计?你和天机阁有什么关系?” 云天喜被制服,他的护卫们也便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被按在地上的云天喜,秦落烟眼中的仇恨越发的浓郁了一些,她甚至本能的就捡起了地上的连击弩,然后让短箭的箭头对着云天喜的眉心处。只要她轻轻地扣动扳机,这个害死了她的师傅的仇人就能立刻下地狱去!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天机阁的阁主,你若是敢杀我,就是和天机阁整个势力为敌!”万不得已,云天喜只能自报家门。 只是秦落烟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的杀意更浓了,“你死了,天机阁就是一盘散沙,还谈什么势力?” “哈哈……”云天喜一听,立刻就笑了,“真是乳臭未干,你不会以为天机阁阁主,单凭我一个老头子就能控制得了吧?你可听说过湘南凌家?”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秦落烟,而是看向了李昀扇,似乎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湘西容家 “湘南凌家?”秦落烟皱眉,她是真的没有听说过,所以不自觉的就回头看向了李昀扇。 当云天喜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李昀扇的脸色都不对劲了,他的眼神似乎变得飘远,脸上更是多了一抹犹豫。 看他的神色,云天喜似乎肯定了什么,笑道:“我就知道,我果然没猜错!这里是李家的势力范围,所以你肯定是李家的人!李家的人,不能杀我!这是两家的盟约!” 云天喜说的话,秦落烟并不是很明白,但是李昀扇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猜到了一些。 “李家和湘南凌家的确有盟约不能杀害对方任何一个族人,可是……你说你是湘南凌家的人,证据呢?”李昀扇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天喜。 “我的背上有湘南凌家的刺青,而且你是李家的人,你应该知道,但凡湘西凌家的人血脉里都有独特的味道,要不……你取我的血喝一口?”云天喜伸出自己的手腕,似乎是在示意李昀扇取血。 取他的血喝一口?这句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非常的诡异,偏偏云天喜的样子似乎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李昀扇也没有玩笑的意思。 “你这么恶心的人,也配让我喝血?”李昀扇冷哼一声,十分嫌弃的退了一步,不过倒是让暗卫挑开了云天喜背上的衣裳。果然,云天喜的背后有一个奇怪动物的刺青。 秦落烟诧异的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心中积聚了越来越多的疑惑,她知道神秘家族的存在还是从傅子墨的口中,只是没想到云天喜竟然也是其中一个神秘家族的人而已,看来,这些神秘家族的势力果然不简单,竟连天机阁这样制造武器上乃是天下一绝的地方,都是神秘家族的势力。 “看吧,现在你相信我是湘南凌家的人了吧。”云天喜脸上露出一抹笑,好像已经驾定李昀扇不会再为难他了。 只是…… 李昀扇却还是走过去,一脚踩在了他的手背上,冷冷的道:“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不杀你,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放了你。和本公子抢女人,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我是湘南凌家的人,你不能这么……” 云天喜的话还没说完,李昀扇加重了脚上的力道,让他的话被剧烈疼痛引起的嘶吼替代。房间里立刻响起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 “你怎么能……怎么能对湘南凌家的人下手……这件事本家知道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云天喜一边哀嚎一边怒吼。 李昀扇却并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反倒是蹲下身,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得了,你省点儿力气吧,惹了我,就是你们湘南凌家的家主来了,也是一样的结果。你信不信如果你去回禀了你本家,说是我李昀扇动手揍的你,他们不但不会帮你,还会将你的手脚送来向我赔罪?” “李、李昀扇?你说你是李昀扇?”云天喜这才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份,一时之间瞪大了眼睛,先前那点儿气焰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就是我。所以,你说我揍了你,你的本家会因为和我翻脸吗?”李昀扇笑了,扬起手又让几名暗卫动起手来。 等到云天喜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暗卫们才停了下来。 李昀扇漠然的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云天喜,转身对秦落烟道:“走吧,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不过等离开再说行么?湘南凌家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来了,我懒得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秦落烟一怔,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以前对她来说高不可攀的天机阁阁主,竟然就这么简单粗暴的被李昀扇揍成了猪头。要知道,那不是一般人,而是天机阁的阁主,一个在各个国家都名声赫赫的人! 她茫然的跟了上去,一路上思绪都纷乱得不行,想理个明白,可越是想弄明白,反而发现心中的疑惑更多。 两人来到青楼的后门的时候,老刘已经赶了一辆马车过来接应两人。 李昀扇率先上了马车,然后扯着秦落烟的胳膊将她也拉上了马车。 关上马车的车门,秦落烟迫不及待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湘南凌家是什么,你们李家到底又是什么?”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问个清楚,唉,这些事情本来不应该对外人说的,可是你不是别人,你是我李昀扇将来要娶的妻子,所以告诉你也无妨。” 李昀扇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湘南凌家也是一个神秘家族,主要活动在北冥国以北的几个国家,而我们李家便活跃在这几个国家交界的地方,再往南去,还有一个隐世的湘西容家。在这片大陆上,就属这三个家族的势力最大,大到可以影响一个国家的皇位更替。不过,这三家之中容家的实力更强,俨然有控制整片大陆的野心,所以为了制衡荣家,我们李家就和湘南凌家达成了同盟。” 听他这么一说,秦落烟才算是弄清楚了当前的形势,她不禁想起傅子墨曾对她说过的话,他说李昀扇应该是他本家的敌对家族的人,那就是说傅子墨的本家应该就是李昀扇口中的湘西容家了。 “现在看来,那天机阁阁主虽然明面上是天机阁的最高权力掌舵人,不过暗地里,所有的一切应该都是在湘南凌家的控制之中。如果你和天机阁有仇的话,没有轻举妄动倒是对的,因为像这样的掌舵人,一般来说在湘西凌家里的地位也不会太低,所有的神秘家族都有一个共性,就是极度护短,但凡是这样的人死了一个,他们就会发起报复,至死方休!他们会杀光你身边的所有人,亲人、朋友、哪怕是你的邻居也许都不会放过!” 秦落烟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你的意思是说,那云天喜,我还不能杀了?我一旦杀了他,就会引来整个湘南凌家的报复,对吗?”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可是傅子墨呢,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都还没有彻底摆脱本家的控制,她又要为他引来湘南凌家这个大麻烦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隔空耍流氓 如果是连傅子墨都抵抗不了的强敌,那小御景是不是也会有危险? 人,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犹豫。秦落烟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如果杀掉仇人要用牺牲自己的亲人去换的话,她便会觉得不值得。 “也不是不能杀,只是不能这样杀,毕竟这里人多眼杂,传到湘南凌家的耳中你就会一辈子都生活在奔逃之中,而且,你未必还逃得了。” 李昀扇实话实说,见秦落烟眼神黯淡,有些于心不忍,又出声安慰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在这里不能杀,等到有机会的时候,我们可以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 “你的意思是……”秦落烟觉得马车里有些沉闷,心口有一块巨石压着,怎么都觉得不痛快。 “你忘了,他们费尽心机混进队伍里,肯定不会是来看我这么简单吧?而我如今除了李家人的这个身份外,最吸引人的便是庚金的采买者了,所以,他们应该也是冲着庚金来的,那我们就有机会。”李昀扇说话的时候非常的有自信,这样的他让秦落烟有些陌生。 她的心中再一次有些羡慕起李昀扇这样的人来,含着金汤匙出身,便可以不将那些多年站在高位上的人放在眼中,这种超然的优越感,怎能让人不羡慕。 秦落烟还想继续问他的计划,可是李昀扇打了个哈欠便闭上了眼睛,似乎并不想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不得已,秦落烟只得作罢,毕竟李昀扇和她非亲非故却已经替她出手教训了云天喜,她便应该感激了,又怎么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呢。 回到李家别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老刘回了自己的院子,秦落烟和李昀扇原本住在一个院子里,可是因为秦落烟心里记挂着萧凡,所以假装回房之后,又寻了机会溜了出来。 她悄悄的来到了将人们所居住的院子,找到萧凡所住的房间,不等她想办法进去,就见萧老抱着一坛子清酒走出门外来,从门缝里,她刚好看见了坐在床上的萧凡。 见萧凡安然无恙,秦落烟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当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那女人来到了萧凡的旁边,那女人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看不见她到底做了什么,不过当那女人离开之后,萧凡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想来,那女人是对萧凡使用了迷魂香之类的催眠药物,她倒是省事,为了不想替萧凡清理脏污,便直接用迷香将萧凡迷晕了去,只是这样的药物如果天天用,对身体肯定是有影响的。 秦落烟心中着急,却无能为力。先前出去的萧老又抱着一坛子新的烈酒回到了房中,房门被关上,这一次这地隔绝了秦落烟的视线。 她站在院子门口久久不愿离开,知道天凉了,她打了一个哆嗦之后才长叹一口气转身回房。 她推开自己的房门,疲惫还未逝去,猛地看见屋子里有个人影,吓了一跳,她险些惊呼出声。 “是我,霓婉。”霓婉赶紧出声,免得再吓到了她。 “你怎么不点蜡烛?”秦落烟拍着胸口走进房中,关了房门之后掏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霓婉白了她一眼,“我是个暗卫,你都不在屋子里,我点着灯,万一有人来找你,我怎么掩饰?”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我,你想太多了吧。”秦落烟觉得她杞人忧天了。 霓婉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怎么没有,先前那李昀扇就给你送夜宵来了,不过见屋子里的灯都灭了,以为你睡着了,这才离开的。” “呃……”秦落烟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霓婉又忍不住开了口。 “本来我作为暗卫,你们主子之间的事我不该参合,不过,你是主子的妻子,就要守一个妻子的本分,主子这一辈子没有遇到过一个真心待他的人,我希望你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如果连你也让他失望的话,他心底最后一点儿珍贵的东西便都会消失了。” “第一个?”秦落烟眉头皱了皱,来到霓婉身旁,认真的盯着她看,“难道你不是真心待你家主子吗?” “我……”被她这么一问,霓婉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自然,轻咳了几声掩盖自己的心虚,“你在说什么,我对主子的只是衷心而已。” 是么?秦落烟心中冷然,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感情,有时候是很容易就被看出来的。只是秦落烟并没有去揭穿霓婉的这点儿小秘密。 “哦,如此甚好。你放心吧,这辈子,除非你家主子不要我,否则我不会不要他的。”秦落烟说完之后俏皮的笑了笑,“你这大晚上的出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 霓婉翻了个白眼,有些许不情愿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喏,这是主子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信,给你的。” 八百里加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秦落烟心中一咯噔,赶紧拆开那信来看,谁知刚一展开那信,整张脸就红了起来,原来那信上一个字都没有,反倒是有一幅画,而且画的是一对男女在大树下行那苟且之事,那男女的衣裳似乎都有些眼熟。 她心中一慌,唯恐被霓婉看见,所以赶紧将信合了起来。那信上画的,分明是那日傅子墨和她动情的时候,那厮也忒不要脸,竟然将这种事画了出来,怎么,他的意思是想她了么? 想她的身体? 秦落烟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遇上这么个人前冷酷,人后流氓的武宣王,她也是彻底无语了。 见她面色有异,霓婉狐疑的问:“主子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一些家常而已。”秦落烟硬着头皮,极力表现得自然一些。 “没什么的话就请你赶快写回信吧,主子交代了,你的信也要八百里加急送回去的。”霓婉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竟然八百里加急,那可是累死了两匹马之后送来的信。 “还要回信?”秦落烟惊讶的低呼出声,尼玛,傅子墨这是要闹哪样,这种春宫图让她怎么回信?难不成她也画张不穿衣服的图回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沙漠中的绿洲 霓婉撇撇嘴,一脸的不满意,“主子对你费了如此多的心思,怎么,你连封信都不想给他回?” “呃……”秦落烟嘴角一扯,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歪着头想了想,极力用一个现代熟女的思维去思考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的想法。 就在霓婉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秦落烟眼神一亮,然后走到床边,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包了一样东西之后,又将锦帕包裹的东西塞进了一个锦盒里。做完这一切,她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又用旁边的蜡烛滴在锦盒的边缘,用蜡来密封,就不怕有人敢提前打开来看了。 霓婉看见她的动作,忍不住有些扶额的冲动,“你也太不相信我们了,你以为主子的东西,我们敢随意打开么?” “我是怕盒子摔了,万一里面的东西掉出来。”好吧,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可是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借口了。 霓婉接过锦盒,没说什么,冷酷的转身就离开了。 秦落烟这才松了一口气,经过一天的折腾,她也的确有些乏了,所以很快就洗漱睡了。 队伍经过在李家别院的修整,已经扫除了连日来奔波的疲劳,按理说,如今就该启程去庚金的发源地采购庚金了,可是李昀扇却并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 反倒是李仲皁,竟然说是他们懒得来一趟边关,所以要带着他们去参观一些这边关的风土人情,他们又不是来旅游的,李仲皁这一番动作着实让人起疑。 而且,他还不是邀请所有的人游山玩水,只是叫了秦落烟和萧凡等人,这就越发让人觉得他的动机不纯了。不过李昀扇作为这个队伍的最高领导人,只要他点头了,其他人似乎也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所以行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李仲皁准备了三辆马车,他本人带着李昀扇和秦落烟乘坐一辆,萧凡、萧老和那个自称萧凡妻子的女人乘坐一辆,其他几名一同前行的匠人乘坐另一辆。 马车摇摇晃晃的穿城而出,从北城门出城,一直行在驿道上。 边关的风沙有些大,秦落烟好几次掀开车帘都只能看见朦胧的沙暴中一些远处山脉的大约轮廓,就这样的天气出门游山玩水,这李仲皁真当众人的智商都不在线上吗? 不过,看李昀扇一脸淡定的模样,她猜想,也许真正的庚金采购就要开始了吧,游山玩水,不过是他们想要避开其他人的一种手段而已。 果然,一个时辰以后,马车在一条沙丘之间的小道上停了下来,李仲皁下了马车,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又重新上来,只是上来的时候他手中拿着几条黑色的蒙眼布,他递了一条给秦落烟道:“秦公子,这山里有山里的规矩,要进山还得先戴上这蒙眼黑布。” 秦落烟看了一眼李昀扇,见李昀扇冲自己点了点头,她才结果了蒙眼黑布。 李仲皁又下马车去其他两辆马车里送蒙眼黑布去了,秦落烟拿着那黑布又忍不住问李昀扇,“为何他不给你蒙眼黑布?” 李昀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我有需要么?我也姓李。” 秦落烟无话可说,这样想来,那庚金的源头是掌握在李家的手中了,也难怪,如果是一般的势力,恐怕早就被人挖出源头了,也唯有这些神秘世家才能拥宝而自护。 众人蒙上黑布之后,马车又摇摇晃晃的走了起来,这一次走的时间并不长,虽然没有计时器,可是秦落烟觉得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之后,而且马车非常颠簸,走的似乎不是寻常的道路了。 “到了。”马车外,车夫一声吆喝之后,众人在得到李仲皁的示意以后才解下了黑布。 众人下马车一看,发现已经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坳之间,四面都是沙丘地势,唯有这山坳之间是一片绿洲,潺潺流水,小树成荫,还有芳草萋萋、牛羊成群,潺潺流水之间更有一个优雅别致的竹楼,竹楼很大,一眼看上去应该有房屋几十间,在竹楼的正前方,有一个牌坊,牌坊上书“碧落阁”三个大字。 牌坊的旁边挂着一个一尺长宽的铃铛,李仲皁走上前摇了摇铃铛上的绳子,很快从牌坊的那一头就有人迎了出来。 出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村妇打扮,看见李仲皁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李哥,你终于回来了,庄主可是等了很久了。” “我这不是一早就赶回来了么?庄主说要做几样趁手的东西,这不,我可是专门托人将南越国最好的匠人都请来了,如果现在方便的话,现在带我们去见庄主可好?”李仲皁说道。 那妇人赶紧点头,“当然是方便的,庄主早就等不及了,李哥,你带着人跟我走吧。” 说完之后那妇人就在前方引路,李仲皁则是带着一行人往竹楼的方向走过去。 秦落烟走在李昀扇的身旁,不自觉的打量着这个沙漠里的绿洲,让她震惊的是这绿洲周围是没有水源的,沙漠又不想内陆可以挖深井,那这里的水又是哪里来的?而且从地理学上来分析,这里也不像是能形成绿洲的地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绿洲是人工造出来的。 人工造了这么一片绿洲,这个猜想让秦落烟狠狠的吓了一跳,这李家真是财大气粗,竟然连这种愚公移山的事情也做出来了。 “在想什么呢,小心脚下的路。”李昀扇见秦落烟魂不守舍险些踩空了一级台阶,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秦落烟回过神,吞了吞口水道:“这里,是人工造出来的绿洲吗?” “你看出来了?”李昀扇眼中闪过诧异,随即又释然,这个女人的聪慧他是早已经领教过了的,“没错,这里的庄主也姓李,是我们李家的一位长老,好地方不去,偏偏喜欢这里,说是这里的风水好,所以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在这里弄了一片绿洲出来,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的确是有病,土豪病! 秦落烟咋舌,只能感叹一句,你们城里的土豪真会玩儿! 第三百二十六章情哥哥小妹妹 穿过全竹制的长廊,一行人来到了竹楼的会客厅,因为是竹子的结构,会客厅并没有一般建筑的大,两侧摆放了十来把竹制的藤椅,正中间放着一个青铜的香炉,香炉里檀香妖娆,白色烟雾升起,给人一种仙家香火的错觉。 主位上,是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肌肉发达一看就是长期习武的人,他留着半尺长的胡须,胡须很黑,让他整个人的感觉也越发的成熟稳重了起来,坐在他左手边的还有一个容貌上佳气质娴熟的夫人,两人见门口来人,率先开口的不是中年男子,而是那夫人。 “扇儿来了啊,几年不见,这容貌是越来越俊俏了。”夫人冲李昀扇招招手,眉眼都带着宠溺和喜爱。 李昀扇上前给那中年男子和夫人行了一礼,道:“见过叔父、叔母。” “嗯,你叔父可是念叨你好久了,这次来可一定要多住几天,还有你那纯儿妹妹,一听说你要来,现在还在房间里打扮呢,说是要以最美好的样子来见你呢。”那夫人打趣着说,倒是让李昀扇脸上多了一抹不好意思的感觉。 尤其是那夫人说话的时候,目光似乎在打量李昀扇身后的人,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给秦落烟的感觉很像前几日刚到李家别院的时候,李仲皁的眼神。 他们都忍不住在打量李昀扇带来的人,可是……他们到底在看谁呢? 秦落烟心中疑惑,心底就越发多了一抹警惕。 李昀扇和那中年男子寒暄了几句,这才开始介绍身后的一行人,当介绍到秦落烟的时候,他郑重的说道:“这就是我提过的秦峰,一双手最是巧妙,这次叔母想要的东西,多半都要靠她来完成了。秦峰,你也来见过我叔父李海和叔母罗琴。” 秦落烟上前,对两人行了抱拳礼问好,那两人不着痕迹的互看了一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可那笑却并不达眼底,让秦落烟直觉的就有些不欢喜。 众人分两旁而坐,很快就有人上了热茶上来,经过一番交谈之后,原来这次是罗琴前些日子外出的时候受到了刺杀,所以李海就想让人给她做一件防身的武器,罗琴原本就有些功夫底子,虽然不是很厉害,可是用一半的武器还是没有问题的。 由李昀扇牵头,厅里的几位匠人们都商量了一番,因为各自擅长制作的武器并不一样,所以几人觉得最后还是自个儿做自个儿的,回头送过来给罗琴挑选为好。 这个方法罗琴也表示满意,原本只是打算要一件的,这一下每个人做一件,她倒是有了更多的选择,而且剩下的还能给自己的儿女用,何乐而不为? 几名匠人又上前询问了罗琴平素里的喜好和习惯,毕竟一件趁手的武器必须要和使用的人日常相关才能让她用得习惯。 方案出来了,接下来就需要一个制作武器的地方和设备了,在这片绿洲上,并没有什么大的铁匠作坊,只有后院一个小院子里有个铁匠房间,还是平素里用来安置个马蹄什么的。几名匠人看了之后都摇摇头,表示还是去城中寻作坊比较合适。 秦落烟也点头,毕竟对这里她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所以也并不想在这里多呆。 一行人正准备起身告辞,从会客厅后门处却突然响起了银铃般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叮铃叮铃,倒像是精致的步摇摇晃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让人瞬间联想到了美好的少女,头戴步摇,走路娉娉婷婷婀娜多姿。 “扇哥哥。”不过转瞬的功夫,会客厅后门处就出现了一个打扮得很精致的女孩儿,约莫十七八岁,正是青春正好的年纪,她穿了一身粉色的罗裙,眉眼都经过细心的修饰,容貌本就非常好,又经过一番装扮,更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去。 李昀扇回头看了一眼那少女,眼中却并没有惊喜,反倒是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纯儿妹妹来了啊。” 李纯儿浑然不顾周围人打量她的目光,小跑着就来到了李昀扇的身边,牵起他的袖子就撒娇道:“扇哥哥,你看纯儿今天好看么?我可是专门为你装扮的。” 在古代,女子讲究的是矜持,可是这李纯儿一出来就说出这么直白的话,倒是让在场的众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主位上的罗琴和李海,两人的表情都闪过一丝尴尬,却也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罗琴出声训了一句,“纯儿,你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害羞。”说着就笑了起来。 李纯儿回过神冲罗琴吐了吐舌,调皮的道:“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将来是要嫁给扇哥哥的,反正以后都是扇哥哥的人,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而已,现在我就要和扇哥哥多亲近亲近,将来感情才能好呢。” 她又回过头,问李昀扇,“扇哥哥,你说对不对?” 李昀扇被她问得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往秦落烟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的慌乱,“纯儿,别胡说,当初儿时的戏言,怎么还当真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怎么能擅自做主,这种话以后万万不可再说了,对你的清誉影响不好。” 那李纯儿一听,立刻就红了鼻子,“扇哥哥,你怎么突然不喜欢纯儿了?你说过的,等纯儿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就来娶我的!总之我不管,等你娶了那个女人之后,你就得来娶我!那个女人你必须得娶,我也拦不住,可是扇哥哥你总不能因为那个女人就不要纯儿了吧,难不成你还真会喜欢那些外面的女人?” 外面的女人?秦落烟越听越疑惑了,忍不住拿起一旁的热茶喝了几口,这李昀扇难不成也和傅子墨一般,曾经有着一档子的风流烂事? 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傅子墨,秦落烟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尤其是他那一张春宫图,到现在都还能让她脸红心跳。 第三百二十七章挑衅 李纯儿越说李昀扇的脸色越难看,最后直接甩开了李纯儿的手,轻声喝道:“纯儿!说话注意分寸!” 见他动了怒,李纯儿眼中一片委屈,眼眶也瞬间就红了,她转过头求救般的看向自己的父母。李海轻咳了一声,这才道:“好了,这件事暂且不提了,这马上就要到午时了,别的不说,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诸位远道而来,还望不要客气,能让我和我夫人能略尽些地主之谊。” 李海的面子,李昀扇还是要给的,所以这才缓和了一些表情,站起身带着一行人就往饭厅去。其他人见以李昀扇马首是瞻,见李昀扇心情不好,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跟了上去。 秦落烟也悻悻的走在了队伍的最后,走在她前面的就是萧凡几人,白日的萧凡目光清澈,不过骨子里依旧是一片苍茫,虽说看上去平庸无奇,可是还是免不了给人一种木讷的感觉,好像比起以前来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心中忍不住有些着急,这周先生的药也在坚持用,怎么会一点儿起色都没有呢? 李纯儿很不服气,还想说些什么,可李海和罗琴都狠狠地瞪了她,她便咬着下唇将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午餐准备得很丰盛,摆了好几个圆桌,最上方的桌子当然是给李昀扇和李海等人留的,秦落烟很自觉的走到了萧凡几人的那一桌,只是还没坐下,就听李昀扇喊道:“秦峰,你过来陪我做。” 秦落烟身体僵硬了一瞬,还是有些不自然的转身往主桌的方向走了过去,旁边的几名匠人见了,眼中都有些鄙夷的意思,在兵器作坊里,李昀扇对秦峰的照顾是众人所见的,都在传言说两人是断袖的关系,所以这些匠人便都觉得秦落烟是靠着美色得了李昀扇的宠幸,所以才处处都占了便宜。 说来可笑,如果秦落烟如今是一个女人倒罢了,可她分明顶着一张男人的脸,竟然还是被人当做了美色上位的出头鸟。 李纯儿坐在了自己母亲的身边,忍不住小声的凑近罗琴的耳边问:“娘,不是说扇哥哥会将那个女人带回来吗?怎么这一行人里面都没有女人呢?” 罗琴白了她一眼,虚手指了指她的鼻头,小声道:“你呀,可别再捣乱了,你知道那个女人对于我们家族来说非常的重要,所以不要和她正面冲突,知道吗?” “娘,这个我知道的,我说了,就算要扇哥哥娶我,也是在他娶了那个女人以后,我不会和她抢的。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那个女人在哪儿呢?”李纯儿还是不依不饶的问这个问题。 落烟叹了一口气,拗不过她,只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秦落烟的方向。 李纯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一张容貌平平的男人的脸,惊得险些叫出了声,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扯着自己娘亲的袖子道:“娘,您不是开玩笑吧,那分明是个男人啊……难不成扇哥哥是个断袖?可是不可能啊,大祭司的预言从来没有出过错的,他说这个女人能改变李家的命运,那就应该是个女人啊……” 罗琴又摇了摇头,“都让你平时跟你几个哥哥好好学学江湖上的事,你难道不知道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吗?虽然她的容貌和喉结都掩饰得很好,可是从他的动作和身形来看,还是多半是个女人的。” 李纯儿听了,忍不住又仔细去看秦落烟,只是这一次,她的眼神里便是藏也藏不住的嫉妒了,命运!就因为命运!所以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就要抢走她的扇哥哥!她虽然不能违抗家族大义,可是却也不服气这命运的不公平。 秦落烟觉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由始至终,她根本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所以更不可能得罪这刁蛮的大小姐,可是这大小姐看她这敌意的目光是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你多吃点儿菜,不用理会其他人。”李昀扇不是没有发现李纯儿对秦落烟的敌意,所以便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秦落烟嘴角一抽,看着碗里多出来的红烧肉,你这是赤果果的替她在拉仇恨啊,你不做这番安慰还好,做出来之后没见那李大小姐的脸色更难看了么?对于智商在线,情商完全不在线的李昀扇,她实在是有些无力吐槽。 李纯儿气得胸口抽痛,从小到大,李昀扇在她的心目中都是冷酷又高傲的,不要说给人夹菜这种事,就是随便给人一个笑脸都可以让人感恩戴德了,可是现在他居然替那个女人夹菜? “扇哥哥……”李纯儿到底没有忍住,站起身将自己的碗伸了过去,“我也要吃红烧肉!” 李昀扇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那红烧肉不是摆在你的面前吗?你自己夹比我夹方便。” 秦落烟真是有种挖个坑钻下去的感觉,李昀扇倒是无所谓,她一个小角色,实在不想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事得罪这种刁蛮的小姐。她叹了一口气,赶紧将自己碗里的红烧肉挑到了李纯儿的碗里,“李小姐吃吧,我这段时间不能吃荤腥的东西,正好不能吃呢。” 她对你们家这位公子爷也没意思,莫名其妙惹上一身腥,她也很无辜的好么? 情敌的举动,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都不会带来对方任何的好感。 秦落烟的这番举动在李纯儿看来就是赤果果的挑衅了,李纯儿猛地将往搁在桌子上,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你的筷子那么脏,给我夹的菜能吃么?” “呃……”秦落烟有些无语,她一口菜还未吃,这筷子是动都没动过的,哪里就不干净了?她原本还想解释一番,可是看着李纯儿嚣张的嘴脸,她突然就不想说话了,对待这种刁蛮任性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柔弱。 男人们骨子里都是喜欢柔弱的女人的,尤其是这种闹冲突的时候,她何必去扮演一个女强人? 第三百二十八章神秘之行 所以,几乎一瞬间,秦落烟脑子里腹黑的小魔王就跳了出来,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然后缓缓的低下了头,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可是她的动作和神情已经表现出了无限的委屈,俨然一副白莲花受了委屈的形象。 虽然她是顶着一张男人的脸,如果平时做出这一番姿态肯定让人觉得有些恶心,可是有一句话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样的姿态落入李昀扇的眼中,偏偏就成了楚楚可怜的形象。 李昀扇心头一跳,几乎想也不想猛地一拍桌子,冲李纯儿吼道:“你说谁是东西?李纯儿,若不是看在叔父叔母的面子上,你当真以为我就不敢教训你了?” “教训我?”李纯儿眼眶中瞬间涌出了热泪,“从小到大,表兄表妹之间就属我们的感情最好,你不是从来都是护着我的么?怎么他一出现你就变了?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李纯儿这一番话出口,立刻让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尴尬到不行,你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吃醋,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而且你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到是让其他人极力去掩盖的断袖事实被推到了人前来。 “我以前觉得你只是天真了些,没想到今日见你,你竟然变成了如此刁蛮任性!李纯儿,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再对他出言不逊,我就对你不客气!别忘了,归根结底我是什么身份,家族里的规矩,你当真不记得了么?”李昀扇动了怒,气红了脸。 罗琴赶紧站起身将李纯儿拉到了身旁,训斥道:“纯儿,不得和你表哥无礼!你真是越大与没分寸了,来人,还不将小姐送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允许,这几日都不要让她出来了!” 有两名老妈子立刻就迎了上来,左右扯着李纯儿的胳膊就走了。 罗琴和李海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表面上在斥责自己的女儿,可是眼中似乎对李昀扇也生出了一丝不满。还是李仲皁连连打圆场道:“李庄主消消气,令千金年纪还小,想来李大人也不会和她一个孩子计较的。” 有了台阶,李海也不能撕破脸,只得点头应声是,不过看秦落烟的目光明显的比先前犀利了许多。李昀扇当局者迷,可是他们这些旁观者却看得清楚,先前秦落烟的柔弱分明就是故意装出来的,有这份心机的女人,哪里又是个好相处的? 午饭后,几名急着回城中做武器的匠人就提出该回程了,李昀扇却说他还有些事情要和庄主单独说,所以便让李仲皁带着其他人先行回去了,只是留下了秦落烟和萧凡几人。 留下的时候,萧老和那女人脸上都是一喜,因为他们觉得,李昀扇避开这么多人,要谈的,肯定就是庚金的事了,而且也觉得这段日子来萧凡对李昀扇的讨好也没有白费,果然还是让李昀扇另眼相待了。 倒是秦落烟心中没有那么乐观,如果李家的势力如此之大,那想要查出庚金的源头就无异于是虎口拔牙,这本分就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等李仲皁一行人离开之后,李昀扇便带着剩下的人又来到了会客厅,只是这一次,会客厅里只有李海一个人在等着了,而且李海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扮,黑色的劲装越发显得他的武功高强来。 “叔父,都准备好了么?”李昀扇问道。 李海看了一眼李昀扇身后的人,皱眉道:“贤侄,你确定他们都是信得过的人吗?” 李昀扇点了点头,“放心吧,既然是我带来的人,肯定都是信得过的,而且这次去那里,他们可能都帮得上忙。”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自然也没什么意见。”李海这才同意了下来,又转身在前引路,“骆驼都准备好了,就在后院门口,我们这就可以出发了,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 秦落烟和萧老等人都还在疑惑,不过李昀扇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说这是去采买庚金。 果然,一听到采买庚金,萧老和那女人的眼神都亮了,两人兴致勃勃的表示一定要为李昀扇尽全力云云。 李昀扇也不置可否,除了在面对秦落烟的时候,其他时候的他还是很高冷的。 后院果然已经准备好了十几皮骆驼,李海自己踩着脚蹬上了骆驼之后,又招呼大家也上去。 “我们就骑骆驼去那个地方吗?”秦落烟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出两个头的骆驼,心中有些没底。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李昀扇爬上骆驼之后便向她伸出了手,“你和我共乘一匹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秦落烟是想逞能的,不过又觉得如果自己不熟悉骆驼的习性的话,万一真出了什么危险便得不偿失,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李昀扇的手,踩着脚蹬爬了上去。 萧老单独乘坐一匹,那女人和萧凡乘坐了一匹,后面还跟了五六个侍卫,每一匹骆驼身上头带了不少的水和食物,准备得很充分,倒不像是一两天就能回来的样子。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一行人便从绿洲的另一头走出了这片山坳,虽说是个冬日的季节,可是这荒漠之后,烈日当头,越往前走,便越是给人一种要被烤焦了的错觉。 “把脸包好了,这日头很烈,晒上一刻钟的话就会脱皮的。”李昀扇双手拉着缰绳,将秦落烟圈在怀中,这姿势就很亲密,他似乎对此很满意,所以态度和语气都轻柔了许多。 秦落烟则是坐的一脸的不自在,若非她是一个现代女人,没有这里的女人这么矫情,她怕是早已经不好意思的跳下骆驼去了。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只是……我们真的是去采买庚金吗?你就不怕我们将来泄露了庚金的采买秘密?” “不怕。”李昀扇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并不再回答其他的问题,不经意间往后看了一眼萧老等人,轻声在她耳边道:“我说过,为了你,我可以做我尽可能做的事,这可不是一句空口白话。” 第三百二十九章月魂峡谷 “嗯?”秦落烟有些疑惑,他是指天机阁吗?她忍不住也看了一眼走在后方的萧老等人,李昀扇的意思是,他在放长线钓大鱼吗? 许是得了李昀扇的提示,她不经意间看见萧老挂在腰间的钱袋子里调出些许银色的粉末来。那粉末很小,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若不是秦落烟仔细去瞧,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萧老一路行,这粉末一路掉,分明就是有着指路的意思了。秦落烟不难猜到这样的粉末肯定能通过其他的一些手段显现出来。 她悄悄地收回视线,心中却是已经有了计较,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对李昀扇道:“我有一个请求。” 李昀扇低头看她,目光有些冰冷,似乎猜到了几分,却还是低声道:“你说。” “请你……一定不要伤到萧大家。”秦落烟坚定的说出这句话。 果然如此。李昀扇心中冷笑,脸上却只剩下苍凉而已,他许久没有说话,任风沙吹打在他的脸上,他本是一名公子哥,风沙擦在他的脸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让他的脸颊微微泛红。 秦落烟觉得喉咙里有些苦涩,她不是个玛丽苏,不会天真的假装不懂李昀扇的心意,正因为她懂,所以当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她知道,他肯定会在意,可是她还是说了。 有些感情她能懂,可是却一辈子也无法给予回应,而萧凡的性命,现如今在她看来却是最重要的事。 “好。”许久之后,李昀扇只低低的应了一声。 风沙越发的大了起来,沙漠中的天气也变幻莫测,先前还阳光炙烈,转瞬又满是阴沉沉的天空。 一行人加快了千金的速度,十来匹骆驼在沙丘上排列整齐,像是浩瀚海洋里映射出的点点星光,只是,渺小如尘埃的他们,却迈着坚定的步伐稳稳前进着。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有个峡谷地带,峡谷像是剧烈的地壳运动形成,两侧悬崖岩石已经被风华了千年,有一些光滑如镜的地方映射着新月的光辉,在峡谷中洒下零碎的月光,月光落在跳跃的尘埃上,形成了一副美若仙境的画面。 秦落烟坐在骆驼背上,看着眼前的一幕,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难怪那么多的人喜欢道沙漠里去旅游,原来真正的沙漠里,总是能给人这种震撼的惊喜。 “喜欢?”李昀扇见她一脸犯花痴的小女人模样,嘴角也带起了一抹笑。 秦落烟点点头,赞叹道:“很美。” 不过李昀扇却是无情的打击了她,“你难道不知道,越是美好的东西,便越是代表着危险吗?” “你是说这峡谷里很危险?”秦落烟收起了脸上的震撼,认真的问。 “长年住在边关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月魂峡谷。不过当你听完月魂峡谷这个名字的来历之后,你就不会觉得这名字好听了。”月光落在李昀扇的脸上,显出一丝清冷的意味来,他接着道:“你看,现在是新月在空的时候,可是你一旦踏入这峡谷一步,你就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月亮光华,因为传说这峡谷吞噬了月光的灵魂,是葬送月光灵魂的地方。” “吞噬月光灵魂?这说法倒是挺浪漫的,哪里恐怖了?”秦落烟摇摇头,似乎不太同意他的说法。 李昀扇也并不着急,而是抬起手虚手指了指峡谷的入口方向,“怪就怪在百年前这里尚且没有这么玄乎,传言说这里变成这样,是百年前的一个沙漠大盗在这里残杀过上千人数的商人,那些穿行沙漠的商队,几乎都被残杀在了这里,死的人多了,这里就成了一个不详地,连月光都照不进去了。” “上千人?”秦落烟听得有些咋舌,她可以想象那些鲜活的生命被残杀的景象,古代人兴生死轮回,是不是就坚信那些含冤死在这里的人灵魂便一直在这里飘荡? 经过李昀扇这么一说,秦落烟倒是也觉得这名字背后有着太多的血腥,不自觉的也觉得阴森了起来,她问:“那我们是在峡谷口安营扎寨,还是连夜进去?” 这一次,李昀扇还没来得及回答,倒是一旁的李海抢了话头,“我们连夜就得进去。”说话的时候,他还不经意的看了李昀扇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李昀扇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秦兄弟你不知道,这月魂峡谷虽然夜里更阴森恐怖,峡谷里虽然没有月光,可是恰恰是因为没有月光,所以有些事情才更方便做,一会儿你进去就知道了。”许是为了解答这一行人心中的疑惑,李海又解释道。 秦落烟倒是没说什么,不过看后面的萧老几人倒是眉眼之间藏不住的兴奋。这么神神秘秘的来,为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他们甚至已经有些等不及去看看庚金的发源地了。 做了决定之后,由李海带队,一行人便缓缓的往峡谷中走了进去。 说来也奇怪,峡谷的入口处就像是被齐齐的切断了一般,一侧是月华盈盈,一侧却是漆黑无比。 秦落烟进入峡谷的一瞬间,再回头,就只剩一片黑暗。 不过李海似乎已经熟悉了这里的情况,所以进入之后就迅速点燃了火把。每一匹骆驼旁边都悬挂着两个火把,李海骑着马在众人之间穿梭,直到将所有的火把点燃之后又才回到了领头的位置。 “大家一定要跟紧我,这峡谷里雾大,一会儿走散了便很难找到回去的路,万一迷失在这峡谷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李海朗声对众人叮嘱道。 李昀扇骑着骆驼紧随李海身后,从进入峡谷开始,他的表情就很凝重,甚至秦落烟不经意间还感受到过他的颤抖,他在害怕,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走在前面的李海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就加快了速度。秦落烟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李昀扇也加快了速度往前奔去。 第三百三十章大手笔的神秘洞穴 “怎么回事?”秦落烟低声吼着,可是当她转过头想看看萧凡等人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身后已然没有半个人影,一瞬间,她就反应过来李昀扇他们做了什么,“你们故意的?你们为什么要甩开他们?” 李昀扇没有说话,只是赶着骆驼急急地往前奔跑。 好一会儿之后,李海和李昀扇才在一个洞口前停了下来。 三人都下了骆驼,秦落烟却担心着萧凡的安危,急急地抓住李昀扇的胳膊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昀扇眸子凉凉的扫过她的眉眼,道:“你放心,这只是迷雾而已,伤不了他们,只是会困住他们而已。” “为什么要困住他们?”秦落烟心中越发觉得疑惑了,如果李昀扇和李海有事情要单独做,那又何必带上她?可他们带上了她,那就是说这件事一定和她有关!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李昀扇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反客为主的扯住了她的手腕,又对李海道:“走吧,表叔。” 李海应了一声,这才走到那山洞前,那山洞的洞口不大,只有一人高三尺宽,勉强能让一人通过,在夜色里,这样的山洞根本就不显眼,除非是熟悉这里环境的人才能径直的找到这里来。 山洞的入口处已经被人用铁门锁了起来,门上缠绕着十几条胳膊粗的铁链,铁链几乎将门都遮挡了完全。 李海掏出钥匙,打开铁链上的锁头,然后取下沉重的铁链丢到一旁。 “走吧,已经入夜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李海说着就一头扎进了山洞里。 李昀扇也扯着秦落烟的胳膊跟了进去。 山洞里面比现象中的还要宽阔很多,走过一条约莫十来丈的通道之后就来到了一个宽阔的石室,石室的四周成一个圆形,岩壁都是坚硬的花岗岩构造,岩壁上每隔一两米左右就会有一颗巴掌大的琥珀石,粗略看去,周围这样的琥珀石竟有不下百颗。 这本身就是一笔极大的财富,这样的琥珀石,随便一颗拿出去都能换上万金。 可是,李昀扇和李海却是看也不看那些琥珀石一眼,反倒是李海走到了其中一棵琥珀石的面前,秦落烟正疑惑他要做什么,就见他抬起手在那琥珀石上敲了三下。 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琥珀石居然就那么掉了下来,不过琥珀石掉落的地方便形成了一个小坑,小坑的深处竟然是一个钥匙孔! 李海小心翼翼的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钥匙挂件来,他将钥匙插入钥匙孔,只听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之后,在他的正前方岩壁自动打开,形成了一道石门,石门深处黝黑一片,可以看出又是一个通道。 “这些……都是人造的?每一颗琥珀石都是这样?”秦落烟咋舌,忍不住环顾周围的琥珀石,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这些琥珀石的下方都有一个小坑,而小坑里都有钥匙的话,这个山洞里会蕴藏有多少通道? 李昀扇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这山洞里的琥珀石,然后艰难的点了点头,“那些琥珀石下方都有钥匙孔,可是……这钥匙却并不能打开所有的石门,只能打开三分之一而已。而且……目前为止,只有这个通道我们进去之后是找到了里面的东西的,其他的通道……” 说到这里,李昀扇的眼中似乎有些哀伤,他叹了一口气,才接着道:“十年了,我们李家无数次的尝试,死了不下千人都没能探索出其他任何一个通道的尽头来。” 穷尽李家的力量都没能探索出那些通道背后东西?这让秦落烟更加的震惊了,她已经知道李家这样的神秘家族有多大的实力了,连他们也无法探索出来,那些通道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贤侄,先别说了,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得抓紧一些。”李海走在前面,见两人还没跟来,忍不住又回过神来催促道。 李昀扇点了点头,扯着秦落烟的胳膊继续往前走,他边走边向秦落烟解释道:“我们要跟紧我叔父,这些通道里机关重重,就是金匠都未必能看出这里的门道,走错一步也许就是粉身碎骨。这里的机关虽然已经被前人所破,但是有绝大部分却依旧是难以抵挡,万幸的是在前人破坏机关的基础上,这里每天入夜的一个时辰是机关活动最弱的时候,所以这时候我们进来要容易很多。超过一个时辰,哪怕机关已经被破,我们却依旧没有把握能走得出去。” 通道的两侧有些坑坑洼洼的痕迹,看得出一些是箭矢形成,一些是巨物撞击形成,还有一些似乎是毒液腐蚀形成的,虽然没有启动机关,可是依旧能从这些痕迹看得出机关的狠毒,尤其是在通道两侧的地面上还有一些零星的碎骨。 不知为何,秦落烟就是知道,那些是人类的骨头!长长的通道里,全都是这样细小的碎骨,是怎样恶毒的机关,竟然让人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能留下来。 李海和李昀扇的脚步都很快,秦落烟近乎小跑的速度才能跟上他们,好不容易走完通道之后,她已经气喘吁吁。 通道的尽头是一池寒潭,周围是个密闭的空间似乎已经没有前景的路。 “会水吗?”李昀扇转头问她。 秦落烟瞪大了眼睛,指了指那寒潭,“我们要下去?” 李昀扇点了点头,“我们要去的地方只能通过寒潭过去,这个寒潭的另一头也是一间石室。” 好吧!这样的设计,秦落烟服气了! “我会游泳,只是憋气的时间不能太长。”秦落烟硬着头皮道。 “会就好,这寒潭的那一边也并不长,一会儿下了水我会抓紧你,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松开你。”李昀扇说话的时候又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来,他将珠子塞在秦落烟的手中道:“这寒潭水千年冰寒,一般人忍受不了这样刺骨的寒冷,一会儿你把这珠子带在身上,这珠子能避寒。” 第三百三十一章通过寒潭 “哦,那你怎么办?”秦落烟不疑有它,将珠子收了起来,她不会武功,这样的寒潭她未必抵抗得了,她没有看见,当李昀扇将珠子交给她的时候,旁边的李海一双眼珠子险些瞪了出来。 “我还有,你不用担心。”李昀扇回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谢谢。”秦落烟点点头,随即便将珠子小心翼翼的收好。 李海张口就想要说话,却被李昀扇凌厉的一个眼神给阻止了,“可是……” “叔父,我们时间不多了,一会儿还要赶出去,就麻烦你在前面带路了。”李昀扇拱手行礼,让李海来不及说出想要说的话。 李海摇了摇头,只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他将自己的袖子和裤脚都捆扎住,然后猛地呼一口气之后一头便扎入了寒潭之中,只听噗通一声,不过瞬间就看不见李海的身影。 “好了,我们也该下去了,你走中间,我殿后。”李昀扇细心的替秦落烟挽起袖子,秦落烟觉得这动作过于亲密,有些不自在,赶紧退了一步,自顾自的整理好。 “那我下去了。”秦落烟说着也深呼吸一口气之后跳入了寒潭之中。 彻骨的冰凉瞬间冲击了所有的毛孔,因为没有时间做游泳前的准备,所以她很担心如果万一遇到抽筋的情况,可是出乎她的预料,只是一瞬间的寒冷之后,她就感觉到怀中一股暖流升了起来。 她正疑惑,茫然的低头一看,就看见自己怀中隐隐有光芒闪现出来,她瞬间明白了,原来这暖流就是来源于先前李昀扇给她的那颗宝珠。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有如此神奇的物价,以前听说什么避水珠之类的,还以为只在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看见了这种在寒冷情况下能散发热量取暖的珠子。 因为有了这颗宝珠,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之后,她便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了,她心中高兴,赶紧搜寻着李海的身影,原来李海就在她身前一丈的地方,寒潭里,漆黑一片,若不是能看见李海身上也带着这宝珠,隐隐有光芒亮出,她还看根本看不见他。 她往李海身旁游去,靠近李海之后这才回过头去寻李昀扇。 可是…… 黑漆漆的世界里,没有丝毫的光亮。 她转过头,看向李海,用手比划着,似乎在问,“李昀扇呢?” 李海则是皱着眉,一瞬不瞬的盯着后方,黑暗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是好一会儿,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秦落烟心中越发的紧张了,突然,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什么。 这宝珠只有两颗,李昀扇将宝珠给了她,所以他自己身上是没有什么能发光的东西的!所以漆黑的世界里,他们发现不了她。 秦落烟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她想挣扎着往回游去寻李昀扇,却被李海突然拉住了胳膊,她正要反抗,身前突然冲出一个人影来。 她一惊,险些吐出一口气,不过随即借着怀中宝珠的微弱光亮,她看见了是李昀扇的脸,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人集合完毕,便排列整齐往前方游去。寒潭深幽,前路漫漫,时间在诡异的安静中流逝。 按理说,这样的寒潭不该如此简单没有丝毫危险才是,可是一路上,秦落烟就是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越是安全,她心中反倒越是没底,可是时间紧张也不容她多想。 终于,李海率先冒出了水面,然后他迅速上岸之后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岸边的桐油灯,世界又恢复了光亮,秦落烟借着那光亮也跟着冒出水面。 明明只是一分多钟的时间,她却觉得宛若过了一个世纪那般长久。 “来,我拉你上岸。”李海立刻伸手来帮忙,秦落烟抓着他的手,然后一个用力就上了岸。 说来也奇怪,身上的衣服都被寒潭水打湿了,原本出水的时候应该是最冷的,可是因为有宝珠在身,她却丝毫不觉得冷,她忍不住对李海笑道:“李叔,这宝珠真是厉害啊,避寒效果居然如此神奇。对了,这寒潭中的机关也被清楚了么?这一路上都没感觉到危险。” “这寒潭没有机关……”李海却没有笑,不但没笑,反而面色很严肃,他忧心忡忡的看向寒潭水面,声音听上去有些飘忽,“不过,这寒潭可没有你想的那样的安全……” “怎么说?”秦落烟疑惑,正想问,突然惊觉他们两人都是上来好一会儿了,怎么李昀扇还没出来? 她有些紧张,然后蹲下身趴在寒潭边去往寒潭里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竟然吓得后退了半步,因为那寒潭的水里,浸透着隐隐的红色,伴随着那红色,还有一种似有似无的血腥味道! “是血!”她低呼出声,忍不住趴在寒潭边上叫喊起来:“李昀扇!李昀扇!” 进入这寒潭的只有他们三人,她和李海身上都没有伤痕,这些鲜血从何而来可想而知。 一种未知的恐惧笼罩着秦落烟,她突然有些后怕,如果李昀扇因此而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良心都会不安,虽然对他没有爱意之情,可是,她却也不能让他因为她而死! “李昀扇!”秦落烟又咬牙嘶吼出声,一双眼睛死死的等着那寒潭的表面,可是寒潭很安静,没有一点儿声音,她回过头,又冲李海吼道:“李叔,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就不能做些什么吗?” 李海一脸的犹豫,在岸边来回踱步,也是焦急,不过却依旧生硬的道:“我们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等。不过,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就是……唉,这时间也有些不对劲,就算没有危险,按照以前的惯例他也该出来了才对,可是这都超过以前的时间好一会儿了……” 他的话声还没说话,就听哗啦啦一片水声响起,然后寒潭表面终于冒出了李昀扇的身影,他赶紧冲到潭边伸手一捞,将李昀扇立刻拉出了水面。 第三百三十二章龙头酒壶 秦落烟也赶紧跟过去,急切的问:“你没事吧,刚才出了什么事?” 李昀扇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清了清嗓子,疲惫的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先前呛了一口水,所以耽搁了些时辰而异。” “那水里的鲜血是怎么来的?”秦落烟狐疑的盯着他的眼睛,他的说辞怎么都让人不放心。 李昀扇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问,所以扬起手将手中抓住的东西给她看,“不是我的血,是它们的。” 他的手中抓着一条巴掌大的小鱼,只是这鱼和普通的鱼有些不一样,这鱼的眼睛泛白,没有丝毫的光亮,倒是那口中的牙齿,森然尖锐,让人看上一眼就毛骨悚然。这鱼已经被捏死了,鱼的身上倒的确是留着还未干涸的鲜血。 “一条鱼就流了那么多的血?”秦落烟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昀扇扯出一抹淡然的笑,戏虐道:“怎么可能一条,刚才我可是遇到了一群这样的鱼,要不是我身手灵活,没准儿现在寒潭里都出不来了。说起来你们运气怎么那么好,竟然一条鱼都没有遇到,倒是我,这运气……唉……” 他自嘲的语气,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不自觉的就让人放松了警惕。 秦落烟将信将疑,李昀扇却在李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又道:“好了,先别说这个了,我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就不要再耽搁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李海想要扶着李昀扇走,可是李昀扇摇了摇手便松开了李海的胳膊。李海脸上的担忧越发浓郁了一分,到底还是转过身去走在前方引路。 秦落烟和李昀扇都跟在李海身后,不过走了十几丈的距离就来到了一个独立的山洞,只是…… 当秦落烟站在山洞门口往里看的时候,心底还是忍不住掀起了惊涛骇浪,甚至连双脚都有些发软。 山洞里,并不黑暗,反倒是四周碗大的夜明珠将山洞照得亮如白昼,山洞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高约莫二三十米,山洞里堆放满的,只有一样东西,庚金! 庚金的价格和黄金的价格差不多,可是这里的庚金宛若一座小山一样,每一块庚金都被人垒了起来,搭建成了类似于金字塔的形状,她粗略的数了一下,这样二三十米的庚金金字塔就有十几座。 这可是富可敌国的巨额财富!难怪那么多的势力费尽心思的去讨李昀扇的喜欢,就是为了打听出这庚金的一点点消息。 不过这些庚金都是已经开采好了的,却并不是庚金开采的源头,可以想象,那庚金开采的源头,又会是怎样一种壮观得让人灵魂飞升的场景。 “快进来啊,还愣着做什么?”走在前面的李海从先前寒潭边上开始,对秦落烟就似乎有了敌意,尽管这样的敌意让秦落烟有些莫名其妙。 李昀扇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然后温柔的对秦落烟道:“走吧。” 秦落烟点点头,跟上李昀扇的脚步,却忍不住问:“你每次外出采买庚金,其实就是来这里拿的?然后钱都入了李家的口袋?” 她的问题,让李昀扇有些失笑,“你可知李家为了探索出这样的一个山洞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所以,当然是要用这庚金挣回来的。”他没有否认,因为无论是怎样的势力,金钱都是必不可少的基础,没有钱,想办成其他任何事都是枉谈。 “说的也是。”秦落烟点点头,又道:“那我们怎么装?” 李昀扇指了指一旁被随意丢弃的箱子,“用那些箱子装,这次我们只进来了三个人,所以只需要搬一箱出去就行了。不过……” “不过什么?”秦落烟见他面色有异,心中又涌出一股子忐忑的感觉来,这种感觉在当初李昀扇和李海带她和萧凡一行人来这月魂峡谷的时候就曾经出现过。 李昀扇摇了摇头,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哪怕时间如此紧张的时候,他也并没有立刻去用箱子来装庚金,反倒是带着秦落烟一直往前方走。 李海走在最前头,他在山洞的正中间停了下来。 秦落烟和李昀扇跟了过去,才发现原来这山洞的正中间有一个半人高的玉台,玉台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形状像是酒壶的器件,一般的酒壶只有一个壶嘴,而这个器件竟然有九个壶嘴,每一个壶嘴都被精心雕刻成了龙头的形状。 “秦兄弟,你来看看这物件,看看有什么蹊跷没有,能不能打开?”厉害站在玉台边上,一双眼睛充满光亮的看向秦落烟。 秦落烟嘴角一扯,难不成他们带她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她反倒是放心了。 人类最大的恐惧,总是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惧,一旦知道了真相,恐惧反而会慢慢的淡化。 “好,我试试。”秦落烟应了声,这才靠近石台,伸出手,她小心翼翼的摸索着那龙头酒壶的每个角落。 见她模样认真,李海和李昀扇禁不住互看了一眼,从当方的眼中都看出了紧张和期待。 “卡塔” 一道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环境下尤其的明显,那一瞬间,李海和李昀扇两人的眼中竟是能放出光来! “解开了!竟然解开了!”李海高兴得险些语无伦次,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的拍打着自己的后脑勺,四十多岁的人了,愣是傻笑得像个吃了喜糖的孩子,“贤侄,你看见了吗?解开了!” “嗯。”李昀扇虽然没有他那么失态,可是脸上也是藏不住的兴奋,尤其是看秦落烟的目光,越发炙热了起来。 秦落烟从容的笑着,这龙头水壶也是一个高级的机关,虽然也是属于很复杂的那一类,可是却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无敌,至少,她觉得不只是她,就算是萧凡、吴懿,还有天机阁长老以上的人都能打开的。 “咦,你的手划伤了?”李昀扇眼尖的发现秦落烟的食指处正在流血,立刻露出担忧的表情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撕破脸 秦落烟也是一惊,先前太过专注于解开这龙头酒壶,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被划伤了,被李昀扇指出来,她才发现许是先前拨动机关的时候划伤了手。 她浑然未觉,李昀扇和李海两人的眼神此刻都非常的诡异,因为他们的视线都落在了那壶盖上,胡盖上,原本是一颗白色的明珠,而此时,那明珠已然变成了鲜艳如血的红色。 以前他们不是没有找人来解开过这机关,毕竟天下人才济济,要找出能解开酒壶机关的人并不在少数,可是,解开机关却也依旧打不来这就会,唯有秦落烟,将这个酒壶打开了。 所以,他们坚信,不只是要解开机关,而且需要特殊的方法。 只是连他们都没有想到,这关键竟然是鲜血! “你们的眼神怎么怪怪的?”秦落烟狐疑的盯着两人看。 两人同时一怔,赶紧收起了眼中的震惊,然后摇头道没事。 李海伸手去拿壶盖,想要看看那龙头酒壶里究竟有什么装着的是什么,可当他的手触碰到那壶盖的一瞬间,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他还以为是他一个人的幻觉,可是再看李昀扇和秦落烟,两人也是身形晃晃神色大变。 “怎么回事?”秦落烟惊呼出声,李昀扇目光落在那胡盖上,却见那胡盖上的明珠又变成了白色,他一把将那壶盖从李海手中取下,然后放回了壶口上。 地动山摇般的眩晕感觉瞬间消失,只有一些尘埃从上方扑簌的掉了下来,证明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他们的幻觉,而是那般真实的存在。 三人都还心有余悸,这山洞距离出口已经很远,如果山洞真的要坍塌的话,他们绝对不可能从这里活着逃出去! “看来是她的血打开了这龙头酒壶,也只能是她的血才能打开这酒壶!”说出这个事实的时候,李昀扇心中还久久无法平静。 其实骨子里,他对于家族命运的说法并不十分深信,可是大祭司却又从未算错过,所以他也是将信将疑,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彻底信服了。原来,有些事情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 这次来这个山洞取庚金是假,实则就是家族的命令,让他带着秦落烟来试试她能否可以打开这酒壶的秘密,谁知道,她还真就做到了! “你在说什么?我的血?”秦落烟不是个愚笨的,所以当李昀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自然的就猜出了几分,“所以,你们带我来,根本不是为了娶庚金,而是为了这个?” 看着秦落烟脸上失望和愤恨的眼神,李昀扇很想对她说不是,可是嘴唇动了动,却又偏偏说不出口,他不想欺骗她!从他认清自己的真心开始,他便不想再欺骗她! 他的沉默,让秦落烟瞬间明白了所有,她嘲讽的笑了笑,“看来你一直以来对我做出的喜欢态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了,怎么,我的表现还能让你们满意吗?” 虽然她对李昀扇并没有爱情,可是不代表她就能接受被别人利用!当初的殷齐也是,当她好不容易对他放下戒心接纳他成为朋友的时候,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给她上了深刻的一颗,如今,在李昀扇的身上,历史再一次重演,他对自己的特别,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利益而已。 “你……”李昀扇哽咽了一声,道:“你别这样笑,求你了。” 一个求字,他将自己的地位摆到了最低处,堂堂的李家嫡系子弟,在一个女人的面前摆出如此地位的姿态,他却并不觉得可耻,他一心只想着秦落烟能原谅他先前的隐瞒。 秦落烟冷哼一声,没有去看他,只是脸色的疏远表情比之前更甚了七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她拿起那壶盖,“既然只有我能打开这壶盖,我倒是也想看看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了。” 果然如李昀扇猜想的那般,当秦落烟拿起壶盖的时候,山洞里很平静,一点儿异常都没有发生。 秦落烟率先凑过去往壶口里看,从里往外看,竟然发现这玉壶是玲珑剔透般的有隐隐光亮从外面浸透进去,所以一眼就能看清壶里的东西。 带着疑惑,她伸手从壶里将拿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个被卷成了桶状的羊皮纸,她将羊皮纸卷拿在手中,立刻就要打开来看,谁知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海却突然一把将那羊皮纸卷抢了过去。 “多些秦姑娘将这羊皮纸卷替我李家取出来,你放心,我们李家绝对不会亏待与你,等出去之后,一定给你万千富贵。”李海说话的时候很有底气,牢牢地抓着那羊皮纸卷,又笑道:“秦姑娘不要怪李某不讲人情,毕竟这件事对于我李家来说干系重大,而秦姑娘虽说将来会是我李家的主母,不过现在还不是,就容我李某人冒犯了。” 他一席话说得斩钉截铁,却让秦落烟心中忍不住怒火中烧,“你口口声声李家,既然你也知道这是我帮了你李家的大忙,怎么,这就要过河拆桥了?我虽然不是你们的对手,可是让我看一看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这羊皮纸卷好歹是我取出来的,连看都不让看,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可你现在还不是……”李海作为李家的一个掌门,在这件事上似乎并不愿意轻易妥协。 “不只是现在,哪怕是将来,我也不可能会成为你李家的主母!”秦落烟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丝毫的犹豫,“还有,如果你们只是为了打开这一个山洞里的秘密,那我认栽,可是你们若想打开其他山洞的秘密,那不好意思,如果谈不拢合作,那我也爱莫能助。” 她是在赌,赌其他山洞里也有这样的酒壶,而那些酒壶都要用她的鲜血才能成功打开! 李海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从见面到现在都并未给过他太多惊喜的女人,在这一刻,竟然聪明得让他有些恐惧,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竟然想到了如此多的症结,就这份聪慧就足以担当起主母这个角色。 第三百三十四章合作伙伴 “给我看看,然后我们再来谈接下来的合作,否则的话,就一拍两散吧,左右对我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秦落烟伸出手,摊开掌心,等着李海将那羊皮纸卷交回来。 李海脸上神色变化,一双眉头堆叠成了山峦高峰,他的目光中一闪而逝的杀意,咬牙道:“你也知道你不是我们的对手,那如果我们挑断你的手筋脚筋,然后带着你去解开其他山洞里的秘密呢?” 他的凶狠并没有将秦落烟吓到,她只是嘴角苍凉的一笑,目光变得幽怨,“你可以试试,断我手脚之后我还不会苟且偷生?我拦不住你们对我下手,难道,我还控制不了自己的命?要活下去难,要死的话,还不容易??” 这种时候,如果将生死置之度外,有些事情便没有现象中那般复杂了。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李昀扇满脸的为难,只能劝秦落烟道:“要不这样吧,我李家人也不拘小节,我们就在这里指天立誓结为夫妻,你如果成了我李家的人,我们李家的,也是你的!这羊皮纸卷自然能给你看。” 在这个时候提出结婚的需求,秦落烟真心觉得有些无力,这古代男人有时候封建得可怕,可是前卫起来也让人汗颜!这就是一个古代男人的求婚?如果真是这里的女人,那被求婚的女人就太悲哀了些。 “我说过,我和你之间不可能。”秦落烟冷着脸,道:“我已经成过亲,我不只有相公,还有一个孩子,所以,你还觉得我是你命定的妻子吗?” “什么!”李海惊叫出声。 李昀扇则是直接石化当场,脸上瞬间只剩下苍白一片。 这个事实对他们来说都太过震惊了,必定在李家,祭祀的地位很高,尤其是祭祀用生命做代价来卜卦的时候,更是从来没有出过错,所以,当秦落烟印证了那个语言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想过她会成亲生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李昀扇摇摇头,有些不敢相信。 既然庚金的来源就是李家的这个山洞,秦落烟这次混入兵器作坊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所以她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能拿来开玩笑吗?”秦落烟说完之后挽起了自己的袖子,一截光滑的手臂展现在两个男人的面前,李海有些不自然的别开了脸去,倒是李昀扇的眼神渐渐深沉了下去,她又道:“你知道南越国的女子,在出生的时候就要种守宫砂吧?所以,现在,你们相信我的话了?” 正是因为知道,李昀扇的眸子才彻底的暗淡了下去,没有丝毫的光亮,他的世界仿佛一瞬间陷入了绝夜一般。 他握紧拳头,不知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愤怒,他的喉咙里竟是有血腥的味道涌出。 她成亲了!她成亲了! 脑海里,都是这个认识,让他的心脏阵阵抽痛!他活了二十来年,头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爱意,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结局。 “他……”李昀扇的脑中很乱,一开口,却是忍不住问道:“他是谁,为何会容忍你混到一个男人堆里。”如果是他,他绝对舍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天天对着一群男人!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接续先前的话题道:“现在不是谈论他的时候,你们不是说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吗?我觉得我们还是尽早达成共识的好,我们做不成恋人,至少还能做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李昀扇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个词,但是却也能领会它的意思,谁稀罕和她做合作伙伴?他么的只想让她做他的妻子! “对,所以,把羊皮纸卷交给我看看,我可以保证,这份羊皮纸卷我绝不和你们争抢。”至于以后合作得到的,那就得提前进行分配了,如今,总得先弄清楚那里面到底是什么秘密才好。 李海握着那羊皮纸卷,却是不敢给她,只能看向李昀扇,毕竟李昀扇是家主的嫡长子,有很大的可能是未来的家主,所以这种时候,有个人出来背黑锅,他是不会拒绝的。 李昀扇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秦落烟,她的坚定和不妥协,再一次如一把利剑扎入他的心脏深处,他悲哀的笑了笑,哽咽着道:“叔父,把羊皮纸卷给她看看吧。” “你确定?”李海还是有些犹豫。 李昀扇点了点头,“你放心,一切责任我来承担,而且现在,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李海叹了一口气,这才不情愿的将羊皮纸卷放在了秦落烟的手心里。 秦落烟也不和两人客套,直接将羊皮纸卷打开来看,借着夜明珠的光亮,她发现这羊皮纸卷并非写了什么,而是一副画,准确的来说是一张画的一部分,可以看出这幅画的完整版本应该是一副地图才对。 想想这些庚金的价值,那放置庚金的人会有多大的底蕴可想而知,这么多的山洞中,这么多的庚金,无论是哪个国家都会为之心动,而被分为这么多部分放置的地图后,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宝藏,更会让人为之疯狂。 李海唯恐她还有什么小动作,一把又将那残缺的地图抢了回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地图藏在了怀中,“好了,看也看完了,这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李昀扇也点了点头,对秦落烟道:“对,我们出去再说吧。萧大家他们应该还在浓雾中,我答应过你的话,无论如何也会兑现的。” 提到萧凡,秦落烟心中也是着急,所以也就不去计较李海抢图的动作了,应了声之后就跟着两人准备出去。 出去的路和来时的路一样,只是既然来了,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李海和李昀扇还是装了一箱子的庚金带上。 又来到了寒潭边上,这一次秦落烟不用两人提醒,自己就跳入了水中,而且率先游在了前面。 (因为怀孕已经到了中后期,所以每天写文有些力不从心,但是请大家相信,我绝不会辜负大家的支持,一定将脑海里的故事完整的写出来,只是以后每天只能两更了,请大家谅解。每天晚上九点钟开始更新哈,请不要骂我,为了养家糊口,我白天上班从早忙到晚,晚上加班写文已经很努力了。么么哒。) 第三百三十五章水中的真相 当她跳入水中之后,李海才担忧的看向李昀扇,嘴上却抱怨着秦落烟,“这丫头还真是狡诈!撕破脸以后就先跑了,本来我还打算替你抢回避水珠的!” “她不是那种人。”李昀扇皱着眉头,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不是,那她为何跑那么快?你没有避水珠,先前下水的时候被那些鱼咬成重伤了吧?亏你还小心翼翼的藏着不让她看见,可是你看现在,怕你抢回避水珠,她竟然先跳水走了。”李海越说脸上的鄙夷之情越重。 李昀扇不目光冰冷的盯着李海,似乎很不喜欢从他的口中听见这种诋毁秦落烟的话,可是,在心底深处,当秦落烟跳水离开的那一瞬间,他其实也是有过失望的,她的果断何尝不让他心中抽痛? 他想反驳,可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到最后,只能面色冰冷的道:“好了,先离开再说吧。” 李海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避水珠塞在他怀里,“你用我的,你已经身受重伤,身上随处都是伤口,血腥味会引更多的鱼过来,到时候你没准儿就被活活啃光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我也能抗一抗。” 避水珠温暖的感觉从手心往四肢百骸散发,李昀扇眉眼沉沉的低着头,却终究是摇了摇头,“你前两年受了内伤,如今也还没有完全恢复,你也未必能扛下来。还是我来吧,虽然我武功不如你,可是我还有我爹给我的护身甲。” “护身甲?”李海恍然大悟,“难怪你现在还能站着说话,原来是有护身甲,我先前还在奇怪,上次那些武功比你李海的护卫下去,也没有活着上来的,原来你是有那东西。你爹还真是宝贝你,竟然将护身甲都给了你。不过……护身甲能抵得了一时,怕是先前也被撕咬得差不多了吧,你确定那护身甲还能护着你?” 李昀扇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将避水珠还给了李海之后转身跳入了水中,只是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在入水的一瞬间就有鲜红的血液浸染开来,想来,是他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涌出的鲜血。 那一瞬间,李海的瞳孔曾瑟缩了一瞬,叹道:“李家嫡系这一代的人,总算出了个有担当的。” 说完之后,李海也跟着跳入了水中。 漆黑的寒潭水下,伸手不见五指,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幸好,秦落烟先前已经有了一次这样的经历,所以便并没有惊慌。 只是,她也并没有像李海预料的一般,跳入水中就走了,她入睡之后反而在寒潭里停了下来,她掏出避水珠,将避水珠拿得远一些,那避水珠一离开身体,刺骨的寒冷瞬间袭来,她一动不动,只是安静的等着。 不过瞬息的功夫,借着避水珠暗淡的光亮,周围便黑压压的聚集起来鱼群,成百上千巴掌的小鱼儿摩挲着牙齿,每一颗牙齿都宛若尖刺一般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看到这个场景,秦落烟便知道,刚才李昀扇说谎了!在这么多鱼的包围下,哪怕是武功盖世也不可能抵挡的了四处的攻击,尤其是这些鱼只有巴掌大,行动灵活又是在水中,人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 她就奇怪那么浓郁的血腥味,怎么可能是几条鱼死掉之后散发出来的?那些血,一定是李昀扇的,而且,按照这些小鱼的数量,她甚至不敢去想李昀扇先前被围攻时候的场景!难怪从上岸之后,李昀扇的脸色就白得恐怖,原来,他的血已经流了太多太多,她根本不敢去猜测,李昀扇此刻身上到底会有多少的伤口。 扑通! 又一声入水声传来,小鱼们疯狂了,似乎闻见了血腥的味道,全都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 秦落烟大惊,知道肯定是李昀扇入水了,所以她没有丝毫犹豫的游了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黑影。 成百上千的小鱼将黑影围绕在中间,似乎是在撕扯着他的皮肉,因为秦落烟已经看见周围的水都变成了淡红色。 不过,因为她的身上有避水珠,所以当她游过去的时候,周围的小鱼立刻让开了一条道路,似乎很恐惧这避水珠。 鱼群退开了一条缝隙,让秦落烟看清了里面的情况,果然,李昀扇脸色苍白,身上都浸透着鲜血,可是即便如此,他身上的衣裳却是一点儿都没有破损,不难猜测他的衣裳应该也是一件至宝。 李昀扇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猛然看见秦落烟往自己游了过来,本能的就扬起了笑,只是,他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笑,那般诡异。 有一瞬间,秦落烟的心微微的疼了一下。 她咬紧牙关游到李昀扇的身边,展开双手就将他抱在了怀中,然后死死的抱着他的腰,让两人的身体尽可能的靠近。 她猜测,这避水珠驱赶鱼群是有一定距离的,这个距离不足一个手臂长,所以如果两个人尽可能的靠近的话,也许便都能躲开那鱼群的袭击。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她又赌赢了。鱼群果然退开了李昀扇的身边,不过依旧围绕在两人的周围。 秦落烟不再耽搁,抱着李昀扇便往上游去。 当她拖着李昀扇的身体冒出寒潭爬到岸边的时候,那些鱼群才不敢信的又潜回了寒潭深处。李海跟着从寒潭里出来,身后还拖着一个大箱子,他看见寒潭边上气喘吁吁抱着李昀扇的秦落烟,有瞬间的诧异。 “你没走?”李海心中震惊,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秦落烟这才明白他在想什么,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丢下你们走了?不会,不管怎么说,你们从未对不起我过,你们不是我的敌人,所以,我便不会就这样离开。” 而且,她不喜欢欠人情,李昀扇越是对她付出得越多,她便越是觉得心中愧疚,先前在寒潭里,她便想试试看李昀扇到底有没有隐藏什么,谁知道,还真被她试出来的。这样也好,至少,她能少欠李昀扇一次。 第三百三十六章给一个圆满 李昀扇将头靠在秦落烟的胸膛上,身体虽然虚弱,但是却耳聪目明,将她说的话都一字一句的听在了耳中,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热量,他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留。 “你还能站起来吗?”只可惜,秦落烟的询问打破了他的憧憬,她微微将他推开了一些。 李昀扇眼神立刻暗淡了下去,缓了缓,却没有立刻就动,而是道:“我怀中有一瓶补充血气的丹药,你给我吃一颗我应该就能站起来。” 秦落烟点点头,也不顾男女之别,伸手就去他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是这个吗?”见李昀扇点头之后,她才从瓷瓶里倒出一颗来喂他吃了。 那丹药效果似乎很好,李昀扇缓了几个瞬息的功夫之后便在秦落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三人沿着来时的路又往外走去。 许是在山洞中呆的时间有些长了,所以当他们走出山洞的时候,不时的从身后传来机关启动的轰隆声响。三人更是不敢浪费时间多说话,而是拼了命的往前走,直到脚步迈出山洞口的时候,三人尽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再回头的时候,便看见山洞入口处,两侧有隐隐的寒芒闪现,机关,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果然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能出入这里。 李海将那装满庚金的箱子绑在了骆驼的背上,然后将李昀扇的骆驼摔在了自己骆驼的身后,他搀扶着李昀扇上了后面的骆驼,又对秦落烟道:“秦姑娘,这回去的时候,就要麻烦你照顾少主了。” 这一次,他称呼的不是贤侄而是少主。 李昀扇目光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便又释然的对李海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的。”秦落烟应了一声,也在李海的搀扶下爬上了骆驼。 由李海骑着前面的骆驼走,秦落烟扶着李昀扇坐在后面的骆驼上被动的被牵引前行,速度比来的时候自然就慢了许多。 峡谷中依旧很黑,两匹骆驼身旁的火把变成了唯一的光线来源。 “叔父,往峡谷里的死亡之地方向走。”李昀扇虚弱但坚定的道。 李海回头,有些诧异,“为什么,你伤得这么重,当然要快些出去找大夫给你治疗才行。而且那死亡之地……” “我无碍,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完。”李昀扇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秦落烟一眼。 秦落烟知道,他说的是帮她对付天机阁的人这件事,“你的伤要紧,对付他们,以后还有机会。”虽然有些不甘心,可是秦落烟却也不想让这样的李昀扇再去为自己拼命,有些东西,她还不起。 可李昀扇却坚持摇头道:“不!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真的不用!”她的仇,她哪怕去求傅子墨,也不想让李昀扇再为她做什么。 她无由的怒火让李昀扇的目光越发的暗淡了些,他沉默了一瞬,嘴角一抹哀凉的笑,“也是,没有我,你还有你的相公,他总会为你做些什么的。” 秦落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对傅子墨已经是一心一意,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半分,所以亏欠什么的,就罢了吧。仇,是她自己的,犯不着将李昀扇拉下水。 “叔父,去死亡之地。”在秦落烟还在沉思的时候,李昀扇依旧下了这个命令。 李海满脸的不赞同,可到底还是懊恼的叹一口气之后骑着骆驼转了方向,凉悠悠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来,“秦姑娘,你也就不要再推辞了。左右如果你已经嫁为人妇和我家少主再没有可能,可是我看得出,少主对你情真意切,你就当是让他心里不留遗憾吧。以后出了这月魂峡谷,桥归桥,路归路,你二人将来未必还有再见的机会。” 秦落烟原本还想拒绝的,可是一听李海这话又沉默了下来,她怕欠人情,李昀扇心中何尝又不怕留有遗憾。 就像那些分手的男女们,总是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祭奠自己即将消失的爱情。 她长叹了一口气,便彻底保持了沉默,李昀扇已经为她做了很多事,这最后一次,就当圆满了他的一段感情吧。 三人行走在夜色之中,身后偶尔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连秦落烟都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靠近,就不用说会武功的李海和李昀扇了。 她眉头拧紧,想回头,却被李昀扇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袖子,他示意她装作不知道。秦落烟心中着急,鼻尖却突然闻见了一阵熟悉的臭味,只一瞬,秦落烟就明白了,身后跟来的人,应该就是天机阁的人了。 天黑了,所以萧凡的老毛病怕是又犯了吧,所以,那臭味肯定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在这样的漆黑的环境下,他们高调的点着火把,自然很快就能引来追兵,而且浓雾反倒是成了他们最有利的隐藏物,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三人来到一片石林的时候,李海便停了下来。因为是晚上,越发让石林显得神秘而恐怖,出了眼前一丈之地,根本看不见在远处的光景。 “前面就是庚金的采集地了,我们快些过去,搬几箱子庚金回去交差就行了,可别让别人发现了这个地方。”靠在秦落烟怀中的李昀扇提高了声音朗声道。 李海眼中精光一闪,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怕什么,这里面我们设置了机关,只有我们知道机关在哪里,别人进去了也是个死。” “虽说如此,我们总归的小心一些才是。”李海也应了声,只是他的话声刚落的时候,就有六七个人从浓雾之中走了出来。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机阁的众人和被挟持了的萧凡。站在最前方的是背影佝偻的云天喜,他的身后跟着两名随从,萧老和那自称萧凡妻子的女人则是左右抓着萧凡的胳膊,萧凡目光呆滞的看向前方,似乎根本没有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百三十七章火花四溅 云天喜的两名随从手中拿着连击弩,箭头的尖端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一看就是粹了剧毒,而云天喜的手中则拿着一个罗盘。先前李昀扇甩开萧老等人之后,云天喜几人便循着萧老留下的痕迹跟了上来,正是因为他手中的罗盘,他们才不至于在浓雾之中迷失方向。 “云天喜?”李昀扇露出诧异和不悦的表情,“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云天喜冷哼一声道:“我要做什么,难不成你一个李家嫡系子弟还猜不出吗?” “湘南凌家和我李家不是有约定,不得伤害对方族人吗?怎么,看来你是想撕毁盟约了?”李昀扇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的俱意。 “盟约?”云天喜笑了,“你是不是忘了在青楼的时候你对我已经先行动了手,不过,你是李家嫡系,湘南凌家倒是不会为了我而得罪于你,不过……如果是庚金的源头的话,我想,他们也还会做一些事的。毕竟,你也只是李家嫡系,而不是李家家主,不是吗?” 果然,那庚金的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更大秘密,否则不会让这些隐世家族都不惜撕破脸才抢夺。秦落烟的心中越发的驾定,同时,也越发的好奇起来那完整的神秘地图到底是指向什么地方。 “就凭你们这几个,你觉得就能上得到我?”李昀扇虚弱的抬起手,掌声落下,他的身边便出现了两名暗卫。这两名暗卫虽然不能跟着他进入山洞,可是也一直守在山洞口,当他出了山洞之后便又隐秘的跟着了。 不过云天喜似乎也并不惊慌,反倒是一脸的从容,“你以为我吃了一次亏,还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不就是两个暗卫吗?” 说话的时候,云天喜抱着罗盘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把铁珠子来,那铁珠子看似没有任何杀伤力,可是越是平凡让人忽略的东西,越是能给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秦落烟的目光落在那铁珠子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道:“小心,那是能炸开的爆珠!”这些铁柱子的原理,不正是当初她和云天青比试的时候做出来的小玩意儿吗?没想到这天机阁的人倒是会投机取巧,竟然将这东西也批量生产做成了武器。 东西是她研发出来的,她自然也知道杀伤力,那珠子一旦贴近人体爆开,那就是皮肉翻飞血溅当场。 “哟,这里居然还有个识货的!哦,对了,上次在酒楼,揍老夫的时候,你也在一旁!得来全部不费工夫,今日,老夫可就要幽怨抱怨有仇报仇了!”云天喜瞳孔瑟缩,猛地扬起手便将铁珠子撒了过来。 他看似随意的泼洒,可实则每一颗珠子的方位他都把握得很精致。 “是阵法!”秦落烟学过皮毛,知道一切阵法的东西,可是到底学习的时间太短了,这阵法一途却成了她的软肋之处,她知道云天喜用铁珠子做了阵法,可是却也想不出破解的办法。 云天喜毕竟是天机阁的阁主,本身在武器制造和阵法的研究上就不是寻常人,所以看似寻常的铁珠子经过他的手之后,便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威压。 李海反应很快,驱赶着骆驼就往死亡之地的方向走,可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那铁珠子在他的身侧爆炸开来,他武功不错,躲开了大部分袭击的威力,可是胳膊上还是被烧坏了一块皮肉。 秦落烟护着李昀扇,没敢乱动,倒是运气好的躲开了铁珠子爆炸的范围。 “你们以为躲得开吗?”云天喜大笑出声,眼中满是得意。 经他这么一说,李昀扇瞬间反应过来,突然脸色大变,“你在铁珠子里也用了毒!云天喜,你也太卑鄙了!作为天下闻名的天机阁阁主,你这番做派传出去也不怕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当铁珠子爆炸之后,毒物就进入到了空气中,不过一个瞬息的功夫,秦落烟三人便觉得手脚开始发软。 “卑鄙?”云天喜冷哼,“与性命和成功比起来,卑鄙又算得了什么?老夫上次在青楼里吃了你的亏,不用点儿非常手段,这仇怎么报得回来?哦,忘了说,老夫这人别的没有,就是爱记仇,本家不愿意为我出头,那就索性我自己来了。而且,你是李家嫡系,没准儿身上还有我想要的东西,如果找到了那东西,就算杀了你,本家没准儿还会夸我做得好呢。” “你想要什么?”李昀扇眉头紧皱冷冷的问。 云天喜摇了摇头,“告诉你,让你把东西藏起来?不,一会儿杀了你们,我会将里面从头到尾一片一片切下来,你们身上的东西,我必定不会错过的。” 云天喜冲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两名随从便举着连击弩小心翼翼的靠近。 “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了。”秦落烟突然出声,倒是让李昀扇和云天喜届时一愣,她不顾他们的疑惑,继续道:“你不就是想要那残缺的地图吗?现在仔细一想,那些在兵器作坊里被杀的匠人,似乎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曾经在天机阁里学习过,或者原本就是天机阁的人出身。” 她突然想起来,那次在萧凡屋子里看见的皮肉上的图案,和她刚才她们在山洞中得到的残图何其的相似!分明都是那图纸的一部分! 听她这么一说,云天喜脸上的表情狰狞了一瞬,咬牙道:“你猜到的倒是挺多……” “我想应该是上一代的天机阁阁主为了隐藏这神秘的残缺地图,所以将地图分成了很多小份,纹到了不同的外室弟子的身上,然后让他们当成传家宝传承下来。他们每个人只分到残图的一小部分,所以更不可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却也能完好的将残图秘密的保存下来。” 秦落烟说话的时候,脑海里都是那些被杀之人的尸体,她最初还在疑惑,为何那凶手杀了人还要毁坏尸体,如今反过来看,不过是为了隐藏凶手取下他们皮肤的目的而已。 第三百三十八章死亡之地 而且,她似乎也意识到,当初云天喜残害天机阁长老们的目的,也许,是每一派的天机阁长老都分得了那一份小图,然后各自让门下的外室将小图带出了天机阁,而那些惨死的匠人,便是各大阁老们的外室弟子。 想到师傅临死前都没有吐露这个秘密,秦落烟心中就闷堵得难受,就是为了这些残图,云天喜竟然不惜残害同门!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萧凡如今也是时日无多,远去北冥国的吴懿也没有一点儿消息,这一切都是因为这被世家们争夺的残图! 有人说,金钱是罪恶的,有人说,罪恶的不是金钱而是人心。秦落烟不管罪恶的是什么,她只知道,这一切都发生了,回不去了,所以,哪怕万劫不复,她也没有回头路了。 “残图?”李海提高了音量。 李昀扇的脸色也变幻不停,他脸色沉到谷底,眼神却深邃了起来,“没想到你们天机阁也拥有一份残图,难怪……你们能攀上湘南凌家这根大树,我还奇怪呢,湘南凌家最是自视甚高,连普通世家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天机阁就成为湘南凌家的势力,原来,你是用残图来换的。哦,对了,上次我揍你的时候,湘南凌家可并没有为你出头,所以我想,天机阁现在还不能完全算湘南凌家的人吧,怎么,湘南凌家让你上交残图才让你入门?” 云天喜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想要隐藏的秘密,竟然就被这两个人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他处心积虑多年谋划的事,从这两个人说出的时候竟然显得这么的随意! “你们知道了又怎么样?总之,今天你们走不了!”云天喜恼羞成怒,表情更是狰狞。 此时,云天喜的随从也已经走到了秦落烟的面前,其中一名随从回头问云天喜,“阁主,直接杀了他们吗?” “先留下李家人吧,毕竟里面的阵法要由他们来破。至于这个匠人,先杀了吧,带着麻烦。”云天喜下令道。 秦落烟一惊,脸上没有惊慌,只是心中还是忍不住忐忑。当一个人有了牵挂之后,反倒是变得不洒脱了,一想到小御景和傅子墨,她就有些舍不得死。 所以,当两名随从将连击弩对准她的时候,她想也不想从靴子里拔出一把短匕首,匕首不是刺向那随从的,而是架在了李昀扇的脖子上。 她不会武功,没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和其他人硬拼都只有一个死,唯独李昀扇,她知道,他不会躲! “你们都别过来,你们不放过我,我就先杀了他!” 两名随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云天喜。云天喜紧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道:“那就先留着他吧。”说完之后,他又指了指李海的方向,“让他先带路。” 李昀扇被要挟,李海便不敢随意乱动,只能在两名随从的搀扶下往前走,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似乎是中了毒之后的反应。 秦落烟要挟着李昀扇跟在李海身后,密切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却在众人都看不见的方位掏出怀中的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药丸,一颗给了李昀扇,一颗扔进了口中。她得感谢周先生的先见之明,临走之前送了这瓶能解普通毒药的解毒丹给她。 李昀扇倒是没有丝毫犹豫,他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秦落烟会伤害自己,所以拿到药丸就悄悄的吃了下去。 “注意脚下。”李昀扇小声的在秦落烟的耳边道,“跟着李海的脚印走。” 秦落烟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踩在李海的脚印上。 几人走了一会儿,除了浓郁的雾气之外,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秦落烟忍不住疑惑,为何这片地方会被称之为死亡之地,虽说这里的确是有些阵法,可是再强大的阵法也是人为设置的,那就是说可以被破解的,因此也不会形成死亡之地这个让人一听就有些背脊发凉的名字。 “啊!” 突然一个惊呼从几人的身后传来,秦落烟赶紧回过头去看,就看见云天喜带着两名随从堪堪的站在一个大坑的边缘上,而大坑里,萧老、自称萧凡妻子的女人和萧凡都跌入了一个满是泥泞的大坑里。 秦落烟也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她敢肯定先前根本就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大坑!那这大坑又是怎么来的? 而且,那泥泞似乎也并非普通的泥潭,而是……澡泽! 秦落烟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尖的发现三人在缓缓的下降! “这是怎么回事?”云天喜愤怒的转头问李昀扇。 李昀扇冷哼一声,不耐烦的道:“还能怎么回事?肯定是碰到了阵法。不是让你们跟紧一些吗?在这里走错一步都可能是生和死的差别。” “你别说这些废话!我们都是跟着你们所走过的路在走,这里面分明就有鬼!而且,你别忘了,我是天机阁阁主,你以为一般的阵法我会放在眼中?这里,阵法是有,可是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复杂,这澡泽的出现,绝对和阵法没有关系!你少糊弄我!” 云天喜站在潭边,愤怒的低吼,可是脚步却没敢轻易移动一步,唯恐再触碰到些什么。 秦落烟没有心情理会云天喜和李昀扇的唇舌之争,她现在只在乎萧凡的死活,“你们两个先别说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将他们救出来!” 说完之后,她提脚就想往那个方向移动过去,可李昀扇却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别乱动!” “可是他们就快要陷下去了!”秦落烟着急,眼睁睁的看着萧凡已经大半个身子被澡泽所吞没。 李昀扇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是已经有相公了么,为何还对萧大家如此在意,你可别告诉我,你的相公也是萧大家!” “李昀扇!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说这个问题,到底怎么样才能把他救出来!”人命关天,秦落烟不自觉的就歇斯底里起来。 第三百三十九章展露真颜 云天喜等人见秦落烟如此在意萧凡,也是露出满脸的狐疑。 李昀扇脸色很冷,秦落烟越是对他态度冰冷,他的心中便越是矛盾冲突。主观上,他很不想去救她在乎的男人,可是他又不想秦落烟对自己露出那般鄙夷的表情。 秦落烟有些等不及,又转头问云天喜道:“云阁主,他们可是你的人,怎么,为你出生入死之后,你就要将他们这么丢下吗?” 不过是些下人而已,在云天喜看来,根本不值得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可是当着两名随从的面,他又不好做得太过拒绝,毕竟,这两名随从也是他的心腹,如果这种事被人看见了,难免会寒了这些随从的心。 “我倒是想救,可是你也看见了,这里步步危机,我自身难保,哪里能救他们上来?不过跟着我云天喜的人,我从来都不会亏待,如果他们真的不幸死了在这里,他们的家人我都会善待的。”云天喜道。 说这么多,不就一个意思,他不打算救了! 秦落烟气得牙痒痒,对于云天喜这人,她原本就不该抱有任何希望的!她又低头看了一眼李昀扇,从目光灼灼到眼神黯淡无光,最终,她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坚定的抬起脚,往萧凡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的动作很快,这一次,李昀扇伸出的手没有抓住她,只听李昀扇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左前,右后,上三步,退一步,停!” 他没有抓住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踩在危险的地方,所以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秦落烟也没有怀疑他的好意,所以按照他所说的前进,果然没有遇到危险,而当李昀扇喊停的时候,她也刚好停在了泥坑的边缘上。 只是,让她震惊的是,她先前明明是往云天喜的对面而去的,如果按照正常的理解,她到达的应该是泥坑的另一边,可是不知为何,当她停下来的时候,竟然发现云天喜就站在自己的左手边。 这里的空间,似乎和眼睛看见的有些不一样! 得到这个认知的秦落烟,心中突突的剧烈跳动着,原来这里最大的危险果然不是来自阵法,而是来自这里扭曲的空间! 那一瞬间,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就将云天喜往泥坑中推去! 云天喜明明看见她往泥坑的对面去了,所以根本没有对她防备,所以当身后一股大力推来的时候,他反应不及整个人便往前滚去! 他身旁的两个随从也是一脸茫然,等到发现异常的时候,云天喜已经跌入到了泥潭之中,两人左右看,赫然发现秦落烟已经站在了他们的旁边! “你们……都下去吧!”秦落烟嘶吼着,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所以这一刻,她因为激动而双手微微颤抖着,可哪怕如此,她也时果断决绝的。 两名随从手中拿着连击弩,所以在倒下的时候本能的就想打开开关,可是让他们震惊的是,秦落烟却没有丝毫恐惧,反倒是伸手过来,也不知道她的手碰到了连击弩上的那个部件,当他们打开开关的时候,短箭却并没有如预想中的那般射出来!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云天喜暴露,哪里想到竟然阴沟里翻船,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栽在了一个小子的手上。 大开大合的拼,他不会有丝毫的惧意,可是像这样被坑了,他却咽不下这口气。就好像大象被蚂蚁咬死一般,从头到尾的憋屈! “想……杀你!”秦落烟说话的时候,蹲在了泥坑的旁边,目光中杀意迸发,吓得云天喜几人忍不住一动,他们一动,身体就往下更陷了一分。 云天喜惊出满头大汗,这种情况下,他们几人的生命都已经掌握在了这个人的手里,立刻就慌乱了起来,“你我无冤无仇,我先前也放了你一马,不如你也放我一次,我保证等我出去之后,一定不会再动你们分毫!而且你们的残图我也不要了,找到的庚金我也不要了,我云天喜对天发誓,一定说到做到!”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似乎在嘲讽云天喜此刻的狼狈,她的目光幽深又哀伤,突然,她抬起手,缓缓地撕下了自己的面具,将一张倾城的容颜露了出来。 当她的脸在浓雾之中渐渐显现出来的时候,云天喜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对,就是我,一个做梦都想杀了你替我师傅报仇的人!怎么样,到现在,你还觉得我会放过你吗?”秦落烟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往泥坑里的云天喜扔了过去。 云天喜的双手双脚都陷入了澡泽里,根本不敢随意乱动,他只要稍微一动,身体就会下降,所以眼睁睁看着那石头砸在自己的头顶上,鲜血流出,瞬间沾满他的口鼻。 许是血腥的味道刺激了云天喜,让他知道死亡正在靠近,所以他眼中的傲气终于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摇尾乞怜的卑微,“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肯饶我一条性命,你要什么都可以!对了,我有残图,天机阁的传世残图,我已经找到了绝大部分,只剩下你师傅所属一脉的那一小份,我得到的小图我都可以给你,全都给你!” “残图?”秦落烟冷笑,又是一颗石头砸了过去,“和我师傅的性命,和我师兄的人生比起来,他们的,什么都不是!如果你能将师傅还给我,将师兄们的人生还给我,我就放了你,可是,你能吗?你能吗?你……不能!” 说到最后的时候,秦落烟的眼眶里不自觉的就腾起了泪水,她抬起手,有些狼狈的擦了擦,又哽咽道:“我只要我爱做饭的师傅和疼爱我的师兄,你给得起吗?” 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那么短暂的生活里,这几个人竟然扎根在了她灵魂的深处,每每想起当初的日子,她就会疼得喘不过气来。 第三百四十章以命换命 是风凉了,还是她的心冷了?她只觉得连灵魂都在瑟瑟发抖。 她眸光一沉,终于转身搬起了一块大石头,这块石头只要砸过去,云天喜便会彻底陷入澡泽里,然后,这笔血仇,她就算报了! 眼看着站在坑边的女人搬起大石头,云天喜一张脸都成了惨白色,泥水已经淹到了他的胸膛处,他丝毫不怀疑再来这么重的一块石头,他会立刻被这澡泽吞噬! 突然,云天拼命的吼了起来,“我还有解药!萧凡的解药!” 萧凡…… 当云天喜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终于让被仇恨遮住双眼的秦落烟找回了一丝理智,“对了,还有师兄,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师兄……” 见她被自己说动了心,云天喜不敢再耽搁丝毫,赶紧又吼道:“只要你饶我一条性命,我马上就给你他的解药!你看他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不是比死了还痛苦?哪怕你现在不杀我,将来还有机会杀我,可是他呢,你如果不救他的话,那他就真的死定了。只要我死了,他没有每个月一次的续命药,也必死无疑,除非解了他身上的毒才能一劳永逸!用我一条贱命,换你师兄的命,不亏是不是?” 要是让天下人知道,大名鼎鼎的天机阁阁主为了苟且偷生,竟然说出这么一番无耻的话来,怕是会让天下人都笑掉大牙。 秦落烟有些遗憾,如果这里也有手机就好了,只要拍下这个视频,就能将云天喜最真实的一面昭告天下! 不得不说,云天喜的提议,已经正中秦落烟下怀,早在他提到萧凡的时候,她就打算先让云天喜交出解药了,只是没想到云天喜竟然自己先说了出来。 “好,那你先给我解药!”秦落烟冷冷的道。 云天喜一连的欲哭无泪,“我的姑奶奶,我现在深陷泥潭,连动一下都不可能,怎么给你拿解药?你好歹救我出来之后才我才能给你解药啊!” “你当我是白痴吗?救你出来,你还能乖乖给我解药?”秦落烟也犯了愁,云天喜狡猾多端,就这样让他出来,他到时候反悔,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她又不会武功,也不能向傅子墨那样直接挑断他的手脚筋来控制。 “姑奶奶,您放心吧,我云天喜对天发誓,等我出来,一定……” 云天喜的话还没说完,秦落烟丢下手中的大石头,捡起一颗小石子又扔了过去,小石子砸在云天喜眉心处,又出现一颗狰狞的血窟窿,“行了,我不会相信你这种人的誓言。” 正当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李昀扇却缓缓的走了过来,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盒来,“你拿去吧,这是我们李家用来控制死士的蛊毒,这红色药丸就是蛊,旁边戒指里的就是母蛊,你把药丸给他吃了,等你救出他之后,只要他有任何异心,你就捏碎戒指里的母蛊,他立刻就会心脉断绝而死。” 秦落烟怔怔的盯着那玉盒子,她是听说过死士的,只是,死士的存在一般都极其隐秘,听说每一个主家都有控制死士的特殊手段,只是她没想到李昀扇竟然将这种东西随身带在身上。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李昀扇又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用怀疑,我们李家的嫡系子弟都有这样的一个玉盒子,是让我们遇到我们想要的死士的时候,用来控制死士的,我还没有遇到满意的死士,所以这盒子里的东西我才没有用掉。” “每个嫡系子弟都有一个?只是一个?”李家是怎样的大家族,秦落烟已经有所了解,这种东西在李家里,都只能是嫡系子弟才有,由此可见它的珍贵,“你就这样给了我?” 李昀扇凄惨的笑了笑,“我……只是不想你怨我而已。你也不用想着要还我什么,左右出了这月魂峡谷,你我将来有没有见面机会还未可知。你刚才不是说,和你师傅、师兄比起来,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吗?那又何必惧怕欠我一个人情?” 是啊!和萧凡的性命比起来,人情,又算什么? 秦落烟不再犹豫,接过玉盒,拿出里面的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后又转头对云天喜道:“你张开嘴!” 两人的对话,云天喜等人都听见了,只是哪怕听见了他也没有办法反抗,虽然被控制很憋屈,可是如果没命的话,连憋屈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云天喜在不甘愿,还是缓缓的张开了口,他本打算就算那药丸扔进了他的口中,只要他不吞下去,一会儿趁他们不注意吐出来就好。 只是,当那药丸落入他的口中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他吞咽,那药丸里似乎有活物一般,一股子瘙痒的感觉之后,一个东西就划入了他的咽喉。他不断干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你等着,我这就救你出来。”秦落烟语气冰冷,在周围寻找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用来营救萧凡的工具,而澡泽里的众人胸口以下都已经被澡泽吞噬了,再这样下去,不出片刻,他们就会彻底死去了。 秦落烟正着急,又听李海的声音传来。 “接住!” 原来是李海扔了赶骆驼的长鞭过来,秦落烟赶紧抓住,然后将鞭子扔向了泥坑的中央。 云天喜迫不及待的就想去抓那鞭子,可惜眼看着要抓住,秦落烟却又将鞭子扯了回去,“等等!第一个上来的,可不能是你。” “姑奶奶,我这蛊毒都吃了,你还想要怎么样?”云天喜表面上将身段放得很低,心中却是恨得牙痒痒,但凡让他抓住了丝毫机会,一定要这小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我把鞭子扔过来,你们先把萧凡捆上,等我救了他,再救你们!”小心驶得万年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解救萧凡的机会,她可丝毫不想再有任何的闪失。 云天喜懊恼的低咒了一声,还是认命的点了点头。 秦落烟这才又将鞭子扔了过去,云天喜几人七手八脚的将鞭子困在萧凡的胸膛上,李海和李昀扇也走过来帮忙拉鞭子,在几人的努力之下,总算是将萧凡从澡泽里拉了出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解药 萧凡除了目光有些呆滞外,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秦落烟也才松了一口气。 在李海的帮助下,秦落烟这才将云天喜从澡泽中救了出来,她迫不及待的向云天喜伸出手,道:“解药拿来吧。” 云天喜脸上还有犹豫,秦落烟又扬起手,手上的戒指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他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他中的毒其实没有根本上的解药,这样的解药其实也是暂时压住毒性而已……” 见秦落烟脸色瞬间铁青,另一手已经捏住了那戒指上的母蛊,云天喜连连摆手,继续道:“不过你放心,这样的解药我还有很多,你看着小瓶子里的药就够他吃半年的了。一个月只需要吃上小小的一颗,等吃完了我再给你送过来,一直吃的话,也相当于解毒了。” “果然是狡猾的天机阁阁主!”秦落烟气得牙痒痒,她早该知道,云天喜这种人,哪里会那么心软?到了现在,他竟然还在耍滑!她的手指摩挲在戒指上的母蛊上,冷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不、不、不,我真的没有骗你,这毒药是真的没有根本上的解药,这药本来就是我找一位高人配置的,就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对付敌人,我还留那么多退路做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我怎么敢骗你!” 云天喜满脸惊恐的盯着秦落烟的手,脸上惧怕的表情不是作假。 秦落烟忍不住拧紧了眉头,在这种情况下,云天喜说真话的几率很多,只是她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而已。 其实,在心底深处,她已经相信了云天喜的话,毕竟周先生亲自替萧凡看过了,周先生说萧凡只剩下三个月的性命,周先生医术无双,既然他这么说,她也就知道萧凡体内的毒药有多么的霸道了。 秦落烟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这才从小瓷瓶里倒出一颗小药丸来塞进萧凡的口中,那药丸的药效也很快,不过瞬息的功夫,萧凡的眼神就开始发生了变化,由最初的茫然渐渐变得清明,只是,随着那清明的眼神出现,他眼神深处越来越浓重的哀伤也弥漫了开来。 “你看,他清醒了,我没骗你,对不对?”云天喜似乎怕她捏碎那母蛊,赶紧指着萧凡道。 秦落烟没有看他,而是怔怔的盯着萧凡,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对云天喜的,“他……会记得他意识迷茫的时候的事情吗?” “……”云天喜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目光警惕的看了一眼那母蛊,又咬牙道:“记得!当初配置这药的时候,就专门让那高人配置成了这种狠毒的药效。当他清醒的时候,就会记忆起所有意识迷失期间的事情,我就是要吃了这种药的人,意识哪怕短暂的清醒也要让他生不如死。” 果然是歹毒无比! 秦落烟气得牙痒痒,却又心疼起萧凡来,她不知道在这人生的最后几个月里,她让他恢复神智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骄傲如斯的大师兄,怎么能忍受在意识迷失期间发生的种种? “师兄……”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盯着萧凡的脸,害怕从他的脸上看见一丝一毫的绝望。 可是,让她恐惧的事情到底没有发生,神智渐渐清醒的萧凡,只是眼眶中有隐隐的泪光闪动,他吞了吞口水,喉头滚动,坚定的咬牙应了一声,“师妹,辛苦你了。” 几个字,足以让秦落烟七步成山。 面对这一段时间的非人对待,最辛苦的人不正是他吗?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说她辛苦了!她,哪里有他辛苦?正是因为他这一句话,却越发说明了在他心底的透彻和坚强。 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秦落烟的担忧,所以在第一时间选择的不是绝望,而是怎么让秦落烟不绝望!哪怕在这个时候了,他的第一选择还是她的感受!也许,在他的心底已经绝望彻底,可是他却依旧要表现出坚强的一面,这本身就是比绝望更难熬的一件事情。 秦落烟禁不住心疼了萧凡,忍不住就想将他拥入怀中,无关情爱,她只想用自己的怀抱来温暖这个处置绝望深渊中的男人!他不是她的爱人,可是,他是她的亲人!在她看来,一个拥抱而已,对自己的亲人无论如何都不为过。 可惜,那一瞬间,她忘记了,这里是礼教森严的古代。 所以,她的这个举动,让一旁的李昀扇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要不是李海伸手扶住了他,他怕是也要跌入了澡泽泥潭之中。 而云天喜也是震惊不已,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人是武宣王傅子墨的女人,武宣王啊,可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这个女人竟然敢给傅子墨带绿帽子?这……这天下还有这么大胆的女人吗? “落烟……”萧凡注意到了其他人脸上的神色变幻,可是,他依旧没有推开秦落烟,反而有些贪恋她身上的温暖和淡淡清香。 风,越发的凉了。 好一会儿之后,泥潭里剩下的几人的求救声才打破了这诡异的一幕。 “对了,我的姑奶奶,你还没有救他们几个呢,你看看,泥水都淹到他们的脖颈了,这再不救他们出来,他们可就真要死了。”云天喜皱着眉,赶紧出声提醒道。 可是,秦落烟却并没有动,她松开萧凡,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神中的愤恨毫不保留的冲了出来,那浓郁的恨意吓得云天喜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谁说我要救他们了?”秦落烟冷哼一声,“刚才我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救他们。” “你、你……”云天喜心中憋屈,可是先前秦落烟的确只是说会饶了他性命,却也并未说要放过其他人,他没又想到,竟然在这里又被这丫头坑了一把。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姑奶奶。”泥潭里的几人一听两人的对话,一个个吓得战战发抖,根本顾不得廉耻,立刻出声求饶起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报仇雪恨 可惜的是,他们的求饶声落进秦落烟的耳中,根本影响不了她的情绪,反而越发的让她记忆起这些人的无耻。他们越是无耻,她越是能想到他们曾对萧凡做的一切。 她故技重施,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冲萧老扔了过去,口中低喝道:“就你这样一个无耻的臭老头子,竟然也敢大言不惭的说是我大师兄的爹?真是可笑到了极致,你这种畜生,能生出我大师兄这种顶天立地的男人?占了我师兄这么久的便宜,你觉得我能轻易放过你?” 石头砸在萧老的额头上,鲜血迸发,他只能惨白着一张脸继续求饶。 秦落烟作势掏了掏耳朵,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还有,你对我师兄做过的事,那些非人的折磨,是你做的吧?你说,我能饶了你吗?” “那些事……”萧老呢喃着,突然醒悟过来,立刻连连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 只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云天喜已经脸色大变,根本不等秦落烟再出手,他亲自搬了一块大石头丢过去。 萧老被大石头砸中,连句遗言都没有,直接就沉入了泥潭深处。 泥潭表面,冒出了几个污秽的泡泡,泡泡刚生成便又破碎开去,随着泡泡的破灭,有些秘密似乎也被永久的隐藏了起来。 秦落烟恶狠狠的转过头看向云天喜,“你的动作倒是麻利得很!他不说,要不,你来说?” “不,我们真的没有对你大师兄做什么,真的没有……”云天喜脸色已经惨白到了极致,明明性命已经被捏在了秦落烟的手中,他却依旧没有说出实情来。 秦落烟是个聪明人,云天喜不敢说,那就是说明对萧凡做出那些非人之事的人是连云天喜哪怕是死也不敢出卖的人! “师妹……”一直沉默着的萧凡突然开了口,他勉强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哽咽着道:“没有人对我做过什么非人的事,你不要想多了。” 真的是她想多了吗? 秦落烟眼眶有些湿润了,她想起了周先生的话,能然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也造成心理阴影,甚至大小便失禁的人,那一定是经理了一番不可言说的折磨,具体是什么,周先生不知道,可是他却肯定那事情一定存在。 而现在,萧凡竟然否认没有。 秦落烟知道,萧凡肯定是在想要保护她了,是不是那个人的背景太过强大,不是秦落烟能惹得起,斗得过的,所以,他宁愿说没有那件事,也不愿意让她带着那仇恨折磨自己一辈子? 这样总是为她考虑的大师兄,怎么能让她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你看,连你大师兄都说没有……”云天喜还想澄清几句,却被秦落烟犀利的眼神吓得禁了声。 当着萧凡的面,秦落烟不愿意再纠结这个问题,所以他回过头继续先前的事,她又拾起一块石头,往那自称萧凡妻子的女人头上砸去,“你说你是我师兄的妻子啊,就你这丑八怪的模样,我大师兄能看上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就你这种和萧老勾搭在一起的货色,连我大师兄的一个手指头都配不上。” 那女人也被砸得头破血流,本能的就挣扎了一番,这一动,陷入的速度便越快了,她想开口狡辩,可是人已经陷得太深了,一开口就吃了满嘴的污泥,等她闭上嘴巴的时候,整颗脑袋也落入了泥潭之中。 萧老和那个女人都沉到了澡泽里,秦落烟又想去解决那两个云天喜的随从,可是抬头一看,那两名随从的口鼻已经被淹没,根本就不需要她出手了。她这才丢了石头,又回头去看云天喜。 云天喜被她看得一片发麻,被她的表情吓得有些不敢说话。 秦落烟的脸上,杀意迸发,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她想杀他,千真万确。 “你、你不能杀我,杀了我,就没有解药了。”云天喜手心里惊出冷汗,连说话都开始结巴。 “解药?”秦落烟摇了摇手中的小瓷瓶,“你都说了,这里的解药够吃一两年的了,所以,不需要了……” 她的话声落下的时候,她的手指也摁住了戒指上的母蛊,微微一用力,只听细微的一声咔擦声,那母蛊就碎成了一滩肉泥。 母蛊,最终还是被她捏碎了。 云天喜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一把年纪人了,险些吓得尿裤子,“你、你说了要饶我一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便往下倒去,当他狠狠的摔在地上的时候,已经七孔流血面目狰狞的死去,倒死的时候,他的眼睛还瞪得比铜铃大,似乎是在指责秦落烟的出尔反尔。 “信用,是给值得的人的,而你,不配我对你讲信用!”她从来就不是什么白莲花,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承诺而放弃这样一个报仇的大好机会!云天喜这种人,死了就死了,她还要因为将信用而放过他吗?他当初也没肯放过她的师傅啊! 所以,她不会为了成全自己的道德而让师傅九泉下含冤!哪怕她就是一个不讲信用的人又怎么样?她从来没有打算做一个高尚的人,她要的,不过是做一个平平淡淡的普通人而已。 所谓的道义,在对付仇人的时候算个屁! “师妹……”萧凡又出声唤了她一声。 秦落烟回过神,小心翼翼的去扶他,哽咽着道:“师傅的仇,终于报了。” 等了这么久,师傅的仇终于报了!只可惜,萧凡的身体…… “师妹,我的命,是不是没剩多久了?”萧凡也是绝顶的聪明,他了解秦落烟,但凡是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她都不可能那么将云天喜杀了,毕竟云天喜还有他需要的药物,除非……云天喜的药物也救不了他了。 秦落烟大惊,瞬间泣不成声,她的大师兄,不愧是天才一般的存在,竟然仅凭她的做法就猜到了一切,也是她大意了,竟然忽略了萧凡的敏锐。 第三百四十三章侧王妃 见她的反应,萧凡就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我是猜对了,我……还有多久的性命?” 秦落烟摇摇头,哽咽着,原本是想说你不会死,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可是,话到嘴边却终究说不出口。 “多久?”萧凡又问了一次。 秦落烟咬着自己的下唇,这才哽咽着道:“不超过三个月。”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 萧凡久久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眼中的绝望一闪而逝,不过随即又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他伸手宠溺的摸了摸秦落烟的头,道:“三个月也够了,在临死之前还能清醒过来看看你,我……已经满足了。” 他明明在笑,可是不知为何,那样的笑容让人看了就是觉得心中难受到了极致。 秦落烟再一次泣不成声,一头就扑倒了他的怀中,哽咽道:“师兄……你别笑了,想哭的时候,就别笑,好么,求求你了……”她不能再看这样强颜欢笑的他了,他已经足够的悲惨了,她不愿意见他为了安慰她而强迫自己在想哭的时候还要面带笑容。 萧凡脸上的笑容一僵,然后终于缓缓的收敛了下去,只是,他也依旧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绝望,他抬起手,顿了顿,还是坚定的落在了秦落烟的背上。 他安抚似的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像是在哄一个哭泣孩子一般。 