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无涯》 上架感言 《宦海无涯》今天上架了，这其实是签约作品的必然结局。但是老夏心中仍是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对于那些追看《宦海无涯》公众版的兄弟来说，老夏觉得非常抱歉。无论如何，老夏在这里都感谢你们对老夏，对《宦海无涯》的支持，若没有你们，老夏也坚持不到今天。 对于《宦海无涯》的vip更新计划，老夏是这样打算的，一天更新两章到三章，字数至少在一万字以上。喜欢《宦海无涯》的vip读者请放心订阅。 最后再次谢谢大家对老夏的支持！ 封推感言 《宦海无涯》是老夏在的第三部vip作品，和前面的《寒蝉变》、《大宋之天子门生》一样，都获得了编辑的青睐，给予了封推的机会，这让老夏十分激动。 说实话，老夏在的铁杆书迷很少，这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因素就是老夏三本vip作品竟然换了三个题材，不像大多数作者，一直专注于某一类题材，所以忠实的拥趸就越来越多。 基本上，《宦海无涯》是从零开始的，老夏几乎是和一个新人作者一样，白手起书，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攀登，因为题材的关系，老夏以前的作品的读者几乎没有吸引过来几个。不过还好，《宦海无涯》起步虽然艰难，经过老夏的惨淡经营，也取得了少许成绩，直到今天获得了编辑的首肯，给予了首页封推的机会。 问题是自己的，成绩是大家的。按照惯例，老夏在这里要发表几个感谢。 第一个，依旧是感谢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不离不弃地支持老夏，支持《宦海无涯》的读者们。给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有：pedo1235书友（他同时还在支持老夏另外一本《大宋之天子门生》）、湘江小鱼儿书友、仆人书友、小猫咔咔书友、帅一帆书友等等，还有很多在《宦海无涯》群里的书友，如已婚男人、路人甲、(_獨吥ぎ丗琾书友等等，你们对老夏的支持、对《宦海无涯》的支持不惜余力，《宦海无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有你们一份功劳，老夏在此深深的感谢。 老夏第二要感谢的，就是的第四组的几位编辑。老夏平时和胡说、红茶、雪夜等几位编辑交流虽然不多，但是受到几位编辑的帮助不少，无论什么时候，老夏有什么问题，几位编辑都热心地帮老夏解决，老夏在此对所有第四组的编辑表示感谢。当然，要感谢的还要包括第四组之外的全体编辑和所有工作人员。 第三个要感谢的，就是老夏的一个读者小逸，同时他也是台湾信昌出版社的编辑，对于《宦海无涯》作品本身，小逸从编辑角度出发提了很多中肯的意见，这让老夏受益匪浅，老夏在此对小逸表示感谢。 第四个要感谢的就是老夏的亲友团：月夜幽兰、无敌南瓜呆、泣猫、p露_猫猫、文子等几位大妹子。只要老夏开口，这几位大妹子随时随地都会给老夏投票予以支持，老夏对此表示感谢。这其中不得不提到一位白尘大妹子，由于身体欠佳，一直在医院做放疗。白尘妹子以前一直对老夏很支持，考虑到她身体的原因，这次老夏开新书就没有通知她。在这里，老夏祝愿白尘妹子早日康复，尽快回到支持老夏的第一线来：） 第五个感谢，就是感谢军史小筑里一帮互相扶持的一众写手：老不死、苗苗、草根、小石、黑狼神、冒牌书生李岩、没用的阿华、陌陌、浑然等写手好友，《宦海无涯》能够封推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 最后特别鸣谢花花兄弟，你对《宦海无涯》的支持老夏非常感谢。祝愿花花兄弟早日能够跨入写手行列，和老夏并肩战斗。 推荐朋友本好书 推荐好友黑客类强书：疯狂的硬盘书号：1401421 书友们去看一看，保管物超所值 第一章拿荣军证的老人 华北财经大学的学生赵长风心情愉快地坐在电车上。在挨了好一顿数落之后，赵长风还是如愿从表叔那里借到了三百块钱。虽然知道事后表叔免不了会写信向父亲告状，但是赵长风已经顾不得这个了，重要的是，死党田磊今天晚上在小中专生面前一定不会失了面子。 该死的田磊，你可知道，为了你的面子，我将会多没面子啊？ 田磊，身高不足一米六，家境一般，外表还不如家境，所以没有女人缘，号称九零金融班最后一个处男，故被大家称为“田处”。 田磊虽然其貌不扬，却是赵长风的铁杆死党，两个人关系甚好。今天上午田磊忽然间要找赵长风借一笔“巨款”，说是他新谈了一个女朋友，晚上要来看他，所以需要一笔资金请客。赵长风既然是死党，当然要两肋插刀了，于是就到表叔家为田磊筹措资金，顺利得手归来，正乘电车返回学校。 ***** 电车缓缓地靠在路边，空荡荡的车厢内又多了几个乘客。 “买票！买票！”女售票员挥舞着手中的票夹，声音冲得象吃了火yao。 新上的乘客立刻挤成一团，争先恐后地把手中的零钱塞给售票员。这种场面让赵长风感到好笑，仿佛是88年的抢购风又回来了。 赵长风把目光又投向车窗外，盘算着晚上该如何为田磊捧场。 “下车！下车！没钱你坐什么车！”车厢前部忽然间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女高音，把赵长风一下子惊醒过来。 抬头望去，只见女售票员高高坐在售票员专座上，大声地呵斥一个老人。老人背对着赵长风，身穿一身又脏又破的老式军装，一头白发又长又乱。他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一边翻找一边说道：“俺，俺有证件。” “什么证件？”女售票员轻蔑道，“拿过来我看看。” 老人费力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红皮本本，递给了女售票员：“荣军证，同志你看看。” 女售票员拿着红皮本本翻看了两眼，又掷还给老人：“买票！” “同志，荣军证不是可以免票吗？”老人仔细地收好红本本，小心翼翼地塞进内衣口袋。 “谁规定可以免票？”女售票员一脸不耐烦：“这么一个破本本就可以免票的话，还要我们售票员干吗？你快点买票，不然就下车！” “同志，真的可以免票的！”老人坚持道。 “不买票你就下车！”女售票员厉声道：“你去看看哪个车给你免票你去坐哪个车好了！” “同志，俺真没钱了，有钱也不差你这一两块车票钱。”老人声音既干涩又无奈。 说话间，车又到了下一站。女售票员顾不得理会老人，开始对下车的乘客喊道：“车票，车票！” 在当时，即使是城市公交车，也必须出示过车票才能下车。 等车站上的乘客都上来后，司机正要开车，女售票员却喊了一声：“先别开车！” 然后扭头对方才的老人说道：“你下车吧。这一站路就不收你票钱了！” 老人哀求道：“同志，就，就让俺坐到地方吧。” “坐到地方？想得倒美！”女售票员冷笑一声，“你要么买票，要么下车。否则这车就停在这里不走了。” 车上的乘客看热闹看得正起兴，忽然听女售票员这样说，顿时不干了。这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 “哎，我说老头，你就下车吧，不能让我们一车人陪你干晾吧？” “老头，你这么大年龄可不能耍无赖啊！没钱坐什么车啊？” “我还要赶下午四点钟的班，老头，迟到了你给我交罚款啊？” …… 各式各样地难听话砸向了老人。赵长风很奇怪为什么没有一个乘客指责售票员和司机。 老人一下子就楞在那里。过了好半天，他慢慢地转过身来面对着车厢里的乘客。 “对不起，俺耽误大家工夫了！”老人满脸通红，他艰难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子，蹒跚着准备下车。 “老大爷，等一等！”赵长风腾地站了起来，对售票员说道：“让司机开车吧。这位大爷的票我给买了！” 女售票员上下打量了赵长风两眼，哼了一句：“活雷锋啊！” “你说什么？”赵长风诘问道，他最讨厌别人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和他说话。 “我说你活雷锋！”女售票员声音高了八度：“他到纬二路，票钱一块。谢谢！” 赵长风扔了一块钱给她，然后到车门口扶着老人道：“老大爷，我替你买过车票了，你跟我坐后面吧。” “小同志，谢谢！真的谢谢！”老人颤颤巍巍地拉着赵长风的手摩挲着，浑浊的眼睛里有泪花闪动。 赵长风看着一阵心酸，他搀扶着老人走过车厢过道，老人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澡了，浑身都是酸臭味道，但是赵长风却丝毫不避讳，反而和老人并排坐在后面的座位上。满车厢里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赵长风，就如同看着一头怪物一样。 “傻帽！” 某个角落里飞出来一个声音。 