秦落烟骨子里是一个现代的灵魂,在她的观念里,这样的拥抱并不代表爱情,可是,这里的其他人却不是现代人,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是男女授受不亲,所以,除了秦落烟,谁都知道了萧凡对她的态度。 李昀扇看着这一幕,脸色已经惨白到了极致,可是,他能做什么呢,他去和一个快要踏进棺材的人抢吗?他苍凉的失笑,摇了摇头,忍不住出声道:“落烟……他,就是你的相公吗?” 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如果这个快要死的人就是秦落烟的相公,那是不是说,只要他等三个月,就能让他的命运回归到正轨上来。 原谅他的落井下石,在感情面前,他何其自私,他甚至曾恶毒的想过,如果她的相公是个无用的人,他甚至会去抢! 相公! 这两个字提醒了萧凡,如今的秦落烟已然是他人妇了! 他怔怔的松开了搂着秦落烟的手,将她微微推开了一些,抬起头对李昀扇道:“我不是她的相公,可是……她也绝对不可能和你有任何的牵扯。” “是么,你说了,可不算数。”李昀扇一双眸子能喷出火来,在他看来,这萧大家既然不是秦落烟的相公,那他的位置就是和自己一样的! 秦落烟听见两人的话,回头就冲李昀扇吼道:“够了!李昀扇,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的师兄!你已经兑现了承诺,将来我一定回报你!你们李家不是要探索其他的秘密洞穴吗?我就帮你们去探索一个洞穴,算是我对你们的报答!可是现在,你是不是该送我们出去了?” 她的态度,再一次刺伤了李昀扇,他一心一意的钟情于她,可是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却仅仅是一个合作伙伴而已。 “这天都快亮了,白日的死亡之地比夜晚的还要危险,而且这月魂峡谷也不是久呆之地,要不我们先出去再说?”李海见三人之间的态度很僵持,不得不出声打断。 李昀扇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头。 李海这才带着几人又往出去的方向走。 秦落烟搀扶着萧凡跟在两人的身后,出了死亡之地之后,她便和萧凡共乘一骑,没有丝毫的男女顾忌。 李昀扇回头看了一眼,整个人身上的气压越发低了几分,让抓紧缰绳的李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只是,让李昀扇更加不能接受的是,当他们走出月魂峡谷的时候,谷口处已经有十几轻骑等在了那里。 这里是沙漠,最适合的坐骑是骆驼,可是这些轻骑竟然是骑马而来,而且各个精神抖擞,就连马匹都没有露出半分的疲惫姿态,那就越发说明这些轻骑的实力强横。 “叔父,这些人你可知道是谁的人?”李昀扇和李海同骑一匹骆驼,所以低声问到。 李海仔细看了看那些轻骑,眼尖的在他们的马鞍上看见了一个细小的标志,也忍不住大吃一惊,“是……武宣王傅子墨的人!” “武宣王?”李昀扇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武宣王的人,他的眉头拧紧,忍不住叮嘱道:“如今我们人少,对方不知来意,还是小心为上。” 李海应了一声,这才跳下骆驼,然后上前行了一礼,朗声道:“不知诸位将士来此月魂峡谷有何贵干?” 十几轻骑中为首的那一个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留了一脸的络腮胡子,一双眼睛精光闪闪,他的目光从李海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远处秦落烟的身上,主上有令,如果在这里见到的是易容后的侧王妃就要装作不认识,如果是见到夫人的真容,就是说侧王妃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们就要负责接应。 而现在,秦落烟的脸上没有易容,就是她本来的面貌。 所以为首的将领立刻翻身下马,根本不理会李海的询问,而是来到秦落烟的面前,单膝下跪,行礼道:“属下拜见侧王妃!王爷担心侧王妃安危,所以特意让我们前来接应!” 侧王妃! 三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李昀扇的心中炸响,他从未想过,这个女人,竟然会是武宣王的侧王妃! 他原本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回去之后,哪怕是强取豪夺,他也要拼尽全力试一试能不能抢到自己的幸福!可是,武宣王的侧王妃?这女人,还真是隐藏太深! 背后有着这样一尊大佛,她竟然还敢和她的师兄搂搂抱抱!让他错误的以为,一定是她的相公太过无能,所以才让她对其他男人有了倾慕之意,如今看来,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很多。 第三百四十四章师兄的要求 李海似乎也不敢相信这个现实,眼睁睁看着那十几轻骑尽皆翻身下马对秦落烟行礼。 秦落烟的余光里,将李昀扇和李海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脸上却是一抹无奈的笑,傅子墨这厮,似乎从来不肯吃亏,总要在关键时候给敌人沉重的一击。 以傅子墨的势力,知道李昀扇对她的种种并不难,她起初还在疑惑,以傅子墨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会忍耐这种事的。现在才知道,那才是个最恶毒的,竟然在别人生出希望的时候才来了这么致命的一下。 腹黑如墨,狡猾如狐,果然他还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武宣王。 “你,真的是武宣王的女人?”李昀扇后头哽咽,终究问出了这句话。他一脸希翼的看向秦落烟,似乎想从秦落烟的脸上看见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结果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 秦落烟缓缓地点了头,道:“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可能,我不只是武宣王的妻子,我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如果只是两个人的事会简单很多,可是一旦牵涉到孩子,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一瞬间,李昀扇身形摇摇晃晃,要不是李海在他身后扶住了他,他怕是要从骆驼上跌落下去。 “武宣王而已,我未必就没有一拼的实力,可是孩子……”李昀扇哽咽出声,头低低的埋下,没有再去看那些轻骑一眼。 那为首的将领将自己的马让了出来,自己则是一旁的副将同乘一匹,“侧王妃,王爷说您这一路辛苦了,所以特意让属下在最近的驿站准备了酒水替侧王妃接风洗尘。” 这里是沙漠,最近的客栈也是在边关的城市之中,哪怕是骑马也有半日的距离,而这将领这时候提到接风洗尘,却也让秦落烟眉头皱了起来。 她有一种感觉,傅子墨,应该是到了边关了。 想到傅子墨,她才猛然惊觉,小别胜新婚,她对他的思念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有浓烈。 萧凡身体太过虚弱,无法同乘一骑,秦落烟又让那将领找了一个身材坚实的将士带着他走。 他们离开的时候,秦落烟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李昀扇和李海坐在骆驼上,李昀扇一脸的哀伤和不甘,李海则是眉头紧皱满脸担忧。 秦落烟扬起手,冲李昀扇挥了挥手作为告别,天边已然有了点点晨光,晨光下,她风姿绰约的骑着马,挥着手,轻风吹起了她飘舞的发丝,连眉眼都那般温顺。 这就是她的告别,干净利落却又无怨无悔。 她的嘴唇动了动,隔得太远,李昀扇听不见声音,可是从她的嘴型,他还是知道了她在说什么,她说,“相见,不若相忘。” 十几轻骑不过转瞬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沙丘的地平线上,李昀扇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直到阳光彻底落下的时候,他干涩的眼眶里,才隐隐涌出了泪光。 “叔父,你会帮我坐上家主的位子吗?”李昀扇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李海一怔,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往日里,李昀扇给他的印象总是一个纨绔的公子哥,这次月魂峡谷之行让他改变了一些看法,而现在,他却被眼前这个男人的目光震慑住了。 那是一种上位者的目光,一种冲破一切束缚的果决! “会!”李海斩钉截铁的答了一个字。家族里的嫡系子弟不少,以往他还在观望,甚至有时候觉得这个李昀扇未必是家主的最佳人选,可是这一刻,他却决定,他是时候选边站了。 十几轻骑一路快马加鞭的往最近的边关城市而去,一路上,秦落烟都没有说话,她的脑海里,竟然慢慢的都是傅子墨的影子。回想两年前,她每每看见傅子墨就恨不得亲手了断了他,而现在,她竟然无时无刻的不去想她。 也许,爱恨真的只是一线之间,有时候浓烈的恨转变为爱,真的太过容易了。 太阳缓缓的从沙漠的边缘升起,橙黄色的光芒洒满大地,整个沙漠都显得金灿灿的,无边无际,只一眼就能让人震撼于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当他们快要走出沙漠的时候,秦落烟忍不住停了下来,她叫住前面的将领道:“将军不如停下来歇会儿吧,这都跑了两个时辰了,让大家伙儿都歇歇吧,左右一斤出了沙漠,再往前走一两个时辰就能到达边关了。” “侧王妃说的是,那我们就停下歇歇吧。”既然秦落烟开了口,那将领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招呼着众人停了下来。 很快就负责大家伙儿后勤的人挨个儿的发了烧饼,正是吃早饭的时候,众人也的确都饿了,拿着烧饼就着冷水就吃了起来。 一路奔波,秦落烟早就觉得身体都快要散架,这一坐下就不肯再一动分毫。 萧凡身体也虚弱,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拿了两块烧饼在一位将士的搀扶下坐到了秦落烟的身旁来。等周围的将士都去吃烧饼以后,他才将烧饼递给了秦落烟,脸上的表情自然,说出的话却险些让秦落烟吓得掉了三魂七魄。 “师妹……我们离开吧。” “离开?”秦落烟以为自己听错了,笑道:“师兄,你在说什么呢,你身体不好,回凤栖城调理是最好不过的了,我们离开能去哪里?” 萧凡摇了摇头,目光瞬间深邃了起来,他的语气也无限哀伤,“师妹,我记得我意识迷失的时候发生的所有的事……包括你替我……”他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后面的话,所以顿了顿,转了话头道:“我知道你已经为人妻,可是……我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性命了,所以,我只是想让你借三个月的时间给我,只要三个月……” “师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聪慧如她,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明白萧凡的意思,不过是不敢相信而已。 萧凡悻悻的笑了笑,整个人虚弱的往她身旁的大树上一靠,“我知道,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我的不是,你是我的师妹,是我的亲人,可是我却对你产生了那样的情愫……” 第三百四十五章相见傅子墨 是啊,他可是她的师兄啊,一个被她当成亲人的男人,怎么能对她产生这样的情愫呢? 秦落烟被吓到了,她在乎萧凡和吴懿,可是她能清楚的分辨,她对他们的感情是亲情而没有丝毫的情爱成分。 可是,她没有想到萧凡也是一个男人,当一个女人为他做了那么多的时候,他感动了,他动心了。当他曾对她坦诚相对之后,他便再也回不到那种单纯的感情了。 这能怪他吗? 秦落烟无法怪他,这世上没有圣人,萧凡不是圣人,所以他动心何罪之有,只是,为何会是她? “那些你照顾我的日子,让我既觉得羞愧,又觉得幸运,你知道我和吴懿都是孤儿,我们自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天机阁,从小到大,在我们的印象里,最好看的就是云天青,我和吴懿曾经还开玩笑说,将来娶媳妇一定要找一个像云天青那样的好看的女子。可是,你出现了,你比云天青还要好看,可是,哪怕再好看,你也还是我们的师妹,我们和师傅一样,都想要宠着你,只可惜,造化弄人,一场变故,让我们连宠你的机会都没有。” 萧凡像是在讲诉一个和他没有关系的故事,语气平静从容,只是眼神里的淡淡哀伤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让人更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是武宣王的女人,在那个男人面前,其他的男人似乎都失了颜色,他在你的身旁,你又怎么能看见其他的男人呢?” “师兄……”秦落烟吞了吞口水,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一开口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萧凡摇了摇头,忍不住转身又揉了揉她的头,“师妹,我只想要三个月而已,既然生命之给我三个月的时间,那我就让自己自私一次吧,这三个月,你能不能陪着我走下去?” “师兄,你在说什么呢,我本来就要带你回凤栖城的。”秦落烟装作不懂他的话。 萧凡眼神瞬间暗淡,沉默了许久,却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哽咽着,“师妹,你知道,我说的是我们离开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而你……作为我的妻子,陪我走完剩下的路程。” 这一番话,当他说出口的时候,他便成了一个无耻的小人,他知道,也许,连他以往的付出和牺牲都会因为这句话而成为泡影,要建立一个好的形象很难,可是要毁掉一个形象却非常的简单。 可是,哪怕如此,他也还是想试一试,试一试,这命运能不能给他短暂的幸福而已。 秦落烟低下了头,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上,因为一路的奔波,鞋尖上灰尘满布,可她就那么看着,似乎沉浸其中。 “师兄,”秦落烟哽咽着,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音,“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她不能答应,萧凡无错,可是,傅子墨又何其无辜,她爱一个男人,便不会让他被另一个男人所伤,这是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底线。 萧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撑着大树站起了身,又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好,好,不愧是我动心的女人,这样的你,才值得让人动情。” 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萧凡也不再多说什么,在一名将士的搀扶下上了马,阳光下,他的背影却显得有些许苍凉。 众人又整装上路,萧凡和秦落烟都没有特意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来,似乎先前休息时发生的一幕,不过是两人共同产生的幻觉而已。 午时将近,连路奔波之后,一行人终于看见了远处边关城市的音乐轮廓,正午的阳光下,城墙越显斑驳,哪怕隔得那么远,却依旧能看见那城墙上明显的战争留下来的痕迹。 这就是边关城市,不如凤栖城那般,给人一种奢华高贵的感觉,这里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个沙漠中的硬汉,五官容貌,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让人的心慢慢的沉稳下来。 秦落烟拉紧缰绳,抬起头,远远地,就看见了城楼上站着的人,他一身黑色长衫,在斑驳的城墙上,像是一尊战神,只一个目光就能让敌人肝胆俱裂。 “子墨。”秦落烟的心,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便融化了,忍不住扬起手,奋力的往城墙方向挥舞着! 她大声的呼喊着,“子墨!子墨!”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对他的思念竟然浓郁到了这般,一旦看见他的出现,整个人便像打了鸡血,恨不得一口气冲到他的面前。 城楼上,傅子墨负手而立,一双眸子也看着远方,他目力惊人,早在秦落烟等人出现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见秦落烟那兴奋的样子,脸上的轮廓越发的柔和了几分。 “王爷,侧王妃是在叫您呢!”金木在一旁乐呵呵的道,“看把王妃高兴得都快飞起来了,也不枉您千里迢迢来边关迎她。” “本王是来迎她的么?”傅子墨凉悠悠的瞪了金木一眼,“本王说了是来巡视的。” 是,是,是,您说什么就什么,这一年到头也不见您巡视边关,这王妃刚来,你就迫不及待的追着来了,他金木就是再蠢笨,也不至于连这也看不出来。 “是,王爷只是顺便看看王妃而已。”金木脸上一闪而逝的鄙夷,没有揭穿傅子墨的自欺欺人。 傅子墨也没有心思理会金木的想法,反倒是故作无奈的道:“到底只是个愚蠢的女人,这么远的就开始吼起来,当谁都是顺风耳,这么远能听见她的话?” “王爷……以您的功力,可不就能听见么?”金木嘴角一抽,小声嘀咕着。 傅子墨轻哼一声,金木便不敢再多说话,不过金木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丝,真的只有一丝丝的笑意。 只是,当金木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敛的时候,突然便感觉到身旁传来的浓重杀气,他一怔,仓促抬头,就看见傅子墨整个人已经从城墙上掠起,下一瞬,傅子墨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城楼。 金木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傅子墨声嘶力竭的吼着:“小心!” 第三百四十六章谁让人心疼 “小心!落烟!”傅子墨的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只可惜,距离实在太远,黄沙慢慢之中,他的嘶吼被淹没在了风里。 他一双眸子黑得黑滴出墨来,眼看着远处即将发生的一幕,他想也不想,拼尽全力往前拍了一掌,掌风赫赫,宛若扯开了漫漫黄沙,生生的在半空中开出了一条道来。 可是这一掌却也让他付出了代价,他眼前一黑,整个人踉跄倒地,他再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视线却变得朦胧,再往远处看,就只能看见一些朦胧的影像而已。 秦落烟不像傅子墨那般有着绝世武功,距离太远,她听不见傅子墨的嘶吼,她只看见傅子墨跳下了城楼! “小样儿,这么迫不及……”秦落烟嘴边带着甜蜜又嘲讽的笑,她以为是傅子墨急着想来见她,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胸前一痛。 她惊讶的低下头,赫然发现自己的胸前穿出了一支铁箭! 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洞穿,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只可惜,秦落烟根本没有时间来反应,只感觉到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她从马背上狠狠跌落,倒在沙尘之中,看见烈日炎炎,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一种极度的晕眩之中。 不知从哪里杀出来的一群黑衣人,将十几轻骑都包围了起来,他们见人就杀,完全没有丝毫的手软。 这十几轻骑,原本就是烈日军收下最精英的一个分队之一,他们不说以一敌百,可是也断然不是一般的角色,如果在战场上,就这样十几人,能轻而易举的从万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可是,当黑衣人杀过来的时候,他们竟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因为这些黑衣人不只是战士,更是武学高手!这样的高手任何一个放在军队里都是将军一样的人物。而这样的武学高手,却来了几十个。 所以,战斗结束得很快,不过瞬息的功夫,烈日军的将士们就被全部歼灭了。 也许,在烈日军的历史上,还从未有过这么快速的失败,所以那十几名将士死的时候都还瞪大着眼睛,他们谁也不相信,世上竟然有人能让他们败得如此的彻底! 萧凡手无缚鸡之力,被一名黑衣人提着衣领扔到了秦落烟的身旁,他狼狈的摁着秦落烟胸口的铁剑,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更是尽皆崩溃的模样。 一名拿铁剑的黑衣人似乎是这些人的统领,他走到那拿弓弩的黑衣人面前,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吼道:“主上说了,要抓活的!你倒好,直接在她胸口开了一箭,若这人死了,我们全都得陪葬!” “我是打算只将她射下马来着,可哪里想到那武宣王那般厉害,竟然隔那么远,竟然还能拍出一道这么强劲的掌风来!”那弓弩的黑衣人脸色也很难看。 先前他不过是对准了这女人的胳膊而已,可是万万没想到在城楼上的傅子墨竟然隔得那么远都看见了,不知看见了,还匪夷所思的干预了!这里距离城楼少说也有百丈,他竟然还能让掌风袭来,就这恐怖的武学底气就足够让他们胆寒。 拿铁剑的黑衣人一听,眉头也皱了起来,“真是没想到湘西容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只可惜啊,这人却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所以注定了他在湘西容家一辈子也出不了头,哪怕做得再好,也不过是容家的一股外围势力而已。” “好了,我们赶紧带着这两个人离开吧,否则那傅子墨追来了也夜长梦多。”另一名黑衣人冷冰冰的出声。 “嗯,也好。”那铁匠的黑衣人将秦落烟仍在了马背上,想了想,他又在秦落烟身上摸索了一阵。 旁边的黑衣人看得疑惑,问:“你这又是做什么?” 那人冷哼一声,却并没有急着说话,等到他从秦落烟的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的时候,才走到了其中一名将士的身边,将那玉佩仍在了那将士的身上,“你不是说了,傅子墨追来会给我们很多麻烦,那我就给他制造点儿麻烦,然他没有心情来追杀我们。” 说话的时候,黑衣人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他将瓷瓶里的粉末往那些将士的尸体上洒去,不过瞬息的功夫,一具具尸体就开始冒黑烟,在肉眼可见的变化下,尸体竟然化作了一滩脓水。 其中一滩脓水上,只留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作为这一切之后,黑衣人们才带着秦落烟和萧凡离开。 黄沙之中,傅子墨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身形摇晃,一看就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可他却咬着牙,一步步往秦落烟出事的方向走去,他的视线死死的锁住那个方向,眼睁睁看着一片黑影消失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 冲下城楼的金木追上了傅子墨,却发现他身受重伤,赶紧上前扶住了他,“王爷,您这这是强行冲破禁制了?” 金木一脸的悲痛,懊恼的道:“您身上的奇毒未解,用了三分功力勉强压住那奇毒,还要辅助不间断的喝麒麟血,才不至于毒发身亡,这么多年来,那么多的苦都受了,您怎么能这样轻易的冲破禁制呢?” “闭嘴!”傅子墨此刻没有心情听金木数落,一颗心都系在了秦落烟的身上,“快扶我过去,快!我不能让她出事!绝对不能!” 金木的眼眶中忍不住腾起一股子泪水,这么多年来,金木还从未在他的眼中看见过害怕这种感情,可是这一刻,连金木都能看出来,他是在害怕! “王爷,我背您!”金木咬紧牙关,将后背露了出来。 若换了其他任何时候,骄傲如斯的傅子墨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来背自己,那是极大的侮辱了他的自尊心,可是,他只犹豫了一瞬,便爬上了金木的背。 只是,当他爬上金木的背的时候,金木脸上的神情越发的骇然,下一秒,金木的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 在傅子墨爬上他的背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了明显的颤抖。 原来,那么骄傲强大的男人,一旦害怕起来,竟然会让人如此的心疼。 第三百四十七章愤怒还是绝望 并不算远的距离,对于傅子墨和金木两人来说都宛若千里,因为他们每前进一步,心中都充满了矛盾的挣扎,既想快一些赶过去,可是又怕过去之后看见最不想看见的情形。 可是,距离终究是有尽头的。 当金木背着傅子墨来到道路尽头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已经全部离开,只剩下满地令人闻之作呕的腥臭液体。 地面上有十几滩血水,在沙漠之中,液体很快就融入黄沙之中,只留下一片片类似人形的痕迹,痕迹之上,有一些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金属和一些似乎并不没有消融痕迹的玉器。 金木将傅子墨放了下来,拿着弯刀小心的拨了一块还会融化完全的金属过来,仔细一看,那金属原来就是烈日军的腰牌,“王爷,是烈日军的尸体。” 傅子墨没有说话,他的视线落在其中一滩液体上,他脸色发白,目光发直,整个人宛若失了魂魄一般,就那么呆愣愣的站着。 阳光下,曾经战神一般的男人,竟然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金木只看了一眼,竟是忍不住别开脸去,他咬紧牙关,顺着傅子墨所看的方向走过去,然后从那滩血水中拨出了一块玉佩,当那玉佩呈现在他的眼前的时候,他猛地大惊,吓得险些丢了手中的弯刀。 “这不可能!”金木低呼出声,这玉佩他是认得的,曾经是傅子墨贴身收藏的玉佩,后来那玉佩被傅子墨送给了秦落烟。 金木骇然的后退,不敢去碰触那滩血水分毫,因为他无法相信,秦落烟就那么被化成了一滩血水! “王爷,侧王妃不会那么轻易的死的,这一定是那群人的障眼法!”金木喉头哽咽说出这番话,可是语气却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虚浮。 傅子墨久久没有说话,就那么站着黄沙里,任风刮起他的发丝和长袍,他该愤怒的,可是他没有,他已然悲痛到了极致,所以连愤怒都已忘记。 当金木以为他会就那么石化在黄沙之中的时候,傅子墨终于动了,他缓缓上前,弯腰拾起了那地上的玉佩。 “王爷,那血水有腐蚀性……” 只是傅子墨对金木的话宛若未闻,他只是拿起那玉佩,任由血水沾染上他的指尖,然后从他的皮肤渗透,融化了他手掌的表皮,几乎一瞬间,他的双手就变成了血淋淋的狰狞。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茫然的从怀中掏出一方赶紧的锦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那玉佩,玉佩上的花纹,在阳光下显得精致而美好,而他的视线却渐渐模糊。 他背对金木的方向,低着头,很安静。 那背影太过孤寂,金木忍不住就想上前去安慰他,可是刚走了一步,却看见一颗晶莹的液体落在了他的脚边。 金木震惊的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一分,只是心中却是在淌血,他高高在上的王爷啊,您……是在流泪么? “金木,”傅子墨开了口,声音沙哑得让金木都听不出原来的声线来,“在这里替烈日军的将士们立个衣冠冢吧。” 金木回过神,咬牙应声,“是!” 傅子墨依旧没有回头,而是脱下自己的长袍,然后捧着他跟前血染的黄沙,将黄沙小心翼翼的包裹了起来,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动作却很坚定,“至于落烟,本王得带她回王府,本王说过,要让她成为本王的正妃。” 金木默默的拿起弯刀去挖坑,不敢往傅子墨的方向再看一眼,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压抑悲哀的气氛。 沉默之中,金木挖着坑替烈日军将士做衣冠冢,而傅子墨则是收敛着染血的黄沙,有那么一瞬间,不知哪里来的乌云将太阳遮住了一瞬,灰色的天空下,整个沙漠之中一片苍凉。 突然,傅子墨猛地站了起来,然后扔下了包裹着染血黄沙的长袍,愤怒的道:“湘南凌家,至此,与武宣王府不死,不休!” 金木挖坑的动作也是一顿,抬起头,诧异的问:“那些黑衣人是湘南凌家的人?何以见得?” “只有湘南凌家才有这种溶蚀尸体的毒药!也只有湘南凌家,才有这个胆量敢在武宣王府的手上抢人!”傅子墨握紧拳头,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竹筒,竹筒对准天空,一声脆响之后,天空山爆发出了耀眼的白色光芒。 金木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也许是王爷联络另一股他收下势力的信号。 果然,那信号发出后不久,就有七名黑衣人来到了傅子墨的跟前,那为首的黑衣人,从身材上看似乎是个女人。 傅子墨表情冰冷,在那黑衣人出现的时候,一掌就挥了过去,他虽然身负重伤,掌力弱了不少,动作也并不算快,这样的一掌,金木躲避起来也并不困难,可是那黑衣人却并不敢有丝毫的躲闪,生生的吃了这一拳后喷出一口鲜血来。 “霓婉!本王不是说你的任务是保护好她么?”傅子墨的语气冷得让人胆寒。 霓婉带着一行人单膝下跪,她一手放在胸前,诚恳的道:“属下知错!属下只是猜测云天喜等人既然尾随李昀扇等人进了月魂峡谷,路途危险,以云天喜谨慎的性格,必定不会将残图带在身上,所以想趁他离开的时候去偷袭他在边关的落脚之地!” 傅子墨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越发冰凉了一些。 霓婉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而事实证明,属下的猜测没有错,那云天喜果然将残图留在了他的边关的落脚之地,由他的一双儿女保存着。属下带着人上门去,经过一番苦战,总算是拿到了那几张残图!只是,云天孜和云天喜有连击弩护身,让他妈侥幸逃走了。” “这样说来,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动了傅子墨身上的袍子,衣袂飘飘之间,他浑身上下猛然的散发出了一股子杀气,那冷冽的目光落在霓婉的身上,吓得霓婉后背便被冷汗湿透。 第三百四十八章醒悟 “属下……” 霓婉正想谢罪,只是那“不敢”二字还没有说出口,便感觉身前一黑,傅子墨已然近身,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她的胸膛上。她一阵吃痛,生生的砸在黄沙之中,让沙土也凹陷了一个大坑。 傅子墨身有重伤,这样的攻击对他本身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伤害,他一脚落下,也禁不住又喷出一口鲜血来。 “主子保重身体,属下自己来!”霓婉见他吐血,一张脸也是既害怕又担忧,她一咬牙,索性抬手给了自己一掌,手上力道很足,丝毫没有要偷奸耍滑的意思!一掌下去,霓婉整个身形便摇晃得越发的厉害了。 可是主子不喊停,她便不敢停,所以,在众人的担忧目光下,她一掌接着一掌的对自己落下,看得旁边众人都有些不忍心起来。 就连金木,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开口劝说,只是,傅子墨脸上的愤怒太过彻底了,所以竟是谁也不敢上前劝说一句。 “你以为,本王要的是那几张残图?”傅子墨嘲讽的笑了,笑中有泪,一边笑,一边摇着头,“几张图纸而已,算什么,算什么!” 他的低吼,吓得众人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和她比起来,哪怕是完整的图纸对本王来说也不算什么!”傅子墨嘶吼出声,踉跄的后退两步摔倒在黄沙上。 风起,带起的沙尘落在他的脸上,融入他的眼眶中,带起眼睛阵阵酸涩。 霓婉看着躺在地上的傅子墨,突然有那么一瞬,竟然觉得心脏阵阵的抽痛,她知道,他对那个女人的在乎,可是却没想到竟然能在乎到这个程度。 她是他身边的亲信,自然知道这一路走来他曾经历了什么,他想要得到那图纸,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去抗衡那些有着几百年底蕴的家族,她看见了他的努力和付出,正因为如此,他知道那图纸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而他现在说,完整的图纸也比不上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霓婉突然觉得有些想笑,她笑了,可明明在笑,眼中却流出了泪,她哽咽着:“主子,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霓婉泣不成声,如果她知道的话,她绝对不会因为去找那几张残图而让那个女人发生丝毫的危险,她更不会让他成为这样一个看上去像是没了灵魂的躯壳。 空气,彻底的凝滞了,好一会儿,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一切的一切,都只剩下黄沙飞舞而已。 突然,天空中一群黑色的雄鹰翱翔而过,乌云已经散开,烈日下,一群雄鹰像是细小的黑点在天空中一闪而逝。 傅子墨猛然翻身坐起,低咒一声,“该死!本王竟然忽略了那么重要的线索!” 众人还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又听他命令金木道:“金木,数一数这些血水有多少?” 金木一怔,瞬间明白了过来,赶紧就去清理血水的数量,这一数之下,便大惊失色,“王爷,一共十五滩血水!” “十五,十五,烈日军这个分队正好十五人!”傅子墨脸色沉重,拳头忍不住握紧,“不愧是湘南凌家的人,竟然知道要用这种方式来扰乱本王的心神!” 金木和霓婉也非常的激动,看见了先前傅子墨的状态,两人都是有种后怕的感觉,赶紧附和道:“对,侧王妃一定还活着!既然她是寻找剩余残图的关键,湘南凌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她死?先前是我们太过慌乱了。” 傅子墨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后悔和庆幸并存,他猛然惊觉,曾经身上没有给敌人留下任何弱点的他,如今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被敌人抓住了弱点所在。 这,对他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他乱了,就失去了理智的判断进而做出了错误判断,这一次只是延误了追踪秦落烟的机会,那下一次,是不是会失去营救她的机会? “该死!”傅子墨低咒一声,目光扫向远方,远处,沙漠的地平线上,除了风沙什么也没有,他却迟迟移不开视线。 天黑了,没有星月的夜色里,只剩一片浓如泼墨的暗。 破败的屋子里,只有一盏微弱的桐油灯窜点星火,从窗户缝隙里挤进来的风,险些将火苗吹灭。 沙漠里,昼夜温差很大,夜里更是冷得刺骨。 角落里蜷缩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牢牢的将另一人抱在怀中,冷风吹过的时候,两人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秦落烟觉得头很痛,像是要炸裂一般,她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萧凡,“师兄……” “你终于醒了。”萧凡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并没有放开抱着她的手。 秦落烟怔了怔,赶紧撑着沉重的身子将他推开了一些,“师兄,这里是哪里?” 萧凡摇摇头,“不知道,但是应该还在沙漠里吧,不然不会这么冷。吹了一整天的风,你先前已经发烧晕了过去,这沙漠中又没有药,我真怕你会熬不过来。”说话的时候,萧凡还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不过比刚才已经好很多了。” 那怪她觉得那么疼,原来是感冒了。秦落烟摇了摇头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之后才打量起这个屋子来,屋子似乎是一个废弃的石屋,四周的石壁都破败不堪,连那盏桐油灯都是缺了一个口的。 “那些黑衣人呢?”秦落烟又问。 萧凡指了指外面,秦落烟爬到窗边往外看,就看见屋子外,那些黑衣人点了一堆篝火,正围在一起烤火,他们还带了烈酒和干粮,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视线,有几个黑衣人回头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又无所谓的回过了头去。 “大哥,那小娘儿们儿弱不禁风的,我们真要带他回本家?”一个黑衣人咬了一口干粮问对面的人道。 “云天喜死在了湘西李家的人手中,这是湘西李家的人破坏盟约,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女人既然是湘西李家家主的准儿媳妇,我们当然得把她带回去交差,不然主家怪罪下来,我们也不好交代。”那人道。 咬干粮的黑衣人点点头,“不过大哥,那小娘们儿的身材真是让人看了流口水了,我们都出来半个月了,都没时间碰女人,这要不……” 第三百四十九章猥琐黑衣人 谁知那被唤作大哥黑衣人一听,立刻一手就拍在了那黑衣人的后脑勺上,“你个蠢猪,那娘们儿再得劲,也是湘西李家家主的准儿媳妇,现在我们把人带回去,怎么发落是主家的事,可要是我们半路就把人给办了,回头主家怪罪起来我们可担待不起。你要是实在忍不住,那屋子里不是还有个小子吗?细皮嫩肉的,你就将就着用吧。” “大哥,我可不是短袖,再细皮嫩肉我也没兴趣。”咬干粮的黑衣人嘀咕了一句,又道:“不过大哥,那娘们儿我们带着就行,那男的我们带着做什么?” “那男的是云天喜找到的金匠,主家不是在找人在各个国家遍寻金匠吗?我们顺便带个回去,也算是立了一功的。”黑衣人的大哥解释完之后,似乎有些不耐烦旁边的人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又从马匹上取了酒,径直到一旁喝去了。 那咬干粮的黑衣人也悻悻的继续吃干粮,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猥琐黑衣人却将两人的话听进了耳中。 石屋内,秦落烟收回了视线,距离那些黑衣人太远,她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可是看他们的动作神态,她的心中却越发的忐忑。 她和烈日军接触过,烈日军的将领们的实力她是知道的,可是这些人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将烈日军十几名将士斩杀完毕,这种实力根本不是普通军人所有的。 “你动作小心一些,可别把伤口弄裂开了。”萧凡守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胳膊,“那铁箭洞穿了你的胸膛,看着你倒下的时候我真是吓得三魂掉了七魄,不过幸好,这些黑衣人的金疮药似乎很厉害,拔了箭头给你附上金疮药之后,血很快就止住了。不过你的伤还是很重,所以还是小心些为好。” 秦落烟点点头,当时亲眼看着自己被铁箭洞穿的时候,她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谁知道竟然还能活过来,那金疮药也的确厉害。 “对了……”萧凡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又低头道:“你不要担心,哪怕你受了伤,我也没有让其他人碰你的身子。” “呃……”秦落烟怔怔的转过头看向萧凡,萧凡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了咳嗽了两声。其实,如果他不提这件事的话,秦落烟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上面来,毕竟,受伤的时候她是患者,为了治疗,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治疗病患的时候还要避讳男女之别,万一延误了治疗的时间,那就是生命的逝去,她还没有迂腐到来介意这种事情。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起来,在那种情况下,萧凡又是怎么说服那些人不碰她的身体的。 看她眼中疑惑,萧凡以为她想问是谁替她上的药,犹豫了一下,又解释道:“我没有让他妈碰你,所以你的伤口是我处理的,希望你不要怪我。” 秦落烟摇摇头,“我当然不会怪你,生命为重,这些事情真的不算什么。只是,你和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了吗?那些人可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 萧凡大惊,似乎没有料到秦落烟的反应竟然如此的敏锐,“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看出来了。他们的家主似乎是在找优秀的匠人要做一件大事,而我在这方面还是有自信的,我答应他们自愿为他们效力,所以他们才让我替你处理伤口。” 说起来很简单,可是要在那种情况下,鼓起勇气和手握尖刀的黑衣人们谈判,也是极其需要勇气的。 “做一件大事……”秦落烟忍不住沉思起来,天机阁没有取萧凡的性命,就是看中他的技艺,而天机阁想要的,也是李家想要的,就是那些能指引巨大宝藏的残图,凌家费尽心思,怕是也为了那东西。 进入山洞拿到残图,就势必要破解山洞中的机关,这就需要实力强横的匠人,只是凌家不知道,破解机关,不只是需要强大的匠人,还需要特殊的血液! 虽然她不知道,像她这样拥有特殊血脉的人这世上还有多少,可是,她不会相信萧凡也是这其中巧合的一个,这样说来,凌家现在只是知道要破解机关,还不知道特殊血脉这回事。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秦落烟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很快又困意袭来,萧凡见她眼皮在打架,便将身上的袍子脱下来将她裹住,温柔的道:“睡吧。” 秦落烟的确是太虚弱了,所以根本不想虚伪的客气,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屋子外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大部分黑衣人都已经倒地而睡,只留了两名负责守夜的黑衣人围着篝火打哈欠。 黑暗之中,睡在角落里的黑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做什么?”负责守夜的两人看见那人起来,立刻出声问。 那人回头呵呵的笑了几声,“刚才喝了些酒,尿急。”说完之后提着裤头就往旁边黑暗的地方去。这队伍就这么几个人,彼此之间都是认识的,所以也就没有怀疑其他,两名守夜的人也不再多问就收回了视线。 提着裤头的黑衣人刚隐没如黑暗,趁着那守夜的两人不注意,就折返往石屋的方向去。他来到石屋的窗户边上,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含着竹管往屋子里吹出了一道白色的烟雾。 烟雾进入石屋内,很快就扩散开去,正在沉睡的秦落烟完全没有任何的知觉,只是呼吸越发沉重了一些。而萧凡,则是眉头一皱,回过头往窗边看过去的时候,整个人便觉得手脚发软,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能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一名黑衣人从小门处悄悄摸摸的溜了进来。那黑衣人小眼睛塌鼻梁,整个形象非常的猥琐,尤其是看向萧凡的目光,带着赤果果的欲望。 几乎是一瞬间,萧凡全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当他清醒以后,有一些记忆就被他深藏在脑海的最深处,可是这一瞬间,那些痛苦的回忆却硬生生的闯了出来,几乎一瞬间,他就知道了那猥琐的黑衣人在做什么打算。 第三百五十章险象环生 黑衣人来到萧凡和秦落烟的身边,却并没有去看秦落烟一眼,反而很粗鲁的将秦落烟从萧凡的肩头上扒了下来推到一旁,然后很猥琐的伸手抚上了萧凡的脸颊。 “真滑。”猥琐的黑衣人个子不高,一双手在萧凡的脸上来回的抚摸着,说话的时候喷出让人恶心的口臭。 萧凡中了迷香,身体不能移动分毫,当黑衣人的手在他的脸颊上滑动的时候,他整个人脸色发白,浑身的冷汗瞬间涌出,打湿了他的头发,让刘海黏在了他光滑的额头上。 “别出声,如果你不想让你最难堪的一面被其他人瞧见的话。”黑衣人的手中划过萧凡的嘴,引起萧凡一阵恶心的干呕,他又继续说道:“就算你出声,我的同伴们也不会救你,他们只是会看热闹而已。我喜欢男人,尤其是你这种细皮嫩肉长得又好看的男人。” 萧凡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恐,他的余光里看见秦落烟安静的倒在一旁,心中却是痛苦万分,他不会出声,他怎么能出声?哪怕秦落烟中了迷香根本不会轻易苏醒,可是他也不愿意去冒丝毫的风险。 他是她的大师兄,他享受着来自小师妹崇拜又心疼的目光,他怎么能让她看见如此猥琐肮脏的一幕? 而且…… 萧凡的牙齿已经咬上了舌头,他哪怕不能反抗这猥琐的男人,难道,他还不能选择死亡吗? 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那黑衣人猛地伸手掐住了他的脸颊,让萧凡的嘴被迫张开,根本咬不到自己的舌头,他再随手撤下自己的衣服下摆塞进了萧凡的口中。 萧凡牙呲崩裂,竟是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了。 夜晚是安静的,屋子里,只有黑衣人伸手去解萧凡衣服的声音,一件肮脏至极的事情即将发生,而周围的人却完全没有察觉。 那一瞬间,萧凡的脸上,只剩下绝望,脑海里,那段噩梦般的日子和现实重叠,他几乎本能的就全身颤抖起来,然后,身体的反应总是比情绪上更真实,一股子恶臭从他的身下传出。 那黑衣人一愣,猛地捂着口鼻后腿了两步,一脚就揣在了萧凡的身上,“臭小子!竟然大小便失禁了,真是扫了大爷我的兴致!” 萧凡被踹到在地,但是眼神却已经涣散了,他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已经忘记了黑衣人的存在,他只是被自己的记忆折磨得喘不过气来。 到嘴的肥肉就这么泡了汤,黑衣人似乎很不甘心,所以从短靴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来,他举着匕首,骂骂捏捏的低吼道:“你让老子不尽兴,老子就让你一辈子都尽不了兴!” 说着,那黑衣人就要去掀萧凡的裤子。 变故,只在一瞬间。 当秦落烟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黑衣人的匕首已经落在了萧凡的腿根处,她想也不想一头便往那黑衣人撞了过去,然后一口就咬在了那黑衣人的手腕上。 黑衣人吃痛,松开了匕首,却是一巴掌甩在了秦落烟的脸上,“小娘们儿竟然清醒得这么早?” 他哪里知道,秦落烟先前苏醒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便将怀中周先生给的解毒丹药吃了一颗,所以这迷香虽然被她吸入,她却也很快便醒了过来。 只是,她没想到,这群黑衣人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变态的断袖!她现在还在后怕,如果不是她早有准备,此刻,她的师兄是不是就被这黑衣人给…… “你敢伤她分毫,信不信将来我要你祖宗十八代都体无完肤生不如死!”秦落烟声嘶力竭的吼着。 “小娘们儿,事到临头还嘴硬,你现在是阶下囚,能不能活下去还是未知数!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老子先毁了你这张脸再说,老子最恨你这种长得好看的女人,就是你们这种女人,勾搭了多少貌美优秀的男子!” 黑衣人转移目标,拿着匕首往秦落烟去。 秦落烟却根本不看他一眼,而是转头往窗户外看去,然后大吼起来,“快来人!我要和你们老大谈谈!” 她的吼声,成功的惊醒了围在火堆身旁休息的众人,为首的大汉带着几个人就往屋子里来。 “瘦猴儿?你在这里做什么?”那带头的大汉看了那猥琐黑衣人一眼,又看见了衣衫凌乱的萧凡,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想弄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情形!把你那东西憋回去,等回了本家,有的是小倌倌给你玩!” 被称作瘦猴儿的猥琐黑衣人脸上表情愤愤不平,可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收起匕首往外走去。 “等等!” 开口出声的,却并不是那为首的大汉,而是秦落烟。 众人都很诧异,这个时候秦落烟和萧凡逃过一劫便罢了,怎么还主动挑衅瘦猴? 秦落烟却伸手对那为首的汉子招了招,“我和你谈谈,我保证如果按照我说的做,可以让你在家族中的地位提高好几个档次。” 那为首的汉子一听,立刻仰头笑了,“小娘儿们,你别想耍什么花招,我们可不是江湖上那些走卒,一个个没头没脑……” “他是金匠,你们没有杀他,是不是因为你们本家在找厉害的匠人?可是,你知道你们本家找匠人的原因是什么吗?而我……知道!”秦落烟打断了为首汉子的话。 果然,那汉子一听脸色就不自然的变换了一瞬,眼中立刻变得幽深起来。 “你知道些什么?” 一听他这么问,秦落烟心中的石头就落了地,看来她果然没有猜错,随即便自信的抬起头,对上大汉的眼睛道:“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找匠人,而且,我还知道连你本家都未必知道的一个秘密。” “秘密?”大汉的瞳孔瑟缩了一瞬。 秦落烟又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那大汉似乎有些犹豫,没有立刻上前,却听秦落烟道:“怎么,害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谋害了你?如果你只是这个胆量,也难怪在凌家只只有如今低贱的位置。” 第三百五十一章谈判条件 这是很明显的激将法,可是对于某些被戳中了痛处的人来说,却是最有用的一种说服。 那为首的汉子额头上涌出了浓密的细汗,转头冲旁边几人使了使眼色,那几人就立刻背过身去。 他走到秦落烟的面前,身体往前倾,一手却捏住了秦落烟的咽喉,“我可以听你说的秘密,不过,希望你给我的秘密能让我满意,虽然你是我们拿回去交差免过的人,可是,我们都是性情中人,真惹急了,误杀几个人也是可能的。” 秦落烟面不改色,脸上没有露出过丝毫的恐惧,反而缓缓的在他耳边道:“你们本家寻找匠人,是因为开启一座宝藏必须要破解一系列的机关。这个秘密,每一个隐世家族的人都知道,可是……唯有李家知道,开启最后拿到残图的机关,必须要有特殊的血脉的匠人才行,而我,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拥有特殊血脉的匠人!你以为,为何李家家主要让我这么一个人才坐他的准儿媳妇?” 她提出的反问,曾经是那大汉心中最疑惑的地方,可是经过秦落烟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合情合理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秦落烟,似乎她给出的秘密对他来说有些太过震惊,所以久久回不过神来。 秦落烟冷哼一声,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缓缓的将他的手腕从自己的咽喉上扯了下来,“如果你把我交给你的本家,这功劳,足够你连升几级了,不过……前提条件是我得配合才行,如果我不愿意,那不好意思,大不了鱼死网破,你已然知道了这个秘密,如果我死在你们的手里,那李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让你本家知道了是你们杀了我,我想,你们这十几个人也会替我陪葬吧。” 秦落烟的分析再一次让那大汉震惊了,他完全没有料到,秦落烟的分析竟然这么接近现实。他从小生活在家族里,知道本家对待犯了错的人是怎样的惩罚,如果他不知道秦落烟身上的秘密就罢了,偏偏秦落烟让他知道了,就像秦落烟说的,如果有一天本家知道这么重要的线索在这里就斩断了,到时候他们这一行人谁都免不了一场生不如死的责罚。 从这一刻起,他们不但不能让秦落烟死,还得好生的伺候着。 “好狡猾的女人!”那大汉咬牙切齿的低吼,冷声道:“难怪连武宣王那样的人杰都被你迷惑!” 秦落烟没有说话,一想到傅子墨为了救她而拼命狂奔的样子,她的心就阵阵的抽痛。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我要提的条件也很简单。要我主动配合你们也不是一件难事,我只要那个人的人头!用他一个人,换你们其他所有人的前程,很合算是不是?”秦落烟抬起手,指着门口那个先前准备欺负萧凡的猥琐瘦猴儿。 瘦猴儿一听,猛地转过身来,惊恐的看向自己的老大,“老大,你可不能听这个女人胡言乱语,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能让这个女人挑拨离间?” 大汉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瘦猴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落烟见他没动手,又冷笑道:“罢了,反正我已经说出了条件,答不答应是你们的事,不过,你们不杀他,哪怕到了你们主家,我也不会有丝毫的妥协,大不了,和我师兄一起赴黄泉而已。” 说完之后,她便不再理会那大汉的表情,径直坐回地上去将神智有些迷失的萧凡扶了起来。 屋子里诡异的安静着,这样的安静似乎蔓延到了石屋的外面,很快其他的黑衣人也聚集在了屋子的门口,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见老大面色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那被称作瘦猴儿的黑衣人,则是满脸惊恐,禁不住一步步后退。 “老大,你不能……”瘦猴儿的话还没有说完,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已经一剑洞穿了他的胸膛。鲜血从他的胸膛汹涌而出,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对他下的毒手。 为首的大汗叹了一口气,道:“把他埋了吧。” 站在瘦猴儿旁边的几个黑衣人听了他的命令,抬着瘦猴儿的尸体就往外走,那大汉又走回到秦落烟的面前,沉声道:“现在,你满意了?” “放心吧,我说话算话!”秦落烟狠狠地瞪着那瘦猴儿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心里更没有丝毫的觉得不值。那猥琐的瘦猴儿,竟然想对萧凡做那样的事,若不是她反应及时,也许,萧凡便会崩溃至死!所以,哪怕她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她也不能让瘦猴儿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那大汉点点头,又吩咐人给秦落烟和萧凡送了一些酒水和干粮,这才转身带人出去。 等他们走了以后,秦落烟才赶紧去查看萧凡的状态,是萧凡此刻已经有些神经兮兮了,他似乎还沉浸在恐惧和害怕中,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更是不敢和秦落烟有丝毫的眼神接触。 “师兄,以前,是谁对你做了那种事!”秦落烟不想再刺激萧凡的,可是,她却依旧忍不住问出了口,要想克服恐惧,必须要直面恐惧,这个道理她懂,所以哪怕要撕开这个血淋淋的伤口,她也会咬牙让自己不去犹豫。 萧凡眼神怔怔的,许是又被吓到了,不断的往角落里瑟缩着。 “师兄!”秦落烟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声了,“师兄,你看着我,告诉是谁对你做了那些事!我们去杀了他,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们去杀了他,你就不用再恐惧了,只要他死了,就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了!” 秦落烟几乎是嘶吼出声的,她喉咙里竟是血腥的味道,眼泪落下,她狠狠的抱住了蜷缩着的萧凡。 萧凡似乎依旧很害怕,却又被她的痛苦情绪所感染,所以不自觉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他的绝望便变成了羞愧,下一瞬,他的目光似乎清明了。 三百五十二章蛮国 “师兄?”秦落烟止住眼泪,小心翼翼的将萧凡抱在怀里,手掌抚摸着他的背脊,一下一下,温柔得连自己都陌生。 过了好一会儿,萧凡的情绪似乎终于缓和了下来,只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一双眼睛已经充血,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绝望。 他很绝望,他终究还是没能在秦落烟的面前保留住自己最后的尊严,他哽咽着,道:“师妹,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大师兄,很脏,对不对?” 大师兄,很脏,对不对? 一句话,让秦落烟湿润了眼眶。她拼命的摇着头,泣不成声,她想说,不脏,不脏,一点儿都不脏,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因为情绪太激动根本说不出话来,她除了哽咽的哭,根本做不到说任何一句安慰的话。 她实在是心脏太疼了,太疼了,她好好的师兄,那么阳光的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卑微又绝望的问她这个问题,怎么可以! “我知道我很脏,这么脏的我,竟然还向你提出了那种要求,我不只是身体肮脏,好像连心,也脏得让自己厌恶。”萧凡说着这句话,一颗晶莹的眼泪就落在了秦落烟的肩头上,眼泪湿润了她的衣裳,明明只是那么轻微的一点湿润,却已经足够让秦落烟感觉到冰凉。 缓缓地,缓缓地,只有沙漠夜色里寒冷的风在流动。 萧凡和秦落烟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就那么相互拥抱着,没有人开口,似乎谁都不敢开口去提那个话题。 过了好一阵,许是秦落烟终于哭累了,她才咬着下唇松开了拥抱着萧凡的手,她伸出手,手掌边缘落在萧凡的脸颊上,哽咽着,“师兄,我答应你。” 萧凡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他的脸上才露出震惊的表情,“你是说,答应跟我走?” 秦落烟咬着下唇,猛地点了点头。对,她愿意在他剩下的时间里作为他的女朋友生活,她愿意去背负不道德的罪名,如果因此而受尽世人的唾沫,因此得不到傅子墨的认同,甚至冒着失去傅子墨的危险,她也愿意答应他! 萧凡,因为她而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就这份恩情就足以生命去回报的,所以,她愿意为他背负这一份苦楚,无怨无悔! 可是,出乎她的预料,萧凡只是短暂的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随即又摇了摇头,“罢了,师妹,师兄我一时魔怔了,你也不清醒吗?我左右都是一个将死之人了,又何必拉着你剩下的人生一起下地狱?人,总会死的,我死了,你的生活还在继续,我是你的大师兄,如果这时候拖着你下地狱,就真的太不是个东西了。” “师兄,我只是……”秦落烟眼眶再次湿润,这个男人,总是能轻易的让她心怀愧疚。 萧凡惨然的笑了笑,“我知道你的心中只有那个男人,你对我,不过是恩情罢了,我都知道,所以,与其让你和我一起来欺骗自己,还不如让自己在清醒中死去。你说吴懿此刻在做什么呢,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再和他见上一面吗?” 秦落烟知道,萧凡这是在转移话题了,他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她抹了抹眼泪,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只是,她到底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儿,一旦冷静下来,一双眼睛又被仇恨充满。萧凡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那个侮辱他的人的身份,那就是说,那个人不是秦落烟如今能对付得了的,他在担心她,所以迟迟不肯说出真相! 因为和那黑衣人首领达成了同盟,所以接下来的路程,秦落烟和萧凡的处境要好过了很多。在路上,经过一番交谈,两人才知道,那黑衣人的统领叫陈天,他们是凌家的旁支,虽然也是凌家的子弟,可是因为身份血统关系,他们在凌家的地位并不高,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武艺高强,所以被组成了一直完成一些外门事物的队伍而已。 这些神秘世家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家族里的人都是有血脉关系的,哪怕是一个负责杂事的下人,也可能和凌家有着好几代的血缘关系,不过是因为血脉的纯净程度和历代在家族中的地位来进行权利的划分而已。 隐世家族很少会让外人的血液,除非是有特殊的原因,或者是一个并不比他们低贱的血液,他们才肯和外人联营。 现在想来,李昀扇之所以能选择秦落烟,也是因为她特殊的血脉关系而已。由此,秦落烟倒是越发好奇自己的血脉来,她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娘亲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妾,父亲是秦天城,虽然是南越国一个将军,可是在这些隐世家族的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那她身上的血脉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可惜的是,她的娘亲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她的特殊血脉来源,也许一辈子都会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底了。 一行人在沙漠之中走了十几天,终于穿过沙漠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从这里人的穿着打扮来看,不是南越国,也和北冥国不一样,应该是秦落烟不知道的一个国家。 通过陈天介绍,他们才知道,这个地方叫做蛮国! 蛮国,当秦落烟听见这个名称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想起了翼生的身世,翼生不就是蛮人闯进南越国边境一个小村庄的时候,玷污了村子里的女人而剩下的孩子么?翼生生来就力大无穷和一般的南越、北冥孩子都不一样。 她也是从翼生的身世中才知道,在南岳与北冥边界的沙漠之中,还生活着一群蛮人,只是他们的名声并不好,似乎在南越国子民当中都是一种烧杀掳虐的形象。 “这蛮国和南越边境的蛮人是有什么联系吗?”一行人骑马来到了一个蛮国城市前,排队等待进入核查的时候,秦落烟问陈天道。 陈天笑了笑,“没想到你还知道蛮人,倒还这不是普通的妇道人家。” 第三百五十三章凌家大少爷 秦落烟淡笑,“我若是普通的妇道人家,也就不会让你们主家那么在意了,不是吗?” 陈天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你还真是猜对了,那群在南越国和北冥国的夹缝之间生存的蛮人,的确和这蛮国有些渊源。你知道的,我们隐世家族一般不会参与到王朝的更迭之中去,不过每一个多家的王朝里,也一定有我们隐世家族的人。因为我在家族里的地位不高,所以很多秘闻我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个大概。” “愿闻其详。”秦落烟拉紧缰绳和萧凡并肩而立,经过近半月的修整,两人的身体都恢复了很多,如今已经能独立的骑马了。 “我也是和族内的几个兄弟喝酒的时候听他们提起过,据说二十年前,蛮族皇室争斗的时候,主要的斗争存在于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那大皇子的母家手握重病,二皇子收下也控制这几个朝中的大将,所以在先皇驾崩之后,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就开始会了厮杀,最后,大皇子不知用什么条件换取了我们凌家的帮助,所以在最后的战斗中,大皇子当然是胜利了,那二皇子被一路追杀,一直被赶到了南越国和北冥国之间的夹缝之间。” 皇室,是最没有骨肉亲情的地方,父与子,兄与弟,到最后都逃不过利益的争斗。 “那大皇子为何不将那二皇子赶尽杀绝呢?难不成驱赶到边界地方就算了?”秦落烟可不认为能掀起那么大风浪的大皇子会在最后的时刻放松警惕。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一个帝王都不懂的话,那这个江山他也不会坐稳了。 陈天点点头,看秦落烟的眼神带了一些赞赏,“没错,那大皇子就是如今的蛮国皇帝,那次宫变之后,他将所有的兄弟就斩杀了赶紧,怎么可能放了这个和他最有拼斗实力的二皇子,所以他一直派人在追杀那二皇子。不过那二皇子也还是有些实力,竟然在这么多年的追杀中都挺了过来,直到九年前,他们被逼到绝境,才被全部斩杀。” 九年前? 翼生如今八岁,那就是说,翼生是那群蛮人在快要被斩杀的时候留下来的血脉吗?这样看来,翼生也是属于二皇子一脉的人了,也许是那二皇子身边的哪个侍卫,不忍心没有后人,所以才做出了那种事情,然后有了翼生。 这只是她最希望的情形,也只有这样,她觉得才能让翼生变得不那么可怜,至少,他不是在仇恨之中出生的。 “不过,听我那几个关系好的兄弟说,那二皇子一群人死之前都是各自给自己留下了血脉的,就是不知道现在那些血脉是在什么地方了。具说现在的蛮国皇帝也还在派人追杀那些孩子,如果那些孩子的确存在的话。”陈天又说道。 果然……听到这里,秦落烟终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翼生果然是那些蛮人为了留下血脉才出生的,所以,那些蛮人也许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烧杀抢掠?也许,他们一个个村子的奔走,不过是为了留下自己的血脉而已? 她真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翼生,只是,不知道翼生如今跟随他的师傅又游历到了哪里。她视线落向远处的城池,这里,就是翼生的故乡吗?那个没有根的孩子,有一天能找回自己的姓氏吗? “好了,我们快些进城吧,这蛮国并不多,一共才十多个城池,这个边境城池算是比较繁荣的了,周围还有几个小国家,不时会发生冲突,所以天黑之前赶紧进城,不然遇到小冲突的时候,难免会被误伤。”陈天提醒着,猛地一夹马腹开始前进。 秦落烟和萧凡跟在队伍之中,因为陈天有路引,所以一行人很顺利的就进了城。 城里,果然和陈天描述的一样,很繁荣,街道两旁也都是各种各样的店铺,只是这里的建筑和南越国很不一样,有点儿半欧式的感觉,墙面多是用石头砌成的,道路两旁卖的一些小玩意也是秦落烟没有见过的。 萧凡也没见过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两人一路走便一路问个不停。 陈天和秦落烟虽然达成了同盟关系,可是骨子里却和秦落烟萧凡不是朋友,而是敌人,所以他也不耐烦对于这些生活中的小东西来做解说员,他随手指了一个随行的黑衣替两人解答了一些基本的问题。 陈天一行人来到城中一家酒楼吃完饭,却并没有要住店安顿的意思,这让秦落烟和萧凡都很疑惑,不过他不说,两人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吃完饭,陈天冲旁边的黑衣人使了使眼色,黑衣人会意,便拿出两条黑布来,将秦落烟和萧凡的眼睛蒙了起来。 秦落烟猜想,这里应该是有凌家的秘密据点了,所以陈天才会如此谨慎。 半个时辰以后,蒙着眼睛的秦落烟和萧凡被带到了一个庄子里,当陈天替两人揭开脸上的黑布之后,周围的环境还是让两人狠狠的震惊了一下。 原来,这庄子里的装潢竟然都是南越国的构造,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璞玉,俨然是一个南越国的豪门大宅。 而秦落烟和萧凡是被带到了一个八角亭前,亭子的四周挂着白色的沙曼,亭子里隐约有一个坐着的男人,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棋盘,他拿着棋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棋子久久没有落下。 “大少爷,这就是李家嫡系的准儿媳妇!这次李家撕毁盟约,还杀了天机阁的云天喜,属下去得外晚了,没有救下云天喜,所以就把这个女人带了回来!还请大少爷发落!”陈天在凉亭外单膝下跪,神色之间对那大少爷很是忌惮。 亭子里的人听见他的话,好一会儿才放下了棋子,冷哼的声音从亭子里传来,“办事不利,以为带个女人回来就能分担惩处了?” “属下不敢!”陈天惊得磕了一个响头,态度极其卑微,看得出他在凌家的地位真的不高。 第三百五十四章有经验的女人更好 “不敢,但是你还是做了。”亭子里的人语气中尽是不满,“而且,一个女人而已,带回来又有何用,难不成李家为了这个女人还能追到我凌家来不成?” 从这话里行间,秦落烟不难听出亭子里的人是一个极其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似乎女人在他眼中都是微不足道的,在他看来,女人而已,随时可以换一个,所以骨子里,他不会相信一个女人能改变如今的局势。 “不,大少爷,依属下看那李家嫡系长子很是看重这个女人,而且……这女人还和武宣王有些牵扯。”陈天唯恐亭中的人下达处罚的命令,赶紧又道。 亭子里的人又拿了一颗棋子准备放下,却在听见“武宣王”三个字的时候动作顿了顿,“武宣王?你是说那个湘西容家上一代圣女流落在外的血脉,那个被湘西容家遗弃的弃子?” “对,就是他。”陈天应声道,“不过如今这颗弃子却不是容家想弃就能弃的了,他的势力俨然已经有和本家抗衡的底气。” “嗯,这我倒是听说过,一个容家的弃子,用了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在容家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出自己的势力来,倒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只是……容家,我凌家尚且不怕,又会惧怕他一个容家的弃子?” “属下的意思,倒不是我们怕了他们,而是既然这女人干系到两个家族里的关键人物,所以属下也不敢随意处置,这才给您带了回来。”陈天态度恭敬卑微,又起身上前走入亭中,“而且,属下还从这女人的口中听见了一个秘密……” 亭中人挑了挑眉,等到陈天靠近他,在他的耳旁说了几句话之后,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意味深长的笑意,“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 亭子里的人说完这句话,就从亭子里走了出来,他穿过白纱来到亭子前,这才看清了院子里的两个人,男人俊俏,可是却不足以吸引他的目光,当他看见秦落烟的时候,眸子里却还是生出了一股子惊艳。 “果然是个尤物,也难怪迷得那两个男人神魂颠倒。” 秦落烟和萧凡,这才看清了这个从亭子里走出来的男人的面貌,那是一张自命风流的脸,眉眼之间都透着一种居高傲慢的感觉,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哪怕就是在普通不过的眼神在他的眼中都会让人产生勾魂般的错觉。 再加上他的五官也生得很精致,浑身上下又流露出上位者才有的威严,所以很容易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这样的男人,身边肯定是不会缺女人的,甚至会有女人前仆后继的主动送上门去,也难怪他会不将女人放在眼中了。 “秦姑娘,这是我们凌家嫡系的大少爷凌浩,你如果想保住你和你师兄的命就赶紧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的性命现在就掌握在大少爷的手中。”陈天在一旁冲秦落烟使眼色。 秦落烟拧了拧眉头,她向来对这种生了桃花眼的男人最不感冒,这种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的男人她实在是生不出半丝好感,尤其是这个男人自以为自己长得很好看,处处都是一种高人一等的模样,可她是对着傅子墨那张脸都能免疫的,更何况眼前这个长得并不如傅子墨的男人。 “我知道的,已经告诉陈天了,至于凌少爷要怎么做,我相信凌少爷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做愚蠢的事。”秦落烟背脊挺得很直。 凌浩冷哼一声,缓缓走上前,抬手就捏住了秦落烟的下巴,“看着我!” “……”秦落烟一阵无语,搞不懂这凌浩做出这番调戏的姿态是做什么。 “还从来没有女人看见我之后竟然露出这么厌恶的表情,怎么,你很讨厌我?”凌浩不但没有问关于残图的事,反倒是纠结于这个问题。 秦落烟嘴角一抽,她这是不经意间打击了这凌大少爷的自尊心么?早知道,她会乖巧的摆出崇拜羡慕的神情的! “凌少爷说笑了,凌少爷容貌无双,气度绝伦,哪个女人会嫌弃你?不过是怕引起凌少爷的厌烦,所以我收起了崇拜的目光而已。”如果他很在意这个的话,她不介意说一句违心的话来缓解眼前的危机。 “哦?”凌浩却没有松开她的下巴,反倒是嘲讽道:“忘了告诉你,我最擅长于察言观色,你先前厌恶的表情我已经看见了。我很不高兴,所以也决定不给你好日子过。” “呃……”尼玛,她真是觉得遇到个无法沟通的变态了,她刚才的厌恶真的只是在眼中出现了一秒钟的时间,竟然被这个男人发现了? “陈天,将他们待下去好生看管着,对了,这个女人……晚些时候送到我的房里来。”凌浩下了这个命令之后,除了他自己,其他的几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尤其是萧凡一听见这句话冲上来就要反抗,只可惜,他武功不好,不过刚上前就被上前的几名护卫个钳制住了。 “真是没想到凌家大少爷竟然也喜欢我这种人妻,生过孩子的女人,你也下得去手?”秦落烟气得牙痒痒,遇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真是太难把控。她原本以为,因为自己血脉特殊,这大少爷要是但凡有点儿理智,都不会对她下手。 “生过孩子的女人?”凌浩挑眉,“谁的?李昀扇还是傅子墨?” 秦落烟猛地心头一跳,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极其愚蠢的话,如果她真的让凌浩知道她是傅子墨儿子的母亲,那她的处境反倒更堪忧,因为她便会成为傅子墨更重要的弱点。 “你觉得那两个人会让女人轻易生下他们的孩子?就我这样的女人?”秦落烟干笑了两声,幸好她的身材很容易让人误会成不正经的女人。 凌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倒是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的道:“没关系,生过孩子的女人有经验,不过是玩玩而已,没经验的雏儿反而扫兴。陈天,还不把人带下去?” 陈天不敢再违背他的意思,赶紧拖着秦落烟往外走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口味儿重? 屋子里,两名老麽麽将秦落烟摁在了浴桶里,上下其手将她当成货物一般的清洗干净,期间却并不和秦落烟多说半句话。 秦落烟总觉得那凌浩这么心高气傲的人,应该是做不出这种强迫的事情来,可是这两名老麽麽的动作却又让她心中开始忐忑起来。 她如今是砧板上的鱼肉,如果那凌浩真的要对她做什么的话,她未必阻止得了! “有珠花吗?要金银的,越重的越好。”洗完澡,秦落烟穿上衣服之后对两名老麽麽道。 那两名老麽麽先是诧异的了一瞬,似乎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有心情关心自己的打扮。 “怎么,你家主子的意思不应该是将我梳洗打扮好么?带几个珠花似乎更能让你家主子满意吧。”秦落烟从容不迫的淡笑,只是那笑容似乎有些渗人,两名老麽麽犹豫了好一阵,才将她带到了梳妆台前。 这屋子里的东西倒是齐全,似乎为女性准备了所有的用品,看来那凌浩以前也没少带女人回来做这种事。 一名老麽麽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来,打开盒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头面,像凌家这种隐世家族,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所以哪怕这些头面每一个拿到世面上都不是一般家庭用得起的,可是这里却将它们作为寻常之物随意放在柜子里。 秦落烟随手拿了一支朱钗在头上比划着,看了看似乎并不满意,又道:“我得好好挑挑,总得挑一个你家大少爷喜欢的才好。” 两名老麽麽对于她的言辞似乎很是不削,秦落烟是被陈天押送过来的,所以她们知道这并不是一个自愿去伺候大少爷的女人,只是,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态度就转变得如此之大,那先前的不屈,是装出来的?欲情故纵? 两名老麽麽因此而对秦落烟越发的鄙夷了一些,“我们这里就这么多朱钗了,你要看不上眼我们也没办法。” “那可不行,如果找不到我喜欢的,回头等我伺候好了你家大少爷,我就告诉他,我明明可以更好看的,可是两位老麽麽故意将我打扮得很丑。”秦落烟叹了一口气,余光里注意着两名老麽麽的神情,她猜想,像陈天这么血性的人都对那凌浩很畏惧,那这两名老麽麽应该更畏惧才对。 果然,那两名老麽麽似乎很忌惮那大少爷,一听会惹大少爷不高兴,两人立刻就焉了,“我想起来了,我那里还有几支好看的,姑娘且等着,我这就去拿来你挑选。” 一名老麽麽转身走了,另外一名老麽麽虽然很不满,却也并没有说什么。 “这位麽麽,我饿了。”秦落烟拿着朱钗在桌子上划着道道,丝毫没有顾忌这桌子似乎是红木的,一道道划痕刻下来,旁边的老麽麽都有些心疼。 “等她回来了,我就去给你弄吃的。”老麽麽对于这么能折腾的主儿也是有苦难言。 “我等不及了,总归我在这房间里又出不去,那大门不是有锁么,你怕什么,我又跑不掉。你家大少爷能等我慢慢的吃完再去伺候吗?”她眨巴着眼睛问。 当然不能等!老麽麽一脸的憋屈,那凌浩最是难伺候,对下人更是苛刻,一个不满意就是打杀,所以她们是没有胆子敢做出任何会让他不快的事情来的。 老麽麽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只是像秦落烟说的,在房门上落了锁。 只是很简单的调虎离山,可是只要把握到了对手的弱点,也不难达成目的。秦落烟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等两人离开之后,立刻开始捣弄着盒子里的首饰来。 值得庆幸的是,这盒子里的首饰很多,她将一些小零件拆下来之后不难做出一个简单的武器。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去拿首饰的老麽麽回来了,她见门上了锁,又转身离开,似乎是去拿钥匙去了,等了片刻她又折返回来拿着钥匙将房门打开。 看见秦落烟将一个手镯戒指待在手上比划着,她怔了怔,“你哪里来的戒指?” 秦落烟的东西她们都已经收拾过了,给她穿的衣裳也是她们给准备的,她可以确定秦落烟的身上绝对没有戒指这类的东西。 秦落烟笑了笑,指了指其中一支朱钗,“好看吗?我用朱钗上的金丝做的。” 老麽麽一看那朱钗,果然看见了又被拆卸的痕迹。 “怎么,这朱钗我不能拆?”秦落烟挑眉问道。 老麽麽没有吭声,只是将手上的首饰放在了桌子上,这些东西凌家多的事,大少爷不会在这上面苛刻这些女人,所以她一个做下人的也不会多说什么。 很快,另一名老麽麽也端了吃食回来了。 秦落烟接过碗筷,很麻利的开始吃饭,似乎根本没有要被强迫的自觉,这心大得,再一次让两名老麽麽无语凝噎。 天,彻底黑尽了,有小厮来通报两名老麽麽将秦落烟带到凌浩的房中。 两名老麽麽赶紧应了,一人掌灯,一人引路,两人带着秦落烟就往凌浩的院子去。 来到院子门口,两名老麽麽停下了脚步,另有丫鬟过来接应,那丫鬟二十出头,行走之间都风姿绰约,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她打量了秦落烟一眼,眼中有明显的嫉妒,“跟我来吧。” 秦落烟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那丫鬟进去了,刚走近院子,就能听见偏房处传来莺莺燕燕的笑声,听声音可步子一个女人。 “你家少爷的口味儿还挺重。”秦落烟嘴角一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那丫鬟回头瞪了她一眼,“我家少爷那叫风流,能得到我家少爷的宠爱,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你可别得意,里面比你好看的女人大有人在,少爷可不一定就会碰你。” 不碰她?秦落烟一听,眼神一亮,那真是求神拜佛了,连这丫鬟看上去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好了,你自己推门进去吧。”丫鬟不敢再上前,指了指旁边一道门对秦落烟说道。 秦落烟抬起脚步走上台阶,站在房门前,听见屋子里传来有类似女人娇喘的声音,一时之间抬起的手便久久不能落下。 第三百五十六章她是个正常女人 丫鬟见她迟迟没有动静,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替她敲了门,然后又迅速的退到了她的身后。 秦落烟嘴角抽了抽,尼玛,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房门从里面打开,在开门的一瞬间,从里面迎面扑来一股子热浪的气息,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穿着薄纱的女人,薄纱只有一层,薄纱下没有其他的遮掩物,所以将她的身体曲线都够了得若隐若现,这样的身材,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血脉喷张。 秦落烟心中越发忐忑,看来屋子里的景象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尺度啊,她强迫自己镇定心神,好歹也是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那些什么重口味的没经历过,还没在电视上看过么? 可是,当她抬起脚迈入屋子里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狠狠的震惊了! 所谓的酒池肉林,不过如此吧。 屋子里,是一个温泉,温泉长宽二十米左右,四周都摆放着雕花屏风,屏风上或绣花,或绣青山草木,却独独没有春闺之中的任何提示,如此的典雅大气倒是和现场的气氛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温泉里,凌浩正对着房门的方向,他光着胸膛,一双手慵懒的搭在池边,左右两侧有身穿薄纱的女人在替他捏着肩膀,而那两个女人以为也浸泡在水中,身上的薄纱已经被打湿,更是将喷火的身材展露无遗。 温泉旁边的屏风后,有丝竹声声传来,应该是有乐师的屏风后奏乐,池子里还有五六个女人穿着惹火的纱衣随着音乐起舞。 没想到这凌家大少爷竟然如此会享受,这就是所谓的有权有势的男人的趣味? 秦落烟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对这种奢侈又迷乱的生活嗤之以鼻。 “怎么,秦姑娘对这里的环境不满意?”凌浩缓缓抬起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门口的秦落烟,极力摆出一种慵懒风流的模样。 只可惜,这样的模样落在秦落烟的眼中,反倒是生出一股子故作姿态的扭捏感。她突然好想傅子墨,至少傅子墨不用费尽心思摆任何动作,都能让人一眼就陷进他强大的气场里。 “和我说话,竟然还走神?”凌浩越发的不高兴了,挥了挥手,示意站在门口的女人将房门重新关上,这才对秦落烟又命令道:“过来。” 秦落烟脚步像是灌了铅,嘴角一扯,实在有些迈不开腿,温泉里厌恶妖娆,让人看不真切,她若是走得近了,会不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万一看见有小鸟怎么办?会长针眼的! “这就怕了?好戏还没开始呢。”凌浩冷哼一声,冲一旁的女人试了试眼神,那两名女人立刻从温泉池中起身,往秦落烟的方向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就将秦落烟扯向了凌浩的方向。 这两个女人看似柔弱,却是有些武功底子的,秦落烟居然在两人的钳制下,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被拖到了凌浩的面前。 她赶紧撇开头,不敢往池子里看一眼。 也许是她排斥的表情激怒了凌浩,凌浩一掌拍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四溅开去,有几滴落在秦落烟的脸上,让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你越是不想看,我越是要你看!我不只要你看,我还要你看仔细了,然后来求我!”凌浩愤怒的一手将一个正在跳舞的女人扯过去压在身下,又回头对那两名钳制秦落烟的女人吩咐道:“让她看着!” “是。”两名女人伸手捏住秦落烟的下巴,将她的头转向了温泉里。 尼玛!小鸟! 秦落烟真是欲哭无泪,她真是没想到,这凌浩的思想竟然如此变态,竟然有让人观摩他战斗的习惯!她是已为人妇没错,可是也没有欣赏别人做那档子事的癖好啊! 她想闭上眼睛,旁边两个女人似乎看出了她的企图,竟然摁住了她的眼皮。于是乎,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白花花的身体在她的眼前纠缠,那画面太过辣眼睛,让她很多年后脑子里都还留有阴影。 以前在宿舍的时候,宿舍里的姐妹躲在一起也不是没有研究过苍老师的小视频,可是,像这样的真人表演,尼玛,她可真没见过!而且,她实在是弄不懂,这凌浩到底怎么想的?哪有女人见了这种场面,会去求他?那不是有病…… 只可惜,现实总是赤果果的打脸,在秦落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另外一个先前还在跳舞的女人竟然主动爬到了凌浩的面前,跪在温泉里,娇羞的道:“少爷真是威武纲常,求少爷宠幸!” “有病!”秦落烟忍不住低低的吐了一句,不过声音太小,没有让温泉里的众人听见。 在那女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凌浩似乎越发的得意了,还回头看了秦落烟一眼,那一眼,直接让秦落烟一个激灵颤抖不已。 三观已毁,她已无力吐槽。 异常扭曲的表演终于在她快要忍不住想吐的时候结束,凌浩接过旁边人地上来的长袍,随意的将身体裹住,然后走到了秦落烟的面前。 钳制秦落烟的两名女人这才松开了手退到一旁。 “没想到你真能忍,看了这么久,竟然还能撑着我不求我。”凌浩的表情有些矛盾,似乎有些不满意,却似乎又多了一些兴趣。 “凌少爷,恕我直言,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女人都会喜欢白花花的屁股的?”不要太恶心好么?以为女人也像男人一般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以为女人也会对这种变态的行为产生感觉? 她是个正常的女人,她不是变态!没有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是她现在人在屋檐下而已。 “不喜欢?”凌浩冷哼一声,“口是心非。到目前为止,来我这里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没有求着让我宠爱你的。” “那应该是以前来这里的女人都是不正常的吧,也许,都是花楼里的姑娘?”秦落烟挑眉,笑道:“那些女人都是自愿来的吧?为了讨好你?都有各自的目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打赌 357 经她这么一提醒,凌浩突然怔了怔,然后随机脸色大变,似乎有种不敢相信的样子,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不过语气里多了一种让人明显能感觉到的森寒,“你是说,那些女人为了各自的目的所以做戏来讨好我?” 那些以前来这里的女人,的确事后都是有求于他,而他对女人向来大方,所以只要不是原则性的事情,他都随口就应下来。现在被秦落烟这么一说,他突然有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 秦落烟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像凌浩这种从出生开始就众星捧月,被人摆在高位上的人,根本就不指望身边能有一个真心对他的人,恐怕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是带着企图的,所以才会养成了他这种唯我独尊的性子,更让他以为他的魅力大到无边,满世界的女人都会被他看上一眼就自动爱上。 “看来不用我说,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秦落烟淡淡的道。 凌浩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一手扼住了她的咽喉,低吼道:“因为我没有宠爱你,所以你就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是不是!” 秦落烟被他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这个凌浩简直就是个疯子,喜怒无常,完全不考虑任何后果。 不过转瞬的功夫,她因为窒息,一张脸就变得通红,而凌浩似乎还处在自己的愤怒之中,根本就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旁边的女人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一个个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们说,你们讨好我,是有什么目的?”凌浩一手掐着秦落烟的脖子,转头问那些跪在地上的女人。 那些女人都吓得不住颤抖,哪里有人敢随意站出来说半个字。 秦落烟觉得眼前发黑,再这样下去,不出五秒,她怕是就要失去意识,她挣扎着,赶紧使出了自己的保命手段,抬起手,手指就摁上了凌浩的脖子。 冰凉的刺痛感让凌浩猛地一怔,又见秦落烟示意他松开手,他这才意味到了什么,不情愿的松开了手。 秦落烟咳嗽了一阵,勉强缓过气来,她的手指按在凌浩的脖子上,丝毫不敢放松,“这铁针虽然算不上尖利,可是只要划开你的颈动脉,你就绝对没有活命的可能,你可以试一试,但是我劝你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冒险,我一个女人而已,我的命,值不得你凌家大少爷的命。” “颈动脉?”凌浩没有听过这种说法,却也知道脖子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他起初是以为秦落烟在吓唬他,可是当秦落烟说出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却犹豫了,的确,他的性命不是秦落烟这种女人能比得上的,“你想要什么?” “我能要什么,不过是想要自由而已,让人把我师兄带过来,然后我们带着你离开,只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了你。人质嘛,不都是这样用的么?”秦落烟耸耸肩,“桥段虽然老,不过管用就好。” “你觉得你能走出这个城市?这是蛮国,可不是南越国。”凌浩觉得她异想天开,“在蛮国,无论你逃到哪里,都逃不出凌家的势力,要不,你也可以试试。” 这点儿自信,他凌浩还是有的,所以越发不将秦落烟把他当成人质看成一回事了。 “哦?我想试试。如果凌大少爷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和我一起试试。”秦落烟这是又用上了激将法了。 凌浩一听,很果断的就答应了下来,“行,我就给你一个逃走的机会,我总会让你心服口服的求着我宠你。” 大言不惭!这句话秦落烟没有说出口,却是要挟着凌浩一步步的往门外走去。 门外的丫鬟们看见自己的主子竟然被威胁了,也是吃了一惊,很快就有人叫来了护卫和先前替秦落烟打扮的那两名老麽麽。 两名老麽麽看见秦落烟竟然是用手上的戒指在威胁凌大少爷,立刻吓得腿软。不过,她们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带了下去,以为当凌浩看见她们的时候立刻冲一旁的侍卫下了杖杀的命令。 秦落烟眉眼中闪过一抹暗淡,对于两名老麽麽就这么被杀了,心中有一丝愧疚,虽然不是她亲手所杀,可也和她有些牵连,只可惜,她如今自身难保,却实在顾不上那两名老麽麽了。 在凌浩的命令下,侍卫们很快将萧凡带到了这个院子里,萧凡也是吃了一惊,不过随即便释然,他的师妹,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总能在逆境之中找到求生的希望。 “现在准备一辆马车在门口。”秦落烟又对凌浩要求道。 “行,你放心吧,我说话算话,就给你一次逃走的机会。”凌浩自信满满,立刻让人着手去办了。不愧是凌家的人,他的命令刚下不久,马车就已经准备好了。 秦落烟小心翼翼的挟持着凌浩来到门口,上了马车,她示意萧凡赶马车之后,又对凌家众人朗声道:“谁都不许跟来,一旦我发现有人跟踪,不好意思,你们就等着替你们家大少爷收尸吧。” 她有些庆幸,还好以前电视剧看得多,这种台词也记得很清楚,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有用到这些台词的一天。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跟上来的,我就让你们跑,信不信,明天日落之前,我就能把你们从这蛮国里揪出来?”凌浩非常的自信,看见秦落烟小心翼翼的模样,甚是嘲讽,“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吧,明天日落之前,如果我没有抓到你们的话,那我凌浩就发誓,这辈子任你提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不拒绝。不过,你也得拿出一个同等价值的东西来和我交换才行,你可得想清楚了,我可是凌家为了的继承人,我的一个承诺,可是万金难求的。” 秦落烟只犹豫了一瞬,便道:“好!我们就来打个赌。如果凌大少爷明天日落之前抓到我的话,那我就一定让凌家从我的手中得到两张庚金源地洞穴的残图!” 第三百五十八章征服的种子 “庚金源地洞穴的残图?”凌浩脸上是不相信的表情,“就凭你能拿到残图?”想他凌家费劲心机,如今手中也不过是只有一张残图而已,她一个女人,竟然大言不惭的给他寻找两张? 如果真的能得到两张残图的话,那他在凌家的为就更加巩固了。 “我说过,我的血脉特殊,也只有我这种特殊血脉的人才能拿到残图,不是吗?别人或许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但是我,却是有的。”秦落烟挺直了背脊,脑海中的思绪却非常的纷乱。 她的血脉特殊才能拿到残图,那以前被人拿到的残图是不是也有特殊血脉的人的参与?那些拥有特殊血脉的人,会好她的身世有关吗? “好,我答应你。”凌浩终于下定了决心,在他看来,用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去博两张残图,这买卖他是不会亏的。 秦落烟点点头,和他击掌为盟,算是定下了一个赌约。 虽然如此,她却也没有放松对凌浩的警惕,直到马车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她才猛地将凌浩推下了马车,然后让萧凡驾着马车迅速离开。 凌浩跌落在地上,摔得有些狼狈,浑身灰尘沾污了他的手脸,但他的一双眼睛反而亮得分明。 “大少爷,我们这就去追。”陈天等人迅速出现在了他的周围,脸色很沉重,秦落烟是他带回来的,如果让凌浩在秦落烟的手上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他的性命恐怕不保。 “不用追了。给她一个晚上的时间藏匿,明日一早,动用我们凌家的所有势力,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她给我找出来!”凌浩拦住了想要追上去的陈天。 陈天不知道凌浩在想什么,不过只要凌浩没有要处罚他的意思,他就放了心。 “对了,陈天,如果明天找到了那个女人,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这一次,我本少爷会记你一个大功的。”凌浩扬起势在必得的笑容,拍了拍陈天的肩膀又吩咐道:“好了,回吧,折腾了大半夜,本少爷累了。” 由始至终,陈天都还处在云里雾里,他没有想到,真的如秦落烟一般,她是能让他在凌家的地位提升好几个档次的。陈天心中欣喜,自然的对秦落烟也更多了几分好感,甚至,暗暗觉得,在有限的范围内,可以给她一些便利。 第二天,天一亮,凌家的院子就热闹了起来,就连从来都会睡到日散三竿的凌浩都起了个大早,还亲自部署着凌家的人去城中寻人。 凌家的势力很大,哪怕是一个边境城市,也有很多他们的人,甚至这个边境城市的守将,一听说凌大少爷要找人,竟然也将府衙里的人都派去了帮忙。 太阳缓缓升起,在众人的忙碌中,不知不觉升到了正空。 午饭的时候,凌家别院的院子里,气氛有些沉重。桌子上摆了几十道精致的菜色,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却没有动一下筷子,他一掌拍在桌子上,让刚盛上来的汤溅起了水花,他怒喝道:“都是些废物!不就是一个不懂武功的女人和一个半残废的男人?你们竟然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这边城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就是挨家挨户的给我找,人也该找到了吧!” 站在一旁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陈天站在最前方,也是额头上的汗水汩汩的冒着,他也以为很简单,可是那狡猾的女人却像是人间消失了一般,无论他们怎么搜寻竟然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找到。 “大少爷,会不会是他们昨日连夜出城了?”陈天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 凌浩斜斜的瞪了他一眼,喝道:“边城的城墙高十丈,又有重兵把守,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出去?曹大人是我们的人,他敢私自将人放出去?这人,肯定还在城中,你们赶紧给我找!如果天黑之前找不到,我要你们所有人好看!” “是!”一群人唯唯诺诺的应了声,又赶紧转身出门去了。 他们刚一走,很快有一名黑衣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来人轻功很是厉害,很善于隐藏身形,这样的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专业的伺候。 “大少爷,属下昨夜在边城外五十里发现一支奇怪的商队,那商队是做皮毛生意的,可是属下观察到里面有几个人武功很好,而且……”那伺候回禀道,不过说到后面却有些犹豫。 “只是武功好,还不足以让你回来向我禀报吧,有话就直说!没看见我很忙吗?”凌浩冷声低喝。 那伺候吓得低下头,赶紧道:“那些人看似北冥国的人,但是从生活习惯来看又是南越的人,所以属下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所以来向大少爷禀报。” “南越的人最是仇视蛮国的,按理说是不会来蛮国的,这一番乔装打扮过来,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凌浩沉吟了一阵,又吩咐道:“很好,那你继续跟着,一旦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前来禀报。” “是。”伺候领命之后又离开了。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凌浩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脑海里却都是秦落烟的身影,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如此挂念一个女人过,他身边的女人很多,往往根本不需要他说话,只一个眼神,那些女人就会主动献身,为了讨好他,那些女人甚至会使用各种手段来让他得到身心的满足。 可是这个女人,却偏偏不给他任何好脸色看,他总有一种感觉,就好像在这个女人的眼中,他还不是那个最优秀的男人。 男人,骨子里都是好强的,更何况是凌浩这种人,所以,他的心底像是埋下了一颗征服的种子,连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短短时间内,这颗种子竟然就已然生根发芽。 “李昀扇的女人……”凌浩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不知道等这个女人主动献身在我的身下的时候,李昀扇会是什么表情。李家嫡系长子钟爱的女人被抢,那场面,滋滋,让人很期待啊。” 第三百五十九章熟悉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满城草木皆兵,连普通的百姓都感觉到了城中紧张的气氛,尤其是当夜色即将来临的时候,整座城市更是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感觉之中。 凌浩早已经按耐不住亲自走上了长街,带着一行人匆匆穿街而过,他的脸上,早已经没了最初时自信的表情,反而是一种暴躁的盛怒。 陈天跟在凌浩的身后,整个人如临大敌,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他是了解凌浩的,不,准确的来说,跟来的一行人都是了解凌浩的,在凌家,谁都知道凌浩是天之骄子,是家主眼中最得意的儿子。 因为凌浩很聪明,七岁开始就跟着家主处理日常事务,所有的事情都整理得井井有条,他的能力是得到了族中大部分人的肯定的。这么多的年来,他还从来没有在受过挫折,这才养成了他骄傲自大的性格。 只是,他的成功,未尝不是来自凌家的权利支持?他的身旁有那么多的得力助手,还有家主在背后撑腰,凌家的所有势力都为他所用。这一次边关之行,也是他自己要求出来磨砺一番,也是他自己提出的不让那些得力助手跟随的。 不过,谁能想到,这么快就让他踢到了一块铁板,即将尝试到失败的滋味。 夜风,袭来,太阳落下地平线的那一刻,黑暗终于来临。 长街尽头,凌浩勒紧缰绳停了下来,周围的百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赶紧收拾东西退开了去,只留下一行骑马的汉子停在街道正中央一动不动。 “天黑了。”凌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陈天等人更是面面相觑,恨不得能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然后从这里消失掉。 “难不成真的凭空消失了?”凌浩不相信,一张脸黑得难看至极,他猛地回头冲陈天吼道:“还有哪里没有搜?” 陈天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城中挨家挨户都找过了,都没有找到。就连凌家的别院内也仔细的找了一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就是从凌家别院开始找起的。 “对了,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陈天突然猛地一拍脑门儿,难以置信的看向凌浩。 凌浩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麻,不过很快,他也反应过来陈天说的是什么地方! “该死!那个狡猾的女人!”陈天怒吼一声,猛地夹紧马腹,扬起马鞭,就往凌家别院而去。 凌家别院的确是他们第一个就开始搜查的地方,可是,凌家别院里却有一个地方,几乎没有人敢随意踏入,就是他用来寻欢作乐的酒池肉林温泉! 因为那里是他和女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所以是向众人下了死命令的,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擅自进入一步,可以说,那里就是凌家别院的禁地。而他自己,急功近利,一整天都没有淫乱的思想,所以也就没有想起那个地方来。 正就是思维的盲区,当你需要寻欢作乐的时候,那种地方就会充斥着你整个脑海,可一旦你冷静下来,却又不自觉的排斥着那种地方。 秦落烟坐在温泉边上,脱了鞋袜,一双玉足荡漾在温泉中,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隐约有咕噜噜的声音传来,她忍不住尴尬的笑了笑。 坐在她对面的萧凡看着门口的方向,目不斜视,根本不敢去看她的脚,唯恐眼神亵渎了她,“师妹,你且忍忍,天已经黑了,我们很快就能去找吃的了。” 从日离开之后,他们立刻折返回来这里,根本连吃东西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所以这一天一夜,他们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只能躲藏在这里。 不过,萧凡是真心佩服秦落烟了,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了这里,而且第一时间就赶过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结果,果然如她预料的一般,他们成功的躲开了凌浩的人。 “嘭!”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凌浩怒气冲冲的踏步进来,看见跟个没事人一眼坐在池边泡温泉的秦落烟,气更不打一处来,他咬牙切齿的吼道:“你、你个卑鄙的女人!” “呃……”秦落烟摇摇头,不慌不忙的穿着鞋袜,“我哪里卑鄙了?不过是想到了一个你没想到的地方而已。凌大少爷,你不会是输不起吧?” “我、我……”凌浩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哪里是输不起,他是根本就没有输过,所以一时之间他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秦落烟穿好鞋袜,站起身,不慌不忙的走到他的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凌少爷,反正结果已经出来了。我赢了,你输了,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放我走,而且还会答应我一个条件了?” 只可惜,秦落烟还是小看了凌浩的自尊心,当一个从未失败的人尝试失败的时候,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当秦落烟就要越过凌浩的身边的时候,凌浩猛地扯住了她的胳膊,然后将她拉进了怀中。 “凌浩,你说话不算话?你打算食言?”秦落烟双眼一瞪,身体却被凌浩控制住了。 一旁的萧凡也焦急的想赶过来,可是被跟进来的陈天等人也控制住了。 “我不会食言,不就是答应你一个条件吗?这和我要睡了你,没有冲突吧!你这样的女人,成功的挑起了我的兴趣,很好,很好,我会放了你,不过,可没说什么时候放了你。今晚过后,明天我就送你走,怎么样?”凌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直接将秦落烟打横抱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他大步走出门外,想要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这变化来得太突然,让秦落烟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只是心中愤恨,果然人品不好的人,和他做任何交易都没有意义!因为他根本就不会信守盟约! “凌家大少,抱着本王的王妃,是要去哪里?”阴沉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院子的上空,在这声音出现的一瞬间,秦落烟眼角的泪水不自觉的就落了下来。 第三百六十章娇羞少女心 小别胜新婚,当心里有了这个人之后,思念真的会成为一种哪怕呼吸都会存在的疼痛。秦落烟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抬手擦了擦,唯恐错过了一丝一毫看清那个男人的机会。 傅子墨站在院子的房顶上,月色成了他最完美的陪衬,有这么一种人,就是能在任何情况下都轻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身旁还出现了十几名黑衣人,其中一个女人身材凹凸有致,虽然蒙着脸,但是秦落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霓婉。霓婉的视线落在凌浩的手上,突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敢这样将主子的女人抱在怀里,虽然战斗还没有开始,她却已经开始同情起这个凌家的大少爷来。 凌浩对于突然出现在房顶上的众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里是凌家的别院,不是普通百姓的宅子,不说这里的防卫铜墙铁壁,就是这里的位置都不是一般人能知晓的。可是这些人竟然找来了。 “你……就是南越国武宣王傅子墨?”凌浩的眼神犀利,瞳孔离的愤怒拼命燃烧着。 傅子墨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了抬衣袖,一道罡风打了过来,径直对准了凌浩,凌浩只感觉身体一重便跌倒在地。而他手中的人也飞了出去。 傅子墨从房顶上优雅的飘落,看似很慢,实则是迅雷不及掩耳,几乎完美的接住了飞过来的秦落烟。 久别而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一重淡淡的极品檀香熏出来的味道,秦落烟的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心中小鹿乱撞,骨子里一把年纪的她,竟然不自觉的有了一种少女的娇羞,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么? “害羞?”傅子墨一低头,就看见了她娇羞模样,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连日来的痛苦折磨,在这一瞬间得到了释然。 “呃……”秦落烟怔怔的抬头,傻兮兮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及的感觉微微有些发烫,她越发觉得尴尬,轻轻一拳锤在了他的胸口,却是没有说话。 这种力度的敲打对傅子墨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他笑了笑,将她放了下来,“回头再和你算账。” 算账?秦落烟不满的撅了撅嘴,听他的口气,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似的,他的直男癌有犯病了? “抱了本王的女人,你这双手是自己卸了,还是本王亲自动手?”傅子墨冷冷的看向傅子墨,比起凌浩的目光来,他的目光更是凌厉了许多。 傅子墨这种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杀神,和凌浩这种从小养在蜜罐子里的少爷在这一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比不知道,这一比,立刻就让凌浩的身影显得单薄了起来。 “真是大言不惭,我堂堂凌家嫡系大少爷,你说卸掉胳膊就卸了?就凭你一个荣家的弃子?”凌浩握紧拳头,冲周围的人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所有人叫过来收拾了这些贱民?” 陈天被他一阵吼,心中更是憋屈,这凌大少爷这才想起来要找援兵?他可是一早就想到了,只是信号发出去很久了,没有一点儿回应,很显然这庄子里,除了这院子里剩下的这些人,其他的人都被控制住了。 “陈天!你翅膀硬了,不听我的命令了?”凌浩心中有气,便将愤怒发泄在了身边人的身上,他一脚踹到了陈天的膝盖上,疼得陈天立刻半跪于地。 陈天咬着牙,眼中愤恨,僵硬的道:“大少爷,属下先前已经发过信号了,没人来。” “没人来,是什么意思?”凌浩绝对不接受战斗还没开始他便已经落了下风。 陈天正要说话,却被傅子墨不慌不忙的打断了。 傅子墨摇了摇头,叹口气,道:“真是没想到,曾经隐世家族里最强大的凌家,竟然已经衰败到了如此的地步,这样一个凌家将来的权利继承者,竟然蠢笨成了如此模样。我们既然能出现在这里,你以为,外院那些人,现在还能活着么?” “你、你……你敢!”凌浩震惊的后退了半步,“容家尚且不敢和我凌家一争,你一个容家的弃子,你敢伤我!” “这样的话,你要说几遍?”傅子墨似乎有些不耐烦,“本王做都做了,你才来问本王敢不敢,这不是很可笑么?凌家,又如何?本王如果是贪生怕死之人,你觉得还能活到这个时候?” 早在五岁的时候,他就不会畏惧死亡了。 傅子墨的话,让凌浩的心中升起了对死亡的恐惧,从出生到现在,他的父亲将他保护得极好,从未让他遇到过如此危险的事情,所以当傅子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知道,傅子墨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气,是真实的。 傅子墨想杀他,他感觉到了。 凌浩有些慌乱,看了看周围自己的人,只有陈天带着十几人在周围保护,他吞了吞口水,权衡了利弊,然后做出一个决定,“凌天,掩护我撤退!” 退! 不如干脆说逃更贴切些。陈天等人也是执行任务的精英,杀人取头这种事情并未少干,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是有理智的人,都不会让任何人逃了出去,斩草除根,放虎归山这个道理,他们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都懂。 “大少爷,我们拼死一搏吧。”陈天没有逃,而是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这个时候逃,就相当于将后背留给了敌人,会死得更快。 “拼,你拼得过吗?”陈天难得一次直接反驳了凌浩的话。 凌浩似乎没有料到,这个时候陈天竟然还给自己摆脸色,更是愤怒不止,一巴掌甩在了陈天的脸上,“陈天,你是奴才,我才是主子,记住你的身份!” 陈天被他打了一巴掌,心中更是憋屈,不过却还是 咬牙忍了下来,只是那眼中更多了一份不满和愤恨而已。他不理会凌浩,而是向身后的兄弟们大喝道:“准备战斗,拼死一搏!” “是!”他身后的众人竟然听命于陈天,一个个都严阵以待。 第三百六十一章修罗死士 “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人!给我记住,等我回到本家,你们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到了这个时候,凌浩竟然还傻到得罪自己的队友,连秦落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在凌家坐稳位置,只能说明,他有多蠢,那他身边的门客就有多聪明。将这样一滩烂泥都扶上了墙,凌浩的门客倒是让人忍不住猜想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们不走,我自己走!”凌浩冷哼一声,从衣服里掏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吊坠,那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玉坠,被做成了口笛的形状,他拿起玉坠放在嘴边,玉坠立刻响起了一种很细,但是却很刺耳的声音。 到底是凌家家族最疼爱的儿子,哪怕这次是让他自己历练而没有让他的门客跟来,也绝对不可能没有一点儿保命的手段。 陈天等人见凌浩拿出那玉坠,都是一惊,他们没有想到,凌家家主竟然将这东西都给了凌浩,看来,真是认定了凌浩作为凌家未来的继承人了。 “大哥,大少爷有那东西,肯定能逃出去。”站在陈天身旁的一个黑衣人眼中露出担忧,早知道凌浩有这个的话,他们就不敢如此放肆的不听凌浩的话了,就会按照他的命令护送着他逃出去。 陈天也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是没想到,连家主才能动用的修罗死士都给了他!”真是不公平,这样一个废物竟然能拥有这些让人梦寐以求的资源。 “那大哥,我们怎么办……”得罪了凌浩这个小人,哪怕他们今天能活着冲出去,他也不会留他们这些人的性命。 “见机行事吧。”陈天只能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 当凌浩吹响玉坠之后,傅子墨的表情也极其沉重,本能的将秦落烟往霓婉的方向推了推,“霓婉,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保护好她。这一次,别在让本王失望了。” 霓婉惊讶了一瞬,赶紧应声道“是!”不过她的心中也是敲起了战鼓,要知道,能让傅子墨都如临大敌的,必定不是 一般人。 秦落烟站在霓婉的身边,满脸的担忧,扯了扯霓婉的袖子,小声道:“那什么修罗死士很厉害吗?” 霓婉摇了摇头,对于这些隐世家族的底蕴,她知道的也并不多。 她不能回答秦落烟的话,傅子墨却开了口,话是对凌浩说的,“凌家还真是宝贝你,竟然连修罗死士这种存在都给了你。每一个隐世家族都有修罗死士,传说是几百年前三大隐世家族曾联手铲除过一个小的家族,还将那小家族的人培养成了死士,代代相传,传到现在,本王估计每个隐世家族的修罗死士不会超过三人,你爹,倒是舍得。” 物以稀为贵,以隐世家族这么庞大的力量都很难培养出来的修罗死士,那就说明了这修罗死士的珍贵,也从侧面说明了修罗死士的强大。 “哼!”凌浩先前的恐惧有了一丝的缓解,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到底代表了什么,临行前,他爹将这个玉坠交给了他,只说是遇到性命危险的时候才能用。所以修罗死士这件事他也是一无所知,可是现在听傅子墨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有了逃脱的底气。 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存在,在玉坠响起之后这么短的时间,有三个身影就出现了旁边的房顶上,他们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没有情绪一片平静的眼睛。 他们的出现很突然,和先前傅子墨的出现有着惊人的相似,所以,也足以说明他们的武学造诣。 “你们就是修罗死士?”凌浩很激动,看见这几个人出现,赶紧扬了扬手中的玉坠,“我是你们的主人,现在听我的命令,杀了他!”他的手指向傅子墨的方向。 三明修罗死士看了他手中的玉坠一眼,却并没有听他的话而采取任何行动,站在最前面的一人开了口,声音听上去上了年岁,应该是个老者,“你没有命令我们的资格,我们修罗死士只会保你性命不受伤害,至于其他的,我们可不是凌家的奴仆!” 他的话,也让众人对修罗死士多了一份了解,原来这死士并非是隐世家族的附庸,不过是处于某种承诺或者制约,不能让受保护的人出现生命危险而已。 凌浩吃了一瘪,脸上很难看,可是转念一想,只要留得青山在,这笔仇迟早会抱回来的,所以也就不再多说,“那好,你们快护送我出去!” 那老者没有去看凌浩,反而对着傅子墨的方向拱手行了一礼,“老夫见阁下武学超凡,必定是人中龙凤,这玉坠的主人我们是誓死要护着的,但是却也并不想与您为敌,如果可以的话,还请阁下看在我们三人的面上行个方便。真要鱼死网破,阁下也未必就是我三人的对手。” 这一番软硬皆施,在老者看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他们虽然为凌家死士,却和其他的死士不同,他们的思想和自身都是属于自己的,所以能以最小的伤害达到的目的,他们绝不贸然浪费自己的力气。 傅子墨沉吟着,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老者,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一旁的秦落烟,心中越发忐忑,傅子墨武功高是没错,可是他身中剧毒,每一次动用全力的时候对自身也是一种伤害,她咬了咬下唇,扯了扯傅子墨的袖子,“子墨,要不,就放他走吧……” 傅子墨却缓缓的摇了摇头,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清声道:“本王说过,他的手碰了本王的女人,要么卸了双臂,要么……留下性命!” “呃……”秦落烟迷醉了,这厮霸道总裁范一出,太迷人了好么?可是,哪怕范儿再好,在性命攸关的大事情,也不能意气用事。 “放心,我没事。”傅子墨放下手,转过头去看向那三明修罗死士,“本王也不想和几位为敌,所以,他留下,你们可以走。” 第三百六十二章拼命 三名修罗死士一听傅子墨这句话,面面相觑,然后只听为首的老者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秦落烟有些担忧,她不懂,这个时候傅子墨为什么要意气用事。 “主子是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话,这样的主子也会被所有人看不起的。”霓婉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说话的时候已经拔出长剑谨慎的站在了她的面前。霓婉如今已经知道了秦落烟在傅子墨心中不同寻常的地位,那她就不会再让自己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 “可是……”秦落烟担心啊,如今的傅子墨,已经不单单是她在乎的男人,而且是她儿子的父亲,她怎么能看着他去冒这样的风险。 “没有可是。而且,今天我们不斩草除根,消息传回凌家去,以主子如今的势力,要和凌家抗衡肯定会两败俱伤,与其如此,不如……赶尽杀绝!”霓婉贴近秦落烟的耳边,又说了这么一句。 突然间,秦落烟震惊的转头看向她,见她脸色凝重,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才知道,霓婉不是开玩笑的,也许,从一开始,傅子墨就没打算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逃出去。 他能在那样的生活条件下活到现在,比的,不就是比别人狠吗? 秦落烟吞了吞口水,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这些人,在傅子墨的眼中都是必死的人吗?这就是上位者的魄力?为了不留下后患,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哪怕被世人指责手段狠辣? 虽然已经见识过这个社会的弱肉强食,可是当她再次面对如此残忍的场面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她没有资格去指责傅子墨的不是,因为就像霓婉说的,如果今天这里的人不死绝的话,回头凌家报复起来,也许双方会死更多的人。 在霓婉和秦落烟说话的时候,三名修罗死士已经将傅子墨围在了中间,他们之间的招式变换得太快,众人只见一阵阵残影在空中出现又消散。 而霓婉身边的黑衣人也行动了起来,冲杀进了陈天等人之中,他们不是烈焰军,他们是以一当百的高手,陈天能轻而易举的斩杀烈焰军的将士,可是面对这群人的时候,角色彻底翻转,被打得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陈天等人显然比凌浩看多了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所以他们是用性命在拼搏,一边战斗一边往院外退去。 而凌浩,则是对三名修罗死士很有自信,依旧站在一旁观战,还不住的吼着:“杀了他!杀了他!我回到本家,一定好好嘉赏你们!” 三名修罗死士根本没有时间听他废话,只是当一名黑衣人冲到凌浩的身边,即将斩杀凌浩的时候,一名修罗死士退出了战圈,往凌浩的方向冲过去护卫他! 击杀凌浩的黑衣人并不是那修罗死士的对手,一掌就被逼退,可是另外有两名黑衣人又相继冲了上了,牵制住了这名修罗死士的动作。 傅子墨以一敌二,压力顿时轻松了不少,只听嘭一声巨响从半空传来,一名修罗死士直线掉落,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来。 老者还在和傅子墨纠缠,可是一双眼睛里已经写满了震惊,“真是没想到,一个容家的奇子竟然有如此的实力!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老者念叨着,心神纷乱,又被傅子墨站了先机,先看傅子墨一拳冲他面门而至,他突然反应过来大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用了云家的秘术!不过云家的秘术也是有代价的,老夫知道你的弱点在哪里了!” 随着老者的大吼,他一个旋身躲开了傅子墨的攻击,下一瞬,手掌翻飞出现一把短剑,那短箭不再攻击傅子墨的要害,反而往他的下腰处刺了过去。 老者毕竟是修罗死士,武学本身就绝非一般高手所能比拟,换了平时,傅子墨一对一和他硬拼,自然不会有问题,可是这接连的一以第三,已经消耗了他很大部分精力,如今被这老者倾力一击,虽然他已然判断出了老者的攻击部位尽可能的进行的躲避。 可是那短剑还是划破了他下腰处,一股鲜血从空中激洒而出,血滴飞溅到下方众人的脸上。秦落烟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一地血液落在她的眼睑处,明明是冬日,她却能感觉到那炙热的感觉。 她的心跳漏了半拍,想惊呼出声,可是一开口却发觉因为太过恐惧,她根本发不出半丝声音来。 按理说,这种程度的伤口对傅子墨这样的大神来说是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的,可是不知为何,在被刺伤的一瞬间,傅子墨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弱了八分,脸色更是一瞬间的苍白。 “难道,真如那修罗死士说的,那是傅子墨的弱点吗?”秦落烟的心脏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着,她缓缓地摇着头,眼睁睁看着傅子墨跌落在她的面前,而上方,那老者拿着短剑又刺了过来。 几乎是一瞬间,她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一把将傅子墨抱在了怀中,用后背对准了那老者的短剑,似乎是将自己的身体当做了傅子墨的盾牌。 这样的情节,曾经无数次的出现在各种各样的电视剧里,曾经,她看电视的时候,还觉得这样的桥段太过老旧,可是当现实摆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才知道,桥段老不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你真心想保护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那老者可不管是不是有人替傅子墨挡剑,他的去势根本没有丝毫收敛,似乎是想用短剑直接穿透了两人。 傅子墨一双阴沉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疼惜,随即,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嘴角竟然扬起了一抹笑,他在满足,满足这个女人为她做的牺牲。 只是…… 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做盾牌? 在短剑刺来的一瞬间,傅子墨抬起手,将所有力道蓄积在掌心,然后…… 他徒手抓住了短剑! 锋利的剑刃割破了他的手掌,滴落的鲜血在秦落烟的后背上浸染开去,盛开出一朵一朵艳丽的花,空气里,被血腥味充斥了完全。 第三百六十三章凤族之人 想象中的刺痛并没有传来,秦落烟虽然看不见后背的情况,可是却能文件那刺鼻的血腥味,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哽咽着:“子墨……” “相信我。”傅子墨只说了三个字,然后一用力将她往霓婉的方向扔了过去。 秦落烟只感觉一阵眩晕,然后便出现在了霓婉的怀中。他说,相信他?秦落烟泣不成声,她真的很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这种时候,她没有制造出一个大杀伤力的武器来帮他?她一个武器制造专家,为什么对他来说却显得那般无能? 她不应该和那些穿越的女猪脚一眼,像是开了挂一般的拥有金手指吗?可是,她没有,她无力到只能依靠他的力量。 她能做一些武器,可是在这些武学高手面前,那些东西根本不不够看!是不是,她也得制造出火器才行? 秦落烟的思绪很乱,头,一阵阵的疼痛,她甚至不敢去看傅子墨战斗的地方,可是却又控制不住的看过去。 霓婉一手斩杀掉一个企图逃跑的人,又护着身后的她道:“主子不会输的!” “他也是人,不是神啊,”所以,她会害怕他输的!秦落烟哽咽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名修罗死士又将傅子墨包围了起来。 “在我们这群人的心中,主子就是神!”霓婉咬牙说道。 秦落烟摇摇头,不管傅子墨到底是不是神,她只知道,她不想在他生死相搏的时候自己却无能为力。她咬紧下唇,脑海中针刺一般的疼痛,突然,她目光一亮,看见了正在往门口移动的凌浩! “身上有毒药吗?”秦落烟问霓婉。 霓婉怔了怔,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到她手中,“见血封喉的毒,别伤了自己。” 秦落烟点了点头,目光冰冷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凌浩在一名修罗死士的保护下,已经冲到了院门口的方向,俨然就要从重重包围之中逃脱开去。 “凌浩。”秦落烟坚定的往凌浩的方向走了过去,声音冰凉的开口叫住了他。 凌浩心中一个戈登,转过头看见了秦落烟,眼睛也眯了眯,计从心来,对旁边的修罗死士吼道:“她是傅子墨的弱点,抓住了她就可以控制住傅子墨!