赵长风没有理会，却沉浸在对爷爷的回忆当中。 赵长风不是傻帽，也不是雷锋。老人被售票员呵斥的时候，他虽然心中很不舒服，却没有站出来去帮助老人。自从到省会上大学以来，赵长风见识过太多类似的场景，他的同情心早就被严酷的现实给磨没了。中国这么多穷人，他一个穷学生又能救得了几个啊？所以他只能装作视若无睹，虽然内心深处还会有那么一点点不好受。 可是当老人慢慢地转过身来面对着赵长风的时候（其实老人是面对着整个车厢的乘客，但是赵长风固执的认为，老人是面对着他），赵长风一下子被震撼了。因为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在老人的面孔之上看到了一丝爷爷的影子。若是让赵长风具体说出来老人哪一点象故去的爷爷，赵长风又说不出来，但是一分感觉若隐若现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一定要帮这个有点象爷爷的老人！赵长风立刻下了决心。这个决心之所以下的如此艰难，赵长风倒不是怕花出去一两块钱，他怕的是花出一两块钱却买来了别人的嘲讽。在一个传统社会向经济社会过渡的时代，所有的道德规范都崩塌了，所有过去被赞扬的行为如今都会被世人嘲笑。 “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你给俺留个地址，这钱俺回头寄给你。”老人拉着赵长风的衣袖说道。 “大爷，我叫长风。”赵长风笑着说道：“地址就不留了。一块钱，搁得住还吗？” 老人坚持道：“这钱一定要还的！小同志，你就给俺留个地址吧。” 他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摸出一支圆珠笔芯递给赵长风，又掏出那个红皮本，在红皮本的夹层中扣出一张写着几行字的信纸，老人把信纸反过来对赵长风说道：“来，就写在这背面。” 赵长风无奈，随便写了个地址。老人把信纸仔细地塞进红皮本，正想收起来，赵长风却好奇地问道：“老人家，你这是什么证件？” “荣军证！”老人骄傲地说，随即又神色黯然，叹口气道：“现在什么用都没有了。” 赵长风还是第一次听说荣军证，更是好奇：“大爷，我可以看看吗？” 老人笑了起来，“小同志，拿去，有啥不能看的？”他把红皮本塞到赵长风手里。 赵长风仔细看着小红本，暗红色的塑料皮边角处已经多处破损，露出里面的暗黄色的纸板。在正面印着一颗金色的五角星，紧贴着五角星下边是三个金黄色的字：荣军证。最下面是一行小字：中原省荣军休养院。 赵长风道：“大爷，中原省荣军休养院在啥地方啊？我来中州两年半了，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老人道：“不在中州，在新乡市呢。” 赵长风这才明白，荣军院虽然挂中原省的名，但是却不在省会。他正打算翻开荣军证看里面有什么内容，可是这时候电车却停下了，赵长风抬眼一看，连忙把荣军证还给老人：“大爷，纬二路到了，你该下车。” 老人应了一声，手哆哆嗦嗦地按着椅背，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大爷，别急，慢慢来。”赵长风伸手扶着老人瞥了一眼前面的售票员道：“大爷，您放心，你不下去车是绝对不会开的。要不你就又占了一站路的便宜。” 女售票员气得哼了一声。 赵长风不理睬售票员，专心搀扶着老人，慢慢地往车下走。老人腿脚好像有伤，哆哆嗦嗦地走不利落。 “慢点，大爷，慢点！”赵长风先一步跨下车，站在马路上把老人接下来。 等老人站稳后，赵长风说道：“大爷，那我上车了啊。” 就在这时候，听到一阵气流吱吱的声音。赵长风扭头一看，车门一下子关住了。 “开门！”赵长风扑过去拍打着车门，可是电车却自顾自地启动。 “开门啊！我还没到站呢！”赵长风大声喊叫。 女售票员从窗户旁探了出来，灿烂地笑着：“活雷锋同志，再见了！” 电车骤然加快，把赵长风抛在原地。 “操！”赵长风冲去的电车比了个手势。 “小同志，你看，你看这事弄得。都是俺耽误了你！”老人连声道歉，内疚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爷，没事！”赵长风连忙笑哄老人道：“我下一站到了，这走一走也好，就当是锻炼身体。” “噢，只有一站路啊？还好，还好！”老人这才显得略微心安点。 “大爷，你到啥地方？不如我先送你过去吧？” 下一班车需要半个小时才能过来，赵长风看老人腿脚不灵便，就想先送老人过去。 虽然到了站，老人却在发愁如何找到要去的地方，听了赵长风的话，老人心中大石终于放了下来，可是口中却不由自主的推辞道：“小同志，那怎么好意思呢！” “大爷，有啥不好意思啊？”赵长风一把扶着老人，“说，啥地方？” “省政府。”老人道。 第二章赵省长 在赵长风的搀扶下，老人蹒跚地向省政府走去。省政府距离这里还有近二百米，若没有赵长风的搀扶，老人真不知道要走上多久。即使这样，老人还是在路上歇三次，才走完这不到二百米的路程。 在路边歇息的时候，老人向赵长风讲了他到省政府去的原因，原来老人是要找新任副省长赵强。 赵强是直接从中州市副市长任上直升为中原省副省长的。从一个副地级干部直接升成副省级干部，这不仅仅在中原省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即使放在全国范围内来看也十分罕见。但是这件放在别人身上匪夷所思的事情放在赵强身上就显得如此理所当然了。 赵强的父亲是共和国的一位开国元老，*初期被打倒，被关押在中原省，最后在中原省含冤而死。八十年代初，在邓公亲自过问下，赵强的父亲平反昭雪。 父亲被平反昭雪后，赵强主动要求到中原省，要到父亲最后生活的地方工作，最后如愿成为中州市政府一名普通的机关工作人员。之后赵强就一路升迁，在短短的十年时间内，从一个普通的机关工作人员升任至中州市的副市长，又最终成为中原省的副省长。 对于如此快速的升迁之路，放在别人身上，一定会惹出种种非议。可是对于赵强火箭般的升迁速度，无论是中原省的官方或民间都罕见地保持了一种大度，没有任何流言飞语传出。也许，这是中原省对屈死在中原省的那位开国元老的某种补偿吧。 老人说，他叫张长锁，当初是赵强父亲的警卫员。*时期，因为不肯揭发赵强的父亲，被当成反革命殴打致残，至今腿里还留着两块钢板。*后，政府也没给他一个说法，只是把他弄进中原省荣军休养院养了起来。 本来张长锁老人对这样的安排也没啥怨言。有吃有喝，有人洗衣服，还图什么呢？可是当张长锁遇到一位五十多岁的看护女工时，事情却起了变化。 看护女工对张长锁照顾地特别细心周到，让打了一辈子光棍的张长锁心中起了波动。当他知道这个看护女工的丈夫也早就去世的时候，就开始追求这个看护女工。 张长锁人好，心眼实在，经过一年多的追求，看护女工终于答应张长锁的追求，但是有个前提，需要回家做通儿女的工作。 不料儿女们都不同意，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再什么婚？就没觉得寒碜人？再说了，即使找给他们找后爹，也要找个像样的。现在找一个一无所有的残废军人算什么事儿啊？ 这还不算，他们还经常到荣军院中辱骂张长锁，说他老流氓，勾引他们的母亲，甚至要动手打张长锁。 当看护女工上前阻拦的时候，他们甚至骂母亲不知道羞耻，还打了母亲两巴掌。 张长锁这下不干了，他能忍受对他的辱骂，但是却不能忍受对看护女工的辱骂和殴打。他起来和这些不肖的畜生们对打。可是一个年近七十的残废老人，如何是几个如狼似虎的青壮年的对手啊？结果可想而知。 荣军院的领导闻讯赶来，只是阻拦开几个打人者，轻描淡写地呵斥了他们几句。在他们看来，这是家事，他们不好插手，况且事情的起因也是因为张长锁先勾引人家的母亲。 在打了张长锁一顿后，看护女工也被儿女们拖走，关在家里，不许她再到荣军院上班。张长锁能够忍受辱骂，能够忍受殴打，却不能忍受见不到心上人。他孤独了一辈子，好容易找到一个贴心人，难道就这么算了？新中国不是早就规定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吗？咋现在几个儿女就能干涉长辈的婚事？ 张长锁的倔劲儿上来了，他先去找荣军院的领导。荣军院领导只是笑笑，说这种事情他们无能为力。于是张长锁就跑出去找公安局、找民政局，可是任何一个部门都不管他的这个事情。就在张长锁走投无路、几近绝望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份报纸。报纸上刊登着新任副省长赵强的简历。 走！到中州去，去找赵强去！可是老人所有的钱仅仅只够买一张新乡到中州市的车票，下了车之后，他分文全无，所以才会出现在公交车上无钱买票的窘况。 对于张长锁老人的话，赵长风大部分都是相信的，只是对他所言曾经是赵强父亲警卫员的这段经历持半信半疑态度。不过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赵长风还是决定把老人搀扶到省政府。就冲老人身上有一丝爷爷的影子，赵长风就决定帮到底。 