你也不想你的同伴被傅子墨杀死吧!” 那修罗死士本不想节外生枝,不过听了凌浩的话,顿了顿,便向秦落烟扑了过来。 霓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挡在秦落烟的面前和那修罗死士缠斗在了一起。 秦落烟嘴角扬起淡笑,趁着这个机会大步往凌浩冲了过去,“凌浩,要不,我们俩也来终极PK一下?” “屁客?”凌浩被她莫名其妙的语言震惊了一下,不过也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你一个女人,难不成本少爷还怕了你不成?正好,抓住你,那傅子墨也就是瓮中捉鳖了!” “试试啊。”秦落烟眼神从未如此的坚定过,她手中没有武器,却在行进之中捡起了地上一名死掉的黑衣人的佩剑,又扯下了自己的腰带,她的动作很麻利,一边行进一边将腰带缠住了那长剑的剑柄,然后将小瓷瓶上的毒药洒在了长剑上。 做完这一切,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凌浩也往这边冲了过来,她突然一笑,吼道:“凌浩,这一剑,算是你玩弄女性的惩罚!” 凌浩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秦落烟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了,他一怔,下一瞬,便发现秦落烟出现在了自己的头顶,原来,秦落烟停下的地方是一颗大树下,她一手抓住树枝,再用树枝的弹性,将自己像是炮弹一般的弹射了出去。 所以凌浩根本没有想到不会武功的她竟然能以如此诡异的速度到达他的面前,他想那匕首反抗,可是秦落烟却在他身前一晃又弹了回去。 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树枝,所以在弹送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不过停留了一秒钟的时间。 只是,一秒钟,在这种生死之间,已然可以决定战斗的成败。在那一瞬间,秦落烟甩出长剑,缠住了凌浩的脖子。 当她抓着树枝落回原地的时候,她拉着连接剑柄的腰带,低低的道:“凌浩,你死了。” 随着话声落下,她手上一用力,猛地一扯,长剑便在凌浩的脖子上转了几个圈,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就那么被切割了下来。 这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这一个简易的武器,也不过是在瞬息间完成,而她,秦落烟,竟然做到了。 当凌浩的头颅滚落在地的时候,三名负责保护凌浩的修罗死士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来,他们和自己守卫的主人似乎存在某种联系,所以当主人死了,他们的身体也受到了重创! 傅子墨自然不会放弃这种大好机会,一手摁在一名修罗死士的头顶,只听咔嚓一声便扭断了他的脖子。 霓婉也是一剑洞穿了和她对峙的修罗死士的胸膛。 仅剩下的那老者摇摇晃晃的跌落在地,摁在自己的胸口满脸痛惜,“吾的二郎们啊!我们这一脉,是要彻底断了吗?” 原来,那死掉的两名修罗死士竟然是这老者的儿子。 老者重伤,傅子墨反倒不急着杀他了,而是走到了老者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老者抬起头,看傅子墨的时候,眼中充满了绝望,表情似乎有些疯癫起来,“这是天要亡我凤族之人啊!想我凤族七脉,如今只剩下五脉,如今老夫这一脉也即将死绝,将来便只剩下四脉了,只可惜,到如今我们也没能找到我凤族圣女,否则……我凤族之人也不会依旧被这血脉诅咒所困,要为这些无耻之人去送死!” 老者痛心疾首,竟然嘤嘤戚戚的哭了起来。 想来,他们也并不想拼尽全力去保护凌浩那种人,可是又受困于诅咒,所以不得不行之。 “原来,你们是凤族的人。”傅子墨的眉头也拧紧了起来,“传说凤族的血脉最是特殊,现在看来,这特殊血脉对你们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如果你告诉我更多凤族的隐秘之事,本王可以不杀你。” 第三百六十四章斩尽杀绝 “不杀我?”老者一听仰头就大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们守护之人死了,我还能活得下去吗?老夫心脉已绝,存活不过片刻的功夫,何须你来动手杀我?” 失去存活信念的老者,当着众人的面缓缓的躺在了地上,他摁着自己的胸口,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只是他的神情却足以让所有人动容。 有那么一瞬间,秦落烟觉得这个即将失去生命的老者可怜得让她心中一阵疼痛。 傅子墨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他走到她的身旁,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担心,所有的疯狂,所有的痴心,所有所有的付出和努力,在这一瞬间仿佛得到了升华,两人伸手拥抱对方的时候都显得那般小心翼翼,唯恐一丝一毫对这一瞬间的惊扰。 “子墨,我想你。”秦落烟哽咽出声,眼眶中的泪就那么不其然的落了下来。 傅子墨拍了拍她的背,动作能温柔得出水来,都说铁血柔情最是动人,原来,这句话竟然是真的,当一个铁血铮铮不顾一切的男人,放下所有的骄傲弯下腰来给你温柔的时候,居然能给人世上最大的感动。 他说:“我……也想你。” 很简单的话,从傅子墨的口中说出开,却是难能可贵,谁能想到像他这样曾经活在黑暗世界里的王者,也会有说出这种话的时候。 秦落烟知道,这对他来说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走出这一步,所以她越发泣不成声,将眼泪和鼻涕都擦拭在他的胸膛上。 两人都相思成狂,只可惜,这个时候却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修罗死士的落败,加速了陈天等人失败的结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霓婉带着黑衣人便将陈天等人控制住了,陈天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五六个身负重伤的。 霓婉将长剑架在了陈天的脖子上,却并没有记者动手,反而是看向傅子墨,问道:“主子,这几个人,杀吗?” 傅子墨松开秦落烟,缓缓地走了过来,看陈天几人的时候,眼神冰凉刺骨,轻哼一声,道:“你说呢?他们怎么杀了我烈焰军的将士,就让他们十倍痛苦的死去!” “是!”霓婉不再犹豫,手起刀落,陈天的人头就落了下来。也许,死亡及时这般突如其来,让所有人都没有准备的机会。 秦落烟看着那几人被斩杀至死,心中有些沉闷,想说什么,却发觉她并没有立场去说什么。陈天等人的确是杀了那么多的烈焰军,傅子墨作为烈焰军的统领为自己的部下报仇无可厚非,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立场问题而已。 陈天等人也许是有血性的汉子,可是因为立场问题,他们不得不杀了烈焰军的将士,无仇无怨,不过是立场所困而已。而杀人偿命,傅子墨出于你常在斩杀了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也许,这就是社会,很多时候早已经超脱了绝对的对与错、黑与白,不过是立场和处境的问题而已。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这样的场面在秦落烟这个现代灵魂来说,曾经是根本不敢想象的,可是现在,她已经麻木到可以很快接受现实。 只是,那躺在尸体中央的老者依旧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她缓缓的走到了那老者的面前,蹲下身,对他道:“你我素昧平生,原本我不该和你有任何的接触,可是……你让我想到了我的师傅,所以,你如果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的话,就告诉我吧,我未必能帮你完成,可是,我会试一试。” 她不是救世主,更不会将自己看成是圣人,不过是但求无愧于心而已,哪怕这社会弱肉强食不近人情,可她终究会让自己做一个,人! 那老者诧异的转头看向她,似乎没料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和她的立场是敌对的,“小姑娘,你这样的人能和武宣王走在一起,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我也这么觉得。”这句话秦落烟倒是没有反驳,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那老者沉默了许久,气息也渐渐微弱了下去,他的眼中似乎很犹豫,不过,在最后闭上眼睛之前,还是忍不住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老者到死的时候也没有说出自己的遗愿,也许,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秦落烟,也许,是他觉得人之将死,遗愿什么的又有何意义,不过,已经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怎么想了。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尽力了,结果怎样也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她正准备起身,却突然眼尖的看见了正屋的方向,一人卧倒在地,她突然一惊,立刻小跑过去。 倒在地上的人,正是先前被控制了的萧凡,在混乱的厮杀之中,他似乎受了伤,胸前都被鲜血浸透,脸上也沾染着鲜艳的红色。秦落烟的心,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她颤抖着伸手去探萧凡的鼻息。 “还好。”感觉到指尖传来微弱的呼吸,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推了推萧凡,“师兄!师兄!你醒醒!” 许是她的呼喊刺激了萧凡的感官,萧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焦急的秦落烟,面前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 秦落烟见他醒来,便要伸手去扶他,可是刚伸出手,她的身后边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她还没有回头,就听见霓婉声嘶力竭的低吼,“主子!” 秦落烟心中一咯噔,瞬间收回去扶萧凡的手,转身就往傅子墨的方向冲了过去。 只见傅子墨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不过他的手似乎在往前伸,指尖的方向是向着秦落烟的。 “子墨!”秦落烟嘶吼着,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只是那嘴唇因为剧烈嘶吼而瞬间干裂,整个人的状态宛若疯癫了一般。 她的转身太过果断拒绝,她永远不知道,在她转身奔向傅子墨的时候,萧凡的眼神,终究渐渐暗淡了下去。 第三百六十五章命悬一线 先前修罗死士的那一击,到底给傅子墨带了了巨大的创伤,尽管他极力忍耐着,却也终究有倒下的那一刻。 秦落烟冲到傅子墨跟前,却见霓婉一脸悲痛的在试探傅子墨的鼻息!她的脚步突然顿住,尤其是当霓婉抬起头,冲她缓缓摇头的瞬间,她险些直接晕了过去。 霓婉哭了,比男人更汉子的霓婉,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口中不断的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主子不可能会有事的……” 周围的黑衣人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事情会突然出现这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一面,在他们所有人的心中,傅子墨都是神一般的存在,所以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这尊神竟然也有消亡的时候。 一时之间,院子里除了霓婉的痛苦声,再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秦落烟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许是太过用力了些,她的下唇瞬间被咬破,鲜血流进她的口中,苦涩的感觉却比不过心中的疼痛。 “刚才还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秦落烟也不相信,所以不住的摇着头,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眼前除了泥土再无其他。 她的思绪却纷乱得彻底,脑海里都是这一生零零总总的画面,从小学时被同学欺负,到大学时坑货的舍友,还有工作室里那一群没心没肺的伙伴,最后,画面都是傅子墨抱着小御景,那么一个高大的人,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孩子,画面很可笑,却又温暖得让流下泪来。 “不,不能让他这么死!不能,不能,不能!”秦落烟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双手合十学着当初训练过的急救动作替他做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她记得,当初集训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越是这种突然失去呼吸和心跳的青年,越是有就回来的可能,因为他们的器官功能好,复苏的可能性就大。 所以她一下一下按压在傅子墨的胸膛,按几下又做一次人工呼吸,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动作着。 周围的人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没有人去阻止这个满脸悲痛欲绝的女人,他们都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似乎找不到未来的方向。 “起来啊,起来啊,活过来,必须活过来!”在心底,秦落烟一遍遍的呐喊,可是动作上,她却没有丝毫的懈怠,她甚至极尽全力的回想着当初老师教导急救常识的时候的每一个动作,只有将动作做到最标准,才能有更大的希望。 “够了,如果主子真的走了,就让他安安心心的去吧……”霓婉见秦落烟不断的对傅子墨做亲吻的动作,似乎有些不满,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都是你!要不是为了救你,主子怎么会让那些人抓住了弱点?都是你这个祸水!主子生前那般看重你,如今主子走了,你该跟着他一起去!也不枉主子对你痴心一场!” 霓婉的表情越发变得狰狞了起来,这一番话,不只是对秦落烟说,似乎也是在劝说她自己。她无声无息的捡起了丢弃在地上的长剑,然后缓缓的放在了秦落烟的脖子上,冷声道:“我说,够了!” 秦落烟被泪水模糊了视线,一心只想着救傅子墨,哪里有心思去理会霓婉的动作和话,所以她仿佛没有感觉到脖子上的长剑一般,依旧倾身下去替傅子墨做人工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连霓婉也愣住了,所以忘记了动作,任由长剑割破了秦落烟的脖子,几乎本能的,她伸手一缩,这才让秦落烟逃过了一场必死的结局。 一直狠心的霓婉,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在最后时刻放弃了让秦落烟下地狱的机会,也许,是傅子墨的命令还潜意识的影响着她的动作吧,傅子墨命令她保护秦落烟,所以,她骨子里就有一股要保护秦落烟的信念存在。 秦落烟脖子上的鲜血随着她倾身的动作滴落而下,滚烫的鲜血落在傅子墨冰凉的薄唇之间,像是盛开的红色牡丹,将他的薄唇勾勒出最娇艳的神色。 突然,一声轻轻地咳嗽从傅子墨的口中传来。 声音很轻很轻,如果不仔细听便会彻底忽略掉,可是,趴在他身上的秦落烟却听见了,也听清了。 她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赶紧回头冲霓婉吼道:“身上有什么救命药没有,赶紧拿出来!” 霓婉没有反应过来,“主子他都已经……” “有还是没有!”秦落烟低吼着,没有时间去听霓婉的废话。 霓婉看了看傅子墨,震惊的发现傅子墨的胸膛竟然有了微微的起伏,她激动得险些失声,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来,甚至激动得根本没有心情去解释那瓶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落烟接了瓷瓶,打开瓶塞,将瓷瓶里的东西往傅子墨的口中倒,只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那瓶子里装着的竟然是鲜血。 血…… 一瞬间,秦落烟就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 麒麟血,一种看似能压制住傅子墨体内毒素的神奇药材,实则是比他体内的毒素更毒的东西,所谓的压制,不过就是以毒攻毒罢了。 喝了麒麟血的傅子墨并没有立刻转醒过来,依旧处在昏迷之中,不过好歹是从鬼门关又缩回了一只脚来。 秦落烟终于沉沉的呼了一口气,她温柔抚摸这傅子墨的脸颊,流着泪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刚才的感觉,太过触目惊心,这辈子,她都不想再来一次。 “子墨,这辈子让我死在你的前面,好吗?”她终于真实的体验了一次,不求同生,但求共死的心情,她根本不敢去想如果傅子墨真的救不回来了,她该怎样活下去?小御景又该怎样活过去? 她和小御景的人生,早已经和傅子墨捆绑在了一起,傅子墨的仇人将会是她们的仇人,一旦傅子墨这颗挡风的大树倒塌了,那些人,又且会留下她们母子独活?这就是现实的社会,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 第三百六十六章霓婉的故事 夜色中,蛮国边城最大的客栈里,灯火辉煌,似乎越是接近死亡,便会越惧怕黑暗。霓婉花了大价钱,让客栈的老板将客栈里所有的灯笼都点了起来,她说,神话故事里,抓魂的鬼差都是在黑暗中前行的,如果客栈里没有黑暗,那傅子墨就能更安全一些。 傅子墨和萧凡都晕了过去,两人的伤都很严重,城中的大夫来来去去在两人的房间之间辗转,院子里飘荡着浓郁的草药味道。 秦落烟脸色苍白,整个人无力的站在长廊上,看着那些大夫往来奔走,蛮国的人也并不像传说中的每一个人都力大无穷,天生就是做将士的材料。 她也是如今看了这些蛮国普通的百姓才知道,那些天生神力的蛮人,也只是占了蛮国百姓的一小部分而已,而且,据说是一些大的家族和皇室,因为血脉特殊,所以才拥有天生神力。 血脉,那到底是种什么东西?秦落烟是越来越疑惑了,似乎这个时空里的人,并非生而平等,而一些特殊血脉的人生下来就会有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而她自己呢?又到底拥有了什么样的血脉?她的穿越,也和这血脉有关系吗? “主子的情况稳定了一些,大夫说如果能熬过今晚,应该就能躲过这一劫了。”霓婉走出傅子墨的房门来到她的身边,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秦落烟应了一声,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远处漆黑的夜空。 霓婉见她没说话,突然又问:“你说,人死了之后,真的会去另一个世界吗?” 秦落烟这才回头,面对她的问题,连她自己都疑惑了,会去另一个世界吗?“可能吧。”至少,她死了之后,灵魂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真希望有另一个世界。”霓婉在旁边的木栏杆上坐了下来,“这样主子如果去了那里,我也就可以跟着去了。” 秦落烟诧异的看向她,皱眉问道:“你肯为他去死?”这就是传说中的愚忠?她一直无法理解这种愿意为主子去死的人,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这样的人能放弃自我,一生为了别人而活。 “我当然愿意为了他去死,我的命,就是他给的。”霓婉目光有些飘远,也许是今天的事让她心有余悸,所以忍不住想找一个人诉讼她的恐惧,“我第一次遇见主子的时候,他八岁,我五岁。我五岁的时候,险些沦为一个老头子的玩具,幸好主子救下了我,不过,那时候,主子也身受重伤,他自己都只剩了半口气,却还是拿着匕首将那老头子的头颅砍了下来。” 一个八岁的孩子,看人头颅宛若切菜,这本身就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秦落烟不敢去想那个画面,可是却能从侧面知道傅子墨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 “主子救下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世界上谁也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可以。他不过是杀了这老头子而已,可是老头子的家人他却无能为力。”霓婉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是一抹苦涩的笑,“很残忍对不对?救了我,但是立刻告诉我最残忍的事实。” 秦落烟点了点头,嘴角也挂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倒是很像他毒舌的风格。” “是啊,然后他就把他的匕首丢给了我,说让我自己解决那些来报复的人,而且,他对我说,要想保护自己,就要学会不折手段,哪怕装柔弱扮可怜,只要能给敌人致命一击,那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霓婉靠在廊柱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果然像他说的一样,那老头子的儿子来找我报仇了,他没有帮忙,只是安静的躲在屏风后看着。而我……” “你那时才五岁……”秦落烟眼神里突然涌现出担忧。 霓婉却摇头失笑,“五岁正好,五岁的孩子,能让人防不胜防,我听主子的话,卷缩着身子趴在那老头尸体的旁边,一副被吓坏了模样,可是当那老头子的儿子走过来的时候,我却握紧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我……学得很快,对不对?” “呃……”秦落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原来霓婉的经历竟然也是这么鲜血淋淋,一个八岁的孩子,教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去杀人,他们的世界,让她难以想象。 “你会不会觉得万一自己杀错人了怎么办,万一那老头子的儿子和他不一样,是一个好人怎么办?”霓婉傻傻的笑了起来,只是笑的时候眼中有泪,她没有等秦落烟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着:“我那时候就在想,是不是我杀错了,我很害怕,也很内疚……” 秦落烟依旧沉默着,她不知道该去怎么评判一个想活下去的五岁的孩子。 “可是……主子对我说了一句话,如果那老头子的儿子如果是好人,就不会出现在那里,他明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做什么,却没有阻止,而是在他父亲死了以后才出现。所以,只要在那里,谁来了,杀了,都不会错。”霓婉悻悻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我无比庆幸听了主子的话,如果我们不抢占先机先下手,那我和主子谁都走不出那个房间。” 她说完这一席话之后,就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再说话,只是脸上是又痛苦又疼痛的表情。 不知为何,秦落烟竟然觉得她似乎能隐约感受到秦落烟的感觉,当她五岁的时候,就跟着傅子墨学杀人,学生活,在她的世界里,傅子墨也许不单单是主子,还是她至亲至爱之人,是她的信仰,一旦这个信仰倒下了,她活着,也便没有希望了。 这就是所谓的愚忠吗? 秦落烟展开双臂,将霓婉抱进了怀中,贴近她的耳边,小声的道:“放心吧,他不会死的,他一定能撑过去的,因为,他……是我们的天。” 如果是以前,秦落烟肯定不会说出这么男尊女卑的话,可是现在,她突然理解了一种以前从没明白过的意义。 他,不只是守护她的天,还是很多人很多人的天,他们,要靠着这个男人才能存活下去! 第三百六十七章倾诉 那一瞬间,秦落烟突然理解了以前在电视上看见的社会新闻,新闻里,那些因为死了丈夫而生无可恋的女人,那些因为家里三十四岁的顶梁柱突然倒塌而变得整个家庭坠入地狱的事情。 曾经,她以为哪怕一个人离开了,另外一个人也能靠自己很好的活下去,可是现在,当她真实的经历这种情况的时候,她才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从绝境中站起来,那真的需要太大的勇气,那些遇到这种情况撑着家庭不散的女人,是何其的伟大和坚强。 “秦落烟。”霓婉突然很郑重的推开了秦落烟的身体,然后缓缓的在跪在了她的面前,“我,霓婉,从今以后便真心侍奉你!” “呃……”秦落烟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的没有说话。 霓婉却已经抬起头,目光坚毅的道:“今天你救了主子的命,就是救了霓婉的命,也是救了我们所有兄弟姐妹的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恩人。” 风有些冷,秦落烟站在长廊上,看着跪在地上那个容貌美丽的女子,眼泪不知为何便突然落了下来。 她扶着霓婉站了起来,摇摇头道:“我,救的是我的丈夫,我的天,我爱他,所以救他。那么不欠我什么,也不欠他什么,你们帮了他那么多,对他来说,你们一样是恩人。如果可以,我希望将来你们能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霓婉低喃着这几个字,眼眶再次湿润,她哭了一阵,突然破涕为笑,指着秦落烟道:“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别的主子听见属下表忠心,都会赞赏和激励,你倒好,劝我们为自己而活……” 秦落烟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去看看子墨。” 那时候,她不知道,她潇洒的背影落在霓婉的眼中,是怎样的一种惊艳。 当她离开之后,霓婉的眼泪依旧还在流,只听她淡淡的道:“难怪主子会爱上你,你,的确值得。”她的话消散在风里,没有让任何人听见。 床上,傅子墨面色苍白的睡着,沉睡的他,终于没有再动不动拧紧眉头。 秦落烟走到床沿坐下,将他的一只手握住,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背念叨着:“傅子墨,你啊,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了。我爱你,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会爱上你这种恶魔。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对恋爱的憧憬还停留在那种王子和公主的世界里,总是想着有一天,属于我的王子会单膝下跪向我求婚,然后在所有的目光下鲜给我最鲜艳的玫瑰花。可是,我们之间的婚礼……唉,算了,看来我是没有公主命了。” 一个人说话,并没有秦落烟想象中的那么无趣,她突然发现,趁着傅子墨昏迷不醒,发泄一番对他的不满也是一件很好打发时间的事。 “还有,傅子墨你不是问过我是哪里的人吗?其实啊,我真的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至少我的灵魂是不属于这里的,我,来自另一个时空,在一场事故中,我死了,然后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灵魂就在秦落烟的身体里了。很匪夷所思,对不对?按照你们这里的神话故事来说,搞不好我就是那种穿魂的女鬼呢,所以啊,这个秘密,我可不敢说,我都已经爱上你了,万一你知道了,害怕了,不要我了,怎么办?” 秦落烟一边抚摸着他的手,一边念叨着,原来,将自己心中的秘密说出来之后,整人都觉得很轻松。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她的思想,她的观念都是孤单的,在这里她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和她站在一个角度看问题的人,骨子里,她其实相当的寂寞吧。 “傅子墨,你知不知道,你长得真的很好看很好看,你要是生活在我们现代啊,肯定是当红的小鲜肉、国民老公,不过,也幸好你是生活在这里,至少这里的通讯不发达,我不会担心那些小迷妹来骚扰你,呵呵,别的女人看你一眼,我都会吃醋的……” 秦落烟就坐在床边,傻兮兮的一个人说了接近一个时辰,从自己小时候上学开始,一直说到工作之后,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当她说起高中时代暗恋体育实习老师的时候,傅子墨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一下,她也没有在意,直到说得口干舌燥之后,她才站起身去桌子边倒茶水,刚捧起茶水喝了一口,转过身,猛地看见一双戏虐的眼睛正神采奕奕的盯着她。 她顿时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堪堪稳住茶水,便急急的冲到床边,“你醒了?” “你觉得呢,本王的……嗯,小公举?”傅子墨的笑容意味深长,一双眼睛,完全像是狡猾的狐狸在看猎物的时候,充满了危险和算计。 一声“小公举”吓坏了秦落烟的心肝脾胃肺! “你、你都听见了?听见了多少?”秦落烟的心咯噔了一下,还没有从他苏醒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又跌入了忐忑的深渊。 傅子墨挑了挑眉,整个人依旧无力的躺着,可那气势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该听见的,都听见了吧。只是,真是没想到,原来本王竟然看上了一个女鬼……” “我、我,不是鬼……”秦落烟瞬间变得无助起来,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傅子墨将她当成了一个另外世界来的女鬼!她知道这个社会里的人有多封建,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在将军府被当成妖魔处理的事情,那时候,她已经足够悲惨,如果傅子墨也那样对她的话…… 她不敢去想,只能露出无助的眼神盯着他,“你……害怕了的话,我可以离开的,不过,小御景是无辜的,你可不可以不要伤害他,他毕竟是你的孩子……” 一句话说完,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一种由心而出的绝望情绪瞬间笼罩了她的全部感官。如果被一个最爱的人抛弃的话,她会躲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选择默默死掉吧。 第三百六十八章隐疾 “这么容易哭,”傅子墨突然叹了一口气,又道:“我没有力气抬起手替你擦眼泪,别哭了。哪怕你是女鬼,我也不会放你走的。不就是另外世界里来的灵魂吗?我杀人不计其数,从我的手中不知道成就了多少鬼魂,他们生前不是我的对手,他们死了我又有何惧?所以,你觉得,我会害怕你一个灵魂?好了,别哭了,我又没说不要你。” 傅子墨难得的用一种极度宠溺的眼神看着秦落烟,当秦落烟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来历之后,不知为何,两人彼此的感觉反而更近了一份。 好一会儿,秦落烟似乎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傅子墨再一次轻笑出声,她才醒悟过来,娇叱道:“你耍我?” 傅子墨不置可否,淡淡笑了笑,“怎么会?我是在向你表露真心,难不成你没听出来?” 秦落烟冷哼一声,一拳敲在他的胸膛上,道:“好你个傅子墨,一醒过来就戏弄……” 那个“我”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见傅子墨突然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鲜血溅到秦落烟的手背上,炙热的感觉真实而恐怖。 “啊!”秦落烟惊呼出声,焦急的吼道:“怎么了,怎么了,傅子墨,傅子墨,你不要吓我……” 她泣不成声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看着傅子墨脸色苍白的再次闭上了眼睛。 霓婉带着大夫很快就冲了进来,大夫替傅子墨把脉,屋子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沉重了非常起来。 好一会儿,大夫才诊断结束,秦落烟不敢问结果,只能眼巴巴看着他。 “神奇,真是太神奇了,王爷虽然依旧重伤,可是比起先前的情况来说已经好了很多了,老夫以为他要到明天才能确定走出鬼门关,没想到他的恢复能力竟然如此令人震惊。” 大夫说了一席话,让急性子的霓婉着实又着急来一把,一手抓住大夫的胳膊吼道:“你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别浪费时间!” 大夫被吓了一跳,赶紧一句话表述清楚,“老夫的意思是,王爷已经不会有大碍了,只要调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没事了?”霓婉好像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看向秦落烟,问:“你听见了吗?” 秦落烟带着三分茫然的点头,“听见了,听见了。” 傅子墨没事了,这次是真的吓死她了! 不过,许是心境经过大起大落,秦落烟已经有些受不了这刺激,话刚说完,整个人便晕了过去。还未来得及走出门的大夫又赶紧回来替她诊治。 客栈里,大夫和药童们整整忙活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那年迈的大夫才有些熬不住找了个偏房困觉去了。 霓婉守了一夜,却依旧不肯从傅子墨的房间离开,她身边的人来了好几波,都想将她替换下去休息,可是她怎么也不肯。 到了午时,沉睡的傅子墨终于再次醒来,只是这一次,比先前那次清醒显然更精神了许多。 “霓婉。”傅子墨开口,将正站在床边发呆的霓婉吸引了过来。 “主子,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要马上叫大夫进来诊治吗,还是先让厨房熬点儿清粥过来?”霓婉来到床边恭敬的请示。 傅子墨没有理会她的询问,而是看了一圈屋子,没有看见希望看见的人,皱眉问道:“她呢?” 霓婉知道他问的是谁,所以立刻道:“侧王妃太累了,有些虚脱,现在应该在旁边的房间里睡着呢,要我去叫醒她吗?” 霓婉正要动作,傅子墨便赶紧叫住了她,“不了,让她歇着吧。先唤大夫进来替本王诊诊脉。” “是。”霓婉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出门,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将刚睡下没多久的大夫又给拉了起来。 大夫屁颠屁颠的来到屋子里替傅子墨诊脉,完了之后,又问道:“王爷如今可有感觉哪里不适?” 傅子墨皱了皱眉,冲霓婉使了个眼色,霓婉跟了他许久,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所以立刻打了一个手势给周围的暗卫,暗卫们很快就将屋子包围了起来,确保不会有其他的人能听见屋子里的对话。 “本王没有感觉哪里不适……”傅子墨的脸色很沉重,在那大夫正要说话的时候,又说了一句,“更准确的来说,本王没有任何感觉。” 那大夫先是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立刻从怀中掏出银针,举起银针就往傅子墨的手脚扎去,还紧张的问:“王爷,可有感觉?” 傅子墨沉默了一阵,似乎是在极力的感觉,可终究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大夫一见他的反应,吓得额头上冒出汩汩的汗水,赶紧拿着银针又去扎他其他的地方,可是从脖子以下,傅子墨竟然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王爷,你的手能动吗?动一动,让老夫看看可好?”那大夫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在颤抖,似乎也在极力的掩饰自己的恐惧。 经过昨晚,这大夫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人的重要性,他只是蛮国边城一个小大夫,要是这样的贵人在他的手中出了任何的事情,哪怕和他没有关系,他也脱不了干系,他家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还指望着他过日子,如果因此而受到了连累,那他家里的人后半辈子也就没了着落了。 傅子墨点了点头,然后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他仰躺着,看不见自己的手指是否在动,只能去问旁边的大夫和霓婉,“本王的手指动了吗?” 霓婉和大夫互看一眼,两人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沉重,霓婉眼眶一红,眼泪落下的时候,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果然如此,还好昨晚半夜本王清醒的时候没有在她的面前露出破绽。”傅子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急着去询问大夫可还有挽救的方法,而是立刻对霓婉下命令道:“本王身体的事不能让她知道。” “主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她的感受,现在不应该是您最需要她的时候吗?”霓婉的心再一次因为傅子墨这句话而抽痛了一瞬。 第三百六十九章手心手背的伤害 傅子墨沉默着,没有说话,许久许久,他只是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方向,窗外,今日是个艳阳的天,阳光落在枝头上,像是被树枝划成了一缕一缕彩色的线,线条的世界里,尘埃飞舞不绝,宁静的让人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霓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却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很久之后,傅子墨示意那大夫离开屋子之后,才终于缓缓地说了一句话,“准备启程回容家吧。” “容家?”霓婉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惊恐的问道:“容家当初将您视为弃子,为了控制您,更是和云家联手对你下了狠手,您身上的奇毒不就是拜容家所赐吗?您好不容易如今有了和容家抗衡的实力,容家也不敢轻易动您了,您为何还要送上门去……” 傅子墨收回视线,目光直直的和霓婉相交,他喉头滚动,悻悻的笑了,“如今,本王还想活着。” 活着,一个看似平凡的词语,对他这样的来说却显得多么的奢侈! “活着……”霓婉呢喃着,眼泪汩汩的往下落。 “本王以前从未畏惧过死亡,总是想着,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容家的人一起去。因为无畏所以无惧,光脚的总不怕穿鞋的,所以容家怕本王。可是现在,本王有了小御景,有了落烟,为了她们,本王想活着。” 傅子墨的声音有些哽咽,继续道:“霓婉,你知道吗?本王现在很怕死,本王在想,如果本王死了,那容家会怎么对待她们母子俩,还有那些曾经死在本王手中的人,他们的家人会放过她们母子吗?不会!一旦本王死了,她们母子俩就会死得比本王更惨,所以,为了她们,本王不能死,你明白吗,霓婉。” 霓婉一边听一边哭,不断的点着头,只能哭诉着道:“明白,明白。” “容家是想控制本王,可是容家也有能让我继续活下去的实力,本王如今的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苟延残喘,那奇毒已然被麒麟血压制到了极致,连本王都不知道,哪一天会被麒麟血反噬,然后突然身亡。本王如今的身价,容家怎么会舍得本王死,所以,去容家,能抱住本王的命……” “可是王爷,容家不会那么好心的替您保命的,一定会想尽一切手段来压榨您、控制您……”霓婉还是不赞同,一个对五岁孩子尚且能下那种死手的家族,会期待它好心的挽救一个人的性命么?这一去,会付出的是什么,她真的不敢去细想。 “能抱住性命,就够了,一切的代价,都值。”傅子墨有些累了,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脸上的疲惫让霓婉真切的看在眼中,霓婉咬紧下唇,不想自己哭出声音,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嘤嘤戚戚的哭了起来。 傅子墨并没有阻止她的哭泣,就那么安静的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一般。 可是霓婉知道,他没有睡,他只是在等她平静下来而已。 等到霓婉终于平静下来之后,她擦了擦眼泪,又问:“主子如果回容家的话,那落烟姑娘怎么办?” 傅子墨突然又睁开了眼睛,他果然一直都没有睡,他犹豫了一下,道:“也许,不用本王开口,她也会主动要求离开一段时间的。” 霓婉诧异,“为什么?” 傅子墨眼中的哀伤一闪而逝,口气有些不甘心,却又充满了无奈与庆幸,“萧凡……命不久矣,而萧凡……也爱着她。” 霓婉依旧不明白傅子墨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傅子墨不说,她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默默的下去准备离开的一切所需。 阳光从东面移动道了西面,伴晚的时候,秦落烟终于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她迫不及待的冲到傅子墨的房间里。就见傅子墨半靠在的床上,霓婉正端着一碗清粥在喂他吃饭。 她的眼眶湿润,却坚强的将眼泪咽了回去,走到床边,对霓婉道:“我来吧。” 霓婉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碗递给了秦落烟,然后站起身退到一旁。 秦落烟温柔的替傅子墨喂粥,傅子墨安静的吃粥,整个画面甜到发腻,尤其是两人时不时的眼神交汇,处处都流露出一种动情的神态来。 等到一碗粥喝完,傅子墨突然轻轻地皱了皱眉,“落烟,这两日,你可去看过萧凡?” 听到“萧凡”两个字,秦落烟心中一个咯噔,手中的空碗险些落在地上,这两日因为傅子墨,她的一颗心都系在了他的身上,竟然还没有去看过萧凡。 浓郁的内疚立刻充斥了她所有的感官,她觉得自己简直就不是个人,在这种时候竟然忽略了萧凡,虽然人都是自私的,可这依旧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她怎么能让自己犯下这么眼中的错误! 想想萧凡为她的付出,她就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剑,她怎么能让自己犯这么大的错误! 她猛地放下碗,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转身奔了出去。 傅子墨看着她狼狈又自责的背影,嘴角明明是一抹淡淡的笑意,可是眼神中却又充满了哀伤。 萧凡的房间离傅子墨的并不远,不过几十丈的距离而已。天黑了,屋子里点着灯,隐约有清粥的香味传出来。 当秦落烟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萧凡正半靠在床边,他一手端着一碗清粥,另一手拿着勺子,似乎是想喝粥,可拿着勺子的手却不住的颤抖,怎么也没办法将一勺清粥喂到口中,清粥洒落在他的衣领上,粥有些烫,将他胸口的皮肤烫红了一片。 一瞬间,秦落烟就红了眼睛,想到在她小心翼翼替傅子墨吹冷了粥,喂傅子墨喝粥的时候,萧凡就这样一个人默默的在房中为了吃上一口粥而不断的努力,她就有些受不了,原本的内疚更多了七分自责。 “师兄,我来。”秦落烟哽咽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接过他手中的碗,又拿起一旁的白布替他擦拭这胸口,口中不断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师兄,我对不起你……” 第三百七十章变幻莫测的霸道 萧凡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似乎并不愿意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被她看见,不过,秦落烟还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已经崩溃的哭泣,这让他瞬间忘记了尴尬,赶紧安慰道:“师妹,我没事。”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秦落烟的眼泪更是止不住。这个总是将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大师兄,在最需要关怀的时刻,却被她遗落在角落里。 她摇着头,泣不成声,替他擦干净胸前的污渍之后才喂他喝粥。 似乎唯恐她的情绪更加崩溃,萧凡极力的表现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可是秦落烟还是发现了他喝粥时候的异常,他每喝一口粥,他的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似乎是在忍耐着非常的痛苦。 好不容易喝完一碗粥,萧凡的额头上已经满是细汗,他还是温暖的笑着,“师妹,王爷怎么样了?” “他没事了。”秦落烟放下碗筷,看了看冷清的屋子,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昨日伴晚就醒来了,能留着这一条命已经是很幸运了。”萧凡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秦落烟的方向,似乎不愿意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他的目光里,充斥着一种贪念和渴望。 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些头皮发麻,秦落烟起身替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又问道:“没有人来照顾你吗?” 萧凡还沉浸在欣赏秦落烟的目光之中,听见这句话,眉头及不可查的皱了皱,然后继续温暖的笑,“我有手有脚,不用别人来照顾我,而且他们三餐送来得都很准时。” 他不愿意欺骗她,所以只能错开这个让人有些心寒的话题。 可是,秦落烟并不是个蠢笨之人,他一说,她就明白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傅子墨的人会做得这么过分,以萧凡如今的状态,怎么可能自己照顾自己,可是他们,竟然眼睁睁的放任他苟延残喘。 原本就对萧凡非常的内疚,如今看见萧凡遭到这种对待,秦落烟的怒火便丝毫忍不住了,她收拾了碗筷,对萧凡道:“我去大些热水来替你擦擦。” 许是对她的情绪太过了解,萧凡忍不住就开口叫住了她,“师妹……别为了我和他闹矛盾,我希望你快乐。” “嗯。”秦落烟低着头,不让萧凡看见她眼中的水雾,赶紧狼狈的转身退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她抬手抹了抹眼泪,然后就来到了傅子墨的房间,房间里,霓婉正在给傅子墨念信,见她进来,赶紧收拾了信函站到一旁。 秦落烟没有去看傅子墨,而是笔直的走向霓婉,冷声问道:“霓婉,是你让人那么对萧凡的吗?” 霓婉眉头一挑,余光不自觉的扫了一眼傅子墨的方向,然后眉头皱了皱,冷笑道:“他和我们非亲非故,请人给他看病,还供给他一日三餐,已经是对得起他了。” “非亲非故?”秦落烟厉声喝道:“他是我的大师兄!你凭什么那么对他?”她非常的愤怒,抬起手就要打霓婉,霓婉目光直视着她,却没有丝毫的退缩,却也没有躲开她那一巴掌的意思。 “住手!”傅子墨终于冷冷的开了口,看秦落烟的眼中已经没了温柔,只轻哼一声,道:“落烟,你何必为难霓婉,其实你心底是知道的,能让霓婉那么对待他的人,只有本王。” 秦落烟举起的手,僵硬在半空没有落下,眼泪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其实早已经猜到了,可是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她不愿意相信她在乎的男人会去伤害大师兄,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骨子里是不愿意让他们伤害到彼此的,所以,她自私的选择相信是霓婉擅自主张做的这个决定。 “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明知道大师兄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秦落烟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感觉心脏抽痛得厉害,手缓缓放下来无力的垂在两旁,却又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来积蓄力量。 傅子墨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心疼,不过很快又将心疼隐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和冷酷,“为什么?本王的侧王妃竟然如此在意别的男子,难道本王不该折磨他?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当初你在兵器作坊里做过什么,你和他之间不清不白,将本王放在了哪里?本王不取他性命,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怎么,你还要为这个男人还和本王哭闹吗?” 他都知道,原来,傅子墨都知道! 秦落烟有些惊恐的看向傅子墨,在兵器作坊里的时候,萧凡生活不能自理,他的身体都是她在清理,这种事放在这个社会来,的确让人难以接受,虽然傅子墨的思想要比其他人开明得多,可是她却也依旧不敢随意冒这个险告诉他实情。 “你……你先前还对我那么温柔……”秦落烟有些接受不了他前后的反差,眼中出现了一抹疑惑。 “先前,先前你在本王的面前替别的男人说话了吗?本王给过你机会的,只要一直默不作声,安静的做好你一个侧王妃该有的样子,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保持距离,本王当然会疼你宠你,毕竟,你可是本王孩子的娘亲,可是……你还是让本王失望了。”傅子墨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似乎不愿意再看见她。 只是,他的一席话,到底在秦落烟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傅子墨从来就是这样,不管对与错,但凡是他认定的事情,就会霸道的坚持到底,所以,现在他认为秦落烟在维护萧凡,便对萧凡有了排斥? “傅子墨!你明明知道大师兄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你怎么还这样……你就不能理解我,信任我……” 秦落烟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傅子墨再次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够了!在本王看来,他就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被你看光了身体的男人,你和他之间,让本王觉得恶心!” 第三百七十一章是误会还是太在乎? 恶心,两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在了秦落烟的心脏,疼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踉踉跄跄的后退,有种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的感觉,她步伐虚浮,摇摇晃晃的时候绊在了门栏上,整个人就往后栽倒下去。 在那一瞬间,床上躺着的傅子墨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担忧没有丝毫掩饰,可是他只能那么躺着,却没有丝毫的动作,也无法有丝毫的动作。 霓婉原本是想冲过去拉住秦落烟的,可是却收到了傅子墨警告的眼神,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手。 秦落烟跌倒在地,额头碰在坚硬的地面上,擦破了皮,鲜血流出,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落。她浑然未觉,只是怀着希翼的目光看向了傅子墨的方向,只可惜,傅子墨却看也没有往这个方向看一眼。 她是知道傅子墨的本事的,在她摔倒的一瞬间,他如果愿意,一定能做出反应,哪怕他不能,也一定能让一旁的霓婉做到,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甚至,也许让霓婉也不许做。 身体上传来的疼痛,远不如心中的失落来得更痛,她哽咽着,泣不成声,却又固执的不让自己露出丝毫卑微的神态来。所以,她抓紧一旁的门板,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站直身体,将背脊挺得很直,然后僵硬的转身,一步步离开。 当秦落烟不知不觉来到萧凡屋子的门口的时候,她却犹豫了,终究没有推开萧凡的房门,而只是靠着他的房门坐了下来。 客栈里,都是傅子墨的人,只有萧凡,是她的大师兄,算是她的娘家人,在这里,只有他会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她的可感受,可是……她却不应该再那么自私的去打扰他了,她一个人已经足够难过,又何必再拉一个人下水跟着难受? 只是,心,真的好累。选择在一个霸王的身边存活,是不是就注定了一生都要忍受这样的孤独?一旦和他发生任何矛盾,都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因为,这里,都是他的人啊。 她抱着膝盖,蜷缩着门口哭着,无声无息,没有歇斯底里,更没有让眼泪落地有声,她只是默默的,默默的哭泣,默默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而已。 “师妹……” 不其然的,房门打开了,萧凡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咬着牙撑着一个圆木凳站在门边,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不断的颤抖,从床边到门口虽然只是几米的距离,可是却让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浑身的衣服更是被汗水打湿。 秦落烟缓缓地抬起头,就看见了一脸关心,却又极力忍耐痛苦的萧凡,她看见了他身上被汗湿透的衣服,还有他佯装无事的苍白的脸,突然一瞬间,心,越发疼得厉害。 她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一把就抱住了萧凡,哭泣起来,“师兄,你可不可以为你自己好好活一活!你明知道你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了,好吗?” 萧凡被她突然抱在怀中,身体终于有些支撑不住,整个人的体重都靠在了她的身上,他却笑得满足,“有师妹这句话,师兄我死而无憾了,不就是死么,就当提前去和师傅团聚罢了。倒是你,如果因为我而受了委屈,才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师妹,我希望你快乐,哪怕因此我变得可怜又可悲,我也依旧会希望你快乐,你过得幸福了,将来我泉下有知,也会瞑目的。” “师兄,你不要再说了……”秦落烟拼命的摇着头,她已经欠了萧凡太多太多,可偏偏他却对她没有要求过什么,哪怕曾经提过的那个非分要求,也被他自己所否决,他越是这样,便越是将她往深渊中推去。 萧凡却已经压抑不住了,他一边笑,一边哭,忍不住抬起手,犹豫了一下,终究将手放在了她的腰上,“师妹,就让我这样抱你一下就好,一下,真的只是一下就好。”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宛若将她当成了稀世珍宝,唯恐一个动作就会让她成为一个破碎的泡影。 他的慎重,在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腰间的瞬间终于释然,仿佛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苍老了很多。 “真是恩爱的画面呢,主子,我就说过,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为她做这么多,你还担心她,她可是过得好得很呢。” 院子里,突然出现了霓婉的声音,只是,霓婉的语气里,明显的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秦落烟猛地回过神来,几乎本能的就推开了萧凡,甚至没有考虑到此刻的萧凡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脆弱很多,根本经不起她这用力的一推,可是,在霓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就害怕了,害怕让傅子墨看见这容易误会的,不堪的一幕! 她焦急的转过头,看见霓婉推着轮椅,傅子墨坐在轮椅上,浑身上下裹着厚重的狐裘披风,他的一双眼睛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明明深邃,却又能让人轻易的感觉到杀气。 他误会了! “子墨,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秦落烟知道在这个封建社会里,男人们远比现代的男人更无法接受女人出轨的事情,这种场面就算放在现代,也没有几个男人能理解得了,更何况,这里是礼教森严的古代。 紧张着傅子墨反应的秦落烟没有注意到,被她推到在一旁的萧凡,不着痕迹的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悄悄的将嘴角的血渍擦拭干净。 “不是哪样?”傅子墨语气冰冷,目光移到了萧凡的方向,轻哼一声,又挑眉问秦落烟道:“你说,这个男人,本王该怎么处理他才好?做成人棍扔进坛子里怎么样?还是直接杀了?不,直接杀,似乎太便宜他了,本王可是武宣王,本王的女人也敢碰,让他轻易死了不是很可惜么?” 秦落烟一听,立刻就慌了,赶紧蹲下身扶着萧凡,“不行,不行,你不能伤害他!”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这个男人,你,将本王……当成了什么?”傅子墨一双眸子能喷出火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绝望 “子墨……”秦落烟哽咽出声,表情和语气都带着祈求的意味,“子墨,我对你的感情,你就真的感觉不到吗?你是看着我走过来的,在天机阁的时候,你明明都看见了萧凡为我们做出的牺牲,我这辈子是欠了他的,他在我的心中,是恩人,是亲人,却独独不是爱人,我爱的人,只有你啊,子墨……” 秦落烟哭泣着,她不介意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有太多的误会都是由于相爱的两人太过吝啬于诉说才造成的,所以她爱他,她想让他知道。 傅子墨沉默着,眼中的怒火没有丝毫的消减,不过那其中却一闪而逝的哀伤,他缓缓的低下了头,似有些不忍去看秦落烟伤心的脸。 “子墨,我爱你,我爱你,你才是我唯一的爱人,请你……相信我,可以吗?”秦落烟扶着萧凡,直直的看向傅子墨,在这种时候,她只想向傅子墨解释清楚,哪怕卑微一些,只要能消除两人的隔阂她觉得都是值得的。 只可惜,傅子墨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轮椅上沉默着。 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腊梅气息,淡淡的清香不知何所起,却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无端的给人一种哀伤的感觉。 许久之后,傅子墨再次抬起头,眼中的怒火是消散了,可是却也只剩下冰凉一片了。 他说:“本王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有了肌肤之亲,现在你却来告诉本王,你爱的是本王,那你的爱,还真是廉价。本王记得,你以前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就是你所谓的一双人吗?本王……是不是该成全你们?” “不、不……”秦落烟越发恐惧了,傅子墨的表情太冷漠了,这比他愤怒还要让她担心,他愤怒说明他还在乎,可一旦他变得冷漠,也许,就代表他真的放弃她了。 “对了,你和你的大师兄关系如此暧昧,那小御景,真的是本王的儿子吗?”傅子墨一沉着脸,冷哼一声,“混淆皇室血统,可是灭满门的死罪!” 原本的秦落烟,已经被逼到了绝望的边缘,而傅子墨的这句话无疑是压死她灵魂的最后一根稻草,当他怀疑小御景的出身的时候,秦落烟便知道,有些事情,到底已经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了。 “傅子墨!你怀疑我可以,但是你不要怀疑小御景!他是你的儿子,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能怀疑他,他还那么小,那么小……”秦落烟抽泣着,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她只觉得心头一痛,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被她一直扶着的萧凡,眼睁睁看着她鲜血溅在地上,一双眼睛立刻瞪大了来。他看了看秦落烟,又看了看傅子墨,突然下定了决心。 他推开了秦落烟,想要起身去傅子墨的方向,可是身体还是太虚弱了些,刚一动,眼前一黑又倒在地上。他趴在地上,仰起头,固执的看向傅子墨的方向,道:“师妹爱的是你,虽然我也希望师妹会分给我一丝一分的爱,可惜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在意的是你的感受。我已经是将死之人,早几天晚几天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因为我,让师妹受到这种指责和怀疑,那我继续撑着这最后的几天又有什么意义?” 听见萧凡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秦落烟顿时大惊失色,她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对生的绝望,本能的就想要去劝阻他,可是,她的动作到底还是晚了一些,萧凡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金钗,他握着金钗已经往自己的脖子插了过去。 那金钗是她头上的,秦落烟惊叫出声,伸手就去抢他手中的金钗,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金钗,插入了萧凡的脖子,顿时血流如注。 秦落烟的手就那么僵硬在半空忘记放下,这一幕就这么真实的发生在她的面前,而她却无力阻止。 “为什么!”秦落烟转头看向傅子墨的方向,低吼道:“我不懂武功,我拦不住他,可是你们呢!你们一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只要你们动动手指,他一个孱弱至厮的人怎么可能伤到自己!你们、你们是故意的!” 秦落烟没有说错,其实在先前萧凡动作的那一瞬间,霓婉是可以阻止的,可是……傅子墨冲她使了个眼神,然后她便选择了漠视。 如果说,先前秦落烟对傅子墨还抱有回心转意的希望的话,那这一瞬间,在萧凡的脖子喷溅出鲜血的时候,她便彻底绝望了! 萧凡对她来说是至亲之人,而傅子墨却放任他的死亡,所以,从这一瞬间开始,她就知道,他和她之间,总归是留下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院子里的风有些大了,秦落烟趴在萧凡的身上哭得声嘶力竭,萧凡的鲜血还那般炙热,她的手上,身上,脸上,都沾满了他鲜红的血液,那血液滚烫,烫得她灵魂生生的疼痛。 “霓婉,把休书拿出来!” 在秦落烟最绝望的时候,傅子墨的态度不但没有丝毫的放软,反而冰冷的说出了这句话。 休书! 秦落烟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有过一瞬间的抽痛,可也仅仅一瞬而已,随之而来的便是痛到深处的麻木。 霓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休书,她的手捏着那休书,似乎太过用力,休书被她弄得有些皱褶。 “把休书给她,将她赶出去。”傅子墨对霓婉下了最后的命令,然后便撇开头去,不再看秦落烟的方向一眼。 霓婉顿了顿,咬牙道:“是!” 她拿着休书走到秦落烟的面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道:“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一句对不起,可是,就是那么本能的说出来了。 霓婉将休书放在了秦落烟的面前,然后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傅子墨的身边,推着轮椅离开院子。 院子里的风越发的大了,风吹动了那薄薄的一纸休书,让休书的一角飘零的随风而动。 秦落烟没有去看那休书,她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萧凡渐渐冰凉的尸体,风声中,似乎隐隐飘荡着“师兄”两个字,可是她却听不清,听不清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死亡,突然而至 死亡,总是在人们以为还很远的时候突然而至。 秦落烟没有想到,萧凡竟然就这么安静的死去了,他的表情很安详,似乎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丝毫的后悔。 若不是他的鲜血和他的尸体就在秦落烟的面前,秦落烟绝对不会相信他就这么轻易的走了。他是曾经天机阁的天之骄子,他是武器制造的天才人物,他是她崇拜又敬佩的萧大家,怎么能死得如此的轻易? 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死亡,很简单,没有华丽的过程,没有跌宕起伏的逆转,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去了。 秦落烟抱着萧凡的尸体,一直到他的身体彻底的冰凉下去,她依旧浑然不觉,她的眼神空洞迷茫,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天,已经足够黑了,夜已经足够凉了,可老天似乎还觉得不够,竟然在半夜里飘起了雪花,雪花一朵一朵盛开在院子里,让整个世界都多了一种彻骨的寒意。 霓婉再次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秦落烟还抱着萧凡的尸体不松手,女汉子的她,眼眶也有些发红,她拳头几次握紧,又最终松开,好一会儿之后,她清了清喉咙才说出话来,她吩咐一旁的随从道:“按照主子的命令,将她们……赶出去吧……” 两名随从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了秦落烟。 “侧王妃……”其中一人刚开口,就被旁边的人猛地一瞪,立刻反应过来改口道:“秦姑娘,请您离开吧。” 秦落烟宛若未觉,抱着萧凡的尸体像一具行尸走肉。 两人互看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不得已只能回头求助霓婉,远处霓婉满脸沉重,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才下定了决心,对两人做了一个手势。 两人一怔,却点了点头,然后一人抓住秦落烟的一只胳膊拖着她就往外走。 秦落烟这才从绝望中清醒过来,只是,在她的感官里,依旧只有萧凡的尸体而已,她挣扎着似乎想去抓萧凡的手,嘶吼道:“你们放开我,我自己走,我要带着我师兄走!” 两人原本就不想对秦落烟用强,听她这么一说,赶紧就松开了手。 秦落烟哭泣着,抱住了萧凡的尸体,然后咬着牙关将他背到了自己背上,然后一步步往元之外走去。 她没有去捡地上的休书,对她来说,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心底深处,有些东西已然破碎,一张纸而已,已经没有意义了。 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像星辰一般,零零点点,却又久久化不开去。也许,她的心,她的人,都在那个时候冻裂成伤了吧。 直到很多年以后,霓婉都能回忆起这个画面,风雪之中,曾有那么一个瘦弱的女子,背着一个成年男子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却坚定。 “主子,你们真的回不去了么……”在秦落烟离开的时候,霓婉呢喃着这句话,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以前是嫉妒着秦落烟的,总觉得秦落烟这样的女人不该得到主子那般的爱,可是现在,当两人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她却觉得心,好疼,好疼,她多么希望,这老天爷能对这对苦命鸳鸯好一点,就让他们在一起,又能怎么样? 天还没有亮,雪还没有停。 当霓婉回到客栈最奢华的客房的时候,房间里的蜡烛还燃烧着。窗边,坐在轮椅上的傅子墨目光落在那些飘落的雪花上,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半丝冰凉和愤怒,有着的,不过是哀伤和痛苦而已。 “她……”傅子墨声音里,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哽咽,“离开了吗?” 霓婉点了点头,走到他的身旁,拿起披风替披在了他的肩膀上,她想说一些安慰他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只能无奈的沉默着。 不过,傅子墨似乎也并没有要她说话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又道:“将龙隐卫里的龙首卫调回来吧,让他以后跟着她。” 霓婉一听,猛地瞪大了眼睛,“主子,龙首卫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得到了容家本家的认可!将来我们进入容家,是否能安然无恙,就靠龙首卫了!” “调回来保护她!”傅子墨只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竟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霓婉咬了咬下唇,眼眶有些湿润,不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窗外的雪,还在继续,这一夜,注定了许多人都一夜无眠。 秦落烟背着萧凡的尸体来到大家上,盲目的走着,走着,许是心已绝望,所以竟不知疲惫,直到身体先于思想,整个人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当秦落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 雪已经停了,阳光也从云朵后面映射出来,天地间一片暖烘烘的感觉,仿佛昨日的大雪都是人们的错觉。 “师兄!”秦落烟睁开眼,立刻就惊呼着这两个字,只是她吼出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一开口,喉咙的疼痛就那么清晰的传到了四肢百骸。 “姑娘,姑娘?”一个佝偻着背脊的老妇人凑到秦落烟的跟前。 秦落烟视线渐渐清明,看见眼前陌生的妇人,怔了怔,又恢复了麻木的眼神,“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啊,哎哟,姑娘你不记得了?你晕倒在我家门口,要不是我家老头子一早出门发现你,现在你可就冻死了。”老妇人摇摇头,又转身去屋子中间捡了两块干柴扔进了取暖炉子里。 干柴燃烧,窜起的火苗让周围的空气都温暖了许多。 “那我师兄在哪里?老婆婆,你就只发现我一个人吗?”秦落烟焦急的问。 那老妇人又回到床边,点点头,“我那老头子就看见你一个人倒在门口,没有看见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啊,怎么,你和家人是走散了吗?” 老妇人的话,让秦落烟如坠冰窖,她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可是她躺得太久了,这猛然一动,身体没适应过来,立刻就摔在了地上。 第三百七十四章他离开了 老妇人将秦落烟扶了起来,秦落烟咬紧牙关对老妇人道:“老婆婆,麻烦你扶我到门口看一看吧,我是我和师兄一起的,他不会突然消失的!” “哎呀,你这小丫头,还不相信我老婆子的话吗?我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不会骗你的,你要是实在想去看看,那便去看吧。”老妇人是个心善的,见她如此执着便扶着她往门口走。 这是一个简单的小院,看得出这并不是一个富有的家庭,院子的角落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正拿着扫帚在扫雪,看见两人出来,放下扫帚就对那老妇人道:“你怎么把她扶出来了?她身体弱,你也不让人多歇歇。” “哪里是我要她出来的,她非说她师兄和她一起的,所以要出去找人,我能有什么办法。”老妇人也委屈。 那老头子一听,也劝说道:“姑娘,是老头子我将你救进来的,当时我可是真没看见旁边还有什么人,你是不是记错了,会不会是你的师兄丢下你走了?” “不可能!”秦落烟眼眶中涌出了泪水,她的师兄已经死了,一具尸体,怎么可能自己走掉?所以师兄一定还在她来时的路上,一定还在的。 她这样告诉自己,固执的往门口走去。 两名老人互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却还是一起跟着她出了院门。 院子门口,的确除了积雪再无其他,连昨日她行走过的脚印都消失不见。秦落烟眼眶越发的红了,哽咽了一阵,迈开步子往客栈的方向走,她坚信,师兄一定是掉在了路上的哪个地方了。 “哎呀,姑娘,你真是固执。”老头子连连点头,却又不放心这样看着她走,只能对老妇人道:“老婆子,你跟着她去看看吧。” “不用你说我也会跟着她的,你先回去做饭吧。”老妇人对老头子点了点头。 秦落烟沿着通往客栈的道路走,越走,越是心凉,虽然有阳光,可是因为积雪的关系,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有很多人都在清扫自己门前的积雪,她边走变问,却没有一个人看见萧凡的尸体。 半个时辰以后,秦落烟来到了傅子墨等人居住的客栈,客栈门口,两名伙计正在清理灯笼上的冰渣子,门口的积雪上残留有一片杂乱无章的脚印,似乎有很多人马经过。 秦落烟站在客栈门前,脚步生生停下,竟是不敢再靠近半分。 “姑娘,你都找了这一路了,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找到,我看你师兄啊,肯定是自己走了,要不我们回去吧。虽然你我非亲非故,可是我女儿要是活着的话,应该也和你一般年纪,所以老婆子我啊实在不放心就让你走下去。”老妇人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又劝说道。 秦落烟微微冲老妇人点了点头,鼻头有些发酸,“谢谢你。” 老妇人摇摇头,准备拉着她往回走。 “等等,我还想问最后一次。”秦落烟拍了拍老妇人的手,这才转身往客栈的方向走去,来到门口,她对那两名清理灯笼的店小二问道:“小二哥,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包下这个客栈的客人,就说秦落烟有事想问。” 她虽然不想再和傅子墨接触,可是为了萧凡,她愿意放弃一切尊严,傅子墨的人神通广大,一定能知道萧凡的尸体在哪里。她已经欠了萧凡一辈子,不能再让他死了之后还不能入土为安。 “你要找昨日包下客栈的那些人?”店小二问。 “嗯。”秦落烟应了声,手心里有不知不觉冒出来的冷汗。 店小二悻悻的笑了笑,“那你来得可不巧了,今天早上那些人就走了,现在啊,估计已经出关了吧。那些人原本就不是蛮国的人,听里面人交谈的时候说起出关的事来着。” “走了……”秦落烟呢喃着,心突然就那么空了一下。 他,就这么离开了么? “姑娘?”老妇人也跟了过来,“你的亲人先前住在这客栈吗?” 秦落烟回过神,摇摇头,却没有说话的心情,只是麻木的转过身迈开了脚步。 没了傅子墨,没了萧凡,这天地间,还有她秦落烟安身之地么?头,一阵阵的疼痛,秦落烟揉着太阳穴,拖着沉重的步伐麻木的往前走着。 许是心情太过焦虑,她刚走了几步,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屋子中间用来取暖的炉子里有零星的火光。 守在床边的老妇人借着那零星的火光见她醒来,这才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桐油灯,在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里,并不是每天都能奢侈的点灯的。 “哎哟,姑娘,你又何必伤心难过,身体可是自己的,伤了坏了,可只能是自己受苦。”老妇人苦口婆心的说着,又端了一碗清粥过来,“赶紧吃点儿东西吧,你这一天一夜都没吃过东西了,再这么下去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啊。” 有时候,秦落烟真的觉得上辈子不知道到底做了多少好事,才能让这辈子每每在绝境的时候都能遇上这样的好人。 她心中虽然痛,可是却也知道,对于老妇人这样的陌生好人,她应该心怀感激,而绝不是将自己脾气和心境发泄在她们的身上。 所以,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向老妇人道了谢之后才接了清粥。 看着她吃粥,老妇人一脸的安慰,“对,对,多吃点儿才有力气。人啊,活一辈子,哪里能事事如意的,身体好,就已经足够了。” “嗯。”秦落烟应了声,只是眉宇间的哀愁却始终化不开去。 “对了,姑娘,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老妇人和她闲聊着。 “我叫秦落烟。”秦落烟恭敬的回答,却没有想到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老妇人露出了极其怪异的表情。 “秦落烟?”老妇人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赶紧又问:“那你可认识一个叫秦翼生的孩子?他说他有个姐姐叫秦落烟来着。” 第三百七十五章北上春城 突然从老妇人的口中听见“翼生”的消息,秦落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定的问了一次,“您是说秦翼生?” “对啊,十来岁的孩子,可懂事了。”老妇人提起秦翼生的时候眼中满是赞赏,不过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长叹一口气道:“只可惜,是个命苦的孩子,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也不知道有没有寻到那味可以医治他的药。” “受了重伤?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落烟听到这里,立刻紧张的放下了碗筷,拉着老妇人问。 老妇人见她如此模样,立刻明白过来,“看来翼生那孩子还真是你的弟弟?” “对,是我弟弟。”秦落烟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世上有些缘分竟然如此的奇妙,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她居然听见了翼生的消息,当她以为在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听见了翼生的消息。 对啊,她还有翼生,还有在北冥国的吴懿,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她不是孤单的,她相信,只要生命还在,总有一天她和亲人们都能团聚的。 “我就说怎么一见你这丫头就觉得亲切呢,原来是翼生的关系,现在仔细想来,你和翼生看人的眼神还真是像呢,都是那么纯净又干脆。唉,不瞒你说,老婆子我这条命还是翼生救的呢,那日外出关外遭遇了强盗,我和老头子险些就被那些强盗给打死了,还好翼生和他师傅出现了,这才救下了我们老两口。” 老妇人将和翼生认识的经过说了出来,语气里的感激之情没有丝毫遮掩,“你是不知道,在关外遇到强盗,周围的人谁也不敢帮忙的,你说,翼生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是有勇气站出来,而且还是在他身上有伤的情况下。他啊,可是我和老头子一辈子的恩人呢,也许这就是天意,好人有好报,能救下你,也算是我们报了恩人的一份情谊了。” “我相信翼生救你们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要你们的报答。老婆婆,您能不能先告诉我翼生到底怎么了?”秦落烟心中着急,可是人老了也就变得唠叨了,老妇人说了这么长一席话却依旧没有提到重点。 老妇人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瞧我这记性,我这就告诉你。翼生啊,好像是练功的时候有些走火入魔,具体的老婆子我也不懂,只是听他和他师傅说话的时候听了一句半句,他们两人来蛮国,似乎就是寻一种能医治他的药,那药生长的蛮国北边,所以他们就往北边去了。” “北边……”秦落烟的脸色顿时沉重了起来,蛮国本就不下,又只有北边这个大概的范围的话,就算她要去寻找也宛如大海捞针,根本不可能轻易找到。听到这里,她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见她神色突然变得失落,老妇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丫头,你也别着急,这蛮国虽大,但是城市却并不多,北面的大城也就两三座,未必就找不到的。” “是吗?”秦落烟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老妇人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北面只有春城、雨城和雪城三个大的城池,分别由蛮国的三位大将镇守,最是富饶,人口也多,所以他们最有可能的就是去大城市里寻药,因为在珍贵的药,在那些大城池的市场里都是能买得到的。” “如此的话,那我倒是可以去试试。”秦落烟下定了决心,要北上去寻翼生,翼生如今生死未卜,她实在不能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气,她实在不愿再看见自己在乎的人出任何事了。 一个再绝望的人,如果有了目标,人生就还有希望,绝望便不会真的吞噬掉她整个的灵魂。 那天夜里,秦落烟辗转反侧,睡眠朦朦胧胧,似乎在睡,又似乎一整晚都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的思维很混乱,眼前时而是萧凡临死时的模样,时而是秦翼生将死的情形,无数的哀伤和担忧充斥着她的脑海,到了第二天早上,她迫不及待的就去向老两口告辞离开。 她身无长物,自能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留下,两老口推辞了一番,却拗不过她的坚持,终是收下了那碎银子。 临走之时,两位老人像是对待自己亲人一般,替她包好了路上吃的干粮,还准备了一两套赶紧的衣裳,千丁玲万嘱咐的让她一路小心注意安全。 秦落烟的心,是感动的,也许,只有在这种偏僻的城池里,在这网络并不发达的古代,才会有这种淳朴之人,换了现代,就连自己的邻居都未必认识,更不用说对一个陌生人心怀好意。 从蛮国边境城池北门出去,顺着驿道走,据说有半个月的路程便可以到达北面的第一个城市春城。秦落烟被傅子墨赶出客栈的时候,身上的银钱并不多,所以在出城之前,她去了一趟当铺。 当她将那块傅子墨给她的玉佩当掉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如果感情都消失殆尽了,她留着那玉佩也是徒增伤感而已。 那玉佩虽然值钱,可是当铺的伙计见她是外地口音,所以将价格压得很低,不过三四百两银子而已,秦落烟也无所谓,三四百两对她如今来说也极其重要了。 只是,她不知道,当她离开那当铺之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就来到了当铺里,将她当掉的玉佩又重新买走了。 秦落烟有了钱,上了驿道就租了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中年人,很是健谈,一路上向她介绍了不少的蛮国风土人情,出乎她的预料,蛮国虽然带了一个“蛮”字,可是这里的人却并不野蛮,反倒是比南越的人要淳朴很多,身上流露出更多的是一种爽快的感觉。 半个月的时间,对于心有些麻木的秦落烟来说,晃眼便过了,似乎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出现在了春晨的城门口。 “姑娘,半个月三四两银子,结了账之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了。”中年男人将马车停在门口之后,憨厚的对秦落烟道。 第三百七十六章春城的治安 秦落烟微笑着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三十两银子的银票给他,“这一路上辛苦大哥了。” 中年男人乐呵呵的接了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姑娘,你可真是个爽快人,以前我拉这种长活儿,就没有一个不讲价的。姑娘有所不知,如果换了前两年,遇到姑娘这么爽快的人,我也会主动给您少钱的,只是去年我老母亲得了重病,娘子也摔断了腿,家里还有两个屁大的孩子等着吃饭,所以每一个铜板我都珍惜得很,所以姑娘,对不住了,这路钱我是不能给你少了。” 这一路上,这中年男人都是笑呵呵的,如果不是如今他这么一说,秦落烟真是没有想到他是一个被生活的重担如此压迫着的一个人。 心底,不禁对这中年男人升起了一股子佩服,一个人,选择自私很容易,想要照顾好自己也很容易,可是要照顾好自己珍爱的家人,却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 她突然觉得心中的失落情绪消减了不少,也许是被这中年男人的坚毅感染了吧,“没事的大哥,不用你给我少钱,你快回家看你家里人吧。”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对秦落烟行了一个抱拳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她目送着那中年车夫渐渐走远,这才转过身往城门的方向去,只是她刚走了几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她回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两名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竟然将那车夫从马车上扯了下来,其中一人还拿着匕首刺了中年车夫的胸膛,中年车夫倒在血泊里,一双手还摁着自己的钱袋。 “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非逼老子动手。”拿匕首的年轻男子,一脚踩在中年车夫的身上,弯腰就去抢他的钱袋。 中年车夫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根本没有力气拦住那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抢走了钱袋,一双眼睛里满是不干和愤怒。 “早给老子不就好了吗,非要吃这一刀。”那人拿了钱袋,又踹了中年车夫一脚,这才对另一人使了使眼色往城门的方向走了过来。 秦落烟看得心胆俱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抢劫伤人事情发生?这蛮国的官府都不管的吗?她气得牙痒痒,本能的就要往那车夫的方向走,旁边的一个妇人却拉住了她 ,“妹子,你外地来的吧,别去惹事了,那两个人咋们惹不起。你看那些守门的将士,他们不也装作没看见吗?” 秦落烟往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见那几名将士看都不往那个方向看上一眼,她心中越发愤怒,“这春城的法度就是这样吗?如果这样,谁还能安心在这春城生活下去?”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春城的法度可是周围城市中最严格的了,平日里可没有人敢触碰律法的,只是那两人和普通人不一样罢了。”那妇人叹了一口气道。 秦落烟虽然想帮那中年车夫,可也不是一个冒失的人,所以沉住气接着问:“那两人到底是谁?看起来并不像权贵之家的人。” 那夫人摇头叹息,“他们的确不是权贵之家的人,可是他们的妹妹可算是权贵之家的人,那两人啊,是亲兄弟,就是地皮流氓,可偏偏有一个容貌倾城的好妹妹,他们的亲妹妹嫁给了城主大人做十二房小妾,近来正是得宠的时候,据说还有了身孕,如今城主大人对她可是千依百顺,她的娘家人,谁敢动?”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是一个小妾的家属而已,竟然就如此无法无天,那城主大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们的城主大人可真不算个好官……”秦落烟的话还没说完,旁边那夫人就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不,你错了,城主大人只是护短而已,他只是护着他在意的人和事而已,对其他的事情还是很公道的,来春城做生意的商人,没有几个不夸他的。只要不要运气太倒霉招惹到他在意的人和事,你就可以在这春城安心的活下去。” 妇人说完这一席话,那两名抢劫中年车夫的人也走了过来,妇人立刻拉着秦落烟退到一旁,直到两人离开之后,她才松开了秦落烟的手。 秦落烟握紧拳头,到底没有像个愣头青一眼的冲上去和那两人理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他们正面冲突似乎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所以她咬紧牙关,忍下了这口气,却又急匆匆的来到了那中年车夫的面前。 中年车夫受了外伤,幸运的是没有伤到要害,所以情况虽然严重,神智却也还清醒。 “还能站起来吗?”秦落烟掏出一方手帕摁住了他的伤口,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扶着他。 中年男人勉强点了点头,在她的搀扶下到马车内找了一瓶金疮药给自己的伤口敷上,可是眼神却完全失去了光彩,他不断的叹气,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了,眼眶红润竟是险些哭出来。 “我是个不中用的,还不如让他们杀了算了,现在钱也没了,回到家里全家人也只能等着饿死罢了。”中年男人懊恼的一拳拍在马车上,坼裂了伤口,伤口处又冒了些鲜血出来。 秦落烟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就塞在了他的手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什么都比不上性命来得重要。” 中年男人看着手中的五十两银票,一双眼睛越发的红了,“姑娘,你这是……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要你的钱,这可不是笔小数目!不行,我就算再穷,也不让穷得连骨气都没了……” “行了,骨气算什么,为了活下去,自尊心、骨气?拿来有什么用?”秦落烟摇了摇头,怕中年车夫再拒绝,见他的伤也还在自己可控范围内,她便转身走了。 中年男人还想说什么,可是抓着那银票的手却渐渐收紧了,他低着头,一双眸子里哪里还有半分的憨厚和愤恨,有的,只是一片精光而已,只听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着:“这就是主子让我来保护的女人么,真有意思。” 第三百七十七章瞧热闹 春城的内部,果然和那妇人说的一样,城内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沿街的店铺和小商贩生意似乎都很火红,来往的行人也是步履匆匆,每个人似乎都忙碌的做着自己的事。 秦落烟先找了一个客栈安顿下来,店里的伙计似乎见多了她这种其他国家来的人,所以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满脸的热情,没有丝毫的歧视和排挤。 小二将秦落烟带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秦落烟随手拿了几个铜板给那引路的小二,小二的连连道谢,态度更客气了一些。 “对了,小二哥,请问这城中有专门卖药物的街道吗?”秦落烟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店小二。 店小二得了赏银,回答问题也就积极了很多,“有啊,别的不说,周围的城市中,就春城的草药一条街是最出名的,在蛮国,但凡是你能叫得出名号的药,都能在那条街里找到。” “哦?”秦落烟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如果这样的话,翼生他们来这里的机会便更大了,“那草药一条街往哪个方向走,我想去转转。” “不远,不远,你出了客栈往右一直走,看见一个牌坊的时候顺着牌坊拐进去就到了。”店小二赶紧回了话。 秦落烟道了谢,那小二才离开。 连日来的奔波,已经让她身心疲惫,可是一想到翼生现在处境堪忧,她又不想耽搁丝毫的时间,所以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之后,她就出了客栈。 她沿着长街一直走,刚走了一会儿就听前方人声嘈杂,她心中着急,所以并不喜欢看热闹,正准备绕开人群聚集的地方往前走,可脚步刚一动,并被身后的人推着往前走了过去。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不能小看了吃瓜群众的力量,秦落烟这小身板不过被轻轻一推就往前跌了过去。 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她如果倒下了,极易发生踩踏事件,所以她本能的就惊恐叫出声来。 她以为危险不可避免了,可不知哪里来的一只大手在她身下拖住了她,那手掌一个用力又将她往前轻轻带了一下,她才脚步踉跄的站稳了身形。 她疑惑,往四周的人看去,可那些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竟是没有救过她的反应。她找不到先前救自己的人,也没多想,毕竟有些人做了好事未必想要所有人都知道。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然被挤到了热闹的最中间,被人群自动围起来的三丈长宽的空地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拉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跪在了一辆马车的面前。 只听那老婆婆哭诉道:“城主大人,您就收下凤儿吧,我那孙子的救命钱是您出的,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这几个闺女了,这凤儿出落得最水灵,我们只能用她来报答城主大人的恩情了。” 秦落烟没有想到,原来人们看的是这么一个热闹,听了那老婆婆的话,她心中有些愤然,这老婆子的做法让她很不能认同,就算是那城主帮过她家,她也不能完全不顾自己孙女的幸福,将自己的亲孙女当成礼物一样送出去。 “城主大人说了,没指望你们能报答什么,再说了,城主大人家中也不缺美娇娘,你还是将这孩子带回去吧。”坐在马车前赶车的是个二十来水的小厮,马车的两边还站着十来名强壮的护卫,随时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人群。 老婆子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几个响头就撞在了地上,继续道:“老婆子知道城主大人家中美娇娘很多,可是,我老婆子也绝对不是一个欠人人情不还的人,这丫头若是没有被城主大人宠幸的命,那就让她做个丫鬟也好啊。” “你这老婆子,怎的就是说不听,都说了,我家城主大人不要你的孙女!”那小厮年轻气盛,也就没什么耐心,见老婆婆不听劝,也上来了火气。 “城主大人不要的话,那孩子活着也是浪费我们家的粮食,倒不如让她就跪死在这里好了。我们家穷得都快吃不上饭了,孙子都吃不饱,哪里还有这丫头的吃食。”老婆子说话的时候,又一巴掌拍在那女孩儿的后脑勺上,怒道:“你这丫头,要怪就怪命不好吧。” 都说老来小,老来小,这人越老,做事情反倒越是像个孩子。那老婆子的动作语气虽然像个孩子,她说出的话,却越发让秦落烟觉得不耻起来。 听这老婆子的意思,分明是觉得孙女的命不如孙子值钱,所以要孙子吃饱了,才有这女孩儿的吃食,这种严重的男尊女卑的观念,在这老婆子的身上体现了淋漓尽致。 “哟,这老婆子是自己养不活孙女,想把孙女塞给城主大人啊。” “你看,这原形毕露了吧,还说什么是为了报恩,这人呐……” “城主大人好心帮了她家,她还赖上了,真是不要脸。” 人群里,立刻热烈的讨论了起来。非议的声音让那老婆子有些脸红,可是却并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反倒是破罐子破摔的又磕起头来,“城主大人,我老婆子虽然是个粗人,却也是知道礼义廉耻的,若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谁能舍得将自己的亲孙女送出来啊。城主大人,您看看这丫头的模样,你看看吧,若是看得上就收了做个暖床丫头,看不上就让她做个烧火丫头也行啊,只要有口饭吃,您就是做了大好事,功德无量啊。” 那女孩儿由始至终都低着头,一直没吭声,哪怕那老婆子哭诉的时候,她似乎都毫无所觉,只是那么安静的跪着,所以众人都没看清她到底模样怎样。 那老婆子哭诉完之后,抓着那女孩儿的下巴,将女孩儿的脸抬起来正对马车的方向,似乎是想让马车里的人看清女孩儿的模样。 当女孩儿的脸抬起来的时候,周围的人群里顿时出现一阵阵抽气的声音,也许,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竟然能生得如此的标致。 第三百七十八章平静的沧桑 只是,那女孩儿的目光却让人更加的意外。 秦落烟从那女孩儿的目光中,看见了一种熟悉的东西,就好像她当初主动去招惹傅子墨的时候一样,一种豁出去没有退路的绝望和坚毅。 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中想起,秦落烟突然觉得心脏阵阵抽痛,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周围的人都很震惊,尤其是男人们看见这女孩儿的时候,一改先前的态度,立刻目光变得灼热起来,如果先前还在骂那老妇人不知廉耻的话,那现在,男人们则是开始羡慕起城主大人的艳福来。 这就是吃瓜群众,总是在事情的发展没有按照套路的时候,就轻易的忘记了先前的情绪,而选择让自己更加轻松的一种信息。 “城主大人,您就收下这孩子吧,总归我老婆子是养不活她了,就让她跟着您吃口饱饭吧,如果您实在看不上眼,那我老婆子就干脆在这里将这丫头卖掉好了。”老婆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转头对周围的人吼道:“你们谁想要这丫头的,就出银子买去吧,我老婆子今日是不会带她回去了!” 当街卖掉自己的亲孙女,这老妇人的作法让人不耻,可是,周围的人却鸦雀无声,尤其是男人们,似乎各自看着彼此,都在进行观望。 只一瞬间,秦落烟就看清了这人性的冷漠,先前还在为那孩子抱不平,转眼间又觉得那孩子是一块肥肉了。 不过,众人虽在观望,却并没有站出来,似乎所有人的不自觉的看向了那辆马车,秦落烟稍微一想,便知道众人不敢随意发表意见的原因。 这么好看的女孩儿,是个男人都有些想法,众人是怕万一城主大人如今有收了这女孩儿的心思,谁这个时候表态要去买下这个女孩儿,那就是得罪了城主大人。 赶车的小厮似乎也震惊于那女孩儿的容貌,连他都有些不确定起来,转头看向身后的马车车门,似乎等着里面的人给出进一步的指示。 “这女孩儿多少银子,我买下。” 在众人还在等马车里的城主大人说话的时候,秦落烟却已经开口说话了,她一开口,所有人都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有幸灾乐祸的,又看好戏的,有被她的身材和容貌所震惊的。 “哟,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姑娘生得一个比一个好看。” “可不是,这说话的也是个美人儿呢,虽然年纪大了些,不过倒是更多了女人的风韵。” “漂亮姑娘买漂亮姑娘,这买回去不会是用来泄愤的吧,我听说越是好看的女人,嫉妒心越是强,最不能容忍别人比她长得好看。” 旁边的人开始谈论起秦落烟来,许是说话的人多了,众人的议论声也传入了马车内人的耳中,就连跪在马车前的小女孩儿都忍不住往秦落烟看了过来。 秦落烟却不管众人的议论,走到了那老妇人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过去,“你说的,卖给谁都可以,这一百两可以买好几个下人了,我买她一个,你不亏,这笔钱也够你家活上好多年了。” 老妇人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似乎没有料到,在这种得罪城主大人的前提下,竟然还真的有人不识相的来买人。她先前不过是想激一激城主大人而已,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将这丫头卖给其他的人!她家这丫头虽然是个赔钱货,可好歹容貌无双,她还指望着能有一棵长久的摇钱树呢,哪里就想这么轻易卖掉。 “哟,看来您老人家刚才是说要卖掉这孩子也不是真的了?哦,我明白了,你不过是想通过欺骗城主大人的方式,来达到将这女孩儿送入城主府的目的。你处心积虑,想将这孩子送入城主府,这目的就不单纯了,你到底为图谋了什么呢?” 一席话,秦落烟给老妇人扣上了一顶企图让这女孩儿混入城主府的大帽子,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是疑心重,经过秦落烟这一番说辞,就算那城主大人有心想收下这女孩,怕是也得掂量掂量了。 “哪里来的野丫头,你乱说,我老婆子是真的想卖了这丫头,哪里像你说的是想混入城主府图谋不轨了?”老妇人被秦落烟说的面红耳赤,又担心城主大人会当真,吓得手都有些发抖了。 “如果不是,那为何我出了这么高的价钱,你却不卖了?”秦落烟冷笑,逞口舌功夫,她可不会惧怕任何人。 那老妇人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的硬着头皮道:“我哪里不卖了,卖给你,卖给你!”那老妇人抓过秦落烟手中的银票起身就走,唯恐真的被城主大人怀疑了,惹来更多的麻烦。 老妇人推开围观的人群迅速消失,倒是那个跪着的女孩儿,由始至终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在老妇人走了之后,她只缓缓的站起来,来到了秦落烟的面前微微福了福身子,道:“小姐好,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平静,丝毫没有被亲人所背叛的那种愤恨和不甘,她的眼睛里,有着原本不该她这个年纪才有的深沉和沧桑。 秦落烟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孩儿,所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看了那停着的马车一眼,到现在,马车里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就好像那辆马车里根本就没有人一般。 “走吧。”秦落烟收回视线,准备带着那女孩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知,两人刚转身,几名护卫就冲到了她们的面前,其中一名侍卫对秦落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两位姑娘留步,城主大人有请二位茶府一聚。” 秦落烟脚步停住,眉头却紧皱起来,冷声道:“怎么,这种自由买卖,也碍着城主大人的眼了,城主大人这是要秋后算账?既然想强占了这孩子,先前城主大人直接说就是了,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哪里敢和城主大人争?又何必等我买下了她之后再来算账?”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周围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男和女,做朋友 如果这个城主真的在春城的老百姓中威性极高的话,那他应该不会在众人面前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至于人后,暂时不是秦落烟考虑的范围了。 那几名护卫听她这么一说,赶紧又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城主大人是觉得姑娘是个性情中人,很是欣赏姑娘这种救人于水火之中的做法,所以想和姑娘交个朋友而已。而且城主大人刚才专程说了,他料到姑娘会有此疑问,所以我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姑娘这块令牌算是诚意。” “令牌?”秦落烟有些诧异,不知道这城主大人到底是在演哪一出。 她不知道那令牌是什么意思,可是周围看见那令牌的人都露出了佩服和赞许的表情。 “那令牌是春城只有出入的令牌,代表着城主府的门客,在城中可以享受诸多特权,包括客栈酒楼,都可以用令牌结账,所有的账务都会算在城主府上。”刚才被秦落烟买下的女孩儿这时候站在秦落烟的身边,见她脸上疑惑,所以立刻小声的向她解释道。 秦落烟这才明白这令牌的来头,不过倒是这女孩儿更多了一分赞赏,倒是个机灵的,看出她的疑惑就替她解释了。 “姑娘,令牌请您拿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该相信城主大人的诚意了吧。”那护卫双手将令牌奉上。 秦落烟原本还有警惕的,可是转念一想,对方这可能是先礼后兵了,不结果似乎都不会有变化,既然如此,倒不如选择一种更轻松的方式来谈。 她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令牌,这才跟着那护卫走了过去。 剩下的护卫驱散了人群,人群见热闹已经看完,也就相继散去。 护卫口中的茶府距离并不远,一行人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茶府的正门前,这茶府倒是和一般的茶楼有些不一样,而是一个典雅别致的小院子,走进去给人的感觉像是一间书香气息极浓的私塾,要不是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茶香,倒是很难让人将它和茶府联想起来。 院子里,有一个人工修建的莲花池,池中漂浮着睡莲的叶子,却并不浓密,而是稀稀疏疏的,期间夹杂着几朵半开的莲花。哪怕如此,却也足够秦落烟觉得肉疼了,她虽然出来蛮国,却也知道蛮国和南越的地理环境不一样,在这里要想养出好的莲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这些睡莲能在这池子里存活下来,已然算是个奇迹。 这茶府的老板奢侈程度,由这睡莲就可以窥见七分。 在莲花池的旁边有一栋两层的竹楼,护卫将秦落烟带到竹楼门口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姑娘,城主大人就在二楼等您,还请您自己上去,我们身份卑微,没有城主大人的许可,是不能上去二楼的。” 秦落烟点了点头,心中却越发对那城主没什么好印象,一个将人的等级分得这么清楚的人,骨子里就是觉得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也许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是看不起其他任何人的。 “你留下吧,我自己上去。”秦落烟犹豫了一下,当着护卫的面对那女孩儿吩咐道,说完之后,她又轻轻地拍了拍女孩儿的手,凑近女孩儿的耳边轻声道:“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不要管我,自己想办法逃吧。” 女孩儿听见她的话,满眼的震惊,似乎没有想到她不带上自己上去,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下一瞬,女孩儿沧桑的目光里竟然一闪而过的感动。 秦落烟独自上了二楼,二楼只有一个雅间,所以根本不存在会找不到地方的问题。她来到门口,抬手敲了敲房门。 雅间里,传出来一个低哑但是好听的男人声音,“进来吧。” 秦落烟推门进去,还没看见里面的人,迎面便闻见一股子浓郁的茶香,哪怕她并不懂茶却也知道这茶肯定是极品的好茶。 “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屏风后的人似乎没什么耐心的催促道。 秦落烟绕过屏风,这才算是进入到了雅间的内室,只是,她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翩翩美男子,年纪也并不大,最多不超过三十岁,他虽然穿着素色的长袍,可是身上还是流露出了一种武将才有的霸道豪情。 他抬起头,直直的盯着秦落烟的脸,“我好看吗?” “呃……”秦落烟只是短暂的走神而已,被他这么一问,倒像是在偷窥他一般,竟是有些无语。 “坐。”城主随手挥了挥,然后就拿起精致的茶壶替她斟了一杯茶,“姑娘不是春城的人?”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秦落烟也没理由一来就和对方杠上,所以顺从的坐了下来,“嗯,我是南越国的人。” “南越的……”城主意味深长的呢喃了一句,随即又笑了,“我叫林清风,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人,竟然对她开口自我介绍的时候用了这么平等的语气,秦落烟越发有些摸不着头脑,清了清嗓子道:“秦落烟。” “落霞生烟,倒是个好名字。”林清风笑容依旧淡淡的,只是那笑不达眼底,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秦落烟没有说话,她绝对不会以为这个城主大人将她来请来这里是真的为了喝茶,既然如此,那她就等着,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出他的目的了。 她的冷静和从容,让林清风眼中的兴趣更浓了,勾起嘴角笑道:“不必如此紧张,我喜欢美人儿,是城中人都知道的事,而你,是个美人儿。所以我是真心想和你做个朋友的。” 这种话,只有心智不成熟的小女孩儿会信!一个男人说他想和你做朋友,这句话听上去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就这样?”秦落烟不动声色的问。 林清风耸了耸肩,“对,就这样。” “那既然如此,我就交下城主这个朋友了。那我亲爱的朋友,城主大人,现在我还有事,可以回去了吗?”嘴巴上说不负责任的话,谁不会啊?秦落烟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第三百八十章落入魔掌 她刚一动,林清风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林城主,既然是朋友,你……不会要限制我的人生自由吧?”她眨巴着眼睛,佯装单纯的问。 林清风嘴角的笑,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落烟姑娘,真是让林某人佩服。” “那林城主的意思是……”秦落烟站在林清风的面前,试探着问。 林清风慵懒的往椅子上一靠,喝了一口茶之后道:“秦姑娘不远万里从南越国来到蛮国的北方,不会是为了来观赏风景的吧。虽然不知道秦姑娘到底要做什么,可是在这春城里,我林某人倒还有些实力的,或许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呢,你确定要将我拒之门外?” 这一点,秦落烟到并不否认,如果能用林清风的势力帮忙查找翼生的下落,肯定会更加容易,只是…… “我不是想将林城主拒之门外,只是我实在是没有和林城主作为等价交换的东西而已,既然我还不了林城主的情,我就不敢随意接受林城主的好意。” “我说了,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而已。”林清风见她态度坚决,脸色越发的冷了。 有一种人,已经习惯站在高位发号施令,一旦有人反抗了他的意志就让他无法接受陷入一种类似于强迫症的征服感。 所以,当秦落烟反抗得越是激烈,越是不将林清风放在眼中,他越是不可能轻易的放她走。 “如果这就是林城主的待客之道,那我只能说,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知道不能挑衅这种高位者的权威,可是,有些东西,她实在是付出不起。这林城主的口碑就是风流成性,她实在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还对他虚与委蛇。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林清风叹了一口气,“这春城里的姑娘,哪一个不想得到我的青睐,偏偏遇见一个你这样的,可是怎么办,你越是拒绝我,我反而越是想要得到你!” 当林清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落烟瞪大了眼睛,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她忍不住嘴角勾起冷笑,男人,果然都是用欲望思维来思考问题的人,当初的傅子墨如此,那凌家大少爷如此,现在,这林大城主也不过如是。 她忍不住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半,她一把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 林清风还没弄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秦落烟却已经拾起了地上的一片茶杯碎片往自己的脸上割去,“看来林城主也是看上了我这张脸,没关系,你喜欢,我毁了还不行吗?” 总归和傅子墨已经形同陌路,这辈子,她的心底怕是再也不会住进另一个人了,心已死,要这皮囊来又有何用,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白痴!”林清风似乎没有料到她的反应竟然如此的激烈,不过到底是武将出身,所以反应速度很快,一把就捏住了秦落烟的手腕,略一用力,就让她吃痛的松开了茶杯碎片。 秦落烟直直的迎视着他的目光,“你拦得住一次,能拦得住以后的每一次吗?” 林清风冷然的咬着牙,眼中怒火剧烈的燃烧着,“我何须拦以后的每一次?我只需要告诉你一句话而已。你可以毁了你的脸,可是我要的却并不是你的脸,而是你的身体,有本事,你把自己的身体也全部毁去!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为了我这么一个人,毁了自己的身体,可值得?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自然是无所谓的。而且……” 他说着故意凑近秦落烟的耳边吹起,缓缓地道:“就算你的身体毁了,只要那地方还没毁,我就能要了你,你信不信?” 信不信? 秦落烟简直没有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无耻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可以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 林清风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腕,冷笑道:“我林某人可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说得出就做得到,你大可以试试伤了自己,那下场我敢保证比你现在还要惨十倍。” 他说完这句话,不慌不忙的走到了门边,拉开门,对着门外击掌三声,很快就有小厮上来,那小厮凑近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便退了下去。 林清风嘴角的笑,越发的明媚了,他转身对秦落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了,你那个刚买的丫鬟可没有你这么激烈的性子,她似乎倒是很喜欢和林某人做朋友,已经跟着林某人的贴身护卫去了城主府了。” “你!你挟持了她!”秦落烟握紧拳头,到底还是和她预料的一样,这些人做的都是些强盗行径! 林清风摇摇头,“不,我的人可没有逼她,你不会以为她那婆婆费尽心机将她塞入城主府真的就只是为了让她有口饭吃吧。所以,她可是恨乐意去城主府的。” 秦落烟沉默了,其实,她心中多少是能判断得出的,只是,当她救下那个女孩儿的时候,她以为已经改变了女孩儿的命运,谁知道,这命运,原来是那女孩儿自己选的,她还以为,那女孩儿是被强迫的。 “那她去好了,我不愿意去。”秦落烟冷冷的说。 林清风轻哼一声,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这可由不得你了。” 说完这句话,林清风手抬起,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摁在了她的脖颈后,也不知他到底按了什么穴位,秦落烟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我已经对你够客气的了,你要是乖乖听话该多好,凭你这姿色,我肯定会很宠你的,可是,你非逼我用强。”林清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接住了滑落的秦落烟。 很快有两名老婆子上了二楼来,在林清风的吩咐下,一左一右的去扶秦落烟。 “送到我在茶府的专用厢房去。”林清风吩咐道。 两名老婆子应了声,扶着秦落烟往后院走。 等几人离开之后,林清风略微整理了一番凌乱的衣衫,又重新做回了茶案后,又吩咐小厮道:“时辰到了,去看看殷公子来了没有?” 第三百八十一章殷公子的身份 一辆马车在茶府的正门停了下来,一名带着斗笠纱帽的贵公子下了马车立刻就由专门的人将他迎了进去。 能进这茶府的,都是春城里非富即贵之人,所以茶府很是清净,一路上也并未碰见几个相熟的客人。 “近来茶府的收益情况怎么样?”戴斗笠的贵公子,一路走,一路问那来迎接的人。如果常来这里的人必然能认出,这引路的人,正是茶府里的大管事。 “回殷公子的话,近来茶府的受益比年前好了一番不止,这还要多亏城主大人的照拂。”大管事恭敬的回话,这殷公子才是茶府的幕后东家,虽然一年到头也来不了一次,可是每次见到他本人,大管事心中还是有些发悚。这殷公子浑身上下的上位者气息,比起城主大人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那就好。”带斗笠的贵公子点了点头,脚步却突然一顿,抬眼看去,恰好看见两名老麽麽扶着一个女人从长廊转角消失,他诧异的看向那个方向,想再看仔细一些,可是人却已经消失。 不得已,他转头问旁边的大管事,“那人是谁?” “你说那个女人啊,据说是一个今天在大街上被城主大人看上的一个姑娘,那姑娘有些骨气,任凭城主大人怎么示好,就是不为所动,最后没辙了,城主大人只能用了强。”大管事解释着。 戴斗笠的贵公子沉默了一瞬,手指却不自觉的有些发白,好一会儿之后,他又问:“林清风经常带女人来茶府?” 大管事摇摇头,“那到没有,城主大人每次来也只是喝喝茶小憩一会儿而已,带女人来还是头一次。不过城主大人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好女色这一口,尤其喜欢享受女人对他膜拜的姿态,城主府里的被他收了的小妾都有十几个,他一般都是用花言巧语之类的迷倒女人,让女人自愿跟着他的,对女人用强也倒还是第一次。” “林清风虽为武将,可是一身气质倒是很容易骗人,女人被他骗不足为奇。只是……”戴斗笠的贵公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叹了一口长期,然后招招手让那大管事附耳过来。 他在大管事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那大管事便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看向他,“殷公子,这样做会不会不妥,那可是城主大人,今后我们茶府在这城中的生意还要靠他扶持的。” “有时候,生意什么的和某些东西比起来,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快去吧。”贵公子吩咐了之后,大步往前走去。 大管事在身后愣了愣,随即嘀咕了几句什么,这才急匆匆的往后院绕去。 茶府二楼的厢房,贵公子推门而入,然后直接绕过屏风坐在了林清风的面前,他这才取下了斗笠傻帽,对着林清风笑道:“林城主好久不就,越发容光焕发了。” “殷公子客气,这不是拖了你这茶府的养生茶了吗,经常来喝几次,自然精气神都好了许多。”林清风说着又忍不住赞叹道:“只可惜啊,我林某人虽然已经觉得自己是个美男子了,可是每次和殷公子比起来,依旧还是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林城主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一个男人,长相美好却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秦落烟在这里的话,一定就能认出,这被称为殷公子的贵公子,不正是南越国的丞相殷齐么? “谁说男人长得好看没用了?至少男人长得好看,睡几个女人也更容易些。现在的女人啊,看见男人长得好看,多的是脱光了躺在床上让人睡的。”在男人面前,林清风便恢复了男人的本性,不再将自己伪装成翩翩公子了。对他来说,女人,就是用来睡的,是用来满足身体享受的。 殷齐不置可否,接过林清风递来的清茶饮了一口,“对了,据说蛮国皇室最近有些大动作,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殷公子,你这就不地道了,这一来茶还没喝两口,就来打探消息了。”林清风摇摇头,又为殷齐续了杯,“不着急,咋们先叙叙旧再说。” 这话里的意思,殷齐这种聪明人立刻就懂了,他淡淡的笑道:“也好。今年茶府的收益比去年翻了一番,这可都是林城主的功劳,先前大管事都与我说了,林城主可是费了不少心。我这次来也正好把茶府的账务整理整理,回头啊,必定会给林城主送上一份让您满意的新年礼。” 林清风一听,立刻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虚手指了指殷齐,道:“殷公子不愧是生意人,就是上道。得了,我也就不吊你胃口了,我作为朝廷三大战将之一,虽然长年驻守这春城,不过在蛮国京城还是有些势力的。最近皇上是有些行动,不过很是隐秘,朝中知道的人也没几个,据说是在寻找什么。对了,殷公子远在南越国,怎么连我蛮国皇室的秘闻都知道,这倒是让我更加好奇了,殷公子真的只是一个生意人?” 林清风虽然品行不好,可是既然能成为蛮国三大战将之一,也绝非泛泛之辈,所以嗅觉还是很敏锐的。 只是,在他面前的更不是普通人,而是年纪轻轻就坐上南越国丞相高位的殷齐。 殷齐一脸的淡然,表情没有因为林清风的话而有丝毫的改变,“林城主果然是人中之龙,”一个问题就让林城主发现了端倪。我的确不只是一个生意人,我…… 他顿了顿,当林清风满脸期待的等着他往下说的时候,他才笑道:“我还是南越国皇商,要做皇商可不容易,对各国的皇室没点儿眼力劲和消息,不但这皇商做不成,恐怕还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对于这些秘闻,我们可是专门找人的收集的。” 林清风怔怔的看着殷齐,对于他皇商的说法并没有立刻表现出自己的态度,不过目光落在殷齐的脸上,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 第三百八十二章送女人 只可惜,殷齐到底是一国丞相,又且会让人从自己的脸上看出心思。 两人又交谈了一番,事情已经谈完,林清风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满脑子都是秦落烟较好的容貌和惹火的身材,可偏偏殷齐却一点儿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大有和他促膝长谈的意思。 “林城主是还有事吗?”殷齐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故意问坐立难安的林清风道。 林清风尴尬的笑了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瞒你说,今日对我林某人来说可是好日子,先前遇到个品行和长相都不错的姑娘,正准备今晚纳了她做妾,所以……呵呵……”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懂了。”殷齐淡笑着。按理说这种时候,主人都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客人家就该识相的离开了,可殷齐却偏偏不提要走的事,反而道:“早就听闻林城主乃生在万花丛中,迷倒了全春城的女人,能被林城主看上的,一定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不知道让我长长见识?” “你……”林清风似乎没料到殷齐居然说出这种话来,神色一怔,随即虚手点了点殷齐道:“殷公子这是在憋久了吧,都是男人,我林某人是能理解的。这穿越沙得用大半个月的时间,殷公子有这方面的需求我林某人当然不能让你扫兴。不过兄弟不可共妻,今天这小妾恕林某人不能割爱,不过你放心,在这春城里,倒是一定能找出几个能让殷公子满意的美人儿来的。” 林清风以为殷齐说这话的意思是在向他要女人,风流成性的他丝毫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甚至,在他的观念里,男人对女人有兴趣才是正常的。以前他还觉得这殷公子太不食人间烟火了些,和他不是一类人,还有些疏远,今日殷齐这么一提,他反倒是觉得两人亲近了一些。 “哦……这样啊,那我就先谢过林城主了。”殷齐说完拱手对林清风行了一礼。 林清风客气的摆了摆手,恰好这时候先前压着秦落烟下去的其中一名老麽麽来到门口,老麽麽神色有些异样,似乎是想对林清风说些什么,但有客人在,她又不方便说。 “进来吧,殷公子不是外人。”林清风冲那老麽麽招了招手。 老麽麽应了一声,进了屋子先对两人行了一礼,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当着殷齐的面说话,而是凑近林清风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林清风一听,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扭曲,眼中更是怒火升起,不过看见殷齐在场似乎又不好发作,只得冲那老麽麽道:“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老麽麽离开之后,殷齐疑惑的问:“林城主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您可千万不要客气。” “哪里哪里,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先前我说的那个小妾,似乎是匹烈马,现在还在闹脾气,这不两个老麽麽拿她没辙了,这才来告诉我。”林清风摇头叹息,“实不相瞒,那丫头虽然是我看中的,可是似乎她还有些不情愿,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哦……”殷齐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声,一双眸子里闪烁着精光,笑道:“这样说来的话,林城主是打算用强了?” “呵呵……”林清风虚手点了点殷齐,“殷公子,你可别说得这么直接,不过……都是性情中人,我也不瞒你,我林某人虽然风流,但是却绝不下流,她如果不愿意,我是绝对不会逼迫她的。对了,左右我还没有寻到送你合适的美人儿,要是殷公子不嫌弃的话,就去看一眼这丫头,如果看得上,送你?” 先前还说不能兄弟共妻,转眼间就说要将这人送给自己。殷齐只是淡淡的笑,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情绪,对方不愿意的情况,送给他,是想让他用强的? 对于这种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心善的会以诚意来结交,心狠的,就想要抓住对方的把柄来加以掌握。而林清风显然是属于后者了。 “林城主高风亮节让在下佩服,既然林城主美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我们去看看?”殷齐做出一副饥渴难耐的模样。 林清风会意的点了点头,立刻走在前面替殷齐引路,只是转身的时候,脸上的愤怒还是有些藏不住。 想起先前那老麽麽对他说的话,他就觉得很不甘心!那老麽麽说,先前替那丫头梳洗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丫头身上有很多红疹子,看上去很像花柳病!一个有病的女人,真是白生了那副容貌了。 