省政府大院坐落在纬二路路北，是座前苏联风格的建筑，是在五十年代初期中州市刚取代开封成为中原省省会时修建的。 大院门口两旁种着高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从院门口到纬二路是宽阔整洁的柏油路面，有三十米长。在这段路面的正中间是一道与纬二路平行的黄色警戒线，把里外分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在大院门口的左边，是一个岗哨。一个武警战士背着长枪，挺拔地站在那里，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在这个武警战士对面，是一个门房。门房里还坐着一位武警战士，面前摆放着一份登记表。 赵长风搀扶着张长锁刚过警戒线，武警战士就喝道：“干什么的？” 赵长风连忙陪着笑：“找人。” “过来登记！” 扶着张长锁来到门房，赵长风对老人说道：“大爷，你在这里登记一下。” “噢，登记，我知道。”张长锁连连点头。 “证件！”武警战士用狐疑的目光看着赵长风和张长锁。赵长风身上学生味很浓，虽然身上不是什么名贵的衣服，但是干净整齐，看起来十分有精神。张长锁一头乱蓬蓬的白发，满是皱纹的脸又黑又脏，一身破旧的老式军装也满是油污，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酸臭味，一看就跟叫花子差不多。 一个大学生扶着一个老叫花子来省政府找人，当然是十分可疑。 张长锁哆哆嗦嗦地掏出荣军证递给武警战士。 武警战士来回翻看着，反复对比着证件上的照片和张长锁长相，大约五六分钟后才把荣军证摊开放在登记薄旁边，然后拿起一只笔，对张长锁说道：“来干什么的？” “来找赵强的。”张长锁大声说。 “赵强？”武警战士愣了一下，“哪个赵强？” 赵长风连忙补充道：“同志，大爷是来找赵副省长的。” “赵强副省长？”武警战士浓密的眉毛皱在一起，目光中充满了警惕，“找赵副省长干什么？” 张长锁咧着只剩一颗门牙的嘴笑道：“我是他父亲的警卫员，找他来办点事。” 武警战士把笔放下，严肃道：“对不起，你们不能去见赵副省长。” “为什么不能见？”张长锁叫了起来，“我是他爹的警卫员，去见见他咋了？” 武警战士却不吃这一套，只是冷冷地说道：“请你们离开！” 赵长风觉得老人费尽周折来一趟不容易，连个人影的没见就走太说不过去，就忙和武警战士商量：“同志，你能不能帮忙给赵副省长打个电话？” 武警战士严厉地盯着赵长风：“你是干什么的？和这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华北财经大学的学生！在路上遇到这位大爷，看他不容易，就把大爷送过来了！”赵长风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咋啦？把我当成犯罪分子了？ “把你的证件拿出来！”武警战士厉声喝道，“我要登记一下。你现在负责把这个人带走，他以后再来省政府，我就通知你们学校！” “不走！凭啥赶我走？” 赵长风还没说话，张长锁老人一下子就爆发了。 “当初老子跟毛主席打江山的时候，你们这些小兵蛋子儿还没生出来呢！”张长锁老人激动地嚷道：“我今天就是要见赵强！老子就要看看，谁敢阻拦我！” 说着老人就要趔趄着就要往里闯。 站在岗哨上的武警战士一下子跑了过来，伸手拽住了老人：“站住！你不能进去！” 赵长风没有想到张长锁老人脾气这么暴，眼看事情就要闹大。这下可坏了，赵长风心道，若是张长锁真的认识赵强还好办，如果不认识赵强，恐怕他今天也脱不了干系。他也连忙上前拉住张长锁，口中劝道：“大爷，别激动好不好？” 就在这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从外面驶了过来，见到这一幕就停了下来。后面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了下来，一个刚毅的面孔露了出来。 “怎么回事？” “赵副省长。”武警战士连忙松开老人，上前一个敬礼：“报告首长，这里有两个人硬要见你……” 这个武警战士的话还没有说完，张长锁老人已经扑上来：“五伢子！” 武警战士连忙回身挡住老人：“你干什么？” 赵长风担心老人吃亏，也连忙上前护着老人。 “五伢子？”赵强的眉毛急速地动了动，他推开车门，走了出来，对武警战士说道：“你让开，让老人家过来。” 张长锁颤巍巍地来到赵强面前，一把拉住赵强的手道：“五伢子，我是长锁啊。张长锁，你记得不？小时候我还带你一起去掏过鸟窝。” 