可是就这么放过那丫头,他又有些不甘心,左右这殷公子开口问他要女人,那他就干脆来个顺水推舟,那丫头的容貌不错,这殷公子定能看得上,等会儿天黑了之后,黑灯瞎火的往他房间一送,回头等这殷公子也得了病,必定不能顾及生意,这茶府生意如此之好,到时候他稍微用点儿力气就能将这茶府的生意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 林清风心里盘算着,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一些。 殷齐也陪着他笑,只是那笑却也不达眼底,各怀心思的两人相互客套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奢华厢房。 一名老麽麽等在门口,看见殷齐带了人来,诧异了一瞬,随后替两人打开了房门。 秦落烟已经被老麽麽换上了一声红色的纱衣,脸上还化了当下蛮国最流行的妆容,她原本就生得美貌,经过这一番修饰,更加夺人心魄,所以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门口的两个男人都怔怔的险些失了魂。 林清风心中越发的不甘,怎的好端端的美人,却偏偏是个有病的,让人只能看不能吃,真特么憋屈。 而殷齐,许久没有见过秦落烟之后,再这么一见,似乎触碰到了心中某根神经,心脏竟然有些微微的疼痛,脑海里,更是想起了两人以前想见相识的种种。 第三百八十三章痛苦相思 不过更多的却还是当初计划被拆穿时,秦落烟看他的那种冷漠的表情。 秦落烟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次见到殷齐,心中的诧异险些让她忘了反应,毕竟,这里是蛮国,而不是南越。不过很快,她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殷齐对她来说,早已经从曾经的挚友变成了陌生人,更甚至,在他曾经险些变相伤害了小御景的时候,他在她的心中已经早没了任何的地位。 先前有人暗中帮忙,给了她一种能让全身起疹子的药粉,她还在想,会是谁能在危急之时对她伸出援手,在心底深处,她曾经怀疑是不是傅子墨,可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希翼着。 对于这种矛盾的心情,她虽然排斥却又无力反抗。可是现在,当看见出现的人是殷齐的时候,在心底,她到底还是让忍不住曾闪过一丝失落。 “殷公子,这姑娘你还看得上眼吗?”林清风用胳膊拐了拐殷齐,在他身旁小声的问。 殷齐怔怔的收回视线,脸上还是一副被惊艳到的表情,他点了点头,道:“嗯。” 林清风立刻仰头一笑,“你看得上眼就好。”这么好看身材又好的女人,是个男人都能看上眼不是?林清风心中不甘,脸上却依旧带着笑,一手搭上殷齐的手,转身又拉着他往外走,“这人也看过了,现在天色还早,我们俩也许久不见了,先去喝几盅,回头这女人,我林某人保证给你完完整整的送到你的床上去。” 殷齐只是淡笑,并未说话,只是跟着他往院子外走去,没有回头,也没有去看秦落烟的表情。 两名老麽麽又将房门重新关了起来,屋子里,顿时重新恢复了安静,秦落烟紧皱眉头缓缓在方桌后坐了下来,却并不担心晚上真的会发生什么事。 既然殷齐派人来帮了她,自然会想办法救她,只是……她实在不想和殷齐又任何的牵扯而已。 趁着一名老麽麽来送晚饭的时候,秦落烟趁机打听了一下那个被她刚买下的女孩儿的事,不过老麽麽口风很紧,完全没有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 夜,渐渐深了。 当蜡烛换了两次之后,院子里终于响起了脚步声,一会儿之后,一身酒气的殷齐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他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却在看见秦落烟的一瞬间身形猛然顿住,他就那么怔怔的看着秦落烟,那目光中饱含炙热和思念。 这样的目光看得秦落烟心中猛地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她知道殷齐是一个不屑做出小人举动的人,可是她却也害怕一个被欲望控制了的男人,尤其是喝醉了的男人。 她看了看殷齐身后的房门,房门并没有上锁,她在思考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性。 “落烟……”殷齐一开口声音就沙哑得厉害,这么多年来,因为心中的执念,他从来不肯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所以从来不允许自己醉倒,更何况还是在林清风那样的人面前。可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没有想到,时隔几月,再突然见到她的时候,竟会对他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也许是,灵魂想一醉方休,所以他不过是喝了一点点酒,竟然醉得一塌糊涂。 殷齐自嘲的笑了笑,摇摇晃晃的往前走,来到秦落烟面前的时候,伸手就抱住了她,浑然不顾秦落烟剧烈的挣扎,他只顾着自己的诉说和解脱,“落烟,别再用那种冷漠的眼光看我了,好么,哪怕你恨我也好,只是别用看陌生人的眼光来看我……” “殷齐!”秦落烟推不开殷齐,心中更是燃起了浓郁的愤怒,“殷齐,你喝醉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不!有些话我现在不说,明天看着你那陌生的眼神我就真的说不出来了。”殷齐越发将她搂紧,眼神有些迷离,“知道吗?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会在仇恨中度过,我甚至从未想过我也会拥有一般人的人生,所以这么多年来,我无妻无子,拒绝了所有人的指婚,只愿意孑然一身,因为我知道我要做的事,成便万里河山,败就死无丈生之地,所以我不想有牵挂,也不想因为任何事来让我分了心。” 殷齐说的话零零碎碎,给人一种凌乱的感觉,可是他的神态却又太过悲伤,让人不知不觉就将那些零碎的东西自动的拼接了起来,凑成一个从小身负重仇而严格律己的形象。 “可是,老天却让我遇到了你。我不否认,最初的时候,我的确是因为你和傅子墨的特殊关系才故意接近你,希望有一天你能为我所用,可是……我没想到越是深入和你接触,越是被你吸引,谁能想到明明生了一张美人儿的脸,却偏偏又生了那么一个聪慧的脑子,你的思想、你的目光、你的所作所为,似乎都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你看似柔弱,却又每每能做出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来。” 殷齐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让他觉得美好的画面。 秦落烟推不开他,只能被动的听他诉说着自己的一切,只可惜,她的心,早已经死了,更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忘记他曾经做过的一切。 “落烟……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走出那一步,我们,可能吗?”殷齐微微推开了一些,迎上她的视线,满含期待的看着她。 秦落烟冷笑,“你觉得可能吗?在我们遇见的时候,我已经是傅子墨的女人了,怎么,丞相大人还会要一双别人用过的破鞋吗?”在这个古代的世界里,殷齐又是身居高位之人,他会接受吗?当然不可能。所以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在秦落烟看来就变成了自欺欺人的可笑。 “是啊,在那个时候你早就是傅子墨的女人……”殷齐痛苦的摇着头,似乎很痛苦,他竟然渐渐的流出眼泪来,“如果我说我能接受呢,我甚至可以接受你和他的孩子……” 第三百八十四章出门转转 “殷齐!”秦落烟怒吼一声,一双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殷齐感受到了她的愤怒,眼中闪过一丝害怕的情绪,他缓缓的退开了一些,让两人保持了安全距离,哽咽道:“落烟……” 秦落烟冷笑一声,露出了自己从未想过的狰狞,“殷齐,你知道你到底什么地方比不上傅子墨吗?” 殷齐没有说话,对他来说,秦落烟这种狰狞的表情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伤害。 “因为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想过要利用我,哪怕就是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要欺负我,也是光明磊落的,他用强,他就不会摆出虚伪的面孔!你可以接受我的孩子?你不觉得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可笑吗?你如果真的因为爱,而接受我的孩子,你就不会不顾他的安危,利用他来设计我,设计傅子墨。” 她不否认,殷齐也是一个很容易变可以女人目光的男人,甚至抛开他利用她这件事,他对她的好,她也是能感觉到的,可是,人与人之间建立起信任很简单,想要摧毁却太简单。 “傅子墨就那么好吗?”殷齐的声音沙哑,目光落在地上,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他不好,可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求求你们了,你们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我这种平庸的女人,我和你们生活在两个世界,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幸福。”秦落烟的眼眶禁不住有些湿润,她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对殷齐说,还是对自己说。 她和傅子墨,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殷齐的手缓缓从她的肩头滑落,浑身的酒气宛若化作了实质,竟是让视线都变得朦胧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脱了鞋子躺在了床上,璧山眼睛,他不再看周围的环境一眼。 秦落烟就站在屋子的正中间,她擦了擦眼泪,无力的坐在了凳子上。 三更夜,世界一片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的凉风吹动树叶时的沙沙声响。 也许是因为喝醉了,殷齐睡得很沉,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秦落烟却是一夜无眠,就那么靠在桌子上睁眼看着蜡烛到天亮,当殷齐起来看见她的时候,脸色沉了沉,却依旧优雅从容的起身来到她的身后。 “昨晚……”殷齐只说出两个字,便被秦落烟打断。 “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你一进屋就睡着了。”既然都是不愉快的记忆,又何必提出来让大家都难堪。 “哦。”殷齐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见她似乎也没有和他说话的兴趣,也就安静的坐了下来。 屋子里的气氛尴尬得诡异,两人坐在桌子旁边谁也没说话,直到门外传来林清风的声音,才终于打破了这种气氛。 殷齐拉开门,林清风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胸膛上,笑道:“殷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林清风意味深长的眼神,让谁都知道他的话外之音。 殷齐淡淡一笑,“林城主如此款待,我当然能尽兴,否则可不是担待了林城主的好意?” “殷公子真是个趣人,满意就好,满意就好。”林清风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往屋子里看去,只是殷齐不着痕迹的往旁边一动了一下,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林城主这是要回城主府了吗?昨日不是说城主府也去了一个容貌姣好的小姑娘?”殷齐笑道。 被他这么已提醒,林清风顿时呵呵笑了起来,“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殷公子啊,那小姑娘可是你屋里那位的丫鬟,这小姐送给了殷公子,我就勉强用这小丫头了,殷公子可得记住我林某人这份兄弟情啊。” “林城主说这话就见外了。”殷齐拍着林清风的肩膀,两个男人似乎因为昨晚的分享而变得亲近了许多。 林清风卖了殷齐这么大一个好,自然要表表功,不过他也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所以便转移话题问道:“对了,殷公子难得来春城一趟,今日可是有什么安排没有?要不要我林某人您各自游玩一番?” 殷齐拱手行了一个抱拳礼,“林城主可是一城之主,昨日已经是叨唠林城主了,今日我可不好意思再麻烦您了。我今日准备就在城中随便转转,所以就不劳烦城主了,我也不能那么不识趣,让林城主冷落了屋里的美人儿不是。” 林清风原本就对没能吃到秦落烟折扣肥肉耿耿于怀,又想着殷齐昨夜一夜春风,更是心中不是滋味,所以一想起那个容貌不错的小丫头来,他到还真有些惦记,所以也就不想再陪殷齐到处玩了。 “如此也好,左右春城都是我林某人的管辖范围内,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要真遇到什么事的时候,就报我林清风的名字,这春城,殷公子大可以横着走。”林清风说话的时候还拿出一块令牌扔到了殷齐的怀中,那令牌可不是一般的门客令牌,是春城贵客的令牌,这春城里只有三块,这令牌几乎代表了他林清风本人。 殷齐也不客气,接了令牌就收进了怀中,“我又不是螃蟹,可不会横着走。林城主放心,我只是随便转转,又不是来惹事的,能遇上什么事,这春城在林城主的管辖下自然是夜不闭户的。”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林清风才离开。等他离开以后,殷齐才重新关上了房门,他来到秦落烟的面前,犹豫了一下,才道:“你……要跟我出去转转吗?” 秦落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在他以为她绝对不会答应和他出去的时候,她点了点头。 她来这里是来找翼生的,不出去,怎么能找到翼生? 殷齐很诧异,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中隐隐燃起了小小的火苗,他温和的笑着,然后转身就拉开门走出去,冲着门外吩咐道:“让人即刻准备马车。” 他的步子太急,转身的时候险些被门栏绊倒,这样不淡定的殷齐,还是秦落烟从未见过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奇药房 对殷齐来说,不管如何,秦落烟肯跟她一同外出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人这一辈子,又能遇见几个让自己始终放不下的人? 秦落烟让老麽麼送来了一件朴素的衣裳,款式是当下蛮国最流行的款式,过了昨夜,秦落烟在众人的眼中便算作是殷齐的人,这打狗还要看主人,殷齐是林清风的贵客,那殷齐的女人自然也就不能怠慢了。 这就是身份对人造成的变化,秦落烟不禁想起了现代社会那些豪门太太,也许前一刻还是公司里一个最名不经传的小职员,可一旦嫁了一个身份地位很高的老公,立刻就会引来公司高层们的追捧和谄谀。 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男人,宁愿牺牲身边的红颜也要成为人上人。 “在想什么呢?” 马车里,殷齐见秦落烟一直对着窗外发呆,忍不住出声问。 秦落烟回神,微微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话。 殷齐也不在意她的冷漠,反倒是将语气放得个更加柔软了一些,“今天天气不错,你是想到城外转转,还是就在城内转转?城外的话,我知道有个地方的梅花不错,城内的话,也有很多蛮国的风情小吃和小玩意儿值得一试。” 他极力的推荐着,有种讨好秦落烟的意味,不过秦落烟的反应依旧很冷淡。 过了好一会儿,秦落烟才道:“我想去那条专门卖草药的街。” “草药?”殷齐怔了怔,也没说什么,只是掀开扯帘对赶车的人吩咐了几句。 马车改变了行进的方向,往另一条大街行驶了过去。 马车后,三十丈处,一个面人摊前,戴着斗笠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面人,悄无声息的往马车行进的方向跟了过去。 春城的草药一条街,在整个蛮国都很有名,因为春城特殊的地理环境,所以往往能生长出很多的稀有药材来。 马车来到街道口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因为街道路面并不宽,又人满为患,所以马车根本就进不去,所以殷齐和秦落烟只得下马不行。 殷齐身边只带了一个车夫,那车夫将马车挺稳当之后就安静的跟在了殷齐的身后,那车夫行走之间脚步很轻,秦落烟虽然不懂武功,却也知道,脚步越清的人,武功也往往最是高深莫测。再说以殷齐的身份,身旁若是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怕也不敢随意的外出。 殷齐原本穿着就很儒雅,今日为了不应人瞩目,更是穿了最寻常的长衫,可即便如此,他通身的高贵气质还是让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认出来。 秦落烟跟在她的身侧,每每能感觉到周围那些来自女人们嫉妒的目光。 “想买什么?”殷齐转过头问,聪慧如他这样的人物,断然不可能以为秦落烟来草药市场是为了观光。 所以在这方面,秦落烟想了想,还是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道:“想寻一些特殊的草药。” “什么药?与其这样无头苍蝇一般的找,倒不如找个最大的药材铺先问一问。”殷齐见她走了一路只是看,又建议道。 秦落烟怔了怔,她怎么没有想起这个方法来,“好。” 见她采纳自己的意见,殷齐似乎也很开心,所以随手拿了一颗碎银子拉住了一旁的路人问道:“这街上最大的药材铺在哪里?” 那路人原本不想搭理两人,不过见他出手大方,立刻改变了态度,抬手指了指旁边一条巷子,“喏,从这条小巷子穿过去,就是春城最大的药材行。” 殷齐点了点头,又带着秦落烟往那个方向去。街上人多,虽然秦落烟已经很低调,可是周围都是做买卖的粗人,见到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胆小的只是看看,胆大的就想趁机上来占两分便宜,所以殷齐走路的时候就不自觉的靠近了秦落烟一些。 只是,秦落烟似乎很排斥他的靠近,每每当他靠近,她就往旁边移开半步。殷齐心中失望,可是却依旧对那车夫使了眼色,那车夫会意,便走到两人身前,挡开了那些企图靠近的人。 “奇药房”作为春城最大的药材商行,人还未走近便能闻见浓郁的药材香味,诺达的会客厅里更是摆放着上千种药材,有不少采买药材的商贩正在挑挑拣拣和店里的伙计作者口舌上的讨价还价。 “二位客观里面请,想采买些什么药材,小的替你们引路。” 殷齐和秦落烟刚走到门口,就有店里的伙计迎了上来,伙计脸上笑容灿烂,口舌也很利索,看得出这药材商行的老板很会做生意。 殷齐看向秦落烟,秦落烟顿了顿,问道:“你们这里可有医治练功走火入魔的奇药?” 那伙计一听,顿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不过很快又隐去,继续谄媚的笑着:“姑娘,要医治走火入魔的话去医管找大夫就行,不用来咋们药材行,我们这里是做药材生意的,可不知道要怎么治病。” 伙计的话乍听之下毫无破绽,可是,能开药材行的,哪有不懂医理的? “如果一般的大夫管用的话,就不用千里迢迢来这里来。”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又道:“还望小哥指点一二。” “姑娘,不是我不……”伙计的话还没说完,那头殷齐已经掏出了一张银票递了过来。那伙计看了一眼银票,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似乎很是犹豫,可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姑娘,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要不……你问问我们掌柜吧,掌柜的干这行几十年了,没准儿能知道。” 那伙计没有去接殷齐的银子,而是指了指上二楼的楼梯,又道:“掌柜的在二楼,我引你们上去。” 秦落烟带着殷齐往二楼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投来的诧异目光,不管是在南越国还是蛮国,女人的地位都是要低于男人的,在外面,就连走路的时候,懂礼数的女人都会跟在男人的身后,否则就会引来男人的不满。 而秦落烟此刻走在殷齐的面前,不但画面没有丝毫的违和,就连殷齐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不悦。 第三百八十六章离欢小姐 奇药房的一楼满布各种各样的药材,可是上了二楼,见到的景象却完全和一楼不一样,诺达的空间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盆栽,大部分的盆栽里都盛开着艳丽的花朵,那些花朵却是秦落烟以前没有见过的。 武宣王府里,也是很多奇珍一草,她见过不少,其中有几样据说是傅子墨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而当她穿过二楼的长廊的时候,却在角落的盆栽里看见了其中一种熟悉的花草。 这时候,她才知道,这二楼的盆栽绝不是普通的观赏盆栽那么简单。 见她目光扫过那些盆栽,引路的伙计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笑道:“看姑娘的眼神,是知道这些盆栽的来历了?” 秦落烟回神,摇摇头,“没有,只是认识其中的一两种而已。” “看姑娘不是春城本地人,也不太像蛮国的人,能认识一两种已经是很了不得了。别看这小小的二层楼,可是这楼里摆放的花草都是举世罕见的,喏,你看那边窗台上那个开着紫色花儿的草,那可是这世上最后一株别离草。”伙计趁着引路的功夫,也替两人介绍着。 “别离草?”秦落烟没有听过,所以本能的看向了殷齐。 没想到殷齐微微笑着,竟然回答道:“别离草以前只存在古籍中,据说是有忘情的功效,无论用情多深的人,一旦服下这别离草,就会彻底忘情,而且这忘情还不是失忆,服药之人会记得自己的心上人,可是,就是突然就没了那种深刻的感情。一株草,就足以让相濡以沫的两人成为陌路。” “呃……世上还有这种草药?”秦落烟渍渍称奇,忍不住又好奇的看了几眼。 伙计的引着两人来到了长廊最里面的房间,然后敲开门之后便往后退了两步,对秦落烟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落烟冲伙计礼貌的点了点头,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多余的陈设,只有一个穿着短褂,打着赤膊,手拿小铲子正在捣腾盆栽的老头儿,他的周围也摆放着零零落落的盆栽,有一些盆栽里的花卉有了干瘪的迹象,有一些盆栽却是一副昂扬的生气模样。 “我老头子这才走了几个月,你看看,这些花花草草都成什么模样了?我要是再晚回来几天,这棵金蝉子,还有那边的隐月牡丹都要保不住了。还说什么我老了,可以歇息了,看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的样子,我能休息吗?这是要累死我这个老头子啊。” 鼓捣盆栽的老头听见有人就来就开始抱怨,却根本没有看进来的人是谁,等他抱怨完了才回过头来,突然看见两个陌生人,他眼中闪过诧异,又问那伙计道:“他们是谁啊,领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我还以为是那个臭丫头呢,正想数落她几句。” “邱掌柜,这两位客人想寻些特别的草药,小的我不知道,所以只得带他们来找您老人家了。”伙计的乐呵呵的笑着,虽然态度恭敬,可是看得出他并不惧怕这邱掌柜。 一个能让属下恭敬却并不惧怕的人,必定不会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秦落烟对这个邱掌柜的性情也便有了初步的了解。 “离欢那丫头呢?什么人都带到我这里来,还要那个臭丫头有什么用?”邱掌柜眉头一皱,冷声问。 那伙计嘴角一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似乎很是为难。 “赶紧说啊!要我老头子对你来硬的你才肯说是不是?那丫头是不是又干什么蠢事了,怕我知道?”邱掌柜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那伙计被逼得没办法,这才悻悻的道:“离欢小姐都离开半个来月了……” “什么!”邱掌柜一听,立刻丢下手中的铲子站了起来,“你说那丫头都走了半个多月了?老头子我昨天才回来,竟是还不知道,那不是说奇药房里这半个月都没主子?好呀,好呀,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真是皮厚了,竟然敢瞒着我来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这些小兔崽子!” 邱掌柜满脸怒气,看也不看秦落烟和殷齐一眼,左右找了一番,操起一根木棒就追着那伙计的打了起来。 “邱掌柜,饶了小的吧,真不是小的故意瞒着您,是离欢小姐不让我们说啊!你也知道离欢小姐的性子,我们哪里敢违了她的意思啊!邱掌柜,疼,疼,您轻点儿,别太用力伤着了自己!”那伙计一边跑,一边躲,还要一边注意着不让那邱掌柜碰着自己也是不容易。 “那丫头不是答应了要照看这奇药房半年吗?怎么时间还没到就走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丫头是皮了些,可是也不是个不讲信用的!你们赶紧给我说实话,要是有半句虚言,老头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们不可!”邱掌柜跑得有些累了,靠在桌子边上喘着热气。 他不追了,那伙计才畏畏缩缩的在门边停了下来,委屈的道:“小的们也不知道啊,只知道离欢小姐当日是收到了一封信,看完信收了自己的包袱就走了。” “一封信?”邱掌柜眼珠转动,似乎在沉思什么,好一会儿,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一封信就能把这丫头叫走的,一定是关于那小子的事了,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哪里好,竟然把她迷得这么七荤八素的!等她回来了,我非得告诉她老爹,让她老爹把那棵别离草给她吃了不可!” 等邱掌柜和伙计的账算完了,这才气喘吁吁的坐回到窗边,对秦落烟和殷齐摆了摆手,“两位请坐吧,让两位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哪家没有几个调皮的千金小姐不是。”殷齐大方的笑了笑,主动拿起一旁干净的白布递给了邱掌柜。 邱掌柜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接了白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你们到底想找什么草药,说说看,看老头子我这里有没有。” 第三百八十七章奇药的实情 殷齐淡笑,不等秦落烟开口,便对邱掌柜道:“不瞒您说,我们在寻找一种能治疗练功时走火入魔的奇药,邱掌柜可知道?” “奇药?”邱掌柜捋了捋发白的胡须,满脸狐疑的盯着他们,“虽然老夫不是大夫,可是一般的药理还是懂一些的,走火入魔的话,经脉逆流,需要找专门的大夫对症下药才行,而且哪怕如此,走火入魔之人也是十死九生,老夫还真没听说过什么奇药能治这个的。” 邱掌柜的说法倒是和那伙计有几分相似,秦落烟听了心中立刻凉了半截,眼眶中忍不住就腾起了水雾。 殷齐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心疼,一双眸子立刻变得深沉。他看向邱掌柜,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来,“邱掌柜,我知道奇药肯定不便宜,如果邱掌柜是担心我们给不起价钱的话,完全可以放心。”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如此不客气,”邱掌柜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那叠银票,也忍不住眼神亮了亮,“这哪里是钱的问题,你这银子对老头子来说很是诱人,可是,老头子我是真不知道啊,所以这银子啊,我是想赚也赚不了。” 见邱掌柜如此回答,殷齐也沉默了一阵,他转头看向秦落烟,见她脸上的神情显得越发落寞,忍不住回头又对那邱掌柜道:“如果不是银子的问题,那就是邱掌柜有顾忌了。” 能如此年轻成为丞相的人,又且会因为几句话的打发而泄了气?他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了那块林清风给的令牌,“邱掌柜,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给邱掌柜一些底气?” 邱掌柜原本以为这两人就是其他国家来这里求药的贵公子而已,起初并没有将两人当回事,所以只想将这两人打发了去,可是现在看见林清风的令牌却让他犹豫了。 林清风作为春城的城主,表面上对春城治理有方,实则是个非常记仇又护短的人,如果没有涉及到他的利益,那就一切好说,端的是刚正不阿,可是一旦涉及到他的利益,那就是个完全不讲道理的人。 奇药房在春城里生意是做得不错,哪怕放在整个蛮国来说,在药材界也是一把手,可是……自古以来,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哪怕再富有的人,也不敢和官府挣。 “听清风说,这令牌只有三块,代表了他本人。我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不过看邱掌柜还是不肯说的样子,我想林清风应该是哄我的,这令牌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得了,我还是回去找林清风问问清楚算了,实在不行,就请他亲自来一趟好了。”殷齐作势要起身。 邱掌柜一听,顿时有些慌了,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又将他摁在了位置上,“年轻人性子就是急,你慌什么,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也许记错了呢?你容我再想想,没准儿能想起来呢。”邱掌柜说着,还给殷齐和秦落烟斟了热茶。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殷齐是个惯于给人台阶下的,所以他接了热茶,又道:“其实如果邱掌柜实在有难处的话,我们也是能理解的,不如这样,邱掌柜就当卖林清风一个人情,就告诉我们那奇药的来历,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强问您要那药材的。” “你就算强要,也得要我们有啊。说实话,我们是真没有那药。我老头子也只是知道一些而已。”邱掌柜叹了一口气,这才娓娓道来,“我不想透露那药材的消息,是因为那药材据我们所知,也只有存世的一株而已,而且还是在我们老板手里,不在这奇药房内。而我那老板长年行迹飘忽不定,没准儿根本就不在这蛮国内,我又怕给奇药房惹麻烦,所以才不愿意说出实情。” 邱掌柜的神情不像是说谎,不过秦落烟对他的回答却并不满意,这么一个飘忽不定的答案,和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那邱掌柜,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人来打听过这东西吗?”秦落烟想了想,又问。 邱掌柜原本不想说,可是看殷齐又扬了扬手中的令牌,这才叹了一口气道:“有是有,不过……” “是谁在打听?什么时候的问?”秦落烟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情。 邱掌柜歪着头想了想,“也就是五天前吧,我在回来奇药房的路上,刚好遇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少年,那中年男人是个厉害的角色,闻见了我身上的药材味道,就驾定我是做药材生意的,他可不像你们这样好说话,当时就拿了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说出那奇药的下落。” 说起这个,邱掌柜似乎还心有余悸,“听那中年男人的语气,他这一路上可是见一个药材商就问一个,那些个说不出来奇药消息的被他砍杀了不少,老头子我命大,幸亏知道那奇药的下落,否则我这条老命怕是也要交代在那中年男人的手中了。” “那中年男人带着的孩子是什么样的?”秦落烟又问。 她越问越多,让邱掌柜忍不住开始怀疑,问道:“姑娘,你不会和那中年男人是一伙的吧?” “呃……”秦落烟一怔,赶紧点头,“不认识。只是你说那奇药只有一株,那他就是我的竞争对手了,所以想多了解一些而已。” 邱掌柜将信将疑,这才继续说道:“那孩子倒是生得眉清目秀,而且有我们蛮国人的血统,力气很大,就是身体不太好,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咳了不少的血。” 听到这里,秦落烟的心越发的忐忑了,她虽然不懂武功,却也知道走火入魔必定九死一生,否则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寻药了。而且,听邱掌柜的描述,那中年男人似乎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也不知道翼生在他身边有没有受到不好的对待。 心中有担忧,她的一双眉头就舒展不开来,“那您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是老头子给他们透露的消息,不过啊……哼,敢欺负我老头子,我还整不死他们?我给他们指了一条死路。” 第三百八十八章奇药房老板的下落 秦落烟一听,顿时紧张起来,“您什么意思?” 邱掌柜冷哼一声,“我哪里知道我家老板在哪里?可是心中却忍不下这个口气,所以我就告诉他们,我家老板带着那奇药去了蛮国皇宫,面见圣上去了。蛮国皇宫啊,老头子我这辈子还没进去过呢,且是随便能让人进出的?哼,到时候,我老头子等着看他们生死异乡的下场。” 蛮国皇宫…… 秦落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看邱掌柜的时候带了一抹幽怨,“邱掌柜,他们不过是向你打听了一些事而已,你就将人指向死路,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些吧!”她气不过,一想到翼生可能因此丧命,她就摆不出好脸色来。 “只不过打听些事?老头子我要是不知道那奇药的下落,他们不就把我给弄死了?怎么的,他们的命是命,我老头子的就不是命了?”邱掌柜也是个性情中人,哪怕殷齐和秦落烟拿了林清风的令牌,他骨子里还是有些豪气的。 秦落烟还想和他理论,却被一旁的殷齐打断,“落烟,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如果你是想找那两人的话,我可以陪你往蛮国都城走一趟。” 殷齐是个聪明人,从秦落烟的话里行间已然猜出了七八分,他是不会真的信了秦落烟说的那两人是竞争对手的话的。 秦落烟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冷漠的看了一眼殷齐,然后摇了摇头。 殷齐心中渐渐凉了下去,收起了林清风的令牌,又问那邱掌柜,“那奇药,这世上真的就只有一株了么?你虽然不知道你家老板到底在哪里,可是一定也是有联络方式的,对吗?” 邱掌柜哪里想到这殷齐竟然如此的精明,竟然就这么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看来我说对了。”殷齐见邱掌柜的表情,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还是拿出一叠银票塞到了邱掌柜的手中,“邱掌柜,这些银票你拿着,你放心,我们也不是逼着你说出你家主子的下落,只是希望你提供一些线索而已。而且,我们是林城主的朋友,也绝对做不出坑害你家主子的事来的。不过是想见你家主子一面,和他商谈一番而已,如果有幸能和你家主子谈妥更好,要是实在不行,也让我这妹纸死了心不死?” 作为一国丞相,殷齐的口舌自然是没话说,说话的时候更是显得极其的诚恳,若非秦落烟知道殷齐骨子里和傅子墨是同一类狡猾的人,她都会被眼前这个谦谦君子给骗了过去。 邱掌柜似乎有了些犹豫,捏着那银票的手不住的锁紧。 秦落烟和殷齐互看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看见了契机,一个人一旦有了犹豫,就距离妥协不远了。 果然,两人安静的等了一会儿,就见邱掌柜一咬牙,道:“那好吧,我……” 谁知道,变故总是突如其来,当邱掌柜正要开口的时候,一道火红色的身影风风火火的就冲了进来。 殷齐和秦落烟还没看清来的人是谁,就见那火红的身影已经冲到了邱掌柜的面前,然后扯住了邱掌柜的衣领吼道:“邱老头儿,我爹留给你的飞鸽传书呢!给我交出来,马上,立刻!” 等着红火身影停下,秦落烟才看清,这冲进来的人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一身火红色的蛮国服饰,头上还带着六七个夸张的步摇,行动之间那步摇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来。 邱掌柜被那红衣姑娘抓住,先是愣了愣,正要发作,可看清来人之后又堆起了无奈的表情,“离欢,你这丫头越发没大没小了,还不赶紧把手松开!” “邱老头儿,你赶紧的告诉我,我爹留给你联系的信鸽在哪里!我着急着呢,没空和你废话!”看得出这离欢风尘仆仆,明明生了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却因为沾满了灰尘而变得有些狼狈,可即便如此,她的一双眼睛却依旧灵动得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么一个明媚如春日的女子,是每一个历经沧桑的女人都会羡慕和感叹的。 “你爹不知道哪里寻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材去了,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再说了,他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往几回怎么不见你找他?”邱掌柜还是不肯松口。 离欢见他还在磨蹭,显得越发着急,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腕上,疼得他哇哇大叫,好一会儿,离欢才松开口,“邱老头儿,我都说了,我有急事,你就别耽搁我了,这救人如救火!” 邱掌柜见她急红了眼,这才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殷齐和秦落烟的方向,对两人道:“对不住,我家大小姐回来了,要不您两位先回去吧?” 秦落烟不自觉的捏紧了袖子,心中却是一阵后怕,这邱掌柜太过狡猾,先前她都以为他要说实话了,可现在听他和离欢之间的谈话,她才惊觉,这邱掌柜分明是能联系上他家主子的,可是却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如果先前真听了他的话,怕是要走不少的冤枉路。这离欢小姐回来得还真是时候。 殷齐知道她不甘心,不过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冲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对邱掌柜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秦落烟不想就这么离开,可是却也知道殷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殷齐走了出去。 刚出了奇药房的门口,秦落烟就忍不住问殷齐,“有那离欢小姐的逼迫,那邱掌柜肯定能马上说出他家主子的下落了,我们为什么还要退出来?” “既然邱掌柜不想告诉我们,我们在场的话,你觉得他能说出真话?与其这样,还不如索性退出来给那离欢小姐和他交流的空间。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既然有人帮我们去找奇药房的老板,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需要跟着那离欢小姐就行了?”秦落烟眨了眨眼,猛然醒悟过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蛮国都城 殷齐点了点头,算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秦落烟这才稍微安心下来,毕竟,她在乎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她实在不能再让翼生那个可怜的孩子再出意外了。 奇药房的门口,殷齐和秦落烟当着众人的面上了马车,不过在马车驶入转角的时候又悄悄的折返了回来。 巷子的角落里,殷齐不时的看向天空,秦落烟则是安静的等着,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秦落烟倒是没反应过来,可是跟在殷齐身旁的车夫却动了。 那车夫果然如秦落烟预料的一般,武功极好,不等殷齐命令,他一个跃起就上了院墙。秦落烟诧异的盯着那车夫的方向,之间转瞬的功夫,这车夫已然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放心吧,他的功夫是除了傅子墨,我见过的最高的。只要他出马,这奇药房里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殷齐见她一脸担忧,忍不住安慰道。 秦落烟微微点了头,却依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殷齐似乎已经习惯了她冰冷的态度,除了眼中淡淡的哀伤之外,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来。 有些事,是他做错了,而有些事,错一次就足够毁掉所有了。他是一个成年男人,他会为自己做的错事承担,所以绝不会怨天尤人的抱怨世界的不公,也不会为自己去寻什么借口。 那车夫很快就回来了,手中抓着一只信鸽,他将竹筒取下来,恭敬的递给了殷齐。 殷齐接了信筒,从里面取出一张卷着的信纸来,他展开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成了一团。 “给我看看。”秦落烟有种不好的感觉,对殷齐摊开了手掌。 殷齐似乎很犹豫,可是最终还是将那信纸放在了她的手上。 当秦落烟看完信纸上的内容时,一张脸又白了三分,她没有想到,信中,离欢和她的父亲约了见面的地方,而且指明要她的父亲将那能治疗走火入魔的奇药也带上,说是她有急用。 离欢是奇药房的大小姐,如果她要这奇药的话,那翼生可不就危险了么?所以秦落烟拿着信纸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起来。 “我们也去他们见面的地方,如果能用钱解决当然最好,实在不行,我们就明抢,只要你想要,无论如何,我一定帮你拿到。”殷齐有些不忍心看她如此模样,从她手中抽出信纸,又放进信筒,然后双手一扔,又将那信鸽扔向了天空。 信鸽扑打着翅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里。 “抢?”秦落烟的眼眶有些湿润,虽然她也想得到那奇药,可是……那药是用来救人的,离欢要拿那药,肯定也是要救人,她能因为要救翼生的命,就却扼杀另一个生命吗?如果换了别人,可能会,可是她…… 至少,她还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她有时候忍不住想,这辈子,为什么她就不能做一个恶人呢,做恶人,似乎要比做好人轻松太多太多。 那离欢和奇药房的老板约定的地方也是蛮国的都城,这倒有些让人意外,而且她似乎很着急,放了信鸽之后,就让人准备了快马往蛮国都城而去。 殷齐和秦落烟看见离欢出门,便也乘坐马车往那个方向而去。 “看来离欢要救的人如今是在蛮国都城了。”马车上,殷齐这样分析道。 秦落烟疑惑的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殷齐也不在她面前卖关子,立刻道:“她既然要救人,肯定会选拿到奇药的时候能就近治疗,她既然约了她爹在蛮国都城见面,那要救的人便应该在蛮国都城了。” 经他这么一说,秦落烟也觉得有些道理。 只是,蛮国都城距离春城是有些距离的,坐马车也要五天的路程,幸好殷齐这马车的质量很不错,虽然那离欢骑的是快马,在脚程上,也并未比她慢多少。 不过,他们还是没想到,那离欢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着急,这一路上除了每日停下在驿馆歇息两三个时辰以外,她其他的时间都是在马背上度过。 她越是如此着急,秦落烟的心中就越发的没底,离欢如此着急,那就说明她要救的人对她来说极其的重要,那他们要想以和平的方式从她手中讨到奇药,就更加难了。 五天的路程,他们居然只用了三天,可想而知这一路上经历了怎样的风尘仆仆。 蛮国都城和春城不一样,因为地处内陆,并不像春城那般显得荒凉,反倒是在青山绿水的环绕之中,再加上它的建筑风格也是大开大合,给人一种很雄伟的感觉,就连城墙都比其他的城市高了一丈。 这一日,刚过了晌午,离欢便骑马进了蛮国都城,她前脚进去,殷齐的马车后脚也就跟了进去。 也亏了那车夫技术一流,又擅长隐匿,这一路上虽然距离不远,却又刚好躲开了离欢能察觉到的范围。 秦落烟看着那车夫,心中也忍不住疑惑,上一次见到殷齐的时候,他的身边还没有这样的人物,可是这一次,竟然招揽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无论放在哪里应该都是能雄霸一方的人,可是却甘愿为人鞍前马后,这里面没有点儿猫腻和手段也绝不可能。 离欢约定的地方是蛮国都城里最有名的一家酒楼,因为刚过了饭点儿,所以酒楼里的客人很少。离欢到了酒楼门口,将手中的缰绳交给迎上了的店小二之后,大步就迈进了酒楼。 殷齐的马车不一会儿也来到了酒楼门口,殷齐和秦落烟也下了马车,两人在店小二的引路之下也进了酒楼。原本还琢磨着要怎么打听离欢在哪里,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根本不用他们特意去找,因为离欢就坐在正对酒楼大门口的一个放桌上。 她点了几样小菜和清酒,一个人狼吞虎咽的吃着,还不时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殷齐和秦落烟互看一眼,很有默契的来到离欢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幸运的是,他们和离欢只见过一面,而那时候离欢许是心中焦急,所以并未注意到他们两人的长相,所以哪怕这个时候,竟也没有认出两人来。 第三百九十章容家白长老 院子里的梧桐树被风一吹,就稀稀疏疏的落下些落叶来。 树下,一张轮椅上坐着黑色锦衣的男子,男子脸色苍白,视线凝视着一片正在飘落的梧桐叶上,随着树叶飘动的轨迹,他的目光也微微的跳跃着。 轮椅后面,还站着一个前凸后翘身材火辣的女人,只可惜,这女人的表情太过严肃,让她原本妖娆的气质瞬间变得木讷起来。 院子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见这脚步声,轮椅上的男子立刻转过头来,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眼中却闪过一抹激动的希望。 大白天的,来人一身黑色劲装,连口鼻都用黑布蒙了起来,只留下一双滴溜溜转动的眼睛,这样的人,但凡是大户人家都能知道,叫做斥候。 伺候将手中的密信恭敬的交到了站在轮椅后的女人手上,然后向轮椅上的男子行了大礼之后才退了下去。 “念!”轮椅上的男子冷冷的说了一个字。 “是!”女人展开密信,开始念着信上的词句,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唏嘘,曾经,那个在所有人眼中无所不能的主子,如今,却连看一封信也要假手他人,虽然他嘴上没说,可是作为属下的她,却是能想象得出那种无奈和憋屈的。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傅子墨,站在他身后的人,自然是霓婉。 这是一封龙首卫的来信,信上说他原本已经隐秘的跟在了秦落烟的身边,可是谁知道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殷齐。如果只是殷齐的话,也不值得龙隐卫畏首畏尾,可偏偏这次殷齐身边多了一个绝世高手,龙首卫不得已只能将跟踪的距离拉远了一些。秦落烟的踪迹他们知道,但是具体的很多事,他便不清楚了。 “殷齐……”听完信,傅子墨脸色冰冷到了极致,口中呢喃着这两个字的时候更是杀气腾腾。 霓婉有些不敢去看他的脸,只能硬着头皮道:“主子不必担心,以殷齐当初的所作所为,就算他在侧王妃的身边,侧王妃也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这本王倒是不担心,只是……殷齐突然出现在蛮国,这就不同寻常了。”傅子墨的视线再次落在了那些飞舞的梧桐叶上,他很安静,就好像整个世界已经静止,连风都带不起他丝毫的涟漪。 霓婉的表情也很凝重,过了许久,她才道:“总归现在有龙首卫跟着,就算殷齐有什么动作,我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们也来了蛮国杜成飞……那主子,我们……” 傅子墨没有回答霓婉,甚至没有回过头来,他依旧安静的坐着。 霓婉叹了一口气,将信纸收好,然后转身回房拿了一件披风出来,替他搭在肩膀上。 “霓婉,这个时候,本王不能见她,所以,你不要有多余的动作。”傅子墨突然开口,让霓婉一怔。 霓婉眼神暗了暗,似是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傅子墨一眼看穿,她是觉得主子因为相思,身体越发的虚弱了些,倒不如让他远远的看上一眼,兴许对身体恢复还有帮助。 两人说话的功夫,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了两个白衣翩翩、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这三人的气质与众不同,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就连眼神都非常的犀利,哪怕在傅子墨的面前,三人都没有丝毫气势上的弱小。 尤其是那老妇人,看傅子墨的时候,眼神里还有着隐隐的鄙夷,“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惜了,血统驳杂,不是我容家纯质的种。” “老太婆,说话客气点儿!”霓婉听那老妇人说话难听,立刻就怒了,这些日子以来,这老妇人开口闭口都是难听话,她霓婉已经忍得够久了。 只是,霓婉的话刚出口,那老妇人身后的两名白衣男子便动了,他们一出手,飞舞的落叶便像静止了一般,等到两人到了霓婉跟前的时候,连一片落叶都没有沾染到两人身上。就这功夫,就足以藐视一般高手。 霓婉的武功原本就不弱,又是傅子墨亲手调教出来的,所以两名白衣男子虽然身手不凡,可是想要一击拿下霓婉也是不可能。 霓婉迅速后退,敏捷的身手让那两名白衣男子也是一怔,“没想到一个婢女的武功也到了这个境界,只是,一个外室的婢女而已,我兄弟二人还真不放在眼里。” 两名白衣男子和霓婉缠斗了起来,老妇没有要制止的意思,反而来到了傅子墨的面前,“真是遗传了你那娘的妖媚,这一副好皮囊就骗了多少女人自愿为你付出一切。哼!要不是本家要留你,我老婆子是最不见不得你这种妖物的。” 傅子墨由始至终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他脖子以下都没有任何知觉,但是就那么坐在那里,气势却不见分毫,他冷冷的迎上老妇人的视线,“本王数三声,你的人如果再不停下,那本王就要他们的命,你信不信?” “哦?”老妇人觉得听见了笑话,仰头就笑了起来,“你一个半残废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当我这容家长老是被吓大的?小子,我今天还就不让他们停手!”她又转头对那两名白衣男子吼道:“真是没用,连个婢女都拿不下来,真是白跟了我这么多年……”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傅子墨的方向响起了一声口哨声,口哨声落下的时候,这院子里便凭空的多出了十来个人来,这是来个人身手都不弱,每一个的身手都不比霓婉弱,所以当他们加入战场的时候,战局立刻毫无悬念。 “你、你……这些人,这些人……”老妇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傅子墨却凉悠悠的道:“白长老,你真以为本王没有实力,本家会费那么大的力气来救本王吗?白长老,你真是在容家内养尊处优惯了,怎的连这点儿意识都没有了?本王的龙隐卫,刚调回来,让白长老长长见识也好。” 第三百九十一章容家秘闻 “龙隐卫?”老妇白长老似乎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难怪来这趟之前,家族提醒我要提防你,前些天你处处示弱,我说得在难听也没听你吭半句,现在看来,是援兵未到了,你倒是个能忍的。家主说这些年你培养了一些自己的势力,起初我还没当回事,一个家族的弃子,能养出什么有用的人来?现在看来,是我老太婆笑瞧了你。” 傅子墨淡笑不语,不去看争斗的众人一眼,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白长老,“白长老何必总是将本王拒之千里之外?虽然我不信容,可好歹身上也流了一半容家的血,我培养的势力,不也能为本家所用吗?本王的手中,有本家想要的东西,所以本家自然会留本王的性命,倒是白长老……对本王来说,你一个人可代表不了本家,如果你真的在这趟外出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你说,本家会不会因为本王手上的东西而选择牺牲掉你?” 他的话,将老妇气得不轻,她猛地一捶拐杖,怒喝道:“竖子休得胡言乱语!我乃容家三长老,生在容家,长在容家,别说你本来就上不着我,就算真的伤着了,本家必定不会留你这竖子的性命!” “哦?”傅子墨没有将她的恼羞成怒放在眼中,只越发冰冷的道:“可是本王怎么听说,白长老这长老的身份是继承了你爹的,要不是长老的位置能世袭,凭白长老这资质,怕是在容家连基本的体质甄选都过不了吧?如果白长老真有自己说的那么重要,怎么这么多年了,连个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 也许是傅子墨最后那句话戳中了老妇的痛处,她气得不轻,胸口上下起伏,举着拐杖就要向傅子墨打去。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上门提前也是她的耻辱。 在容家,以实力为尊,她的身份虽贵为长老,可是实力却并不怎么样,再加上从小被父母疼爱,父母又在容家地位尊贵,所以刁蛮跋扈惯了,容家那些经过精挑细选的精英男子们谁又看得上她,而她的身份也容不得她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是以才拖到了人老珠黄。 “竖子,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容家的孽障!”白长老举着拐杖冲到了傅子墨的面前,在她眼中,傅子墨这样一个血脉不存的人就不该活在这世上。这个时候,他的龙隐卫已经和两名白衣男子缠斗在一起,根本就来不及救援,她就不信,她还杀不了一个残废! 眼看那拐杖就要落在傅子墨的头上,而白长老显然是用了全力,全身的内劲就灌注在了拐杖上,带起罡风阵阵,这样的力道,不要说一个动不了的傅子墨,就是一般的高手怕也很难躲过。 傅子墨冷哼一声,却是直直的看着白长老冲过来,眼中丝毫没有恐惧。 而且,在那拐杖快要落在傅子墨的头上的时候,他突然笑了,那是一种狐狸的笑,是一种奸计得逞的笑。 那一瞬间,白长老心头一跳,本能的就想收回拐杖,可是她已然用了全力,已经守不住去势,只能眼睁睁看着拐杖在即将落在傅子墨头上的时候,被一把长剑挑开了去。 长剑挑开拐杖,一声清脆的碰撞声落在白长老的耳中异常的刺激,让她的骨膜阵阵的疼痛。 “二、二哥……”白长老没想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容家的二长老,容炬。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容家的长老了。”容炬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却丝毫不显老态,身材高大又精神抖擞,可以看出年轻时必定是一个能轻易吸引女子视线的男人。“你是容家三长老才能唤我一声二哥,你如果不是三长老,便还是像容家其他子弟一样尊我为三长老吧。” “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长老举着拐杖,气得瑟瑟发抖,“你说我不是容家三长老,我就不是了?凭什么?” “就凭这个。”容炬掏出一块令牌,当白长老看见那令牌的一瞬间,整个人便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家主令牌……家主让你来的?家主不是派我来执行这次的任务吗,为什么……” 容炬摇头叹息,“到现在,你还搞不清楚事情怎么回事。” “二长老,要不,让本王来给白长老解释解释吧。”傅子墨冷哼一声,看白长老的时候如看蝼蚁一般,“就你这脑子,坐上了容家长老的位子,你当所有人都服气吗?容家的精英那么多,怎么能让一个废物做了长老?这么多年来,容家可曾让你执行过什么要紧的任务?虽然本王不清楚,不过也能猜到必定是没有的。可是这次让你来了,本王对容家可不像你说的那么不重要,相反,本王比你想象中的要重要许多,而你,连这个都看不清楚,还多番挑衅。” 傅子墨说话的时候,微微摇了头,不过那嘴边的邪肆笑容还是让人看了更加怒火中烧,“这次让你来,就是让你出错的,你出了错,所以才让本家有借口动你不是?你若是安分,不来招惹本王便罢了,可你偏偏要来挑衅本王,你逞口舌之快的时候,本王忍着,本王越忍,你的气焰便越高涨,你看,这不,就忍不住要对本王下手了么?可是,容家不想本王死,所以……” “你是那个贱人生下的弃子,我凭什么要给你好脸色看,我就是要教训你,辱骂你,让那小贱人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白长老到了这个时候,依旧不肯松开,眼中的仇恨更加遮掩不住。 傅子墨的脸色终究缓缓地沉了下去,“原来如此,看来你当初和本王的娘亲是有些渊源的。看你这丑八怪的样子,也难怪会嫉妒本王的娘亲了,毕竟,本王的年轻当初是何等的倾国之色。” “闭嘴!什么倾国之色,不就是生了一张狐狸精的脸么?要不是她使了狐媚手段,能让我师兄背叛容家落得五马分尸的下场……” “闭嘴!”容炬听到白长老说到这里,突然显得有些惊慌,目光突然锐利,抬起长剑就往白长老胸膛刺了过去。 第三百九十二章突生意外 白长老没有料到容炬会突然发难,虽然极力躲闪,避开了重要部位,可是到底没有躲开这一剑。 长剑从她的胸膛刺入,再从后背穿出,血肉模糊之下,白长老的表情看上去异常狰狞,她指着容炬,手指颤抖,“你、你敢……我、我是容家三长老……” “一个连秘密都守不住的三长老,看来家主这次要动你,是对的,否则没准儿哪一天,容家就会葬送在你的手上。”容炬说话的时候,抽回了自己的长剑。 对视着的两人,没有看见当白长老提到那件秘闻的时候,傅子墨的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狠。 没了支撑的白长老仰面倒在地上,鲜血从她胸膛的窟窿不断的往外冒,她却还想说些什么,只是一开口,就有鲜血从她口中冒出来,竟是让她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容炬面色冷酷,又走到白长老的面前,举起长剑在她的胸膛上补了一刀,“果然,这么多年了,你心中还惦记这那件事,现在,你就去黄泉下见你的师兄吧。” 这一剑下去,白长老便彻底没了声息,先前还飞扬跋扈的一个人,不过片刻功夫就成了一个死人,而且还是死在自己家族的人手中。容家的无情,可见一斑。 那两名被霓婉等人围剿的白衣男子看见白长老死了之后,更是无心恋战,只可惜,霓婉却并不会给两人逃脱的机会,两人想逃,就注定了会死得更快,在两人转身的时候,黑衣人们的长剑已经追击而来。 两名白衣男子也倒在了血泊中,到死的时候还看着容炬的方向,似乎没有想到他们的悲惨结局最终是来自本家人的手段之下。 “武宣王受惊了。”容炬长剑入鞘,又对傅子墨道,他的语气虽然不像白长老那样无礼,可也并没有多少的尊重。 傅子墨扯了扯嘴角,淡淡的道:“无妨,多些二长老出手相救了。” “不必谢我,你知道我也是任务在身而已。等你身上的伤治得差不多了,我会亲自带你回本家。”容炬说完之后,对着天空发了一个信号类的东西,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处理白长老和那两名男子的身影。 傅子墨目光沉了沉,状似漫不经心的问:“对了,刚才白长老提到的,那个为了我娘背叛容家的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是和我娘的死有关系吗?” 容炬听他这么一问,脸色立刻就变了,厉声道:“武宣王,人活在世上,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得好,那段秘闻在容家来说都是禁忌,虽然这次你用你手上的势力和资源换了一线生机,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打听这些禁忌为好,你能活着,已经不容易了。” 说完这句话,容炬就转身离开了。 容炬走后,霓婉也让龙隐卫的人离开了,她又重新来到傅子墨的身后,替他拍了拍身上的落叶。 “主子,您的伤需要离欢小姐的奇药和容家本家里的传世金丹才能治疗,而侧王妃又跟着离欢小姐,会不会她的目的也是那奇药……”霓婉犹豫了很久,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傅子墨笑了笑,微微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是怕她会抢本王的东西吗?” “抢?”霓婉摇了摇头,她不会担心秦落烟会抢东西,她是担心自家主子不忍心从她手中夺东西。不过这句话,聪明的霓婉是不会选择说出口的。 傅子墨叹了一口气,视线却变得飘摇。 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久久没有散开去,一坐一站的两人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就那么这院子里站着。 酒楼里,店小二已经给殷齐和秦落烟的桌子上添了四次茶水,到了第五次的时候,店小二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这里是酒楼,哪有吃完饭坐着不走的? 而离欢,也一直往门口的方向焦急的看着,忧心忡忡的她根本静不下心来,好几次都会店小二发了脾气。 眼看天色渐暗,夜晚即将来临,离欢显得更加的焦躁,好几次都忍不住来到酒楼门口翘首以望。 就在离欢似乎要忍耐不住的时候,一名小厮打扮的小青年出现在了离欢的面前,离欢似乎认得那小厮,一把就扯住了小厮的胳膊,吼道:“我爹呢,怎么来的只有你,我爹哪儿去了?” 那小厮来得很急,站在门口不住的喘气,又被离欢问得急,只得硬着头皮道:“老爷现在是来不了了,老爷出事了。” “出什么事,你别耽搁,赶紧说啊!”离欢记得不行了,偏偏这小厮又累得不断喘气。 小厮缓了两口气,又接着道:“老爷原本在一个峡谷中采药来着,这不,收到你的飞鸽传书就往都城里赶吗,只是昨个儿我们到了清关城的时候,刚进清关城,就被拿着画像的管家人给抓走了。要不是当时我因为去小解和老爷有一段距离,他们不知道我和老爷是同行的,没准儿我也会被抓走。我们奇药房是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官府的人会拿着老爷的画像抓老爷呢?” “我哪里知道!我走的时候奇药房还好好的啊!”离欢一听自己爹被抓,也被吓了一跳,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呢? “而且小姐,以小的见,这事儿好像不简单。老爷被抓走之后,我立刻就悄悄的跟上去了,本以为那些官差会把老爷抓进衙门里去,可谁知道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去衙门,而是去了距离都城十来里路程的太妃庙。我想着老爷和您约定的时间也到了,就从太妃庙赶过来通知你了。”小厮终于将事情的始末说完,这才得意好好的喘口气。 离欢的眼中则是越来越疑惑了,别人她不了解,可是自己的亲爹她是知道的,他们做药材这一行的,接触的人三教九流,可是她爹是个性子极好的,从来没有和别人结仇,也没有得罪过达官贵人,而且因为奇药房出产的药材关系,很多朝中权贵和他爹的关系其实是很好的,这一次,到底是谁抓了她爹呢? 第三百九十三章太妃庙 “太妃庙?”离欢呢喃着这两个,拉着那小厮就往酒楼往走。 她们一离开,殷齐和秦落烟也站了起来,两人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疑惑。离欢依旧带着那小厮骑马,殷齐和秦落烟则是坐马车。 马车上,秦落烟的脸色很沉重,忍不住问殷齐,“那蛮国的太妃庙是庙还是住人的别院?” 殷齐有些诧异她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不过仔细一想便又释然,也是,如果真的只是庙宇的话,也不会有官差将人带到那里去了。 “蛮国的太妃庙其实严格说来并不是庙宇,而是囚禁太妃的一个牢笼而已。是当初蛮国皇帝登基之后铲除异己的时候修建的,太妃庙里住着的,都是先皇的妃子们,蛮国皇帝没有杀了他们,只是将他们圈禁起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也无非是怕杀孽太重引来朝中大臣们的不满而已。”殷齐解释着。 秦落烟微点了点头,“按照你的意思来说的话,那太妃庙里住着的都是些被女人而已,按理说是没有多大的实权的,那官差将人带到太妃庙里又是几个意思?” 殷齐沉默了一阵,似乎是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道:“那些女人们虽然没有实权,可是到底是先皇的女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女人中肯定有得先皇恩宠,而且对先皇的子嗣非常了解的人。” 秦落烟有些咋舌,可是她知道殷齐的实力,如果经他的口说出来的话,多半是不会错的,她不禁想起了那个关于蛮国皇室的秘闻,据说蛮国皇帝追踪那个兵变失败的皇子一直到了南越国边境,如果现在又牵扯到太妃庙的话,那兴许和那件秘闻有关? 不知为何,虽然殷齐很直接的回答了秦落烟的问题,可是秦落烟却总觉得有哪些地方怪怪的,女人的直觉很奇怪,来得突然,却又出奇的准,所以接下来她便不再开口说话了,直到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之后在都城的城郊停了下来。 经过一番折腾,天已经彻底黑透了。这荒郊野外人烟罕至,除了眼前一个略微显得有些破败的庄子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建筑。 离欢虽然是个急性子,却也并不傻,还知道不能莽莽撞撞的冲进去,所以绕到了庄子的后门。她带着那小厮蹑手蹑脚的从庄子后的院墙爬了进去。 这毕竟只是关押一些女人的别院而已,这么多年来一直只有四五个侍卫在负责值守,从来也没有出过什么状况,所以庄子里的守卫并不森严,所以两人看似溜进去很容易。 秦落烟跟着殷齐下了马车,正在想要用什么方法进入别院,就见殷齐已经上前敲响了院门。 “你这是……”秦落烟的话还没问清楚,就见院子的门被人拉开了,一个打着哈欠的侍卫伸出一个脑袋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侍卫白了两人一眼。 殷齐上前拱手行了一礼,拿出了林清风那块令牌,道:“我们是从春城来的,奉城主的命令来都城办些事,可是这天黑了,行路不方便,我这妹纸又得了风寒,你也知道都城的地理环境,这到了晚上能把人冻出病来。现在都城的城门也已经关了,我们也进不去城,所以就想在这里叨扰一晚,还望这位大哥行个方便。” 秦落烟一阵无语,虽然殷齐的解释看似天衣无缝,可是就这样就能进去,这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这里的侍卫应该没有这么大意吧? 可是,出乎秦落烟的预料,那侍卫眼神亮了亮,往二人身后看了一眼,只看见二人身后跟了一名车夫,似乎并没有其他人,脸上竟然出现了松动的表情。 殷齐似乎早有准备,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来递了过去,“这位大哥放心,我们绝对不住,再说了,您就是不信我,也得信这林城主的令牌不是,都是为管家办事的人,都有不方便的时候,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原本就有了犹豫的侍卫,听殷齐这么一劝说,终于是没忍不住银票的诱惑,接了那银票打开了院门将人放了进去。 进了院门,那侍卫便将三人带着往偏院走,一路上似乎都避开了敏感的后院,等到将三人带到了厢房之后,那侍卫便道:“屋子可以给你住,可是记住了,别出这个院门,至于吃食的话,一会儿我会给你们送过来。大晚上的别乱走,这庄子里可有好几个疯婆子,你这妹纸细皮嫩肉的,万一给伤着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这位大哥放心,出门在外,这些规矩我们还是懂得的。”殷齐拱了拱手,让车夫将那侍卫送了出去。 等那侍卫一走,秦落烟就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憋着的疑问,“你怎么知道那侍卫会让我们借宿?” 殷齐笑了笑,目光隐隐发亮,“这个庄子已经存在十多年了,你看看有过修葺的痕迹吗?” 秦落烟摇了摇头。 殷齐又道:“没有任何的修葺,就说明这个地方不被重视,一个不被重视的地方,能有多少油水?那这几个守在这里的侍卫便是得了个最不好的差事。这一路上都没有其他的建筑,这个庄子别的优势没有,就是房子够多,所以我想,那几个侍卫肯定没少在这上面打主意。一旦有人借宿,只要银子给得够,租几间屋子出去肯定是常有的事,靠侍卫那点儿响应要想养活一家子人肯定不容易。” 经他这么一说,秦落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先前那侍卫轻车熟路的将他们往这个偏院带,想来这种事情已经做得很熟悉了。 “而且,先前那侍卫开门的时候,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面黄肌瘦,双眼无神,身上还有股子浓重的烟草味儿,应该是长期抽大烟的后果,抽大烟没有银子可是不行的,所以只要银子给得够,他必定会动心的。”殷齐又解释道。 第三百九十四章肮脏的现实 有些人能在年纪轻轻就坐上高位,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和殷齐、傅子墨这样的人比起来,秦落烟觉得自己有种看最强大脑的感觉,在别人已经在辛苦答题的时候,自己这个猪脑子却连题目都没有看懂。她记得曾经在宿舍里,她们几个武器制造界的精英在看这个综艺节目的时候,还有一种被吊打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没想到在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竟然再一次体会到了。 “怎么了,在想什么?”殷齐见她有些走神,温柔的问。 秦落烟嘴角一扯,摇了摇头,道了一声,“没事。”她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和那个人没了任何牵扯了,为何还会总是想起他来?难道就这么轻易的忘记了他的无情了么?还有萧凡的死…… 这道坎儿,她也许一辈子也迈步过去了吧。 殷齐拍了拍她的肩膀,率先走进屋子里。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般,那些侍卫每少干出租房间这种事,所以厢房里的被褥都是齐全的,就连桌子都是擦干净了的。 殷齐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屋子里的蜡烛,细心的将房间查看了一番之后,脱下的长袍垫在了床铺上,才道:“被褥似乎没有清洗,应该是以前的客人用过的,你先将就歇息着,我让人去打探那奇药房的老板被带到哪里去了。” 秦落烟的目光落在床铺上的长袍上,眉头不自觉的又拧紧了,她什么也没说,却也没有往床上坐,而是径直坐在了桌边的木凳上对他点了点头。 殷齐的手有些僵硬的从长袍上收了回来,眼中的光芒有一瞬间的暗淡,他对那车夫吩咐了几句,那车夫便转身出去了。 两人就安静的在房间里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殷齐时不时的会不自觉的往秦落烟的方向看上一眼。 秦落烟不是没有感觉到他的视线,只是,心中已然有了芥蒂,又且是这些小小的细节就能抹去的? 车夫回来得很快,他进了屋,率先看向殷齐的方向,等殷齐点头之后,他才当着秦落烟的面道:“这庄子里有四名侍卫和十来名妇人,那奇药房的老板被关在东厢的一个房间内,有三名侍卫守在那里,比我们先进来的奇药房大小姐已经摸索到了东厢房的位置,不过三名侍卫守得紧,她们还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那车夫又看了一眼秦落烟,似乎还有些话说,又顾忌秦落烟在场,所以有些犹豫。 “无妨,说吧。”殷齐又肯定的说了一句,那车夫才咬牙开口。 “那十来名妇人的情况不太好……”车夫说话的时候,脸颊有些微微泛红,清了清嗓子才低着头道:“那几名侍卫不只是出租房间这么简单,似乎还……还拿那些妇人做了生意。” 看得出那车夫是个老实人,说到这种问题的时候,尽是满脸的别扭。 秦落烟却反应过来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说皮肉生意?” 那车夫没料到这句话是从秦落烟这个看似柔弱又端庄的女人口中说出来的,所以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真是太可恶了!那群畜生!”秦落烟气得胸膛起伏,如果只是出租屋子贴补收入的话,她秦落烟也算可以理解,可是他们竟然将那些女人用作了生财的工具,她甚至不敢去想,那些女人曾经心中的绝望。 一入宫门深似海,那些女人也许曾经都是官宦人家被人宠爱的小姐,那么多的女人守着一个男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悲惨的事了,而当属于她们的天坍塌之后,她们又被关进了这个偏僻的牢笼,也许,倒死的时候她们都未必能见上自己的亲人一眼。而最悲催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几名侍卫为了能得到些银钱,竟然把她们当成了青楼里的女人一般贱卖出去。 这就是这个社会女人的地位,终其一生,又有几个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的? 秦落烟的义愤填膺落在那车夫的眼中,让他的眼中闪过瞬间的诧异。 “那些侍卫也是官家的人,难道上面就没有人管吗?”秦落烟咬牙切齿的低吼。 殷齐冷笑一声,似乎有些嘲讽她的天真,“谁来管?连坐在蛮国最高的位置上的那个人都不管,甚至听之任之,下面的人,谁会那么不识好歹的去管?而且,蛮国皇帝出于名声不好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下手,可是难保不会有人为了讨好皇帝而做一些肮脏的事,就比如说,让这些妇人生不如死……” “这……太残忍了!”秦落烟不知道要怎么来表达心目中的愤怒,这个社会的现实总是一次次的刷新着她的感官。 “落烟……”殷齐轻轻地唤了她一声,“你被动怒,如果你实在看不下去的话,等我们从奇药房老板那里拿了药,我们也许可以一把火烧了这里。” “烧了?”秦落烟狐疑的看向他,他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非亲非故的人去烧掉这里,得罪蛮国宫中那位?替自己惹上麻烦?如果真的能这么简单的话,这里就不会存在这么多年了。 “为了你,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殷齐刚说出这句话,秦落烟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脸上明显的写着不信。 秦落烟摇摇头,冷哼一声,“好了,既然找到了那奇药房老板的位置,我们就赶紧过去找人吧。” 她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殷齐也只能无奈的叹一口气之后跟了上去,他加快脚步追上秦落烟,拉住了她的胳膊,“等等。” “干什么?”因为那些女人受到的非人折磨,秦落烟心中有气,不自觉的就将这份愤怒发泄到了殷齐的身上,脸上更难看了几分。 殷齐也不在意,只是悻悻的道:“如今那些侍卫守在东厢房,不如我们先去主院吧。” “你是说我们现在去偷偷放了那些妇人?这可不像你殷丞相会做的莽撞之事。”连她都不会蠢到以为直接将那些妇人放出去就能一了百了。蛮国上面那位可以放任这些人生不如死,可是却也绝对不会允许这些人从这里逃出去,说不定还是名正言顺给了那位斩杀这些妇人的借口。 第三百九十五章又是特殊血脉 “人我们自然不能放,可是……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官家的人要将奇药房的老板抓到这里来吗?”殷齐的眼中流露出一种让人看不透的神秘。 秦落烟一怔,仔细琢磨了一下,得出一个让自己都有些吃惊的结论,“奇药房老板的身上带着那种特别的药材,他们将人带到这里,莫非也是和那药材有关?甚至,需要那药材救命的人没准儿也会来这里?” “你果然很聪明,不像个女人。”殷齐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已经在秦落烟的心底,可是那太过让人难以置信了,所以她有些不敢去猜,不敢去想,不敢去说。 “也许,真的就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我们只需要提前到主院去等着就好,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给我们答案。”殷齐缓缓松开了秦落烟,越过她往前走去。 秦落烟回过神也跟了上去,只是心中的忐忑已经被震惊所取代。有些事情,是不是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的,可如果真的像她想的那样,命运似乎也太过戏剧化了。 庄子里的主院和厢房隔得并不远,穿过一个花园和两个长廊便到了,夜里很黑,院子里的灯笼却很少,所以三人行走在路上也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反倒越发显得这院子的冷清来。 只是出乎他们的预料,这庄子的主院比厢房的条件似乎还要差,刚走到门口就能闻见一股子的恶臭从院子里传来。 车夫手脚很麻利,左右手一边一个带着秦落烟和殷齐就上了院墙,再一个起落就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显得很衰败,除了一口水井还有使用的痕迹,其他的东西都好像是被废弃了很久一般,就连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已经干枯得没了颜色。 车夫拉着两人再一个纵身就上了其中一间厢房的房顶,对于这种事情,车夫显得轻车熟路,他小心的稳住两人的身形之后才弯腰揭开了一块瓦片,透过瓦片的空洞,从上往下可以看见房间内的情况。 十来个妇人挤在一张通铺上,通铺的被褥都上了年岁,修修补补下比起乞丐用的并没有好多少,那些妇人年纪大的已经是半百老妇,年纪小的也已经接近三十,不过到底是曾经皇帝用过的女人,每一个妇人的脸上都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尤其是那几个稍微年轻些的,虽然经过了岁月的磨砺,但是眉眼却都还带着七分美丽。 这样的人,稍加修饰,的确也是能吸引男人们的目光的,难怪那些侍卫们打起了她们的主意。 房间里的妇人们没有什么交谈,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只有其中两个年纪轻的聚在了一起,二人虽没有说话,可是目光却时不时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院子里来人了。 先前将殷齐三人放进来的侍卫又领着几人走了进来,前几个人都蒙着面,让人看不出面貌,不过为首的一个身形彪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行走之间颇有豪气万丈的感觉,让人一眼便知道肯定是武将出身。 他的身后跟着的似乎是他的随从,两名随从后还有一个气质和这几人都不一样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没有蒙面,五官生得端正,行走之间脚步很轻,应该是个武学高手,他背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孩子,走进来的时候往房顶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前几任走了进来。 只一眼,秦落烟就认出了中年男子背着的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她苦心寻找的翼生,那个被她当做亲弟弟的孩子。 一年多不见,翼生的个头又长高了一些,眉眼也张开了,有了少年郎的面貌,只是他的脸色很苍白,眼睛也闭着,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什么生气。 秦落烟紧张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袖,咬着下唇让自己尽力冷静下来。 几人进了院子之后并没有进卧室,而是那侍卫上前来到卧室门口,打开锁门的铁链,然后将屋子里那两个年级较轻的妇人叫出来。 两名年轻妇人很快出来了,当看见为首的那个蒙面男人的时候,两人都露出了惧怕的神色。 “你们就是先皇后的陪嫁侍女?”为首的蒙面男人冷声问。 两名年轻妇人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胆大的福了福身子,回答道:“对,我们就是跟着先皇后进宫的侍女,后来幸得先皇重新被封了嫔位。” “先皇后血脉特殊,诞下的皇子也继承了血脉,可是,这皇子和普通民女生下来的孩子,可还有血脉遗留?你们能认得出来吗?”蒙面黑衣人又问。 “先皇后一族也出身于神秘世家,血脉的力量是在骨子里的,哪怕已经隔了两代人,可依旧还是有方法能验得出来的,只是……”那年轻妇人咬了咬牙道:“如果我们验出来了,您真能救我们出去?” “就你们两个妇人而已,放你们离开不是难事。”蒙面人的口气很大,不过以他的气势来看,却又没人会怀疑他说话的可信度。 两名年轻妇人像是下定了决心,立刻转身回到屋子,拿了一个小盒子之后才出来。她们已经提前得到了知会,所以早就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她们来到翼生的面前,然后打开锦盒,从锦盒里取出一小瓶的粉末来,再拔下头上的木钗,在翼生的手腕上刺了一下,当鲜血流出来的时候,她将那粉末和鲜血混合在了一起,然后放在鼻端闻了闻。 这一闻之下,她们便面色大变,眼中欣喜异常,“没错,他的身上的确有先皇后的血脉!” “哦?怎么说?”蒙面人似乎并没有立刻认可她们的验证,而是狐疑的问道。 那年轻妇人也知道必须要说明白原理才能让人信服,所以缓缓地道:“这瓶子里装着的是牡丹花的花粉,先皇后一族人丁稀少,但是血脉特殊,她们的血脉一旦和牡丹花的花粉混合,就会产生一种奇异的香味,这香味能吸引十丈之内的昆虫,你看看周围的地上,就能证明我所言非虚。” 第三百九十六章奇药房老板 几人低头一看,果然看见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昆虫,虽然只是一滴血融合了牡丹花的花粉,可是造成的场面还是让人有些瞠目结舌。 秦落烟眉头皱了皱,目光落在那些昆虫上,迟迟一步开去,她的思绪已经飘远,心脏更是漏跳了一拍,这段日子,她总能听见“特殊血脉”几个字,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多的特殊血脉吗?上一次,那个凤族老人临死之前便说过,凤族血脉特殊,如今剩下的已经只剩四脉,还有什么遗落在外的凤族圣女。 难道,翼生的祖母,也是凤族的人?如果不是的话,那又怎么去解释这些特殊的血脉,既然特殊,又哪里是总能遇到的,这也太过巧合了些。 而且……她还想到了自己,当初在山洞里的时候,她的血就能打开机关,她也是特殊血脉,难不成也和凤族有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在秦落烟的脑海中得不到答案,让她的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看来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她也要去验证一下自己身上的疑问了。 如果这些人将奇药房的老板抓来是为了替翼生寻治疗的奇药的话,那秦落烟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样一来,翼生便有救了。 再看院子里,两名年轻的妇人将那血滴用水擦洗干净之后,没了异香,昆虫又渐渐散开了去。 蒙面人这才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两名妇人对翼生血脉的认可。他对身边的随从吩咐了两句之后,又对那侍卫道:“带我们去见那个奇药房的老板。” 那侍卫似乎很惧怕蒙面人,赶紧屁颠屁颠的就走在前面带路去了。 蒙面黑衣人带着几人也跟了过去,只有一名随从留了下来,那随从来到两名妇人的身旁,对两人招了招手,“你们过来,我告诉你们营救你们的计划。” 两名妇人一听,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急切的就上前去,只是,她们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那随从一剑划出便切开了两人的咽喉。 鲜血飞溅而出,两名年轻妇人到死的时候都还弄明白,明明说好的救她们出去,怎么变成了杀了她们? “对不住,小皇子的行踪不能让人知道,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那随从对这两名妇人的尸体叹了一口气,将长剑收回剑鞘,这才转身跟了出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车夫才带着殷齐和秦落烟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他们也准备跟着几人往东厢房去,只是秦落烟趁着殷齐和车夫转身的时候,悄悄的从地上捡起了那瓶落在地上的牡丹花花粉。 “你做什么?”殷齐不经意间回头,恰好看见秦落烟弯腰起身的瞬间。 秦落烟脸不红气不喘,淡淡的道:“只是见二人有些可怜,将她们的眼睛合上了而已。”说话之间,她果真伸手合上了两人的双眼。 殷齐应了一声,等到秦落烟走过来的之后,三人便往东厢房走去。 东厢房里,三明侍卫丝毫不敢打盹,当看见蒙面人等进了厢房,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起来,争先恐后的来到蒙面人跟前行礼,“小的们见过……” “行了,礼就免了。人呢?”蒙面人冷声问道。 “人就在屋子里关着呢,我们马上就把人带出来。”其中一名侍卫赶紧冲周围的几人使眼色,几人手脚麻利的就从厢房里拖出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男人来。 将中年男人仍在地上,那侍卫又邀功般的道:“这就是您要小的们代为看管的人了,都好着呢,连一根头发都没少。” 蒙面男人冲身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会意的上前取下了塞在奇药房老板口中的废布。 “那能治疗走火入魔的奇药在哪里?我们只想要那奇药,交出来就可以放你安全离开。”蒙面男人道。 奇药房老板看了看周围这几人,目光落在了后面被络腮胡子背着的孩子身上,皱眉道:“就是为了救这孩子?”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蒙面男子冷哼一声,语气越发冰冷了些,“赶紧把你那奇药交出来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奇药房老板被五花大绑着,原本就没有谈判的余地,若是换了平时,不要说一种奇药,就是一百种奇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毕竟奇药房里别的没有,就是药材多,在他的性命面前,药材算得了什么。 可是,他只有一个女儿,从小到大因为娘子死得早,他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是一直宠到大的,如今既然他女儿那么着急的想要这奇药,他倒是迟疑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么紧张过,那就是说现在那奇药对她来说也很重要。 而且,离欢也是练武功的,因为那个人的关系,她想要自己变得强大,总是去尝试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为了能尽快提高自己的武功,好配得上那个人。他一个当爹的虽然心疼,可是却也拗不过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这段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里越陷越深。 这次离欢这么着急,最坏的情况就是她自己走火入魔了,所以奇药房的老板很害怕,如果真的如预料中的一般,是离欢走火入魔的话,他将这奇药交出去,那离欢不就没救了吗? 每一个做父母的,最担心的就是子女的身体健康,哪怕自己的孩子只是那万分之一受伤的人,他却也不敢拿她的性命去冒险。 “怎么?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蒙面男人见奇药房老板没有反应,一双眼睛里立刻腾起了一股子杀意。 奇药房老板看了看他们,带着些祈求的语气道:“能不能让我交出这奇药之前先见一见我的女儿,我保证,只要不是我女儿需要那药材救她自己的性命,我就把这药材交给你,可好?” 蒙面人轻蔑的笑了一声,“你觉得你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怎么,如果是你女儿需要这药材救命,这药材你就誓死不交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都出来吧 奇药房老板突然就笑了,一个中年男人,笑得畅快有洒脱,“对,如果这药是用来救我女人的性命,那我就绝不可能交给你,哪怕……是要我的命。” 躲在暗处的离欢,因为听见奇药房老板的这句话,眼眶瞬间变得湿润,她知道她爹从小就疼爱她,可是,她没有想到她爹可以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殷齐和秦落烟三人也来到了院子外,在车夫的帮助下,三人又跃上了一旁楼房的房顶,居高临下的看着远处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听到这里,秦落烟也拧紧了眉头,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她有些紧张,如果那奇药房的老板真的宁愿死也不交出那药材的话,那翼生可不就没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蒙面人的身上,似乎他的态度就决定了事情发展的走向。 只见蒙面人听完奇药房老板的话,越发轻蔑的笑了一声,他一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在奇药房老板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匕首就已经插入了奇药房老板的大腿,“我这辈子,最恨别人威胁我!你能救那个孩子当然最好,如果救不了,大不了让你奇药房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跟着陪葬。” “你、你!”奇药房老板没想到这个蒙面人竟然如此的强势,而且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事,这蒙面人虽然尽力在救那个少年,可是却也不是非那个少年不可,蒙面人和那少年的关系让他越发的疑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奇药房老板还在犹豫的时候,蒙面人手起刀落,匕首又扎在了他的另一只腿上,“你可以慢慢思考,你思考一瞬,我就扎你一刀,我倒要看看,你这身体能挨得住几刀。我可没工夫和你在这里磨叽。” “我、我……要见我的女儿!”奇药房老板身中两刀,可是却依旧咬着牙不松口,他双腿流出的险些染红了地面的泥土,让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蒙面人冷哼一声,又是一刀果断的扎在了奇药房老板的右臂上,奇药房老板禁不住痛呼出声,却依旧没有妥协的意思。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蒙面人没有丝毫的手软,而奇药房老板也是个硬汉,竟然也完全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奇药房老板身上就中了十几刀,若非那蒙面人有意避开了他身上的要害,他怕是已经去见了阎王,不过即便如此,全身都在流血的他,如果伤口再不处理,那就真的会有性命危险了。 眼看奇药房老板已经气息奄奄,远处的秦落烟,暗处的离欢,还有背着翼生的络腮胡子都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秦落烟好几次想冲出去,却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停止了动作,哪怕她能阻止蒙面人对奇药房老板的逼迫,可是她又能让奇药房老板心甘情愿的将那药材交出来吗?她做不到,所以,她得人。 她能人,可那络腮胡子忍不住了,只见那络腮胡子将脸色苍白的翼生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旁,这才往那奇药房老板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那蒙面人又举着匕首要扎奇药房老板的时候,络腮胡子扯住了蒙面人的手腕,“行了,再这样下去他就真死了。” “他把东西交出来,我能怎么办,你也看见了,我已经做过努力了,如果结果不如人意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蒙面人似乎在冷笑,不过蒙着面的他,冷笑也让人看不真切。 络腮胡子倒是丝毫不惧怕这蒙面人,“他不就是要见她的女儿吗?就让她见好了。” “你什么意思?我们时间紧迫,哪有时间去找他的女儿?”蒙面人一把甩开了络腮胡子的手。 “何必我们去找,也许她就在这里。”络腮胡子目光冰冷的扫过院子里的暗处,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房顶,积聚内力,朗声吼道:“都出来吧,还要我来请你们吗?” 果然,以络腮胡子的武功,早就知道了离欢和殷齐等人的存在。 其实,对于络腮胡子的身份,秦落烟已经猜到了几分,武功这么好,脾气又这么古怪,又和翼生一起出现,他其实就是金木的那个师兄吧。她没有想到,这个络腮胡子对翼生的好,也到了这个地步,心中不禁为翼生感到了一丝温暖。 离欢早就泣不成声,既然被人拆穿了隐藏,她便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她手脚并应的爬到了自己父亲的身旁,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替他止血,嘶哑的哭诉着:“对不起,对不起,爹,我,我该早些出来的,对不起,爹,我犹豫了,我犹豫了……” 是的,她犹豫了,她既想站出来救她爹,可是又害怕她爹将那药材交出去。都说女生外向,为了那个人,她竟然在自己亲爹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犹豫了,她就是一个无耻的人,她这样一个无耻的人,怎么能让她爹这么宠着呢? 自责又痛苦的离欢抱着自己的父亲痛哭着,险些忘了身处的危险环境。 倒是车夫带着殷齐和秦落烟落在院子里的时候,一直靠在一旁的墙上,因为实在太虚弱而没有说话的翼生竟然双目含泪,哽咽着叫了一声,“姐姐……” 一声姐姐,将秦落烟的思绪拉回了第一次见到翼生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也是如此的狼狈,也是如此的惜字如金。 她应了一声,喉咙一阵哽咽,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翼生的面前,一把就将他温柔的抱入了怀中,“没事,没事,翼生不要害怕,姐姐在呢,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 “嗯。”翼生牵强的扯出一抹笑,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他喘了几口气,才能再次开口,“姐姐,我好像你。” 说完这句话,翼生已然是满头大汗,身体的极度虚弱和面容的灰暗,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将死之时,这样的他,让人害怕随时都会永远的闭上眼睛,然后便再也没有睁开的机会。 第三百九十八章善良的本心 秦落烟温柔的抱了抱翼生之后才,又才起身来到了离欢和奇药房老板的身前,她对奇药房的老板道:“你也看见了,你的女儿没有事,就像你先前说的,只要不是用来救你女儿的命,你就会将那药材交出来的,对吗?” 奇药房老板目光有些迷离,看了看离欢,又看了看那蒙面人,有气无力的道:“我可以交出药材,只要你们不再为难我们父女就……” “不行!”离欢本能的开口,惊慌的摇头,“不行,那药材不能给他们,不能给!” 奇药房老板诧异的看向离欢,从她的眼神中看见了害怕和担忧,作为她的父亲,似乎立刻明白了很多事,“不是你,那就是那个人要用这药材了,是吗?” 他虽然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可是离欢却直到他说的是谁,她含着泪点了点头,“爹,你知道的,在我看来,他的命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所以,如果要死的话,就让我死吧,他……得活着。” “你……”奇药房老板被她这句话气得不轻,这天下,哪有父亲能忍受得了自己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因为心急,奇药房老板一连咳出几口鲜血来,“不孝女,不孝女啊!你是要气死我吗?那个男人给了你什么好,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给过你,你就这么贴心贴肺的为他,是为了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爱他,我想他活着!”离欢泣不成声,可是眼神却很坚决。 这对父女僵持着,倒是让周围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尤其是秦落烟,扫过已经快要不行了的翼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扯住离欢的肩膀将她往后一拉,在离欢仰头的一瞬间,她一个巴掌就狠狠的打了过去。 “你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可是你爹的命呢?”秦落烟对这离欢的做法很是不耻,说出口的话就毫不留情,“你看看你爹现在的样子,为了保护你,他被插了那么多刀,却一声未吭,流这么多的血也没有叫一句苦,只是为了给你留下一线生机。他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却因为一个男人而连他的性命都不顾!你这样的女儿,要是是我的,我就立刻掐死你,你倒还不要脸的拦着他!简直是禽兽不如!” 秦落烟的父母死得早,但是仅有的记忆里,却都是温暖的,而离欢,有着父亲极致的疼爱,却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回报自己的父母,实在让她有些看不下去。 许是秦落烟的话太过犀利,那一瞬间,离欢宛若当头棒喝,有好一会儿竟然痴痴傻傻的哭着忘记了反应。 而奇药房的老板,看着自己疼爱的女儿这模样,脸上的不忍之情更甚,他不住的摇头,一个中年汉子,到底还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来,“罢了,罢了,算是我上辈子欠她的吧……” 上辈子……人这一辈子都没有了,哪里还管得了上辈子的事? 秦落烟有些恨铁不成钢,眼看这对父女都有了必死的决心,心中更是焦急。 旁边的殷齐、蒙面人、络腮胡子几人一见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几人面面相觑,也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络腮胡子,竟是烦闷的在翼生的面前不住的徘徊。 翼生又轻轻地咳嗽了几声,虽然他已经极力想让自己的状态看上去不那么糟糕,可是到底还是忍不住咳嗽和虚弱。 秦落烟看得眼中一阵酸涩,眼泪便落了下来,她咬紧下唇,擦了擦眼泪,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走到那蒙面人的面前伸出手,道:“既然现在我们都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那能否借您的匕首一用?” 那蒙面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有想到一个女人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做出一番动作,而不是只知道哭而已,他点了点头,将匕首给了她,“既然那孩子认你做姐姐,那我就姑且给你匕首,不过我提醒你,杀了他们,没准儿药材就真的得不到了。” 秦落烟点点头,拿着匕首往奇药房老板走去,不过,她却并没有对奇药房的老板下手,而是举起匕首一把插在了离欢的肩胛骨上。 离欢眼中的痴傻瞬间消失不见,她痛呼出声,鲜血溅到她的脸上,显出七分狰狞。 秦落烟对奇药房老板道:“你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来成全你的女儿,不过,我却可以当着你的面杀了她……” 当秦落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的矛盾和自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是没有杀过人,可是却没有杀过无辜的人。这奇药房的老板和她无冤无仇,甚至没有丝毫的过节,仅仅是因为他的手中有她要的东西而已,她便对他的女儿下了手。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变得冷漠了,也变得残忍了。 她不禁想问,是不是,当人与人之间有了利益冲突,为了利益,就会渐渐的失去自己的本心,哪怕平时标榜着自己的善意,可是真的到了利益当头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向这个社会妥协? 她在来这里之前,还在想,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也不能直接用枪的,可是,这啪啪打脸的速度,还是让她觉得内心受到了煎熬。 可是,翼生只剩下一口气,她要因为自己的善良和本心,而让他就这么死去吗? 她做不到,所以,她哪怕成为一个恶人,她也要将翼生的性命抢回来。恶人……就恶人吧……如果将来她死了,就让她下十八层地狱吧,下油锅还是永世不得超生,她都认了。 当她做出这一番举动的时候,殷齐的眼中也露出了不可思议,也许,他永远没有想到秦落烟也有伤害无辜之人的这一天,当她面对自己这个“仇人”的时候,她尚且还能保持这善良的本心,而对这个陌生人,她却选择了下手……她的心,现在肯定无比挣扎吧。殷齐这样想着,脸上不自觉的闪过一抹心疼来。 第三百九十九章就你不行 离欢的鲜血飞溅到奇药房老板的脸上,让他的表情显得越发的狰狞,他双目怒瞪如铜铃,眼神有些癫狂了,嘶吼道:“别、别伤她!我……” “爹!”离欢强忍着痛苦,一边哭,一边吼道:“爹,算我求你了,也算我这辈子对不起你了,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来偿还您,好么。可是我真的不能看着他去死,我不能……爹……你女儿早在三年前就是他的女人了,我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他的人,如果他死了,我这一辈子也毁了,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了。所以爹,算我求你了,好么,不要说,不要说……” 奇药房老板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离欢竟然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后头哽咽,颤颤惊惊的问:“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碰过你?” 作为一个父亲,亲耳听见自己的女儿在没有成婚的情况下被别的男人给糟蹋了,那种肉疼的感觉是文字根本表现不出来了,如果那个人站在他的面前无论他有多厉害,他这个当爹的也会和他拼命的! “别怪他,是我自愿的。”离欢说着的时候扯出一抹哀伤又无奈的笑,“从第一眼看见他,我的一颗心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所以,我自动找上了他,而他……只是没有拒绝而已。我不怪他,他在对我做那种事情前就说过,他不会对我负责,甚至,他府上的门栏我也是跨不过去的,可是,爹,我真的好爱他,所以我愿意将我自己交给他……” 离欢泣不成声,她爱得太过卑微而没有一丝回报,而她也没有指望过能有任何的回报。 说实话,秦落烟非常不能理解离欢这个时候说出的话,在她看来,一个人活在世上,不只是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等等,尤其是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的亲人抛掷一旁更是她无法理解的。 “爹,我知道我很下贱,竟然自甘堕落爱上了那样一个人,可是爹,我已经爱上了,回不去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所以,求你了,求你了,就让我死吧,我死之后,那药给他……” 秦落烟举着匕首,原本想再给离欢一刀来刺激奇药房的老板,可是不知为何,当她看见离欢一副绝望又无悔的表情的时候,她举着的匕首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她甚至不敢去看奇药房老板的脸,一个父亲,当面对女儿如此抉择的时候,心,已经够痛了,所以她实在做不到再给这个年迈又可怜的父亲再来这致命的一刀。 她缓缓的放下匕首,眼泪,从眼角滑落,余光里,是翼生已经渐渐闭上的眼,这一刻,她也软弱了,她在害怕……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殷齐的方向传了过来,殷齐从容的走过来,从她的手中接过匕首,怜惜的道:“如果真的有罪孽的话,那……就由我来背好了,这是我欠你的,你不用内疚。” 说完这句话,殷齐的匕首往离欢的另一侧肩胛骨插去,离欢虽然极力的忍耐,可是到底因为那剧烈的疼痛而低呼出声。 奇药房老板看着离欢倒在血泊里,一双眼睛彻底成了血红的颜色,他不断的摇着头,摇着头,隐隐之间,竟是有白头的痕迹。 “我给你们,放过她,也放过我们吧,我的女人已经够可怜了。”奇药房老板哭诉着。 一个大男人,竟是那般不争气的嘤嘤戚戚哭了起来,声音哽咽,在整个院子里显得异常的刺耳。 离欢一听,还想说话,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奇药房老板的身上,不断的叫着,“爹,爹,爹……” 而奇药房老板看见离欢的执着,更是伤心欲绝,眼泪也掉得更凶了,他嘶吼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这个做爹的也求你了,我是你爹啊,我怎么能看着你死啊!” 离欢又求了一阵,可是奇药房老板这一次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狼狈又可怜的离欢一眼。 离欢见求他没有用,又往秦落烟的方向爬过去,她愤恨的盯着秦落烟,吼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管闲事,为什么?” 见她拉着自己的裙角,秦落烟一张脸色渐渐泛白,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来自一个灵魂的恨意。离欢恨她是应该的,离欢和奇药房的老板本身没有错,不过是因为拥有天才地宝而已,便被她们这群人逼到了绝境,所以离欢恨她,天经地义。 秦落烟吞了吞口水,用尽了所有勇气,才道:“我叫秦落烟……如果将来你要来找我报仇的话,就来吧。你恨我是应该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愤恨的离欢,表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只见离欢低低的念叨着“秦落烟”三个字人,然后越到最后,整个人便变得越来越疯癫,她竟然痴痴地笑了起来,她拼命的抬起手,指着秦落烟,仰头笑道:“不可能,怎么能是你呢,怎么能是呢你,谁都可以来抢这药材,就你,就你不行,你不行!” 离欢的胡言乱语到了最后仿佛变得了凌乱的碎片,让人听不真切她到底在说什么,可是她念叨着,念叨着,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来,眼睛一瞪,就那么彻底倒了下去。 “欢儿!”奇药房老板一声剧烈嘶吼,然后颤抖的伸出手,许久许久,才将指尖放在了离欢的鼻前,然后,院子里便只剩下他爆发出的痛苦呼声了。 离欢虽然中了两刀,可是那两刀都不在要害上,按理说是不可能会就这么突然死掉的,所以秦落烟也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她的眼眶也有些发红,转头问殷齐,“这、这,不可能,她怎么会死……” 离欢死了,那这一辈子,秦落烟便彻底没了赎罪的机会了!她秦落烟,这一生便会永远限于离欢的噩梦之中,她不能死,不能死! “她似乎是受了刺激,所以一口鲜血吐出,精气神便暗淡了。”殷齐皱着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第四百章成年人的妥协 不知何时起了风,院子里枯黄的树上,最后几片黄叶也随风飘落。 秦落烟缓缓的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去抚摸离欢的脸,可是她的手还未碰触到那冰凉的皮肤,就被奇药房老板一把推开了。 “滚开!”奇药房老板愤怒的瞪着她,“你们这些强盗!强盗!就为了一颗草药,你们就害死了我女儿的性命,你们……你们这些强盗……” 奇药房老板吼着吼着,最后便只剩下阵阵哽咽而已。 那一瞬间,秦落烟突然觉得心中抽痛,眼泪不自觉的就顺着脸庞滑落下来。她可不就是强盗吗,离欢和这奇药房的老板没有做错什么事,可是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曾经憎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可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被逼着成了曾经她最痛恨的人。 她也泣不成声,面对奇药房老板的指责,她只能低着头,无力反驳。 看着她微微颤动的肩膀,殷齐眼中的疼惜之情更甚了,他温柔的抬起手,想将她拥入怀中,可是当他的手碰到秦落烟的时候,却被触手而及的冰凉吓得又将手瑟缩了回来。 那一边,翼生不经意间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这一幕。他也跟着鼻头一酸,忍不住用嘶哑的声音叫着:“姐姐……姐姐……” 秦落烟听见他的叫声,立刻起身回头来到了翼生的身边。 “姐姐……”翼生说话非常费力气,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辛,“姐姐,就让我死吧,就算我死,也不想让姐姐带着内疚过一辈子……” 秦落烟想说几句话安慰他,可是嘴唇动了动,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在这种时候,她竟然不知道除了哭泣和祈祷奇迹发生,还能做些什么。 在所有人几乎都以为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殷齐又重新握紧了匕首,他将匕首放在了奇药房老板的脖子上,“你的女儿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要么你交出那药材,我饶你性命,让你将来有机会报仇,要么,你就和你女儿一起死,这样你们父女俩的仇也没有人能替你们报了,而且,我保证,如果那个孩子因为没有药材而死去,你奇药房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性命,我殷齐,都要了。” 当他说出“殷齐”连个字的时候,那蒙面的黑衣人和奇药房老板的表情同时怔了怔,似乎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拿着匕首,做出这种很绝的事情的人,竟然是南越国传说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殷齐! 蒙面黑衣人不是普通人,那奇药房老板也长年在外游历,所以几个大国里有名的人物,他们都是有所耳闻的。 如果眼前这人真的是殷齐的话,那他说的话,便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真实性。 “朝堂之上的人,都是踩着鲜血爬上来的,你不会以为我会像她那样妇人之仁吧?”殷齐冷笑,将匕首凑近了一分,匕首立刻划破了奇药房老板脖子上的皮肤,只要再用一份力,就能切断他的咽喉。 空气已然凝滞,好一会儿,谁也没有开口。 奇药房老板的眼中很挣扎,他想不顾一切跟着女儿一起下黄泉,可是,他到底已经是接近半百的人了,人生阅历不是离欢那种小丫头可比,阅历的另一个意思就是现实,他能认清现实,他现在哪怕拼死不从,也不过是拉着奇药房几百人替那孩子陪葬而已,那么多人的性命呢,他怎么能凭一己之私就替他们做了决定? “好!我给你们!”奇药房老板最终做了决定。 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对话,都知道自己应该根据现实做怎样的选择,只可惜,从年轻到成年需要太多的磨砺,而有些人还未经历住磨砺便已经没了成长的机会。 殷齐收回了匕首,奇药房老板说出了他藏药材的地方,因为先前他也怕离欢有急用,所以那地方距离蛮国都城并不远,快马过去只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那蒙面人立刻让属下按照奇药房老板说的地址去取药了,又让这庄子的侍卫将奇药房老板和离欢的尸体都带了下去,却并没有立刻要将人放走的意思。 等到那侍卫将人待下去之后,那黑衣人才来到殷齐的面前,拱手对殷齐行了一礼,“这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南越国殷丞相,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殷齐也拱手还了一礼,“阁下知道我是谁,可我还不知道阁下是谁呢。” “哈哈……”蒙面黑衣人仰头笑了一阵,当即取下了自己蒙面的黑布,“在下蛮国佐铖。” “蛮国最有名的大将,曾经辅佐先帝开拓疆土的佐铖大将军?”殷齐显然也吃了一惊,不过只一瞬,他又恢复了平淡不惊的表情,“我也没想到能有幸见到佐铖将军,佐铖将军气度非凡,果然是传说中的龙虎之将。” “殷丞相过奖了,对了,那奇药房老板怎么处理,依丞相的意思是……”作为长年在朝堂上的人来说,都知道一个道理,斩草除根,尤其是做伤天害理之事,更不能留了后患,佐铖心中虽然已经有了计较,可是还是狡猾的去问殷齐的意思。 殷齐眉头不禁皱了皱,忍不住转头看向了秦落烟的方向,虽然药材已经有了下落,可是秦落烟的表情依旧哀伤得让人害怕,她就那么抱着翼生一动不动。 “要不……就按照先前说的,放了吧。”殷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话,让佐铖狠狠的吃了一惊,佐铖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摇摇头,道:“殷丞相,这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啊,女人们没见识,我们做大事的人,可不能跟着犯糊涂啊!要是你下不去这个手,那就由佐某代劳吧。” 殷齐没有说话,正想点头,却见那边的秦落烟突然动了。 “不行!”秦落烟回过头,没有去看佐铖,而是看向殷齐,一字一句的道:“你若伤了他,我这辈子必不会放过你!”她已经害死了他的女儿,如今还要去害他的性命,她是真的做不到那般禽兽的事。 第四百零一章英雄难过美人关 殷齐痴痴地看着她,他没有因为她的威胁而动怒,反倒更多的是心疼,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变成了这样,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在意她的看法多过理智。 佐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他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尊夫人如此坚决的话,那人就先留着吧,总不能因为一个外人而伤了夫妻感情。” 佐铖的话,倒是让殷齐吃了一惊,“我们不是……夫妻。” “啊?”佐铖吃惊的张大了嘴,堂堂一国丞相,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他理所应当的就以为那女人是他的妻子,而且他先前心中还暗喜了一番,如果翼生那孩子认下的姐姐是南越国丞相的妻子,那无疑就是给了那孩子又一个强大的后盾。 可是,没想到,那女人竟然还不是殷齐的妻子?为了一个和自己还没有关系的女人,就做出这种事?佐铖现在都开始怀疑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南越国的殷齐了,就这软弱的心肠,也能坐上丞相之位? 殷齐当然知道佐铖作何感想,所以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让您见笑了。” “……”佐铖虽是武将,却也是人精,随即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现在还不是丞相夫人,就冲你这态度,将来肯定也是啊。” 听他这么一说,殷齐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心中却已然又是一番纠结的疼痛。从那次事情之后,这辈子,她不但不会嫁给他,甚至,能看见她一个笑容,都是奢侈的吧。 见他如此神色,佐铖的心中更加震惊了,这样看来,这还是殷丞相一头挑子自个儿头脑发热啊,敢情那女人竟然还摆足姿态没有要跟她的意思? 佐铖不禁多看了秦落烟一眼,倒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身材也是极致的好,只可惜,那眉眼之间都太过凌厉,女人家,还是愚笨一些的好,像他府上那几个,都是些空有其妙的无知妇人,哪敢对他甩个脸色,哪一个不是巴巴的来讨好他?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殷齐被这美人迷惑,怕是离倾覆也就不远了。佐铖暗暗摇了摇头,原本想结交殷齐的心思就此打住,他可不想和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共图大业,那不是找助力,而是找了拖后腿的了。 那时候,殷齐还不知道,不过是因为这一件事,便错失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进而在他最后一站的时候,输得彻底。 “佐将军,还请您将那奇药房老板交给我,至少,他的性命,我得留下。”既然秦落烟都开了口,殷齐便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佐铖想了想,随即就应了下来,左右那奇药房老板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要找仇家,也找不到他这里来。 秦落烟见殷齐应承下来,又回身和那络腮胡子一起将翼生扶了起来,问侍卫要了一个干净的空房间,两人便将翼生扶了进去。 佐铖让属下摆了茶水在另一个房间,邀请殷齐小聚,哪怕不能成为盟友,但是两个政治人物之间,还是免不了一番打探虚实。 “你就是翼生一直念叨着的姐姐?”络腮胡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先前有佐铖和殷齐在,有些话,他不方便问,如今两人不在房间里,他才问出口,其实,他这么问,无非是想确认一件事,这秦落烟,就是金木想自己提起过的,那个武宣王在意的女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不只是武宣王在意的女人,武宣王的侧王妃,竟然也是殷齐这个丞相所在意的女人。一个女人,竟然能让南越国朝堂上两个最有实力的男人同时看重,这本就不是寻常之事。 因为眼前这个人是翼生的师傅,虽然对他处理事情的手段有些不认同,但是一个对翼生有恩的人,便是对她有恩,所以她点了点头,柔声道:“对,就是我。还未请教该怎么称呼您?” “相比你也知道,我就是金木的师兄,我姓许名厚。”许厚是个爽朗的性子,也藏不住话,忍不住问:“听金木说,您已经是武宣王的侧王妃了,为何会和殷丞相一起出现在这蛮国都城?” 这些日子,他一直带着翼生在外游历,唯一和南越国的联系还是一年前和金木的一封书信,所以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的。 秦落烟的目光暗淡了一瞬,一边替床上的翼生掖被角,一边低着头,淡淡的道:“我已经不是武宣王侧妃了,来这里,就是来找翼生了。这个世界……”她哽咽了一瞬,接着道:“我剩下的亲人不多了,翼生,便是其中一个。”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许厚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所以选择了沉默,心中则是对秦落烟更多了几分佩服,武宣王侧妃的位置,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能舍弃得了的,就这份气度,也难怪能让那样两个男人为之倾倒了。 “对了,翼生怎么会和蛮国大将军佐铖扯上关系的?”秦落烟见翼生虚弱的沉沉睡去,这才开始详细询问这件事来。 “这事儿啊,说来话长。”许厚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道:“你和翼生虽不是亲姐弟,可是我还真佩服你们之间的感情。翼生说,当初你成为武宣王的人并非自愿,他说他要保护你,所以要以最快的速度学会高深的武功,可是你也知道,学武功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他拼命的学,什么法子都用上了,我不让他蛮干,他就背着我练,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静脉逆流,走火入魔了。” 许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是慢慢的惋惜,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翼生这个孩子的,“我听说蛮国奇药房天才地宝很多,所以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寻找,谁知道那药材竟然那般金贵,这世上就那么一株,而且奇药房老板还长年在外踪迹南寻,那店里的老头子说他在蛮国皇宫里,我就一路找到这蛮国都城来了。” 第四百零二章紫云草 “奇药房店里那掌柜是骗你们的。”秦落烟听到这里,顿时联想起了那掌柜说的话来。 “我当时哪里知道,也是后来误打误撞混入皇宫之后才知道的。不过也因为那次皇宫里的乌龙,倒是让佐铖大将军遇见了翼生。那佐铖大将军是辅佐过先帝的,先帝的几个皇子他都是认识的,据说和那宫变失败的皇子还很熟,他觉得翼生力大无穷而且和那皇子生了七分相似,就有了怀疑。只是没想到,翼生还真是那失败皇子留下的血脉。” 许厚说起这件事来,也还心有戚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个蛮国的孩子,怎么突然就成了皇室的血脉了呢,这也太巧合了吧。 “皇室……”秦落烟低低的呢喃着这两个字,心底竟是沉重非常。经过这几年在这古代生活的经历,她对那些权利和利益之争已经太过疲倦,在她看来,生在皇室,就注定了一辈子享受不到骨肉亲情,翼生如果真的是蛮国皇室的血脉,那即便他不主动去找上那些人,那些人也会找上他,这未必是件好事。 见秦落烟眉眼之间满是担忧,完全没有因为听见翼生是皇室而有任何的信息,许厚越发欣赏起这个女人来,“看得出,你是把翼生当做了亲弟弟,有你这样的姐姐,翼生也不算无亲无故。” “嗯。”秦落烟应了一声,便呆呆的坐在床边发愣,脑海里,都是离欢临死之前的场景,奇药房老板和离欢的结局,像是一把尖刀,刺在秦落烟的胸口,让她始终无法释然。 尤其是离欢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话,“不能是你,是谁都不能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是她呢? 这个问题,宛若一个魔咒,萦绕在秦落烟的心间,她总觉得有什么细节被她忽略掉了,一颗心竟然突突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即殷齐推门进来,他的旁边还有佐铖和他们两人的随从。 走在最后的是一名大夫,当众人进入屋中之后让开到两旁,那大夫才提着药箱上前来替床上沉睡的翼生把脉。 “嗯,的确是走火入魔的征象,而且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幸好现在还来得及,如果今晚不及时医治,怕是熬不过明天早晨。”老大夫捋着胡子说出了自己诊治的结论。 佐铖点了点头,又向众人介绍道:“这是以前宫里的老太医,虽然已经离开皇宫很久,可是医术还在,这都城内,刘大夫的医术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佐将军过誉了,不敢担,不敢担。”刘大夫谦虚的拱了拱手,眉眼却渐渐笑开了,“对了,佐将军,您如果拿到了那药材,现在可以给老夫看看了,能否救得这少年的性命,就看那药材了。” 佐铖点点头,对旁边的随从使了一个眼色,那人立刻捧着一个锦盒上前,打开锦盒,盒子里是一株干瘪的草药,那草药只是一根类似树枝的木材,没有枝叶,也没有根茎,就那么一截,若不是奇药房老板在生死关头说出的话,谁看见这药材都不敢相信,这就是那棵世上仅存的一截能治疗走火入魔的奇药。 刘大夫拿起锦盒里的那截草药,凑近了仔细瞧了一番,又用手指捏下一点碎末让进口中,他尝了尝,突然眼神一亮,眉飞色舞道:“真没想到这紫云草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紫云草?”佐铖一怔,又问道:“这草药有还有什么说法?还望刘大夫指点一二。” “其实以前老夫也没见过这紫云草,只是在典籍上看见过,这也是第一次见。不过,从这截草药的外形和味道,还有这草药中心处红白交替的轮影来看,这应该就是紫云草没错。据说紫云草以前就生在在春城边上,但是已经消失了几十年,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棵保存如此完好的。” 对于一个医者来说,遇到这种奇药就是一件值得让人兴奋的事情,所以刘大夫说起这段传说的时候,眉眼之间全是笑意。 “那就有劳刘大夫赶紧替他用药吧。”佐铖又道。 刘大夫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立刻拿了紫云草提着药箱就去了厨房煎药。 秦落烟听到这里,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算是安定了下来,许厚也是松了一口长期,这么多天来的奔波劳累,终于换来了回报。 天色已经不早,佐铖便和几人道了别,留下一名贴身随从负责在这里和庄子里的侍卫们交涉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庄子里的侍卫对佐铖是极其的尊敬和畏惧,在佐铖的示意下,几名侍卫替殷齐等人收拾了嘴干净的房间。 有秦落烟在,许厚似乎很放心,心情放松之后就越感觉到疲累,他不再强撑,想秦落烟和殷齐道了谢之后就到旁边的一个干净屋子休息去了。 “夜深了,要不你也去旁边的房间睡会儿,我替你守着,要是你实在不放心,一会儿那刘大夫的药熬好了之后,我再叫醒你?”殷齐见秦落烟脸上满是疲倦,不忍心的劝说道。 “不了,我就这样守着他就好,不看着他平安无事,我总觉得不安定。”秦落烟握着翼生的手,手心里是他渐渐冰凉的体温。 殷齐知道秦落烟惯来是个有主见的,所以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拉了一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殷齐的车夫也是个懂事的,立刻就退了出去也自己寻了房间休息去了。 当众人离去之后,房间里的安静就让人开始觉得难以忍受,可是,秦落烟和殷齐却似乎很满足这样的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一个时辰以后,刘大夫熬了汤药亲自端了进来,见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愣了一瞬,不过从宫里出来的都是人精,所以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径直走到床边,对秦落烟道:“姑娘,药好了,是您喂,还是老夫来喂?” 第四百零三章翼生苏醒 “我来吧。”秦落烟接过药碗,用勺子舀着汤药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动作温柔又仔细。认真的她,没有看见刘大夫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和紧张。 刘大夫送了汤药之后就出去了,殷齐守在屋子里,看着秦落烟的每一个神情,恍惚之间,他竟然有一种妄想,如果,她是他的妻子,能在这样一个屋檐之下,她洗手作羹汤,他替人写字挣银子,哪怕不是腰缠万贯手掌万千权利,又何妨? 秦落烟喂完汤药,又拿起丝帕替翼生擦拭了嘴角,一回头看见殷齐呆滞的表情,她一怔,皱眉道:“殷丞相怎么还在这里,这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 殷齐回过神,脸上略微有些尴尬,“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有些不放心,不如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他,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不用了,他是我的弟弟,我自己会负责。”秦落烟毫不犹豫的拒绝,然后起身来到门边拉开房门,“殷丞相,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她的态度坚决,说话的时候根本不去看殷齐一眼。 殷齐怔怔的盯着她的侧脸,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迈出脚步离开。 等他一走,秦落烟立刻关上了房门,当殷齐回头的时候,就只能看见那紧闭着的门板。夜色中,灯笼的光线很暗,门板上的剪纸显得有些斑驳,殷齐看着那剪纸,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就那么看了许久,直到扑簌的落叶随风而落在他的脚边,他才收回视线终于离开。 秦落烟就靠在门板后,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才重新走到床边,她脱了鞋袜,掀开被子睡了进去。在她看来,翼生就是她的弟弟,她丝毫没有其他异常的想法,心中无愧便觉得没什么。 天边,微微泛起光亮,有银白色的光线从窗棂之间的缝隙里溜了进来,落在床上沉睡的少年脸上,将他的苍白勾勒得更深邃了几分。 翼生缓缓的睁开眼睛,起初有些适应不了光线又重新闭上,可是身侧传来的温暖感觉让她心中一惊,他猛地睁开眼,一转头就看见秦落烟睡得安静祥和。 他微微有些诧异,不过随即,鼻头又是一酸,眼眶中生出了水汽,他就那么安静的看着秦落烟的脸,从她微微卷翘的睫毛一路往下,到小巧挺直的鼻子,再到红润肥厚的红唇,他看着看着,竟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那时候的少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眼前的女人,就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哪怕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是美好得能让人无限感叹的。 秦落烟浑浑噩噩的又睡了一阵,睡梦中,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让她怎么也睡不安稳,终于,她清醒过来,刚睁开眼,就对上翼生直直的目光。 “翼生,你好些了吗?”秦落烟没有注意到少年眼中的异样,而是因为他的苏醒而由衷的高兴。 翼生扯开嘴角笑了起来,“好多了,现在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了。” “那就好,那就好……”秦落烟喜极而泣,忍不住就一把抱住了翼生,像是一个母亲在哄孩子一般,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昨天看见你快不行了的时候,我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在乎的人,要是再失去你,我的人生就真的彻底变成黑色了。” 翼生憨厚的笑了笑,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的头发中穿梭,“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比你先死的,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我说过,要学会武功,然后让你从那个人的身边解脱出来。” 解脱…… 秦落烟的动作突然一僵,视线也变得暗淡下来,她苦涩的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如今已经不是他的人了,他已经给了我休书。” “休书?”翼生诧异的惊呼出声,似乎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不就是休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在现代社会,不要说离婚,就是离婚四五次的都大有人在,一个女人难不成就在一个男人身上耗一辈子?她庆幸自己是个现代灵魂,若真换了这里土生土长的女人,一旦被丈夫休妻,那一辈子算是彻底抬不起头来了。 她不在乎,可是翼生的眼光却比先前更红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落烟又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将翼生离开之后的一切都慢慢的告诉翼生,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讲诉一个和自己根本不相关的故事,只是当她提到小御景的时候,那眉宇间的哀愁却浓郁得化不开去。 小御景,是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才迎来的新生命,却因为她和傅子墨的关系,这么小就没了娘亲的照顾,她这一辈子,都会是亏欠小御景的!一想到小御景,她的心,就抽痛得厉害,甚至有种来自灵魂的窒息感。 “姐姐……”翼生被眼前哀伤的秦落烟吓到了,忍不住伸出手反手抱住了秦落烟,“姐姐,将来我一定会把小御景给你要回来的,孩子不能没有娘亲……” 孩子不能没有娘亲…… 原本压抑着情绪的秦落烟,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终于崩溃的大哭了起来,她自己怎么样都好,可是小御景呢,小御景怎么办,怎么办…… 这么多天来,她都没有好好地发泄过,一直都是咬牙强撑着,总觉得她不能就这么倒下,不能这么轻易飞服输。可是现在,有了自己至亲的人在身边,她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宣泄的通道,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她终于不用佯装坚强,彻底的放声痛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哭,翼生也禁不住落下了眼泪了,而他眼中的某些东西则是越发的坚定了。 当殷齐听见动静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床上想用而哭的姐弟两人,他是知道翼生的,更是知道翼生和秦落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在秦落烟看来翼生不过是个孩子,可是在殷齐的眼中,翼生却已经是个少年。 在大户人家,十一二岁的少年身边就有通房丫头的也不是少数,所以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第四百零四章结婚就是凑个伴过日子 “翼生醒了啊。”殷齐眉头舒展开来,换上了温和的笑脸。 相拥哭泣的两人听见殷齐的声音,这才放开彼此。秦落烟下了床,整理好衣服之又去院子里打热水,由始至终没有要和殷齐说话的意思。 等秦落烟一走,殷齐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消失了,他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翼生,“她是你姐姐。” 翼生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只是一瞬,他突然醒悟过来,随即看殷齐的目光就变得陌生冰冷,“关你何事?” 殷齐冷冷一笑,“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姐姐好像根本就不待见你,你在她身边算什么?朋友?亲人?……男人?”翼生虽然只是一个少年,也不善言辞,可是并不代表他就愚笨,相反,他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弱点在哪里。 果然,翼生的话一出口,殷齐的脸色就变了,他垂在两旁的手渐渐握成全,拳头上青筋暴露,显示出了他此刻的愤怒。 翼生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只是笑容里满是嘲讽,“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竟然可笑的留在我姐的身边,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机灵。”殷齐的声音淡淡的,好像没有情绪,不过目光却直直的和翼生对峙着。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对峙的男人和少年瞬间收起了身上的菱角,瞬间变得温顺起来。 秦落烟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将热水放在床边就拿起白布替翼生擦脸,她动作温柔,神情温婉,嘴角更是不知觉的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姐姐,你真好看。”翼生裂开嘴一笑,却在不经意间往殷齐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里,是一种男人才能看懂的挑衅。 秦落烟被他的话逗得一笑,手指戳了戳他的鼻头,“你呀,出去两年怎么变得油嘴滑舌了,以前那个十天半月都不说一句话的小翼生哪里去了?” “姐姐,我这不是想你了吗?”翼生继续呵呵的笑,其实在他开来,他依旧还是那个骨子里冷漠的翼生,只是因为眼前的人是秦落烟,所以他才愿意说话,愿意笑而已。他绝对不会告诉她,这两年来,他现在还是第一次笑。 “嘴是越来越贫了。”秦落烟一阵失笑,替他擦完脸又去擦手,“不过这样也好,再过几年,等你长大了,嘴贫一点儿,才能找到好姑娘。” 翼生怔了怔,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站在秦落烟身后的殷齐淡淡的笑了,殷齐的笑,同样带着只有男人才懂的优越感。 他似乎在说,看吧,在她的眼中,你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翼生不悦,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下来。其实,他从未想过要成为秦落烟的谁,在他心底,她就是姐姐,只是姐姐而已,一个比亲姐姐还要亲的人,他脑子里从未有过其他的想法,只不过,这殷齐不信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不高兴,他都说过要保护她和小御景了,她却将他当做小孩子。 只是,他的不悦落在殷齐的眼中反倒更有些说不清了。 “我可不找什么好姑娘,我这被子就守着你和小御景就够了。”翼生道。 秦落烟又是笑着摇了摇头,“你呀,还说孩子话,那有人不结婚生孩子的?人生可不能只有亲人,还要有爱人才完整的。”在现代,虽然有些人很大年纪才结婚,可是一生都不结婚的人毕竟是极其稀少的,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才会懂的,夫妻,最后不过就是一个陪伴而已。 为了不孤单,为了不寂寞,所以结婚,找一个和自己能和平相处的人,凑个伴过日子,然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生活着。 只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能一次就找对那个和自己的生活能相互融合的人。 秦落烟的思绪有些飞远,整个人都显得空灵了几分。 快到晌午的时候,佐铖带着他的随从又来了,看见翼生醒了过来,他倒是开怀的很,说是这里毕竟是先皇的废妃们居住的庄子,在这里养伤也不合适。他说他已经在都城内准备好了宅子,专门用来给翼生养病用,而且宅子里的人都是他的人,绝不会有人走漏风声。 秦落烟虽然不懂政治,可是却也知道,佐铖贵为蛮国大将军,这个时候找到翼生,还费尽心机抱住翼生的命,这里面绝对不可能只是好心的忠于那个落败的皇子,怕是更多的,还是他的野心。 所以,她其实并不想带着翼生去他安排的宅子的,可是,她也知道,如今,她们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她去,殷齐便只能跟着去。 一行人收拾妥当之后,便坐上了佐铖安排的马车,佐铖果然早有准备,来的时候竟然带来了三辆马车,所以几人各自上马车,倒并不显得拥挤。 马车的车轮滚动起来,秦落烟掀开车帘往后看了一眼,忍不住问殷齐,“难道就没有办法救一救这些被关在这里的女人吗?” 殷齐还有翼生都和她在一辆马车上,殷齐原本以为秦落烟不会和他讲话,所以她突然问自己倒是将他吓了一跳,他清了清嗓子,才道:“怎么救?除非她们能逃得出蛮国,可是这里是蛮国都城,要想逃出蛮国没有半个多月是不可能的,你觉得她们这些人能熬过半个多月蛮国官兵的追捕吗?” 当然不能,都是一些柔弱的女人而已,怎么敌得过那些蛮国官兵,而蛮国朝堂内,又有谁会因为这些毫无用处的女人而冒险得罪坐在最高位置的那个人? “那……你能带她们离开吗?”秦落烟一双眼睛饱含希翼的看向殷齐,她眨巴着眼睛,将自己的祈求表现得很明显,她不觉得自己对殷齐厚颜无耻的开口有什么不对,如果她的不要脸能换这十来个女人绝望的命运,那她就不要脸了。 第四百零五章精神挣扎 殷齐沉默着,他当然知道秦落烟是在对自己用美人计,可是……看着秦落烟带着希翼目光的表情,还有那双灵动的眨动着的眼睛,他竟是说不出开口拒绝的话来。 他不忍拒绝,可是却也无法答应,这次他来蛮国,原本只是和林清风联系而已,因为秦落烟的关系,他跟着来到蛮国都城已经是不应该,他的身份又被佐铖知道了,这一系列的事,对于他这样来说,都是天大的错误。 可是,为了她,他竟然甘愿一错再错,他可以为她做很多牺牲,可不包括将自己的未来全部搭上,他一行两个人,还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蛮国,若要是救了那些女人,那他就很难走出蛮国了。 所以,殷齐只是嘴唇颤动,却终究说不出答应的话来。 “罢了,原本也不该指望你这样的人。”秦落烟收起希翼的目光,不再去看殷齐一眼。 马车里,又恢复了诡异的寂静。 翼生虽然清醒,可是依旧很虚弱,不时断断续续的睡着,倒是没有参与两人这一次的谈话。 秦落烟细心的替翼生盖上被子,突然听见马车外有隐隐的哭声,那哭声很远,好像是从庄子的方向传过来的。 她大惊失色,赶紧复又掀开车帘往后看去。 这一看之下,她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远处,太妃院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隐隐的哭喊声就是从烟火中传出来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秦落烟脸色苍白,整个人都虚脱得没了力气,她回过头狠狠的看向殷齐,“是你们?是你们干的!” 她几乎问得咬牙切齿,脸色的表情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一直一来,她都知道他们这些上位者的心是铁做的,可是,她还是无法接受那些无辜的人就这么被这些人当做草芥一般的处理掉。 她不是没见过他们的残忍,可是,每一次,当看见生命如此卑贱的流逝的时候,她依旧忍不住要咆哮,要恨! “不是我。”殷齐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赶紧解释,“应该是佐铖的人做的,翼生的身份绝对不能外传,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紧的,所以他才会……” “就为了守住一个消息,就活生生烧死那么多的人?”秦落烟接受不了这个理由。 殷齐没有吭声,只是看秦落烟如此表情,让他的心,沉闷得难受。 “停车!停车!我要回去救人!”秦落烟愤怒了,她就知道,和殷齐这种身处高位的人,观念永远无法统一,在他看来稀松平常的事,对她来说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事。她低吼着,就拉开马车门,要去扯那车夫的手臂。 这是全速行进中的马车,那车夫就是一个舵手,万万不敢马虎,秦落烟的动作吓了那车夫一条,他拉缰绳的手不稳,马车边一个颠簸,要不是他及时控制,这马车就险些翻转了过去。 殷齐赶紧将她扯了回来,又反手关上了马车的车门,“你去了也救不了她们!” 翼生也被她的声音惊醒,一睁眼就看见秦落烟如此紧张的神情,立刻就没了睡意,警惕的问道:“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秦落烟愤怒的一口咬在殷齐扯着自己的手腕上,直到口中血腥味极浓,她才松开了口,“能不能救下是一回事,去不去救是另外一回事!” 鲜血沾染在她的红唇上,让她的脸看上去越发的妖冶的了几分,她一双眼睛里,满是浓郁的鄙夷,这鄙夷让殷齐的心脏又禁不住抽痛了起来。 “救不了!又何必去看最惨烈的情形让自己一辈子生活在阴影之中?”殷齐冷冷的道。 秦落烟一双眸子渐渐变红,怒吼道:“你们……你们这些为了权利活着的男人,是不是一个个都是如此,为了能站得更高,你们无亲无故,可以做尽一切丧尽天良的事?” 殷齐吞了吞口水,没有去管手腕上的伤口,只是任手腕上鲜血流着,他突然抬了抬眼眸,“傅子墨也是这样的人,可你,却爱上了他,不是吗?” 傅子墨…… 秦落烟在这个时候听见傅子墨这几个字,心,痛得更加的厉害了。对,傅子墨也是那种不折手段的人,只是他对她有了和别人一些不一样的人而已,是不是,正因为他骨子里也是这种人,所以他和她最后才没能走在一起? 殷齐一句话,就让秦落烟对自己以前的认识才生了怀疑,她脸色惨白,那些哭喊声明明已经越来越远,可是她却觉得越来越清晰,似乎就近在她的耳边,充斥了她所有的感官世界。 秦落烟痴痴呆呆的念叨着,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一会儿浑浑噩噩的哭,一会儿浑浑噩噩的笑,偶尔一两句念叨之间还会爆发出渗人的呼喊。 她眼中的迷茫,让旁边看着的翼生满脸焦急,他赶紧扯了扯她的胳膊,低吼道:“姐姐!别乱想,傅子墨虽然不是个好人,可是他没做过这种大屠杀的事,对不对?你仔细想想,他杀人,要么都是惹到了他的人,要么就是战场上。他是霸道,可是也霸道得光明磊落,从来不屑偷偷摸摸,对不对?” 一个人,最怕的就是失去本心,有很多的精神病患者就是因为某一件事情想不通,在心底纠结才生了病。秦落烟此刻的情形便是那样,她如果陷入自己个自己设置的恶性循环里拔不出来,她的思维一旦混乱了,也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翼生虽然不懂这么多的道理,可是他是经历过走火入魔的情形的,他那时候的反应和现在的秦落烟太像了,所以他害怕看见她出什么事。 许是翼生的惊恐终于让殷齐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吐心中的不快而已,竟然就戳中了秦落烟灵魂深处那根最柔弱的弦,如果因此而害得她出了事,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落烟,落烟……”殷齐低低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一双手摁住她的肩膀剧烈摇晃着。 第四百零六章灵魂深处的寂寞 秦落烟迷茫的盯着殷齐,眸子里映出他焦急的面孔,可是,她的眼神却只剩下一片空洞而已。 一声剧烈的哭喊从马车后方响起。 一瞬间,秦落烟空洞的眼神又变得清晰,她猛地掀开车帘往后看去,就看见太妃院的门口,一名全身着了火的人冲了出来,只可惜,当她冲到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到死的时候,那人的手还往远处伸展着,似乎是想从那大门内爬出。 “停车!”秦落烟做不到无视这些无辜的生命,因为奇药房老板和离欢,她已经错了一次,终其一生她都弥补不了自己的罪过,所以,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再错一次。 殷齐眉头一皱,眼神中满是疼惜,可是,他却到底没有让车夫停车,而是趁着秦落烟掀开窗帘往外看的时候,一个手刀就砍在了她的脖子上。 秦落烟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彻底晕了过去。 马车里,翼生眼睁睁看着殷齐打晕了秦落烟,他咬牙切齿的冲殷齐吼:“你在做什么!” 殷齐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个男人,难不成也要像她一眼妇人之仁?她现在去救不了那些人,与其去看着那些人,不如,就让我来做这个恶人!” 他以为,他坚持的就是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所以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些大衣泯然。 可是,当他看见翼生撑着疲惫的身子,然后爬到车门前,推开车门往外跳的时候,他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惊骇。 “拦住他!”殷齐大喝一声。 殷齐的随身车夫听见殷齐的命令,伸手一勾就将跳落马车的翼生又给抓了回来,对于他这样的高手来说,要抓起这样一个少年并不是难事。 翼生的身体原本就还没恢复,在那车夫的手下身体瘦弱得像羽毛一般,只见那车夫轻轻用手一抛,就将翼生重新甩回了马车内。 马车门被重新关上,翼生的头磕碰到车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不自量力,你觉得你能去救那些人?”殷齐对翼生的态度可没有对秦落烟的好。 翼生轻哼翼生,目光灼灼的迎上殷齐的目光,咬牙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我姐姐会选择傅子墨而不去选择你了!” “你什么意思?”殷齐眉头一皱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似乎要他将话说明白。 翼生负气的一扭头,将晕倒的秦落烟拉到了自己的怀中,然后才冷冷的道:“这还不明白吗?如果是傅子墨,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拦着我们去做,最多会在我们失败之后嘲讽我们,然后去帮我们善后,而绝不是像你这般,直接连去做这件事的机会都不给我们!你用你觉得正确的方式去处理,说白了,就是要以你为中心,什么都要听你的?” 说完这席话之后,一声便低下头不再和殷齐再多说一句话。 殷齐的拳头渐渐握紧,目光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表情越发的阴测起来。 马车的行进速度没有丝毫的减慢,那些隐隐约约的哭喊声也渐渐的弱了下去,只留下马车奔腾的时候,凌乱而急促的马蹄声而已。 蛮国的都城,在夜色里并不显得宁静,店铺门前的灯笼都挂了起来,虽然已经入夜,可是店铺却并不急着关门,城里的百姓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到了这个时辰,依旧有不少人在店铺中挑选着自己钟意的货物。 城北一个偏僻的小院子内,丫鬟家丁早早的就点燃了烛火,丝毫没有疼惜灯油钱,完全不像一般小门小户。 厢房内,一个女子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微翘的睫毛动了动,守在床边的男人立刻从椅子上站起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来到床边,他想开口说话,可是嘴唇动了动,却终究选择了沉默。 秦落烟缓缓的睁开眼睛,看见陌生的环境,她没有了惊慌,许是这样的情景已经经历过太多次,所以只要她还活着,便有不需要惊慌的理由。 她冷静的转过头,然后看见了殷齐,她的目光里立刻迸发出浓郁的愤怒,“她们……都死了?” 殷齐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秦落烟眼眶一红,眼泪顺着脸颊流落,她闭上眼,让自己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天清晨,翼生端着温热的药碗来到秦落烟的房间,见秦落烟还没醒,他便将药碗放在火炉边上温着,然后默默的一旁守护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秦落烟才醒过来,看见屋子里没有殷齐,而是一脸担忧的翼生,她脸上才算是有了一丝生气。 “姐姐,喝药。”翼生捧着药碗过来,将秦落烟扶起,就着碗喂她喝药。 秦落烟也不问这是什么药,翼生递过来,她便乖乖的喝了,就这一份信任就足以让翼生觉得感动。 “昨晚你晕过去之后,刘大夫给你也看了看,开了些调理的方子。刘大夫还说,你因为该郁结于心,所以身体受到了影响,如今身体差得经不起折腾,再不好好调理,怕是将来留下病根。姐姐,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可好?身体是自己的,弄坏了受罪的也是自己。”翼生苦口婆心的道。 秦落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翼生,你一向少言寡语,没想到也能说出这番话来,看来这两年你的确长大了许多,都开始劝诫起姐姐来了。不过,这样的你,很好。” 她何尝不知道身体是自己的,可是心情却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如今,她没了傅子墨,没了小御景,没了萧凡,灵魂的深处,她寂寞得可怕。 而寂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一旦寂寞得多了,灵魂便空了,她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有时候都觉得,活着或者是死亡,又有多大的区别?就像太妃院里的女人们,终其一生因为一个男人而没了自己生活的意义,一辈子被囚禁,到头来,一把火就将所有人的生命收割了一个干净。 第四百零七章左右都是死路 “姐姐,我会为了你好好的,因为我的命是你救的,我过得好了,你肯定会开心的。可是姐姐,你也要好好的,如果你过得不开心,那我也不会感到快乐。”翼生将药碗放下,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人在周围之后,他又道:“姐姐,太妃院里,我们还是救下来一个人的,虽然大部分人都死了,可是救了一个算一个,对吗?” 秦落烟眼神一亮,满是诧异,“此话怎讲?” “我虽然身体还未恢复,可是我师傅也很厉害啊,昨天在马车里他们虽然拦住了我,可是却没能拦住我师傅!我师傅当时在我们后面一辆马车内,以他的功力,是能听见五丈之内任何声音的,他担心我,所以一直在关注着我们的马车,然后听见了我们说的话。他便自己去太妃院救人去了。” 翼生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听得秦落烟一阵瞠目结舌,就像是绝地逢生,在太妃院里发生了一个奇迹。 “那佐铖和殷齐他们发现了吗?”秦落烟又问。 翼生摇摇头,“我师傅也不是笨蛋,自然不会告诉他们是去救人,只是说去小解。幸好当时马车距离太妃院并不远,所以我师傅赶过去的时候还是从火海中救下了一个人。” “那人现在被安置在哪里了?”秦落烟心中略微松了松,虽然不能救下所有人,可是救下一个,却也是一种希望。 “师傅将她带到太妃院附近的一个尼姑庵安置好了,人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吓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师傅给那尼姑庵捐了些香油钱让她们照顾着,不过以后那人能恢复到什么地步,也就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了。” 秦落烟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翼生的头,“尽力就好,只要做了我们能做的,无愧于心就够了,只能祝福她吧。对了,佐铖怎么说?关于你,他有什么计划没有?” 佐铖费尽心思救下翼生的性命,这里面没有目的是不可能的,对于他这样的人,现在的秦落烟学会用现实动机去分析,而不会简单的以为是他们简单的发了善心。 翼生摇摇头,“他没说,不过……也许情况也没有我们预料中的那么好。” “嗯?”秦落烟眉头微拧,等他继续往下说。 翼生又道:“今早师傅就发现这院子的部署有些诡异,看上去只是几个丫鬟家丁在活动,其实旁边的两个院子里都住满了军队的人,如果只是单纯的保护我们的话,是用不了那么多的人的,所以师傅他说,有可能,佐铖也是在防范我们。” “防范我们?”秦落烟歪着头想了想,“我们有什么值得他防范的?除非他的计划里可能会伤害到我们,所以,他才怕我们反抗的时候有所防范!”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推理,只是这个结果让人的心中有些发堵而已。 这里是蛮国都城,是佐铖的地盘,虽然殷齐身边带了一个武功盖世的高手,许厚的武功也是绝顶,可是他们到底寡不敌众,如果真的撕破脸,他们能不能顺利出去还很难说。 “姐姐,现在我们怎么办?”翼生眨巴着眼睛问。 秦落烟沉默了,摇了摇头,“能怎么办,你的身体还没养好,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继续在这里住着,在弄清楚佐铖的目的之前,以静制动是唯一的选择。” 她的话刚说完,翼生脸色微微一变,指了指门外,她立刻会意,想必是有人来了。 果然,不过转瞬的功夫,殷齐便推门走了进来,不过他的脸色比起昨日又苍白了一些,走路的时候脚步也有些虚浮,眉宇之间满是愁容之色。 看见他,秦落烟立刻没了好脸色,索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继续睡下了。 翼生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到他的面前,“我姐姐累了要休息,我们出去吧。” 殷齐没有去看翼生,目光越过他,只落在床上的人身上,他站着没动,然后道:“我来蛮国的时间已经太长了,马上要回南越国了,你……要跟我回去吗?” 秦落烟一动不动,嘴角却是一抹冷笑,殷齐说的话对她来说何其可笑,她与他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却让她根他回去?回哪里去?以什么身份回去? “在这里,我不一定能护得住你们,可是在南越国,我至少有五分把握,我可以让傅子墨找不到你们的。”殷齐又道。 秦落烟依旧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除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殷齐长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知道你对我心有怨恨,我也不指望你马上就能理解我,但是留在这里,你们只会沦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你知道些什么?”这一次秦落烟转过身来直直的盯着他,她可以不管自己,可是现在还有翼生,任何一点儿有用的消息也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所以她愿意放下尊严来问殷齐。 殷齐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的并不多,毕竟我来这蛮国都城的时间也补偿,可是我知道如今的佐铖大将军已经掌握了蛮国大部分的军队,他需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来和上面那位对抗的理由。” “狭天子以令诸侯?”秦落烟冷冷的问。 殷齐一怔,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一句话就能懂得这其中的意思的,并不多,“也许,比你们想的还要严重一些,佐铖是一个有野心而且,做事够狠绝的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计划,不过我想,他已经没有耐心再让另外的人来踩在他的头上了。总归上位的途径就那么一条,推翻上面那个人,取而代之成就自己的事业。佐铖准备了这么多年,缺的就是一个让天下心服口服的理由而已,偏偏这个时候翼生送上门来了。不过可惜,过河拆桥对他来说,才是一劳永逸的。” 后面的话他没说,可是却让秦落烟的表情瞬间惨白,“你是说,他如果成功了,就会立刻杀了翼生?如果他没有成功,翼生作为叛军拥护的人,上面那位也会杀了他?” 左右,似乎都是死路一条的结局! 第四百零八章殷齐离开 “对,王者,哪一个不是踩着万千尸体走上去的?佐铖已经是万人之上,他若要,肯定就是走上蛮国最上面的位置,以翼生的名义,当然师出有名,不过事后,他也不会再给任何人踩在他头上的机会。所以,你跟我走吧,你留在这里,只是陪着他一起死而已。”殷齐苦苦劝说道。 秦落烟突然怔住,从他的话里行间,她猛然醒悟过来,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走,而不是让我和翼生一起走?” 殷齐脸上的表情越发浓重,他没有去看翼生,而是直接面对秦落烟道:“如果可以,我当然想带他一起走,因为你对他如此在乎,可是……以我在蛮国的势力,带着他,不可能从佐铖的手中离开,他对佐铖来说太重要了,而你,佐铖如果要卖我一个薄面,就不会阻拦我。” 他说得很实在,现在的情形也的确如他所说的一般,可是,即便如此,当秦落烟亲耳听见他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嘲讽的笑了。 她摇了摇头,“你走吧,我不会丢下翼生的,哪怕死,我也会和他死在一起。” 殷齐瞪大了眼睛,许久之后才缓缓地道:“何苦?” “他是我弟弟,如果在这种生死关头,我独自离开,那我还是他的姐姐吗?这一声姐姐,可不是白叫的,我不是你们这些权贵,脑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算计,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要的,就是坚守自己的本心。” 秦落烟又转过身去,没有了再和他交谈的意思,只对翼生道:“翼生,送客,我累了。” 不过这一次,翼生却并没有听从她的话,而是犹豫的握紧了拳头。 秦落烟等了许久不见身后的动静,便转过身来看,就见翼生红着眼光一直盯着自己,“姐姐,你跟他走吧。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翼生虽然年纪小,可是却比其他同龄人懂得更多,他不知道这里面的危险便罢了,如今已经知道了前路的险峻,他又怎么会让秦落烟跟着他去冒险? 秦落烟一眼就看穿了翼生的想法,她起身,伸手拉着翼生的胳膊,将他拉近了一些,又摸了摸他的头道:“翼生,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一遇到危险,我就急着保命,这样的我,你会拿我当姐姐吗?” 不会。翼生因为身世的原因,早已经将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离了起来,好不容易秦落烟才走进了他的生活,如果秦落烟真的是那样的人的话,他翼生的生活里便不会有他。 他的沉默,证明了秦落烟说的话。 “好了,人生在世,哪能没有波折,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尽力了,努力了,便是足够。”秦落烟拍了拍翼生的肩膀,又转头对殷齐道:“殷丞相,您慢走,不送。” 这么明显的赶人,赶走的还是南越国大名鼎鼎的丞相殷齐,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秦落烟才做得出来。 殷齐脚步像是生了根,好不容易才咬紧牙关拔了根缓缓的往外走去。 只是没走两步,他就忍不住回头看上一眼,那眼神,竟然宛若生离死别,也许,他骨子里觉得,他这一走,两人便再也没有再见的可能了吧。所以,他走得极慢,每一步似乎都用尽了所有的时间和力气。 倒是秦落烟,越发不喜欢他这做作的姿态,索性让翼生起身去关了那房门。 一道门板,隔绝了殷齐的视线,也隔绝了他对她的念想,可是,念想,真的能割断吗?种子已经播种在灵魂深处,如果硬生生拔出,生命,还在么? 殷齐是在第二天早晨走的,秦落烟和翼生也是从佐铖的口中得知的,不过似乎殷齐和佐铖之间似乎达成了某些协议,所以殷齐走后,佐铖不但没有苛待秦落烟三人,还对三人越发的好了几分。 虽然佐铖的态度很好,可是他们也知道,暴风雨往往是在最安静的时候来的,所以秦落烟、翼生、许厚三人一刻也没有放松警惕,尤其是秦落烟,趁着翼生养伤的这段时间,做了很多用来保命的东西。 佐铖不知道秦落烟的底细,自以为她是无聊了,所以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打发时间而已,如果他知道秦落烟曾经是连天机阁也畏惧的匠人,就不会那么放心的给她提供原材料了。 时间,转瞬即逝,在这样紧张但安静的环境下,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异常,除了秦落烟做出来的东西小东西险些摆满了她的桌子以外。 这一日,她早晨她问佐铖要了几样东西,其中包括拇指大小的庚金,佐铖的速度很快,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命人将她要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今日阳光不错,秦落烟正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小憩,早春的风带着微微的暖意落在她的身上,夹杂着花草香气,让人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起来。 这一次来送货的和前几日来的不一样,前些日子来的都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而这一次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家丁的衣服,抱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先是向秦落烟行了一礼,然后才道:“秦姑娘好,我是来给您送东西的。” “以前送东西那小伙子呢?”秦落烟点了点头,在佐铖几乎守卫得严密如铁桶的院子里,她并不担心这人会伤到她,尤其是在佐铖还没有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的时候,所以她随口问了那么一句。 中年家丁笑呵呵的道:“小李啊,他家中出了些事,所以告假回家了,我是来顶替他的,以后姑娘要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不过我也才来这庄子几天,很多规矩还不懂,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姑娘还要多包涵才好。” 这人说话很圆滑,虽然是家丁的身份,可是说起话来就是给人很真诚的感觉,倒是让秦落烟不自觉的多看了他几眼。 “如果姑娘没有别的吩咐的话,那小的就先下去了。”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躬身行礼,然后在秦落烟微微点头的之后准备转身离开。 第四百零九章你是谁的人?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秦落烟的瞳孔突然一阵瑟缩。 “等等。”秦落烟出声叫住了他。 中年男人脚步一顿,然后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依旧笑嘻嘻的,“姑娘还有和吩咐?”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秦落烟似笑非笑的道。 那中年人笑容一顿,不过确实很快的一瞬间而已,他眉眼之中都带着笑,“姑娘哪里话,我才来几天,还没有机会来这里呢,要不是今天小李子告假,恐怕都轮不到小的过来伺候。再说了,就姑娘这样倾城的容貌,如果小的见过,肯定是记得的。” “哦?”秦落烟提高了音量,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可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那绝对不可能,姑娘肯定是记错了,看来小的是生了一张大众脸呢,以前也有好多人说是见过小的。”中年男人呵呵的笑着,表情很自然,看不出丝毫的生硬,这样的状态,要么就像他说的,是秦落烟看错了,要么,就是太会伪装了,是个职业的。 秦落烟沉默着,倒是不急着说话了,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也没有发话让他走的意思。 时间一长,中年家丁被她看得越发不自在,渐渐的手脚都开始拘束了起来。 突然,秦落烟笑了,她淡淡的问:“许久不见,你的伤好得倒是很快,替我赶了半个多月的车,真是辛苦你了。” 她的话刚说出口,中年家丁的脸色就变了,不过他很快又调整了过来,继续装傻充愣道:“姑娘,你在说什么呢,小的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听不懂?”秦落烟冷哼一声,“去春城的时候,可是你替我赶了一路的马车,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好歹也有十几天的时间,你这么快就忘了?我给你的酬劳可不低,而且,我还救了你,哦,不对,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哪怕我当时不救你,那两人应该也伤不到你才对,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她说了这么多,足以见得她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所以中年家丁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不过嘴上却依旧不肯放松,“姑娘,你说的什么话,小的以前是在家做农活儿的,哪里买得起马车,更做不了马车的营生……”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秦落烟摇了摇头,冷笑道:“你到底是谁,一路跟着我,现在竟然还混进了这里来。不过你肯定不是佐铖的人,否则不会现在才混进来出现在我的面前,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你不说就罢了,不过,你不说的话,那我就只有去问佐铖大将军了,我院子里混了奸细进来,该怎么处置才好?” 怎么处置,佐铖可不像秦落烟这样好说话,落在佐铖的手里,那还有活路吗? 也许是秦落烟的威胁起了作用,中年家丁犹豫了一下,才道:“姑娘是怎么发现我的?”他自认为隐藏多年,不管假扮什么人都能惟妙惟肖不露出破绽来,所以他才能在容家本家隐藏那么久,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未被人当场识破过。 “你终于承认了?”秦落烟魅惑的一笑,躺在贵妃椅上的姿态更加的放松了一些,“其实也很简单,看你的大拇指就知道了。” “大拇指?”中年家丁举起自己的手反复的看着,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不得已,他又问:“还请姑娘明说。” “你的大拇指指腹的茧子中带着一种青黑的颜色,而且你的指甲盖旁边有一小条疤痕。”秦落烟指了指他的手。 中年家丁仔细一看,果然看见自己大拇指上的茧子和其他手指有些不一样,至于那个小疤痕,真的很小很小,还不足指甲盖边缘大小,而且经过了年月之后,已经很淡很淡,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没有想到,这么小的细节,竟然也没能逃过秦落烟的火眼金睛。 “姑娘聪慧,让在下佩服。”中年家丁说这句话的时候收起了圆滑,倒是很诚恳。 秦落烟只是淡笑,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其实这么小的细节,她也不一定记得清,只是像她这样习惯了手上活计的匠人,比起其他人来说,更比较注意别人的手而已,在她的印象里,她觉得见过这双手,可是想了许久,都想不起,却在中年家丁转身的时候,看见他的背影突然醒悟了过来,不过她依旧不能完全肯定,所以她便玩了一次心理战,她不说话,那中年家丁就更紧张,越紧张,说明越有问题。 她大胆的尝试,诈了诈他,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被她猜中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一路跟着我,是为什么了吧,你到底是谁?”秦落烟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也是半猜半蒙才认出了他来。 中年男人却突然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像模像样的行了一个大礼,“请姑娘饶了在下一条贱命,小的实在不能告诉您我是谁,如果说了,小的这条命便没了。可是我可以向您保证,我跟着您,只是为了保护您不受到伤害,如果你有危险,我一定会用生命来保护您!” “是别人派你来保护我的?”秦落烟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不过脸上的表情明显的不相信,“你一路偷偷摸摸跟着我,现在还跟到了这里来,却告诉我你是来保护我的,不是很可笑吗?” “姑娘,您仔细想一想,这一路上我可有做出什么伤害您的事?尤其是去春城的时候,一路上都只有你我二人,如果我真要做些什么,那时候不是更方便,何必等你住进了这个铁桶里在混进来?” 中年家丁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一时之间秦落烟倒是有些判断不清,可是,她也实在想不起来,会有谁在她刚到蛮国边境的时候就派人来保护她。 对了,这人是在她离开傅子墨之后才出现的,在那个敏感的时间点上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就不得不让她怀疑了。 “你……是傅子墨的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秦落烟的喉咙疼痛得厉害,连灵魂都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希翼,还是因为不耻。 第四百一十章收为己用 中年家丁低着头,没有让秦落烟看见他眼中的目光闪烁,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平淡至极的表情,“姑娘,求您绕过小的性命吧,小的不能说。” “你一句话,便让我不再追问这件事,你觉得可能吗?”如果都遇到这种事情,随便对方说一句话这件事就算了,那就显得她太白痴了不是么?人心,本就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东西,并不是每一个人口中说出的话都值得相信,越是可怜之人,说出谎话的几率也越大,所以秦落烟的声音比开始更冷了几分。 中年男子似乎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换了他自己,也许根本不会听对方废话,而是直接将人的头颅割下来,对他们这样刀尖上舔血的人来说,宁可杀错,也不放过。所以眼前的女人,终究还是善良的。 “那您觉得该怎么办才好?”中年家丁问。 老实说,秦落烟并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办,让她杀了他吗,就像他说的一样,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可是放过他,似乎也不太可能。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似乎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来打破这种僵局。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许厚和翼生走了进来,看见院子里跪着一个中年家丁,两人先是愣了愣,然后翼生问:“姐姐,这人做错事了?” 秦落烟摇了摇头,“不,他不是佐铖的人,是一个混进来的人,而且,他说是为了保护我,你们信吗?” 翼生和许厚同时摇了摇头,尤其是许厚,毕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汉子,立刻就道:“哪里有这种好事?是个跟踪的人,九个半是为了杀人。” “不,我真的是为了保护姑娘,绝对没有任何想要害姑娘的心思。”中年家丁赶紧解释。 “口说无凭,嘴巴长在你身上,现在你当然这么说了,姐姐,要不要通知佐铖?”翼生皱了皱眉,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用了,我倒是有七八分是相信他的话的。毕竟从蛮国边境到春城的路程都是他一路跟着。”秦落烟说完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对那中年家丁道:“不如这样,你既然说不是想伤我,那不如这段日子,你就当我们的线人,给我们提供消息和需要的东西?” 那中年家丁怔了怔,旁边的许厚和翼生也怔了怔,似乎都没有料到秦落烟竟然将计就计做出了这个决定来。 不过对于中年家丁来说,只要不让他说出主子是谁,其他的事情都是无所谓,左右主子只是让他保护她的安全而已,其他的可没有做明确的要求。 “好,我答应。” 见中年家丁答应了下来,秦落烟也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呃……”中年家丁被问到这个问题,脸上有了犹豫的神色,“实话实说,我没有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小龙吧。” “小龙啊……”秦落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一个中年男人,名字叫小龙,不觉得这称呼非常的违和吗?不过她也没有兴趣给他起什么名字,只得应了下来。 “如果姑娘没有其他的吩咐的话,我就先离开了,来这里的时间太长也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小龙道。 “等等,你先帮我找几样东西。”秦落烟说着起身,去屋子里拿出笔墨纸砚写了一张纸之后拿出来交到了小龙的手上,“这几样东西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不过有的话就帮我带一些进来,而且带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能混合在一起,一定要分开存放。” 小龙拿着纸看了看,眼中满是疑惑,不过却很肯定的说:“这几样都有,就是这硝石我还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这硝石不好找,反正南越国是肯定没有的,否则她早就开始制作火器了,来到了蛮国,现在又处境特殊,所以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罢了。 “硝石,是一种可以燃烧成烟的石头,你姑且尽量找一找。”秦落烟解释着。 小龙应了一声,呢喃着:“能燃烧的石头……听说城南三十里有一座矿山,我马上去打听打听有没有这样的石头。” “好,劳烦你了。”秦落烟对人总是客气的。 “不碍事,能为姑娘尽绵薄之力是小的荣幸。”小龙说完之后又和秦落烟道了别才匆匆离开,他耽搁的时间太久了,真要是引起了佐铖的人的注意可就麻烦了。 等他走后,许厚才面露忧色的问秦落烟,“你就这么信了他?”他总觉得秦落烟不是这么好哄的人。 秦落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这几日,你有没有觉得周围的院子安静了许多。” 许厚点了点头,“的确,我也查看过了,周围几个院子的人在慢慢的减少,也许等他们的人足够少,我能带着你们杀出去。” “不,他们人越少,就表示我们越危险了。翼生对佐铖的重要性你我都知道,可是他却连看守翼生的人都调走了大半,就说明他的计划准备实施了,他开始实施计划,我们还走得了吗?”这也是秦落烟担心的地方,“我也知道不能随意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可是,现在我们有选择吗?你虽然武功高强,可是为了保护翼生,你是一刻也不能离开翼生身边的,而我,也实在是手无缚鸡之力,既然如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万一他真的不会做伤害我们的事,我们就赚到了,如果真要害我们,情况也不会比现在还遭。” 所以她才做了这个决定,真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候,也只能选择赌一次生机了。 穿日的暖阳依旧洒下暖暖的光线,只是,三人的心情此刻都很沉重,谁也没有心思再去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不经意间,秦落烟抬起头看了一眼 ,天空中,只有偶尔白云几多,她的思绪却有些飘远,脑海里竟是不断的徘徊着一个疑惑,小龙,会是傅子墨的人么?会么? 第四百一十一章容家 中年不化的雪山深处,竟然鬼斧神工的在半山腰建起了一连篇的楼宇,楼宇大部分有汉白玉构建而成,只有房顶的琉璃瓦带了耀眼的颜色,这样的颜色在雪山之中便显得尤其的显眼。 云雾,穿行在雪山之中,其中夹杂的雪花一片一片,在轻风的带领下飞舞不绝。 没有人会知道,这一连片的建筑已经存在了上百年的时间,更没人会知道,要在这样的雪山深处,而且还是在半山腰上修建出这样的建筑死了多少人,费了多少的财力。只是,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知道,那数字,恐怕本身就是一个极其恐怖的事,不可说,不可说。 这里,就是隐秘世家的主宅容家。 在最偏僻的角落里有一间厢房,不大,可是和一般的大户人家比起来装饰却已经算是奢侈,不过和其他的房间比起来却又显得些许的寒碜。 厢房也在半山腰上,推开窗户往下看,就是一眼看不见底的深渊和漂浮的云雾。屋子里的正中间点了火炉,虽然已经是立春的时节,但是因为这里是极寒之地,所以一年四季都是这种冰寒的环境。 一名男子坐在轮椅上,旁边一名小厮举着一本书跪在他的面前,每当他看完一页,那小厮就替他翻过一页。他的身后还站着一名身材凹凸有致的美女,只是美女的表情比窗外的飞雪还要冷,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一名白衣打扮,容貌俊俏的少女敲门进来,手中捧着一套干净的长袍,她一进屋就忍不住直直的盯着轮椅上的男子看,那眼神里的惊艳完全没有丝毫的遮掩,她就不明白了,怎么一个男人的容貌竟然能生出这样逆天的来。 她当初听师傅说,这个男人是曾经容家最美丽的女人的儿子,她还有些嗤之以鼻,她的姿色已经是现在族中公认的最好的了,难不成还有人比她长得好看? 可是,当她看见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她才真的相信了师傅的话,那一定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否则绝对不会剩下这样一个没得逆天的儿子来。 少女的眼神发直,让站在轮椅身后的人有些不满,嫌弃的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唤醒了少女的思绪,她赶紧福了福身子,对轮椅上的男子道:“傅公子好,我师父吩咐了,这套冰丝长袍和寒冰池水一起作用,对您的伤最有好处,所以便让我给您送来。也顺便让我提醒您一句,还有两天就要入寒冰池了,请您提前做好准备。” “放下吧,有劳姑娘了。”傅子墨淡淡的道。 这样冷漠的气质,配上那高贵的容颜,一句话就让那少女的双颊红了起来。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少女有些语无伦次,竟是忘了要放下手中的长袍。 霓婉脸色很难看,她突然有些怀恋起秦落烟来,至少秦落烟绝对不会因为贪恋主子的美色而表现得像个十足的白痴,让人看一眼就生厌。果然,亲疏都是比出来的,以前觉得秦落烟碍眼,可和这些女人比起来,秦落烟简直不要太养眼。 “好了,给我吧。”霓婉走上前去,从那少女的手中接过长袍,然后还“细心”的替那少女打开了房门,那意思很明显了,送了衣服还不滚,是等着吃午饭吗? 由始至终,傅子墨的目光都落在那书页上,连看也没有去看那少女一眼。 少女悻悻的,不舍的又看了看傅子墨,这才尴尬的离开了房间。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也敢觊觎主子的美色……”霓婉不客气的关上房门,立刻开始抱怨。完全忽略掉那少女其实长相和身材都不差的这个事实。 傅子墨连头也没有抬,只是淡淡的道:“霓婉,你开始变得挑剔了。” “呃,有吗?”霓婉将那冰丝长袍找了个柜子放下。 “有。”傅子墨嘴角似笑非笑,“在她来之前,本王的身边从不缺女人,可也从来没见过对哪个女人表现出如此不满之色,可是她来了之后,你便觉得所有出现在本王身边的人,似乎都入不了你的眼了。” 霓婉一怔,微微皱眉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看来,她比本王想象中的还要会收服人心。”傅子墨替起“她”的时候,眉眼之间总是藏着浅淡的笑意,这样的他,看上去全身的线条都温暖了几分。 霓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是啊,有些东西,一旦失去才知道可贵,那个女人也是,以前天天在眼前晃,觉得极其碍眼,可是如今她不在了,却又觉得屋子里总是少了些什么。而最苦的,是主子,付出那么多,隐忍那么多,换来的,却是那女人最残忍的对待。 “主子……刚才那少女来送长袍只是一个借口吧,她是在提醒我们,还有两天时间就要入寒冰池了,可是那紫云草现在还没有拿到手,如果没有紫云草,您入寒冰池恐怕……”霓婉担忧的道。 傅子墨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他当然知道那个少女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世上真的没有其他的紫云草了么……” “主子,侧王妃为了救她的弟弟,抢走了紫云草……如果当时我们能告诉她,那紫云草是我们要的,是离欢小姐替您寻的,也许她就……” 霓婉的话还没说完,傅子墨就打断了她,“她依然会选择救她的弟弟,别忘了,本王已经将她休了,还变相的害死她的师兄,她……恨本王。” 恨,这个字对他来说就像是凌迟酷刑一般,终日折磨得他不得安宁,连他也没有想到,那么一个弱小的女人,竟然就这么走进了他的灵魂里,终其一生都无法再拔离开来。 “可是主子您也是不得已,如果您告诉她您的身体情况,我觉得她不是那种会舍弃您的人,也许,当初您该给她一个陪你的机会……”霓婉还是有些不甘心。 “陪本王?”傅子墨嘲讽的笑了,“来这里吗?然后让她落在容家的手上?” 第四百一十二章收集材料 是啊,容家的人可不是好相处的,如果秦落烟落在了容家人的手里,不只是傅子墨会有危险,怕是秦落烟也很难留住这条性命。 “可是……侧王妃抢走了紫云草,我们现在怎么办?那棵紫云草是奇药房的宝贝,也只有离欢小姐才能拿到,原本属下以为,以离欢小姐对您的情谊,这应该不是件难事,可没想到竟然让侧王妃半路抢走了,还害得离欢小姐惨死……” 说起这件事来霓婉还忍不住唏嘘,若非是龙隐卫亲自传回来的消息,她绝对不会相信秦落烟那样一个人,竟然也会为了一棵紫云草而伤害无辜的生命。 傅子墨又沉默了一阵,没了看书的兴致,他示意那小厮收起了书本,小厮收好书本之后便离开,屋子里便只剩下傅子墨和霓婉来。 “主子,难不成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霓婉越发的担忧起来,主子好不容易才和容家达成协议,让容家为他开放寒冰池,如果这个时候出意外的话,她真的不甘心! 傅子墨看着窗外的飘雪,好一会儿,才道:“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 “命运?”霓婉诧异,“主子,您可从来不相信命运的。” “也许是人老了吧,以前不相信的东西,竟然都渐渐开始相信了。”傅子墨惨然的笑着,笑着,好一会儿之后,他又缓缓地道:“你派人再去找一下奇药房的老板,问问看,究竟还有没有其他的紫云草,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天要收本王,那本王也无可奈何,不过,最后能变相的死在她的手里,本王,也满足了。” 像傅子墨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惧怕死亡?从五岁开始,他就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些年是白活的,既然是白活的日子,那就要霸道肆意! “霓婉……”傅子墨吩咐完之后,又忍不住道:“如果本王真的遭遇不测的话,就将小御景送到她的身边去,然后……将龙隐卫全部交给她。” 这是在交代后事? 霓婉眼眶一红,她还从来没有看见傅子墨如此悲观过,她想出声安慰他几句,嘴唇动了动,却始终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她只能哽咽的点了点头。 山谷中的雪,似乎又大了一些,真不知道容家的先祖是怎么想的,竟然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作为世代定居的地方。 风雪,还在继续,可是人心,却已经冻裂成冰,再也移不动分毫。 这两日,秦落烟依旧在房中做着她的小玩意儿,制作武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哪怕是一个最简单的武器,从画图纸,到做样本,最后做成本,测试,调节,再测试,再调节,整个过程下来极其费精力和时间。 所以半个多月的时间,她能做出来的武器也并不多,不过一个形状如手镯的弓弩,一把可以嵌入腰带的软剑,还有一对可以弹出利刃的护手而已。 而且这两日,她总有些心绪不灵,每每一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的思绪就非常的混乱,恍惚中,她竟然听见了小御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这样的感觉还从来没有过,她相信女人的直觉,所以,她觉得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了。 这日下午,小龙又来送材料了,不过这一次,他显得有些兴奋,尤其是将四个盒子交到秦落烟手中的时候,他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对一个女人俯首称臣,难道仅仅因为她是主子的女人吗? “我去了城外的矿场,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好矿工的口中得知的确有一种可以燃烧的石头,不过那个矿场没有,而是一百里以外的一个小矿场里曾经出现过。我连夜骑马去了那个小矿场,虽然那个小矿场如今已经没有人了,不过幸好,我在周围镇子上的铁匠铺里还找到了一点儿存活,要不是我去得及时,这点儿存活都被那铁匠当柴火给烧了。” 小龙一席话说下来,很有些表功的意思,根据这段时间他的暗中观察,他竟然不知不觉开始佩服起眼前的女人来,一个女人能聪慧到这个地步,绝对不是偶然的事情。 秦落烟也很激动,她真的没想到她要的东西竟然找齐了! 她有些激动的将几个盒子搬进了屋子里,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几个盒子来看,虽然几个盒子都不算大,里面的东西也不算多,尤其是硝石最少,可是即便如此,制作黑火药的材料依旧算是收集完整了。 “姑娘,这些东西都是普通的东西,您拿这些东西来做什么?”小龙又问。 秦落烟心情好,对他也就和颜悦色,也不急着解释,反而又拿起纸笔画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举起手中的纸,又递给了小龙,“我做什么,等做完之后你就知道了。现在还要麻烦小龙再去城中的铁匠铺为我做这几样东西。” 小龙拿了纸,仔细的看着,不过越看眼中的疑惑更甚,那图纸上画着的东西,他根本就看不懂,不过作为学武之人,他可以猜测出那应该是一种武器,“这武器还真奇怪,前端是一根小圆筒,既不锋利也不长,这样的武器,你确定它能伤人?” “能不能伤人,到时候做出来你就知道了。不过,因为时间很紧,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明天就能看见成品。”秦落烟道。 “明天?”小龙禁不住出声,“姑娘,这几件东西我都看不懂,不知道那铁匠能不能做出来,只给一天的时间的话,那更是难上加难了。” “我也知道时间给的太少了,可是,我们没时间了,我觉得这两日就会有大事发声,如果来不及的话,怕是我们都走不出蛮国。”秦落烟的表情凝重,这样的气氛也立刻感染了小龙。 他皱了皱眉,又道:“我尽力吧,今晚我会守着铁匠们赶工,不过最后能不能做出来,我真的不敢保证。” “赶紧去吧。”秦落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是手却有些微微的颤抖,显示着她其实内心的紧张。 第四百一十三章硝烟四起 小龙离开之后,秦落烟在窗台边上坐了下来,她拿起纸笔又开始细心地在纸上画着,但凡有一个现代的人看见那图纸上的东西,都能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画的枪! 不过和现代的枪不同,她画的是类似于十八世纪那种最早的枪支,因为毕竟是黑火药,和现代的火药还是有区别的,在威力等很多方面都很难把控。 在心底,她有些隐隐的兴奋,火药的发明,本身对人类进步就是一个很大的推动,是冷兵器时期快要结束的标志,在这个冷兵器的时空,一旦火药的诞生,不用想也知道会对这里的势力造成怎样的冲击。 第二天晚上,盯着两个黑眼圈的小龙赶在天黑的尽头将秦落烟要的东西给送来了,不过在数量上却远远达不到秦落烟的要求。 “你说要三套,可是铁匠们实在是赶不出来了,所以就做成了一套,你要得急,我便先给你送来了。”小龙道。 秦落烟点点头,“一套就一套吧,关键时期,有总比没有强。辛苦你了。” “有您一句辛苦,我便觉得值了。”小龙乐呵呵的笑道。 看着小龙憨厚的笑容,秦落烟也忍不住扯出了一抹笑,“真不知道你的主子到底是怎样的人,竟然能培养出你这么伶俐的人,从你做事的效率来看,可不像普通的斥候。” “伺候?” 小龙眨了眨眼,“伺候哪里比得上我?我可是暗卫中最厉害的。” “暗卫?”秦落烟眼前一亮,一双眸子灼灼有光,通常能养得起暗卫的,都和皇家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小龙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被套了话了,赶紧找了个借口脚底抹油溜了,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主子在一起的女人,也是个狡猾又精明的。 秦落烟的房间里,灯笼亮了一整夜,直到天亮的时候,蜡烛燃尽,灯笼才自然熄灭。 只是,在灯笼熄灭后不久,院子前就传来了喧闹的人声,不一会儿许厚和翼生也就表情凝重的急匆匆跑进了院子来。 “姐姐!姐姐!”翼生边跑边吼,看见秦落烟脸色苍白的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他赶紧道:“佐铖动手了!” “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秦落烟眉头紧锁,又问:“他怎么做的?” “刚才师傅已经看见大街上已经禁严了,据说都城周围已经聚集了五万军队,现在军队正在攻城,城中的御林军都调到各个城门防守去了,现在城内人心惶惶,更有鸡鸣狗盗之辈趁火打劫,闹得普通百姓家不得安宁,偏偏官府的人现在又顾不上百姓,所以现在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翼生简单的说了一些情况。 许厚又补充道:“不止如此,我们这个院子的周围兵力也到了前所未有的少,看来都是被调去城门的方向了,有这些人的里应外合,我估计城门很快就要失手。不过,既然佐铖打的是翼生的旗号,那我想,如果如今蛮国皇帝若是聪明的话,一定会加紧寻找翼生的存在,所以我们……也很危险。唯一只得庆幸的是这里是城内,那皇帝未必想得到我们在他的眼皮子低下。” 两人一番分析之后,秦落烟也算是了解了目前的处境,不过她依旧不敢掉以轻性,赶紧将自己这几日做的东西拿了出来。 她将那可以弹出利刃的护手给了许厚,又把那软剑给了翼生,自己则留了那暗藏弓弩的手镯和那把刚刚做好的,目前为止,这个时空唯一的一把火器。 三人又收拾了一些细软以防不时之需,刚准备好一切,就听城门的方向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这里距离南门很近,所以那声响应该就是从南门的方向传来的。 “这么快城门就破了,佐铖不愧是蛮国的名将!”许厚忍不住道了一句。 蛮国都城内,硝烟四起,而远在雪山之中的容家,此刻也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依旧是容家最偏僻的一个厢房内,霓婉站在傅子墨的身后,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只是她脸上的神情让人忍不住动容,那种夹杂着无奈和绝望的表情,让人看一眼就心生疼痛。 门口已经有好几名引路的丫鬟在等着了,当两人走出去的时候,那几名丫鬟福了福身子,用眼神偷偷瞟了瞟傅子墨之后,又羞涩的继续往前引路。 从这个偏僻的房间到寒冰池,必须要穿过十几个峭壁上的长廊,长廊的两旁都是容家弟子的居住地,许是都听说今日寒冰池的开启是为了一个容家的弃子,所以长廊两旁的窗户上,不时有探出头来偷看傅子墨一行人的。 “那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弃子?果然生了一副妖媚的模样,和他那个背叛容家的娘亲一样!” “可不是,老天爷也是不公平,就这样的人竟然能缔造出一个险些可以和容家抗衡的实力,不过幸好,他落得如此境地,否则我等容家的娇子又算什么?” “他混的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到头来要求本家?不过家主也真是的,寒冰池何其珍贵,一年也只能开一天,而且进去洗髓的也只有一人,为什么今年要便宜了这个弃子,而且啊,他从小就离开了容家,容家的内功心法他肯定不会,那他进寒冰池不是找死吗?” “谁知道呢,要入寒冰池必须要容家内功心法修炼十年以上,如果没有修行容家的内功心法进去的话,很容易经脉逆流爆体而亡,难不成他还想用他那已经瘫痪了的身体来硬抗?” “看来他也不过如此嘛,连这个道理不懂,也是个十足的笨蛋啊。” 长廊上方的厢房里,传来了几个人清晰的谈话声,那几人都站在窗边,丝毫没有避讳傅子墨的意思,似乎故意说出这些话,趁机羞辱傅子墨而已。 傅子墨抬头看了一眼,那几人丝毫没有退缩,依旧明目张胆的站在窗口,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子还对傅子墨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挑衅动作。 傅子墨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扯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他朗声道:“看来容家当今的少主,也不过如此。” 一个将心思写在脸上的狂妄之人,对傅子墨这种老狐狸来说,要坑死他,只是时间问题。 第四百一十四章容家少主容郧 因为傅子墨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减小,所以他说的话立刻就被厢房里的几人听见了,几人都是面色一变,同时看向了中间的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就是容家的少主,容郧,此时,他的脸色用铁青都不足以形容。他一巴掌拍在窗棂上,窗户瞬间变成了齑粉,粉末飞落而下,洒在傅子墨等人的头顶。 霓婉眉头一皱,掏出一方锦帕扔了出去,用了内力的锦帕在空中回旋,就悬浮在傅子墨的头顶上,将那些灰尘全都阻挡了下来,倒是避免了傅子墨被尘沙铺面的狼狈。 “哟,好厉害的丫头,真是看不出,这臭小子身边的丫头都这么厉害。”厢房里一个斜眼的男子冲容郧道。 容郧也是一怔,这才仔细去打量跟在傅子墨身后的霓婉,这一眼,倒是让他眼中生出了惊艳。霓婉原本就生得极其艳丽,再加上她潇洒的动作和冷魅中带着诱惑的神情,更是能轻易的吸引周围人的视线。 霓婉似乎注意到了来自楼上的目光,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容郧,然后冷哼一声,伸手抓住了那飞旋着的锦帕,又利落的将锦帕收回了怀中。 “她不怕我。”容郧有些兴奋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周围的几人立刻一怔,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容少,你不说我们还不觉得,你一说,我们倒也觉得这丫头和容家其他那些女人还真有些不一样。以我们几个在容家的地位,哪个适龄的女人见了我们不双目含羞,可是她倒好,还敢瞪我们!” “容少,这丫头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那傅子墨我们不能动,这一个丫头我们还不敢下手?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她一双手砍下来,我就不信家主能为了一个丫头惩罚我不成!”一名年轻男子说着就要从窗户往外跳。 可是他动作刚起,就被容郧拉住了,“且慢!” 那年轻男子疑惑的转头看向他,“怎么,容少还有其他的折磨她的法子?” 容郧眼中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目光却一直落在霓婉的身上没有收回,“不,我倒是觉得这丫头挺有意思的。” “啊?”那人起初没反应过来,不过到底都是男人,所以当容郧露出那种追逐猎物的表情的时候,他们就懂了容郧的意思。 “原来容少是看上那丫头了啊,也好,那丫头长得还不错,身材也挺好的,收了做暖房丫头肯定够味儿。”一人这么说着,另外几个人也附和的笑了起来。 他们的话,霓婉听见了,傅子墨也听见了,霓婉很愤怒,不过也只是冷冷的瞪了那几人一眼,倒是傅子墨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走吧。”傅子墨催促着。 “是。”霓婉应了一声,推着轮椅继续上前,不再去看楼上那几人一眼。 容家的寒冰池在宅子的后山,是一座已经存在了几百年的天然温泉,雪山中的温泉原本就很稀少,再加上温泉的周围都是千年寒冰,所以这一冷一热的极致就形成了一个自然界的奇迹,这样的温泉对于武学修炼的人来说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在容家,这寒冰池也是极其重要的存在,并不是每一个容家子弟都有机会进去的。 今日,容家竟然为一个外姓之人开启这寒冰池,所以自然就引得众人的嫉妒,就连守在寒冰池入口处的几人,也是满脸的不甘心。 霓婉推着傅子墨来到入口处,二长老荣恒已经等候在了那里,看见两人过来,荣恒问道:“你们拿到紫云草了吗?” 傅子墨没有说话,霓婉则是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那现在进去的话可就兄多吉少了,”荣恒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有些惋惜,他又道:“在寒冰池内最少三个时辰,你的经脉才有恢复的可能,如果没有紫云草,你要硬抗过这三个时辰的话,几乎不可能,没有人能忍住经脉逆流、气息冲破丹田的痛苦,哪怕你活下来了,也许,也只是一个废人了。” “本王知道。”傅子墨淡淡的道。 荣恒见他态度很坚决,忍不住又劝说道:“左右今天这寒冰池是为了你开房的,现在时辰还早,要不你再等等再进去,还有半天时间,兴许能找到那紫云草呢?” 霓婉没见也有了些动容,“主子,去寻草药的人下午就能回来,要不……我们再等等?” 傅子墨没有回应,似乎是在犹豫。 “主子,事关重大,那么多天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半天了对不对,万一……万一有奇迹出现呢?”霓婉又道,“如果主子能恢复正常,那一定还有和侧王妃、小主人团聚的一天,不能因为意气用事而放弃希望,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是吗?” 这么多年来,傅子墨都是霸道惯了,何尝听过别人的劝,可是这个时候,他是真的犹豫了,尽管他知道,要找到其他的紫云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内心深处,他还是有着浓烈的渴望。 就像得了癌症的病人,明明知道解决,可是但凡有一种个消息说哪种药有奇效,都会倾尽家产去获得那种奇药,好得到一个生的希望。 “主子……”霓婉哽咽着,就怕傅子墨太过固执而不肯服软。 “好。” 出乎霓婉的预料,傅子墨竟然答应了,之间他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不会答应?觉得本王向来霸道惯了,要让我服输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可是,和她们母子俩比起来,尊严和义气真的不算什么。” 那一刻,霓婉是真切的知道,主子是已经爱到了骨髓里了,也许,他的生命里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能走进他灵魂的女人了。 她以为自己会心痛,会嫉妒的,可是,她此刻却很想哭,觉得那般骄傲的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妥协了,她,心疼。 “推本王回去吧,下午再来。”傅子墨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尽管可以预料到这回去的路上会面对多少嘲讽的目光。 第四百一十五章突围 蛮国都城的城门被佐铖的军队攻破以后,城内更是一片兵荒马乱了,虽然佐铖曾下令不能骚扰百姓,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慌乱之中,宁可杀错而不放过,免不了就会伤一些人,那些人里肯定会有无辜的百姓。 所以,满国都城的百姓都紧张的往家中奔逃而去,一时间,大街上乱成一团,那些距离家里远的,更是着急得失了分寸。 “如今城中怎么样了?”秦落烟带着翼生紧张的等在院子里,看见出去打探消息回来的许厚,立刻迎上去问。 许厚气喘吁吁的喝了一口水,然后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道:“佐铖的军队虽然厉害,可是那蛮国皇帝也不是吃素的,当初能杀出一条血路夺下皇权,也不是个没脑子的,现在那皇帝派了一支秘密队伍,专门在城中乱杀百姓,然后嫁祸给佐铖的乱军,城中的百姓现在都以为佐铖的军队是烧伤抢掠的,所以对佐铖的军队很是反感,但凡看见乱军就会去官府上报。” “那蛮国皇帝倒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城中的力量不足,便发动了百姓。”秦落烟这样说着,心中却是不耻这政治上的斗争,为了皇位,这些人哪里是真心替百姓着想,不过是换着法子的利用百姓而已。 所以,每一场政治斗争,每一场战争,每一次皇位更迭,其实受伤害最深的,都是百姓而已。 “而且,那蛮国皇帝的人挨家挨户的在找翼生,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有队伍已经到了街口,我想很快就会来到这里了,佐铖的人现在和禁军也应该在正街遇上了,我估摸着,一会儿如果那皇帝的军队杀过来,佐铖的军队未必护得住我们。”许厚这样分析着。 “就算护得住,佐铖最后也不会留我们的性命。不过场面越乱,对我们倒是越有利,一会儿我们把握机会,一有机会,就趁机离开这里。这两边的人都不会留我们性命,所以他们的争斗和我们无关!”秦落烟道。 许厚诧异的看了秦落烟一眼,她不是政治家,甚至不是一个懂得朝堂上的事情的男人,可是她的分析,却该死的正确,这样的女人,是错生的女儿身吧,如果换成男人,未必不会有一番大的作为。 许厚感慨的摸了摸翼生的头,道“你这孩子,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明明生来命苦,却偏偏能遇上这样一个姐姐。” 翼生嘴角扬起幸福的笑,是啊,其实老天对他还是不错的,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竟然真的出现了奇迹,让他遇上了她。 三人正在说话,院子门口,一个人影又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闯进来的是小龙,他满脸的焦急,看也不看许厚和翼生一眼,直接冲到秦落烟的面前,道:“蛮国皇帝的人马来了,在前厅和佐铖的人打起来了,院子已经被包围,蛮国皇帝的人已经发了幸好出去,很快就会有援军到来。我先带你出去!” 他是专业的暗卫,擅长的不是搏斗,他擅长的是保护,最为最优秀的暗卫,哪怕在这样重重包围下,他要带一个人出去机会还是很大的,可是要和三个人一起走,那就几乎不可能了。 “你明知道我不会走的。”秦落烟瞪了他一眼,“翼生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他如果在这里出了事,我走出去也没有意义。” “可是你留在这里风险太大了。”小龙还是忍不住想劝一劝,“要不我送你出去之后再折返回来救他?”不过救不救得了他可说不准。 秦落烟看出了他的心思,她知道作为暗卫来说,自己要保护的目标才是放在第一位的,其他的人都不是他的责任。 所以,她摇了摇头。 小龙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只能见机行事了,希望……我们都能有命活着出去。” 浓郁的血腥味道随着冷风刮进了院子里,随着味道越来越浓,终于有一个举着刀的将士率先闯进了院子的大门,那将士看见院中的几人,尤其是翼生,立刻大喝一声,“人找到了,在这里!和画像上的人八分相似……” 只是,那将士的话还没有喊完,一把长剑便从他的胸前穿刺而出,那将士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口鼻中便涌出了汩汩的血水,他到死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那背后的长剑是怎么穿出来的。 那将士倒下之后,佐铖留下守护院子的人便冲进了院子,不过他们剩下的人并不多,只有二三十人了,他们退守到院子里,门口处便出现了大批的军士,那些军士穿着蛮国禁卫军的服饰,应该是从宫里来的。 “除了画像上的人留活口外,其他人,杀无赦!”皇宫军士的统领一声令下,所有人便开始往院子内冲,在这种特殊时期,他们没有兴趣和这些人多说废话,对他们来说,杀死一个敌人,便少一份风险。 就好像敌对的势力,在斗争的过程中,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伤害,既然已经注定一站,那就让敌人彻底死绝! 两边的人马似乎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两边的人便杀在了一处。 许厚护着翼生,小龙护着秦落烟,在两军厮杀之中艰难的存活着,可是现场的处境明显皇宫军队更占有优势,而且随着援军的不断到来,佐铖留下的军队便显得实力弱了许多。 “看来佐铖的人要支撑不住了,我看最多半盏茶的时间他们就会死绝!”许厚低吼着。 秦落烟点点头,如果他们落在了蛮国皇帝的手中,恐怕会死得很惨,“找突破口,冲出去!” 许厚点了点头,周围环视一圈之后,眉头却紧皱了起来,“院子的出口只有一个,可是那个方向的人也最多,而且那个统领还在门口。” “杀过去!”秦落烟毫不犹豫的道,如果只有一条路,那还有什么好选择的? “好!”许厚和小龙同时应了一声,然后四人便向院门口的方向移动了过去。 第四百一十六章险象环生 许厚的武功一绝,在这样的乱军之中,有他在,翼生没有受到丝毫的危险,而且有秦落烟为他量身定做的一对护手,更是将他的优势展现到了极致,所以不过几个瞬息的功夫,他便带着翼生杀出了一条血路,距离院门口不过几步的距离。 小龙护着不会武功的秦落烟倒是有些吃力,虽然他身手灵活,可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全身上下就留下了多处刀伤。不过他也是一条汉子,不管身上挂了多少彩,他却也咬着牙一声不吭,而是继续用受伤的身体为秦落烟阻挡着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 在小龙再一次用后背替自己结结实实挨了一刀之后,秦落烟的心,彻底的软了,她喉咙有些酸涩,道:“别只顾着我,要是实在顾不过来的话,先顾着你自己吧。你也是人,不必为了一个任务而活着。” 她虽然不明白为何暗卫会如此的忠心,可是对于她自己来说,却真的不愿看见另一个人为了自己而牺牲,尤其是她对这个人并没有特殊意义,她,不过是他的任务而已。 “秦姑娘,除非我死,否则绝对不能让你有事的,这是主子的命令。”在鲜血飞溅之中,小龙竟然扯出嘴角笑了笑,他一边和周围的人交手,一边缓缓地道:“不过秦姑娘,谢谢你。” 秦落烟不明白,却没有问。 小龙也没等她问,而是自顾自的又道:“你知道吗,你是这辈子唯一一个让我顾着自己性命的人。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是暗卫了,我的使命就是不断的完成一个有一个的任务,我的周围,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所以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做任务的时候还可以顾着自己。” 他说这席话的时候,并没有自艾自怜,反倒是有一种茫然的洒脱,似乎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怜的,可是,这席话落在秦落烟的心中,却让她的心脏不自觉的微微抽动。是怎样可怜的一个人,这一生竟然没有享受过关爱? “小心!”在一把长刀看向小龙的脖子的时候,秦落烟想也不想便打开了手镯的机关,手镯里射出一根软针,狠狠的扎在那人的眉心处,那人应声倒下,其他人又前仆后继的涌了上来。 小龙的目光在她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你这暗器真厉害。” 秦落烟点了点头,“别说话,好好战斗!” 小龙应了声,转过头继续战斗着,便再也不和她废话了,倒是站在院门口的那皇宫军队的统领在看见秦落烟的手镯的时候眼中生出了兴趣。 眼看几人快要到达院子的门口,那统领终于面色淡定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他一边自信的向前,一边冷冷的道:“你这丫头的镯子倒是不错,送给我的妻子防身用正合适!你交出手镯,我可以饶你一条贱命!” “你说的是真的?”秦落烟眼中立刻流露出欣喜,将手上的镯子取了下来拿在手中,“我把手镯给你,你放过我。” 那统领似乎没料到秦落烟竟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毕竟他作为一个统领,都是刀尖上找生活的,什么武器厉害珍贵,这点儿眼力劲他还是有的,这样的手镯放在哪里都是有价无市的。 不过随即,他便释然了,“也是,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主动交出来手镯还能捡一条性命,当然是划算的。那你拿过来吧。” 那统领敢让秦落烟将手镯拿过去,无非就是经过刚才的观察,他已经认定秦落烟不会武功,根本不会对他产生威胁罢了。 原本秦落烟等人还在犯愁要怎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那统领的身边,没想到那统领立刻就送给了他们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也许以前,许厚和小龙还会和那统领一样,通过外表来判断秦落烟属于那种完全没有危险的人,可是经过这么多天来的相处,他们这两个顶级高手都不敢小看秦落烟,至少在敌对状态的时候,他们是绝不会让秦落烟靠近自己半步的。 有了那统领的命令,秦落烟独自一人往前走去的时候便显得通畅了许多,甚至当秦落烟越走越近的时候,那统领的眼中还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惊艳。 在军队里,都是清一色的大老爷们,虽然这统领已经娶妻生子,可是对于美人儿,他们这样的人远比其他男人更有兴趣,尤其是在他们看来,秦落烟等人已经相当于俘虏,对俘虏的女人,物尽其用才是他们最喜欢的。 五步,四步,三步…… 秦落烟越走越近,那统领嘴角的笑意也越发浓郁,在秦落烟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时候,他伸出左手一把将秦落烟扯进了自己的怀中,“美人儿,那手镯和你……本将,都要了!” 秦落烟跌入那统领的怀抱,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似乎早已经料到了这样的情景,她不但不怒,反倒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哦?那将军的意思是不会杀我了?” “当然,你这样的美人儿,哪能就这么杀了?”这种女人就该玩弄至死才对!统领心中这么想着,手便不规矩的摁在了秦落烟的腰上。 胜券在握的时候,最容易掉以轻心,那统领亦是如此,他自我感觉若是连一个女人都害怕的话,那就真的是战场上的孬种了。 “可是,将军不杀我,我想杀你呢?”秦落烟说话的时候,右手上已经握着那最原始的枪,枪口对准了那统领的胸膛。 “就凭……” 那统领口中的个“你”字还没有完,只听嘭一声巨响,秦落烟只感觉虎口被震得发麻,然后一股鲜血就喷洒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统领的胸膛上被开了一个血窟窿,鲜血淋漓之下,是他难以置信的眼神。 秦落烟不是神枪手,所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她必须要近身攻击,值得庆幸的是,她做到了。 在那统领倒下的时候,周围的将士立刻向秦落烟冲了过来,此刻的她身边没有小龙的保护,立刻便显得险象环生。 第四百一十七章来玩个大的 小龙距离秦落烟最近,可是在生死关头,两丈的距离却已经足够远,他紧张得全身冷汗直冒,眼看着一名将士举着刀往秦落烟身上砍去,他急得险些忘记了呼吸。 “姐姐!”翼生也是声嘶力竭的吼出声,一双眼睛变成了血红色。 许厚挡开一刀,转过头去便看见那长刀已经距离秦落烟脖子一寸之处,这样的距离,哪怕是神仙也救援不及。 “嘭!” 在三人都露出恐惧表情的时候,唯一淡定的就是秦落烟了,她面无表情的将枪口对准了拿长刀的人,只一枪就在那人的胸口开了个血窟窿。这样近的距离,哪怕她不是神枪手,也不会失手。 众人都被这令人震惊的一幕吓住了。 在这个时空,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暗器,不,准确的来说,根本连那暗器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只是一声响动之后就见那人胸膛被开了血窟窿。 在场的人中,只有许厚和小龙的武功算是顶尖的,可是即便如此,两人也只是看见一个残影从那枪口出飞出而已,以他们的武功,他们自认为也挡不住这暗器。 这,就是让人震惊的地方,有这样一个武器在手,哪怕再厉害的高手也会受制于人。 “乖乖,这可真是厉害。”许厚忍不住叫了一声。 小龙也是吞了吞口水,“对啊,这样的暗器,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接得住?” 因为秦落烟爆发出来的这一幕太过诡异,以至于周围的人都忘记了继续冲上前去。秦落烟由始至终都很冷静,当周围的人上前的速度一减缓,她立刻对许厚吼道:“快过来,我们冲出去!” 许厚和小龙回过神来,立刻往院门口的方向而去,因为统领的死亡和忌惮秦落烟手中的火枪,众人虽然也在往前冲杀,但是明显气势比起先前来弱了许多。 秦落烟一行人趁着这个机会便奔逃到了这庄子的大门口,只是,当他们好不容易冲到大门口的时候,却又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了。 浓密的烟尘从远处一直蔓延到天边,街道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装束,是佐铖的军队和皇宫的军队竟然在这里碰撞开来。想必是,先前那皇宫军队的统领发出去的暗号不只是皇宫军队看见了,佐铖的人也看见了吧。 “怎么办?”许厚满脸的郁闷,“好不容易冲出来顶个屁用,这里的人更多,想要逃出去更麻烦了。” “可不是,这么多的军队,那我我护着你一个人走,也几乎不可能。”小龙脸色也惨白,“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的任务就失败了。” 秦落烟诧异的看了小龙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你的任务,你家主子有你这样的下属,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龙悻悻的笑了笑,眼中有秦落烟永远也体会不到的情绪,“不,我的命原本就是属于主子的,遇上他,才有我的命,所以有他那样的主子才是我修来的福气。” 秦落烟嘴角一扯,总觉得这是一种愚民的手段,不过,不是鱼,焉知鱼之乐,也许,每个人的信仰不同吧。 “这个时候你们还有心情聊天,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我们都活了几十年了,死了也就脖子上碗大个疤!可是翼生呢,他才多大,就这么死了多可惜?”许厚忍不住低吼着,“再说了,我们门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适合修炼我门武功的天才,就这么死了,我们门派以后的传承谁来延续?” 门派的传承,也许才是许厚最看重的吧,所以他才对翼生如此的尽心尽力。 秦落烟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的两拨人马,不自觉的转头问许厚,“你觉得这两边谁能赢?” “这还用看?”许厚白了她一眼,“那皇帝的人马明显不是佐铖的对手,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你以为那佐铖这么多年的将军是白做的?再加上那蛮国皇帝当初争夺皇位的时候残杀兄弟手足,早已经失了很多人心,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个人都知道谁输谁赢。” 秦落烟点了点头,又道:“既然逃不掉,那就只有富贵险中求了,要不,这一次,我们来玩一次大的!” “什么意思?”许厚不明白。 小龙是个激灵的,顿了顿,从秦落烟坚定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什么,不过他的脸上依旧写满了震惊,指着秦落烟结结巴巴的吼道:“你、你不是开玩笑吧!”一个女人,真的能有这种魄力,敢去想男人们都不敢想的事? 可是,秦落烟就这么想了,而且,还那么坚定不移。 “你们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许厚不明所以又问翼生,“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翼生皱眉沉思着,突然被点名,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我想,姐姐的意思是既然佐铖想利用我们名正言顺的得到这蛮国的江山,那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佐铖的手,替我夺回属于我父亲的江山!” 许厚一听,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不是他太傻,只是这样的想法,连他这个走南闯北见惯了各种场面的大男人都有些不敢想。 那是江山啊,是一个国家,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儿戏,那是多少英雄豪杰穷尽一生的力气也未必能染指半寸的国家土地! “翼生也很聪明嘛。”秦落烟牵强的笑了笑,万军厮杀之中,她的笑容比阳光耀眼灿烂,那一瞬间的她,直到很多年后还深深的印刻在翼生的记忆深处。 许厚这才回过神来,吞了吞口水,“敢情你们都才道了,就我不知道?不过,你个丫头还真敢想啊,也不怕被这个想法吓死!” “一个人活着,连想都不敢去想,那还有什么意思?现在已经是最糟糕的状态了,难不成还怕更糟糕的吗?”秦落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转头看向小龙,道:“虽然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哪怕等到佐铖夺得江山之后也未必斗得过他,可是……我有这个……” 她扬了扬手中的火枪,又指了指小龙,意味深长的道:“而且,也许,我们还能有后援……” 第四百一十八章与傅子墨的交易 “后、后援…”小龙的嘴角一扯,状似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翼生和许厚同时往小龙的方向看过去,两人的眼睛都贼亮贼亮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 小龙的话还没有说完,秦落烟就淡淡的吐出了三个字,“傅子墨。” 小龙的表情一僵,有过一瞬间的惊慌,不过随即,他又立刻调整了过来,不过这一次,他嘴唇颤动,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不说,秦落烟便接着往下道:“你是傅子墨的人。” 她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所以在心底,她其实已经肯定了小龙的身份,不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并没有兴奋或者高兴的表情,她的脸上反倒是有一抹淡淡的嘲讽。 “你也不用否认,我敢这么说,自然是肯定了的。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在傅子墨做出那种事情以后,竟然还会派人来保护我,怎么,因为我是他儿子的娘亲,他不想他儿子没了娘亲所以强忍着恶心派人来保护我?那还真是难为他了。”秦落烟继续说。 “你……你怎么能猜到。”小龙终于不再否认,他是暗卫,他不能说出主子的身份,可是对方自己猜出来的,也不能怪他吧。 秦落烟轻哼一声,淡淡的道:“有一句话,叫做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之后,那剩下的哪怕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她实在想不出谁会派人能保护她,可是能培养出小龙这种变态暗卫的人却不多,而幸运的是,她认识的这样的人实在太少。殷齐不可能,殷齐的身边似乎还有很多人和势力,他的很多决定都不是他一个人能把控得了的,这样的暗卫,哪怕他想派出来都不一定能成功,那剩下的便只有傅子墨了。 也只有傅子墨才有理由,也有这样的势力能派出小龙这样的暗卫来,其实,她很早的时候就隐隐的猜到了,只是,猜到和面对终究是不一样的,她不愿去面对这个现实,所以选择了逃避,而现在,她似乎不面对不行了。 不管怎么说,萧凡的死傅子墨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她是恨他的,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却也不会傻到意气用事,对于脱困有帮助的势力推拒门外,骨气在生命面前算什么?韩信不也曾受过胯下之辱? “主子是派我来保护你,可是也只是我一个人而已,并没有后援,如果你想要后援的话,恐怕不太现实。”小龙想了想,又诚恳的道。 秦落烟浑然不在意,“我当然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人,可是你带着我不能逃出去,不代表你自己逃不出去啊。我要你自己出去,然后带给你主子一个口信,告诉他,我们想和他合作。他帮助我们脱离蛮国这个火坑,而我们……可以帮助他得到蛮国。这可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用我们几人的性命,去博一个国家的势力,他肯定会答应的,尤其是,他急需势力扩张的时候。” 秦落烟说的话让几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不是他们没听见,而是他们真的没有往这方面想,普天之下,南越国武宣王傅子墨的名声可以说是所有人都如雷贯耳的,要说此刻谁还有扭转局面的能力,那当然是武宣王莫属。 只是,他们先前都没有想起他来,毕竟已经是两个国家,而且表面上和这蛮国的争斗完全没有丝毫的联系。不过,当秦落烟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众人又觉得恍然大悟,似乎又觉得极其的有道理,谁不想扩大自己的实力,谁不想用最少的资源得到最大的收获?这样的肥肉摆在面前,但凡是个有野心的,都不会拒绝。 小龙也是一副吃了鸡蛋的表情,生生的忘记了给她回应,直到秦落烟再一次催促道:“小龙,他们就要分出胜负了,你赶紧趁乱走吧。” 小龙这才回过神来,不过眉头依旧紧皱着,他虽然也觉得秦落烟这个提议很好,可是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不行,我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你,如果你有任何闪失,哪怕我把这个消息带回去给主子,他也不会高兴。” 秦落烟真是小看了暗卫对于任务这件事的执着,她叹了一口气,用手中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胳膊,“你不走,我就自我解决,总归没了我,翼生和你家主子也能交易的,不过你的任务就注定失败了。你现在走,有翼生在,佐铖还需要他,必然不会和他马上撕破脸,作为翼生的姐姐,翼生暂时还是能护住我的。” 经她一番劝说,小龙这才咬牙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长剑握紧了一些,又叮嘱了几句之后才一头冲进了乱军之中。 小龙不愧是专业的暗卫,他冲入乱军之中不过瞬息的功夫,人影便不见了,就连周围战斗的将士们都没怎么注意到他的存在。 “姐姐,其实我想,武宣王他……”翼生忍不住想替傅子墨说几句话,虽然他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可是,至少在双方已经闹翻了的情况下,依旧惦记着对方的生死,未必就不是情深到了骨子里,只是这个道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秦落烟却打断了他的话头,“别说了。” 见她态度坚决,翼生也只能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只听远处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再一次响了起来,随即,佐铖便亲自带着大军杀到了这里,那些皇宫军队虽然也很勇猛,可是终究抵不过佐铖人多势众,所以在佐铖的援军到来之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彻底落败。 当最后一名皇宫将士倒下以后,佐铖骑马来到翼生的面前,他没有下马,而是居高临下的道:“还好我来得及时,否则就救不下你们几个了。” 许是有了战斗胜利的充斥,佐铖说起话来也更有了底气,比先前的姿态更高了一些,大有一种藐视天下的感觉。 秦落烟几人都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所以全都沉默着。 第四百一十九章战局 佐铖见几人这反应,脸上惊艳一闪而逝,赞叹道:“看来你们倒是比我想象的聪明许多,不过哪怕知道我要怎么做又如何,你们……似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又对身边的副将吩咐道:“来人,将我们翼生皇孙,未来的蛮国皇帝请上马车!” 几名举着长刀的将士走上前来,翼生看向秦落烟,秦落烟点了点头,翼生脚步不动,却又对佐铖道:“我可以完全配合你,不过我的师傅和我姐姐要跟着我,如果她们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与其自我了断,也绝不便宜了你,没了我,你就是乱臣贼子,哪怕夺得了这江山,也会遗臭万年。” 佐铖眉头一皱,目光落在秦落烟和许厚的身上,在佐铖看来,不过是一个女人和一个武夫而已,对他完全造不成任何的威胁,所以立刻就应了下来。 那时候,佐铖还不知道,就是这两个他看不起的人,竟然一起携手毁了他唾手可得的一切,如果早知道,他一定会在这个时候毫不犹豫的杀了两人。 有了佐铖的允许,那些将士便并没有为难秦落烟和许厚,而是让三人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里,秦落烟将那把枪又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同时也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我们暂时是安全了,不过现在还是不保险,傅子墨那边远水解不了近渴,要是还能联系上其他势力就好了。”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要强。”翼生安慰道,“对了,姐姐,你做的那个东西可以给我看看吗?那东西好厉害,估计顶级高手都未必躲得了那暗器。” 秦落烟马上便把枪又拿出来交到了翼生的手上,“这个叫‘枪’,是一种火器,里面的也不是暗器,而是子弹,不过因为这里材料和技术限制,时间又很短,所以我只能暂时做了一把枪,等以后有空了,我给你们每人都做一把。” “枪?”翼生的眼神亮晶晶的,对这种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很感兴趣,“姐姐你真厉害,这种东西都能做出来,我看天机阁那群废物和你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要是我也有一把枪,以后就能保护姐姐了,再厉害的敌人,我也不会害怕。” 秦落烟温柔的摸了摸翼生的头,“其实这也不是我发明的,不过是取了个巧而已。不过武器这种东西,做出来也未必就一定是件好事,武器,主要是用于战争的,如果这个东西到了战场上,肯定会死伤更多的人,让战争变得更加残酷。” 这也是她担心的,她从来没有想过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这个时空这个社会,每一个社会的演变都是有一定规律的,揠苗助长本身就不会是件好事,她只怕,到最后受伤的会是更多无辜的百姓而已。 “姑娘真是宅心仁厚。”许厚似乎是看出了秦落烟的想法,也兴致勃勃的接过那抢在手中翻看了一番,“不过姑娘也不必太过忧心了,没有枪,也会有其他的武器出现,与其让自己被动,倒不如掌握主动权。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武器,老实说,以我的武功,也未必就一定能躲得开。” “未必一定能?”秦落烟嘴角一抽,心中是无限感慨,子弹这东西,本就不是用人的速度能躲开的,而许厚竟然说未必躲不过?那就是说他有可能躲得过?看来这个社会的武学高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很多。 马车外的战斗还在继续,不过已经是在清理阶段,都是佐铖的人马在城中追捕皇宫里出来的军队,而马车的行驶方向则是往皇宫的方向去。 佐铖策马走在队伍的前头,周围有几十名将士作为守卫,他一身黑色的铠甲,只露出一双精神奕奕的眼睛,大街两旁的百姓家中,不时有人从窗户的缝隙里偷偷的瞧着这个仅用一天时间就攻破城门的大将军。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马车终于来到了蛮国的皇宫,皇宫的大门已经被佐铖的人马所替代,见到佐铖的时候,门口的将士们齐刷刷的行着大礼。 “启禀将军,那废物皇帝被困在永合宫,周围只剩下一百来人,永合宫周围全是我们的人,只要将军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冲进去将那废物皇帝的头颅宰割下来。”一名统领模样的男子骑马上前向佐铖禀报。 佐铖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又问:“朝中的大臣们呢?” “永合宫内有十来个大臣跟随废物皇帝,有三分之一的大臣听说是翼生皇孙举兵来犯持观望态度,还有三分之一的大臣原本就是翼生皇孙父亲的派系,所以更没有什么问题,那些有意义的大臣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那统领模样的男子又解释道。 佐铖一听,更加满意了,“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永合宫和那废物皇帝来一个了断。” 在佐铖的命令下,大部队又往永合宫的方向前进。 马车里,秦落烟几人都听见了刚才佐铖和那统领的对话,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很沉重。 “没想到那皇帝如此的不堪一击,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除掉我父亲拿下这个皇位的!”翼生有些愤愤不平,“这样一来,我们的时间就更短了。” “翼生,你刚才说什么?”秦落烟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 翼生一副怔怔的表情,歪着头道:“我说我们的时间个更短了……” “不是,是上一句。”秦落烟道。 “我说真不知道当初那皇帝是怎么除掉我父亲的,以现在来看,他的实力也不怎么样嘛。” 秦落烟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惊喜,嘴角泛起一抹笑,道:“看来这次佐铖未必能这么快就拿下那皇帝了。” 翼生和许厚听得一头雾水,许厚忍不住问道:“姑娘是想到了什么事吗?你知道那皇帝怎么拿下这皇位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皇帝背后肯定有神秘世家的势力。我们开始不还在担心后援只有傅子墨的话有些不保险吗?如果现在有神秘世家的人来了,没准儿我们逃出去的胜算就更大了。” 第四百二十章皇室更迭 “姐姐,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翼生叹了一口气,平时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怎么和秦落烟一起之后,老是有很多事情他听不明白? 秦落烟淡淡一笑,伸出手指点在翼生的眉心处,“你想啊,那皇帝如此能力当初却还能铲除你父亲,肯定是背后有人啊,能干涉到各国皇室更迭的,也只有那几个隐世家族而已,现在那皇帝被困,蛮国皇室俨然就要走向灭亡了,那皇帝代表的可不只是皇室,而且还是那隐世家族的势力,这种时候,他背后的隐世家族还能当做看不见,将自己的势力拱手让给被人吗?肯定不会,所以我想那隐世家族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有动作了,只要他们一来,我就有办法和他们达成协议,如果有神秘世家的人的帮助,那我们逃出去不就更方便了吗?” 她的一席话,终于让身处云里雾里的许厚和翼生勉强听了个明白,不过翼生还是忍不住问:“那姐姐,你知道是哪个家族的人会来吗?” 秦落烟略微想了想,道:“我想三个家族的人都会来,不过会帮助蛮国皇室的,应该只有一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湘南凌家,因为他们的势力离这里最近,那凌浩能在蛮国这么肆无忌惮,应该就是有皇室在背后撑腰的关系。” “姐姐,我觉得你说得好有道理。”翼生对秦落烟竖起了大拇指,惹得她一阵呵呵轻笑。 “其实只要把前后的事情联系起来,也不难猜出来的,等将来翼生长大了,一定比我更会分析局势。”秦落烟鼓励的道。 翼生点点头,“嗯,我会好好学的。只是姐姐,那凌浩的死和姐姐你有很大关系,那凌家就算来了,也未必会和你形成同盟啊……” “这有什么关系?”秦落烟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另外两家的人也会来,既然凌家想守住这蛮国皇室的势力,那另外两家肯定会搞破坏的,我和另外那两家达成同盟,不也是一样的吗?” 许厚和翼生一听,终于是彻底折服了。 “姑娘真是女中诸葛。”连许厚都忍不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秦落烟只是眉眼带着笑,神态温柔,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分析而洋洋自得。 几人说话之间,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马车前方有人似乎吼道永合宫到了。 不一会儿,佐铖就亲自走到了马车前,对马车内的人道:“翼生小皇孙,下来去渐渐你的皇帝叔叔吧。” 许厚率先跳下马车,然后才将翼生和秦落烟扶了下来,三人站在马车前,才看见了现场的情况。 只见一眼望过去,全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那永合宫端的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一个将士的脸上都带着即将赢得最后胜利的喜悦。 永合宫的宫门已经被撞碎,里面也是里三层外三层严阵以待的军士,不过和门外的将士们相比,门内的军士们都是满脸愁容,有几个年纪较轻的,眼眶中还隐隐有泪光。 佐铖的手搭在腰间的长刀上,大步走到宫门口,翼生在许厚的保护下跟在他的身后,秦落烟则是小心翼翼的走在最后。 “皇上,出来吧,您的侄儿来拜见您了。”佐铖说的话虽然客气,可是语气里却是一副藐视的态度。 宫门内,人群之中,有人扶着一个瘦弱的男子往前站了一站,那人约莫三十多岁,五官和翼生竟然有三分的相似,他身穿黄色龙袍,干瘪的眼神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当看见翼生的时候,眼中有着明显的情绪激动。 “你、你真是我皇兄的儿子?”蛮国皇帝开口,虽然气息有些弱,可还算有几分威严。 翼生点了点头,看蛮国皇帝的眼神也很奇怪,按理说,是这个男人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应该是仇恨他的,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是因为要留血脉才强暴了自己的母亲,做出那等禽兽之事来,他又觉得有些埋怨自己的父亲,所以面对蛮国皇帝,他竟然没有过多的情绪。 没有恨,没有爱,只是看一个陌生人可怜的挣扎的感觉。 蛮国皇帝叹了一口气,没有辱骂翼生,只是无奈的道:“没想到他竟然还留下了血脉,只可惜……罢了,如果天要亡我蛮国,那我也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这种懦弱的话,本不该出自一个君主的口中,毕竟,在亡国的时候放弃反抗,比亡国本身还要可耻。 翼生越发对眼前这个皇帝有些不耻,“哪里有天?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你现在落得这个下场,不就是因为自己种下的果?你没有那个做皇帝的实力,为何还要去抢那皇帝的位置,你抢到了,守得住吗?” 那蛮国皇帝明显被翼生说出口的话冲击了一下,他差异的看着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完全没有料到会从一个少年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来。 自古以来,皇室的更迭都免不了血雨腥风,很多人还在纠结于是否那过程太过残忍,可是听这少年这么说来,那残酷的血雨腥风未尝不是皇室挑选继承人的一种手段,一个能扛起一个国家的人,如果连那种血雨腥风都承受不起,那如何去守护一个国家? 所以,一代君王,无论他以怎样的方式登上皇位,只要他坐在了那个位置,那就是一种实力的体现,古往今来,有多少亡国的皇帝就是因为上位的过程太过容易了,像是温室里培育的花朵,没有经历过坎坷,不懂得珍惜那个位置,更守不住那个位置。 所以,在当初他凭借外力得到蛮国江山的时候,就为自己后来的灭亡种下了种子吗?因为他本身实力的不够强大,所以他要么是受制于人,要么,就是被像佐铖这样的人推翻江山? 翼生的话,不只是让蛮国皇帝震惊,就连周围听见他这么说的大臣们也彻底震惊了,谁能想到一个少年,对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竟然比他们这些在朝堂上当了一辈子官的人看得还要透彻? 第四百二十一章预料的结果 有些道理,有些人用一生也未必能想明白,可是当遇见一件特定的事情的时候,也许他突然便明悟了。 蛮国皇帝在翼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悟了,只可惜,他明悟的有些晚,他悻悻的、惨淡的笑了起来,“是这个原因吗?因为我撑不起这蛮国的江山社稷,所以当初父皇才会将皇位传给你的父亲?可惜当初的我不懂,所以不服气,用尽外力从他的手中将皇位抢了过来,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毁了整个蛮国……” 在场的大臣们也忍不住开始动容,只是,路已经走了出来,无论路的尽头有什么,他们也不能回头了。 “皇上,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怎么能说毁了整个蛮国呢?翼生也是蛮国正统的皇室,由他继承皇位,也不算蛮国江山落入外人手中,对吧?”佐铖的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大声的对蛮国皇帝道。 他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尊敬,那眼神更是宛若看阶下囚一般,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哪怕如此,头顶上被人压在的感觉却让他忍耐到了极致,尤其是在他看来,这头顶上的人根本就是个废物。 “哼!”蛮国皇帝冷哼一声,颤抖着指着佐铖吼道:“你这话骗得了百姓,骗得了这里所有的朝臣吗?谁还不知道你的野心?翼生是皇室没错,可是,你能留他几天?没准儿你一个月都等不了就要他主动禅位于你吧!” 佐铖眉头一皱,只是冷冷的笑,却并没有发反驳,“那又如何?左右你们这些人都是要死的,只要天下的百姓相信就够了。好了,废话不多说,你如果肯主动交出玉玺让位于你的侄儿翼生,那这里的人我都能给他们留个全尸,否则,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那蛮国皇帝仰头便笑了,笑着笑着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叹道:“要我主动让位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们……如果他们在你的眼中已经掀不起风浪,那你就放过他们如何?你放过他们,我主动交出皇位,一群在你看来什么也不是的大臣换一个满国玉玺,你不吃亏。” 这蛮国皇帝虽然在才能上并不出众,可好歹也是久居高位,也并非是个完全愚笨之人,至少这一席话,他说得是很有底气的。 “你倒是很会讨价还价,不过……他们是掀不起风浪,却也能给我制造麻烦,我可不像你,妇人之仁,你要么交出玉玺,要么就和他们一起死,然后我掘地三尺也能找出玉玺。”佐铖却不是个好说话的,立刻就拒绝了蛮国皇帝的要求,做出了不愿退步的姿态。 双方陷入了胶着,却让跟着进来的秦落烟脸色越发阴沉了下去,如果佐铖真的将蛮国皇帝就地斩杀的话,哪怕三大隐世家族的势力来了,恐怕也扭转不了任何局势了,那样一来,她们的出逃反而不便。 她想了想,冲翼生偷偷的使了个眼色。 翼生接收到她的信息,不动声色的转头对佐铖道:“佐将军,其实我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他肯主动交出玉玺,当然是见好事,否则这皇位得来不顺,哪怕将来我让位于你,没有传国玉玺,你的地位也终究不能得到历史的肯定,这些人已经没什么大用,你要实在不放心,将他们圈养起来不就行了,留下性命,不杀,但也不放。” 佐铖一听,眉眼一亮,赞许的看了一眼翼生,“你这孩子,机灵倒是机灵,就是生错了地方。” 见佐铖的态度有所松动,翼生又继续对那蛮国皇帝道:“你想让他们就这么走出去肯定不可能,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你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许是翼生的两边劝解有了效果,那蛮国皇帝终究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佐铖也觉得翼生的说法他能勉强接受,所以便应承了下来,冲身边的属下使了使眼色,很快就有人上前将那些大臣带了下去。 “现在将玉玺交出来吧。”佐铖对蛮国皇帝道。 蛮国皇帝也不含糊,直到已经躲不过去,所以转身进了内屋,拿了一个盒子又走了出来,他将玉玺往佐铖的方向一扔,然后想也不想拔出身边侍卫的佩剑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了过去。 鲜血溅了满地,他到底的时候,周围的人连惊呼都已经忘记。 这样的结果来得很突然,却也是意料之中,与其成为阶下囚,自我了解算是留下了皇室最后的一点尊严吧。 只是,他的倒下,却给秦落烟等人出了难题,如果这蛮国皇帝死了,那凌家想要守护的势力还存在吗? “皇上!”一声嘶吼让所有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一名妃子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哭喊着扑倒了蛮国皇室的身边。 佐铖瞳孔一阵瑟缩,嘴角的冷笑渐渐勾起,“哟,这不是咋们的小太子么……”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的阴森,吓得那悲痛的妃子猛地惊醒,她抱着孩子恐惧的后退,“不,不,他不是,不是……” 只可惜,她的掩饰太过苍白,越是掩饰越是证明了那婴儿的身份。 “来人,将娘娘和小太子带下去好生看管!”佐铖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上前执行他的命令。 对于费尽心机才走到这一步的佐铖来说,成王败寇,总是需要有些人来证明自己的胜利的,蛮国皇帝留下的血脉,才最能证明他的胜利!他要用律法的名义处死这个蛮国皇帝的血脉,在天下人面前证明,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永和宫里,蛮国皇帝死了,大臣们被圈养了,小太子被囚禁了,剩下的人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的。 尽管,秦落烟知道这个结果,可是当看见佐铖的人冲进去将那些人砍杀干净的时候,她的脸色还是禁不住苍白。鲜血、断臂、残肢体,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放大,让她的整个世界里都只剩下血雨腥风。 “姐姐,别看……”翼生想捂住她的眼睛,可是秦落烟眼眶红红的,却固执的抬起手,推开了翼生。 她说:“没什么不能看的,都真实的发生在眼前了,我不看,就不存在了么?” 第四百二十二章第一个来的人 夜,星空无边无际,闪烁的星辰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白日的血雨腥风,也许,在老天爷的眼中,这些血雨都不过是朝代更迭时候所必须经历的。 可是,对于整个社会推进的过程中,这样的血雨一旦落在每个人的头上,就变成了最大的灾难。 秦落烟几人被佐铖安排在了一个宫殿里,据说明日就会是翼生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正式登基成为皇帝的日子,这个日子经过祭祀的推演,并不是一个吉日,可是佐铖不在乎,反正登基的不是他,所以吉利不吉利无所谓,他要的不过是以最大的速度让蛮国皇朝湮灭而已。 今夜,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夜。 “姐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翼生看见秦落烟随意的坐在长廊下的的石阶上,细心的拿了披风出来替她披上。 秦落烟回头,扯了扯肩头上的披风,又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下聊聊。” “嗯。”翼生在秦落烟的面前总是最乖巧的,他没有拍灰尘,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 这直接粗鲁的动作倒是惹得秦落烟一声轻笑,“你呀,可真不像是要登基成帝王的人。” “不是不像,本来就不应该是我。”翼生跟着她笑,“这皇位谁爱要谁要去,我这辈子只想守着姐姐和小御景不受伤害而已。” 秦落烟一诧,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怎么能行呢,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谁也不能成为你生活的理由和目标,你就是你,将来也要成家立业幸福生活的。而我和小御景……放心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人生里总有不如意和如意的。” 翼生没有说话,只是乖巧的笑了笑,不过那眼中的坚持却并不是秦落烟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姐姐,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明天我就要登基了,我登记之后,应该就是佐铖清理朝中异己的时候吧,等他清理完了,我也就没有活着的理由了。你说那三大势力什么时候能来呢?”翼生随意的念叨着。 秦落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仰头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既然是能左右皇室更迭的隐世大家族,应该每个地方都有他们的人吧,我想……没准儿今夜,他们就能到呢?” 今夜? 翼生有些不信,那些隐世大家族的本家都不在这里,虽然这里也有人,可是要把消息传递回去,然后再将命令和势力调转到这里来,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所以他觉得不可能。 只是,有的时候,事情总是出乎预料的。 这天夜里,还真的有人来了。 就在秦落烟和翼生看了一个时辰星星有些乏了,准备回房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几个年轻人凭空的出现在了房顶,在秦落烟和翼生震惊的目光下,他们落在了院子里。 当时许厚正在房间里休息,以他的武功,自然感觉到了这几个人,所以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站在了秦落烟两人的身前。 那中年男子看见许厚出来得如此的快,脸上也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怎么会是你?”说话的不是许厚,而是秦落烟,经过这几日,秦落烟虽然为女人,可是却俨然成了几人中的主心骨。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来的人,竟然是李海,李昀扇的叔父,那个承诺过李昀扇要帮助他成为李家家族的人。 而李海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上秦落烟,他皱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这里是蛮国的皇宫,这个院子里禁锢的是明日要登基的蛮国血脉……”他又看了看秦落烟身边的翼生,似乎有所觉悟,又道:“他就是蛮国血脉?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弟弟,比亲弟弟还亲的弟弟!”秦落烟说得斩钉截铁。 “秦姑娘还真是让李某刮目相看,不但能让那么多的豪杰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就连这蛮国的血脉也能收入囊中……”李海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免不了有一些嘲讽,他毕竟在李家位置极高,而秦落烟却又偏偏拒绝了成为李家主母,所以对他来说,秦落烟未尝不是一个耻辱。 许厚听他语气不善,脸色也不好看,转头问秦落烟,“你认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认识,他是李家的人,李海。”秦落烟回答,却并没有要替李海说话的意思,她是从来不主动招惹别人,可是却不代表她就会容忍别人。 “原本家主还说蛮国政变,让我来和蛮国皇室血脉接触接触,如果有合适的利益交换的话,还可以合作什么的,现在看姑娘这态度,显然是成竹在握,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了,那罢了,我们就走了……”李海冷哼一声,眼睛一瞪,转身就要走。 李海当然清楚秦落烟几人现在的状况,都是瓮中之鳖了,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所以他想,一旦他表现出要走的意思,秦落烟他们一着急,肯定会叫住他,留下他,求他的,可是,他转身象征性的走了几步,却依旧没有等来背后挽留的声音。 快要走到院门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回过神来,问:“你们,不留我?” 秦落烟从容不迫的笑,指了指房顶,“如果你真的想走,应该从房顶上走,院门口守了那么多的将士,可不是一条明智的路。你做出这番姿态,不就是等着我们开口挽留的意思吗?不过可惜,既然你知道在这里的人是我,就应该知道,我的手中有三大神秘世家都想要的东西,所以,你可以走,总归其他两家的人应该很快也回来了……” 秦落烟一席话,让许厚和翼生有些听不明白,可是李海却听懂了,他尴尬的笑了笑,又退了回来,笑容比先前殷勤了几分,“秦姑娘真是蕙质兰心,让李某佩服,佩服。这蛮国皇室遗留的血脉能遇上姑娘这样力保,也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算是蛮国皇室命不该绝。” 第四百二十三章凌家来人 “你不走了?”秦落烟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没有落井下石的嘲讽,也没有兴高采烈的兴奋。 李海连连点头,“不走了,不走了,我还得和秦姑娘讲合作的诚意呢,怎么能走呢。” “既然你有如此诚意,那不妨我们坐下谈?”秦落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院子里有一张石桌,只是早春的季节,夜晚的院子有些清冷,所以石桌并非是一个招待客人的好地方,不过她们如今是阶下囚,也没有挑选地方的资格,屋子里作为私人空间,更是不方便让几个男人进入。 李海长年在外行走,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所以也并没有多说什么,立刻就跟着到了石桌前。 许厚进屋拿来一壶清茶和几个茶杯,替几人摆上之后又拉着翼生在一旁坐了下来。 “秦姑娘现在可以说说您想要的东西,或者希望我们李家能为你做的事了。”李海喝了一口茶之后言归正传。 秦落烟却并不着急,“不着急,先喝茶歇息歇息再说。对了,李昀扇现在怎么样了?” 李海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看秦落烟的眼神越发亮了,“我那侄子现在已经不是家主继承人,而是真正的李家家主了。” “哦?”秦落烟忍不住一惊,问道:“怎么回事?我们分开的时间并不长,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说来话长,这突然的变故也是我们没有想到的。那次分开之后,我和他回到李家本家,家主已然病种,正是权利交替的时候。我承诺过,要站在昀扇这边支持他坐上家主的位置,而他也争气,在继承人的最后考核中顺利通过,继而成了我李家的现任家主。” “哦……”秦落烟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李海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是秦落烟却也能想象得出家主权利更迭的时候又是怎样的风雨,尤其是这几个隐世大家族,其中的权利更迭也许更不比皇室的权利更迭来得轻松。李昀扇如今的家主位置,应该也是用许多人的鲜血换来的吧。 “不过毕竟刚交接几天,所以家主现在也要忙着族内的势力调整和清理,要不是这蛮国皇室更迭,按理说我也应该留在他身边帮衬的,所以……我的时间也很紧,如果秦姑娘能看着我家主的面子上能尽快和我们谈成合作的话,我还能赶回去帮帮忙。” 李海是知道秦落烟有拖延时间的意思了,所以不着痕迹的便抬出了李昀扇,李昀扇对秦落烟是有恩的,而秦落烟又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 果然,当李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落烟的眉头不自觉的就拧了起来。 “好,看在李昀扇的面子上,我们先谈。其实我要的很简单,就是……” 只是秦落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几个人影又出现在了房顶上,其中一个人往石桌的方向扔来一个石子,那石子带着千金力道,直接将李海面前的茶杯打翻,茶水溅出,让桌面显得有些狼狈。 “李家长老,好久不见。”房顶上的几人落在院子里,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年级半百的老者,他一边捋胡子一边走到李海的面前,“只是,这喝茶怎么也不等等老夫,也太不够意思了。” “凌虬?”李海似乎认得这老者,脱口叫出了这老者的名字。 “老夫还真是荣幸,李长老还能记得老夫。”凌虬抱拳行了一礼,然后自顾自的在李海的身旁坐了下来,他身后的几人便恭敬的站在他身后一丈处,一个个面色严肃严阵以待。 李海嘴角一扯,看上去完全没有遇见熟人的高兴,反倒是眉眼之中有一抹蔑视,他淡淡的道:“怎么能不记得呢,当初来我李家偷酒喝的凌家长老,可就你一个。这么多年了,你这偷偷摸摸的性格怎么还没改,来得偷偷摸摸,还打翻老夫的茶!” “不就一杯茶吗?来,老夫亲自给你满上。”凌虬说着拿起一旁的一个空杯子,替李海斟茶。 李海轻哼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去喝那被茶。 凌虬替他倒了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才转头去看秦落烟,“哟,这女娃娃生得倒是好看。” 在他出现在房顶的时候,已经打量过这院子里的人,能入得了他眼的,只有李海和那个坐在另一边的大胡子男人,其他人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尤其是这个不懂武功的女人,所以在他来到跟前的时候,根本没有要理会秦落烟的意思。 秦落烟一直被他晾在一旁,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心中对这凌虬的脾性又多了一份估摸,想来又是一个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人罢了。 见秦落烟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凌虬有些不高兴,转头去问许厚,“你的武功倒是不错,你来说说,这里谁说了算?那蛮国皇室血脉呢?是你旁边这小娃娃?” 凌虬满口的轻视语气,让许厚和翼生都心生不满,两人互看了一眼,却也学着秦落烟的样子不去搭理他。 他们的态度,让凌虬有些下不来台,他愤怒的拍了一掌石桌,冲许厚吼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这个时候,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在老夫面前摆脸色?好好的求求老夫,讨好老夫,老夫兴许还能帮你们一把,留下你们几人的性命,否则,我凌家总归是扶持人上位,与其费力气保你们的势力,还不如和那佐铖谈条件去!只要他能给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可不介意是谁坐这蛮国皇帝的位置!” “如此,那你就去找佐铖谈就可以了,何必来这里先找我们?”秦落烟冷冷的出声,完全没有被凌虬的一席话所左右,如果佐铖那么好控制的话,容家又且会来找他们?比起不好控制的佐铖,没有背景的翼生显然更能引起凌家的兴趣。 凌虬见秦落烟率先开口说话,脸上更不高兴,指着秦落烟的鼻子吼道:“我们男人说话,哪有你一个女人插嘴的份儿?一个丫头,好好伺候茶水就行,这里哪有你说话的资格?” 第四百二十四章千里飞鸽 当凌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秦落烟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倒是他自己被周围人奇怪的眼神看得越发不自在起来。 “你、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凌虬终于坚持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翼生冷哼一声,道:“想要我们求你,不可能?你要是想去和佐铖谈条件就去啊,我们绝不拦着你。在你这样看清我姐姐的时候,我就不想和你这种人做同盟。” “你姐姐?”凌虬似乎这才知道秦落烟的身份,又轻蔑的道:“哪怕是你姐姐又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被囚禁的人而已,她有什么资格和老夫说话?” 凌虬又转头问李海,“李长老,也倒是说句话啊,你就能容忍这个丫头和我们平起平坐?我们可是大家族的长老,这小丫头片子算什么?给老夫提鞋都不配……” 他原本是想借此和李海拉近一些关系的,可是谁知道他这么一说,李海反倒是笑了,只是那笑容是嘲讽的笑。 只听李海道:“我当然不介意和秦姑娘一起坐,而且我还觉得很荣幸呢,能和秦姑娘坐一起的机会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你……”凌虬似乎没想到李海对秦落烟竟然是这种态度,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李长老,你不会为了和老夫唱反调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李海耸耸肩,笑道:“你以为你那么大面子?秦姑娘和我李家可是有些渊源,我尊重她,可不是因为你。” 李海的态度,到底还是让凌虬心生疑惑,他有些不确定的转头看向秦落烟,见她一脸的气定神闲,似乎并未将他和李海的态度放在眼里,他这个时候才惊觉,这丫头怕并非寻常之人。如果换了别的小丫头片子,看见他这样身份的人,没几个不畏惧和恭敬的。 “你是谁?”凌虬朗声问道。 “你这时候终于想起来问我的身份了?”秦落烟嘴角依旧是一抹冷淡的笑,眼中精光一闪,“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叫秦落烟呢?” “秦落烟……”凌虬起初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可是念叨了几遍之后,他突然大惊失色,指着秦落烟的鼻子吼道:“原来是你!我凌家少主就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正是。”秦落烟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左右都会被他知道,倒不如自己主动告诉他,给他来个突然的,让她毫无防备。 凌虬没有想到她会承认得这么的干脆,“你不怕我马上杀了你?” “怕,”秦落烟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又道:“不过,在这里,你杀得了吗?” “好猖狂的丫头!”凌虬气得红了脸,秦落烟说出来的话,对他来说简直是红果果的挑衅,他气得一把抽出身旁随从的长剑就要往秦落烟的脸上划去,“死丫头,我先毁你的容让你生不如死,再一片一片割掉你的皮肉!” 秦落烟没有动,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那长剑已经快要袭击到自己的面门,而去她还抬起头冲许厚的方向摇了摇头。 许厚还没弄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就见李海已经起身,用剑挡住了凌虬的剑,两人长剑交叉的地方,距离秦落烟的鼻尖不过一寸。 “李海,你这是什么意思?”凌虬怒吼,手上用力,将李海的长剑逼退半分。 李海却完全没有要退让的意思,“没什么意思,秦姑娘已经和我李家合作了,所以李家不能让她伤一丝一毫。” “李海,你不要欺人太甚!真当我们凌家是绣花枕头吗?”凌虬被李海公然落了面子,又是当着下属的面,所以更加气红了脸,再也顾不上两家的交情,举着长剑就和李海打了起来。 他们一动,李家和凌家跟着来的随从也动了,一时间,院子里成了一片混战。 混乱之中,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就是秦落烟几人了。许厚皱着眉头看那些颤抖在一起的人,忍不住道:“就让他们这样打下去?他们的死活我倒是不关心,就是怕会引来门外侍卫的注意。” 如果被佐铖知道了这些人来了这里,肯定不是件好事。 “你以为他们能这么轻易的进来,守在中午的侍卫们还能清醒的站着?”秦落烟淡淡的笑。 经她已提醒,许厚突然恍然大悟,凝聚内力,扩大自己的关注范围,果然感觉到先前守在院子周围的侍卫们,此刻都已经陷入了昏迷。 不愧是隐世大家族,在蛮国皇宫内出手也这么干净利落,这倒是让许厚禁不住佩服了起来。 “姐姐,那他们这样打下去我们不管么?”翼生也忍不住皱眉,虽然门外侍卫的问题解决了,可是这两拨人这么打下去,对他们谈联盟的事也不合适啊。 秦落烟没有立刻回答翼生的话,而是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手指忍不住在石桌上敲打着,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翼生看见她手指敲石桌的动作,也忍不住诧异,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动作,是武宣王傅子墨很喜欢做的动作,而秦落烟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个动作?那是不是说明,骨子里,其实她也是念想着那个人的? 只是,秦落烟的想法,翼生不得而知,但是却在他正要忍不住让许厚出手分开两拨人马的时候,一行人又从房顶上落了下来,而为首的那个,是他们认识的人,小龙。 “小龙,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翼生很诧异,小龙回本家找傅子墨,这么短的时间,哪里够他来回的? 小龙看了一眼院子里正在颤抖的两拨人,这才道:“说来也是我运气好,回去的路上刚好碰上主子的人,他们手里有主子的千里飞鸽,所以很快就带回来了主子的回音。” “千里飞鸽?”翼生还是头一次听见这种东西,到底年纪还小,好奇心也比别人更重一些,“千里飞鸽是什么东西?” “那啊,就是信鸽里一种最厉害的存在,速度比普通的信鸽快了许多倍,我主子用了十多年时间才培育出来那么一对。”小龙不厌其烦的向翼生解释着。 第四百二十五章三家势力齐聚 “哦,那么珍贵的信鸽啊,他们就带来了这里,难不成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翼生化身为一个好奇宝宝,忍不住问出了口。 小龙摇了摇头,“他们具体在执行任务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能带上这对信鸽出来,肯定是有又急又重要的事。对了,他们两拨人这样打多久了?” 小龙提到院子里正在打斗的两拨人,几人才回过神来,几人看了几眼,又看向秦落烟,似乎等着她的意见。 不过可惜,秦落烟依旧没有要干扰两拨人马的意思,反倒是悠闲的喝起了茶来,只淡淡的道:“他们喜欢打就打吧,两大隐世家族的斗争,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尤其是我这种没见过世面,不懂得分寸的女人哪里能够干预得了?” 几人一听她说这话,立刻就明白过来,感情她是因为先前那凌虬的口出恶言而心怀怨恨,所以看见凌虬现在处在下风,就根本不想去管这件事了,没准儿心底更是巴不得李海打死那凌虬才好。 最狠不过女人心,许厚和小龙互看了一眼,吞了吞口水,都觉得这个女人看上去去温柔大方,其实骨子里真的是一头母老虎,他们没有惹到她,真的也算是运气好了。 秦落烟说话的时候,声音并没有故意的放低,这院子原本就不大,所以打斗中的两拨人都听见了。 李海嘴角一抽,心中郁闷,这是被人拿来当抢使了,偏偏已经是上了架的蚂蚁,想要退下来已经很难了。 凌虬更是气得险些喷出血来,和李海对峙的招式越发的紊乱,倒是让李海趁机得手好几次。 其他的随从也突然没了打架的冲劲,谁也不愿意被人拿来当免费刀剑使。 “停!”凌虬被李海一掌打在了胸口,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赶紧招呼着周围的人,喝道:“李海兄弟!我们不打了,不打了!看在李海兄弟的面子上,这丫头的命我们暂且留下了。” 李海冷哼一声,打不过就求饶,这凌虬一把年纪了,做出这种事情来却丝毫没有脸红气喘,由此也能看出这人是个什么品性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李海的面子可没有这么大,你要是想要她的面,你大可以继续,我李海今天就当做没看见?”李海突然话锋一转,眼中精光闪过。 倒是让凌虬怔了怔,他不懂为何先前李海还全力护着那秦落烟,现在竟然表示不参与了?莫非是秦落烟刚才的话也得罪了李海? 他正疑惑,一转头就看见了小龙等人,他眉头一皱,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小龙白了他一眼,预期不佳的回答,“关你什么事?” 凌虬在凌家的地位不低,一直以来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受到很大的尊重,就连各国的皇室,对他的态度都是恭恭敬敬,什么时候,竟然连一个小伙子都敢对他口出狂言了?他气红了脸,举着长剑就要往小龙的方向去。 “一个老头子了,还整天打打杀杀,这就是凌家的人?难怪凌家这些年的势力越来越弱了,有你这种老头子,怎么能扩大势力来?”小龙不屑的撇了撇嘴。 “你知道我是凌家的人,还敢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凌虬满脸诧异,脚步顿住,倒是没有轻举妄动了,“你们到底是谁?” “你连这都猜不到,又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在这里谈事情?”小龙越发表现出了轻蔑。 凌虬被气得不轻,可是偏偏对方越是有底气,他的心里反倒是没底,他仔细一想,这天下能和李家、凌家一争高下的,就剩下那个一直以来势力在三个家庭中都最强大的容家了。 “你是……容家的人?”凌虬咬牙问出这个问题。 小龙点点头,“你终于是猜到了。”虽然他是傅子墨的人,可是现在傅子墨已经重新回到了容家,先前传消息回去,傅子墨的指示也是说以容家的名义出面来和秦落烟谈,所以他现在说代表容家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得到了小龙肯定的好回答,凌虬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倒是明白过来为何李海可以说他不管这件事了,因为容家在这里,而且看那容家小子对秦落烟毕恭毕敬的态度,怕是也会维护秦落烟到底的。 只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何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女人,容家和李家竟然都拼命护着? “你们打完了?”秦落烟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众人的脸,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你们打完了,我就要说出我的条件了,如果你们能够做到我要求的事,我就帮你们一个天大的忙。” 凌虬从进入到这个院子之后,就一直很憋屈,现在看见秦落烟摆出这么高傲的姿态,心中更是不满,忍不住就道:“大言不惭,你一个小丫头能帮我们这些世家什么天大的忙?” 他一说话,李海和小龙都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似乎他说了一个什么非常弱智的话一般,惹得他心中更憋屈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说出了?” 李海和小龙同时点了点头,两人合计了一下,李海道:“要不,就让凌家的人先回去?反正他们现在的实力也不怎么样,多他一家也不多,少他一家事情我们两家也能办。” “我觉得可行。”小龙附和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凌虬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他们越是这样,他便觉得这事情越发的蹊跷,更不敢随意的撤离,毕竟家主让他来是收复凌家在蛮国的势力的,可不是让他来走一趟看风景的。 秦落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静静地道:“现在,你们让你们的随从都先离开,每个家族派一个做主的人留下就可以了。” 李海和小龙立刻照办,凌虬见他们两人都让随从离开了,犹豫了一下,也才让自己的随从也离开。 当院子里屏退了其他人之后,只听秦落烟不慌不忙的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三家一同助翼生顺利坐上蛮国皇帝的位置,而且……替他铲除佐铖的势力。” 第四百二十六章达成联盟 “我们三家共同来拥护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实力、没有后盾的矛头小子坐稳蛮国皇帝的位置?你好大的口气!”凌虬立刻跳出来表示不满,“你以为我们三个隐世家族是随随便便大家上的富人?随随便便就能联手?我们三个家族存在几百年,还从来没有共同联手做过什么事,你一个小丫头,就敢提出这种要求,真当我们三个家族是吃干饭的?” 他的暴怒并没有引起秦落烟任何的情绪波动,她只是嘴角一勾,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如果你们答应,我就带你们去寻找庚金源头的宝藏……” 一句话,让李海、凌虬和小龙的脸色都彻底改变了。 李海和凌虬是知道庚金源头的事情的,这件事对每个隐世家族来说都是一件极其神秘且隐晦的事,因为隐世家族几百年的底蕴消耗下来,其实更需要这种宝藏的支撑,而且这宝藏还不是普通金银财富可以替代的。 三大家族原本就是三足鼎立的状态,这个时候如果谁能将自己的底蕴增加上一层楼,那么就会拥有绝对的实力,谁敢保证有一家势力壮大之后不会对另外两家产生不该有的心思?所以,这些年来,庚金源头这件事一直是三家之间不可言说的争端所在。 李海是知道秦落烟的本事的,而且因为血脉关系,也只有秦落烟的血液才能打开庚金源头的宝藏,所以他二话不说,立刻就表态道:“我们李家没有问题,只要秦姑娘能信守承诺,不管他们两家同不同意,我们李家是愿意拥护你弟弟登上皇位的,而且……以我们李家的势力,虽然麻烦一点儿,可是也可以独立做到的。” 李海的言下之意,就是李家完全有能力单独做到秦落烟要求的事,其他两家惨不参对他来说并没有影响,对于他来说,甚至根本不想其他两家在庚金这件事上分走一杯羹。 以小龙在容家的地位,还不足以知道庚金源头宝藏这种秘闻,不过作为傅子墨的心腹,来之前也是得到了指示的,就是要答应秦落烟的任何条件,所以他想也不想立刻就表示,“我们容家也没有问题,一定帮助秦姑娘达成愿望。” 秦落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确定你能代表容家?” 小龙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虽然不能,可是我家主子现在能。”不知道主子和容家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现在容家对主子的态度是又敬又怕,这件事如果对容家来说很重要的话,想来容家也不会拒绝。 “那就好。”秦落烟的眉眼低低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的问出这么一句,如今她已经知道小龙背后的人是傅子墨,所以不自觉的她就会思考很多。 傅子墨和容家本家的过节她是知道一些的,所以现在傅子墨回到了容家本家,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了解傅子墨,绝不是一个轻易向对手屈服的人,可是他回去了,那是不是说明,其实他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连傅子墨都觉得困难的话,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怕拖累了她?才做出了那么多让她不能理解的事? 可是,这个念头只产生了一瞬间,她便摇摇头将它甩出了脑海。她还是太感性了些,她这样一个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用的女人,怎么可能值得他费心思做这么多? 凌虬见李家的人和容家的人都表明了态度,心中更是一咯噔,他忍不住再一次打量秦落烟,直到现在,他依旧很难想象,这么年轻的一个女人,竟然会是寻找庚金源头宝藏的关键人物? “你思考好了吗?现在反正已经有两家答应了我的要求,你们凌家要参与进来也好,不过要是不想参与,我也不勉强。我没有时间和你耽搁,你就给句话吧,左右我和你凌家的恩怨已深,我其实也没有兴趣和你们合作。” 秦落烟冷冷的说出这番话,要不是因为凌家在蛮国这么多年的经营,势力肯定要比另外两家来得根深蒂固,有凌家的帮助,翼生的皇位之路肯定要更加顺利,而且还能免去很多不必要的危险和麻烦,她才不会和凌家合作。 凌虬一张老脸上,很是犯难,庚金源头宝藏至关重要,他不能眼看着这机会流失,可是要和杀死少主的女人合作,这又是一件很让本家没有面子的事。 “我数三声,你不答应,我就要送客了。”秦落烟见他不啃声,缓缓地开始数道:“三、二……” “行!我答应!”凌虬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少主已经死了,而凌家的势力还要继续下去。 这个结果,原本就是秦落烟预料中的,所以她微笑着点点头,“既然你们都答应了,那我希望你们能尽快行动起来,而且有你们三大家族的共同参与,我相信一定能很快的解决好这里的事,然后,我们便启程去庚金源头宝藏的地方。” 事情已经商定了下来,那剩下来的事情就比他们想象中的简单得很多,三个家族的人在凉亭里开始商量对付佐铖的方法,各自提供了一些在蛮国的隐藏势力。 出乎秦落烟的预料,这三大家族的势力竟然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很多,不只是蛮国的朝廷里有不少三大家族安插的人,就连蛮国的军队里,也有属于三个家族势力的将军,也就是说,在蛮国的军界里,三大家族竟然是有隶属于自己的军队的! 这无论放在哪一个国家来说,都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一个国家的军队里,有一些表面上属于国家,可是暗地里却是效忠三大世家的!难怪不管是南越国、北冥国还是蛮国,皇室的更迭里,总能发现世家的影子存在。 而且,不只是军队里,就连佐铖的队伍里,也有不少他们的暗桩,这样一来,里应外合,要拿下佐铖,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由此,秦落烟对于三大家族也有了一个更深入的了解,只是,了解越深,便越是后怕。 第四百二十七章霓婉的亲事 想想傅子墨,竟然能在这些隐世家族的夹缝里生存下来,而且还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他有多么的不容易。 秦落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傅子墨,让她的心,忍不住阵阵抽痛,他都那样对待萧凡了,她和他都已经注定不可能了,可是她还是放不下,放不下…… 经过一个时辰的商议之后,三大家族差不多制定了一个完整的计划,天色也已经很晚,所以三人便各自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了这个皇宫的偏僻院子。 晚风越发的凉了,等他们走了以后,翼生也打了一个哈欠,再看秦落烟,却是一副呆愣愣看着天空的模样,她的眼神里,有太多的哀伤和眷恋,让他的心脏跟着疼痛了一下。 “姐姐……”翼生将披风挂在秦落烟的肩头,皱了皱眉道:“你是在想他吗?” 秦落烟一怔回过神,她当然知道翼生口中的他是谁,可是,要让她承认不经意间想起了他,她却又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再次叹了一口长气。 “姐姐,那个人曾经那么对你,可是你却爱上他了吗?”翼生的目光灼亮,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他离开之前的时候,那时候,看着那个男人那么霸道的对待秦落烟,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将秦落烟从他的身边救走。 可是,他没有想到,造化弄人,到最后,那个人竟然和秦落烟走到了一起。他实在很难想象,那样一个人,也会为一个女人动情。 秦落烟低着头,没有回答翼生的话,只是嘴角的哀伤越发弥漫开去,“是啊,我很犯贱是不是?” “……”翼生心中一痛,连连摇头,“不,我知道姐姐一定不是一个意气用事冲动的人,如果他让你爱上了,一定有值得你爱的理由。只是……我怕姐姐受伤害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秦落烟心中无限的感动,她忍不住又将翼生抱在了怀里,“有你这样一个弟弟,真好。” 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下,他选择的,依旧是第一时间相信她,而不是质疑她,怀疑她。 “姐姐,如果他爱你的话,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做出那些伤害你的事?我不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不敢轻易去判断他对你的真心,可是我相信你一定能感觉到,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翼生不等她回答,又继续道:“所以我想,如果你们真的彼此相爱的话,能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不要因为误会而错过了一生。” 秦落烟沉默了一阵,眼角不自觉的挂起了泪痕,哽咽着道:“翼生,你真的长大了……比姐姐想的还要周到了……” 翼生悻悻的笑着,眸子里也有掩藏不住的哀伤,“可是我还是成熟得太迟了一些,如果早一点的话,也许我还能帮上忙,也不至于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傻孩子,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在我们那里,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上个学堂还要父母亲接送呢。”秦落烟觉得很欣慰,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不管他有没有苦衷,结果却已经造成了,他用那么拒绝的方式将我推开,也许他面临的就是我无法想象的困难。在他做选择的时候,他没有相信我,他甚至根本不给我选择的机会,一个人就决定了一切……这已经不是结果的问题了,而是我和他之间的信任问题。” 翼生不懂感情,所以听得有些似懂非懂,只能眼神茫然的盯着她。 秦落烟扯了扯肩头上的披风,扯出一抹笑,道:“好了,很晚了,回去睡吧。明天的登基大典还有很多困难要面对。” 翼生点了点头,将她送回房间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是,这一夜,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安眠呢? 晨光从东方穿过云层洒在雪山之巅,淡淡的黄晕勾勒出辉煌的山中建筑,在这样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里,今日也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因为容家少主容郧今日要纳妾,纳的妾还是那个血缘不纯净的武宣王的贴身婢女霓婉。 铜镜前,一身红装的霓婉装点着自己的妆容,因为傅子墨的身边都是男人,只有他一个女护卫,所以没有亲信的人替她上装,而她又拒绝了容家的人来装扮自己,所以只能自己动手了。 敲门上响起三次,她低低的应了一声之后,门外的人推门走了进来。 护卫推着傅子墨进来之后,在傅子墨的示意下退了出去,傅子墨看着铜镜里的霓婉,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却很冰冷。 “霓婉,你考虑清楚了?”傅子墨眉头渐渐拧起。 霓婉点了点头,“他说他有可以让您对抗寒冰池寒气的方法。” “你信?”傅子墨冷笑。 霓婉摇了摇头,“不信。不过我知道这个时期对您来说很关键,如果我不假装相信他,他怎么能相信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可是,一个女人的亲事意味着什么,你可懂?这么做值得吗?”傅子墨语气里有一丝不确定,如果是换做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让霓婉去接受这个任务,因为在他看来,只有事情的成功与否,个人的得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是现在,自从遇见了秦落烟之后,他竟然也开始渐渐的考虑起属下作为一个人会有的情感和人生来。 “主子,这可不像您会说的话。”霓婉惨淡的笑了笑,又问:“是……她改变了您。”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傅子墨没有否认,只是喉咙里有些苦涩的味道,“她曾经对我说过,你……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再好的女人,也不是她,也不会走进您的心里。”霓婉笑着说出这句话,只是明明在笑,那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所以,对我来说,亲事真的不重要了,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遇上下一个让我甘愿牺牲一切的人了。” 一直以来,霓婉从来没有正面表达过自己的感受,可是今天,也许是心中堵了一口气,她竟然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就是骗你 傅子墨沉默着,许久没有再说话。 霓婉也不吭声,只是默默的装扮着自己。 时间,在两人之间流逝,却谁也没有去打破这样的沉静。 知道半个时辰以后,迎亲的队伍来了,说是迎亲的队伍,其实只是七八个身着红装的丫鬟和家丁而已,毕竟,只是容郧纳妾,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娶亲,花轿甚至是不能从正门进的,只能从容家主宅的后门草草将人送进去。 霓婉站起身,自己拿了红盖头盖在头上,她没有回头,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霓婉,”在她迈出门栏的时候,傅子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谢。” 两个字,却已经是他全部感情的宣泄。 霓婉捏着喜服的手一紧,眼眶在这一瞬间彻底湿润,可是,她咬紧了下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继续迈出脚步跨过了门栏上了花轿。 没有喜庆的锣鼓声声,只有一行七八人抬着红色的花轿穿廊过户。路旁的行人偶尔会看上几眼,见是少主纳妾却又没了多余的兴趣,毕竟容家少主容貌和实力都有,又是一颗风流种子,隔三差五看上个姑娘就会纳到房中,这容家的丫鬟们,但凡都姿色的,少有不是容家少主妾的。 因为没有拜高堂等礼仪过程,所以花轿进了主宅之后就被抬到了容家少主的院子里,院子里的奴仆们对这种事似乎已经经历了很多,所以很快就有老麽麽上前来掀开了轿帘。 “姑娘,请吧,少主在房里等着呢。”老麽麽朗声道。 霓婉嘴角一勾,“怎么,少主不出来接我么?”新郎接新娘下花轿,这不是古往今来的规矩么? 那老嚒嚒呵呵笑了,“哟,姑娘,这里可是容家,可比不得别处。再说了,每一个新纳入的小妾都要少主亲自来接,那他可忙不过来,这等小事,少主哪有这么多闲工夫。” 老嚒嚒的语气中满是不屑和嘲讽,霓婉还没正式进入容郧的院子,却已然从这老麽麽的态度中知道容郧的小妾在这院子里是个什么地位。 她什么也没说,大方的站了起来,伸手就揭下了自己的红盖头,然后挺直背脊往容郧的房间走去。 这一举动,倒是让跟在旁边的老麽麽一阵诧异,“哎呀,姑娘,这盖头还是要新郎官掀开才吉利啊。” 霓婉冷笑一声,“少主日理万机,如果每个小妾都要他来掀盖头的话,他哪里忙得过来,作为他的妾,为他分忧才是应该的,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用先前老麽麽说的话去堵住老麽麽的口,霓婉从来都不是一个肯服输的人。 老麽麽的脸色一阵青白交替,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已经看见霓婉推开容郧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霓婉转身关了房门,这才继续往前走,越过门口的屏风转到内室。 容郧连红色的新浪喜服都没有穿,而是一生睡觉的里衣,似乎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打了一个哈欠,坐在床边向霓婉招了招手,淡淡的一句,“来了?” “嗯。”霓婉仿佛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只冷声问:“你说的东西呢?” 容郧对于她的态度似乎并不满意,向来都是女人一心贴着他,哄着他,突然被这么一个女人冷冰冰的对待他有些适应不过来,“你的性子是一直这么冷?不过无所谓,我最喜欢的就是征服的快感,当你躺在我身下承欢求饶的时候,才更有味道。东西……我当然有,不过,你才进门就问我要东西,觉得可能吗?我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呢……” 容郧说话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身下,刚起床的男人,生理反应是那么的明显,尤其是在薄薄的里衣映衬下,更显出无止境的猥琐。 霓婉皱着眉头,咬紧下唇,他想要的是什么,她懂。 “你还愣着做什么?不是想救你的主子吗?没有我那东西,他进入寒冰池,肯定得死,用你的身体来换他的性命,怎么看,似乎都挺划算的,对么?”容郧笑得越发的放肆,有种逗弄猎物的快感。 霓婉拳头几次握紧,又松开,但是,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在容郧的面前露出过丝毫的懦弱,终于,她再次松开拳头,往床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屋子里,很快就传来了暧昧的声音。院子里的奴仆们往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尽皆露出了了然的笑,然后各自脸红耳赤的离开了院子,院子里不过一会儿就变得空荡荡的,很是落寞冷寂。 天快黑的时候,容郧才来到院子里让人准备沐浴的东西,当他清洗一番之后回到屋子里,霓婉也才幽幽的转醒了过来。 只是,霓婉的眼神阴森得厉害,让他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怎么,恨我?” 霓婉没有搭理他,只是直愣愣的盯着前方,咬牙问:“东西呢?” 容郧一听,立刻就笑了,倾身上前伸手就钳制住了她的下巴,然后一口口水吐在了她的脸上,“我容郧睡过的女人,一开口就问我要救其他男人性命的东西,真当我容郧是个好欺负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霓婉瞳孔一阵瑟缩。 “意思嘛……”容郧放肆的仰头大笑,轻轻的拍了拍霓婉的脸颊,“这世上能对抗寒冰池的东西就那朱云草一种,哪里还能有其他的东西?哎呀,女人,怎么就那么好骗!” “你!”虽然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可是当亲耳听到的时候霓婉还是气结,她反手就想一巴掌甩在容郧的脸上,可是经过大半天的折腾,如今的她全身都酸疼的厉害,刚抬手就被容郧抓住了手腕。 “你现在有心情和我闹,倒不如赶快去见你那主子最后一面吧!”容郧冷哼一声,拖着她的手腕将她扔下了床。 霓婉一听,露出骇然的神色,一张脸瞬间惨白,咬牙切齿的低吼:“容郧!你个王八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如果我家主子出了任何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四百二十九章惨死 容郧衣冠楚楚,一脚踩在霓婉的手背上,冷哼道:“我容郧睡过的女人,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怎么能行呢?在你上花轿之后,我已经安排了人带傅子墨去寒冰池。” “什么?”霓婉吓得惊叫出声,连手背上的疼痛都已然忘记,她只是迫切的追问着:“寒冰池是容家的圣地,哪怕你是容家少主,又怎么可能说开就开,说关就关?我不信!” “不信?”容郧摇摇头,以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霓婉,“到了现在,你和你那愚蠢的主子还认不清现实。没错,我爹是和傅子墨达成了协议,用傅子墨培养多年的势力来交换寒冰池的开放,可是……只要傅子墨活着一天,他收下的势力又怎么会甘心被我容家驱使?只有他死了,我们容家才能接收他的势力,不是吗?” 霓婉震惊,一双眼睛成了血红的颜色,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鲜血溅在容郧的鞋上,惹得容郧一阵暴露,一脚就踹在了霓婉的脸上,“不要脸的烂货!真是给脸不要脸,我看得上你这身体你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敢给我甩脸子!没得到你的身体之前,我还对你有几分兴趣,现在嘛……我奉劝你好好讨好我,就你那床上的功夫,跟个死鱼一样,以后想要得到我的宠爱很难!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容郧嫌弃的将鞋上的鲜血在霓婉的脸上擦了擦,又后退几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看见了吗?这瓶子里的东西就是你每个月都要求我给你吃的东西,经过昨晚,你的身体可就真的离不开我了……” 霓婉起初还有些听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当她想用内力的时候才感觉到心中一痛,仿佛有一堵墙堵住了自己的奇经八脉,她竟是半分内力都用不上了。 她恐怖的瞪大了眼睛,“容郧,你到底做了什么?” 容郧耸耸肩,“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怎么说呢,我们容家嫡系一脉有些功法可以得到别人的内力,你这样武功很好的女人,就是我们容家嫡系一脉最喜欢的。” 一瞬间,霓婉像是明白了很多。 她似乎想通了,为什么容家这样的大家族,会容忍自己的少主纳那么多的小妾,也许,这纳妾不过是一个幌子,得到哪些女人的内力才是真的。只是外人不懂,只是单纯的以为容家少主风流成性而已。 如果真的只是风流成性的话,容家的家主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儿子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在这方面? “被我们得到了功力的女人,每个月十五身体内的经脉都会是万蚁噬心般的疼痛,想要让自己过得轻松点儿,记得以后好好取悦我。”容郧冷哼一声,掏出一颗药丸仍在了地上,然后嫌弃的看了一眼霓婉之后,又对门外的老麽麽吩咐道:“来人,将她送到厢房去!” 门外的老麽麽听见了命令,立刻推门进来,对于屋子里的情况见怪不怪,很麻利的招呼两人就要将霓婉抬出去。 霓婉嘶吼一声,却不等她们动手,强撑着站了起来往门外冲。 老麽麽们见到这个场景也被吓了一跳,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容郧的方向。这些年来,那些被少主宠幸过的女人,哪一次不是累瘫了在床上,以往都是她们抬出去的,可是这个女人,竟然还有力气爬起来往外冲。 只见容郧面色冰冷,不过却摆了摆手,吩咐道:“随她去吧!” 老命老麽麽应了声,又退了下去。 霓婉拖着全身疼痛的身体,一步步往寒冰池的方向走了过去,天色已经很暗,道路的两旁已经点燃了灯笼,晕黄的光芒落在她的脸上,却只剩下一篇惨白而已。 当她赶到寒冰池的时候,就看见几个人用木板抬着一具尸体从寒冰池内走了出来,一方白布蒙住了那尸体的全貌,只露出了一双黑色厚底长靴,长靴上绣着暗金色的蟒纹。 “不可能!”霓婉疯狂的扑过去,吓得那几个抬尸体的人手一软就让木板掉在了地上。 木板上的尸体也滚了下来,白布从那尸体上滑落,露出了一张七窍流血的脸。 而那脸,不是傅子墨的,还能有谁? 那一瞬间,只听霓婉声嘶力竭的暴吼了一声,然后她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便晕厥了过去。 天空,很黑,只有北方有一颗星星在跳跃闪烁,可是,比起没有星辰的夜晚,这样只有一颗星星的夜,反而让人觉得越发的孤独了起来。 金碧辉煌的蛮国皇宫,今夜也是一个热闹非凡的夜。 今日下午的时候,在满朝文武百官的见证下,翼生作为蛮国皇室的血脉,在佐铖大将军的拥护下登上了蛮国至高无上的皇位。整个登基过程非常的顺利,但凡有任何反对的苗头,都被佐铖以武力强压了下去。 而翼生在登上皇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册封佐铖为蛮国异姓王爷,更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拜佐铖为干爹,让佐铖成为了蛮国历史上第一个活着的帝王之父,佐铖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今夜,作为翼生登记之后的第一个晚上,佐铖特意在宫内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明面上是庆祝翼生作为新一任的蛮国皇帝,其实,谁都知道,不过是佐铖想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存在感罢了。 宴会设在蛮国皇宫内最大的宫殿内,文武百官们都被受邀在列,场中有精心排练的歌舞表演,每一个参加宴会的人面前都摆满了各种的美食美酒。 翼生坐在主位上,左边一把金漆大椅和他的龙椅摆在了想通的高度,佐铖坐在那大椅上,不等翼生开口主动举起了酒杯,张口就道:“今日,我蛮国终于迎来了新一代的明君,来,大家跟我一起举杯庆贺!” 这种宴会上,作为国主的翼生还没开口,作为异姓王爷的佐铖却喧宾夺主,谁都知道这是不合礼数的大不敬行为,可是,文武百官面有戚戚然,却谁也不敢开口说半句不是。 第四百三十章他可安好 百官尽皆举起了酒杯,大多数脸色尴尬不敢去看主位上翼生的脸,可是出乎众人的预料,翼生并没有动怒,而是脸色由始至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只见翼生也举起酒杯,对众人道:“对,今天的确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来,大家干杯。” 翼生的妥协,让文武百官心中更是有了计较,有部分人相互交换了眼神,从对方的眼神中,都能看出对这新任的蛮国皇帝的不耻,那眼神分明在说,这蛮国的江山,怕是很快就要易主了。 第一杯酒下肚,场中的歌舞表演更热烈了,众人吃吃笑笑一番之后,佐铖又敬了第二杯、第三杯酒,文武百官见国主翼生都是一副讨好佐铖的态度,众人更是不敢得罪佐铖,纷纷上前向他敬酒。 秦落烟虽然为女眷,可是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也被安排在了宴席的末尾,她的身旁坐着一脸憨厚模样的许厚。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作者看众生百态,歌舞升平的场景,似乎并没有沾染到两人,两人明明坐着,却又是一种完全深处场景之外的感觉。 秦落烟不时的看看天空,这只有一颗星星的夜色没来由的让她觉得心口发紧,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在发生,可是又抓不住那种感觉。 她摇了摇头,替自己斟了一杯清酒,端起酒杯在靠近唇边慢慢的品着,她告诉自己,也许是因为今夜三大家族的势力要行动,所以她才会紧张心绪不宁罢了。 只是,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神奇,她心底深处,有一种感觉,今天的心绪不宁未必是因为今晚三大家族的举事。 “你脸色不太好?”许厚看她心不在焉,忍不住开口小声问了一句。 秦落烟回过神,目光怔怔的看向许厚,犹豫了许久,才问了一句,“小龙呢?” 许厚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倒是面色凝重的踢到了小龙,也就谨慎的道:“小龙应该隐藏在暗处,你要寻他的话,我去帮你找。” 秦落烟点了点头,“那就有劳许大哥了。” 许厚应了一声,起身就离席了,他来回得很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重新回到了秦落烟的身边,不过回来的时候,他的身边跟了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低眉顺眼的端着一壶酒,来到秦落烟的身旁替她斟酒,秦落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容貌虽然陌生,可是那眼神却很熟悉。 “小龙?”秦落烟不着痕迹的轻轻唤了一声,小太监没有抬头,只低低的应了一声。 秦落烟这才肯定了他的身份,到底是伺候出身的人,无论扮演起哪一个角色,居然都惟妙惟肖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姑娘有何吩咐?”借着给她倒酒的功夫,小龙悄声问。 秦落烟接了酒杯饮了一口,犹豫了一下,又问:“我只是想知道,你家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小龙忍不住抬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很快隐藏了下去,她和傅子墨之间的事情,小龙是后来通过同僚才知道的,按理说都是两个彼此将对方推开的人,可是却偏偏都惦记着对方。 他叹了一口气,道:“昨日还和霓婉统领联系过,主子在容家主宅尚且安好。” “昨日……”秦落烟一口酒饮下去,觉得喉咙有些烧灼感,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又道:“你那和他联系的信鸽还有吗?帮我去问一问他的现状吧。” “呃……”小龙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咬牙点了头。 “对了……别说是我在问。”秦落烟见小龙起身要走,又叮嘱道。 小龙脚步一顿,怔了怔,却什么也没问,然后道了一声,“好。” 宴会上,酒过三巡,佐铖被文武百官相继敬酒,几番下来便有了醉意。谁都知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一旦酒精上头就会觉得全世界都是他的,而佐铖刚好就是这一类人,喝了酒的他,越发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举着佩剑就来到场中,说是兴致来了,要替众人舞剑一曲。 文武百官当然拍手叫好,极尽阿谀奉承之言语。舞姬们见佐铖上场,很快识趣的就退了下去。 “佐将军乃战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英雄,能亲眼看见佐将军舞剑真是毕生荣幸,不过佐将军一个人舞剑倒是显不出将军的风采来,红花总要绿叶来配,不如找几个身手灵活的侍卫和佐将军一起对演一番,如何?” 有一名文官站了出来大声说道,这文官先前敬酒的时候最是热情,一连敬了佐铖好几杯酒,偏偏又是个口舌流利的,说起好听的话来偷偷一道,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佐铖哄得服服帖帖。 佐铖先是一怔,随后看见这文官,虚手点了点他,道:“你这小子,又来拍我马屁了,不过我佐铖今天高兴,就让你拍上一拍!好,在场的侍卫们听着,谁要是愿意上来陪我佐铖舞剑,如果舞好了,我佐铖必有重赏!”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佐铖许是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便有恃无恐,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尤其是看那些侍卫们的目光,像是在看蝼蚁一般,也许在他看来,这些侍卫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侍卫们提剑上场,那几名侍卫都很懂礼数,上场之后先是对着佐铖行了大礼,让佐铖在面子上就赚了个满分,然后才将佐铖包围了起来。 “你们就给我放手来攻,每挡下我一招,就往上升一级!”佐铖大声的宣布奖赏,越发让几名侍卫们眼神变得灼亮。 要知道,侍卫们的提拔,都是有严格的管理的,作为一个将军,根本没有资格干预宫内侍卫的提拔,可是佐铖竟然不经过国主的允许,就擅自给出了这样的奖赏,这意思,完全没有将翼生这个国主放在眼里。 众人看在眼里,心中虽然有计较,却也无人站出来当面指出他的逾距。 第四百三十一章形势突变 几名侍卫听见佐铖给下的承诺,一个个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有两个汉子立刻大吼一声就往佐铖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场真刀实枪的比拼正式开始,场边看戏的众人附和着纷纷叫好,声音此起彼伏让整个宴会仿佛到了高潮。 角落里,秦落烟的眼神有些瑟缩,不自觉的往主位上的翼生看去。翼生刚好也往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还面露担忧的冲许厚使了个眼色。 许厚则是冲翼生安抚的点了点头,自己则往秦落烟身边靠了靠,手也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桌子下的长剑上。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正当佐铖和几名侍卫打得在兴头上的时候,原本一直毫无招架之力的其中一名侍卫突然暴起,然后长枪甩出,换了一把精干的匕首,那匕首寒光奕奕,突然就袭向了佐铖的下腹。 “好小子,居然搞偷袭!”佐铖眉色一挑,并没有放在心上,作为将军的他,当然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他伸手就捞过一名侍卫挡在自己的面前,原本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谁知道那举着匕首的侍卫却动作丝毫不减缓,反倒是更加快速的将匕首刺了过来。 匕首插入被佐铖当成挡箭牌的侍卫的大腿,然后又扎进了佐铖的小腹! 原来,那匕首竟然是刃中刃,那匕首内竟然暗藏着乾坤! 佐铖感觉小腹一疼,推开挡箭牌侍卫一看,自己的下腹已然流出了血液,不过那血却不是鲜红色,而是带着一种黑漆漆的暗红。 “有毒!”佐铖突然意识到,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掌控的范围,抬起头大吼了一声,“有刺客!”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无力的倒在了地上,那毒比他想象中的厉害很多,不过转瞬的功夫就让他整个人无力的倒下,而且倒下的时候,已经感觉天旋地转,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在宴会周围有很多佐铖的心腹,听见佐铖的喊声立刻就反应过来,一群将士冲进场中开始围剿那几名侍卫。文武百官们似乎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尽皆慌乱奔走。 佐铖的心腹人马里,也有善战的将领,很快就指挥人马将宴会包围起来,只可惜,在他的人行动的时候,更多的军士也从花园的入口处涌了出来,而围墙上也出现了弓箭手严阵以待。 到了这个时候,谁还不知道,今日的宴会早已经成了别人布置的陷阱。 佐铖迷迷糊糊中看见了这样的场景,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他无法动,只能瞪大了眼睛看向在场的,唯一一个没有任何慌乱,一直坐在君主主位上的人,翼生。 “是你?”佐铖咬牙切齿的吼出这句话。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在慌乱之中面不改色,只冷冷的看着场中倒在地上的佐铖,当佐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翼生才不慌不忙的站起身,缓缓走到了佐铖的面前。 “嗯,是我。”简单的三个字,足以让佐铖脸色大变。 佐铖到了现在,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见的,他永远也不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前一天还孱弱得像一条刚出生的幼犬,后一天却已然化身为可以吞噬他的巨龙。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势力……不,不是你,不是你……”佐铖头脑有些不清楚,但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大将,意志力超出寻常人的强大,他强撑着思考,“是谁……谁……” 翼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佐铖,道:“你觉得我皇叔怎么样?” 佐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也没有回答。 “我皇叔那种实力,也能坐上蛮国国主的位置,你觉得,他靠的是什么?”翼生又问。 佐铖面色突然一变,像是响起了什么传闻,但又不敢相信的模样,“传说中,有一些神秘的隐世家族,势力通天,更甚者,可以左右皇室更迭!难道……” “没错。”翼生点点头,指了指那些正在和佐铖手下缠斗的人,“你看看他们,很眼熟对不对?” 佐铖艰难的转过头,隐隐约约看见了那些正在战斗的人,脸上更是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因为那些人中,有很多都是他军中的人,只是,他从未想过那些人不但忠诚于他,也不忠诚于蛮国皇室,他们,忠诚的竟然是那些世家,由此可见,那些隐世家族的底蕴到底有多么的雄厚。 这次的宴席,佐铖虽然带了一些人马在皇宫里,可毕竟大军还在城外,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军队里还有别人隐藏的势力,所以防不胜防,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鲜血已经汇聚成了一条小溪,蜿蜒盘旋,流向了佐铖的位置,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衫。 那是他的战士们的鲜血,炙热,滚烫。 佐铖的气息越来越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似乎知道自己的结局已经不可逆转,他面上虽有不甘心,却仍旧忍不住向翼生道:“放过他们吧,我让我城外的大军束手就擒。” 这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很划算的条件,对于翼生来说,能不费一兵一卒收服佐铖的人马,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所以佐铖提出来的时候,翼生便犹豫了,他拧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 恰好此时,秦落烟在许厚的护送下也来到了翼生的跟前,在慌乱之中,有许厚这样的高手在身边,秦落烟丝毫没有受到伤害。 “翼生,”秦落烟轻轻地唤了一声,却神色凝重的对他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得仔细想想佐铖这句话的意思。” 翼生诧异的抬起头看她,似乎有些不明白。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翼生的头,缓缓道:“你还小,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人心险恶,哪怕是一个将死之人。” 翼生点点头,又皱眉道:“姐姐,你的意思是说,佐铖在骗我?” “傅子墨曾经教会我一个道理,斩草除根。”秦落烟顿了顿,又道:“佐铖已经快死了,但是他还有后人,他有后人,有兵马,而你,除了三大家族的一时维护还有什么?” 第四百三十二章大局已定 翼生诧异的看向秦落烟,眼神里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两年前,当他遇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单纯的可以不顾一切来救他的人,而现在,她的心底竟然藏着这些现实的想法。两年的时间,已经改变了一个女人太多。 “所以佐铖反正要死了,他便想用最后的力量为自己的后人铺一条路?”翼生恍然大悟,心中觉得有些堵,“你是说,只要他的后人在,他的兵马在,随时都可能向我发起反扑?” 秦落烟点了点头,免不了有些惆怅,当一个人将自己的本心渐渐丢失,不得不屈服于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的时候,其实内心深处也是难受至极的吧。 斩草除根,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要有多少鲜血的付出才可以? “翼生……”秦落烟有些哽咽,却依旧坚定,“如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话,你可以狠一点。” 她做不到斩草除根,可是,她不希望翼生作为一个君主也无法做到心狠手辣,否则哪怕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将来下场也一定很惨,她希望他好好活着,所以,她希望翼生可以变成铁血心肠。 翼生犹豫了一阵,再次看了看秦落烟,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些什么,只是终究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了自己藏在怀中的匕首,蹲下身,在佐铖震惊的目光中,他将匕首插进了佐铖的心脏。 那一瞬间,周围的喧闹和争斗似乎都不见了,整个天地间,只有一个少年捂住匕首的身影,他身材并不高大,脸上的神情却很坚定,当鲜血溅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没有皱一下眉头。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只有拥有权力和实力才能守护她的话,那他愿意为了变得强大而牺牲掉所谓的本心。 佐铖死亡之后,他的属下们失去了主心骨,越发变得不堪一击,军中的灵魂人物一旦离开,剩下的人战斗意志就被削弱了一半。 很快,佐铖的属下都被控制了下来,不过许是跟着佐铖的时间久了,他们也认清了这些有野心的人的心理,他们中很多人明白,他们的前路并不会好过,所以有主动自刎的,也有放下武器往敌人手中的刀尖上扑的。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只有满地的鲜血证明着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许厚是江湖中人,杀过人,动过武,却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这种大规模的屠杀,所以还有些唏嘘不已,倒是秦落烟的表现越发出乎他的预料,一个女人看见这种场面,不惊不慌,还能冷静的教导翼生,就这份定力,也难怪和武宣王那样的人物成为了夫妻。 当所有人都死去之后,李海和凌虬才慢慢的走来,各自属于他们的势力恭敬的向他们问好,他们只是高傲的仰着头从军队中走过,来到了秦落烟的面前。 “秦姑娘可还满意?”李海率先淡淡一笑,言语之间有种云淡风轻,似乎满地的鲜血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这就是掌握权力的人们的状态么?在他们看来,鲜血不过是他们拥有权力的必须附属品? 秦落烟应了一声,道:“没想到三大隐世家族的实力如此强悍,让我心生佩服。”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们隐世家族的几百年来的底蕴是开玩笑的?”凌虬无比骄傲的轻哼了一声,“这不过是一个国家而已,这普天之下哪里没有我们的势力?所以你现在觉得你以一个人的实力交换我们的力量有多难得了吧?” 秦落烟不置可否的笑,摇了摇头,“虽然我只是一个人的实力,可是,我一个人能做的事,却可以改变你们隐世家族的格局分布呢,我到不觉得我占了多大的便宜,倒是你们,才是占了我的便宜呢。” “你!”凌虬没想到连嘴巴上,秦落烟也丝毫不服软。 李海见两人越说越来气,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佐铖虽死,可是他在城外的军队还需要处理的。秦姑娘希望我们怎么做?” 秦落烟冷冷的瞪了一眼凌虬,这才转过头问翼生,“翼生,你觉得城外的军队该怎么处理呢?” 翼生脸色很严肃,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道:“要不,佐铖的亲人和心腹都杀,其他的人,如果归顺的话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必须从军队里除名。”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海和凌虬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似乎没有料到一个少年,竟然对生杀予夺这么坚定的就做了决定。 “你可知道,你这一句话,要死多少人?”李海皱了皱眉问。 翼生点了点头,“我知道。” 李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佩服的,“英雄出少年,起初我还在担心,哪怕我们替你拿下了这个江山,你一个少年也守不住,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李海和凌虬带着人马离开,又往城外去了,只留下一部分清理现场的人马,佐铖的人被清除了干净,那些被吓坏了大臣们又看见了翼生的后台,一时之间,对翼生是恭敬有嘉,怕是过了今晚,这些大臣们心中也不敢再有其他想法了。 “姐姐,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先回去休息吧。”翼生劝说道。 秦落烟是觉得有些累了,尤其又总觉得心神不定,所以便没有拒绝翼生的提议,在小龙的护送下离开了宴会的御花园。 只是那天夜里,她辗转反侧,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傅子墨的身影。 第二天刚天亮,她就迫不及待的找到了小龙,小龙正在洗漱,突然看见秦落烟大大咧咧的闯进了自己的房间,吓了好大一跳。 “傅子墨那边有回信了吗?”秦落烟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小龙现在尴尬的穿着里衣,只顾着问消息。 小龙嘴角一扯,不着痕迹的拉下了屏风上挂着的衣服穿上,才道:“还没呢,哪有这么快啊,依我看,最早也要中午的时候才会有消息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傅子墨已死 秦落烟一听,脸色顿时垮塌了下来,她显得有些浑浑噩噩,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低低的抱怨道:“怎么这么慢……” “姑娘,已经很快了,容家本家离这里可是千里路程呢……”小龙嘴角不断的抽搐,这样的通讯速度要在整个大陆来说已经可以算是最快的了,这小姑奶奶竟然还不满足。 秦落烟冷哼一声,“现在真是怀念手机这个东西了,现代人都得了手机控毛病,离开手机五分钟机会浑身不自在,来到这里之后,倒是让人抛开手机寻找了一些自我,可是到了这种时刻,真他么想念有手机的生活!” 许是心情太过忐忑,秦落烟不自觉的就念叨了起来,甚至顾不得小龙能否听懂自己的胡言乱语。 小龙还真的没听懂,只是被她的神情吓住了,以为秦落烟有些精神错乱,正犹豫着要不去去找翼生商量商量叫一个太医过来给她瞧瞧,却见秦落烟已经转过身走到了院子里。 秦落烟抬起头看着天边,目光灼灼有光,似乎沉浸在了她自己的世界里,她竟是回不过神来。 小龙来到她的身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心中一慌,立刻就往门外跑去。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小龙就带着翼生、许厚等人回到了院子里。跟在翼生后面的,还有十几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儿,这皇宫里的御医都被翼生给叫来了。 “你们赶紧给我姐姐看看,她要是出了事,你们全都得陪葬!”翼生指挥着那些太医上前,不过一天的时间,他已经从一个淳朴少年成长为一位王者,如今身上处处都流露出王者之气。 老太医们赶紧有序上前替秦落烟把脉,秦落烟整个人仿佛失了魂,目光落在天边,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周围人的动作,像一个木偶一般任由老太医们望闻问切。 “你们倒是说话啊,一个个摇头做什么?”翼生见老太医们一个一个的把脉结束,却偏偏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对他说病情,一时急得团团转,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人就是秦落烟了,什么江山、皇位,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如果这些都保护不了秦落烟的话,对他来说便没有任何意义了。 太医们推推嚷嚷,终于还是太医院首府硬着头皮上前,拱手行礼之后,道:“回禀皇上,实在不是我们无能,而是这位姑娘身体并没有什么毛病,所以……” “没毛病?”翼生顿时怒了,“你看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像是没毛病吗?” “这……”老太医满脸的委屈,“这姑娘是有心思,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 “废物,都是废物!”翼生大怒,暴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太医们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让他们滚出去的话,他们还是可以接受的,要是像以前那皇帝一样,真的动不动就杀几个不满意的太医,这太医院也没法呆了。 等太医们一走,翼生就挽住秦落烟的胳膊,像一个撒娇的孩子,嘤嘤戚戚的低吼道:“姐姐,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秦落烟却依旧浑然未觉,只是茫然的看着远方,对翼生的话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翼生不得已,只能又问小龙,“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小龙脸色的肌肉不断的抽搐,想了想,道:“应该是在等信鸽回来吧……”他也不确定,毕竟,他实在搞不懂,只是等消息的话,怎么会是这样的状态,这也……太夸张了。 “信鸽?”翼生越发诧异了。 小龙这才将秦落烟打听傅子墨消息的事情告诉了翼生和许厚,翼生听完前因后果,一双眼睛越发的红了,原来,原来在姐姐的心中,那个男人竟然重要到那个地步了吗? 院子里很安静,几人都没有说话,秦落烟就那么仰着脖子盯着远房,一眨不眨的盯着,翼生担忧,便命人搬了椅子来,让她坐在椅子上,然后也坐在她身旁陪着她一直等着。 许厚和小龙互看了一眼,尽皆无奈的摇了摇头。 快到晌午的时候,天边突然出现了一点儿细小的白色,众人都还没注意到,却是一直一动不动的秦落烟突然站了起来,她指着远处的小点儿,大声的问小龙,“那是不是你们的信鸽?” 小龙伸长了脖子,起初并未看见,好一会儿才看见那白色渐渐放大,他不敢马上回答,唯恐说错了让秦落烟失望,当那白色已经很近了,他可以确定了之后才点点头,回答道:“对,那就是我们的信鸽。” 得到了小龙的肯定回答,秦落烟激动得抓住了翼生的胳膊,她的手有着微微的颤抖,她却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 翼生眉眼越发暗淡了一些。 当鸽子落在院子里,小龙赶紧上前抓住鸽子,取下鸽子脚上绑着的信筒,从里面拿出一张小小的绢帛纸来看,不过只一眼,他便又将那小小的绢帛纸揉成了一团,几乎本能的就想将那团绢帛纸扔进花园里的大鱼缸里。 “你敢扔试试!”秦落烟怒吼道! 秦落烟情绪激动,她这么一吼,小龙本能的就停下了动作,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小龙还镇邪有些惧怕起这个女人来。 秦落烟匆匆上前,从小龙的手中抢下绢帛纸,展开来看,整张脸瞬间惨白,全身颤抖得不像话,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天地一阵旋转之后就彻底失去了知觉,恍惚中,只听见翼生焦急的嘶吼而已。 她以为自己昏迷了一个世纪,可是却也只是短暂的几秒钟而已,当她缓缓睁开眼睛之后,便是翼生流着泪的脸。 “姐姐,无论什么事,都还有我呢!想想小御景,他还那么小,不能没有娘亲啊。”翼生哭得稀里哗啦,刚刚才建立起来的王者之气在这一瞬消失殆尽。 秦落烟的大脑还有些转运不过来,只是本能的抬起手,再次看向了手中绢帛纸上的字,纸上写着“武宣王已死”五个字,近乎摧毁她所有的意志。 第四百三十四章以死相逼 “翼生,翼生……”秦落烟有些失控的反手抓住了翼生的手腕,低吼道:“你快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我在做梦,我在做梦对不对?” “姐姐……”翼生不忍心看她如此模样,有些泣不成声。 秦落烟却执着的低吼着,只是吼道最后,声音里满是嘶哑的悲痛,“这不可能的!傅子墨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死呢?都说祸害遗万年,他那种恶人,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去死去?这消息肯定是假的,是你们在骗我?不,是他,肯定是他知道我在打探他的消息,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好让我永远也找不到他,永远也见不到小御景……” 那一瞬间,翼生突然觉得秦落烟好可怜,一个再坚强的人,当遇见最在乎的人和事的时候,都会变得脆弱不堪。 秦落烟一直以来都是坚强的,哪怕再困难的事在她的眼中也能看见希望,那种希望的感染力很强,每每让他绝望的时候又重新燃起了对生的渴望。可是现在,连她都开始绝望了怎么办。 “对,一定是他在骗你。武宣王狡猾多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肯定是他在骗你。姐姐……你别担心,先冷静下来,如今我已经是蛮国皇帝了,等我的实力培养起来了,我一定帮你打听他现在的情况,一定帮你找到他,找到小御景,让你们一家团聚,一定,一定!你要相信我!” 翼生唯恐秦落烟继续这样的状态下去会精神崩溃,赶紧顺着她的话来说,他说完之后又看向小龙,道:“小龙,你也说说看,肯定是你家主子传来的假消息,对吗?” 在看见那绢帛纸上的内容之后,小龙也处在一种神游和震惊的状态下,连他自己都反应不过来,骨子里,他是不相信主子会这么轻易的死去的,可是,他也知道这信鸽带回来的消息的真实性。 他喉头哽咽,却是摇了摇头,“不,如果主子还活着,那信鸽的那一头书写的人就是主子,如果主子死了,这信鸽就会落在我们安插在容家的一个秘密暗桩手里。可是,这次的绢帛纸上的字迹,不是主子的,所以……这消息是那暗桩写的,信鸽落在了暗桩的手里,一定是主子出事了……” 尽管不愿意相信,可是小龙到底是傅子墨亲手培养出来的那批人,越是遇到这种大是大非的时候,越是有着寻常人不能有的冷静思考能力。所以哪怕说出来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巨大的打击,他还是选择了说出实情。 秦落烟听见他的话之后,整个人更加颤抖得厉害了,口中低低的呢喃着,“他真的出事了,出事了……” 小龙的眼睛也渐渐红了起来,他握紧拳头,对翼生和许厚行了一礼,道:“主子出了事,我也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无论如何,我得回容家本家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小龙转身回屋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之后就要离开,院子里,瘫软在翼生怀里的秦落烟却在小龙快要离开的时候挣扎着站了起来,她拉住了小龙的胳膊,咬牙坚定的道:“我跟你去容家本家!” 小龙大惊,“秦姑娘,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秦落烟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道:“除非我亲眼看见他的尸体,否则我绝对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 “可是容家不是一般人能去的,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姑娘家,怕是根本还没有走进容家的领地就会被人弄死!几百年来,容家的本家根本不允许外人进入!”小龙觉得秦落烟是被悲愤冲昏了头脑。 秦落烟摇摇头,“不,你忘了,如今我可是三大隐世家族都在争夺的,唯一能打开宝藏的人,你以为现在容家还会拒绝我?” 小龙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儿,“也对,此刻你要是去,容家得把你当姑奶奶供着,只是……你不是才和另外两家也达成了协议吗,翼生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那两家肯定会马上催着你去寻找宝藏的,我怕他们不让你现在去容家……” 那个“走”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见院子的大门口出现了李海和凌虬的身影。 凌虬最先不淡定的冲到了秦落烟的面前,怒吼道:“臭丫头,你想过河拆桥吗?这才刚帮你处理了烂事,怎么,你就要去容家本家?怎么,是想避开我们凌家和李家,单独和容家接触,然后去寻找宝藏吗?你真当我们凌家好说话?” 果然,秦落烟这个时候要去容家的举动,很轻易的成为了联盟撕裂的导火索。 李海虽然没有凌虬那么过激的情绪,可是脸上的表情也很不好看,毕竟这件事情已经不只是私人情感的问题了,而是关系到家族的未来。 秦落烟拧着眉头看着这两人,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妥协,“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要去容家!等我确定了我要知道的事,我才会安心的去帮你们寻找宝藏,否则……” 她冷冷的笑了,在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举起手,将手腕上镯子的机关打开,尖针露出,针头对准了自己的颈动脉。 “你、你这是做什么……”李海震惊的看着她。 “姐姐,你不要做傻事啊!”翼生紧张得不敢上前。 小龙和许厚也露出满脸的担忧。 秦落烟却只是冷冷的笑,“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女人,你们不相信我,可是,我保证,只要我做完这件事就一定带你们去寻找宝藏!可是,如果你们不让我先去一趟容家的话,我立刻就死在这里,左右……不过是去陪他而已……” 她的声音里,是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绝望。 许是她的果决,让李海和凌虬都太过震惊,两人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 倒是李海,见她以死相逼,出现了一丝松动,“秦姑娘,实在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干系太大了,我实在是不敢拿家族的命运来赌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上。” 第四百三十五章去容家 “你可以不信任我,可是我的决定却不会改变,我说过了,要么让我去,要么,你们就在这里杀了我吧!”秦落烟眼眶中有着隐隐的泪花。 傅子墨曾经以那么决绝的方式伤害了她,可是……因为她已经爱上了他,所以她竟变得如此下贱,当听到他死亡消息的时候,她竟然心痛得无法呼吸。 也许,这就是爱,无关尊严,无关贱与不贱,只是因为爱上了,所以便变得卑微了吧。 翼生喉头哽咽,脸上也是不忍,“姐姐……如果你死了的话,翼生也绝不独活在这世上。” “哎呀,你们两个怎么一口一个死字,这事情就真的到了必须要死的地步了吗?”许厚记得不得了,可是他是个憨厚的性子,只能拍着自己的脑门儿,低吼道:“你们两个都不许死,要要是逼死了你们,我许厚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替你们报仇!” 见翼生和许厚两人都护着自己,秦落烟心中是感动的,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失去了很多,却也收获了很多,她咬了咬下唇,又对李海道:“算是我恳求你们,容家这一趟,我不得不去,我以我的性命起誓,完事之后一定带你们去寻找宝藏,如果不信守诺言,我甘愿横死街头!其实,只是让我去一趟而已,你们吃不了多大的亏,不过是晚几天出发而已,可是你们不让我去,也许这一生,你们找不到庚金源地的宝藏。” 这就是她能做的一切了,如果他们还不答应的话,也只能鱼死网破了。 李海和凌虬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犹豫,到底,还是李海硬着头皮点了头。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们就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李海终于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秦落烟吸了吸鼻子,应了一声,“放心吧,我说话算话!” 得到了他们的允许,秦落烟立刻拉了小龙就往外走,“小龙,我们快些去,不确定他的生死,我整个人都不踏实。” 她都这么大的反应了,小龙哪里还敢耽搁,立刻就跟着她往外走。 “姐姐,我跟你去。”翼生小跑两步追了上去。 秦落烟似是这时候才想起了一声,脚步一顿,回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不,你不能跟我去,你才更登上蛮国皇位,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你处理,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做到了这一步,如果你放弃了,那我们的付出又算什么?” “可是,我不放心你……”翼生好不容易才和她相聚,实在是舍不得这么快又和她分开。 “翼生听话,你要记住,你的生活不是为了姐姐而继续的,你要相信,只要你过得好,那么无论姐姐在哪里,都会替你开心。”秦落烟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极力想给翼生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只可惜,那时的她不知道,她的笑容实在说不上好看。 翼生摇着头,扯着她的袖子迟迟不肯松口。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又对许厚吩咐道:“许大哥,翼生这边就劳烦你了,有你看着,我很放心。” 许厚点头答应,“我虽然是个粗人,可是大是大非还是拧得清的,你放心,除非我许厚死了,否则,绝不会让别人伤了翼生半根毫毛,毕竟,他可是我门这么多年以来最有潜力的好苗子,我可是他的师傅,我还能看着他被欺负?” “那就谢谢许大哥了,如果将来我还有回来的一天,一定请许大哥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菜。”秦落烟连自己都不敢肯定这一去,还有没有回来的那一天,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傅子墨真的死了,她和小御景要怎么活下去? 许厚憨厚的笑了笑,一把将翼生扯到了自己的跟前,又对秦落烟道:“那我可就等着你的好酒好菜了。” 秦落烟笑着,最后摸了摸翼生的头之后带着小龙离开。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的时候,翼生的眼角,一颗清泪滑落而下,他早已经过了哭哭啼啼来宣泄自己情绪的时期,可是每每遇上秦落烟的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师傅,我姐姐她……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翼生转过头,一脸希翼的看向许厚。 许厚心中一痛,咬着牙点头,“那是当然,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厉害、最坚强的女人,她当然可以回来的。” “嗯!”翼生哽咽着,却许久许久收不回自己的视线。 从蛮国都城到容家本家,距离真的不近,可是许多年后,当秦落烟回想起这段日子一来,这一路上的颠簸对她来说真的没有太深刻的记忆,她只记得,她似乎一直在骑马,一直在骑马,期间似乎还有两匹马累得口吐白沫,而她大腿两侧的皮肤也被马鞍磨得全是水泡,水泡破过,又愈合过。 当秦落烟和小龙到达容家本家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以后。 容家是在雪山的最深处,周围几乎都是没有人烟的绝地,所以如果不是小龙带路的话,秦落烟就是寻一辈子,也未必能寻到这里。 裹上厚厚的狐皮袄子,带上毛茸茸的白色狐皮帽子,秦落烟只露出了一双疲惫非常的眼睛,她裹得像一个粽子,一脚一脚的往雪山深处走去。 “容家的人都多多少少会些武功,所以才能勉强在这雪山中前行,姑娘完全不懂武功,所以千金的路难免就会更加艰难一些。”小龙陪着她一起步行,说话的时候吐出的热气险些模糊了他的面容。 秦落烟知道,小龙这是在安慰她,只是她实在是太累,太困了,实在没有力气回应他的安慰,只能缓缓地点了点头,算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走了半天的路程,在天快黑的时候,小龙终于扶着已经几乎没有力气走路的秦落烟站在了一个牌坊下,那牌坊横跨在两山之间,长达十丈,看上去很是雄伟,牌坊上写着几个大字“湘西容家百世之坊”。 “到了。”小龙喉头滚动,吐出两个字。 第四百三十六章信使令牌 这是秦落烟第一次看见这么壮观的雪山之中的建筑,哪怕她是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在面对这种鬼斧神工的建筑的时候,也依旧忍不住赞叹。就算是在现代,要在雪山之中建造这么大的建筑群,都可以称之为奇迹,更何况这里是冷兵器时期。 “这就是容家。”秦落烟心中感叹,脸上也露出了一种佩服的神色。 小龙点了点头,“是啊,几百年的底蕴,可不是吹牛吹出来的。这容家的天材地宝,就是国家的国库都比不上。” “所以,他一定付出了很多才能在容家的眼皮子底下培养出自己的势力。”秦落烟再一次对傅子墨的能力有了膜拜的感觉,他,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辛苦、强大。 小龙顿了顿,应了一声,喉咙里也有些哽咽,“是啊,主子一直很强大,我们能追随他,也是我们一生的荣幸。其实,我也不相信主子那样的人就这么死了。” 他们都不信,可是现实呢,谁又能保证? 两人带着忐忑的心情继续向前,刚走过牌坊,立刻就有一名白衣青年拦住了去路,那白衣青年面色严肃,居高临下的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容家?” 这容家地势隐蔽,如果不是有心来寻,根本连外围的迷阵都无法进入,所以绝对不会是有人误闯,所以那白衣青年也便直接开口询问。 小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笑道:“我是武宣王的侍从,这位是秦姑娘,她可是容家家主看重的客人。” “武宣王?”那白衣青年眉毛一挑,冷笑道:“你是说那个容家弃子,前些天死掉的那个?” 秦落烟一听那白衣青年露出对傅子墨如此轻贱的态度,心中就不是个滋味,不等小龙回答,立刻就上前道:“他真的死了?” “骗你还有假?”白衣青年冷哼一声,冲两人摆了摆手,道:“我劝你们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连那弃子都死了,作为他的人,你们进了容家还能活着出来?你没见就是那个爬了少主床的女人都已经……” “爬了少主床的女人?”秦落烟心头咯噔一跳,焦急的问:“你说的是谁?” 那白衣青年瞪了她一眼,似乎不满秦落烟的态度,只是冷哼了一声,“我凭什么告诉你?” 秦落烟也不和他纠缠,立刻转头问小龙,“跟着傅子墨进入容家的女人,是谁?” 小龙也是脸色很难看,咬牙道:“当初主子只带了霓婉一个人进容家。” “霓婉……”秦落烟呢喃着这两个字,又看向那白衣青年,“你说的那个女人是叫霓婉吗?她如今在哪里?” “我说你这个女人,真是不是好歹,我不是说了懒得和你们这种人废话,你们赶紧离开,否则我就叫人来了,到时候你们是死是活,可就怨不得我了。”白衣青年很不高兴,一直以来身为容家人,就有一种在外人面前的优越感,这女人对他的态度没有他想象中的恭敬,所以他不高兴了,就越是不想回答他们的问题。 秦落烟心中焦急,脑海里思绪如麻,却又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离开。 小龙知道她是关心则乱,所以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道:“虽然我是武宣王的侍从,可是前几天我也是在帮容家办事,而且事情还办成了,这事儿又和秦姑娘有关系,所以门主特意给了我一个令牌方便行事,还望这位小哥通传一声,我想门主大人应该是要接见秦姑娘的。” 那白衣青年起初还满脸的不屑,可是当看见小龙手中的令牌之后,脸色顿时变了,“门主信使令牌?你怎么不早拿出来这令牌来?是存心让我难堪吗?” “不,绝对没有,只是还没来得及而已。”小龙礼貌谦虚,忽略掉白衣青年的埋怨,又道:“而且我也没用过这令牌,不知道这令牌到底管不管用。” 那白衣青年翻了个白眼,“能不管用吗?你拿着这令牌可以直接去见门主!我长这么大,都还是每年祭祀的时候能远远的看一眼门主呢,哪里有你这样的好机会。得了,也不用我通传了,你拿着这令牌一路往里走就对了。” 说完之后,那白衣青年还眼巴巴的看着小龙手中的令牌,看得出,他对这项特权有多么的渴望。 秦落烟和小龙都没有想到,那令牌竟然在容家还这么有影响力。 两人继续往前,走到了白衣青年看不见的地方,小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进来了,我以前在容家的时候也听说过门主的信使令牌,就是没见过,倒是没想到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使。” 秦落烟也点点头,“看来,容家对那庚金源头的宝藏很重视,让你一个外人都拿了这样的令牌。” “可不是,开始我还有些担心,带你进容家万一出什么事的话,我不好和主子交代,现在看来,容家应该不会为难你,至少在你带他们找到庚金源头的宝藏之前,他们会把你当菩萨一样的供起来。”小龙打趣道。 秦落烟却丝毫开心不起来,心中反复想着的都是先前那白衣青年说的话,傅子墨死了?霓婉也出事了? “我们现在直接去见门主吗?”小龙又问。 秦落烟回过神,想了想,摇了摇头,“你不是说这容家还有傅子墨的暗桩吗?能不能先联系上他,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小龙琢磨了一下,也觉得她说得对,“嗯,那我这就去准备。” 秦落烟还不明白小龙说的话的意思,就见小龙已经带着她转入了一条小道,小龙以前就是隐藏在容家的斥候,也是傅子墨在容家的暗桩中,隐藏时间最久的,所以对于容家内部的构造他还是很熟悉的。 小龙在一个偏僻的小房子点燃了一种淡淡的檀香,然后便带着秦落烟来到一旁的房子后躲避,两人等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就听见有脚步声渐渐的靠近了这里。 第四百三十七章始末 只是,当秦落烟看见那个提着花篮走到屋子后来的人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看见小龙,又看了看秦落烟,皱眉问道:“是你们在点烟?” “月落梨花,那不是烟,而是无月之暗。”小龙回答道。 一听小龙说出了接头的暗号,那小丫头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们是想打听主子的消息吧……这几天,已经有两三波主子的心腹混入了这里来打探消息了,只可惜……” “主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小龙焦急的问。 “他真的死了?”秦落烟几乎和小龙同时问出了口。 那小丫头诧异的看了一眼秦落烟,似乎在想什么,并没有急着回答问题,反倒是狐疑的问:“你和他们口中说的女人很像,就是那个魅惑了主子的女人,你……是不是叫秦落烟?” 秦落烟皱着眉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傅子墨的心腹中成了一个魅惑傅子墨的女人,她有些摸不清这小丫头的态度,所以选择了沉默。 “看来,真的就是你了。”当那小丫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明显露出了敌意,小小年纪的她,浑身上下露出来的气势倒是有几分傅子墨的影子,她缓缓往秦落烟的方向走近,在靠近秦落烟半步的时候,突然冷冷一笑,然后手背翻出时手心里便多了一把匕首。 秦落烟不懂武功,所以根本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小龙匆匆忙忙将她往后拉了一步才堪堪躲过了那小丫头的攻击。 “你做什么?”小龙厉声低吼。 小丫头瞪了小龙一眼,“你问我做什么?你还是不是主子的人?主子就是被这个女人害死的,你竟然还帮着她?我告诉你,我这条命是主子的,我的武功是主子亲手教的,我活着就是为了主子活的,主子被她害死,主子死了,我还活着,就是为了杀了这个女人为主子报仇!所以,你要是还念及主子的一点儿恩情,就让开!” 小女孩儿因为激动,而让声音有些沙哑,她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秦落烟,恍惚中能喷出火来,可以看出她心中的恨有多么的炽烈。 小龙将秦落烟落在身后护着,眉头死死的拧紧,怒喝道:“主子生前都舍不得碰她一个指头,主子给我的命令就是保护她,她的命,就是我的命,她活着,也是主子的意思!” “可是她害死了主子!”小丫头声嘶力竭的吼。 小龙喉头哽咽,面对小丫头的指责,却不知道说什么。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秦落烟的脸色却渐渐苍白了起来,她将小龙推开了一些,然后问那小丫头,“你刚才说是我害死了傅子墨,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还在装傻充愣,要不是你,主子会死吗?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主子!”小丫头说着说着就难过的哭了起来,到底还是一个十来岁的丫头,哪怕学了傅子墨几分气势,在心智上也还保留了一份孩子的纯真性情。 秦落烟心中越发的开始慌乱,她见小丫头哭得伤心,说话没有什么调理,又问身旁的小龙,“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龙依旧不吭声。 “说!”秦落烟咬着下唇,一双眼睛红得能滴出水来。 小龙胆怯的看了她一眼,终于缓缓的低下头,道:“还记得紫云草吗?” 秦落烟心头一跳,有一个念头已经跳出了脑海,她咬着下唇没有出声,可是已经基本猜到了小龙接下来要说什么。 “紫云草是医治走火入魔的良药,当初我们的人也好不容易才在那奇药房老板的手中发现了紫云草的踪迹,那紫云草就那么一株,可是……后来你知道的,在你的帮助下,紫云草救了翼生。其实当初主子给你休书的时候,脖颈以下已经全部瘫痪,要想治疗好他体内的重伤,只能在吞服紫云草的情况下进入容家禁地寒冰池,可是……我们没能拿到紫云草……” 小龙这才向秦落烟诉说了当初傅子墨的苦衷,只是这一番解释对于秦落烟来说,却来得太晚,太晚。 那一瞬间,秦落烟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她甚至有些站不稳身形,本能的就将手搭在了小龙的肩头,她的手指渐渐收紧,抓着小龙的肩膀,让他的肩头的衣裳扭曲了形状。 “你、你是说那时候需要抢紫云草的人,是傅子墨。”她早该想到的,更甚至,也许,她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本能的不愿意去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而已,“你说他瘫痪,你在说笑吗?他那样的人,会瘫痪?” 小龙地埋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有晶莹的水滴样的东西从他脸上滑落,“是真的,我想,他也许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容家,和容家做交易的话,让你离开,也是最好的选择,你对他来说,很容易成为容家对付他的弱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了这些事情,只是我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所以也就没有……” 没有告诉她? 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秦落烟说过,而她,一直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他抱着……而他,竟是为了让她走得心安理得,而对萧凡做了那么冷漠的事,他宁愿让她恨她,也要赶走她,宁愿他身上背负着伤害萧凡的罪名,他也要将她放到安全的地方。 一边做恶魔,一边做天使…… 他宁愿做一个恶人,也要保护她?而她呢,是继续憎恨他害了萧凡,还是就这么原谅他?原谅?原谅他,那她对萧凡的愧疚又怎么办? 秦落烟只觉得心,抽痛得厉害,他怎么能让她处在这样困难的禁地!怎么可以! 小龙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继续道:“容家的寒冰池也并非随意就能进入的,如果没有修习容家独门的武功心决,进去之后就会静脉逆流走火入魔,所以那时候,主子很需要紫云草……” 第四百三十八章一个铁人的真心 小龙虽然没有说,可是秦落烟却听懂了。 那时候,傅子墨很需要紫云草,紫云草就是救他性命的唯一良药,可笑的是,那时候为了翼生,秦落烟竟然从他的人手中将紫云草夺走了。 也许,这就是造化弄人,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无形之中让她在傅子墨和翼生中间做了一个选择。 “翼生、子墨……”秦落烟喉咙里哽咽出这两个字,两行清泪从脸颊上滑落,整个人摇摇欲坠,视线被泪水模糊,她已然看不清周围的世界,只能听见那小丫头声嘶力竭的怒吼。 “你还知道哭?当初你将主子推入深渊的时候,你怎么那么心安理得?你以为我们的人好欺负吗?要不是主子后来下了命令,让我们不准去动你,你以为就凭你们那几个人,能挡得住我们的全力攻击?主子那么多年经营下来的势力,别说你们那几个人,就是皇宫大内,我们要强行闯进去也不是不可能!” 提着竹篮的小丫头哭诉着,对秦落烟的恨意随着情绪的抒发又深刻了几分。 “行了!你别说了!”小龙有些看不过去秦落烟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想拦一栏那小丫头。 那小丫头仰起脖子,瞪了他一眼,吼道:“你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子就是被这个女人害死的,你还帮着她!” “主子乐意,你管得着吗?不是每个人都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最重要的!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小龙立刻吼了回去。 两人立刻争吵起来,倒是一旁的秦落烟,已经渐渐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脑海里,都是傅子墨给她休书的那一幕。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他对她的感情,她是当事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那样一个傲娇的人,肯对她付出真心,肯定是一心一意的,否则他便会不屑做任何的付出。 她,怎么能怀疑他的真心? 秦落烟越想,越觉得自己愧对了傅子墨的感情,恍惚中,抬起手就给自己的脸颊甩了一巴掌。许是她用力太狠,“啪”一声清脆的声音让正在争吵的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小龙和小丫头怔怔的转过头去看她,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眼发红,瞳孔里没有焦距,宛若一具行尸走肉,她的表情让两人的心头都是一跳。他们都见过不少面临困境的人,可是却从未在任何人的脸上看见过此刻秦落烟那样的表情,那是一种无法用文字来形容,比绝望更加深刻,比心如死灰更加残忍的表情。 “秦姑娘……”小龙忍不住出声,想说些什么,却又实在说不出口。 秦落烟许久没有反应,只是怔怔的站立着。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清香,那是先前小龙点燃的檀香,檀香已经燃烧到了尽头,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的味道。 现场的气氛很诡异,小龙不知所措,那小丫头倒是几次都想对秦落烟下手,可是不知为何,每次抬起匕首的时候,只要看一眼秦落烟的表情,她的手却又划不下去了。因为她从秦落烟的眼中,看出了浓郁的爱,那是对她家主子的爱。 有人说,越是闷骚的人,当感情释放出来的时候,才会越炽烈。也许,秦落烟就是这种人,平时不会表现出自己的在乎,可是当真正表现出来的时候,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深刻的感受到。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几人总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小龙有些着急起来,想要催促一下秦落烟,却又怎么也不忍心开那个口。 终于,在小龙和小丫头都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秦落烟动了。 远处的夕阳落在了秦落烟的眼中,只留下一抹晕黄的浅淡。她僵硬的转动着脖子,然后对那小丫头道:“你放心,如果子墨真的是因为我而死,等一切事情处理完之后,我绝不会独活,所以,你且等一等我就好。” “你……”小丫头看了看小龙,又看了看她,“你是说你要给我家主子陪葬吗?” 秦落烟安静的点了点头,“对,我给他陪葬。无论黄泉地狱,我都去陪着他。” 这句话,不是她对小丫头的承诺,而是她对自己的承诺。 “秦姑娘,主子他其实是希望你和小主子都好好活着的……”小龙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他希望……”秦落烟冷笑一声,“为什么总是他希望怎么样?他为什么就不能将实情告诉我?他凭什么就替我做了决定?我有说过我害怕危险而不敢站在他的身边吗?我有说过我要一个人躲避到安全的地方吗?凭什么他就做了一切他觉得对的事,而丝毫不考虑我的意见?” “……”面对她的指责,小龙无话可说,只能憋红了一张脸。 所幸,秦落烟也并不是真的在指责小龙,她长叹了一口气,又对那小丫头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说这些,而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都说他死了,那你们让我看看他的尸体!” 秦落烟从绝望到冷静,转变得比那小丫头预料的要快很多,也让小丫头心中升起了一股子的敬佩之意来,不过对于秦落烟,她依旧是憎恨的,“哼!你说看就看?主子死后怎么能被乱七八糟的人打搅?他的下葬之处当然是保密的。霓婉姐说,主子的坟是她亲手刨的,只有霓婉姐才知道主子的坟在哪里。” “那霓婉在哪里?”秦落烟皱眉,她原本也是打算先去找霓婉了解消息的。 听见秦落烟问霓婉,小丫头的脸上露出了悲愤的表情,眼中的泪水也流了出来,“霓婉姐……”她有些泣不成声,竟是说不下去。 她的反应,让秦落烟和小龙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主子死了,在容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霓婉的下场…… “霓婉……还活着吗?”秦落烟想了想,咬牙问。 小丫头抽泣了一阵,哽咽道:“活是活着,可是却比死了还要痛苦……她现在被关在水牢,我寻了机会,曾今去看过……那场景……你们去看看她吧,也不知道她还能撑几天。” 第四百三十九章见家主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去,在雪山之中,哪怕天黑了,也能隐隐的看见山陵的轮廓,如果有月,更是能让雪山整体都处在一种朦胧的清碎光芒之中。 今夜,有月,在容家这个世外桃源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见雪山之中美好的夜景,如果是一般人,看见这样的美景难免要感叹一番,可是容家的人已经见得太多,所以靠近岩壁的长廊里,几乎没有人影,对于这样的美景,容家的人已经不觉得有多么的神奇壮阔。 小丫头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小龙和秦落烟走在后,快要靠近容家住宅的时候,小丫头停了下来,“前面我就不去了,再往前走就是家主的院子了,你们要想见到霓婉姐,就得穿过家主的院子去水牢。” “无碍,总归我们来了容家,也是要去见见容家家主的。”秦落烟淡淡的道,倒是丝毫不担心那家主会为难她,毕竟,她现在手中可是有底牌的。 来到容家家主居住的院子的时候,已经有一名管事等在了门口,看见提灯前来的秦落烟和小龙,那管事立刻上前来问:“你就是秦姑娘?” 秦落烟点了点头。 那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念叨着:“我都在这里等了你们两个时辰了,不是说下午就到了么,怎么现在才来主宅?家主听说小龙拿了令牌带您上山来了,立刻就让我在这里候着,只是没想到这天黑了都不见你们的踪影。” 果然和猜想中的一眼,容家家主对秦落烟这个能打开庚金源头的人是很看重的。 “容家的宅子太宏达了,热不住就让小龙带着我转了转,而且我和小龙都对这里不熟悉,一不小心就迷了路,让您久等了。”秦落烟微微福了福身子算是表达歉意。 “哎呀,秦姑娘太客气了,您是贵客,等您是我的本分叻。”那管事的哪里敢担得秦落烟的大礼,赶紧将将人虚扶了起来,又道:“家主已经在后院设宴,正等着姑娘前去呢,走吧,我带您进去。” 秦落烟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灯笼交给了小龙,跟着那管事走进了主院。 小龙虽然以前潜伏在容家很多年,可是当初的他可是变了妆容的,如今以本来面目示人,示意周围的人都没有认出他来,他也表演得很到位,脸上满是对容家建筑辉煌大气的震惊神色。 管事的见小龙如此姿态,脸上得意之情更甚,“小龙啊,这一次家主对你做的事情可是非常满意,回头指不定得好好赏你呢。” “哦,那感情太好了。”小龙乐呵呵的笑着,眼中露出一抹故意的贪婪。 “那可不,只是可惜啊,你以前的主子是那容家弃子,否则啊,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得主子的重用。”那管事一边引路,一边和小龙闲聊着。 只是,当那管事提起容家弃子几个字的时候,秦落烟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傅子墨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在这些容家的下人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弃子而已吗?没来由的,秦落烟对这容家的厌恶又更深了几分。 后院里,一方五尺方桌旁坐着几个人,坐在上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左手边还坐着一个年级教轻的男子,那男子和中年男人脸部的轮廓七分相似,一看就是父子。 “家主大人,这位就是秦姑娘。”管事的将两人引到方桌前,便恭敬的向主位上的中年男人回话。 容家家主容邺抬起眸子看了秦落烟一眼,似乎没有料到这会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不过到底是容家的家主,见过的美色不计其数,更何况因为容家特殊功法的关系,他年轻的时候染指过的美人更不在少数,所以只是看了几眼,便从容的对秦落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秦姑娘远道而来,容某略备了薄酒,秦姑娘不要客气,来坐下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了。”秦落烟行了一礼,大方的来到容邺的下手方坐下,只是,她面上从容,却依旧难以忽略那来自一旁年轻男子大咧咧的窥探视线,她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没有转头去看一眼。 从头到尾被漠视得彻底的容郧,此刻心情是激动的,他不像他父亲,已经过了武学修炼的关键时期,如今的他,身体已然被功法所控制,对这样的美人儿更是冲动了几分,只是秦落烟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内功波动,哪怕要了她,也未必对功法有帮助,可是,男人的原始欲望却让他依旧对她移不开分毫的视线。 “爹,你们怎么干坐着,来,我替你们斟酒。”容郧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拿了面前的酒壶就往秦落烟的方向走了过去,那眼中闪烁着赤果果的欲望。 知子莫若父,容郧这一动,容邺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儿子的意思,他眉头皱了皱,伸手拦住了容郧,“郧儿,不得唐突了秦姑娘。”容邺淡淡的瞪了一眼容郧,容郧这才悻悻的拿着酒壶又坐了回去。 “让秦姑娘看笑话了,犬子想来热情,有不妥之处秦姑娘可不要介意。”说着,容郧率先拿起筷子,“秦姑娘走了一天的路,累了吧,我们不说其他的,先吃饭,先吃饭。” 作为隐世家族的家主,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客气的,他的客气,也是在看对方的利用价值上,所以秦落烟并不会傻傻的意味,眼前的容邺真的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秦落烟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动作优雅大方,没有丝毫的拘束,这份气度倒是让容邺刮目相看。 吃饭的时候,容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秦落烟聊着,秦落烟也并不热络,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倒是不至于冷场,直到饭局接近尾声,容邺才拿了茶水亲自替秦落烟倒了一杯茶,“秦姑娘这一次来容家,是有什么需要我容家做准备的吗?” 当着众人的面,他没有提庚金源头的宝藏,可是他知道,秦落烟一定听得懂。 第四百四十章进水牢 秦落烟接了茶杯,嘴角是淡淡的笑,“不瞒您说,我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不过,我也不会让您吃一点儿亏,我提出的条件,您肯定会满意的。” “哦?愿闻其详。”容邺道。 “其实对您来说也不是件大事,我想见见武宣王傅子墨。”秦落烟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却惹得容邺脸色大变。 “你认识傅子墨?”容邺和容郧父子两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狐疑。 秦落烟知道他们会有怀疑,所以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只继续道:“我和傅子墨有些渊源,而且有些事情想从他的口中得到证实,所以想见他一面。只是见一面而已,对容家主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而且也并不困难,可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如果容家主答应的话,我可以允诺,在带领三大家族去那个地方的时候,暗中帮助容家……得到所有的。” 她的意思很明白,只要容郧满足了她的要求,她就在去庚金源头的时候动手脚,让容家得到所有的宝藏。 那些宝藏对每一个隐世家族来说都至关重要,如果得到了,就相当于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将那两个家族踩在脚下了。 这对容邺来说简直是个巨大的吸引,尤其是作为家主的他,更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只是……”容邺叹了一口气,“你的条件我很心动,也很想满足你,可是……傅子墨已经死了,让你见他一面恐怕不可能了。” “死了?”秦落烟吞了吞口水,再一次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依旧难免抽痛,“容家主,我都这么有诚意了,您不会还在敷衍我吧?” “那怎么可能呢?”容邺又替秦落烟倒了一杯茶,这才缓缓叙述道:“我也不怕姑娘笑话,那武宣王傅子墨虽然身上有我们容家的血脉,可是从小在容家来说就是一个弃子,他活下来,那全是凭他的毅力和运气,只可惜,前些天,为了医治他自己的重伤,他进了我们族秘地,然后……唉,也怪他命该如此。” “尸体呢?”秦落烟极力的掩饰着喉咙里的哽咽。 “当时他的尸体是我亲自确认的,的确是没了脉息之后才让人抬去后山活化的。他的尸体已经被烧成了灰烬,那日风有些大,还来不及替他收拢骨灰,一场大风过后,便连灰尘都没有剩下了。” 说话的是容郧,他说话的时候还隐隐有些得意的神色,似乎那样的一个在天下人看来都是英雄的人物,最后死在他的面前,连点儿灰都不剩,他便觉得自己越发不可一世了。 只是,那几句话落在秦落烟的耳中,更像是在伤口上撒盐一般,让她灵魂跟着抽痛起来。 连灰都没有…… 连灰都没有…… 秦落烟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几个字,那么骄傲如斯的他,最后落得的下场,竟然是这般吗? 这,让她怎么去接受这个现实? 许是秦落烟的脸色苍白和恍惚的眼神让容邺父子两越发觉得疑惑,所以容邺皱了皱眉又道:“看青姑娘的神情似乎很悲痛?怎么……你,是他的朋友?” 傅子墨可没有朋友,倒是有过很多女人,如果秦落烟是傅子墨的女人,那他们就要多一分心思了。 秦落烟咬紧下唇,很快又松开,将脸上的悲痛神色掩藏了起来,换成了一抹淡淡的蔑视,“朋友?怎么可能是朋友呢?他可是亲手要了我最亲近的人的性命呢。不过是想问他一些事情而已,既然他死了,那就罢了。不过……他身边还有亲近的人活着吗?” 容邺一听,脸上的警惕松了三分,笑道:“他来容家的时候,身边就跟了一个女护卫,幸好那女护卫得了我儿的宠爱,所以性命还留着,那女护卫是傅子墨的心腹,没准儿还知道什么,如果秦姑娘的条件还作数的话,我倒是可以安排你们见上一面,甚至,你要将她的性命拿走都是可以的。” “哦?”秦落烟眼中光亮一闪而逝,似乎有些犹豫,“一个女护卫而已,要换那么多的宝藏,这……” 她悻悻的笑了又笑,“容家主,您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容邺尴尬一笑,“倒也是,一个女护卫又怎么能和武宣王相比。那不如这样,我愿意退一步,那女护卫交给你任由你处置,不过到时候去寻宝的时候,秦姑娘无比努力,让我们溶剂至少得到二分之一。而且秦姑娘你放心,一旦这件事做成了,你永远是我容家最尊贵的客人,以后秦姑娘有任何事,只要一句话,我容家必定倾尽全力去帮忙。” 用一个没用了的女人换取金山银山,这种好事,对容邺两父子来说简直太划算了,他们实在想不出有不谈这场交易的理由,而且,秦落烟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在他们这样的人中,骨子里,就没有将女人当成果可以匹敌的对手。 秦落烟佯装为难的又思考了一阵,这才缓缓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晚饭结束之后,容邺立刻就吩咐容郧带秦落烟两人去后山的水牢,得了这么大的好处,父子两都将高兴写在了脸上,所以对秦落烟的态度更是殷勤了几分。 天色越发的黑了,因为水牢的位置在背光处,所以每人的手中都提了一盏灯笼。灯笼在山间摇摇曳曳,显出七分孤寂,三分阴森。 守护水牢的护卫们看见是容郧,立刻行了礼,然后打开了水牢的大门。 “这里是几十年的死水了,所以水很脏,味道也重,秦姑娘一会儿还要忍着些才好。”容郧殷勤的递过来一方锦帕,颇有一些讨好的意味。 “不碍事,这点儿委屈我还是忍得了的。”秦落烟没有去接那锦帕,反倒是自己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来捂住了口鼻。 容郧递帕子献殷勤被拒绝,也丝毫不懊恼,直接拿着锦帕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然后走在前面为两人带路。 第四百四十一章见到霓婉 十几年的死水,不知浸泡过多少的尸体和蛇虫鼠蚁,也许比起茅房里的粪坑来,这里还要肮脏很多。所以水牢的大门口有人把手,可是进了水牢的大门,却是看不见一个护卫的,因为里面的味道的确很重,哪怕是用锦帕捂着口鼻,秦落烟也险些恶心的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脸上的神情也越发的凝重了起来,她不敢去想,那么美丽,那么妖娆的霓婉,被关在这种地方的情景。 容郧以为秦落烟是因为不习惯这种地方才表情怪异,所以也不疑有她,带着她和小龙一直来到水牢的深处。 几人刚走了一半的路程,就看见旁边的牢房之中有一个老者赤果着上半身被帮着一根圆柱上,他的下半身被浸泡在水中,水中似乎有什么动物在啃食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而那老者一动不动,仔细一看,竟然口唇发紫,胸膛一点儿起伏都没有。 “他么的,又死了一个。”容郧嫌弃的吐了一口口水,对着跟在后面的一名随从吼道:“这人都死了你们没看见吗?赶紧将尸体拉出去,这水里又多了一个尸体的血水,真特么恶心。” “是,是。”随从们赶紧应声去了,负责水牢的护卫将牢房大门打开,几人进去就将那老者的尸体从圆柱上解了下来,然后拖着就往外走。 秦落烟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见那老者的腿上还挂着一种蠕动的黑虫,那黑虫一尺长,头生得像是蛇一般,不过口中却是锐利如狼的牙齿,只一眼,就让她看得头皮发麻赶紧收回了视线。 “容公子,这里的人都会被那种东西咬吗?”秦落烟脸色发白的问。 “秦姑娘别怕,那东西不咬活人,只要尸体,我也叫不出那东西具体是什么名字,总之在这水中活了很多年了。”容郧解释着,然后带着几人继续往前走。 听他这么一说,秦落烟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如果霓婉还活着的话,不用被这些怪物吞噬身体,如果是那种场面的话,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又走了一会儿,在快要到水牢尽头的时候,容郧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指了指道路旁边已经熄灭的桐油灯,立刻有随从上前掏出火折子将桐油灯重新点燃。 黑暗的角落里,再一次有了光明,也让来到这里的几人瞬间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尽管有心理准备,在秦落烟看清牢房里的情况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惊恐的叫出声,手中的灯笼也吓得掉落在地上。 掉落在地的灯笼里,蜡烛点燃了灯笼架子,就在她面前燃烧了起来,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却只剩苍白而已。 她捂住自己的嘴,将惊恐的叫声生生的摁了下来。 牢房里,一个披头散发脸上满布狰狞疤痕的女人身上已经没有完整的地方,她的衣裳被似乎被鞭子扯破了,只剩稀稀疏疏的布条挂在身上,从布条的缝隙里,可以看清她身上的伤痕已经化脓,流淌着恶心的脓液,而她的下半身也像先前死掉的老头一样被泡在了水里,虽然没有听见动物啃食肉体的声音,可是却能看见她身体的周围,那些像蛇的怪物游荡在水中。 眼前,这个已经被毁容,身体没有处完整的皮肤的人只剩下半口气,所以那些啃食尸体的怪物都围绕在她的周围,等到着她咽气的瞬间,然后它们便可以上前去啃食这个人肉大餐。 眼泪,从秦落烟的眼中疯狂的涌出,她想控制,却是怎么都控制不了,她用颤抖的声音问容郧,“这、这就是你口中说的那、那个女人吗?” 容郧以为秦落烟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对,这就是傅子墨身边那个女护卫霓婉。本来我是很喜欢她的,可是她不懂事,她的脑子里装着的都是她失去的主子,她都已经嫁给了我了,还惦记着别的男人,这让我怎么受得了,所以一气之下就让人将她关了进来,其实我对我身边的女人是很好的,但凡她服一句软,说一句好听的,我都会将她从这里带出去,可是她……唉……” 容郧说那话的意思,还颇有些惋惜的神态。这让秦落烟越发觉得恶心。 容郧这样的人,一生没有经历过人间疾苦,对他们来说,只是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他们的三观已经扭曲,所以根本不觉得自己惩罚一个不服从自己的人有什么问题,甚至,还因此而洋洋自得。 秦落烟恨不得直接将这人斩杀在面前,她本能的上前来一步抬起了手腕,许是她眼中的杀意太过浓郁,让小龙这样的高手很敏感,所以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龙率先发现了她的异常。 小龙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胳膊,嘴上道:“秦姑娘就别同情那姑娘了,还是先问正事要紧!”说话的时候,他悄悄的冲秦落烟使了个眼色。 胳膊上传来微微的疼痛,让秦落烟瞬间清醒了过来,一瞬间,她收起了眼中的恨意,又对容郧道:“让容公子看笑话了,实在是这样的场面太过吓人了些,我还从未见过,只觉得心中难受得紧。” “唉,这有什么,你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很正常。”容郧连连摆手表示自己理解,只是一双手不着痕迹的想过来搂秦落烟的肩膀,却被她避开了去。 “容公子,这里气味太大了,我实在有些受不了。容家主既然已经答应将这人交由我处置了,那能不能先把人带出去,等她清洗干净了,我再去审问她?在这里,我实在问不下去,而且再看她几眼,我怕我这一辈子都睡不着觉了。”秦落烟娇滴滴的做了呕吐的姿势,却不再往霓婉的方向看一眼。 容郧点点头,立刻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秦姑娘的话吗?先将人带出去再说!回头把人清理干净些再送到秦姑娘安顿的院子里去,赶紧动手,再把秦姑娘吓坏了,回头我拿你们是问!” 第四百四十二章绝望之下不甘心 屋子里,九头烛台上点满了蜡烛,火焰跳跃,让屋子里亮如白昼。也只有容家这样的世家,任何一件客房里都能用上这种九头蜡烛,换了民间的百姓,就是点上一支蜡烛都得节约又节约的用着。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秦落烟回到客房之后,只是让了沏了一壶热茶便不再走动了,她安静的坐在方桌后,摆放在跟前的茶渐渐凉透,她却一口也没喝,只是不经意的时候目光殷切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吱”一声,房门开了。 几名护卫带着清洗干净收拾妥当的霓婉来到了屋子里,两名护卫左右提着霓婉的胳膊,而她的脚似乎没有支撑自己身体的能力,软趴趴的拖在地上。 “秦姑娘,人我们带来了,少主说了,这娘们儿嘴巴很紧,如果她不配合秦姑娘的话您就叫我们,我们就在院子里,我们那里准备了工具,她要是不乖乖开口,回头我们也有办法让她说实话。”为首的护卫转达了容郧的意思。 秦落烟只微微点了点头,摆摆手就让他们出去了。 等他们人一走,秦落烟起身从容的关上了房门,只是,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转过身,一把抱住了被仍在地上的霓婉。 “霓婉,你受苦了。”秦落烟的声音有些哽咽,虽然已经清洗了赶紧,可是她身上的伤口依旧不断有脓液浸透出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她身上的衣裳打湿,而她脸上的疤痕也越发显得狰狞了许多。 霓婉虽然身体情况很糟糕,可是一双眼睛却变得很清明,先前清洗身体的时候,她被疼痛惊醒,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个要见自己的人,竟然会是秦落烟。她喉咙里像是烧了一把火,灼热的疼,说出口的话沙哑得厉害,“你怎么来了?” 秦落烟听她声音沙哑,赶紧起身去倒了一杯茶过来,“先喝点儿水润润喉咙,不着急。” 霓婉许是很久没有喝过水了,所以碰触到茶杯的时候也顾不得其他,咕隆隆的就将一杯茶水喝了个干净,这样狼狈的她落进秦落烟的眼中,越发让人心口堵得厉害。 “你……是因为主子来的吗?”霓婉喉咙干涩,可是一双眼睛却很清明,她丝毫没有诉说自己悲惨的遭遇,就好像此刻这身体上的伤痕累累不是她一般,一双眼睛透彻得让人心惊。 秦落烟没有否认,只是哽咽着道:“他……真的死了吗?” 霓婉眉眼不自觉的低沉了下去,似乎是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死了,坟还是我亲自刨的。” “在哪里?”秦落烟的脸上明显写着不相信。 “主子死的时候,尸体是我亲自收的,只是没能保住他的骨灰,我只能给他立了一个衣冠冢。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可是……事实就是如此。”霓婉一眼看穿了她,又继续道:“不过你也不要绝望,毕竟,幸好你还替主子留下了血脉,只要小主子还活着,主子的势力总有一天能重新壮大,到时候,主子的仇一定能报。” “小御景……”秦落烟低低的念叨着这几个字,脑海中却是傅子墨曾经抱着小御景不撒手的画面,一个那样的男人,却心甘情愿的做奶爸,而且对小御景的看重让她这个当妈的都忍不住要吃醋,只可惜,那画面一闪而逝,随后便只剩血红色的一片朦胧。 好一会儿之后,秦落烟扯着自己的裙摆,手指泛白,语气冰冷的问:“小御景如今在哪里?” 霓婉摇了摇头,“在主子进入寒冰池之前,就专门让龙隐卫的人将小主子带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主子说,如果他能活着出来,那他就会去找小御景,如果他活不下来了,那就让龙隐卫秘密的保护小御景长大。而且……” 霓婉说到一半,又意味深长的看向秦落烟,“主子还给你留了一句话,他说,如果他出了意外的话,让我一定要告诉你一句话,他要你好好的活着,他说他给龙隐卫下了死命令,如果你死了,就、就……就杀了小御景!” “什么?”秦落烟以为自己听错了,嘴唇禁不住颤动,“小御景可是他的骨血,他怎么能、怎么能下这种命令?”这是用小御景的命来逼她一定要活下去? 可是,他难道不懂,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更需要勇气,更痛苦吗? 秦落烟不自觉的又泣不成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霓婉没有打搅她情绪的发泄,只是当她哭累了的时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我的话也带到了,秦姑娘,你……帮我一个忙吧。” 秦落烟收敛了情绪,抬起手擦了擦眼泪,眼前的视线再一次清晰了起来,“什么忙?” “杀了我!”霓婉简简单单,轻描淡写的说出三个字。 秦落烟瞳孔一阵瑟缩,似乎忘记了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只见霓婉又凄然一笑,“我留着一口气,不过是想将主子最后给你带的话带给你而已,主子说,如果他的死讯传出去,你一定回来容家。主子对你的估计倒是十分准确。你看看我现在这模样,人不人、鬼不鬼,日以继夜的被疼痛折磨,活着的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绝望,倒不如让我死了来得干净。” 原本,秦落烟也很绝望,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可是不知为何,当看见霓婉选择轻生的时候,她却觉得,死,也许真的是一个很懦弱的选择。 “就这么死了,你甘心?”秦落烟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扭曲狰狞,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一双眼睛从以前的纯净明亮变成了乌黑狠辣。 有时候,人的改变,真的只是在刹那的瞬间。 霓婉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再不甘心,我一个废人了,还能做什么?” 谁知她问出口之后,秦落烟却冷哼一声,冷冷的说道:“你,可以看见这些害了子墨的人全都死去之后再绝望,不迟。” 第四百四十三章祭奠 很多年以后,当霓婉回想起那时候秦落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体还是禁不住发寒,因为那时候,她从秦落烟的眼中看见的是一种嗜血的疯狂,那种对杀的疯狂,哪怕是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将军也不会有的,就好像所有的生命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杀! 秦落烟“审问”霓婉之后,就让人将霓婉关进了柴房里,容家家主既然将霓婉给了她,那她就能带着霓婉走出容家,不过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她还是没有表现出对霓婉的特别照顾。 夜深之后,守在院子里的护卫也离开了。秦落烟这才叫醒了小龙,打开柴房,让小龙将霓婉背在背上之后,他们三人才往容家外走去。 霓婉给傅子墨修的坟在容家住宅外三里地的一个山坳里,雪山之中,夜晚倒是比别处来得明亮,几人小心翼翼的避开容家巡逻的守卫之后,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了霓婉所说的地方。 “就是这儿?”秦落烟有些疑惑,她一眼看过去,这个小山坳里并没有类似坟包的地方。 趴在小龙背上的霓婉很虚弱,身上裹着秦落烟带来的狐球披风,她抬起手,往角落里指了指,“在那里。” 秦落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看见那角落里有一根手臂粗壮的树枝插在地里,没有凸起的坟包,也没有雕刻的碑文,只是一截干枯不起眼的树枝而已。 秦落烟心中一痛,眼眶瞬间湿润,她咬着下唇往那树枝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缓缓地跪了下来,她就那么安静的跪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小龙将霓婉放了下来,自己则走到了那树枝面前,他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七尺男儿,竟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哽咽着道:“主子……”明明嘴唇在颤动,却又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夜里的风有些大,而且冷。 霓婉靠在一旁的石壁上,看着跪在傅子墨坟前的两人,目光有些呆滞,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是那脸上却没有悲痛的表情,反倒是有一种欣慰。 世界很安静,除了呼啸的风声再也听不见其他。 秦落烟以为自己来到傅子墨的坟前,一定会哭得歇斯底里的,可是她就那么安静的跪着,没有声音的落泪。 天边,渐渐有了一点白色的光芒,日出也许就在不久之后。 霓婉见秦落烟两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长叹了一口气,提醒道:“天,快亮了。” 秦落烟这才回过神,麻木的看了一眼日出的方向,然后撑着手臂站起身,因为跪得太久,她的身体有些麻木,摇摇晃晃一阵才站稳,然后,她对着傅子墨的坟头淡淡的说:“你放心吧,等我替你报了仇,我就来陪你。傅子墨,我爱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无论你怎么样伤害了我,我的感情却不会因此而改变,所以,我在这里不吵不闹,因为,我会来陪你的,一定。” 霓婉和小龙同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原来她表现出来的安静背后,竟是打着替傅子墨陪葬的决心。 趁着太阳还没完全升起,三人又秘密的回到了院子里。 稍作休整之后,容家少主容殒又来到了秦落烟居住的院子,他虽然话说得很隐晦,可是处处流露出的一种焦急的神色,大意是提醒秦落烟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秦落烟面上平静,心中却是冷笑连连,中午的时候,趁着容家家主宴请她的时候,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告诉容家家主容邺,她决定明天就启程去庚金源地,而且,她还提出了一个让容邺非常震惊的条件。 “秦姑娘,你的意思是让我亲自跟你去?”容邺皱起了眉头,对于秦落烟的提议似乎有些不太确定。 饭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佳肴,秦落烟却气定神闲的捧着一杯热茶慢慢的喝着,她淡笑,“对,我也是昨日才从霓婉的口中撬出来的消息。傅子墨也一直很关心庚金源头的宝藏问题,而他手中还掌握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这也是我来寻他的原因。上一次,李家的人带我去过庚金源头宝藏的外围地界,相比你也知道,我的血脉特殊,只有我能打开那源头的机关,可是上一次,我们深入之后也遇到了困难,我一直疑惑为何到了那个关卡我们便进不去了,现在从霓婉的口中我总算得到了原因。因为那关卡,需要三大隐世家族的家主令牌才可以。” “家主令牌,必须由各大家主本人持有才行,一旦交给他人,就相当于将家主之位传给其他人……”容家家主容殒呢喃着。 “对,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不得不有劳容家主您跟我走一趟。”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又道: “我昨日不是承诺过,这次的庚金宝藏一定能让容家获得最大的利益。不过,我只是一介弱女子,虽然占了血脉优势,但是毕竟三大隐世家族的实力摆在那里,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要想帮助容家得到最大的利益也很困难,如果有了容家的帮助,那当然会轻松许多。而且……我说句不好听的,三大家族如今三足鼎立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太长的时间了,你们三家的势力,不就是你强我弱的状态吗?让容家强大,削弱其他两家的势力也是一种方式。” “秦姑娘说得倒是有些道理,可是我亲自去就能削弱另外两家的势力吗?这……”容邺觉得秦落烟是不是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秦落烟悻悻一笑,“当然不止,不过,庚金源头本就机关重重,如果另外两家的家主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呢?” 容邺的眼神突然一亮,他总算是明白了秦落烟的意思,如果另外两家的家主在寻宝的时候出了“意外”,那群龙无首,那两家家族中肯定会有一番因为争夺家主之位的内斗,就等于变相的削弱了两家的势力,到时候他们容家可以趁机吞噬那两家的势力。 第四百四十四章运筹帷幄女诸葛 容邺沉默了一阵,似是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能性,秦落烟拿起手边的酒壶替容邺斟了一杯酒,又继续劝说道:“容家主,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有我这个破解机关的关键人物在,你们容家可是占了很大的便宜的,这种时候都不敢把握机会的话,那等那两家拿了宝藏,势力渐渐壮大起来,你再去动手,是不是会更困难?而且时间啊……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几年?” 秦落烟的最后一句话,说进了容邺的心坎里,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哪怕这次拿到的比另外两家更多的宝藏,可是用这些宝藏来壮大势力,本身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要等到容家的势力明显比其他两家强,没个十年八年肯定完不成,那时候,他都一只脚在棺材里了,还能有什么追求? 能坐上隐世家族家主的人,哪一个,会是没有野心的人?如果真是碌碌无为之辈,怕是早就在家主继承权争斗中被清洗出局了。 所以秦落烟知道,她提出的条件,容邺肯定会心动。 果然,容邺举起酒杯一口喝光杯中的酒,一双眼睛隐隐有光,他将酒杯猛地磕在桌子上,笑道:“秦姑娘真是生错了女儿身,要是生做男儿身,怕是这天下也有秦姑娘一席之地。” “容家主过奖了,那您的意思是……”秦落烟淡笑。 “我就跟秦姑娘走这一趟!”容邺终于是应了下来。 秦落烟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再抬头的时候,又是一派清明,她举杯,道:“那我以茶代酒再敬您一杯,这一杯,就预祝我们旗开得胜。” “好!”容邺手中的酒杯和秦落烟的茶杯碰撞,溅出的美酒落了几滴在桌上,风一吹又很快干涸。 那一刻,明明没有风,站在几人身后的小龙却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看秦落烟的眼神也渐渐有了更深刻的变化,这个能和傅子墨站在一起的女人,到底不是寻常角色。 从容家出发去庚金源地的时间定在第二天午后,秦落烟和容邺商定好之后,就让人带了书信给另外两家,在信中,她提到她在上次跟李家人去庚金源地之后,她又秘密的单独进行了一次探险,只是在进入最后关卡的时候,竟然发现这庚金源头的宝藏,竟然和三大隐世家族的先祖们有关,而且开启最后宝藏的条件必须是要三大家主的令牌和她的特殊血脉,所以如果想要打开庚金源头的宝藏,就必须要带着三大家族家主令牌去才行。 她在信中的建议是让信得过的人将家主令牌带来,可是,谁都知道,那家主令牌可不是随便就能给别人的,所以她虽然没有明说,却也知道,那两家的家主是必须去了。 也许,她的说辞并不算完美,可是对于这些隐世家族来说,最不缺的就是冒险精神,那些数以万计的财富的积累,可不是单靠兢兢业业就能积累起来的,尤其现在又是一个特殊的阶段。 这些隐世家族经过多年的消耗,哪怕底蕴强横,却依旧开始捉襟见肘,这个时候,没有哪个家族是不需要这笔宝藏的。 秦落烟说这些宝藏是隐世家族先祖们留下的,那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尊严,这些家族们都不会让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走。 “所以,他们一定回来的。”秦落烟站在院子里的榕树下,伸出手接到一片被风吹掉的落叶,她轻描淡写的向小龙解释了原因。 小龙越听越是心惊,甚至渐渐在秦落烟的身上看见了武宣王的影子,他们的身上,都有着运筹帷幄的神光。 “对了,小龙,你能调动的子墨的势力有多少?”秦落烟知道,在傅子墨的势力体系下,小龙的身份并不低。 小龙没有丝毫犹豫,道:“我算是斥候中的一个统领,我手下约莫有两百伺候,两百杀手。” 秦落烟眼神亮了亮,倒是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小龙竟然也是一个能调动四百精英的“领导。” “既然如此,那你帮我做一些事吧。”秦落烟道。 “但凭姑娘吩咐。”如果小龙以前还对秦落烟的能力有所怀疑,那么现在,他是真心的愿意听从她的吩咐。 秦落烟点点头,招手让小龙靠近了一些,在他耳边说了一会儿话,小龙的眼神便渐渐的明亮了起来。 最后,秦落烟道:“图纸我会在这几天尽快赶出来给你,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家主子的仇,我一定能帮他报了。” 小龙闻言,立刻单膝下跪,拱手行礼道:“秦姑娘大恩,我等莫此难忘。” 秦落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站在树下许久,见太阳出来了,才让小龙去柴房里将霓婉带了出来。 将霓婉安置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阳光落在她已经扭曲的面容上,让她脸上的狰狞越发的清晰了几分。 秦落烟坐在霓婉的身旁,没有故意去看霓婉的脸,只是安静的和她一起享受阳光。 今日的霓婉,虽然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神采,可是那眼中,却还没有完全绝望,也许,秦落烟昨夜对她说的那一句“不甘心”已然被她听进了心灵里吧。 那天夜里,秦落烟的房间灯火通明,她拿着纸笔画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堪堪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容邺便带着人过来准备和她们一起出发。 作为容家家主,容邺出一趟门并不容易,阵容也不会太寒碜,秦落烟一眼扫过去,竟然发现容家的长老们几乎都到齐了,四五个中年男人跟在容邺的身后,每个中年人身后又跟了两个贴身的护卫。 “看来容家主这一次是势在必得了。”秦落烟打趣道。 容邺摆摆手,笑道:“哪里,总归这天下嘛,将来都是年轻人的世界,我们这些老头子就出去闯一闯,家里有殒儿留下,我还是很放心的。” 当时容殒正站在容邺的身后,听见父亲如此信任的话,脸上明显有些得意。 秦落烟不动声色,只是眼中的冷光一闪而过。 “咦,秦姑娘这一行,怎么,还要带上那个废物吗?”容邺眼尖的看见了被小龙背在身后的霓婉。 第四百四十五章不为人知的傅子墨 似乎早就料到容邺会由此一问,所以秦落烟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说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自然得带上她,毕竟她可是跟着傅子墨去过庚金源地的人,里面的很多机关她已经经历过,总归带上一个人并不麻烦,万一有用得上的地方也好,如果每一个机关都要我费尽心力去打开的话,那未免也太浪费时间了。” “那好吧。”在这种不是原则问题的事情上,容邺也并不想多说。 在容邺的指挥下,一行人上了马车,秦落烟带着霓婉和小龙坐在了中间的一辆马车上,前面有容邺的马车开路,后面有几个长老断后,可以说是将她保护得很好了。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在雪山之间的蜿蜒道路上,掀开车帘就能看见万丈深渊,可是这些马匹和马车显然和一般的马车都不一样,行走在这样的道路上竟然也出奇的平稳。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制造出这些平稳的马车。秦落烟心生感慨,眸子中却是一片阴寒的目光。 她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容家老宅,嘴角泛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也许,这就是她能看见的最后一眼容家大宅吧。 从容家主宅到最近的城镇,马车行了半天的路程,当天晚上,一行人包了镇上一间客栈住下。 秦落烟和霓婉住了一间房间,小龙就住在她们的隔壁。 和容邺等人在前厅吃了晚饭之后,秦落烟便回到了屋子里,屋子里有两张床,霓婉睡在靠窗的床上,床头上放着饭菜,饭菜却是没有动过的样子。 “怎么不吃?”秦落烟皱了皱眉,来到霓婉的床边坐下。 听见她的声音,霓婉茫然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她没有回答秦落烟的问题,而是转过头问:“你……想他吗?” 秦落烟没想到霓婉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愣,然后将霓婉扶起来,再用枕头垫在她的背后,她又端起床头的青瓷碗,挑了一些菜在碗中,一边将饭菜往霓婉口中送,一边淡淡的道:“想。” 霓婉嘴角微微勾了勾,“你倒是实诚,和其他的女人都不一样,难怪主子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的事。” 秦落烟没有抬眼,眼眶中有些湿润,提起傅子墨,她的语气里也多了一抹温柔,“是啊,他做事,从来也不和我善良,更不屑和我解释,傲娇得……像一只孔雀。” 霓婉见她这模样,眼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子浓郁的羡慕,只听她缓缓的说道:“知道吗?在你出现之前,我爱了主子很多年,我看见了太多的女人在他身边,看见他将那些女人当做解毒的工具,也许是恨自己被那毒控制,所以,他对那些女人下手可谓是狠辣到极致,我心中一边深爱着他,却也没有勇气靠近他。” 霓婉的声音里,充满了矛盾,可是在这样的矛盾之下,秦落烟分明还听出些许幸福的味道来了。 “可是,直到你出现了……”霓婉话锋突然一转,“没有想到,你在被他残忍对待的同时,却也渐渐走进了他的心里。我一直在疑惑,为什么,为什么你能那么特殊,能让他接纳你,后来,我才知道,你和那些女人很不一样,因为由始至终,你都没有被他的外貌和身份所迷惑,你的眼睛,清澈得可怕。” “现在你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他……都不在了。”秦落烟的声音有些哽咽。 霓婉却是惨然一笑,并没有停止,反而继续说道:“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想把以前没有勇气说出来的话都说出来,你可以不听,但是我却很想说。你的眼睛太清澈了,是我们这种过着刀尖上舔血生活的人,一生都想要,却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所以,你对我们这样的人,吸引力是很大的。” 秦落烟沉默着,端着饭碗的手有些发酸,她却没有放下,就那么麻木的端着。 “知道吗,主子为了你承受的痛苦,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许多。他明明需要不断的和女人做那档子事才能缓和自己身上的毒,可是为了你,他宁愿不断的饮麒麟血来压制毒性,以至于到最后,一次重伤就让他体内的毒彻底发作,这一发作,便让他成了半个残废。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很可笑吧,明明是那么努力才得到了现在的势力,却因为要身体忠诚于你,而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废人。” 霓婉说话的似乎,脸上满是讽刺,她似乎想笑,可是嘴角一扯,眼泪却突然落了下来。 “最让我心痛的,就是他明明知道你大师兄对你的特殊意义,为了逼走你,他竟然选择伤害你大师兄。你以为你带着你大师兄的尸体走了,这件事就算完了吗?”霓婉摇摇头,悻悻的冷哼了一声,“不,你走了以后,主子就让我带着他一直跟在你们的身后,你知道吗,当看见你晕倒在雪地里的时候,主子的眼眶中分明是有泪水落下的。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主子落泪。” 听到这里,秦落烟诧异的抬起头,她不知道,那时候她背着萧凡的尸体晕倒的时候,原来傅子墨竟然就在不远处。 “主子让我敲响了那对老父亲的院门,又让我带走了萧凡的尸体,他亲眼看着那对老夫妻将你救下了才放心离开。”霓婉的语气里是浓郁到悲伤的情感。 “萧凡……”秦落烟呢喃着这两个字,放下碗筷,眼神中有一阵慌乱,“原来,大师兄的尸体是你们带走了,你们……将他带去了哪里?” 霓婉叹了一口气,“还能去哪里,萧凡对你来说那么重要,主子既然对你上了心,对你来说重要的人,也是对他来说重要的人吧。主子替他选了一处风水宝地,亲自送葬安置了他,而且在萧凡的坟前,主子虽然身体不能动,却让我们摆弄他的身体,对萧凡行了九扣大礼!主子这一生还从未对谁行过那样的叩拜大礼,主子说,那是他欠萧凡的,而且还下了命令,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我们去给萧凡上坟,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是能让主子做到这个地步,萧凡,也算是天下第一人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要打仗了 秦落烟说不出来当时听见霓婉说出这一席话的时候心中的感觉,萧凡的死和傅子墨的漠然有关,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这是傅子墨做错了,也毫无争议,可是……他却是为了她而做错的事,那是不是她也是有责任的? 她该恨傅子墨的,可是内心深处却又深爱着这个男人,爱和恨同时存在,便化为了对萧凡更加深刻的愧疚。 “大师兄的坟地,在哪里呢?”秦落烟冷冷的问。 霓婉皱了皱眉,报出了一个地址,是蛮国边境一座风景秀丽的山上,秦落烟还记得那座山,当初来到蛮国的时候,还曾远远的看上一眼,那山,耸入云端,竟是有些仙气妖娆的感觉,只是她没有想到,那里会成为萧凡最后的入葬之地。 霓婉没有胃口,秦落烟也没有继续喂她吃东西的心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安静沉默。 一夜无眠之后,第二日又开始了长途跋涉的路程。 庚金宝藏的源头是在南越国、北冥和蛮国三国的交界处,不过却是在荒漠之中,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的城市在这边境上。从蛮国的边境再往西走上五十里的路程,就会去到那个庚金源头。 经过了十几天的长途跋涉,秦落烟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蛮国边境上的最后一个城市。 容邺到了边境就没有坐马车,而是改为骑马,来到边城的时候,他见秦落烟掀起车帘在往外看,便举起马鞭往前方指了指,“出了边城往西走五十里,就是一个三不管地带,那里有一个类似小城镇的地方,不过聚集的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被各个国家通缉的恶人。” 秦落烟往容邺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而已,我相信在三大家族的势力面前,微不足道。” 说话的时候,她的心中却禁不住有些感慨,上一次和李昀扇一起去庚金源头探宝的时候,还宛若隔世,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她便将要再次踏上那片土地。只是上一次去的方向和这一次去的方向不同,不过幸好,两次都有熟悉的人带路。 容邺得意的点了点头,“那倒是。这次约了另外两家的人在那里聚合,不知道他们可到了没有,说实话,老夫倒是有些激动,那两家的家主,我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那两家的本家似乎离这里都要远一些,应该没有我们快吧,容家主不要心急,该来的,总归会来的。”秦落烟说完之后放下了车帘。 前方,夕阳已经渐渐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容邺大手一挥,马车队伍便浩浩荡荡的进入了蛮国边境最后一个城池。 因为即将要进入沙漠地带,所以一行人在这个城池需要补给的东西很多,幸好,这里的夜市也很繁华,哪怕到了晚上,依旧能买到他们需要的东西。 容家的几个长老去采买了,秦落烟也带着小龙出了客栈,准备去采买一些用得着的东西,容邺有些不放心她的安全,又找了几个随从跟着她。 秦落烟知道,她如今的身价可不一般,容邺担心她的安全也在理,不过她也知道,容邺更担心的,也许是怕她私下和另外两家有什么接触吧。毕竟,三大势力的争斗已经即将摆在眼前,任何一点儿意外都可能左右最后的结局。 秦落烟也浑然不在意,佯装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容邺的随从不存在,带着小龙穿过长街,打听到了铁匠铺的所在,便径直的走了过去。 也已经渐渐深沉,铁匠铺里却是一派红红火火的景象,不过一个小小的铁匠铺而已,里面竟然有十几个打着赤膊的铁匠在劳作,他们的脸上全是激情,有种干劲十足热火朝天的感觉。 “老板在吗?”小龙上前一步,敲响了挂在门口的碗口大的铜铃。 几名铁匠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又继续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耽搁自己的工作,好一会儿,角落里才有一个精干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过来,问:“两位有何事?” 秦落烟掏出怀中的图纸,交给小龙,图纸上,画着的都是火枪的各个部件。她虽然手里有了手枪,可是一把枪到底挡不住那么多的高手,所以她准备给霓婉和小龙都做一把,到时候出了事,也多一份保障。 小龙拿了图纸递给了那铁匠,道:“我家小姐想打造几样东西,麻烦老板抓抓紧,钱不是问题。” 那中年人接过图纸看了一眼,眉头拧紧,眼神疑惑,“你要的这些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看起来倒是不太复杂,应该能做,不过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我们铺子里都在赶制兵器,实在抽不出空来做这东西,要不你到街角那一家去看看吧。” 那中年人甚至没有询问秦落烟愿意出的价格便一口拒绝了,他将图纸塞回了小龙的手中,摆了摆手,又回到角落里继续手上的活计。 “老板,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家萧家出手可是很大方的,都说了钱不是问题。”小龙有些不甘心,又劝了一次。 那中年人遥遥的看了一眼秦落烟的方向,脸上似乎也有些惋惜,又道:“不是我不想挣着钱,实在是现在特殊时期,你看我们这里,不瞒你们说,平时这里也只有我和我徒弟两人,这不,接了朝廷一个大单子,所以才找了这么多人来帮忙,务必要完成朝廷的要求的。钱啊,谁不想赚,可是官府也不是谁都得罪得起的,万一玩不成任务,回头随便寻个由头治了我的罪,我就是有钱都没地方花啊。” 中年人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秦落烟也和小龙也不好再勉强。 只是,秦落烟忍不住随口问了一句,“老板,您说现在是特殊时期,是什么意思?” 那中年男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悻悻一笑,“哟,姑娘,您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北冥国和南越国马上要打仗了,万一打起来,谁能保证这里不受到波及?朝廷不提前准备准备怎么行?” 第四百四十七章不同寻常 “南越国和北冥国要打仗?”秦落烟惊讶的低呼了一声,南越国和北冥国虽然两国边境时有小摩擦,可是大的战斗却是没有发生的,毕竟当初傅子墨亲率大军可是将北冥国打得签下了停战协议,只要傅子墨在位一天,北冥国绝对不敢轻举妄动,除非…… 那中年铁匠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又摇了摇头,不等她主动询问,就开始解释道:“可不是要打仗了吗?以前啊,南越国有那尊战场上的杀神,不只是北冥国,就是蛮国都不敢随意去南越国挑衅,可是你说怎么的,那战场上的杀神竟然死了。据说是被北冥国的刺客所杀,所以两个国家这一次肯定得打起来。” “你说的战场上的杀神,是……傅子墨?”秦落烟脸色发白,直到现在,提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中都忍不住抽痛。 那中年铁剑点头道:“对,那什么的武宣王好像就叫这个名字。滋滋,南越国守国的大人物没了,这一场仗哦,可真是说不准谁输谁赢。不过不管怎么样,希望不要殃及我们蛮国才好,好不容易经过佐铖将军一场内乱,新皇帝才登基几天,要是殃及蛮国,苦的,可不还是我们小老百姓吗。” 秦落烟应了一声,心中却忐忑了起来,她带着小龙离开了铁匠铺,又往先前那铁匠所指的方向去街头另寻制作零件的地方,只是一路上,她都心绪不宁,总觉得这些事情都凑在一起来发生太过不寻常。 “小龙,你们在南越国和北冥国应该都有斥候,怎么这个消息却没传回来?”秦落烟忍不住回头问走在身后的小龙。 小龙也是脸色很不好看,“是啊,主子的斥候遍布天下,按理说,是应该有消息传回来的,可是主子死了,那些消息传给了谁却不得而知。姑娘你有所不知,虽然我是主子手下一个斥候队伍的统领,可是我也只是单线联系我的属下而已,我能联系上的就蛮国的这几百人,其他的斥候,我是没有和他们的联系方法的。” 小龙说的话,秦落烟也能理解,毕竟做情报工作的,最忌讳的就是人多嘴杂,所以一般上线和下线之间都是单线联系。 只是,傅子墨那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会让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势力随着他的死亡就彻底崩溃吗? 越想,秦落烟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来到街角的另一个小铁匠铺,秦落烟和小龙看见的依旧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有了先前的经验,小龙一上来就找到了铁匠铺的老板,而且先掏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那老板一见一千两的银票,立刻眼睛亮了,再询问秦落烟只是要打造几样零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愿意为了富贵而冒风险的,只是要看你给出的价格是否值得他保险而已。 铁匠铺老板答应在明日中午之前一定赶出秦落烟要的东西,秦落烟这才带着小龙往来时的方向走。 一路上,他们看见了不少整装行礼的百姓,他们神色匆匆拖家带口,似乎都是要避到蛮国中心城市去,他们离开的时候,旁边的行人们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但凡能举家搬迁的,都是在中心城市有亲戚的,有亲戚便有依靠,否则就算你携带所有家当过去,也未必就能安顿下来。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所以不是留下来的人不想走,不过是无从选择而已。 秦落烟想起了现代社会那些为了逃避战争的难民,心中忍不住唏嘘,看来战争,无论是古往今来,似乎被影响最大的也只会是普通百姓,想起那些在网上叫嚣战争的喷子,她觉得越发搞笑,真当战争来临的时候,那些人才知道战争的可怕吧。 “秦姑娘,如果两国开战的话,那我们此次去庚金源头会不会……”小龙满脸担忧,跟在秦落烟身旁忍不住开口,毕竟那庚金源头可是在三国之间的荒漠里,战争状态下,就不是谁武功高强就一定能避免危险的了。 秦落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拧眉问他,“小龙,你绝不觉得事情越来越奇怪了?如果傅子墨真的死了,那也是死在容家本家,为什么会被传闻说成是被北冥国的刺客所杀?这不分明是要挑起两国争端吗?而且,容家也没有收到两国要开战的消息,否则容邺不会一句话都不提,他不知道,那就是有人阻断了容家的消息来源。” 小龙先是一怔,随即也反应了过来秦落烟说的是什么意思,同时,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对啊,容家可是三大隐世家族之一,谁有那么大的能耐竟然能阻断容家的消息来源?” 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心惊,一股能阻断容家消息来源的势力搅和在了两国交战之中,让事情越发的变得扑簌迷离起来。 “不管怎么样,容家本家那边还是按照我先前的计划进行,至于这一趟庚金源头之行,也只能见招拆招了。”秦落烟叹了一口气,眼中倒是没有丝毫的惧怕。 “姑娘放心吧,我把所有人都调往容家本家了,我们出来了十多天,相比那边的事情也应该进行得差不多了,最快一天后,最慢三天后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时间紧迫,为了不让容邺的人发现异常,我们明天中午一定要离开蛮国的范围。”小龙又小声的凑近秦落烟耳边道。 远处,隐藏在人群里的容邺的随从们听不见两人的话,倒是对两人的亲密举止有些不耻,在他们看来,一个女人无论如何和一个男人这样举止亲密都是一种放荡的行为。 所幸,秦落烟对于这些人的看法丝毫不在乎。 重新回到客栈的时候,容邺等出去采买的人已经回来了,院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从探险工具到干粮,准备得都很充分。 第四百四十八章都是老狐狸 “秦姑娘也回来了啊,快来看看你还需要些什么,要还差东西,我立刻让人去采办。”容邺看见秦落烟走进来,立刻招呼着上前。 他的随从正在将东西分类整理,秦落烟走近了看了一眼,然后笑着摇摇头,“容家主准备的东西已经很多了,我倒是觉得太多了些,没准儿到时候有很多东西都得扔下,这次去,我觉得还是轻装简行的好。不过看得出来这些东西都不是一般工匠坊做出来的,容家主肯定费了好些力气才搜咯完整。” “轻装简行?”容邺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犹豫,毕竟庚金源头的宝藏地,他们虽然还未完整的探索过一个洞穴,但是那里面机关重重他们是知道的,不准备充分一些,遇到什么危险再来找工具就更不方便了。 秦落烟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又道:“容家主,你别忘了,这一次,是我带你们去。而我,可是破解机关的高手,你们跟着我,未必就用得上这些工具。” 听她这么说,容邺终于才点了点头,道:“那秦姑娘您看我们带哪些东西才好?” 秦落烟立刻弯腰在那堆东西你挑挑拣拣,拿的都是一些绳子、弯钩之类的应急物品,哪些精巧的用来破解机关的工具,她一件也没挑。 挑拣完毕之后,秦落烟又道有些累了,便带着小龙回房消息去了。 她前脚一走,容家的几名长老立刻就围在了容邺的身边,有人道:“家主,这丫头靠得住吗?” 能坐上长老的,大部分都是人精,对秦落烟,他们的心中不可能完全信服。 容邺眉眼也低垂,嘴角是一抹时有时无的笑,“一个小丫头而已,能翻出多大的浪来?要不是她现在还有用,你觉得这样的小丫头能入我的眼?这一次,我们容家的精英都集中在了这里,哪怕没有那个小丫头,到时候在宝藏地中,也有把握将那两家的家主给……不过你们都放机灵点儿,该带的工具一样也别少,尤其是以前从天机阁购买的那些武器,都给我带全了。” “说起天机阁,还真是有些可惜,本来这次我们是准备再去天机阁才买些武器的,可谁知道前些日子那天机阁的阁主死了,就连天机阁都被人给一锅端了,这往后,要想置办几样趁手的兵器都不容易了。”有长老感叹道。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倒是听说北冥国出了一个武器制造的高手,据说也是出自天机阁一脉,只是现在时间紧,再去联系那北冥国的匠人也来不及了。”容邺也道。 “我知道,家主你说的是那个北冥护国公冥沏的心腹,现在被世人誉为懿公子的金匠,他制作出来的武器就是曾经天机阁阁主都比不上的。”有长老这样说道,眉眼间也露出了佩服的神色,“以前南越国有傅子墨,北冥国有冥沏,两人都是战场上的枭雄,虽然傅子墨赢得多一些,但是好歹还能维持一种平衡,如今那傅子墨死了,冥沏身边又得了懿公子这样一个制作武器的金匠,这一仗,怕是南越国危也。” 武器,乃军队的基本装备也,就像是巧妇中的米,想要做出可口的饭来,材料是必不可少的要素。北冥国有大将,武器又比南越国的好,这一仗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悬念。 几人又合计了一番,还是背着秦落烟将那些好不容易准备好的东西偷偷地带上了。 房间里,秦落烟正替霓婉倒了热茶放在床头,小龙便敲门进来,他拧着眉头,道:“他们果然没有听姑娘的吩咐只带必需品,而是将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了。” 先前他偷偷的躲在暗处观察着那些人的动作,等他们收拾完毕了,他才来告诉秦落烟,不过那些容家长老的武功不低,他也不敢靠得太近,倒是没有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罢了,我早就知道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那些东西的,我说,不过是为了试试看他们到底对我的信任有几分而已,现在看来,这些容家的老狐狸也不是好对付的。”秦落烟也替自己倒了茶,坐在霓婉的窗边捧着茶杯缓缓的喝着。 “这倒是,几百年的世家也不全是废物。”小龙道。 秦落烟轻轻地笑了笑,“老狐狸又如何,在诱惑面前,不也一样任我摆布?庚金源头最重要的宝藏被分别藏在一些羊皮纸藏宝图上,而那藏宝图又被分成那么多的小分流落在外,三大家族的势力都分别拥有一些,再加上傅子墨的,基本能拼凑出大概的最终洞穴。以前我们探索的都是一些外围的小洞,这一次,集合三大家族的势力,总算是能到那源头看上一看了。不过他们也不想想,在洞穴里,是他们的机会,又何尝不是另外两家的机会?” 小龙瞳孔一阵瑟缩,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秦落烟,“姑娘,您的意思是……另外两家也……” 秦落烟一生冷笑,“三大世家的情况其实差不多,所以他们的想法肯定也不会差太多,没有野心的人,可坐不上家主的位置。到时候我们也不用做太多,等他们三大家族的人玩累了,我们上去捡现成的便宜就行了,毕竟,我,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 这才是扮猪吃老虎的最高境界,那些忽略她存在的,总有一天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屋子里的空气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小龙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眼前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秦姑娘,竟然和他的主子变得越来越像了,尤其是那种算计天下时的感觉,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中一般。 躺在床上的霓婉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也将秦落烟的话听进了耳中,她缓缓的转过头,见秦落烟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心中也是忍不住感慨,也许,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站在他的身边吧。 那一瞬间,霓婉的脸上流露出了一股子会心的笑意。 第四百四十九章厉害的暗器 第二天上午,小龙去了昨天去的铁匠铺拿回来了已经制作好的零部件,他将零部件摆放在秦落烟房间里的放桌上,又将霓婉收拾妥当安置在一旁的躺椅上。 秦落烟坐在方桌旁,开始摆弄那些零件,口中随意的道:“制作虽然粗糙了些,但是勉强能用。” 这里的铁匠也只是一般的匠人而已,所以做出来的东西并不精细,甚至因为时间和人手的关系,还有偷工减料的嫌疑,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秦落烟也不能要求太多。 小龙和霓婉就看着秦落烟将那些零件一个个的组装了起来,隐隐的竟然有了武器的轮廓,霓婉是没见过枪,可是小龙却是见过秦落烟用过一次的,所以渐渐的眼神就开始发亮起来。 他拿起放桌上一个布包,拆开来看,就见里面有很多金属小筒,“这就是武器里装的暗器吗?” 秦落烟抬起头看了一眼,应声道:“对,这叫子弹,不过你手上拿的只是子弹壳,要将火药装进去才可以。”说着,她又道:“昨日还让你准备了一些草木灰之类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都弄好了。”小龙从房间的角落里拿了一个大布包放在桌子上。 秦落烟点了点头,将那布包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融合之后,才拿了一个小勺子递给小龙,“来,现在你来把火药装进去吧,不过装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子弹壳之间有摩擦,一点儿火星子都能引起爆炸,可是开不得半点儿玩笑。” “好。”小龙见她严肃的叮嘱,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所以一脸严肃的拿着勺子开始在秦落烟的指导下装火药。 经过两个时辰的忙碌,两把枪和三百颗子弹已经组装完毕,秦落烟拿了子弹撞进弹匣里,随手就将抢扔进了小龙的手中,“拿着。” “给我的?”小龙接住枪,还有些不敢相信。 秦落烟点点头,又装好另一把枪走到了霓婉的面前,将枪塞在了霓婉的手中,“武功并不代表一切,你现在没有武功,可是并不代表你杀不了人。” 霓婉眼神亮了一瞬,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枪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我现在来叫你们怎么用。”秦落烟手把手的教霓婉怎么用,一旁的小龙也小心翼翼的学着。 霓婉的手在她的摆弄下,不小心扣动的扳机,翼生清脆的响声爆出,然后远处的一个花瓶就炸裂开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她吞了吞口水,忍不住赞叹道:“这暗器的威力好大。” 霓婉自从受伤以来就惜字如金,如今竟是忍不住发出了这个感叹,让秦落烟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对,所以你相信我了吧,哪怕你没有了武功,你依旧不会是一个废人。而且你看,我从头到尾都不会武功,可是现在谁能轻易的欺负了我去?” 霓婉翻看着手中的这个叫做“枪”的暗器,小巧玲珑,不重,而且还好携带,可是杀伤力却很大,就算是她武功还在,也未必能接得住那子弹,有了这样的武器,就是一般的高手她都不会有丝毫的惧怕。 “只是你们要记住,因为是临时做出来的枪,所以有很多地方还没有完全处理好,就像这子弹,现在一把枪里只能放三颗子弹,子弹用完之后就必须要重新上弹匣,这里就有一个时间间隔,你们在使用的时候一定要有计划的射出子弹。”秦落烟又叮嘱了一番,两人都表示明白。 几人刚将手枪的使用研究透彻,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几人互看一眼,默契的将手枪藏进了怀中,又将桌子上剩下的东西收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房门便响了起来。 小龙上前拉开房门,门后就是容邺狐疑的表情,“秦姑娘,你没事吧,刚才我们听见你这屋子里有些声响。”他的目光落在了碎掉的花瓶上。 秦落烟面不改色,只淡淡的指了指那碎花瓶,“没事,只是不小心打破了一个花瓶而已。” “没事就好,没事的话就去前厅吃午饭吧,吃完午饭我们就该启程了。早上有消息传来,北冥国大军已经到了南越国边境,现在两国战事一触即发,我们最好能赶在两军交战之前进入荒漠地带,否则他们打起来的话,我们就必须从交战地传过去了。”容邺皱眉道。 从两国交战地传过去,这可不是随口说说就能做到的事,他们就算是再厉害,在万军交战面前,也没有通天的能力。 秦落烟点了点头,“也好,那我们抓紧时间启程吧。对了,还要牢房容家主派人和另外那两家的人联系一下,让他们也抓紧时间,务必要在两军开战之前到达我们之前商定好的聚集小镇上。” “秦姑娘放心,这件事我今早就派人去做了。”容邺对秦落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落烟也不客气,抬起脚迈出步子往前厅走去,口中却赞扬道:“容家主做事还真是周道,倒是想到我的前面去了。” 容邺眼中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轻蔑,似乎觉得他一个容家家主,比一个小丫头想得仔细些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不过嘴上,他却谦虚道:“哪里哪里,不过是比秦姑娘虚长了几岁,有些经验而已。” 秦落烟淡笑不语,又和他客套了几句。 容邺让客栈准备的饭菜很丰盛,也许是因为这一进荒漠地带就吃不上几顿好饭好菜了,所以众人都吃得很努力,大有将后面几天不能吃的都吃下去的意思。 吃了饭,一行人也不敢随意再耽搁,收拾东西就准备从客栈出发了。 因为是去荒漠地带,所以马匹都被换成了骆驼,秦落烟带着你玩骑乘一匹骆驼,小龙独自骑了骆驼跟在她的身后,容邺的人马都是男人,所以一个个骑骆驼也很利落,就连那些年过半百的长老们,动作也精干麻利,完全没有普通老百姓到了老年时的不利索。 第四百五十章两国交界 荒漠中的天气,白天烤得人几乎灵魂出窍,晚上又冻得人牙齿打颤,索性秦落烟一行人的物资储备很充分,到了夜里帐篷一搭,篝火一点,倒是抵御了不少的严寒。 他们在荒漠中行了两天,期间偶尔遇到几次小的尘暴,不过因为除了秦落烟以外,其他的都是武功高手,所以到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第三天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南越国和北冥国的交界地带,只要穿过这个交界地带再往前行一天的路程就能到达那个三不管的小镇,只是这日午后,一行人刚穿过一个沙丘,就遥遥的看见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头。 走在最前面的容邺一惊,赶紧招呼着众人往后退,退到了沙丘下,这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往远处看去。 那些密集的人群中,隐约可见军队的旗帜,似乎是北冥国的军队。 秦落烟也遥遥的看了一眼,皱眉道:“没想到北冥国的军队来得这样快。” “是啊,南越国宣称对北冥国用兵也不过才十来日,没想到北冥国的军队竟然就已经在边境集结了,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是北冥国要攻打南越国一般。”容邺也跟着皱眉。 容邺的话倒是提醒了秦落烟,她原本就觉得傅子墨的死有些蹊跷,现在又见两国交战的状态也透着几分诡异,心中的疑惑更甚,尤其是她仔细一看,竟然发现那北冥国的军队中所使用的武器都很一般。 不是说北冥国的护国公手下有一个能干的匠人,制作出的都是精良的武器吗?可是眼前这支军队里,那些将士们所用的东西却都很一般,那经过装备精良的部队又去了哪里? 秦落烟本身就精通于武器制造,所以对那些将士们所用的武器自然的就多了一份下意识的关注,心中隐约有些想法,可是那想法又像断了线的线头一般,总也理不出个头绪。 容邺又让身边身手敏捷的长老去周围探查了一番,那长老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方圆五里只看见了北冥国的军队,并没有发现南越国的军队,如果从侧面的沙丘绕过去的话,虽然会多半日路程,但是应该不会被北冥国的军队所发现。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不是说南越国对北冥发兵吗?这北冥国的军队来了,南岳的没来?”容邺一边嘀咕着,一边指挥着人马准备从侧面的沙丘绕路。 “两国交战这种事,都是虚虚实实,两国的交界处其实绵延了上百里,没准儿南越国的军队是在边线上其他地方呢。”有长老分析道。 容邺琢磨了一下,也点头道:“也许吧,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做我们的事要紧,他们要打就让他们打去,回头等我们事情处理完了,再来整理两国的势力就行了。” 秦落烟一听,顿时心中一阵冷笑,原来容邺还打了坐收渔利的打算,还真是只老狐狸,大约是想着先在宝藏源地解决了凌家和李家的家主,趁那两家内部起火的时候去南越国和北冥国收割他们的势力。 心中虽然冷笑,但秦落烟面上不显分毫,只是安静的骑着骆驼跟走在众人中间,她不着痕迹的往后看了一眼,对小龙道:“小龙,你那里还有水吗,我水壶里的水没了,把你的给我喝一口。” 小龙应声上前,拿了一个没喝过的水壶递了过来。 趁着小龙靠近的时候,秦落烟一边接过水壶,一边低声道:“去查一查北冥国护国公的动静,还有……南越国丞相殷齐的动静。” 小龙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点了点头。 两人的交流很快,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一行人又走了一阵之后,小龙便嚷嚷着肚子疼,整个人蜷缩在骆驼背上,浑身直冒冷汗,似乎是中了暑。 容邺脸色有些不好看,对秦落烟他已经给了足够的耐心,可是对小龙这样一个下人,他却是没有任何好脸色的。 “一个男人,身体这样经不起折腾,真是废物。”容邺挥挥手,让队伍里一个擅长医术的长老上来看了看。 那长老看了之后向容邺回禀道:“是中暑了,看他情况必须就地休息才行,否则严重了,在这荒漠中医治起来也不容易。” “我们时间紧迫,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耽搁了行程。”容邺很不满意,语气冰冷凌厉,他又转头对秦落烟道:“秦姑娘,人是你的人呢,你说该怎么办?” 他虽然看上去是征求秦落烟的意见,可那脸上分明写着要丢下小龙的意思,秦落烟丝毫不会怀疑,如果她说要让所有人留下来等小龙,容邺肯定会马上翻脸。 秦落烟眉眼一沉,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看上去似乎有些惧怕容邺,好一会儿,只能叹一口气,妥协道:“要不,就在这里替他搭一顶帐篷让他在这里休息吧,回头等他恢复一些了,再跟上来寻我们。”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不忍的神色,在荒漠之中丢下一个中暑的人,这存活的几率有多大,其实谁都心里清楚。 那容邺冷哼一声,似乎满意于她的识时务,完全不觉得丢下一个没用的废物有什么不对,这就是他这种上位者的姿态,在他们看来,人,只是区分为有用的和没用的。 而秦落烟的妥协,则完全是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难不成还敢因为一个下人和他翻脸不成么? “那好,就替他留一顶帐篷。”这似乎已经是容邺最大的让步,在他的吩咐下,立刻有几人上前开始搭帐篷,他们的动作很快,帐篷搭好之后就将小龙扶到了帐篷里。 一行人又准备上路,秦落烟临行之前又拿了一些干粮放在小龙的骆驼上,她弯腰对小龙道:“对不住了。” 小龙有些虚弱,却依旧对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放心吧,我这种粗人从小身体就挨得住,我休息一阵,肯定回来追上你们的。” 秦落烟点了点头,这才跟着容邺一行人离开。 只是,谁也没有看见,当他们离开之后,小龙翻身坐起,脸上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神色。 第四百五十一章小镇 夜色浓郁,漫天的繁星灿烂让人眼花缭乱。 秦落烟躺在铺了厚厚毛毯的沙地上,仰看着整个天空,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三维立体的星系之中,沙漠里的星空,总是美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从前,她没有机会领略这样的美景,如今,她有了机会,可是却没了欣赏美好的心情。 恍惚中,她以为自己的星空里看见了傅子墨的影子,心口突然一阵阵的疼痛,傅子墨,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是不是人都有一种孽根性,当一些美好的东西摆在眼前的时候,总觉得那是习以为常不懂得珍惜,反反复复的各种作,誓要作出一番坎坷纠结来,可一旦失去了,却发现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傻,有时间享受幸福的机会,都被作掉了。 突然,星空里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带出一道绚丽的光线。 秦落烟眼神亮了亮,就听一旁的容邺忍不住低咒道:“真特么晦气,竟然看见扫把星。” 对了,秦落烟突然想起来,这里是古代,不是那个将流星视为爱情里浪漫故事的现代,这里的人看见流星的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吉利。 “秦姑娘,这次去庚金源头宝藏地,你到底有几成把握,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许是被你流星影响,连容邺这种老狐狸心中都开始忐忑了起来。 秦落烟嘴角是淡淡的笑,想了想,道:“七成。” 哪里可能有七层,那庚金源头宝藏她也只是去过外围的洞穴,最里面到底隐藏了些什么,她也不清楚,不过要想让这些老狐狸心甘情愿的跟自己走,她便得比他们更加相信自己的实力。 容邺听她这么一说,也才渐渐放松了心情下来,“秦姑娘,我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既然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容家主不必客气,有话直说吧。”秦落烟撑着手臂坐起身。 “听说秦姑娘是南越国大将军秦天城的女儿,又来又被武宣王收入房中,还曾生下一子,为何秦姑娘的血脉却又是特殊的,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渊源?” 原来容邺是变着法子来打听她的身世来了。 秦落烟一脸的从容淡定,“我是秦天城的女儿,可是我的母亲的身份却是有些神秘,实不相瞒,这一次去庚金源头的宝藏地,也是我要去验证某些东西而已。至于武宣王……” 秦落烟深深地看了容邺一眼,那眼神里有一抹洞穿的意思,“我知道容家主在想什么,武宣王毕竟是死在容家,您是怕我会因此而心中有芥蒂。其实容家主既然打听到了我和武宣王的关系,就应该知道,武宣王对我可是从来都是当做暖床奴隶的,好不容易我母贫子贵成为了王府侧妃,没想到他却也一纸休书将我给休了。我孩子没了,身份没了,怎么,容家主以为我还对那个武宣王有什么感情不成?我是巴不得他下地狱的。” 这些疑问怕是已经在容邺的脑海中许久了吧,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来问,眼看就要到达那混乱小镇了,现在再不问,他便不放心。秦落烟自然知道,所以不等他刨根问底,索性将已经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幸好,傅子墨明面上对她做的事还真的算不上好,所以经她这么一说,容邺脸上的表情明显释然了。 夜色渐浓,容邺也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休息。 秦落烟躺在毛毯上又看了一阵子的星空之后才回到了和霓婉共同的帐篷。许是经历过非人的折磨,如今的霓婉,话少得可怜,整日里也可以不说一句话,对此,秦落烟也无能为力,只希望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到时候给霓婉一个交代,给……傅子墨一个交代。 天亮的时候,一行人又整装出发,经过大半天的路程,终于在黄昏的时候看见了一片荒漠中的绿洲,那绿洲不算大,站在高处一眼就可以将整个绿洲都囊括完全。绿洲上,全是土屋的建筑,远远地能看见一些红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不止。 从远处看,这个小镇和其他的边境小镇并没有什么区别,看上去也是宁静而和谐的,可是秦落烟知道,越是表面让人放松警惕、的地方,越是充满了危险匆匆。 “提前来探路的人已经在里面了吗?”容邺转头问身旁的一个容家长老。 “嗯,昨日就提前进去打理了,不过去的人没有传消息回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总之我们得小心一些,一会儿进去了,一律宣称是来此地采买庚金的商人。”那长老眉头紧皱,脸色有些沉重。 秦落烟听到这里,忍不住有些惊讶,随口问:“怎么,这里也是庚金交易的场所吗?” 那长老知道秦落烟现在在队伍中的重要性,所以对秦落烟的态度也很客气,“对,毕竟这里距离庚金源头之处不远,所以在边缘地带还能采出一些庚金的原矿来,不过数量很少,但是即便数量少,也是和黄金一个价格,所以还是有很多人慕名来这里采买。” “原来是这么回事。”秦落烟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忍不住有些唏嘘,难怪这样荒僻的地方竟然还能形成一个小镇,原来这里是庚金的黑市交易场所。 容邺又叮嘱了几句进入小镇的注意事项,然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往小镇入口方向而去。 这小镇已经形成多年,虽然是三不管地带,可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弱肉强食,经过这些连的生存竞争,早已经在镇子里形成了势力大小的分化,就比如现在,小镇的入口处就有几个带着弯刀,脸上有疤的中年男人在巡逻。 几名带刀中年人看见秦落烟一行人,立刻就迎了上来,其中为首的呵斥道:“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队伍里,立刻有圆滑的长老上前,掏出一个钱袋子塞在了那人的手中,笑道:“这位大哥,我们是蛮国来的商人,是来采买庚金的,还望大哥行个方便。” 第四百五十二章暗潮汹涌 那中年男人掂量了几下钱袋,似乎里面的重量还算让他满意,所以挥了挥手道:“进去吧,我们镇子可是最欢迎来采买的商人了。” 来采买的商人都是给镇子提供收入来了,所以除非特别可疑的,否则他们一般不会过多的在小镇入口处为难人,毕竟,这些肥羊一旦入了镇子,那就是他们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剥皮炒制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一行人进了镇子就往最大的客栈去,只是去到了客栈里竟然被告知,客栈里剩下的房间并不多,掌柜的说这几日已经来了好几拨人,说起这事的时候,掌柜的还有些奇怪,这也不是旺季,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的人。 容邺将剩下的房间都包了下来,将一行人分派了一下,虽然有些拥挤,但是也勉强能住下。只是,他们派来打先头阵的那人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所以他的神色之间也充满了警惕。 众人开始往房中搬运行李,秦落烟站在客栈入口处,总觉得有好几道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往周围看了看,却又并未看见什么人。 进了房间,刚关上房门,她刚将霓婉扶到床上休息,霓婉便皱着眉头道:“刚才至少有三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观察你。” 秦落烟一怔,她虽然感觉到了,倒是却没有霓婉这么敏锐,不过想来也是,霓婉虽然武功全无,可是一种对高手和危险的感知却要比她强很多的。 “看来是凌家的人和李家的人比我们先到了,不过他们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没想到,他们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意这笔财富。”秦落烟冷笑,坐在方桌旁端着茶杯眉眼渐渐深沉下去,顿了顿,她又疑惑的道:“三个?那还有另一个是谁的人?” 霓婉摇了摇头,目光有些闪烁,却什么也没说。 和三大世家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可是三家的人却已经都到齐了,秦落烟猜想,三家的人为了自身的安全都会在庚金外围布置一些自己的势力作为接应,不过……她冷笑,他们这些核心成员是必须要进入源头地的,外围布置,对于抱着必死决心的人来说,有用? 这一夜,秦落烟睡得出奇的好,因为她知道,哪怕是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小镇上,三大世家的人都会用尽力气保护她的安全,所以她根本不担心任何安全问题,至少在进入庚金源头宝藏地之前,三大世家的人都不会让她出任何的意外。 进来送饭的店小二有些跛脚,脸上还有深深浅浅的乌青,他小心翼翼的将饭菜放在秦落烟的桌子上,看秦落烟的眼神很是怪异。 那店小二一走,秦落烟便转头问霓婉,“我看上去很可怕吗,怎么觉得那店小二好像很怕我?” 听她这么一问,霓婉一直从容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崩坏,她嘴角一扯,翻了个白眼,“你昨晚倒是睡得很香,可是苦了房顶上那几波替你守护的人。” “嗯?”秦落烟眨了眨眼,满脸疑惑。 霓婉叹了一口气道:“我想这个镇子上的客栈对于我们这种外来的生人都是吃干抹净的,也许打的都是抢夺杀人的好主意,这样钱也留下了,也不用给我们货物了。所以昨晚客栈里的老板和伙计们都出动了。” “呃……”秦落烟没想到还真实的经历了一次黑店遭遇,“我们是队伍里看上去最弱的两个人,所以他们准备从我们这里先下手?” 霓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猜测,“不过他们肯定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的势力在暗中保护着你。三大隐世家族的高手,在整个大路上都是排的上号的,又哪里是这几个毛头小贼对抗得了的,所以这客栈里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还要在这里住两天,那小伙计和老板的命也留不下。” 秦落烟嘴角扬起轻蔑的笑,这社会,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是弱肉强食,想来这客栈曾经杀了不少的商人,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会提到贴板而已,客栈里就只剩下几个做事的人,也难怪那伙计的看她的表情如此恐怖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既然三大家族的人已经来了,我们要提前进去庚金源地吗?”霓婉问。 秦落烟轻轻摇了摇头,“不,我们等着。” “等?”霓婉似乎有些等不及,一双眼睛里满是复仇的光芒。 秦落烟走到床边,牵起她的手,安抚道:“别急,他们在布置他们的势力,我们……也需要做些准备才行。” “准备……”霓婉呢喃着这两个字,眼中突然闪烁出明亮的光彩来,“你是说小龙他已经去……” “对,我已经让小龙提前去准备了,只可惜没有我他也不能进入到最深入的宝藏源头地,不过做些准备还是够了。霓婉,你放心,为了他,我可以做我能够做的事,虽然不知道我做的能帮到他几分,可是……拼尽全力,我也会去做的。” 霓婉有些诧异听见秦落烟说出口的这句话,她说的是帮到他?霓婉的眼中很是震惊,似乎秦落烟又不知不觉的让人体会到了她的聪慧。 因为和三大世家明面上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天,所以秦落烟也便不着急,白日里,她就带着霓婉在客栈的院子里坐坐,偶尔也推着霓婉到镇里的街上逛一逛。 许是客栈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被镇上的大势力所知道,所以秦落烟虽然一个人推着霓婉上街,周围竟然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找麻烦,更甚者,她时而还能感觉到周围人的有意避让。 对此,秦落烟佯装没有注意,该逛的逛,该买的买,只是没到一个店铺的时候,那些老板看她的眼神还是带着些恐惧,许是已经提前得到了这小镇管理着的招呼,竟是没有一个人敢怠慢了她。 从这小镇建立以来,怕是还没有哪个形单影只的弱女子能像秦落烟这样能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而丝毫不担心又任何黑暗的事情发生。 第四百五十三章旧识 小镇最高的建筑有三层,位于小镇的中心位置,一二楼为酒楼,三楼为茶楼。又是一个日落时分,秦落烟带着霓婉在二楼随意吃了点儿晚饭之后就让小二帮忙将霓婉移到了三楼。 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窗外看去,能将小镇日落时分的景色净收眼底。 小二上了一壶清茶之后便恭敬的退下了,秦落烟和霓婉谁也没说话,就那么安静的坐着看窗外的风景,两人的眼中都有些留恋,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样美丽的夕阳她们还有机会看上几次。 秦落烟正捧着一杯茶喝着,目光落在了小镇入口处,因为距离太远,看得并不真切,隐约能看见有三匹骆驼摇摇晃晃的来到了牌坊下。骆驼上的人马也是被入口处的几人拦了下来,许是那几人给的银两不够,那几名中年带刀男人骂骂捏捏的才让几人进入了小镇。 不知为何,在看见那三人渐渐进入小镇的时候,秦落烟心头有些突突的挑着,她拧眉仔细去看,可是距离实在太远,她只能看见似乎是三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想要看得更仔细些,那三人却已经转身进入了一条小巷再也寻不到踪迹。 “有问题吗?”霓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忍不住疑惑的问。 秦落烟收回视线,捧着茶杯的手却忘记放下,听见霓婉的话,她才回过神,眉头却皱得越发的紧了,她低低的道:“没什么。” 嘴上说没什么,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先前在看见那骆驼上的人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以为那就是傅子墨。 可是怎么可能呢?傅子墨身材高大,而那几人都是身材佝偻的老者,在形象上看来和傅子墨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可是那种感觉,她有些说不清,仿佛就是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她摇摇头,嘲讽的笑了笑,看来是因为快要进入庚金源地了,对于未知的危险她也没有把握了,没准儿再过几天她便会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了呢?所以才会不断的想起他吧。 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秦落烟便没有将这件事情再放在心上。 第二天中午,终于到了三大石家约定的时间,以容家做东,包下了客栈二楼的所有房间,然后陆陆续续便有了其他两家人的到来。 容邺和秦落烟都在二楼靠近楼梯的第一个房间,第一个来的是凌家,凌家的家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眉眼都和那死去的凌家少主有几分相似,他冷着脸走进房间里,身后跟着七八个人。 “哟,凌家主真是准时啊,快来坐,上茶!”容邺起身相迎,将凌家家主迎接屋内,又才向秦落烟介绍道:“秦姑娘,想必你还未见过吧,这位是凌家家主凌署。” 秦落烟站起身,礼貌的向凌署行了一礼。 容邺拍着凌署的肩膀,又向他介绍道:“凌家主,这就是秦姑娘,这次我们三大隐世家族能够一起去做这件事,全靠秦姑娘的联络,而且这次的事情,还要仰仗秦姑娘呢。” “嗯。”面对容邺的热心介绍,凌署似乎有些冷淡,只是冷冷的应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凌署的态度让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尤其是他看秦落烟的眼神,那里面分明是流露出一股仇恨的。 他的恨意,秦落烟当然清楚,毕竟他儿子的死和她有关,她甚至丝毫不怀疑,若不是现在她的身份有些特殊,他肯定会当场就对她发难,而现在,他不止不能找她报仇,在得到宝藏之前还得保护她的安全,这心里肯定会憋屈得厉害。 他憋屈了,秦落烟便觉得心中舒坦了,所以脸上的笑容也就自然了起来,“看来凌家主对我似乎有些不满意啊,怎么,凌家主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吗?” 她将误会两个字咬得极重,果然凌署一听,脸色就越发沉了下去。 这丫头,分明是在故意刺激他!作为一个隐世家族的家主,凌署若是连这点儿小伎俩都看不出来的话就太无知了。可偏偏现在又不能撕破脸! 凌署脸上的肌肉不断抽动,终于还是硬邦邦的挤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误会啊,那就好。”秦落烟笑得越发的灿烂了。 容邺见两人这种态度,心中也是冷笑,不过面上却打着圆场,他和凌署客套了一番之后便让人带凌署去安顿了,完全不提以前知道凌家的人早就到了小镇的事。 秦落烟看着他们之间的寒暄,也是觉得人与人之间有时候真是好笑,明明彼此都知道对方提前几天就来了这小镇上,可是偏偏还要一起演戏,这是演给谁看? 凌家的人刚离开房间不久,就有人来报李家的人也到了。 容邺也和先前一般出去迎,脸上的笑容看不出丝毫不满的情绪。 李家来的人依旧是李海,不过跟在李海身后的,还有一个预料之中的人,李昀扇。 当李昀扇踏进房间的时候,秦落烟明显的感觉到了一抹炙热的视线,她有些尴尬的低了低头,复又抬起头来看了过去,只是眼中淡然如无风的湖面,安静、平和。 “这位就是信任的李家家主吧,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想当初我和你父亲见面的时候,好像嫂夫人还挺着大肚子,没想到这一转眼都二十来年了,当初还包裹在嫂夫人肚子中的孩子如今都长大成人还撑起一片天了,好,好,好。”容邺客套的将李昀扇请到了上座。 李昀扇礼貌的拱了拱手,表达了自己的善意之后在上首位置坐了下来,李海跟在他的身后,主动拿了茶壶替几人斟茶,没办法,这屋子里的几人地位都比他高,这种时候也只有他来做这些杂事了。 许是李昀扇的目光太过直接,让凌署都发现了异常,他干笑了两声,道:“李家主和秦姑娘认识?” 秦落烟没说话,倒是李昀扇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旧识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消息回来 容邺的目光在连个人之间游移,老狐狸的他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乐呵呵的笑着,对李昀扇表面上的态度越发的和善了,不过那一双眼睛里的警惕也浓郁了几分。 秦落烟知道,容邺是怕万一秦落烟和李昀扇有私情,到时候他对付李家的时候秦落烟会倒戈相向。 “李家主说我们是旧识,是太抬举我了。当初不过我不过也是和李家有些利益交换而已,而且,李家主似乎贵人多忘事,我那大师兄可是在那次合作之中受了重创最后不治身亡的。”秦落烟轻描淡写的说着,举止之间竟是对李家的不满。 李昀扇眼中诧异一闪而逝,萧凡的死和他是没有关系的,他和秦落烟的关系也并非秦落烟说的那般只是合作,而且,上次分别的时候,两人之间也谈不上敌对,可是如今秦落烟却故意摆出了这样敌对的状态,那就是……为了避嫌? 几乎是一瞬间,李昀扇就明白了秦落烟的用意,所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秦姑娘心中对我李家有所怨恨我也能理解,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事情结束了,我李家一定不会亏待秦姑娘,必定给秦姑娘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秦落烟不吭声,就那么安静的品茶,不再往李昀扇的方向看上一眼,那态度分明比先前对凌家家主还要冷淡不少。 不过这样的态度倒是让容邺满意的,他又开始在两人之间打圆场,客套了一阵之后便派人将李昀扇送去安顿了。 “唉。”当人都走了以后,容邺叹了一口气回到秦落烟身旁的位置坐下,摇头道:“没想到秦姑娘和两大隐世家族的人都有过节,看来这次去庚金源头宝藏地,秦姑娘的目的可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啊,这借刀杀人的手段也让人刮目相看啊。” 容邺以为,秦落烟是想借他的手打压另外两个家族,毕竟在他看来,像秦落烟这样没有背景的女子,得罪了那两家,迟早是没有好下场的,如今借他的手削弱了那两家,对她来说才是生存的机会。 秦落烟冷笑,面上一片从容,“容家主,你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我和那两家有过节的话,我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助你计划那等大事吗?人嘛,总是要为自己打算的,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我们互惠互利,所以容家主也不要觉得是我占了便宜,真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的,最后能达成合作的才是我们,而不是我和他们,您说对么?” 容邺不置可否,可是眼中却是升起了一股子的赞赏,“秦姑娘果然是个有胆识的人,不错,不错!” “能得容家主赞美,我也是心满意足了。”秦落烟说着站起身,福了福身子,道:“容家主,这人也接到了,面也见过了,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好,一会儿用完膳的时候我再派人来叫你。”容邺摆摆手将秦落烟送出了门外。 秦落烟直直的往自己房间走去,没有去管来自身后的探寻目光。 “家主,这丫头的野心倒是挺大,竟然想让我们帮他杀人。”一名容家长老站在容邺的身旁道。 容邺却是没有丝毫动怒,“这样也好,起先我还有些顾忌,毕竟天下没有白痴的午餐,这丫头要是不从中得到些好处,我这心里反而不踏实,现在知道了她的目的,我反倒是安心了。” “那倒也是。”容家长老也附和着。 两人的谈论秦落烟并没有听到,不过心中对溶液的反应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三大家族的家主一同来到了客栈最豪华的雅间里,和他们并肩坐在一起的只有秦落烟,这个曾经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女人。 三大隐世家族表面上相安无事,可实则暗潮汹涌,三十年来还从未这样家主聚在一起过,所以对于三大隐世家族来说,这都是极其重要的时刻。 席面上,容邺拿出了准备好的好酒,和凌家家主凌署和李昀扇都喝了起来,因为秦落烟和凌署的关系实在有些僵硬,所以秦落烟只是露了一个面之后便又回房了,容邺和凌署都没有丝毫要挽留的意思,他们是隐世家族的家主,地位堪比皇室,而秦落烟不过是一个弃妇,骨子里,他们是看不起她的身份的。 只有李昀扇,在秦落烟离开雅间的时候,目光里闪过一抹留恋。 秦落烟回到自己的房间,陪着霓婉又吃了点儿东西,刚吃完,就有人敲响了房门,她起身拉开门,就看见风尘仆仆的小龙站在门口。 “你回来了。”秦落烟语气很平淡,侧身让小龙走了进来。 小龙应了一声,进入房间喝了一口水才道:“姑娘让我打听的消息,有些眉目了。” “说说看。”秦落烟顺手关了房门,来到小龙对面坐下。 “南越国和北冥国开战在即,作为北冥国护国公,也是如今朝堂上炙手可热的大将,护国公理所当然了成为了这次统领三军的主帅,北冥国的大军已经靠近了边境,按理说北冥国护国公也应该在边境,就是北冥国皇室收到的消息也是说护国公在边境指挥部署,可是我们的人却在北冥国都城的一家地下钱庄里发现了一个和北冥国护国公有些相似的人……”小龙缓缓地道。 “你的意思是,北冥国护国公其实还在北冥国的都城?”秦落烟的眼神亮了亮。 小龙拧着眉头,有些不确定,“也许是吧。我手下的人在北冥国的实在是太少,这消息还是我用了些手段从另外一个斥候嘴里撬出来的。还有一点让我相信北冥国护国公在北冥都城的就是懿公子,传言说懿公子和北冥国护国公形影不离,而这一次懿公子却没有跟随大军,而是留在了都城,所以我想,没准儿那护国公根本就没来边境。” “懿公子……”秦落烟轻轻地呢喃着这几个字,普天之下,能制作堪比天机阁出产的精良武器的匠人,名字里还有一个“懿”字,人又在北冥国,除了吴懿,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只是……她没有想到,吴懿竟然和北冥国护国公牵扯到了一起。 第四百五十五章出发 小龙见她神色有样,忍不住问:“怎么,姑娘认识那懿公子?” 秦落烟回过神来,嘴角带着一抹时有时无欣慰的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一个故人。” “哦。”小龙倒是不觉得秦落烟认识懿公子有什么好神奇的,毕竟秦落烟就是一个顶级的匠人,顶级的匠人认识顶级的匠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对了,那南越国丞相殷齐的动向呢?”秦落烟又问。 “说起殷齐,当我得到他的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的人去南越国打听过了,说是殷齐得了重病,回乡养病去了。殷齐的家乡在南越国南方的一个小镇,我又让那边的人探听了一下,可是你猜怎么着,南越国南方竟然还有军队调动。” 秦落烟脸上一惊,脸上露出了浓重的神色,殷齐一直有野心,她是知道的,否则傅子墨和他也不会在朝堂上一直争斗,如今傅子墨一死,似乎所有的势力都忍不住要蠢蠢欲动了。 殷齐,隐忍了那么久,终于是在南越国和北冥国要交战的时候选择动手了吗?没有了傅子墨的南越国,真的能抵挡得了殷齐的内患吗? 秦落烟的沉默,让小龙心头也是一跳,“看来姑娘和我想的一样,那殷齐的狼子野心终于爆发出来了。不过秦姑娘也不要太担心,南越国毕竟还有很多大将的,比如您的父亲……” “我的父亲,怎么?这次是他带兵南下吗?”秦落烟一怔,有些诧异。 小龙点点头,“对。如今南越国和北冥国开战在即,大部分武将都被调遣往两国边境去,这个时候殷齐发难,还好南越国皇帝傅子恒提前有所察觉,可是大部分武将都派了出去,剩下的人并不多,所以就将您的父亲派往了南方。” 是巧合吗? 秦落烟忍不住有些唏嘘,殷齐对她的感情她知道,换了谁去南方殷齐都不会手下留情,可是独独是派了她的父亲秦天城去! 她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像是铺开的一张大网,将所有的人都搜罗进了这张网里,这样的感觉让人觉得窒息,却又无所适从。 夜里,风有些凉,许是窗户忘了关,一个晚上,秦落烟睡得都很不踏实。 梦中,她似乎恍恍惚惚的看见了傅子墨,他就坐在床边,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那温热的触觉那般真实,几乎一瞬间,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可是,当她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是一片漆黑,只有霓婉微微的呼吸声证明着此刻的真实。 原来,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她自嘲的笑笑,可是,哪怕是梦,梦中能够见到他,都让她觉得无比珍惜,甚至奢想让这个梦永远的继续下去。 她又重新闭上眼睛,期待着,梦中,那双温热的手掌还能再次出现…… 一大清早,客栈的院子里就热闹非凡,三大家族的人都在忙碌的整理着东西,秦落烟就是被吵杂的声音吵醒的。 当秦落烟收拾完毕来到前厅的时候,三大家族的人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雅间里,容邺、凌署、李昀扇三人已经坐在桌前等她用早饭。 看见她来,容邺最是热情的招呼着她坐下。她淡淡笑了笑,选择下手位置坐了下来。 旁边伺候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许是这么多年来,作为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女人,能和三大家族的家主平起平坐吃饭,这份荣耀也是没谁了。 席间,依旧是以容邺为主,年过半百的他见多识广也能调节气氛,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听他在讲,凌署和李昀扇只是偶尔附和几句。倒是秦落烟,只是默默的吃着自己的饭,将吃瓜群众演了个完全。 从小镇出发到庚金源头宝藏地约莫两天的路程,那源头在沙漠深处,所以一行人吃完早饭之后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小镇上的人,看见这些人浩浩荡荡的往庚金开采的方向去,似乎都明白了许多,不过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想要喝那杯羹,就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否则去了也是送死。所以大部分人都只是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离开,只有偶尔几个胆大不要命的偷偷的尾随了上去。 不过,结果是预料之中的,那些尾随上去的人,最多不过半天的功夫就被隐世家族的高手们个解决了,那些人的尸体还被丢回了小镇的入口处,杀鸡儆猴,小镇上其他还有点儿心思的人,便纷纷收起了不该有的念想。 行了一天的路,又到了夜里休息的时候,秦落烟和霓婉在搭建好的帐篷内休息,小龙送来了吃食,一个烤羊腿。小龙刚用匕首切下一块递给了秦落烟,就听帐篷外有些争吵的声音。 秦落烟皱了皱眉,将手中的烤羊腿递给了霓婉,然后自己起身走了出去。 她出了帐篷一看,原来是远处烤羊肉的地方发生的争吵,不只是哪家的随从在怒骂哪个负责烤羊肉的人。那架在火上正烤着的是一只全羊,不过羊身上好地方的肉都被割得差不多了,留下的肉不是很好,那两名随从拿到的就更是羊肚子上的小块儿肉,所以心生不满。 这等子闲事,秦落烟是不想管的,可是不知为何,看着那个佝偻着背的负责烤羊的老者,她却忍不住走了过去。 “你这老不死的,要不是昨天你在客栈里烤的羊我家主子吃了甚为满意,也不会破例带着你们三人来专门替我们烤羊!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给我们烤羊是你们几辈子都盼不来的福气,你倒好,你看看,给我们的是什么肉?别以为我们只是个随从,我们家族里哪怕是个打杂的走出来都是受万人尊敬的,以我们的身份,那一顿不是好酒好菜伺候着,你们倒好,竟然敢给我们这等子肉!” 说话的人穿着白衣,约莫二十多岁,说话的时候趾高气扬,从他的脸上能看出长期的被人捧着。 也是,三大隐世家族本家的人,哪一个在这片大陆上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第四百五十六章烤羊肉的老伯 那白衣男子说着就将羊肉仍在了那负责烤羊的老者脸上。 看见这一幕,秦落烟皱了皱眉,来到那老者跟前,掏出了怀中的锦帕递了过去,“擦擦吧。” 那老者满脸沟壑,皮肤黝黑,似乎是长年在沙漠地带风吹日晒造成的,他怔怔的看着秦落烟手中的锦帕,那一方锦帕,是纯白、赶紧的,他伸出手,一双手沾满了烤羊时留下的脏污,他戳了戳手,摇了摇头,没有去接秦落烟的锦帕。 “不过是一方手帕而已,就是用来擦脏东西的。拿着。”秦落烟将锦帕塞在了那老者的手中,又转身对那两名随从道:“两位是想吃哪个部位的肉?我那里还有根烤羊腿,两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吧。” 不等那两人回话,秦落烟又转身从小龙招了招手,小龙立刻会意的回到帐篷里将那剩下的烤羊腿拿了过来。 “两位,你们看这样可以了吗?”秦落烟从小龙手中接过烤羊腿,双手递了过去。 那两人都是随从,在这个队伍里,谁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能够和三大家主平起平坐的人,她的羊腿,他们哪里敢吃?可是如今秦落烟已经做足了姿态,如果他们不接,似乎又是在打秦落烟的脸,所以两人一时之间额头上冒出了姑姑汗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秦落烟心中冷笑,余光里,看见一行人渐渐走近,她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然后手一松,然后手中的烤羊腿就掉在了地上。 还不等那两人反应,她已然拔高音量怒斥起来,“你们连个真是不知好歹,你们要这烤羊腿,我给你们就是了,怎么还往地上丢呢,怎么,是觉得就是丢了也不给我吃是么?看不起女人,还是只是看不起我?” 那两人张大了嘴巴,似乎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羊腿明明是她自己丢在地上的,怎么说是他们丢的呢? 不过也不等他们想明白,因为他们感觉到身后一阵罡风扫来,还未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就被人踹到了地上。 “放肆!”身后传来容邺的怒吼。 那两人回过神,看见踢自己的是容家家主,心中正有气,似乎想说几句什么,可是突然看见了容邺身旁占着的凌署,凌署满脸冰冷,眼中似乎也饱含着怒气,两人想要说的话便梗在喉咙里,怎么也不敢说出来了。 “秦姑娘也是你等可以随意羞辱的?”容邺又是一脚踹过来,当着凌署的面,他丝毫没有脚下留情,一脚下去,那两人就喷出了鲜血。 那两人挨了重创,又不敢反抗,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凌署。 容邺冷哼一声,也转头问凌署,“凌家主,你这两个随从太不懂分寸,我帮你教训教训他们,你该不会生气吧?” 他都已经说那两名随从不懂分寸了,凌署还能说什么? “那是自然。他们不懂规矩,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凌署脸色低沉,说话的声音也是冰凉冰凉的,他双目一瞪,冲那两人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向秦姑娘道歉?” 那两人是哑巴吃黄连,心中有气,可是却也知道木已成舟,他们越是狡辩怕是会越不好收场。所以两人还是咬着牙爬起来向秦落烟鞠了一躬,齐声道:“还请姑娘见谅。” 秦落烟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他们,他们对着自己的家主都是又跪又拜的,这向自己道歉竟然只是弯了弯腰? 她没动,也不说话,现场的气氛便有些僵硬了。 容邺毕竟是老狐狸,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思,一脚踹在了其中一人的腿弯处,皱眉又吼道:“要道歉就好好道歉,规矩都不懂吗?” 那人被他踹得跪倒在地,咬着牙不敢吭声。另一人看见了,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了下来。 秦落烟这才淡淡的道:“那羊腿是这位老伯烤的,你们糟蹋了他的心意,该向他道歉才是。我这里,就免了。” 跪都跪了,才说免了? 那两人心中郁闷得呕血,也越发知道这女人不好招惹起来,难怪能和三大家主平起平坐,就这腹黑的心肠,也不是一般女人能招架得了的。可他们毕竟是凌家主家的人,向这个女人下跪认错就算了,那烤羊腿的不过是个农家老汉,凭什么让他们下跪认错? “看样子他们是不乐意呢。”秦落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转头看向凌署,“凌家主,您怎么说?难不成你们凌家真的对我有什么不满?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就好了,左右这还没进去源头地,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也不是非要求着你们一起去。凌家主犯不着因为对我心生不满而故意找茬为难我和周围的人。” 明明只是和一个农家老汉的矛盾,偏偏被她说成了对她的不满,这一顶高帽子扣下来,倒是给凌署将了一军。 凌署眼睛眯了眯,眼中似乎有浓郁的愤怒在汇聚,不过终于,他还是一巴掌甩在了那跪着的人身上,吼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道歉!” 那一巴掌,凌署打得极其用力,那人被一掌打落了好几颗牙齿,看上去鲜血淋淋,到有几分狰狞,凌署这是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在了他的身上了。 “老伯,对不住了。”那人率先开口,似乎是被凌署的怒气吓到了。另一人看见这场面,也赶紧冲那老伯磕了头跟着道了歉。 凌署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临走之时还凉悠悠的看了一眼秦落烟。 容邺乐呵呵的跟上去开导凌署去了,那两名随从也是屁颠颠的跟着自家主人离开了。 他们一走,秦落烟才转头看向了那老伯,“给我再切几块肉吧。” 那老伯点了点头,拿出匕首从烤全羊身上剃了几块看上去肥嫩的肉下来给了她,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只是对她感谢的作了一个揖。 秦落烟点了点头,也便带着小龙回到了帐篷,只是,她回到帐篷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那烤羊肉的老伯竟然也在看向她的方向,见她回头,那老伯又匆匆移开了视线。 第四百五十七章不平凡的夜 烈日当头,三大隐世家族聚集起来的队伍约莫五六十个人,每个人一匹骆驼,缓缓的行走在沙丘之间,像一条长长的细线。 不知为何,秦落烟总觉得有一抹似有似无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每每她去追寻那视线的源头,却又寻不着半分踪迹。 起风了,带起尘沙漫漫,她将一方丝巾裹住了口鼻,只留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经意间,她往后看了一眼,先前的视线依旧寻不着踪迹,却看见队伍的尽头,一匹老瘦的骆驼上老者佝偻着背,似乎是累了,竟是趴在骆驼背上摇摇欲坠。 她心头一颤,忍不住叫住了旁边的人,“小龙。” 小龙骑着骆驼靠近了一些,问:“姑娘有事?” “你去看看那位老伯,别让他从骆驼背上掉下来了。”秦落烟皱了皱眉,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有些诧异。 小龙也是一怔,目光中似乎有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只应了一声之后便骑着骆驼去到了队伍的最后。 秦落烟遥遥的看了一眼,见小龙将那老者叫醒,那老者还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松了一口气收回了视线。 只是,当她收回视线转过头去的时候没有看见,那老者的眼神里,有着的,分明不只是感激而已。 随着临近庚金源头的宝藏地,队伍里的气氛明显的变得压抑了起来,开始还相谈甚欢的三大家族家主,脸色也多了一抹凝重,每个人似乎都在筹谋着什么。 在接近黄昏的时候,一行人终于看见了远处的绵延山脉,在荒漠之中,这样的山脉近乎神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在荒漠之中竟然还有如此规模的绿洲,而且还形成了山脉。 “虽然看着挺近,可是估计也还有半天的路程,如今天已经黑了,我看我们还是在这里安营扎寨,明日再启程进山吧。”容邺走在最前头,看了看周围的地势之后说。 “我的意见和容家主一样,晚上进山危险太大。而且你看远处那些诡异的小沙丘,沙子的颜色和其他地方也有些不一样,应该就是镇子上那些有门道的人来开采外围庚金的地方。”凌署也说到。 经过他的指引,众人果然看见了那些小沙丘的异常,如果那些都是开采过庚金的地方,那地底下的结构也很复杂,如果有暗坑的话,晚上行路就很危险,在荒漠之中落入暗坑,哪怕武功再高也许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李昀扇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另外两家的意见。 三大家族的家主都已经形成了统一意见,自然没有人再出口反驳,所以众人便各自下了骆驼开始搭帐篷。 秦落烟在小龙的搀扶下跳下骆驼,又一起将霓婉扶了下来,在这个队伍里,他们三个算是客人,所以动手干活儿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他们,他们也得以寻了一个旁边清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那个负责烤全羊的老伯也下了骆驼,不过今天已经没有烤全羊了,只有一些干瘪的羊腿之类的,不过他的手艺似乎不错,虽然是干羊腿,经过他的手处理之后,依旧飘散出汩汩的清香来。 秦落烟突然有些感谢容邺起来,至少在请来这个会做饮食的老伯来队伍里,就是最明智的一个选择,比起啃干粮来,显然这样的生活已经奢侈了很多。 因为明日就要到达最后的目的地,所以这个夜晚显得有些沉重,众人匆匆吃了晚饭之后便各自回到了帐篷里休息,表面上看,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休息而已,可是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每个家族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穿梭在各个帐篷之间的人。 秦落烟嘴角挂着微微的笑,坐在自己的帐篷前,转头问旁边的小龙,“以斥候的眼光来看,你说他们是在做什么?” 小龙没料到她突然这么问,眼中顿时冒出了欣赏的目光来,他笑道:“姑娘真是目光如炬,您竟然看出来了。” 秦落烟轻笑了笑,没说话,她等着他说。 “没错,那些穿梭在各个帐篷之间的人,表面上看都是做着不同的事情,像是借个火啊,送点儿水,拿条毯子之类的,虽然每次穿梭的人都不一样,可是我想他们传递的消息肯定是一样的。”小龙小声解释道。 “传递消息?”秦落烟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她想了想又道:“看来三大家族都已经提前来做了准备,就是不知道明天能真正进入庚金宝藏源地的人还剩下多少。” 小龙点了点头,“姑娘你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精明。姑娘,您也赶紧去休息吧,明日肯定不太平,今夜……我就守在敞篷的门口。” 秦落烟也没有和他客气,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也不敢保证这个夜晚就一定安全,她不懂武功,霓婉如今也算废人一个,所以真的有什么事的话,她们要自保还是很麻烦的,有小龙守着便多了一层保障。 “那就辛苦你了。”秦落烟客气的道。 “不辛苦,我应该的。”小龙丝毫不敢鞠躬,在他心里,保护秦落烟会是他一直的任务。 秦落烟冲他点了点头之后便进入了帐篷,帐篷里,霓婉睁大着双眼,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秦落烟的错觉,这两天,她总觉得霓婉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几次,她甚至看见霓婉的嘴唇动了动,可是等她期待着霓婉说些什么的时候,霓婉却又转过头去,终究什么也没说。 夜里,果然有些不太平。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秦落烟走出帐篷就看见容邺正指挥着几人清理边上几顶帐篷旁边的血迹。 她看见小龙正从那个方向走过来,便问:“昨晚出了什么事?” 小龙皱着眉头道:“有几只野狼昨夜来寻吃食,咬上了几个人。” “野狼?”秦落烟满脸诧异,三大隐世家族这次来的人都是武功高手,只是几只野狼的话应该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才对。 第四百五十八章一路上的意外 “如果只是野狼当然不会伤到这些高手,可巧合的是这些高手昨夜里竟然喝醉了酒。”小龙叹了一口气,嘴角边上是一抹嘲讽的笑,“这么拙劣的手段用上了,看来他们对这次宝藏源地的探险比我们预料中的还要重视。” 秦落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有人提前对这些高手用了药,又引得野狼来袭击,所以看上去就像意外一样?那这次死伤的是哪一家的人呢?” 小龙应了一声,回答道:“死的是容邺的人,其中有一名长老,伤的是凌家的人,凌家的人是赶去帮忙的时候才受伤的。” “呵呵,”秦落烟忍不住轻笑出声,“凌家去帮忙?还受了伤?”凌家的人也是高手,莫非连几只野狼都对付不了?这受伤的成分有多虚假由此可见。 不过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可是至少面上凌家的人是因为救人而伤,对容家来说这就是恩,不是仇,就算容家想发脾气,也不好明面上撕破脸。 两人说话之间,容邺又派人来通知他们准备启程了,似乎一场“意外的”野狼袭击丝毫没有对这次的行程造成任何的影响。 秦落烟和小龙一起收拾了行装,草草吃了些东西之后,队伍便再次浩浩荡荡的启程了。虽然是早晨,可是在这种荒漠地带,太阳依旧炙热得让人皮肤干瘪得疼。 秦落烟纱巾遮住口鼻,坐在骆驼上摇摇晃晃。一行人刚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最前方就传来的惊恐的叫声,随着叫声响起,队伍便有些凌乱的往后退。 小龙立刻抓住秦落烟的缰绳替她和霓婉稳住了骆驼,等到周围的人都稳定之后他才松开缰绳,但神色依旧是一派谨慎非常。 “前面出了什么事?”秦落烟扯住了一个后退到她旁边的青年问到。 那青年见是秦落烟,这个在队伍里最特殊,也是每家家主特意嘱咐过要保护和尊重的女人,所以便立刻恭敬的回答道:“前方有人掉进流沙坑了。” “流沙坑?”秦落烟有些诧异,转头看向小龙,“不是说容邺的人已经提前打探了地形,从早上我们启程的地方到庚金源头宝藏地都不会有流沙坑吗?怎么突然又……” 小龙摇了摇头,旁边那青年却悻悻的道:“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沙漠地带地势变化很快,流沙坑又很隐蔽,没准儿先前去探查地形的那人没有发现这些流沙坑呢。” 秦落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这青年,这才发现原来这青年是容家的人,难怪会替容家说话。 “小哥说得也有些道理。”秦落烟没有反驳那青年的话,只是骑着骆驼往前挤了挤,一边前进,一边随口问旁边的小龙道:“小龙,我们要不要赌一把,看看那些掉进流沙坑的,是哪家的人。” “呃……”小龙顿了顿,狐疑的回答道:“我猜,不会是凌家的人吧。” 秦落烟不置可否的笑,谈笑之间已经来到了最前方,就看见凌署带着几名随从在往流沙坑中扔绳子,那绳子的尽头还帮着铁锥子,铁锥子落入流沙坑带着绳子不断的往下坠,只可惜,流沙坑比澡泽还要恐怖,人一旦陷下去就会渐渐缺氧死亡,哪里又有人能抓住那铁锥子爬上来? “小龙,你猜对了,果然是凌署的人呢。”秦落烟收敛了表情,无论如何,在生命流逝的时候,她都笑不出来。 这还没有进入庚金源头宝藏地呢,隐世家族们便开始争斗上了。 秦落烟忍不住仰头看了看天空,太阳还在东方地平线上方一点点,距离中午好有些时间,她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又会有多少生命会在这样的争斗下,以“意外”的方式而流失掉。 经过一盏茶的时间的营救,凌署依旧没能从流沙坑里救出来任何一个人,在容邺的“安慰”和催促下,队伍又重新开始出发。 秦落烟带着小龙又回到了队伍的中间位置,她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队伍的最后方,那个负责烤羊和吃食的老者依旧睡眼朦胧,一双眼睛总是无精打采,就好像总也睡不醒般。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那老者也抬起头往秦落烟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他什么表情也没有,又将头低了下去。 秦落烟也没有将这一瞬的目光交流放在眼中,只是忍不住让小龙去最后方交代了几句,大概的意思是让那老者自己多多注意安全,毕竟是沙漠地带,有些未知的危险从来都是突如其来的。 果然和秦落烟料想的一样,队伍不过重新走了一阵,又遇到了一些流沙坑,有了先前的经验,这一次落入沙坑的人很少,只有李家有两人“不小心”掉了下去。 李昀扇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路上脸色有些难堪而已,他交代了李海几句之后,便骑着骆驼来到了秦落烟的身旁,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落烟,嘴唇颤动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注意安全。” 四个字,却让秦落烟心中一暖,对李昀扇,她没有恨,也没有爱,可是对于这样的关心,她却心怀感激。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李昀扇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之后便又离开回到了李家人的队伍里。 秦落烟收回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先前李昀扇过来和她说话的时候,背后有一道凉悠悠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啊!”突然,前方又传出了一阵阵的尖叫声,随着声音的响起,前方的骆驼以可见的速度缓缓的倒下,骆驼山的人也跟着滚落在沙地上,然后便以痛苦的姿态抱着各自的身体哀嚎着。 “姑娘小心!”小龙也很惊慌,也顾不得男女之防,直接从自己的骆驼上跳到了秦落烟和霓婉骑乘的骆驼,然后左右手分别抱起两人,一脚踏在骆驼背上,几个起落就往后方退了十丈的距离。 当他刚落地的时候,秦落烟和霓婉乘坐的骆驼也倒在了沙地上。 第四百五十九章草芯子 跟着小龙不断往后方掠来的,还有三个家族中武功高,反应快的一些人,大抵是各大家族的长老们。 只见十多个人影先后落在小龙的周围之后,气氛便彻底的凝重了起来,因为此刻,除了这十几个人以外,其他的人和骆驼都已经倒在了沙地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凌署一双眼睛红得厉害,恶狠狠的看向容邺,那意思很明显,似乎是在质问他,是用了什么恶毒的手段做出了这等子事来。 “凌署!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只有你凌家的人有伤亡吗?我容邺就算要害你们,也犯不着用我们容家儿郎的命来换你们凌家人的命!我们这次的目的是探寻宝藏,让人都死在了这里,怎么去寻宝?你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会这么干吗?” 容邺虽然极其想坑死凌家的人,可是却也能分清轻重,尤其是自己的人交代了这么多在这里,他心中那个疼,那个气,绝对不比凌署少半分。 凌署听他如此讲,怀疑的神色有了减轻,却又看向李昀扇,低吼道:“李昀扇,老夫看你李家的人似乎伤亡最小……” 李昀扇虽然人年轻,可是好歹如今也是一家之主,所以丝毫没有被凌署的气势吓到,只是冷哼一声,道:“凌家主别乱咬人,你可看仔细了,我李家的人虽然死伤最小,可也因为我李家的人是走在最后的,所以能有多一分的时间来撤退而已。再说了,让我们李家走在最后,不也是你们两家商量出来的结果吗?你们可别忘了,昨天夜里,我们达成了一直意见,走在前面的,也可以优先进入宝藏源地挑选洞府。” 宝藏源地里肯定不止一个有宝藏的山洞,要完全平分宝藏也不现实,所以三大家族便达成了一个意见,走在最前方的队伍,面对的危险也最大,所以又资格优先挑选洞府,走在后面的面对的危险小,所以也最后再挑选洞府。 前面和中间的位置都被容家和凌家的人定了,李昀扇根本没有机会选择,不过幸好他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和那两家去争,因为秦落烟的态度,他的心中也更多了警惕,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经李昀扇这么一提,凌署和容邺两人便没有些尴尬,也便没了话说。 “几位别吵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的手下都还倒在沙地里挣扎,如果我们尽快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兴许还能救回他们的性命。”秦落烟适时的出声,拦住了三人的继续争辩。 容邺冷哼一声,他的身后如今只剩下四五名长老,他皱着眉头问那几名长老:“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那几名长老同时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茫然,再看那些到底的人很多已经开始出气多进气少,脸色还开始逐渐发黑,便有人试探着道:“他们的症状看上去倒是有些像中毒。” 凌署也是在询问自己身边的人,他的情况也没比容邺好多少,身后也只剩下几个武功不错的人,那几人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昀扇的身后还剩了十来个人,不过他这次带来的人原本武功就不如容邺和凌署这边的人,年纪似乎也要轻一些,所以更是摸不着头脑。 “叔父,您怎么看?”李昀扇去问李海,在这些人当中,最熟悉啊沙漠地势的人就是李海了,他曾经就是在住在沙漠里的绿洲中。 李海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凑近看了几眼之后,眉头拧紧,脸色沉重的道:“他们看上去像是被草芯子给伤了。” “草芯子?”李昀扇似乎没听过这东西,倒是凌署和容邺两人的脸色有些变化。 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又是隐世家族的家主,见多识广,族内更是藏书众多,书上记录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是说已经消失了几十年的沙漠最毒之物草芯子?”容邺似乎不相信,连音调都有些走样。 凌署也是嗤之以鼻,低吼道:“你可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那草芯子已经消失了几十年了,怎么可能就出现在这里?” “凌家主这话说得,几十年没有人再见过,并不代表草芯子就彻底绝迹了啊!而且别忘了,中了草芯子毒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没准儿有很多人见过,但是都死了呢?”李海对于凌署和容邺并没有丝毫的惧怕,他好歹也是李家的长老,在地位上,他完全有理由不自卑。 容邺摇头,语气不善,“你说他们是中了草芯子的毒,难不成你又见过真正的草芯子了?” 李海冷哼,语气比容邺更冲,“实在是不巧,我真就见过一次。”他说着又指了指那个距离他们最近的倒在地上的人,道:“你们看,他的眼睛。中了草芯子毒的人,眼睛会有些发黄,而且口唇是紫中带红。还有,你们看他的靴子上,是不是有些米粒大小的草球?” 众人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那些倒在地上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草球。 李海又道:“你们再看最前方,那里是不是有块巨石?” “巨石之间藏草芯,草芯体开风成球。”容邺忍不住念出了以前在古籍上看见过的一段关于描写草芯子的话,美宇之间终于显出了一股子后怕。 “容家主真是学识渊博。”李海赞叹了一句,这才缓缓解释道:“对,草芯树就是生在在巨石之间,成熟之后若遇大风,树体就会爆裂,树体之间便会有草芯子球滚出,如米粒般大小,沾之,则中毒,且,无药可医。” 容邺和凌署目光如炬,远远地似乎从那巨石之间真的看见了爆开的树体,所以一时之间,众人便渐渐的接受了李海关于草芯子的说法。 “如果真的是遇到了草芯子的话,那……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了。”秦落烟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对那些倒在地上,一个接着一个没了呼吸的人的怜悯。 第四百六十章曾经也挑剔的他 在这次行程之中,秦落烟可以说是三大隐世家族之间的平衡点和连接点,所以最后这个“意外”的结论出自她之口,是最适合不过的。 所以当她说出这么多人的死亡是因为草芯子的时候,三大家族幸存的人都信服了。 “既然这只是一个意外,那么我们便不再耽搁了,还是早些去庚金源头宝藏地吧,毕竟如果真拖到了夜里,就不方便行事了。”李昀扇第一个支持秦落烟,所以等她说完立刻建议道。 容邺和凌署互看了一眼,这才尽皆点了头,算是同意了李昀扇的建议。 一场意外之后,留下来的只有几大家族的家主和长老,还有秦落烟三人,最让人出乎预料的是那个负责烤肉的老者竟然也幸存了下来。 他站在人群的后方,似乎被吓得不轻,一直悻悻的发抖,先前他走在最后,看见前方不对劲,下了骆驼就往后退,没想到反倒是逃过一劫。 “一个废物竟然幸免于难,可怜我凌家的儿郎们!”凌署非常不满,恶狠狠的瞪了那烤肉的老者一眼,似乎觉得他的幸存是一件恨不能接受的事。 容邺也叹了一口气,道:“也许这就是命吧,先前这老头子走在最后,没想到反倒是捡了便宜。” 秦落烟往老者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没事,扯起嘴角轻轻地对他笑了笑,那老者到是没什么回应,依旧唯唯诺诺的缩在人群后方。 因为所有的骆驼在这次意外中都中了毒,所以剩下来的人们便只能步行了,索性留下的都是各大家族中武功身手都很不错的长老,所以哪怕是步行对他们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就连那负责老肉的老头子,许是干惯了苦力,竟然也能面前跟上。 队伍里,唯一不能长时间步行的就是秦落烟和霓婉,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真的走不动了。 “如果秦姑娘不介意的话,就由我来背你吧。”李昀扇来到秦落烟的身旁,淡淡的道。 秦落烟眉头一挑,嘲讽的笑了笑,“李家主这么好心的帮忙,怎么,难不成是想一会儿进了山洞让我好关照你一些吗?”怕凌署和容邺发现异常,秦落烟反应迅速的将他的动机带到了探宝上。 李昀扇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也不否认,只是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如果能得秦姑娘关照一二,自然对我李家来说是极好的。” 秦落烟还在犹豫,又看了看远处山峦的上方,太阳的光芒已经渐渐暗淡了下去,终于,她咬了咬牙爬上了李昀扇的背。 凌署冷哼一声,满脸的鄙夷,“李家主还真是能屈能伸,对秦姑娘照顾周到,倒是让我们这些老东西显得不友好了。” 凌署说话很直接,那意思,分明是在嘲笑李昀扇一个堂堂的隐世家族家主,为了探宝中能得到照顾,竟然去背一个女人。 容邺的眉头也拧得很紧,眉眼之中也闪过一道厉芒,不过他还算沉得住气,倒是什么也没说。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秦落烟爬上李昀扇的背的时候,那个负责烤肉的老者隐隐约约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李昀扇背秦落烟,队伍里便只剩下霓婉一个行动困难的人了,小龙二话不说也将霓婉背了起来,对如今的霓婉来说,早已经看透的男女大防,所以完全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一行人重新上路,循着日落的地方,往远处的山脉行去。 在天快黑的时候,终于来到发了那山脉的边缘地带。许是靠近山脉,所以已经能看见一些芳草萋萋的模样,就连风中的沙尘都少了许多。 跟来的随从都死光了,带来的补给物也仓促之间没能从骆驼身上取下来,毕竟,那到时候骆驼倒在了草芯子的攻击范围内,谁会冒险进去拿补给物? 所以,几家的长老们便寻了一些干柴点燃了火堆,幸好他们武功好,几个起落就上了山,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抓了一些野味回来。 秦落烟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这些来去匆匆的武林高手,似乎只要有活物的地方,都难不倒他们。 有了野味,那个负责烤肉的老者又有了用武之地,虽然没有调料,但是因为他手法娴熟,而且火候掌握得很好,那些野味竟然被他弄出了最原始的清香味道。 众人分食着野味,也对那野味很满意,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容邺一边吃着,忍不住打趣的问那负责烤肉的老者,“你这老头子,虽然不懂武功,长相也粗鄙,不过这手艺还真是不错。你的手艺是在哪里学的?” 那老者拿着匕首在剔一只野兔腿上的肉,被容邺这么一问,只憨厚的笑了笑,粗哑着声音回答道:“老汉我一辈子以狩猎为生,这些手艺都是在林子里烤野味吃练出来的。” “不错,不错。等回头我们事情办完了,你就跟着我回容家吧,专门替我烤肉,可是比你打猎的活计强多了。”容邺又道。 那老者一听,笑得眯起了一双眼睛,不过却又摇了摇头,“那个不行,老汉我家里还有婆娘孩子,我去了,家里的婆娘和孩子可就没人管了。” “不就是婆娘孩子?一起带上不就得了,我容家还养不起你这几个人?”容邺说着,又咬了一口肉,忍不住又赞叹了一句。 “一起去?那当然好咯,我婆娘苦了一辈子,可算是能享享清福了。”老者这么说着,赶紧殷勤的又给容邺踢了一块肉送过去。 容邺是隐世家族家主,许是一辈子都没有这样和一个普通的老人聊过天,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感叹,所以忍不住又和那老汉说了一句话。 秦落烟一直听着,小口的咬着手上的肉,她的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了傅子墨的脸,那个傲娇又奢侈的男人,曾经对烤肉也很执着呢,他向来挑剔,对每一件事都要求精益求精,哪怕是吃食,无论任何情况下,他都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会觉得这烤肉还能入口吗? 第四百六十一章拼凑图纸 没有了帐篷,没有了柔软的毯子,只有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李昀扇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的铺在秦落烟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铺好之后又默默的走开。 秦落烟看着面前的长袍,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感激,可也只是感激而已,再无其他。 容邺和凌署看见李昀扇这讨好的一幕,互看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李昀扇不过是在讨好秦落烟,企图在进入庚金源头宝藏地的时候能得些便宜而已。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一次,秦落烟却没有接受李昀扇的好意,而是将一旁的霓婉拉着摁在了那长袍上,微微笑道:“睡吧。” 霓婉脸上写满诧异,不过随即又是释然,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果真就闭着眼睛开始睡觉。 她睡着之后,秦落烟才靠在她旁边躺在了沙地上,白日里,炙热得能直接烤熟鸡蛋的沙地,此刻,一片冰凉。 这样的冰凉刺骨,让她根本无法入眠,只能睁大着眼睛看着天空。 “姑娘。”一个佝偻的身影突然来到了她的身旁轻轻地唤了一声。 秦落烟一怔,抬头问去,就看见那烤肉的老者站在面前,憨厚的笑了笑,又指了指前方。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先前烤肉的地方已经被清理了赶紧,只剩下一些微微有些发黑的沙子而已。 “哪里先前在烤肉,沙地都是热乎的,姑娘可以去那里睡。”老者笑着道,笑的时候露出满口的白牙,一个肤色黝黑的老汉,居然有这样一口好牙,倒是让人吃了一惊。 秦落烟犹豫了一下,道了谢,没有丝毫矫情,起身就往那热乎的沙地走了过去,死要面子活受罪,苦的是自己,索性她都没几天好活的了,何苦还让自己受诸多的委屈?而且,不知为何,她不想拒绝那老汉的好意。 她来到了那片沙地上,触手所及的沙子果然都带着暖意,她心头一暖,躺下身,忍不住就侧过头去看那老汉的方向。 远处,他靠着一块巨石闭着眼睛在睡觉,身体微微蜷缩,完全是一副老态龙钟的形象。想到明日去庚金源地的危险,她叹了一口气,这才收回视线也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她没有发现,就在她收回视线的一瞬间,那老汉也睁开了眼睛,只是他的目光非常的收敛,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沙漠里的清晨,比别处要安静许多,没有飞鸟鱼虫,连大自然都选择了静悄悄,不过当人们醒过来的时候,却能看见比别处要美得多的风景。 晕黄的光芒落在连绵到视线尽头的沙地上,金黄色的一片,宁静、祥和、与世无争。 只可惜,再美好的风景,也留不住这些准备去探寻密保的人们。 各自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吃了老汉准备的早饭,一行人站在绿洲山脉的下方,晨光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期待的激情存在。 由容邺大头阵,一行人终于向着最后的目的地出发,只是在出发的时候,容邺拿了一张银票给那负责烤肉的老汉,让老汉留在此地等候他们的归来,那意思很明显,老汉是个外人,是不能跟随他们一起进入宝藏源地的。 秦落烟正在愁要用什么借口让老汉留下,没想到容邺倒是帮了她的大忙。 那老汉接了容邺的银票,乐呵呵的点头应了,似乎那银票的金额让他很是满意。 秦落烟走在队伍的中间,临上山之前她忍不住回头冲那老汉的方向挥了挥手,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那口型却说了两个字,“保重!” 她没有指望那老汉能明白,她只是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而已,这进了庚金源地,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所以这一别,也许,就是一生吧。 那老汉在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着痕迹的亮了亮,却是依旧憨厚的笑着,似乎并未看懂她的意思。 庚金源头宝藏地,就隐藏在山脉的尽头。 一行人上了山之后,在山腰的位置寻了一个位置,趁着休息的时候,三大家族的家主重新聚集在了一起,将其他人都打发开了去。 秦落烟也来到了三人之间,见周围的人都避开了去,她才缓声道:“已经到了这里,现在请大家将手中的宝藏源地的残图都拿出来吧。” 将三大家族聚集起来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和合理的理由便是每一个家族的手中都掌握了一部分的残图,要想顺利在山脉中找到庚金源地藏宝地就要将所有的藏图整理起来。 容邺、凌署、李昀扇三人互看了一眼,这才各自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羊皮纸的残图。 秦落烟的目光落在那残图上,一时之间,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因为这些巴掌大的图纸,不知道有多少人丢掉了性命,就连她的师傅,她的师兄,都因此而送命。为了追逐这些财富,世人已经险些已经忘记了人性,人命在他们的眼中渺小得如蝼蚁一般。 这些残图得来不易,谁又能想到,这些残图最终会因为她一个女人而被聚集了起来? 她的师傅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会不会感到欣慰,他穷其一生要守护的东西,现在就展现在她的面前,而她,终将让这些残图像烟火一般绽放出光彩,不过,与烟花绽放的,还有那些曾经做下过罪孽的人们的性命。 血债,就要血来偿! 三大家族的家主各自握着自己的残图,相互之间似乎都不太放心对方,所以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尴尬。 秦落烟这个中间人自然又派上了用场,她伸出手,道:“还是让我来汇总吧,我们总要先拼凑出图纸,才能知道下一步要走的路。” 三人对这个建议似乎很满意,由李昀扇带头,率先将图纸交给了秦落烟,容邺和凌署也随后交出了图纸。 秦落烟对图纸之类的本就比较擅长,所以拿到几张残图之后,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图纸复原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凤族传说 她举起图纸,对着阳光的方向看着,仔细比对了一下方向,然后指了指西方,道:“按照图上的标识,我们往那个方向再行半日路程,应该就能到达庚金源地宝藏地了。” 几人同时往那个方向看过去,远处,阳光之下,山脉之间,隐隐有云雾妖娆,这样的风景在荒漠之中原本就不该呈现,若非是秦落烟指给他们看,他们也不会发现那拇指大的地方原来还暗藏玄机。 “从地形上看,还真有卧龙之气。”容邺感叹了一句,惹来凌署侧目。 “怎么,容家主还会看风水?”凌署笑着打趣道。 容邺摆摆手,道:“不会,我不过是听过一个关于庚金源地的传说。” “哦?”凌署似乎来了兴趣,又道:“那不如说出来给我们听听,正好现在也在休息,能听容家主叫故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机会。” 容邺乐呵呵的笑了几声,选了旁边一块石头坐了下来,“那我就给你们讲讲好了,总归也是为了图个乐子。” 李昀扇和秦落烟互看一眼,倒也不着急,也选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等几人坐定,容邺才缓缓的开始讲诉,“其实这传说我也是听我祖父说讲的,据说这庚金源头的宝藏地是凤族留下来的,凤族你们肯定都知道,曾经可是在这片大陆上呼风唤雨的家族,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凤族渐渐的就败落了下去,凤族的后代更是沦为了有期限的家奴……” 说到这里的时候,容邺看向了凌署,这里的人都是掌管一方势力的大鳄,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谁都知道,凤族的后代最后就是做了凌家的家奴。 凌署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断容邺的意思,那表情很淡定,就好像容邺说的事情和他凌家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听我祖父说,凤族不只是血脉特殊,而且还拥有一项很特殊的能力,就是能推测出未来,凤族的先祖算出凤家的落寞,可是又不甘心自己建立起来的势力被这片大陆彻底吞噬,所以在凤族的鼎盛时期,他便将凤族一半的家产都藏在了一个地方,并且留下宝图。当凤族没落之后,凤族的后人若是寻到宝藏就能重新让凤族的势力回到巅峰。”容邺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落烟。 秦落烟也是第一次听说凤族的故事,她原本还在奇怪,为何自己的血脉能打开庚金源地的机关,现在想来,难不成她就是凤族的后代?难道她就是那凤族老者口中说的圣女?会要和么巧合的事情?而且她的年龄和那凤族的圣女也不一致啊。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而已,如果凤族真的那么强大的话,就不会沦落到做人家奴了。我看啊,这个传说没准儿就是无稽之谈。”李昀扇不喜欢容邺看秦落烟的眼神,所以忍不住出声道。 容邺依旧笑着,“我这不是在讲故事吗,也没说那宝藏就一定是凤族的啊,再说了,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谁能说得准。” “管他是谁留下的宝藏,反正过了这次,都是我们三大家族的了,你说是不是,凌家主、李家主?”容邺笑得像一只狐狸。 凌署点了点头,李昀扇没有接话眉头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一行人又休息了一阵便重新启程了,在地图的指引下,他们在午后的时候终于来到了那个原本看上去只有拇指大小的地方。 在荒漠之中,视线辽阔,原本只有拇指大小的地方,走近了之后才发现大得离谱。原本看上去像一个小小的沟壑,走近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有好几个足球场那般巨大的峡谷。 “应该就是这里了。”秦落烟又比对了一下地图之后得出了结论。 李昀扇也点了点头,“对。那埋宝藏的前人心机深厚,为了扰乱世人的视线,还做了一些类似于庚金源地的洞穴,就好比我们上次去过的月光峡,若不是这次看见完整的地图,我们都会以为那就是真正的庚金源头宝藏地。我们还因此去探索过那些山洞,现在想来,那些山洞里,真正有宝藏的,也许就那么两个而已。而真正的宝藏地……是这里。” 秦落烟也点了点头,曾经用傅子墨手上的几块残图推算过,就是发现了庚金源头宝藏地应该在这片荒漠里,和李昀扇以前带她去的地方不一致,她也因此心中有了底气,猜出了这里面的缘由。 “凤族的先祖们,真是聪明呢。”秦落烟也点头道,“只是不知道这里的洞穴里,是否和那些用来误导我们的山洞一样的构造。” “这一点我到不担心,正所谓真真假假,那些山洞在某种程度来说也可以说是真的,因为它们里面的宝藏是真的,不过是里面的宝藏数量肯定没有这里多而已。凤族先祖们为了迷惑世人,尚且下了那么重的血本,那真正的源头宝藏地,我倒是真的很期待了。”李昀扇道。 容邺听见两人的对话,也忍不住插嘴道:“对,我也很期待啊。如果不是因为这宝图,我也会把这里当成其中一处能采出少许庚金的一般的地方而已。这次,还真是多亏了有秦姑娘在呢。” 秦落烟微笑着冲容邺福了福身子,又谦虚了几句之后便问道:“容家主,太客气了,现在我们不过是刚到了门口而已,也许真正的考验还在接下来的行程里呢。” “秦姑娘说的是,走吧。趁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我们还能做一些事情。”容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一次,秦落烟没有客气,拿着地图走在了队伍的最强方。 李昀扇有些不放心,几次想走到秦落烟身旁去,可是容邺和凌署却目光冰冷的扫了过来。毕竟三家是有协议在先的,走在前面的家族可是有优先选择权的,所以他们的目光表达得很明确,就是让李昀扇走到队伍最后方去。 李昀扇不得已只得退了回去,倒是小龙,背着霓婉,小心谨慎的走在秦落烟的身旁。 第四百六十三章百丈绝壁 一行人往峡谷深处又走了一会儿,当看见眼前一堵百丈高的悬崖绝壁拦在眼前的时候,不得不停了下来。 容邺仰起头,往那绝壁上看去,耀眼的眼光直射,让他险些睁不开眼睛,他赶紧低下头,缓和了一下才转头问旁边的秦落烟,“你确定庚金源头宝藏地就是这里?这里的百丈绝壁,不要说你,就是我们都几乎不可能上去!你看看这石壁,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哪怕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从这里上去!秦姑娘,我们可是相信你才让你带路,你不会是耍着我们玩吧?” 如果一直期盼的庚金源头宝藏化为乌有,容邺对秦落烟就没了好脾气,对一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丫头,他可拿不出好的语气。 凌署也是脸色很难看,若不是见容邺已经先一步说出了他的话,只怕他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对,秦姑娘,为了来这里,我们三大家族的精英都已经死了不少,如果你现在告诉我,是弄错了地方,你觉得我们会怎么样?” 怎么样?只怕是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吧。世界就是这样现实,当你有价值的时候,他们可以捧着你,当你没用了,他们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 秦落烟冷眼盯着容邺和凌署的嘴脸,嘴角是从容而淡定的笑,却并没有急着向两人解释。 走在最后的李昀扇也跟了上来,听见几人的对话,他眉头拧紧,语气关怀的问秦落烟,“秦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弄错了吗?如果是的话,那我可以……” “没弄错。”秦落烟出声打断了他,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下去,只有他是想说什么,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李昀扇被堵了话头,喉头滚动,顿了顿,才道:“如果没错的话,那……这里是另有玄机?” 听他这么一说,容邺和凌署的眼神都亮了,同时往秦落烟的方向看了过来。 “另有玄机?”容邺焦急的问道:“秦姑娘,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啊,这天色都不早了,何必在此地耽搁?” 凌署也紧接着冷哼一声,“是啊,都到这里了,还拿什么娇,出尔反尔坐地起价也得分是对什么人。我凌家,对于让一个人怎么听话,多的是手段。” 凌署的意思,是以为秦落烟又要说什么条件,所以率先就拿出了自己的态度。他的话中,分明是带着三分威胁的,如果秦落烟敢在这个时候坐地起价,那他这个隐世家族的家主也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 秦落烟听见这威胁,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只两声,她便收敛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然的凌厉,她冷声道:“凌家主,我这一句话都还没说,你们着什么急?从头到尾,我有过说话的机会吗?不过我倒是现在才见识到了凌家主的为人……怎么,凌家主是打算对我用什么手段?哦,忘了说了,我这个人,最受不得别人的威胁,所以……” 她顿了顿,在凌署等人诧异的目光下,她果断的转身,让后冲着那绝壁冲了过去,大有一头撞过去的气势,吓得众人大惊失色。 “秦姑娘,别冲动……”李昀扇吓得手有些颤抖,连声音都变了调。 容邺和凌署同时一怔,可是都反应迅速的往秦落烟追了过去,只可惜,秦落烟这一举动太过突然了,他们只来得及抓住她一片一角,却来不及阻止她往前冲。 不过,鲜血迸发的恐怖一幕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诡异的场景让众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原来,在秦落烟整个人撞向那绝壁的时候,之间恍惚之间,有光线暗了一瞬,下一刻,秦落烟的身影就在绝壁前消失了。 秦落烟不会武功,绝对不可能是爬上了绝壁,而地面又是结结实实的土地,也不可能让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这是……”容邺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凌署摇了摇头,没说话,却也是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秦姑娘……”李昀扇呢喃着这几个字,吞了吞口水,浑浑噩噩的往前走去,他的手伸向前方,似乎想抓住什么。 众人都诧异的看着他的反应,似乎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诡异。容邺和凌署互看一眼,都没有阻止李昀扇往前走,似乎都在等待他去试探那诡异的绝壁。 倒是李海,满脸的担忧,小心翼翼的跟在李昀扇的身旁劝说道:“扇儿,你冷静一点儿,这绝壁到底有什么蹊跷还没弄明白,你这么走过去的话,万一有个什么事……” 只可惜,李昀扇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茫然的往前走。 当李昀扇走到绝壁跟前的时候,让人震惊的一幕再一次发生,只见他伸向前方的手就那么直接穿过了石壁,他的手掌直接消失在了绝壁上,看上去整个手腕就像被横空切断了一般。 李昀扇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然后不再犹豫,一头就冲进了那绝壁里去。 在他还未来得及站稳身形的时候,就见三张开外,秦落烟好整以暇的盯着他,脸上带着一抹运筹帷幄的笑。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先进来,那两个老东西,太没有开创精神了。”秦落烟冷笑了一声,背脊挺得很直,目光又重新落向了绝壁的方向。 许是有了李昀扇的探索,所以很快就有人跟着闯了进来,最先进来的是李海和李家的人,再然后是容家的人,最后进来的是凌家的人。 当所有人都进来了以后,再回头看见那一方百丈高的绝壁依旧在眼前,众人的脸上全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秦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容邺大步走到秦落烟的身旁,语气里又有了恭敬,就连表情也是那么自然随和,就好像先前那个对秦落烟出言不逊的人根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能做上隐世家族家主位置的人,这脸皮,果然厚得超出常人的接受能力。 所有人都看向了秦落烟,似乎等着她的解释,与此同时,所有人看秦落烟的目光又有一些不一样了。这么一初,已经足够证明了只有她才能带领众人来到庚金源头宝藏地的实力。 第四百六十四章未知毒物 “你们听说过海市蜃楼吗?”在众人殷齐的目光之下,秦落烟挺直背脊,缓缓的问出了这句话。 虽然是各大家族的长老,可是在这个冷兵器时期,所有的消息来源全靠经验的积累,所以有些人贵为长老,其实一辈子也未曾踏入过这样的沙漠地界,更何况看见只有在沙漠上才能看见的奇观,所以很多人还是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秦落烟目光扫过众人的面颊,最后落在了李海的脸上,“我想李叔肯定是听说过海市蜃楼的,不如就由你来给大家解释一下,可以吗?” 李海当即点了点头,拱手道:“难得秦姑娘看得起在下,那我就简单的来说上一说了。这海市蜃楼的奇观在沙漠之中也是极其罕见的存在,虽然我常年在沙漠中行走,可是也只是听说过而已,还真没有见过。据说海市蜃楼就是可以在眼前看见很远很远的景色,那景色看似在眼前,实则是在天边。” “看似在眼前,实则在天边?”人群里,有人呢喃着这句话,似乎似懂非懂并不十分明白。 在这个还没有科学的研究出海市蜃楼的原理的时候,李海也只能用这样的语言来解释了。 秦落烟接着他的话头,又细说道:“对,李叔说的就是这个现象。你们看,我们眼前虽然看见的是高大百丈的绝壁,其实这绝壁不是真的,只是很远很远的地方的一个投影,没准儿真正的绝壁是在距离我们千百里之外的地方也有可能。只是这样稳定的海市蜃楼,对整个世界来说还是奇迹般的存在。” 也许,就连科学都很难解释得清楚这种稳定的海市蜃楼是怎么发生的吧。如果换做以前,秦落烟免不了一阵唏嘘,可是如今的她,都是经历过穿越这种最匪夷所思的事情的人了,她也就不会简单的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能用科学原理来解释的了。 “秦姑娘真是见多识广,这次要不是有秦姑娘的指引,只怕我们就会止步在这虚假的绝壁之外了。”容邺笑呵呵的恭维了几句。 秦落烟只是淡淡的道,“容家主客气了。” 见众人都进来得差不多了,秦落烟又转身往前方指了指,“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开始正式进入庚金源头宝藏地了。”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众人往前看去,这一看之下,更是渍渍称奇,原来远处去,竟然依旧是一个绝壁,不过这个绝壁不如先前那个虚假的绝壁那般高,只有十来丈的高度,而且绝壁上已经长满了藤蔓,绿油油的植物让绝壁看上去没了那么险峻的感觉,就好像攀附着那些藤蔓,就能轻而易举的登上顶端一般。 “走吧。”秦落烟收起羊皮纸的藏宝图,然后往绝壁的下方走了过去。 众人跟在她的身后来往绝壁的方向走,凌署冷哼一声,对身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很快便越过秦落烟走到了那藤蔓的下方。 秦落烟脚步一顿,不明白凌署这么做的用意,所以回头看他,“凌家主,这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秦姑娘太金贵,怕你伤了自己,所以让我的人替你打个头阵而已。”凌署这话说得天衣无缝,可是谁都能看出,他的脸上可没有要维护秦落烟的意思。不过是为了能掌握一些先机而已。 秦落烟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更没有去阻止那越过她跟前的人。 “好吧,既然是凌家主的好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秦落烟这样说到,便冷眼看着那冲过去的随从抓住了一条藤蔓。 那藤蔓很结实,那人试了试力度,然后整个人往上一提,就见他敏捷的跃到了绝壁的半空中,他再一用力,便到了绝壁的顶端。 然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那人生生的又从绝壁的顶端跌了下来。 那人摔倒在秦落烟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已经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他七孔流血,俨然没了生命的气息。 “死了?”凌署几步上前,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又诧异的抬起头来问秦落烟。 秦落烟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上去看过。不过这样看来,我还真要多谢凌家主的照顾呢,否则我第一个爬上去的话,没准儿也就真的死在这里了。” “秦姑娘,你会不知道?”凌署眼中明显写着怀疑。 秦落烟摊了摊手,“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又遇见了什么。” “难不成是中毒?”凌署见那人口唇有些紫,又问秦落烟道。 秦落烟有种翻白眼的冲动,“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是大夫。凌家主心中疑惑的话,不妨问问这队伍里有没有谁精通医理的。” 凌署闻言,往容邺和李昀扇的方向看了过去。容邺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他身后的一名长老站了出来。 那长老检查了一番那人的尸体,然后又看了看眼前的绿色藤蔓,拧眉道:“他是中了毒,可是这些藤蔓却是没有毒的,这就奇怪了。” 秦落烟仰起头往那绝壁的上方看了一眼,然后指了指,问道:“那种东西,有毒吗?” 她口中说的那种东西,便是绝壁的上方,颜色和其他地方都有些不一样的“岩石”,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看清是一种灰色的东西,具体是岩石还是泥土却让人不得而知。 那懂医理的长老仔细去看,又小心翼翼的扯着藤蔓往上攀爬了一阵,在快要靠近那灰白色的东西的时候停了下来,不过一瞬间,他便大惊失色,然后迅速的跳了下来。 “那东西的确有毒,老夫虽然没有看见过,可是在距离那东西一丈远的地方已经感觉到了不适,所以不敢再上前了。”那长老冷静又后怕的说道。 “又是未知的毒物,这凤族的先祖还真是会做陷阱,也不知道这种天然屏障是怎么被他们给发现的。”容邺忍不住抱怨着,脸色又变得很沉重,他转头问秦落烟,“秦姑娘,胜利就在眼前了,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第四百六十五章寻找机关 在不知不觉之中,每当遇到问题,众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去咨询秦落烟,就连容邺,都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去问秦落烟的意见,这对于曾经被他们所看不起的女人来说,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一次,秦落烟倒是没有和众人卖关子,因为天色真的已经不早了,时间耽搁得久了,对谁都不利。 “我可没有办法通过这绝壁,而且,我也不会武功,我可不能向你们那有往上爬。”秦落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正当她的话让众人越发的表示疑惑的时候,她又道:“不过,我可没有说,那庚金源头的宝藏地要越过这绝壁才能到达。” “你的意思是……”李昀扇人年轻,思维比起这些老者来更活跃一些,所以第一个就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不用爬上去?” 秦落烟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到了绝壁下方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她隔开岩石上的石壁,然后伸手擦了擦上面的花纹,让人预料不到的事情便发生了。 那岩石上,竟然是一个图腾,那图腾像是一只涅槃重生的凤凰。不过年代太过久远了一些,已经看不清楚清晰的痕迹,连雕刻都被风沙吹平了不少。 “这石头藏在藤蔓后方,你是怎么发现的?”李昀扇眼神发亮,忍不住问。 秦落烟微微的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她能说在靠近这里的一瞬间,身体就感觉异常的发热吗?就好像有一种血脉沸腾的柑橘!这种玄乎其乎的事情,说出来反而不好解释了。 也许,她的骨子里,流着的真的是凤族的血脉吧,她的父亲秦天城肯定不是凤族众人,那就只剩下她的母亲了,那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她不禁想起了那凤族老者提到过的圣女,会不会那圣女就是她的娘亲? 心中疑惑更甚,她的面上便越是淡然非常。 众人见她不说话,到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毕竟,但凡有仰仗的人,手里都是有些底牌的,谁又会轻易让人知晓自己的底牌? 秦落烟的手抚摸着那石头,似乎是在寻找机关,她一边寻,一边道:“我猜想,既然庚金源头的宝藏地是在地下,那我们就不应该往上走,哪怕越过这片绝壁又有何意义?所以没准儿可以直接从这里打开宝藏地的大门也说不定。” “嗯,你说得倒是有些道理。”李昀扇也凑了过来观察着那块石头,“就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打开这道门。” 容邺和凌署两人也凑过来看,不过石头毕竟只是一块石头,不管多少人看也不会脸红心跳,而且那石头上除了雕刻有些异常外,没有其他任何可以当做是机关的地方。 “要不,我们直接把这石头给撬了?”凌署等得有些不耐烦,皱眉道。 容邺却摇了摇头,“那怎么行,连那些用来迷惑我们的庚金洞府尚且机关重重,更何况这个正主儿,万一这石头损毁,触动了里面的机关,如果只是加大机关的难度还好,万一是彻底封闭了整个庚金源头宝藏地,我们该怎么办?” 凌署没吭声,不过却有些烦躁的徘徊在几人身后。 几人围着那块石头研究了半天,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眼看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几人的脸上都显出了几分焦躁。 “难不成我们就一直被拦在这里了?”李昀扇又将石壁下方走找了一个遍,可是除了这块石头,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除了藤蔓,还是藤蔓。 秦落烟皱着眉头,盯着那石头上的雕刻又看了一阵,突然,她脑中灵光一现,然后拿着匕首就往自己的手指割去。 “你做什么?”李昀扇一惊,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秦落烟抬头,淡淡的道:“我想用我的血来试试。” 李昀扇一怔,目光中却是透着一种疑惑和心疼,“你确定?” 秦落烟摇摇头,“不确定,不过总得试试。” 经她这么一说,李昀扇才缓缓的放开了手。 秦落烟拿着匕首小心翼翼的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头,挤出了一点点鲜血滴在了那石头上,毕竟这种事情也拿不准,她可不会傻乎乎的给破自己的血管,让自己吃一次苦头。 几滴鲜血落在了石头上的雕刻上,纹路已经被风化得快没有痕迹,可是当那血液落尽纹路中的时候,却依旧能清晰的勾勒出图案的轮廓。 “没反应?”容邺诧异的出声,又看向秦落烟,“是不是血太少了?要不你再弄点儿血,要是你下不了手的话,我可以代劳。” 秦落烟白了他一眼,没吭声,不过脸色也很沉重。 “不就是一点点血,你还紧巴巴的守着做什么,又不是要你的命。”凌署见秦落烟这态度,立刻就不高兴了,出言嘲讽道。 秦落烟还没来得及还嘴,李昀扇就代她出了头,“凌家主,这不是用你的血,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用你的血也来试试?” 凌署一听,顿时怒了,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秦落烟打断了话头。 “行了,你们安静一点儿,仔细听听。”秦落烟眉头紧皱,语气也冰冷起来。 几人打住了话头,仔细一听,顿时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们都是有武功的人,听力自然要比秦落烟要好上许多,连秦落烟都听见的声音,他们稍加注意便能听个真切,先前是因为争吵而忽略了,现在仔细一听,果然听见从绝壁里传来了轻微的轰隆声。 李昀扇吞了吞口水,有些难以置信,“是机关转动了吗?你的血……有用。” 秦落烟微微点了点头,“应该是吧。不过从这声音来估计的话,这里面的机关,庞大得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那种细小的,机关转动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由此可见里面的机关有多么的复杂。 容邺、凌署等没有说话,可是心中却都有了计较,越发觉得这一次如果没有秦落烟,这宝藏地也许对世人来说,便会永远是一个谜。 第四百六十六章凌家的变故 阳光落在绿色的藤蔓上,让原本生机勃勃的藤蔓更多了一抹闪亮的光彩。 轰隆的声音结束,以那块有着特殊雕刻的石头为中心,像是炸裂一般的岩石缝隙向四周蔓延开去,甚至恍惚中,还有着岩石破裂时候的咔嚓咔嚓声。 秦落烟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就看见眼前的绝壁彻底裂开了,那特殊雕刻的石头也滚落下来,就落在她的脚边,石壁上的石块也纷纷往下掉,不过转瞬的功夫,就露出了一个一丈多高的洞口。 洞口深处,黑黝黝的一片,从里面飞出些沉积的灰尘来,伴随着的还有一种古怪的气味。 秦落烟捂住口鼻,皱了皱眉,回头往那个懂医理的长老方向看过去。 那长老似乎明白秦落烟的意思,上前几步,轻轻嗅了嗅道:“闻上去像是积压多年的腐蚀味道,不过应该没毒。” 经他确认,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容邺让人点了火把,对随从的人使了个眼色之后就率先走在了前头,凌署的人马走在他们身后,和先前的协议一样,李昀扇的人走在了最后。而秦落烟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所以她便走在了容邺的身旁。 走在两人前头的还有容家的两个长老,借着他们举着的火把,能看见前方几丈的地方。这里是一个长长的通道,通道两旁有年代久远的桐油灯,不过桐油已经燃尽,所以灯也灭了。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穿过了通道来到了一个宽阔的洞府,洞府很大,几人举着火把也看不见周围的边际。 容邺立刻让他的人往四周四散开去,几名长老散开,各自去寻找山洞的边缘,不过这山洞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他们举着火把四散开去,竟是还没有走到边缘,便让他们火把的光亮范围险些脱出了众人身处之地。 “凌家的人听令,跟上去。”关键时刻,凌署也不敢随意冒险,所以在容家的人火把光照范围快要离开的时候立刻让自己的人也四散开去。 不过,这山洞真是大得离谱,凌家的人跟上去以后,也没能走到边际,不得已,李昀扇也只得让自己的人也四散跟上去。 就这样,几乎所有人都举着火把,一个人接着一个人往四周扩散开去,像是流动的手电筒,逐渐的将整个山洞的轮廓勾勒了出来。 索性,在所有人都散开之后,终于走在最前头的人碰触到了山洞的边际。 只是,当火把的光芒照亮整个山洞的时候,却让众人都有些大失所望。因为这个山洞只是一个山洞而已,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空旷的回音,似乎再没有其他任何值得推敲的东西,而且,山洞的周围也没有其他的入口,似乎这里便已经是山洞的尽头。 “秦姑娘,你怎么看?”容邺皱着眉问。 此刻,只有容邺、凌署、李昀扇和秦落烟等人在山洞的正中心,经容邺这么一问,其他人也看向了秦落烟。 秦落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继续观察着整个山洞,好一会儿,她才反问道:“你们不觉得,这个山洞空得太过诡异了吗?” “这还用说吗?”凌署冷哼一声,“连从石壁进入这个山洞都如此的困难,可是这山洞里却什么也没有,这当然很诡异!这个山洞这么大,如果全部藏着的是庚金,那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可是你们看,现在什么都没有,莫不是被人提前搬空了吧。” 凌署的话里行间,无非就是质疑是秦落烟提前来了这里,然后搬空了这里的财富。 “凌家主,这是第几次你怀疑我了?”秦落烟的脸色也很难看,“你如果继续这种怀疑的态度,那我就请你出门,好走不送,合作到此结束!” 从秦落烟和三家合作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说话,倒是让几人都是一怔。一个人,如果一番常态的态度坚硬,那就说明她有了倚仗,而秦落烟的倚仗又是什么? “死丫头,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了!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好不容易来了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又是怎么回事,除了你,还能有别人能进这?”凌署不依不饶的追问。 秦落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叹道:“凌家的没落,果然是有原因的。凌署,你怎么不想想,先前我们进来的时候,那岩壁上的石头可是直接破碎开来的,那就是说,洞府开起,那石头和石壁就是破碎开的,破碎了,就不能复原,就是说是一次性的,这山洞,只能开起一次!如果真的有人提前来过,你以为,我们来的时候,那石壁还是好好的?” 秦落烟的话像是当头棒喝,瞬间点醒了众人,不得不说,她的解释合情合理。 容邺也点头道:“对,秦姑娘说得有理。凌署,你就不要闹了,还是看看这里到底藏了什么乾坤。还有,秦姑娘可是我容家的上宾,哪怕是你凌家,也看在我容家的面子上,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狐狸一般的容邺,这个时候自然而然的跳出来给秦落烟站台。 不过在秦落烟看来,却是有些迟了,如果真有心帮她,为何刚才在凌署一开口说话的时候就站出来,现在秦落烟都自证清白了才站出来说话,这就显得太马后炮了些。 凌署冷哼一声,转身背对着几人不再说话,似是在观察这个山洞。 秦落烟摇了摇头,也继续往周围看过去,只是,这山洞真的太空了,空到根本不能发现任何异常。 突然,不只是哪里来的风,让所有的火把都泯灭了一瞬,不过幸好,很快所有人就掏出火折子重新将火把点燃了。 “是谁干的?” 火把重新点燃,第一个嘶吼出声的,竟是凌署,他红了双眼,看着脚边一滩鲜红色的血液。 众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凌署指着那滩血液继续吼道:“我凌家的二长老、三长老不见了!是谁下的黑手?” 第四百六十七章分裂 面对凌署突然的指责,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茫然,似乎谁都没弄明白,先前那一瞬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过,众人还是看清了,原先站着凌家两位长老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滩血水而已,而两名武功顶尖的长老,竟然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一般,完完全全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这血水的气味……”那个懂医理的容家长老上前看了看,脸色有些诧异,“和先前我们在洞口闻见的味道竟然是一样的。” “一样?”容邺也很吃惊,“你的意思是说,开始我们闻见的那种腐蚀的味道,就是这种血水的味道?不过,一瞬间的功夫,怎么可能让两个大活人彻底变为一滩血水,怕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化骨水都达不到这个地步。” “就是啊。”众人纷纷附和着。 凌署拔出腰间的长剑,指着周围的人,吼道:“你们不要装了,这里就是我们这些人,你们之间一定有凶手!快些站出来,兴许老夫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凌署!你的智商我真的算是服了气了,就你这样,也配做凌家的家主?”秦落烟背脊挺直,声音在空旷的山洞中不住的回旋,不等凌署继续发怒,她继续说道:“你怎么不想想,既然是在我们进入这里之前就有了这种腐蚀的味道,那就说明,这里以前也有人这样突然变为血水,还散发出了味道一样。” “对,凌署,你冷静一点儿,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下来。你自己发疯不要紧,可不要连累了我们这么多人。”容邺道。 凌署冷冷的盯着秦落烟,“你的意思是说是山洞里有东西杀了我的人?” “东西?”秦落烟眉头皱着,“不知道是不是东西,不过你的人的死,肯定和这山洞有关。” “那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我凌署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如果我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你们谁也别想就这么轻松的出去。”到了这个地步,凌署俨然已经有要撕破脸的意思了。 “凌家主,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先怪自己人,这做法有些不地道吧。刚才那两个长老都在你的身边,我们其他人隔得可是很远,要想一瞬间将两个人杀了还不留痕迹,我们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容邺解释道。 不过,容邺的解释显然让凌署不认同,他又道:“一般人或许不可能,可是你们都是这片大陆上的顶尖高手,那可就难说了。秦落烟,你说这件事和这山洞有关,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凌署两次三番的向自己挑衅,早已经磨灭掉了秦落烟最后的耐性,现在对于她来说,原本这些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她要的,不过是复仇而已,她早已将自己看做将死之人,一路以来,不过是安耐着而已,现在既然凌署已经忍不住要翻脸,那她也就索性放开了去。 她后退一步,来到容邺的身后,然后冷冷的对凌署道:“凌署,你惹到我了,所以……哪怕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却不会告诉你了。我现在宣布,我们之间的同盟,结束!” 友谊的小船尚且说翻就翻,更何况她和凌署之间从来就没有友谊。 凌署大惊,怒火中烧,举着剑就要去砍秦落烟,不过人还未到跟前就被容邺抬剑挡了下来。 “凌署,你不要太过分!”容邺也怒了。 “让开!今天她不说清楚,我凌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凌署怒吼道。 容邺脸上有些为难,但是眼神深处,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原本他就是要打算让这些人有去无回的,现在和凌署的分裂,不过是提前的动作而已。他冲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容家的长老们会意的将两人护在中间一步步后退。 “容家主,既然凌署不愿相信我,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秦落烟说完这句话,又凑近容邺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容邺一听,眼神闪烁了一下,握着长剑的手越发紧了一些。 李昀扇原本就距离这里稍微远一些,秦落烟又冲他使了个眼色,他皱了皱眉,犹豫了一瞬还是带着李家的人来到了容家人之后。 一时间,队伍被分成了两派,凌署的人便显得孤寂得可怜。 “你们休想就这样走!”凌署怒喝一声,带着人就要往前冲,可是在他冲上前的一瞬间,他却看见了秦落烟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他心中警铃大作,却已经来不及反应,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山洞瞬间又暗了下来。 火把,再一次全部诡异的熄灭了。 在还有火光的瞬间,凌署甚至看不清秦落烟的笑容到底有没有绽放完全。 “点火!”凌署止住了往前冲的势头,对身后的凌家长老嘶吼着。 可是,他的话音回荡在整个山洞里,却没有一个人给他回应。冷汗瞬间打湿了他的后背,就连额头上的汗水也顺着脸颊滑落。 凌署吞了吞口水,咬紧牙关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当他那火折子点火的时候,双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火折子点燃了他左手拿着的火把,火光照亮了方寸之地,而他的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有的,只是一滩一滩的血水。 火光照亮的地界之外,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任何的人,整个世界里,似乎就只留下了这么个方寸之地。 “都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凌署对着周围大吼道。 只可惜,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而已。 他的冷汗汩汩的从脸颊滑落,低头看向那些一滩滩的血水,精神紧绷到了极致,他实在不相信,以人力真的可以在一瞬间就将长老们这样的高手化作血水! 可是事实摆在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不信,由不得他不恐慌!凌署举着火把,跌跌撞撞的前行,可是除了火光照亮的地方,其他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人,没有风,只有血水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第四百六十八章翻转的世界 漆黑的通道中,众人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却又看不见彼此的身影,哪怕是身经百战的世家长老们,此刻也难免心中有些紧张。 “点燃火把。”秦落烟的声音适时的响起,让众人紧张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的缓解。 随着火把一个接着一个的点燃,众人才看清眼前的环境。这是一个长长的通道,约莫两人高四人宽,周围都是光滑的石壁,连一点儿借力的地方都没有。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有长老忍不住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他们只记得刚才在山洞中,火把突然全部熄灭,再然后,他们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下落了一些,再点燃火把的时候,就到了这个通道里。 容邺和李昀扇也看向秦落烟,容邺道:“是啊,秦姑娘,你就赶紧告诉我们吧。这莫名其妙的变故让我们心头有些发慌。” 话虽这么说,可是从容邺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发慌的痕迹,更甚至,他的一双眼睛里分明还有着一股子激动。对,就是激动,这么一瞬间,就除掉了凌家的人,他将宝压在秦落烟的身上果然是对了。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们落进了这山洞的机关里。”秦落烟道。 “嗯,我们当然知道是机关,只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机关的?”李昀扇也忍不住问。 面对李昀扇,秦落烟的态度明显要温和许多,她这才缓缓地指了指头顶,“我们的头上就是刚才所在山洞,而我们落进这里,不过是因为地面翻转了而已。” “地面翻转?”有人惊呼出声,像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而事实的确也让人有些预料不到,谁能想到,那山洞的机关竟然就在众人的脚下。 “对,地面翻转。”秦落烟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不过,虽然是地面翻转,可是里面也是机关重重的,如果不是我发现了开启机关的方法,我们所有人都会像凌家长老一眼变为一滩血水。” 众人的脸上皆露出疑惑,秦落烟又指了指通道两旁和上方地面连接的地方,“你们看那里……” “那是……”李昀扇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利刃?” “锯齿状的利刃,而且上面淬了化尸水。”秦落烟解释道:“先前那几个凌家长老,就是在地面翻转的时候利刃刺死,然后化为了血水。一般的化尸水,当然不可能一瞬间将尸体全部化为血水,可是我们看见的,不过是那几个长老地面上被融化的部分而已,你们看脚下……” 随着她的指示,众人才发现自己的脚下也有血水,而且其中一个人还惊恐的叫了起来,因为他的脚边还残留着一直没有融化完全的断肢。 不过,现场的血水和通道顶端的利刃已经证实了秦落烟的话,一时之间,众人都是禁不住一阵后怕,如果没有秦落烟找出机关,那他们这些人就会毫无侥幸的全部落得和凌家的人一样的下场。 秦落烟的脸上也带着庆幸的表情,可是心中却是禁不住的冷笑,她不会告诉这些人,当她发现火把会同一时间熄灭的时候,就在想,从哪个方向来的风能一瞬间让所有的火把熄灭,要知道,当时众人可是分散站着的,她想了许久,只能想出一个方向,那就是脚下。 所以当她肯定了这个猜想的时候就开始在脚下寻找机关,许是在这方面她的能力真的超出了常人,所以竟然还真让她找到了地面上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 凌家最先死去的两人的确是意外,可是后面死掉的那几人,便都是她的尝试了,所以在靠近容邺的时候,她让容邺的人往自己的身后靠,同时也让李昀扇的人往自己身后靠,当她再次开启机关的时候,就只有凌家的人还处在利刃的范围内而已。 看似简单的一个破解机关,可是对她来说,何尝不是用性命在做堵住,而她只能赢不能输,因为一旦赌输了,那就是生命的尽头。 幸好,老天再一次眷顾了她这个抱着将死之心的人。 幸好,她一生都在和机关武器打交道,对这方面,她十年磨一剑,终于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救了自己一命。 “可这通道的四周都是密封的,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总不能呆在这里等死吧?而且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容邺喘了两口粗气,看上去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润。 “这里空间狭小,我们人又多,空气很快就会用尽,所以我们赶紧寻找出口吧。”秦落烟说着,伸手就开始在通道四周的墙壁上摸索。 她的话和动作让容邺狠狠地吓了一跳,“敢情你还不知道这里的出口在哪里?你就敢让我们所有人掉下来?” 被她气得不轻,容邺的脸显得愈发的红润了,那真是轻度缺氧的表现。 “我虽然不知道出口在哪里,可是刚才在山洞,却只有这一个地方有机关,如果我们不落下来,就会一直被困在上面,既然路只有一条,我们当然得下来。”秦落烟说得头头是道,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我劝大家都一起找找,如果不想被闷死在这里的话。”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只能一起在四周开始寻找起机关来。 很快,有一名长老就发现手掌下的石头能够移动,他一激动,一边叫着“我找到……”一边摁了下去。 可惜的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支短剑从石壁上飞射而出,直直的插进了他的眉心处,也许他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机关找到了别乱动,等我来看。”秦落烟叹了一口气道。 有了那长老的前车之鉴,所有人都越发的谨慎了起来。通道里很安静,许是又一人的死亡让他们心情沉重了起来。 接着,又有人找到了一处可以移动的机关,不过这次,那人也不敢去碰,只能叫了秦落烟过来看。 第四百六十九章寒潭水深 秦落烟小心翼翼的从头上取下发簪,让众人后退之后仔细的去碰触那机关周围的缝隙,众人只见她一阵鼓捣,然后叹了一口气之后,摇了摇头,“不是这个,继续找吧。” 众人一听,心中也是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开始继续找了起来。 许是人多力量大,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到了好几处机关,可惜的是经过秦落烟的确认之后,都不是开启出口的地方。 “到底这里有没有出口?你的判断是不是有问题?没准儿刚才在山洞里还有其他的路也说不定呢?”容邺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在容家两名长老的搀扶下坐在地上休息。 秦落烟皱了皱眉,容邺的反应让她有些出乎预料,看来容邺在缺氧的感觉上要比其他人更敏感。 “容家主,你要相信我,而且,现在我们没有退路了。”秦落烟缓缓地道。 容邺的脸色越发的红润,一把推开了扶着自己的人,低吼道:“快去找!” 两名扶着他的长老应了声,也赶紧去找关于出口的机关去了。 容邺的状态越发的不好,两只眼睛开始慢慢充血,看秦落烟的时候,像是野兽一般,隐隐的开始流露出了杀气。 秦落烟心中冷笑,当一个人濒临死亡的时候,才会逐渐放松警惕吧。容邺一直在伪装自己,对她更是客客气气,看上去像是完全把她当做了他阵营里的人。其实,这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吧。 秦落烟丝毫不会怀疑,当容邺达到了他的目的之后,会毫不手软的对她下手。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而已,没了利用价值,他不会留着,更何况,当他奉承她的时候,心中更多的还是压抑着的不屑吧。 有那么一瞬间,秦落烟真想不去管那出口的机关,和这些人一起死在这里算了,左右,她原本就是想要坑死容家的这些人为傅子墨报仇的。 可是,她又觉得这样让他们失去有些太过便宜,总得让他以为他得到了所有的一切之后再了解他们,才让他能在绝望中死去。 想到傅子墨,她心中忍不住一痛,眼神黯淡下去,寻找机关的动作也缓慢了许多。 “秦姑娘,你来看看这个是不是?”李昀扇的声音从那一头传来。 秦落烟回过神,是啊,李昀扇,这个对她来说无冤无仇的人,她总不能因为要报仇,而拉着这些无辜的人一起下地狱,这些无辜的人又牵涉到多少无辜的家庭呢? 她的思绪有些纷乱,忍不住想起了在现代世界的时候看见的那些战火纷飞,战争之下,最无辜的,不就是没有任何过错的小老百姓吗?每一个家庭,每一个家庭成员受到了伤害,都会给那个家庭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她叹了一口气,走到李昀扇的面前,拿着发簪小心翼翼的去试探那缝隙,只听咔擦一声轻响,她眼神微微亮了亮,点了点头道:“就是这里。” 众人一听,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而秦落烟也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她收起发簪,用手掌在那块有异常的石头上摸索了一阵,众人看不清她到底是怎么动作的,可是却惊喜的发现有了机关转动的声音,再过瞬息的功夫,前方和右侧的石壁便开始缓缓往两边退开,露出了一条长长的通道了。 最激动的,莫过于容邺了,他抓住了身旁的一名容家长老,撑起身子低吼道:“快,走!” 容家的人自然听从容邺的吩咐,所以立刻就走在了前头。 秦落烟紧随其后,李昀扇跟在秦落烟的身旁,经过这一番周折之后,队伍又向着宝藏源地的深处前进了。 通道并不长,不过十几丈的距离。 走在前方的容家人举着火把,当走到通道尽头的时候停了下来,拦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寒潭。因为有了空气,容邺的呼吸顺畅了许多,他恢复得很快,俨然又成了那个容家的当家主事人。 “秦姑娘,你来看看,这里又是个什么机关。”容邺回头问秦落烟,脸上依旧是恭维和尊敬,这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 秦落烟佯装没有发现他的变化,和李昀扇一起来到了那寒潭前,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惊讶。 “没想到这真正的庚金源头宝藏地,竟然和那些用来迷惑我们的洞府一样,最后关头,也是这寒潭为阻碍。”李昀扇道。 “李家主,莫非你见过这种寒潭?”容邺眼神亮了亮。 李昀扇正准备开口解释,秦落烟却突然接过了话头,“嗯,这种寒潭我也见过,想必李家主也是在其他那些用于迷惑世人的寒潭里见过的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穿过这寒潭,就能看见我们这次寻找的东西了。” “如此说来的话,那这寒潭里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吧,这寒潭……要怎么通过呢?”容邺又问。 李昀扇见秦落烟先前接过了话头,就知道她必定是有什么打算,所以当容邺又问出问题的时候,他便沉默着没有开口。 只听秦落烟道:“这寒潭里的确危险重重,不过那是针对一般人的,在场的都是绝顶高手,所以应该没有问题的,只是在通过寒潭的时候需要些技巧而已。” “技巧?”容邺脸色微微缓和,“愿闻其详。” 秦落烟走到那寒潭水边,蹲下身,伸出手往寒潭中去,借着微弱的火光,能隐隐看见寒潭中有些黑色的阴影游过,“那些就是寒潭里的危险,一种……食肉鱼。” 众人一惊,食肉鱼,这里的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有人立刻就道:“原来是鱼而已,我当是什么,就算再厉害还能厉害到哪里去?以我们的功夫,要杀几条鱼还不简单?” “对啊,就是不知道大家是否都识水性?”又有人问道。 容邺立刻就让人出来清点识水性的人,这一番清理,竟然发现在场的竟然有三分之一的人是不识水性的,所以有机会通过寒潭的人就只剩下了三分之二。 第四百七十章哄骗的最高境界 “好了,既然人都划分出来了,我们就不耽搁时间了。秦姑娘,你倒是说说,一会儿在水下我们应该怎么做?”容邺现在一心惦记着寒潭后面的东西,所以也顾不得那些不识水性的人。 李昀扇也看向秦落烟,似乎在等她的决断,果然,秦落烟不动声色的道:“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我们不能一起下水,得一个人一个人的过去。” “哦?”容邺似乎有些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秦落烟点了点头,“经过我们上次的实验,这些鱼都有一种很强的领地意识,就像狼群一样,如果你一个人过去了,只要不受伤,是不会引起食肉鱼成群来攻击的。可是如果我们一旦所有人一起下水,那所有鱼群就会群起而攻之。” 这说法是秦落烟随口胡编的,不过在她说起来却又是头头是道的很像那么回事,再加上从出发开始到现在,每一次的危机她都处理得临危不乱,而且表面上看上去她是多次挽救了众人的生命的,到现在,众人竟是从心中不知不觉的开始信任她起来。 信任建立起来并不容易,可是一旦信任建立起来了,一个蹩脚的谎言就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了,这也是秦落烟要的结果。 “好,既然秦姑娘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一个个的过去,不过是几条鱼而已,还能伤了我们这种高手不成?”队伍里,有艺高人胆大的长老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当然,肯定是容家的长老,李家的人没有李海和李昀扇的吩咐都不敢随意行动。 容邺点头看了那长老一眼,赞道:“这样也好,就由徐长老打头阵吧。对了,既然是打头阵,难免遇到些什么意外,我这里有件护甲你拿去穿着。” 容邺说话的时候走到了那徐长老的身旁,从腰间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件软丝甲,又小心翼翼的背对着众人用唇语向徐长老说话,因为是唇语,并没有声音,所以众人只当两人是在交换东西,并不知道这么短短的一瞬,容邺已经交代了很多事情。 徐长老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然后换上软丝甲就入了水。 扑通一声轻响,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徐长老入水的一瞬间,秦落烟的嘴角一闪而逝的微笑。其实,她知道容邺那老狐狸这么简单就相信她的话,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容邺相对凌家下手了。 眼看穿过这水潭就是最后的宝藏地了,他此刻若再不对李家动手,那就没什么机会了,论其战斗实力来,凌家未必比容家逊色多少,所以这时候下阴手才是最明智的减少损失的方式。 她知道容邺的打算,这样一个个的通过水潭,等容家的人都到了对岸之后,李家的人只要上去一个,他们就能解决一个,这样一来,便能轻轻松松的将李家的人都坑死在这里。 她正是算准了容邺的狐狸狡猾,才提出了这样一个方案,而容邺,果真将信将疑的同意了。 只可惜…… “秦姑娘,你是会水性的吧?”趁着徐长老入水的功夫,容邺站在秦落烟的身旁闲聊着。 “那是自然,不过我不懂武功,可不敢一个人入水,虽然是几只食肉鱼,却也是我对付不了的。”秦落烟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所以一会儿还得烦劳两位家主给我安排个可靠的人陪我一起下去冒险。虽说一个人下去更安全,可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只能拉一个人陪我冒险了。” “这是哪里的话,你可是我们这一行的大工程,当然是要有人保护你的。”容邺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一会儿我一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哦,那就先谢过容家主了。”秦落烟也不客气,佯装没有注意到容邺根本没有给李昀扇说话的机会。 那入水的徐长老好一会儿没了动静,容邺的人在寒潭边上仔细的看着,看着看着,突然脸色有些变化,回头有些惊慌的叫容邺,“家主,您来看看,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容邺闻言,来到寒潭边上,秦落烟和李昀扇互看一眼也跟了过来。 “怎么回事?”容邺问道。 原来发现异常的就是那个略懂医理的长老,他指了指寒潭,道:“家主,你看着水,我怎么能闻见淡淡的血腥味?这徐长老有没有通过寒潭我们也不确定,这水里又有血腥味,我这心里便有些不踏实。” 容邺也拧紧了眉头,似乎也在犹豫。 秦落烟却恰到好处的开了口,“容家主也不用大惊小怪,这水里又食肉鱼,虽然一个人下水不会引来鱼群的攻击,可是也会有三三两两的食肉鱼围上来,徐长老武功高强,必定是杀了那些零散的食肉鱼了,这些许的血水,应该是那些食肉鱼的吧,而且这血腥味真的太淡了,如果是人的血的话,断不会这么少才对。” 她随口说胡话,心中却是冷笑,这寒潭水又深又广,哪怕是一个人所有的血液倾倒在里面,也只是很淡很淡的血腥味道,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消除容家人的疑虑而已。 “而且,我上次也下去过,以我的速度通过这寒潭约莫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徐长老的速度应该比我快上一些,现在应该已经上岸了才对。”秦落烟又分析道。 容家人听她说得这么驾定,心中刚升起的疑虑又一点一点的熄灭下去。 容邺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秦落烟,又看了一眼李家的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半,一咬牙,又指了一名长老下了水。 那长老下水之后也和徐长老一样,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众人又等了片刻,容邺又指了一名长老,这样一个接一个的,过了一个多时辰,容家的人就先后入了水,到最后容家就只剩下一名长老和容邺了。 容邺笑嘻嘻的指着那长老对秦落烟道:“秦姑娘,这位长老是我最得力的,一会儿她就陪着你入水,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作为一家之主,是断然不会为了秦落烟而去冒险的,秦落烟表示理解,没有丝毫怨言的点了点头。 第四百七十一章翻脸 秦落烟的理解换来容邺赞赏的一个眼神,他又客套的向李昀扇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跳入了水中。 众人又等了片刻,那个负责护送秦落烟的长老便走了过来,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秦姑娘,请吧,老夫会好好保护你的。” 秦落烟却没有动,只是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就不去了。” “什么意思?”那长老见她表情有异,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炸裂开去,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容家长老,此刻竟然有些惧怕起来。 “我说我不去了,那寒潭太危险,你们自个儿去吧,左右那对面就是宝藏了。”秦落烟捋了捋袖子,说得轻描淡写。 “你、你!”那容家长老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那寒潭里有问题是不是?你早就知道!现在你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那长老说着就要来抓秦落烟,秦落烟冷哼一声,正准备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火枪,可是却有人快她一步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抬头一瞧,竟是小龙挡在了她的面前,“姑娘后退,这里有我。” “小心些。”秦落烟皱眉,直觉上,她觉得小龙未必是那长老的对手,可是小龙的身上也有她给的枪支,所以到了最后,她相信一定是小龙会赢。 两人正交战,一旁的李昀扇转头对身后的两人吩咐道:“去帮忙。” 那两人还有些不懂,李昀扇一个厉眼扫过去,那两人便赶紧一起下了战场,顿时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容家的人他们是不会帮的,这要帮的,自然是秦姑娘身边的人。 有了李家的帮助,小龙面对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李家的长老就将容家的长老砍翻在地。 鲜血从容家长老的身上缓缓流出,他到死的时候还恶狠狠的指着秦落烟的方向,虽然说不出话,但那神情,分明是在指责这个蛇蝎妇人! 他们容家藐视天下,家主更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却没想到,竟然被这个黄毛丫头温水煮青蛙,一步步的坑杀了! 这件事,哪怕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吧!可怜他容家,所有的精英都来了这里,而且全部死光,竟是连一个传消息回本家的人都没有。 容家的长老虽然不甘心,可是生命到底是无情的,终究还是睁着眼睛断了气。 “啪啪!”李海在容家长老断气的时候,忍不住鼓了掌,对秦落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秦姑娘真是厉害,我李海佩服得五体投地!堂堂一个隐世家族的精英,不,两个隐世家族的家主和精英,竟然就在姑娘的精算中彻底灭亡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李海绝对不会相信这竟然是一个姑娘家能做到的事。” 秦落烟不自觉的拧紧了眉头,不知为何,李海明明是在夸赞她,可是从李海的话语中,她竟然能感受到丝丝的敌意来。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强,所以她不自觉的就退到了霓婉所在之地,并看向小龙,小龙跟了她许久,和她已经配合得很默契,当下就回到了她和霓婉的身旁,一脸的警惕。 “李叔的夸奖我着实不敢当,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而已。要怪,也只怪那两家做得过分了些,竟是容不得我们这样的人安静的活下去,我这么做,不过也是为了求得一线生机而已。李叔,我和你们的目的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寒潭正确的通过方式你们也是知道的,就不用我引路了,不如,我们就此分道扬镳,那宝藏于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我就不去了。” “不去?”李海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瞬,“那怎么能行,秦姑娘不要忘了,最后能打开机关,可是需要秦姑娘的鲜血的。” “这还不简单,我现在给你装一个小瓷瓶的血液不就行了。”秦落烟这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她将瓷瓶内的药物倒掉,准备那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 李海却又摇了摇头,“秦姑娘何必做出这番姿态,我们谁也不敢说这样提前拿到的血液在最后的机关处有没有用,而且,这里毕竟才是真正的庚金源地,谁又知道那里面没有其他的阻碍,秦姑娘可是这方面的行家,有你在,我们必定能省心不少。” 李海的意思,竟是有要秦落烟必须去的意思了。 秦落烟拧紧眉头,她虽然一直防范着李家的人,可是看在李昀扇屡次的帮助自己的情面上,她才没有对李家的人下手,现在看来,她还是善良了一些。 在这种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情?脸面?似乎都已经可以不要了。她到底小看了人性的阴暗面,有些人,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可以做朋友,一旦有了利益冲突,那就是敌人,可以生死相搏的敌人! 她薄凉的往李昀扇看了过去,挑眉道:“李家主,你们现在的意思是,要逼我打头阵了?” 她的眼神让李昀扇心头一痛,而且还梳理的叫了他李家主,他嘴唇动了动,握紧的拳头上也青筋暴露,他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想走,随时都可以……” “扇儿!”李海爆喝一声打断了李昀扇的话,又低吼道:“你别忘了你父亲临死之前对你说的话!现在的李家已经只剩下表面风光了,如果没有这批宝藏,李家庞大的势力系统怎么继续维持?几百年的隐世家族,你忍心让它在你的手上覆灭?你别忘了,你答应过你的父亲,一定要守护好李家的!” “可是……”李昀扇吞了吞口水,似乎还想说什么。 李海又摇了摇头,“扇儿,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我也欣赏秦姑娘,若是她能做我李家的主母,我是求之不得。可是,她现在不可能成为我李家的主母,而我们李家也不能因为顾忌她一个外人而让李家上下面临危机。扇儿,叔叔推你上家主的位置,可不是让你这个时候儿女情长的。” “叔叔,我们就拿了她一些血去试试吧,没准儿真的不用她亲自去呢?”李昀扇还想试着说服李海。 第四百七十二章妥协 “没准儿?”李海冷笑了一声,“不是叔父不近人情,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实在不能冒任何风险,秦姑娘的手段你也见识过了,不带她跟着我们一起进去,叔父这心里不踏实。扇儿,你就听叔父这一次,不说我们李家原本就是隐世大家族,姑娘们更是随着你挑,等到我们家族势力趋于稳定更上一层楼了,这世上,还有你得不到的姑娘么?” 当着秦落烟的面,李海竟然就这么开始劝说李昀扇来,这是真的决定在秦落烟的处置上毫不妥协了。 李海不着痕迹的看向了秦落烟,传递给李昀扇的信息也很简单粗暴,那意思分明是说,李丹李家强盛了,那傅子墨又已经死了,哪怕秦落烟做不得李家的主母,可是李昀扇要想得到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李昀扇眉头紧紧的拧着,他不喜欢李海说话的这种方式,他内心深处,对秦落烟的感情是真挚纯粹的,而且他知道秦落烟绝对不会因为他是李家家主而妥协,“叔父,我……” “李家主,你们就这样当着我的面讨论这种事,是觉得我就是这么好拿捏,好欺负么?”秦落烟冷冷出声,打断了李昀扇的话。 李昀扇被她这么一质问,立刻愧疚的想要开口解释。 可李海却已经一把将李昀扇落在了身后,“秦姑娘,有什么,你可以和我谈。扇儿对你有情义,自然是舍不得叱喝你,可是今天只要有我李海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离开。为了李家,我甘愿做一次罪人!哪怕将来扇儿怨恨我,今天我也要让我李家达成目的!秦姑娘,看着扇儿的份儿上,只要你帮助我李家得到里面的宝藏,等出去之后我绝不会为难你,否则……” “否则怎样?”秦落烟目光冰冷,眸子里的寒意让身旁的小龙和霓婉都是一阵背脊发凉。他们知道,秦落烟是真的动了怒了。 “否则,我李海今天就算拼死也要拉上姑娘做个垫背的。”李海冷声道。 许是怒极反笑,秦落烟背脊挺直竟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看来今天我不进去一趟,这件事还真的就不能善了了。” “那是当然。”李海冷哼一声,冲身旁的两名长老使了个眼色,那两名长老便立刻上前分左右钳制住了秦落烟的胳膊。 小龙脸色一沉,和霓婉互看一眼,脚步微微往前动了动,却突然看见秦落烟微微的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刚想动作的小龙又收敛了脚步,只是将霓婉重新背了起来小心的守护着。 秦落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一趟吧,不过,这次,你们可带足了避水珠?” “这事儿就不劳姑娘费心了,我们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说着,李海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来,布包打开,里面就是好几个避水珠,他将避水珠分给李家的长老,又递了一颗给秦落烟。 李昀扇由始至终脸上都是深沉的颜色,虽然纠结,好几次想开口替秦落烟说话,可是到底没有说出口。 霓婉身上有伤,所以秦落烟便要求将她放在这里等着,只让小龙跟着她进入寒潭。霓婉没有意义,她留在这里,也好有个接应,似乎丝毫不担心秦落烟他们进去之后会不会再也出不来,而她便一个人在这黝黑的通道里孤独的死去。 秦落烟和小龙将霓婉小心翼翼的将霓婉安置在一旁干燥的地方,又给她留下一些吃食,这才揣上避水珠来到了寒潭边上。 她突然回头,冲着身后的李昀扇嘲讽的一笑,“你知道为什么傅子墨能得到我的人,得到我的心,而你不能吗?” 李昀扇面色一僵,手上的青筋越发的明显。 不等他回答,秦落烟继续道:“因为他比你有担当。” 说完之后,秦落烟便带着小龙跳入了寒潭之中。 李昀扇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寒潭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眶里竟然有淡淡的水雾升起。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口口声声说着有多爱,有多在乎,可是,当利益摆在面前的时候,他们的爱就变得廉价不堪了。 越是这种时候,秦落烟竟然越发的想念起傅子墨来,那个一开始不把她当人看的高傲的男人,到最后,却用那么决绝的方式来爱着她。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所以这一次秦落烟进入寒潭之后没有丝毫的惊慌,跟着前面的李海,带着身后的小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游到了寒潭的那一边。 一行人从寒潭中爬出来,在岸边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后再清点人数,除了几个不太擅长水性的长老被食肉鱼咬了几口之外,都没有太大的伤亡。 而岸上,果真是一个巨大的洞府,而且这个洞府竟然如李海预料的一般,和以前那些用来迷惑世人的洞府有所不同。 这个洞府的正中央是一个高台,台子上摆放这一块雕刻了凤族纹路的石头,山洞的四周有七七四十九个小门,每一个小门的门口都放置着一个半人高雕塑,那些雕塑似乎都是动物的形状,只不过却不是世人所见过的动物,倒像是神话故事里才有的灵兽。 除了秦落烟,其他人都用内力烘干了衣服,所以一行人站在山洞中间,到显得秦落烟越发的狼狈了起来。 李昀扇于心不忍,又上前几步,正准备脱下自己的外袍给秦落烟,秦落烟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转头便冲小龙使了个眼色。 小龙立刻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递给了她。 她也不矫情,披了小龙的外袍就来到了中间高台的位置。那高台也是半人高,小龙带着她一个跃起就上了高台,其他人也跟了过来。 气氛很压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双眼睛却又都落在秦落烟的身上。 上了高台,秦落烟便看见了高台上的机关,说是机关,其实更准确的来说是一块一丈高的玉石,那玉石玲珑剔透,内里似乎有五彩流光,似玉非玉,倒是有种五彩水晶般的既视感。 第四百七十三章凤族的故事 “这是磐石?”李海有些激动,上前仔细看着那块巨石,一双眼睛灼灼发亮。 李昀扇因为秦落烟的态度而心中有愧,所以对于眼前的巨石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的锁在秦落烟的身上。 李海回过头看见他魂不守舍,脸色的笑容立刻就退了几分,低吼道:“扇儿,你愣着做什么,快过来看看,这可是磐石?” 李昀扇回过神,这才走到李海的身旁去仔细去看石头,在玉石这方面,李昀扇可算是个行家,他点点头,“对,是磐石。” 简单的回答,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他有多高兴。可李海得到了他的肯定回答之后却险些兴奋的跳了起来。 “真是没想到啊,这凤族的宝藏地果然不一般,竟然藏着这么大一块磐石。这磐石可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宝贝,更是传说磐石上藏着长生的秘诀,两百年前诸国帝王联合所有势力才找到了指甲盖这么一小块,据说那指甲盖的一小块的价值就能换上一座城池,而你看,这里的磐石竟然有一丈高,这……简直是……” 李海激动得说话都在颤抖,比起庚金来说,这磐石的价值又是翻了一万倍,不要说这洞府里还有七七四十九个小洞府,就是没有,但是这一块磐石都足够李家稳固势力用的了。 “哦。”李昀扇的目光依旧很暗淡,只淡淡的回应了激动的李海。 秦落烟嘴角挂着冷笑,有些不耻李海的神情,可是目光却还是被眼前的石头所吸引,磐石,竟是有种传说中的感觉。她忍不住想,拥有这样巨大财富的凤族,势力之大可想而知,又怎么会走向了没落呢? 心中还在疑惑,她便没有注意到李海竟然激动的伸手去抚摸那磐石,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阻止不急。 众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整个山洞突然的晃动了起来,头顶上的沙尘更是不断的往下落,先前还因为这磐石而亮如白昼的山洞,此刻竟然宛若浓雾覆盖,只能看清眼前三尺之地。 “怎么回事?”李海惊恐的低吼着。 秦落烟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感觉脚下的地面也在晃动,幸好一旁的小龙小心的扶住了她,她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看来如果凤族先祖是在惩治外来人了。”秦落烟这样猜测着,又对小龙吩咐道:“扶我过去。” 小龙如今对秦落烟可是言听计从,所以扶着她就往那块磐石走了过去。 秦落烟伸手触碰那磐石,指尖立刻传来冰凉的触觉,她眉头一皱,继续在那磐石上摸索,先前因为李海触摸这磐石才引起的变故,那也应该从这上面寻找线索才是。 她一边摸索,竟然发现这磐石看似光滑可是表面却还是有凹凸不平的地方,她凑近了仔细看,竟然发现那磐石上竟然刻着一行一行的小字。 她心头一跳,赶紧顺着那小字去看,这一看之下,才知道,原来这磐石上刻的小字,竟然是记录的凤族那位最厉害的先祖的一生。只是越看,秦落烟的心情便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原来,那凤族的先祖便是凤族第五代的圣女,那圣女将凤族的势力扩大到了最鼎盛的时期,可是随着势力的膨胀,她的性格也膨胀了起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竟是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直到遇到了一个男人。 许是缘分天注定,不可一世的凤族圣女竟然就那么将一片痴心付给了那个男人,只可惜当那个男人进入凤族,得到了凤族圣女的信任之后竟然密谋偷取凤族的一切,为了得到凤族的特殊血脉,他竟然将自己和凤族圣女的孩子作为了工具,开启了凤族秘地的大门。 凤族的秘地里,藏着的是凤族特殊血脉的秘密和凤族得以存活的力量,那男人在秘地里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用孩子的血液去晕染凤族力量的源头,万幸的是在他即将完成这一切仪式的时候,凤族的圣女出现了,她用尽力气挫败了那男人的计划。可是凤族圣女一夕之间失去了爱人和孩子,承受不住打击便从此一蹶不振。 而凤族,因为力量源头被污染,便失去了特殊的力量,没了特殊力量守护的凤族,就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拥有那么多的宝藏和财富,终于是引来了各方势力的觊觎。 凤族圣女临终前,便让凤族的人将凤族财富都藏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又用自己血液里最后的一点儿特殊力量完成了一个仪式。这个仪式会让凤族的后代血脉中出现一个奇迹,一个改变凤族命运的奇迹。 秦落烟看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心脏便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她想,她应该是明白了那凤族圣女所说的奇迹是什么意思了。 她一个现代人的灵魂,竟然穿越到了这个古代女人的身体里,可不就是一个奇迹吗? 所以,凤族的人,等的是她? “姑娘,你在看什么?这里是不是要塌了?”小龙见秦落烟盯着那磐石发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秦落烟回过神,诧异的看了小龙一眼,问道:“这上面的字,你看不见?” “字?”小龙皱着眉摇摇头,“我什么也没看见。” 秦落烟沉默了,心中更是了然,也越发确定了这具身体就是凤族后代的事情。 磐石上,小字的最后又说了这个山洞里机关的开启方法,倒也很简单,用血就行了,毕竟虽然凤族血脉里的神秘力量消失了,可到底还残留了一些特殊的地方,所以特殊的血脉是不可能被其他人负责和冒充的。 眼看着山洞里摇晃得越发的厉害,秦落烟再也不在耽搁,赶紧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将带血的手指头摁在了磐石上。 许是她的血液起了效果,很快摇晃的山洞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只不过突如其来的浓雾却并没有消失,反倒比先前更浓郁了一些,现在她只能看见周围一丈开外的距离了,而她的身边,此刻只有小龙一人,李昀扇、李海等人竟是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第四百七十四章挟持 秦落烟和小龙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疑惑。 “李昀扇?”秦落烟试探着叫了一声,可是周围静悄悄的,竟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除了浓雾之外竟是什么也看不见。 她拧紧眉头,示意小龙提高警惕,自己也正准备掏出火枪以防范于未然,可是她的手才刚伸入怀中,就见眼前一个黑影扑了过来,她大叫一声被扑倒在地,那人动作很敏捷,带着她马上就滚入了浓雾之中,根本不给一旁小龙任何反应的机会。 秦落烟心中一凉,这人身手太利落,竟是连小龙都没来得及阻止,她落入这人手中恐怕凶多吉少,可即便如此,她的脸上也没有胆怯的露出惊慌。 “姑娘!”小龙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声音里透着焦躁和不安。 秦落烟想出声,可是嘴却被人从后方死死的捂住,只能无奈的听着小龙的声音渐渐远去。 她瞪大了眼睛想回头看看钳制住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人,可是那人力气很大,武功又高,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不过从身后传来的浓郁的血腥味道能让她知道,身后这人怕是受了很重的伤。 “别、别出声!”身后钳制住她的人声音嘶哑,说话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得了什么病。 秦落烟瞳孔一阵瑟缩,立刻放松下来,好让身后的人相信她不会反抗。这世上有一种人是最恐怖的,就是情绪濒临崩溃又什么都不顾的人,而她知道,现在牵制住她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许是她的听话让身后的人满意,那人又喘了好几口粗气,然后对她低吼道:“找出口!” “呜呜”秦落烟试着发出声音,示意自己想说话。 那人犹豫了一下,这才松开了捂着秦落烟嘴的手,又道:“不、不准回头,否则立刻杀了你。” “容家主,哪怕我不回头,我也知道是你。”秦落烟淡淡的道。 她这么一说,钳制住她的人明显身体一僵,顿了顿,容邺道:“你、你怎么知道是我?”毕竟,他现在的声音嘶哑,已经和先前的声音明显不同了。 “能进入这个山洞的人,都是我们一行的人,而这一行人里,受了伤,又有肺部疾病的,目前为止,我倒是只发现了你。” “肺部疾病?”容邺似乎对她出口的名词有些陌生,不过却也能体会大概的意思,“你倒是真的聪明,我真是小看了你。” 只可惜他现在后悔完了,要早知道这个丫头比狐狸还狡猾,他断然不会这么掉以轻心阴沟里翻船着了她的道。 “容家主,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就只有来的时候的路,出口和入口都只有那么一个,其实你要是想出去的话,大可不必挟持我,你自己寻了出口出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挟持了我一起,被李家人阻拦的几率就要大很多,你逃出去的可能性也就小很多。”秦落烟尝试着说服他,尽管她知道说服他的可能不大,可是也能拖延时间不是。 容邺却冷哼一声,“出口和入口一样?你哄谁呢?要是出口和入口一样,在你们进入这里之后我刚才就寻了机会出去了。可是你猜怎么着,当刚才你们触碰了机关,山洞摇晃,浓雾大出的时候,那寒潭竟然消失了。” “消失了?”秦落烟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对,消失了。你到现在还装模作样,有意思吗?”容邺现在对秦落烟的话是真的不敢相信了。 “容家主,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我若是知道这里的一切情况,刚才就不会贸然触动机关了,你说是不是?”她的反问倒是让容邺无话可说,她又继续道:“容家主,不如……你带我去看看那寒潭?你不是让我寻找出口吗,没准儿能从那里发现什么线索呢?” 许是她的建议终于打动了容邺,他思考了一下,点了头,手却依旧扼住了她的咽喉,然后在浓雾中,凭着超强的方向感往寒潭的方向移动了过去。 浓雾依旧存在,一丈之内的视线也有些模糊,两人一步步移动,好一会儿才来到了先前寒潭所在的地方。 出乎秦落烟预料的是,那寒潭竟然真的像容邺所说的一样,消失了!若不是地面上还残留着先前他们离开寒潭的时候残留的血液和被食肉鱼撕碎的衣服碎片,她都不相信眼前这片结实的地面竟然就是先前寒潭所在的地方。 她心头一跳,越发对凤族先祖的能力佩服起来,这种移山填海的能力,若还是存在的话,这片大陆哪里还会有三大家族什么事。 “发现什么了吗?”容邺问。 秦落烟皱着眉摇了摇头,勉强道:“只能说明这个山洞和先前那个通道一样,没准儿都是翻转的空间,不过也不确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走一步算一步?”容邺一听,立刻就低吼了起来,“现在哪还有时间给你走一步算一步?你没有感觉到这里越来越让人压抑,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来了吗?在不找到出口,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经容邺一提醒,秦落烟才骇然发现,这里的空气的确比先前要稀少很多,连她也觉得有些呼吸急促起来。 温水煮青蛙,就像是一氧化碳中毒,会让人不知不觉的在虚弱中死去! 由此,她也越发肯定了自己翻转空间的想法,那此刻这个山洞应该已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了,如果不找到出口,那他们真的会全部闷死在这里? “我们还是回到山洞正中央磐石那里去吧,既然机关是在那里触动的,也只能从那里着手了。”秦落烟喘了喘,低声道。 容邺很焦急,他小时候因为长期在容家寒冰池练功,一次意外让他伤了元气,自那以后,他便落下了病根,平时没什么,可一旦并发就会出现现在这种窒息的危险,所以他比秦落烟更加着急。 秦落烟这么说了之后,他推着她就又往磐石的方向而去。 第四百七十五章翻转空间 轰隆隆! 两人刚走了几步,便又听见四周无处不在的轰鸣声,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山洞的再一次摇晃。地面的晃动,让两人站立不稳,容邺和秦落烟一起跌倒在地。 容邺知道此刻他唯一的筹码便是秦落烟,所以哪怕跌倒的时候,他也一只手牢牢的钳制住秦落烟,竟是没有给她半点儿逃离的机会。 秦落烟呛了一口尘沙,连着咳嗽了好几声,直到山洞再一次停止了晃动,她才平息了下来。 “怎么回事?”容邺焦急的问。 秦落烟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也一头雾水,所以根本回答不了容邺的问题,不过,眼尖的她依旧有一个重大发现,她指着寒潭的方向道:“你快看!” 容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然发现先前消失的寒潭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秦落烟想了想,道:“应该是有人又触碰了机关,所以空间再次翻转了过来,所以这寒潭又出现了!” “寒潭就是出口……”容邺呢喃着这句话,有些激动,推着秦落烟就往寒潭的方向走,看他的意思,是要马上跳入寒潭然后离开这里。 秦落烟被他推着一个踉跄险些再次摔倒在地,不过她却冷笑了一声,道:“容家主,我建议你现在还是不要进入寒潭的好。” 容邺大惊,低吼道:“你什么意思?” “容家主,现在有人在磐石机关处,谁知道下一瞬他会什么时候触碰到机关,如果当他再次开启机关的时候,我们刚好在寒潭里,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在山洞翻转的时候,他们在寒潭这个空间缝隙里,怕是会被积压成为肉饼吧,那么一来,他们都会死得更快了。 容邺仔细一想,也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看来要想从这里出去,就要先去解决磐石那里乱碰机关的人才行。 轰隆隆! 容邺还来不及做决定,山洞再次摇晃了起来,果然,机关又被启动了,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不远处的寒潭再次消失,又变成了坚硬的地面。 “真特么的废物!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乱动的机关!”容邺低咒一声,感觉呼吸越来越空难,不得不推着秦落烟加快了往磐石方向行进的脚步。 秦落烟有些佩服容邺的方向感,在这么浓郁的大雾中,她根本分不清方向,可也不知道容邺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寻到了方向,两人走了一会儿,便听见前方有隐隐的说话声传来。 容邺放缓脚步,同时扼住秦落烟咽喉的手紧了紧,示意她不要随意出声。 两人隐藏着身影在浓雾之中,渐渐靠近之后听见了前方几人说话的声音。 “扇儿,你寻到什么异常了没有?”听声音是李海在说话。 “没有,也不知道到底这磐石上有什么蹊跷,不过刚才我试了几次,有两次都触碰到了机关,就是不知道那机关开启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每次都会天摇地晃的。”李昀扇回答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他们一直在磐石这里研究机关,不知道寒潭那边的情况,只是感觉山洞在摇晃,却并不知道是机关触动而引起的空间翻转。 容邺一双眼睛里竟是阴冷,他很不甘心,他容家的精英已经尽数折在了这里,而李家此刻却是全部人都还在,一想到这里,他对秦落烟就越发的恨了起来,都是着了她的道,中了她的奸计,才落得了如今的下场。 不过他也不会平白便宜了李家这么大的好处,他眼珠一转,一个手刀砍在了秦落烟的脖子上,因为剧痛,秦落烟本能的低呼了一声。 “什么人!” 秦落烟的低呼,瞬间吸引了高台上人的注意力,李海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吼道:“什么人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周围没有一点儿声音,更没有人去回应他的问题。 倒是李昀扇,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想先前那一声低呼,突然,他脸色一变,“我听出来了,刚才是落烟的声音!不行,她一定是遇到了危险,我去找她!” 说着李昀扇就要往高台下走,李海一惊,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这浓雾太大了,谁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刚才我们的人分散的时候就死了好几个,你别再到处乱走了,你是李家家主,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可是落烟肯定是遇到了危险!”李昀扇低吼了回去,他眉眼中竟是一片低沉,喃喃道:“叔父,如果这家主的身份会困着我一生的话,那这个家主之位谁愿意要谁拿去好了,我,不稀罕!” “扇儿!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们费了多少力气才得到的东西,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舍弃?扇儿,你真是魔障了!”李海恨铁不成钢,气得直咬牙。 李昀扇却不再听他讲了,只道:“叔父,我已经决定了,这家主之位,我现在就传给你,你松开手,我要去找她!我已经错过了很多次,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错过了。” 他说话的时候,便去掰李海的手,李海震惊的瞪着他,似乎依旧不能相信有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李昀扇已经走到了高台的边上。 “唉!”李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终是一个健步追上抓住李昀扇的胳膊用力一扯将他扯了回来,“李家家主且是随意就能更换的?扇儿,你算是叔父的半个儿子,叔父老了,只想为李家再做这最后一件事就隐退了。这李家将来还要靠你!既然你非要去,那……叔父代你去!” 李昀扇一怔,来不及反应,李海却已经越过他走下了高台。 “你继续寻找机关,我去帮你找那个女人!叔父答应你,必定要让你江山美人都一起要了!”李海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浓雾之中。 李昀扇却立在高台上,眼眶渐渐的红了,他的叔父,对他的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恍惚中,他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似乎娘亲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见叔父的时候,眼眶也是红红的。 第四百七十六章谁的情,谁的义 他不知道他娘亲和叔父之间到底有过什么,他只知道,每一次,只要是娘亲拜托叔父的事,叔父就没有拒绝过。 这世上,总有一些秘密,有一些真相不可能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有一些事情,会埋藏千万年,却依旧不被众人所知道。 李海的身影消失在了浓雾之中,李昀扇才收回了视线,继续转身去研究磐石上的机关,只是,那时候,他没有想到,这个背影,终将便只能是留在记忆深处的一道影子了。 浓雾之中,秦落烟的脖子疼得厉害,眼前也黑了那么一瞬间,等她视线再次清明的时候,人已经被拖到了一旁,而她的面前,容邺的手已经插入了一个人的胸膛。 她还来不及惊呼,就看见李海的胸膛洞穿,鲜血飞溅而出,落在容邺的面颊上,让容邺的脸孔变得越发的狰狞了起来。 李海到死的时候,都还瞪大了眼睛盯着秦落烟的方向,那眼神中,有可惜,有后悔,有遗憾。 “哼!在这浓雾中,我才是无敌的!这些废物辨别不了方向,所以只能死在我的手里。”李海得意的回头看了一眼秦落烟,然后当着她的面将手从李海的胸膛抽了出来,手心里还抓着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你……”秦落烟想开口叱喝容邺的残忍,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容邺竟然一口咬在了那心脏上,她大惊失色,已经忘记了先前要呵斥他的话。 容邺咬了一口,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他叹了一口气道,“唉,我这发病的时候,就得靠这活人心养着。得了,你也别露出那种表情,左右你现在对我来说还有用,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吃了你。” 不会吃了你。 这句话,像是野兽才会说的话,却没想到回出自一个人的口中。 秦落烟心中冰凉,面色也一片苍白,她没有吭声,只是看着李海倒在地上的尸体忍不住有些感慨,她想起了李海对她的威胁和反目,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同情起李海来。也许,对她来说,李海不是个好人,死了就死了,可是李海对容家,对李昀扇,却又那般真诚。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吧,人的坏,只是针对一些人而已,对于他在乎的人面前,没准儿他就是一个好人呢? “好了,赶紧给我起来,等我解决了他,你就给我打开机关!”容邺走到她面前低喝着,然后抓住秦落烟的肩膀让她站了起来。 磐石旁边,李昀扇眉头紧锁,不断观察着磐石上的纹路,可是他看了许久,却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靠近,猛地回过身体,隐隐约约看见秦落烟脸色发白的脸,他急急地低呼出声,“落烟,你没事……”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浓雾之中,容邺挟持着秦落烟走了出来。容邺一双手沾满了鲜血,手指扼住秦落烟的时候,鲜血沾染到她雪白的脖颈上,刺眼得厉害。 他心头一跳,想到先前就是听见了秦落烟的声音,叔父才去浓雾中查看,谁知这一去就没有回来,他哽咽着,声音有些不自觉的颤抖,“你、你杀了我叔父?” “哼!”容邺冷笑一声,“他自然是要死的,死之前能为我提供一点儿力气是他的福气。” 确定了李海的时候,李昀扇红了眼眶,大吼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剑尖指着容邺的方向,怒道:“我今天要杀了你!” “就凭你?”容邺冷冷的笑了,然后手上一用力,便让秦落烟呼吸一窒,呛咳了出来,“不说你的武功不如我,就说现在,她在我手里,你想杀我,是不顾她的性命了吗?” 李昀扇瞪大了眼睛,眼眶一片赤红,举着长剑的手不住的颤抖,“你、你放开她!” “你觉得可能吗?”容邺冷哼一声,“她现在可金贵着呢,有她在,你可不就束手就擒了吗?” 李昀扇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来反驳他的话,可是到底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现在,先用剑挑断自己的脚筋!”容邺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戏虐。 他的话声刚落,李昀扇的脸立刻惨白一片,秦落烟也是满脸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秦落烟咬牙切齿的道:“容邺!你杀了我好了,总归傅子墨已经死在了容家,就让我陪着他去死好了!” “哟,你还挺关心这个男人的,怎么,你不只和傅子墨有情,和这个男人也有一腿?小丫头片子,狐狸一样的狡猾,连哄男人也这么有一套。”到了这个份儿上,容邺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所以说话的时候也就越发难听了,他顿了顿,又道:“既然你们有情有义,那我就姑且来看看,这份情在你们中间有多重好了。” “你……变态!”秦落烟险些咬落了银牙。 “哈哈……”容邺仰头就大笑了起来,“我变态?哈哈……对,我就是个变态!我越是得不到的,就越喜欢看它在我面前破灭。你们的什么情啊,爱啊,在我容家男人来看就完全不值一提,而且他可是李家家主啊,让他在我面前自残,你不觉得会很有成就感吗?” 容邺的观念已经扭曲,让身为正常人的秦落烟已经完全无法理解,她只能拧紧眉头看向李昀扇,道:“李昀扇,你该怎么办怎么办吧,不用顾虑我,我原本也没打算活着从这里出去。” “李昀扇,你还愣着做什么,我数三声,你不动手,我可就动手了!滋滋,真是可惜了这张好皮囊了。”容邺装模作样的摇着头,朗声道:“三、二……” 李昀扇一双猩红的眼睛里,只有映出秦落烟苍白的脸,他的手颤抖着,想忽略眼前的困境,可是那只扼住秦落烟咽喉的手却又是那般刺眼,他眼睁睁看着容邺收紧手指,然后看着秦落烟的脸,由白转红…… 终究,他还是举起了长剑。 剑起,剑落,他倒了下来,双脚脚踝处,已然鲜血淋漓。 到底,他还是选择了自己内心最纯粹的东西。 第四百七十七章大结局一 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血腥味道,刺激着人的感官,让人无法忽略眼前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性。 秦落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喉咙里有些哽咽,“你这又是何苦?” 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甚至,从头到尾,她连一点儿小暧昧也未曾给过他,可是,他却为了她做到了这个地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不,这句话,她是不相信的,连生命都没有了,拿感情来又有何用?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现实的人。 “真是没想到啊,李家这一任的家主竟然是颗痴情种,哈哈,这场戏,好看,好看!”容邺仰头就大笑了起来。 李昀扇倒在血泊里,脸色有些苍白,冷冷问道:“现在,可以放开她了吗?我来做你的人质。” “你?”容邺摇了摇头,“虽然你是李家家主,可是现在对我来说,她的性命可是比你要金贵许多呢。不过,看着你这样苟延残喘的份儿上,我会让她少吃一些苦头的。现在,你挑断自己的左手碗筋。” “你……”李昀扇瞪大了眼睛,脸色已经彻底成了惨白。 “我什么我,你多吃一份苦,我就让她少受一份罪,这不是很公平的吗?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就挑断她的手筋好了。”容邺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说的不是人身伤害,而是一个有趣的游戏一般。 秦落烟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虽然她对李昀扇没有爱情,可是却也没有仇恨,她这辈子,最不想的就是欠别人人情,李昀扇如果今天真的成了一个废人,那她要用什么去还? 正当秦落烟在考虑,要不要和容邺来个鱼死网破的时候,余光里看见浓雾中有一道身影闪过,她眼中一惊,却在刹那间将疑惑收了起来,镇定的对容邺道:“容邺,如果你再让他做一次自残的事,你信不信我就任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为你打开这山洞的机关?” “哦?不打开机关,难不成你要和我一起葬在这里?”容邺挑眉,显然不相信有人自寻死路。 “信不信,你可以试试,左右我现在也是孑然一身,这些对你们来说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财富,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带着你们三大家族的人来寻宝,可是到最后,你们一家接着一家的精英都交代在了这里,而我这个小女子却依旧还活着?”秦落烟说话的时候,语气里的嘲讽没有丝毫的遮掩。 宛若当头棒喝,之一瞬间,容邺脸上的笑容便僵硬在了一处,她不说还好,经她这么一提醒,他才猛然发觉,这次来寻宝,本身就透着不同寻常的味道。 只是来寻宝而已,为何必须要三大家族的家主前来?说是要带着家族令,可是从开始到现在,哪里有用到家主令牌的地方?细细想来,这一路上意外不断,可偏偏意外之后,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 这一切如今回头去看,可不就是一个完整而细致的布局吗?只是,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策划的而已。 “你是说,你就是想让我们三大家族的精英都死在这里?”容邺瞪大了眼睛,说话的时候嘴唇干涩得厉害,“可是,我们无冤无仇,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刚才不是说这些宝藏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吗?” “什么目的?”秦落烟冷笑,“容家主,你可别忘了,我是傅子墨的妻子,我和他,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而他,却是死在了你们容家。” 容邺瞳孔一阵瑟缩,“你的意思是,你做一切都是为了给傅子墨报仇?” 秦落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就是报仇,怎么,这个目的,让你很失望?” 谁能想到,一个女人为了心爱的人可以做出这一番宛若奇迹的事情来,容邺不相信,李昀扇也不相信,容邺不信的是她一个女人竟然做到了,而李昀扇不相信的则是,她竟是那般爱着那个男人。 “三大隐世家族的势力盘根错节,势力范围更是遍布正片大陆,你以为让我们这些人死在这里三大家族就会覆灭了?小丫头,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 “不止!”秦落烟嘴角勾起,缓缓地笑了起来,“其他两家我不敢肯定,可是容家,却一定是会覆灭的。我想,现在容家主宅应该成了一片废墟吧,我好不容易将你们这些容家家主、长老引出来,你以为,那容家主宅我会没有准备吗?” 容邺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你到底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研究了一些黑火药,然后让人埋藏在容家主宅各个角落而已,你仔细听听,是不是听见了大得离谱的爆炸声?嘭!嘭!嘭!”秦落烟眼看着容邺的脸渐渐发白,手指开始颤抖,她便再也忍耐不住仰头笑了起来,“所以,今天你就算杀了我,你容家也完了,也替我心爱的人,陪葬去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容邺摇着头,一副有些痴傻的表情。 秦落烟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趁着容邺大惊失色的时候,她想也不想,抬脚揣向容邺的子孙根处,然后迅速后退,从怀中掏出火枪。 只是,容邺到底是武学高手,哪怕秦落烟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在他看来依旧像是慢动作回放,她的偷袭没有成功,而他也不会让她有机会掏出武器来。 “死丫头,拿命来!”容邺气红了眼睛,一想到容家现在已经成了废墟,他就被理智冲昏了头脑,再也忍耐不住,就想立马要了秦落烟的性命。 秦落烟眼睁睁看着容邺沾满鲜血的手向自己袭来,可是她却避无可避,在这些武林高手面前,火枪只要还没有举在手上,似乎就完全没有用啊! 罢了,左右不过一死而已,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 带着赴死决心的秦落烟,有那么一瞬,突然就看透了人生坎坷,她就那么站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预料中的疼痛也并没有袭来。 第四百七十八章大结局二 恍惚中,似乎又闪亮的光芒从眼前划过,耳边,更有一声刺耳的“噗嗤”声和一道“嘭”声同时响起,像是利器插入了皮肉般,又像是子弹穿透了人体,哪怕没有亲眼看见,也能感觉到鲜血淋淋的场面。 “本王的女人,本王自己守护。”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就那么突然的闯进了秦落烟的耳朵里,她急急地睁开了眼睛,果真看见了那个魂牵梦绕的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的盯着他,眼神灼灼,似乎想将他的身体看穿一般。 “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傅子墨嘴角一抹淡淡的笑,称呼却是从本王换成了我。 秦落烟依旧傻愣愣的盯着他瞧,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只是眼神越发的闪亮了一些。 傅子墨一身黑色的长衫,手中提着一把长剑,剑尖上还滴答滴答的落着鲜血,他的脚边,是躺在血泊里的容邺,容邺临死的表情是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而他的身后,站着的是小龙,小龙拿着火枪,火枪的枪口处还隐隐冒着白烟。 “女人,看够了没有?”傅子墨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拉住秦落烟的肩膀轻轻一勾便将她勾入了怀中。 熟悉的胸膛,熟悉的墨香味道,熟悉的心跳声,让秦落烟渐渐从失神中找回了理智,她嘴唇动了动,有很多疑问,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一开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是眼泪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滑落,下一瞬,她踮起脚尖,一口咬在了傅子墨的下巴上。 “该死的女人,这一见面就要咬死我不成?”傅子墨低咒着,可是脸上却带着笑,笑容里,竟是宠溺和满足。 秦落烟却是不松口,死死的咬着,直到舌尖传来鲜血的味道,她才不甘愿的缓缓松开了他的下巴。 傅子墨却笑得越发灿烂了些,她刚松开口,他的手指便捏住了她的下巴,低低的道:“你咬够了,我还没有……” 话声刚落,傅子墨的唇就覆在了秦落烟的唇上,只是,他看似霸道的动作,却实则温柔如水,他想用力将她吞入肚中,可是偏偏舍不得用力分毫,唯恐任何一个用力的动作会伤了她。 两人就那么在浓雾中缠绵,周围的血腥似乎成了诡异的陪衬,他们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是沉沦在重逢的喜悦之中。 小龙的眼眶有些湿润,还未成亲的他,有些羞涩的撇开了头。 躺在地上的李昀扇则是眼神彻底的暗淡了下去,他宛若死人一般,仰躺着,任鲜血从脚踝处不断的流出,他却没有任何想要处理伤口的意思,余光里,都是傅子墨和秦落烟交缠的身影,有那么一瞬,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叫做绝望的表情。 也许,有些东西,终于在见到最残忍的一面的时候被他放下了吧。 许久,许久,傅子墨和秦落烟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秦落烟喘着粗气,却是一记粉拳敲打在了傅子墨的胸膛上,厉声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和你没完!” “你是我的妻,这一生本就和我没完,我难不成还怕了你不成?”傅子墨淡笑,语气霸道,眼神温柔,却依旧缓缓地开始向她开口解释。 原来,傅子墨走火入魔是真的,他身上的奇毒也是真的,而恰恰这两样都必须要用容家的寒冰池才能压制更是是真的。容家是什么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以前的他,是个没有弱点的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容家自是抓不住他的把柄,可是如今,他有了秦落烟,所以怎么能让容家的人知道她的存在。 所以,才有了他愤而休妻的那一场戏。 他带着霓婉来到容家,要想不在寒冰池中爆体而亡,就不得不用紫云草,可偏偏取夺紫云草的时候又被秦落烟误打误撞的破坏了计划,他不愿意和她争,更知道翼生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便不忍心从夺了翼生生存的机会。 他姑且只有如寒冰池冒险一试,谁知道许是上天怜悯,那个替翼生煎药的大夫竟然留了私心,竟是偷偷的留了一小节紫云草,在生死关头,小龙将紫云草送到了他的手里,所以,他才得以保命。 “那霓婉呢,如果你的死只是演戏,那为何要让霓婉吃那么多的苦?”秦落烟忍不住问。 傅子墨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声音里也是无尽的惋惜,“那时候,只有霓婉跟着我进入容家,要想取信于容邺这只老狐狸,不用点儿手段怎么行?如果作为我最信任的属下,都没有走投无路,那这场戏,还怎么演下去?” “就为了取信一个老狐狸,就让霓婉经受那些……”秦落烟还是心中愤怒难平。 秦落烟将她搂入怀中,喉咙深处也有些哽咽,“落烟,相信我,如果有其他办法的话,我绝不会舍得让霓婉吃那么多的苦。那时候,容家少主已经看中了她,我假死之后,容家少主就对她下了手,那时候,她若是反抗,一切就功败垂成了。我已经部署了这么多年,就等着将容家一举覆灭,怎么能在那个关键的时刻出现任何的意外?” 秦落烟泣不成声,一想到霓婉受的委屈,她的心脏就抽痛得厉害。 “落烟,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真的那么容易将这些隐世家族的势力聚集在一起吗?哪怕你研究出了黑火药,可是容家主宅多年的防卫又且是你能随随便便安置火药的地方?还有这一路上,你以为,就凭你和小龙手下那几个人,能做出让这些老狐狸都相信的意外吗?” 傅子墨的一连串你以为,让秦落烟心头剧烈的跳动着,她原先还在想,小龙的手下真是厉害,每次做的意外竟都那般逼真,现在想来,怕是这一切都是傅子墨提前安排的结果。 “你只对容家下了手,可是我却是连李家和凌家也一起动了。在这片大陆,他们这些势力已经存在得足够久了。”傅子墨又缓缓地道。 第四百七十九章大结局三 “李家和凌家……”秦落烟呢喃着,却是顿时悟出了其中的关系,是啊,三大隐世家族存在得够久了,存在了这么久的三大隐世家族甚至开始操纵皇室更迭,所以,一定有很多很多的人希望将三大家族的势力拔除吧。 她突然知道为何傅子墨一个容家的弃子能一步步走上今天的位置了,不只是他聪明腹黑,也许,他还有很多志同道合的盟友。各个国家内的势力,怕是都为了今天铲除三大隐世家族默默地做了很多事。 现在想来,难怪容家本家的消息没有传到队伍里来,兴许这里面,有很多势力的干扰吧,否则,就算拦住了容家,也绝对不可能同时拦住李家和凌家,而这些势力,竟是同时拦截了三大隐世家族的消息渠道。 她起初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现在却禁不住一阵后怕,但凡容家生出变故的消息传了零星半点儿到这个队伍里来,无论是哪个家族,都会发现这次寻宝之行的异常,再然后…… 她的背脊阵阵发凉,不知不觉已经被冷汗湿透,她还是没有谋划周全,但凡任何一点儿意外,她、霓婉和小龙在这些隐世家族的高手堆里,怕是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似乎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傅子墨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别怕,不是还有我吗?” 对啊,还有他。 秦落烟不自觉的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来,忍不住仰起头,踮起脚尖又一吻落在了他的下巴上,他的胡渣已经清理干净,连皮肤都泛着一股子淡淡的香气。 也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如今的她,怎么看他都觉得完美。 突然,她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子,似乎确定了什么,她惊讶的问道:“对了,那个替我们烤肉的老人,是不是你?”秦落烟一直觉得那个老人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刚才她闻见了这种若有若无的香味,她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傅子墨嘴角挂着狐狸般的笑容,没有急着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为何这么问?” 秦落烟冲他翻了个白眼,“别装了,我知道肯定是你。” “哦?何以肯定?”傅子墨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秦落烟得意的伸出手,指尖戳在他的下巴上,“你的身上有味道……烤羊的味道。”虽然已经很淡很淡,可是她还是闻出味儿来了。 傅子墨一听,顿时爽朗的笑了一声,手指也摁在了她的鼻头上,“你啊,果然是鬼灵精的。” 他的反应,算是默认了秦落烟的猜测。 “好啊,你就那么在阴暗处看着我,竟然不给我一点儿提示。王爷,这很好玩吗?”秦落烟有些不服气,难得的和他使了个小性子。 傅子墨却一把将她搂住摁进了怀中,“好了,等一切事情结束之后,你怎么处罚我都行,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先出去?” 你们还知道要先出去?而不是一直在这里秀恩爱? 旁边的小龙满脸的无语,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一直以来主子在他心中的形象都是冷酷霸道的,若非亲眼所见,他哪里会将眼前这个和女人腻腻歪歪的男人联想在一起?更何况,现在可是特殊事情,并非什么花田月下。 秦落烟点了点头,这才从傅子墨的怀中退了出来,她想去查看磐石上的机关,可是目光又落在李昀扇的脚踝上,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 “我来处理。”傅子墨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便蹲下身子。 他拿出了怀中的金疮药亲自小心翼翼的洒在了李昀扇的脚踝上,又扯下自己长袍的下摆替他包扎。 秦落烟看着他的动作,却是心中一暖,傅子墨什么性格她知道,那般骄傲的他,别说亲自替一个人处理伤口,就是让他给个好脸色也要看他的心情,可是他却就这么做了,她知道,他是在替她偿还欠李昀扇的情。 “看在你刚才拼命护本王王妃的份儿上,你们李家嫡系一脉,我可以留下你们的性命。”傅子墨一边包扎李昀扇的伤口,一边淡淡的道。 先前还一副死灰模样的李昀扇,听见他说的这句话,视线渐渐聚拢,目光终于清明了过来,他喉头滚动,哽咽着:“你、你说什么?” “你刚才已经听见了,何需本王再说一边?”傅子墨挑了挑眉,已经处理完李昀扇伤口的他,拿出锦帕小心仔细的擦着自己的双手,“在你们三大家族进入庚金源头宝藏地的时候,我们的人已经去了你们三大家族的本家,现在……应该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吧。按照本王的意思,斩草除根,是绝对不会留下后患的,可是你既然舍了一双腿来护本王王妃,那本王就姑且网开一面,至于将来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来找本王报仇,就是你自己的事了。用你一双腿,换李家嫡系一脉的性命,你不亏。” 傅子墨的话,不只是让李昀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就是秦落烟也是一时咋舌忘记了言语。 傅子墨的隐忍,果然是为了这一天么?对三大家族同时下手,他还真是敢想。成王败寇,斩草除根,站在他的位置上,势必是要杀了三大家族所有嫡系才能后顾无忧的,可是,为了她,他便愿意冒着未来有可能被人复仇的危险? 秦落烟这样想着,眼眶不自觉的就红了,他总是这样,随随便便的就做了别人最难做决定的事。 李昀扇对她的情,他提她还了! “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还是你觉得我们还能在这山洞里撑多久?”傅子墨回头看见秦落烟一副感动得要哭的样子,忍不住无奈的一笑,又道:“妻债夫还,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怎么能让我的女人欠了别的男人人情?” “就嘚瑟吧你。”秦落烟收敛了眼眶中的水汽,转身往高台上走去。 她一点一点的摸索高台上的磐石,看得极其认真,不过看了一会儿之后,她便停在了一边,然后眉头紧锁的回头看向傅子墨。 第四百八十章大结局四 “怎么了?”傅子墨见她神情有异,立刻跟着上了高台。 秦落烟指着那磐石上的纹路道:“这里是一个翻转空间,可是却又不同于先前那个山洞,这个翻转空间一旦开启之后,就只能维持三个瞬息的功夫,除非有人守在这里一直控制着这个机关。” 三个瞬息的功夫,根本不够他们穿过寒潭! “所以,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等死!后面的两个字傅子墨没有说,可是所有人都能听明白了。 如今,这山洞里,还活着的,就只有秦落烟、傅子墨、李昀扇和小龙四个人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无论让谁去为谁牺牲,似乎都不是一个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主子,我留下。”小龙主动站了出来,没有丝毫的犹豫,脸上更没有丝毫为难的表情,似乎现在由他站出来就是那般天经地义的事。 傅子墨皱了眉,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思考他的建议的可能性。 久居高位的他,也许已经习惯了属下的忠心和牺牲,可是秦落烟不习惯,对她来说,小龙是一个朋友,而并非一个随从,所以让他牺牲来救她,她做不到心安理得。 可是,她还没有说话,却又听见躺在地上的李昀扇开了口,“我留下吧。” 几人都诧异的看过去,从李昀扇的脸上,他们都看见了一抹叫做绝望的情绪。 李昀扇凄然的笑了笑,“我受了伤,那个寒潭我过不去,那些食肉鱼闻见血腥味儿,不到片刻就能将我撕碎,与其被撕碎,我宁愿在这里留下个全尸。而且,因为我的贸然行事,来寻这什么宝藏,而让你们有了可乘之机,如果李家真的要覆灭的话,那就是我的责任,我已经没有脸面去见李家的先祖,既然如此,就让我死在这里吧,有时候,死了,比活着还轻松许多。” 他说话的时候低着头,没有去看秦落烟,也没有去看傅子墨,他只是慢慢地倾诉着,像是一种忏悔,只是不知道他是在向自己的祖先,还是在向那些死去的李家人忏悔。 说实话,无论是要牺牲谁,秦落烟都不愿意,而李昀扇,她也是不赞同的,每一个人都有生的权利,没有谁为了谁就应该去死,可是,面对这么绝望的李昀扇,她却是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再动听的话,也改变不了残酷的现实,所以,她说不出口。 “也好。”傅子墨的冷静,让人觉得残忍而可怕,他亲自走下高台将李昀扇抱了起来,然后放在了磐石前方。 秦落烟心中有些不忍,忍不住劝道:“要不,我再研究研究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们还有时间吗?”傅子墨却不认同的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越发浓郁的雾气和已经脸色渐渐泛红的秦落烟。 秦落烟知道,傅子墨说得对,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她可以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根本就没有给她发现其他办法的机会。现实就是现实,不是随随便便都能产生奇迹,如果再耽搁下去,怕是他们都会闷死在这里。 “这种无情的决定,我来就好。”傅子墨这样说着,已经向小龙使了眼色,小龙点了点头,立刻来到了秦落烟的身边。 秦落烟心头一跳,就看见小龙的手抬了起来,那意思分明还是要打晕了她。 “不用,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白莲花。”秦落烟冷冷的瞪了小龙一眼,便让小龙的手僵硬在空中久久没有放下。 他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傅子墨,见傅子墨微微点了点头,他才将手放了下来。 李昀扇此时才缓缓的抬起头,他盯着傅子墨,从容的道:“希望武宣王记住你先前的承诺。” 傅子墨点了点头,“本王从来重承诺。答应你留李家嫡系一脉性命便会做到,你放心。” 李昀扇点了点头,又转头去看秦落烟,那眼神里,有绝望、有疼惜、又爱慕、有不忍、有遗憾…… “希望有来生。”李昀扇哽咽着对秦落烟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撇开了头去。 秦落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傅子墨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拥着她往寒潭的方向去,“走吧,这世界,原本就是如此残酷的。” 并非每个时候都有两全其美的机会。 这个道理,秦落烟懂,所以她僵硬的跟上了傅子墨的脚步,只是低下头的时候,眼泪,从脸颊滑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可是,眼泪就是落了下来。 轰隆隆! 当机关翻转的时候,傅子墨带着秦落烟进入了寒潭之中,小龙紧随其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穿过了寒潭。 霓婉一直守在寒潭入口处,手中的火枪对准了水面,当看见从水面冒出来的是秦落烟几人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当三人上了岸边,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之后,面前的寒潭缓缓下降,取而代之的是从两侧合起来的坚硬地面。 “看来是李昀扇支撑不住了。”傅子墨冷冰冰的下了结论。 他受了重伤,还能在缺氧的环境下撑了这么久,已然是极致了。 秦落烟的目光落在身前三尺的坚硬地面上,迟迟移不开去,似乎从那地面看过去,就能看见李昀扇倒在磐石边上的情形。 “走吧,这是他的选择。”傅子墨说着,便拥着秦落烟往外走,“现在不是悼念他的时候,等我们将事情处理完了之后,你再来悼念吧。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更重要的事……”秦落烟眼神黯淡,是啊,现在可是清除三大世家残余的势力的时候,傅子墨有多少同盟在共同努力着? “嗯,而且,我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傅子墨这样说着,对小龙做了一个手势。 小龙便不再耽搁将霓婉背了起来,几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只是桃花依旧物是人非,来的时候,一行人浩浩荡荡,如今出了这山洞,却只剩他们几人而已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大结局五 荒漠中的夜,寂静得可怕。 风,很冷,刮在几人的脸上,伴随着微微的疼痛。 山洞的出口处,早有准备好的骆驼,还有一直等候着的人。 让秦落烟惊讶的是,这次来的人竟然是金木,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金木了,通常金木出现的地方,都是傅子墨以武宣王的身份应该出现的地方,可如今在三国交界之处,金木竟然来了,倒是让秦落烟吃了一惊。 “王妃。”金木憨厚的问了一声好。 秦落烟应了一声,转过头诧异的问傅子墨,“世上届传言说南越国武宣王被北冥国刺客所伤,如今正是两国交战之际,所以作为武宣王侍卫统领的金木,才能名正言顺的到了边关?” 傅子墨眼神亮了亮,手指点在她的鼻尖,“你总是如此聪慧,正是如此,而且,可不只是金木来了,还有武宣王府在南越国的势力都来了。” “都来了?”秦落烟心中越发的疑惑了,她就觉得南越国和北冥国开战这件事透着一股子怪异,现在听见傅子墨的话,心中的疑惑便更甚了。 “好了,夜深露重,我们还是早些赶路吧。”傅子墨这样说着,举着秦落烟的腰将她放在了骆驼山,然后自己一个翻身坐在了她的背后。 离开的时候,秦落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铺满藤蔓的绝壁,这庚金源地的入口已经被封闭了,她查看过,磐石处的机关职能开启一次,如果还想得到这里的宝藏,怕是职能另外想办法了。 也许,这也是凤族先祖设下的障碍,如果不是凤族后代进入,如果这些宝藏有落入其他人手中的征象,那这山洞就索性彻底封闭了。 “在看什么呢?”傅子墨手握缰绳将她圈在怀中。 秦落烟摇了摇头,忍不住打趣道:“也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里这么大的一笔财富,我们的武宣王难不成就这么舍弃了?你不心动?” 见她转过头俏皮的看着自己,傅子墨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你说得挺对,这么多的财富,不要未免太可惜了。不如……等所有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再带着你这把人肉钥匙回来寻宝?不过不知道你身上的血还够不够用……” “你敢!”秦落烟冷哼一声,手指捏住他胳膊上的皮肉就拧了起来。 傅子墨没有躲,也没有叫疼,就那么任他捏着,好一会儿,等她捏累了才道:“这些东西,还是留给后人吧,等一切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也用不到这些宝藏。倒是小御景,如果将来他有什么追求和理想的话,这里的东西倒是能助他一臂之力,这些……就留给他吧。” 秦落烟倒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豁达的就决定了这些宝藏的去处,心中有些后悔,便去捞起他的袖子来看,就见他胳膊上的皮肤已经乌黑了一团。 “呃……”她眨了眨眼睛,脸色有些尴尬。 傅子墨却轻轻地笑了,“怎么,心疼了?若是心疼的话,以后……就好好补偿我好了……”他面上说得一阵本正经,却是拉了她的手不着痕迹的放在了两人之间。 指尖传来坚硬的、炙热的触觉,惊得秦落烟本能的缩回手,可是他抓得紧,竟是没有给她机会。 秦落烟忍不住往两人身后看了一眼,金木带着十几名随从跟在后面,还有小龙和霓婉,顿时觉得脸有些发红,心中更是憋屈得厉害,都什么时候,他竟然还在想着耍流氓的事。 路上,秦落烟问过傅子墨到底是要带她去见谁?是小御景吗?可是傅子墨只说到了便知道,却是卖了个关子不愿和她透露分毫。 经过一天一夜的路程,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南越国的边关的城市。 最大的一间客栈已经早早的就被人包了下来,秦落烟到了客栈就让小二打了热水,连日以来的奔波,让她全身都快散架,如今有了傅子墨在身旁,她的一颗心却奇迹般的安定了下来,哪怕即将面对天大的苦难,她似乎也不害怕了,骨子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她,有他在,有他在,一切都不可怕。 泡在热水中,全身的毛孔都渐渐舒张开来,那舒服的感觉让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穿着里衣躺在了床铺里,她睁开眼,还未看清眼前的一切,一具火热的身体就压了上来,她一惊,瞪大了眼睛,却看见了熟悉的眉眼,心中的紧张立刻消失,再然后,她的手便主动深入了他的衣襟里。 只可惜,长夜漫漫,却并没有给两人过多的纠缠时间。 堪堪过了午夜,院子里就响起了一个爽朗又激动的声音。按理说这客栈已经被傅子墨的人包场了,断然是不会有外人来,而傅子墨的人,自是不敢随意来打搅他的。 这人竟然扯着嗓门儿在院子里吼,却没有一个敢出来拦他,就说明他的身份是特殊的。 秦落烟浑身疲软,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叫喊,她皱了皱眉,翻个身,正准备堵了耳朵继续去睡,可是突然,她的眼睛猛地睁开,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因为她听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师妹!” 那是……吴懿的声音。 秦落烟推了推睡在一旁的傅子墨,有些胆怯的问:“我是不是听错了?” 傅子墨不耐烦的也跟着坐了起来,面色冷冷的道:“这人来的倒是快,就是不知道看看时候!”语气里多有抱怨不满。 听他这么一说,秦落烟立刻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傅子墨竟然和吴懿联系上了。 她赶紧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立刻就看见了吴懿带着二丫正在焦急的往里走,吴懿看见她,也是激动非常,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她的面前,举起双手似乎想要拥抱她,可是又惊觉男女有别,所以手臂僵硬在空中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秦落烟噗嗤一笑,不管他僵硬的手臂,扑进他的怀中抱住了他,“师兄,看见你没事,真的很好!” 第四百八十二章大结局六 只可惜,相逢的喜悦还未完全释放完全,秦落烟便感觉身后一道冷风吹过,再然后,她的人便撞在另一个坚硬的胸膛上,落入了一双坚实的铁壁之中。 “女人,到了如今,怎么还不知检点?”傅子墨冷哼一声,目光冰凉的看向了吴懿,那神情,分明就是怪他来得不是时候,而且,那目光里,隐隐还流露出一股子淡淡的杀气来。 秦落烟丝毫不会怀疑,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吴懿,不是那个她珍惜珍重的师兄吴懿,那现在,这个和她有身体接触的人,肯定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和我的亲人抱一抱怎么了,小御景在身边的时候,我还天天亲小御景一万遍呢,你连这种干醋也吃,王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秦落烟一记粉拳捶在了傅子墨的胸膛上。 傅子墨眉头都没皱一下,道:“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嗯哼。”秦落烟倒是没有反驳,自从知道他死而复生之后,两人之间的感觉竟然就变了不少,以前,她或许对他还有一丝丝的畏惧,可是现在,她却是什么都不怕了。人生苦短,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她却是再也不愿意拘束着自己的感情了。 爱,就是爱了,她爱他,所以,她以后就要以最真挚的心来待他。 看着两人之间的打情骂俏,吴懿以为自己看错了,好一会儿都是风中凌乱的既视感,若不是二丫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还回不过神来。 “师妹……”吴懿哽咽着出声,好歹他这个人还站在一边,你们这样真的好么? “师兄……这两年,你过得好么?” 久别重逢,似乎都会这么问上一句,你过得好么,殊不知,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是人与人之间最深厚的牵挂。 秦落烟红了眼眶,吴懿的眼中也难得的可以看见一丝水汽。他点了点头,看了看傅子墨,似乎有些忌惮,又道:“你和他……” 他记得他离开的时候,傅子墨和秦落烟还水火不容,那时候,她最想的,不就是逃离他的势力范围吗,可如今看两人的状态,却又是感情深厚。 秦落烟笑着点了点头,道:“发生了很多事,我和他现在很好,倒是你,一直不得机会去北冥国寻你,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前段时间听说北冥国护国公身边有一个技艺巧夺天工的匠人,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原本想这次就去寻你,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 “对,我在北冥国也发生了许多事,能够得到护国公的信赖,也是我的机遇,不过……”说起这个,吴懿似乎有些为难。 正当他不知道如何说,而秦落烟又是一头雾水的时候,院子门口,一个挺拔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而这个人,竟然也是秦落烟的熟人。 “冥沏?”秦落烟没有想到,作为北冥国护国公的他,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南越国的地界里。她回头看了看傅子墨,却并未从傅子墨的眼中看见敌意。这就是说,两个人早就认识,而且并不是敌对状态? 现在正是两国交战之际,一个是传闻中已经身死的南越国武宣王,是南越国出兵攻打北冥国的理由,一个,是北冥国这次统领三军前来应战的护国公,这两个人无论在哪种情况下,都不应该同框出现的。 “吴先生,你现在可相信了吧,我没有骗你,傅子墨对你这个师妹可是情根深种,你要挟我去对付他,完全没有必要,不是吗?”冥沏走到几人的面前,笑着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落烟也越发糊涂了,她记得,当初她逃离傅子墨的时候,遇到了冥沏,还救了他的性命,傅子墨一路追杀而来,和冥沏的人在边关相遇…… 对了,那时候,她就曾经疑惑,以傅子墨的手段,既然已经将冥沏包围了,又怎么会让他那么轻易的离开,现在回头来看,两人当时就已经有暗中联系了?没准儿在那之前,从一开始,两人就是伙伴而非敌人? 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两人到底在筹划些什么? 秦落烟突然觉得自己的脑细胞有些不够用,这些谋略上的大家,运筹帷幄的大咖完完全全就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专业演员好么! 冥沏耸了耸肩,指了指傅子墨,“这个,让你男人给你解释咯。要不是他先和你遇到,你这个女人其实我也挺喜欢……” “滚!”傅子墨冷冷出声,打断了冥沏的话。 冥沏扶额,无奈的摇了摇头,“人我没得到,现在竟是连说也不让我说一说了?好了,不让我说也行,赶紧给吴先生解释,否则他就不把新研究出来的武器配给给我的人。现在正是局势变化的关键时刻,你以为我来大老远跑来这边关是没是做吗?我也想早些回去把这么多年的怨气给出了。” 吴懿被点名,这才皱着眉头开口去问秦落烟,“你对他真的……没有怨恨了?” 秦落烟摇了摇头,“师兄,真的没有了。倒是你和冥沏之间到底是有什么协定?” 吴懿这才叹了一口气道:“我去到北冥国之后,心里惦记的都是你和大师兄,所以就想着一定要出人头地回头来救你们,我好不容易成了护国公的心腹,原以为他是要对付傅子墨的,可是这次开战却被我发现了异常,我心中怀疑,就找人偷偷调查,竟然发现一直以来护国公都和傅子墨有联系,他们根本就是同盟,不是敌人!所以我研究出来的东西,怎么能给他用?” “所以,才有了他们带你来见我的这一出?”秦落烟算是听明白了,虽然过程吴懿说得简单,可是她却也知道,要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成为护国公的心腹,这里面的艰辛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出来的。 而吴懿,却做到了,为了她和大师兄,他做到了。 秦落烟心中感动,眼眶越发的红了些,忍不住落下了泪来,“可惜……大师兄他……” “他怎么了?”吴懿脸色一白。 第四百八十三章大结局七终 “死了。”在生死面前,再华丽的辞藻都显得苍白无力。秦落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就用最简单的词语说完了一切。 吴懿的拳头死死的握着,似乎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脸色由白转黑,又由黑转白,到最后,只哽咽的问:“怎么死的?仇可报了?” 秦落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报了,天机阁的人都死了。” 至于傅子墨和萧凡最后的事,她选择了不说,已经由一个人受煎熬了,她又何必拖吴懿一起下水?他们都是她在乎的人,那这一切都让她来背负就好了,良心的谴责也好,老天的报应也好,都让她一个人来,可好? 吴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 倒是冥沏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对傅子墨抱拳行了一礼,拉着吴懿的胳膊就走,“吴先生,我们现在时间紧,有什么悼念之类的,回头我让整个北冥国陪你一起做,现在我们得快马赶回都城去了!” 吴懿是个男人,理性思维总是要大过感性,所以他点了点头,冲秦落烟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要离开,他这才记起身旁的二丫,吩咐道:“你还是去伺候你家小姐吧,就不用跟着我去风餐露宿了。” 二丫看了看秦落烟,又看了看吴懿,那眼神中竟是有一种不舍的东西在流动。 几乎一瞬间,秦落烟就看懂了二丫的眼神,她的嘴角忍不住带起了一抹笑,伸手摸了摸二丫的头,道:“想跟着师兄走,就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情窦初开的丫头和冷漠的汉子,也许两人都没有意识到,有些东西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吧。 “小姐,二丫也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是,现在不是时候,您等我们回来,好么?等公子处理好了事情,我和公子一起回来找你。”二丫这么说着,快步走到了吴懿的身后。 秦落烟站在院子里,看着三人离开,视线却落在空荡荡的院门上久久收不回来,直到冷风吹来,她打了一个激灵之后,才不自觉的转过头问傅子墨道:“你说,他会和二丫在一起吗?” 傅子墨顿时皱了眉,“他们在不在一起和我有什么关系!好了,这大半夜的,你人也见了,话也说了,我们该回去睡觉了!” 他将睡觉两个字咬得极重,然后根本不等秦落烟反应,直接将她打横抱回了房中。 夜,缠绵悱恻,还很长。 第二天,北冥国和南越国之间的战争打响了。 喊打喊杀的声音不断的从边城的各个角落传来,城中的百姓都避不出门,可是这仗打得也着实有些怪异,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百姓都心惊胆战,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没打吧,城楼下,分明有两军的短兵相接,只是死亡人数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不得而知罢了,不过,死了多少人他们也不关心,只要没有攻破城门,北冥国的人没有打进来就好,其他的事,重要么? 傅子墨带着秦落烟安安静静的在客栈里住了几天,他不说,秦落烟也没问,只是随着日子越来越往后,院子里的信鸽越来越多。那些信鸽从四面八方飞来,带着不懂的文字和笔迹,傅子墨每日的工作,就是不断的看信,然后回信。 直到第七天,一只信鸽从北边飞来,他从信鸽腿上取下信筒,展开信来看,然后笑了。 秦落烟将披风挂在他的肩头,看见他笑,她也跟着笑,“事情成了?” “嗯,成了。”傅子墨点头道,然后抚摸着她的头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冥沏已经成功的夺取了北冥国的皇位,三大家族在北冥国的势力也被他一并清除了。” “北冥国皇位?三大家族的势力?”秦落烟疑惑了。 傅子墨这才向她解释道:“对,冥沏原也是个落难的皇子,当初也是因为三大势力的干扰才让他刚出生就失去了一切流落在外,所以,他不只是恨北冥国的皇室更恨三大家族的人,倒是和我的目标是一样的。原本我和他打算再等两年的,可是因为你,你真是个福星,竟是让我们的计划提前了两年。” “我?”秦落烟嘴角一抽,笑道:“我有那么大的能力?” 傅子墨将她抱入怀中,叹了一口气,“是啊,连我也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因为你,翼生得到了蛮国,所以有了蛮国的帮助,我们的计划才得以提前。” 蛮国,翼生…… 原来他竟是和翼生联系上了,还暗暗的和翼生联手了?她不过是带着三大家族的精英们周旋,竟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吗?难怪她带着三大家族去庚金源头的时候那般顺利,原来在外围,他们竟然联合了三个国家暗地里的力量。 烽烟漫漫,个人的目光有限,从来都只能看见天地的一隅。 秦落烟搂住了傅子墨的腰,心中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暖,也许,在这场风云变色的天下动荡之间,她只是起了一个推动的小角色的力量,可是,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和他都还活着,已然是很好,很好。 “还有……”傅子墨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殷齐失踪了。” “嗯?”秦落烟诧异的在他怀中抬起头,对了,借着两国交战作为掩护,冥沏的人去夺取北冥国的政权了,那傅子墨的人呢,是去对付殷齐和南越国残留的三大家族势力了? “在和你父亲交战的时候,他失踪了。”傅子墨平静的道。 秦落烟也拧眉问道:“派我父亲去和他交战,你是故意的吧……” 傅子墨瞳孔瑟缩了一阵,倒是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知己知彼而已,只要能达到目的,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你不会以为我是一个善良又正义的人吧?不折手段才是我傅子墨,不是吗?” 他从来就说过,他不是个好人,所以他利用了殷齐对秦落烟的感情,他算准了殷齐只有在面对秦落烟父亲的时候,才会容易出现失误。敌人的失误,便是自己的优势,这个道理他傅子墨又怎么会不懂? “你,会怪我吗?”傅子墨低声问。 “呃……”秦落烟顿了顿,低着头想了想,终是抬起头来,笑道:“不会。” 第二日清晨,边城的城楼下传来了消息,北冥国退兵了。城中的百姓们欢呼着从屋子里走到了大街上,许久未见的笑容,在眼光下显得耀眼而明亮。 一大早,傅子墨就让金木准备了马车。 秦落烟还在睡梦中,就被傅子墨抱了起来,他亲自替她穿了衣裳,也不管她依旧闭着眼睛假寐,他直接将人抱进了马车里。 马车摇摇晃晃似行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停了下来。 “女人,该起来了。”傅子墨这么说着,一口咬在了她的红唇上,他咬得用力,惹得秦落烟吃痛的低呼了一声。 她睁开眼睛,眼神幽怨的看向他,气鼓鼓的模样倒是逗笑了傅子墨。 “下车吧。”傅子墨却不和她打眼神官司,掀开车帘率先下了车。 秦落烟幽怨归幽怨,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了下去。可是下了马车,当看见眼前的风景时,她却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这是一座风景优美的小山,山不高,却空灵秀丽,尤其在早晨的时候,竟然有隐约的云雾妖娆,让人有种置身于仙境般的既视感。 傅子墨走在前头,她跟在他的身后,约莫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山腰之间的一片空地上,空地种满了桃花,花还未开,但有枝头一缕缕新绿让人对未来花开的时候充满了希翼。 “这里是……”她的目光落在傅子墨的背影上,眼眶瞬间湿润了,因为傅子墨已经在一个小小的坟头上跪了下来。 他在点香,动作恭敬,态度诚恳,是她从未见过的傅子墨。这世上,能让他干行跪拜的,秦落烟还从未见过。 他将三只燃烧的香插入香炉中,才转身对她招了招手,“过来,陪大师兄说说话。” 大师兄…… 秦落烟茫然的走到了傅子墨的身旁,看着那墓碑上“萧凡”两个字,顿时泣不成声。 原来,大师兄的尸体是傅子墨他带走的,而他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安葬了大师兄?从坟头的香灰和周围的环境来看,都是有人细心打理的,所以他经常来? “这一辈子,是我亏欠他的。”傅子墨淡淡的道,拉着秦落烟在萧凡的坟前又跪了下来。 山间的风,有些冰凉,夹杂着香草芬芳。 两人在萧凡的坟前跪了许久,背脊挺直,却依旧给人一种凄然的感觉。直到阳光从山头的背后冒了出来,一缕缕的阳光穿过桃花树枝落在两人的身影上,才让那种凄然减淡了一分。 “子墨,亏欠他的,我们一起还吧,无论今生还是来世。” “嗯。无论今生还是来世。” “子墨,我爱你。” “嗯,我知道。” “那你……爱我吗?” “你觉得呢?” “我要你说。” “我不喜欢说,我只喜欢做。” 下山的时候,山间小路上,两人的对话被风吹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是任海枯石烂都无法磨灭开去。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求皇权富贵,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