赵强仔细地打量着老人，忽然间惊喜地道：“长锁，你是长锁叔叔！”他紧紧抓住张长锁的胳膊：“长锁叔叔，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联系？” 张长锁哆哆嗦嗦了半天，想要说话，最后却蹲下来嚎啕大哭。声音撕心裂肺，似有说不完的委屈。 赵强眼眶湿润，弯下腰搀扶起老人：“长锁叔叔，别哭。来，跟五伢子走。有什么委屈，都告诉五伢子，五伢子给叔叔做主。” 老人抹着眼泪站了起来，赵强把他搀扶进车内。 赵长风站在一旁，长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功德圆满了，他正准备离去。 “来，小同志，你也上来！”不料赵强却回身对他说道。 赵长风愣了一下，知道赵强误会他和张长锁是一起的。他心中一阵喜悦，即使是个傻瓜，也知道这个误会是多么美好。这是个机会，他不能错过。 赵长风坐进了车内。 奥迪车缓缓启动，平稳地驶进省政府大院。 第三章大前途，小把戏 秘书刘光辉抢前两步打开办公室的房门，赵强把张长锁和赵长风让了进去。 赵长风跟在赵强后面，心中既紧张又好奇，在此之前，他甚至连乡长的办公室都没有进去过。 出乎赵长风意料的是，赵强的办公室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奢华。办公室面积不大，大约七八十平方的样子，一套办公桌椅、一排书柜组成了简洁的办公区域，几张红木沙发，一张茶几隔出了一个简单的会客厅。若不是门口挂着副省长办公室的标示牌，即使是赵强亲自领他进来，赵长风也不能相信这就是堂堂一个副省长的办公室。 赵强把张长锁和赵长风安排到沙发上，又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两人的对面。刘秘书则张罗着为三人泡茶。 “长锁叔，让你受苦了！”赵强语气有些沉重。 张长锁眼睛红肿，他拉着赵强的手嘴唇哆嗦着说道：“还好，还好啦。叔叔没受什么苦。能看到五伢子出息了，叔叔心中比什么都高兴。可惜，首长他……” 说到这里，张长锁没牙的嘴一瘪，浑浊的泪珠又夺眶而出。 听张长锁提起父亲，赵强心中也不好受，只是他不能任张长锁就这么哭泣下去。这毕竟是副省长办公室，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长锁叔，莫哭！莫哭！”赵强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为张长锁擦去眼泪，为了分散张长锁的注意力，赵强指着赵长风说到：“长锁叔，你先告诉五伢子，这个年轻人是谁？” 张长锁此时才想起赵长风来，顿时顾不得哭泣，他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粗糙皲裂的脸上忽然掠过一抹红云。 “五，五伢子……”张长锁吭哧着说道，“能，能不能先借叔叔一块钱？” “一块钱？长锁叔要一块钱干吗？”赵强惊奇道。 “还，还这位小同志钱。” 张长锁这才把赵长风帮助他买车票的事情说了一遍。 “嗯，小同志，很不错啊！”赵强赞许地冲赵长风点了点头，双手在身上的口袋里来回摸索，“现在的年轻人就需要你这种道德品德！” 赵长风脸一下子烫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说前面他的行为是乐于助人的话，那么他后面的行为则是出于私心。当初他帮助张长锁老人的时候可没有什么私心，纯粹是因为被老人身上一丝和爷爷相似的影子所打动。及到在赵省长和张长锁真的相认，赵长风心中才起了一点别样的心思。象他这样没有一点家庭背景的普通大学生，假如能和赵副省长攀上一点关系，那么对他的前途将会发生不可估量的影响。正是抱着这个心理，他才跟随张长锁一起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利用。可是张长锁老人的一席话却让赵长风找不到丝毫在赖下去的理由。 如果赵生正能晚点问张长锁老人就好了，赵长风心中很是遗憾，他站起来说道：“赵省长，没什么！这是任何一个青年人都会做的。大爷现在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助了，我也该走了！” “别忙！”张长锁老人一声叫喊让赵长风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不过希望随着老人的后半句话立刻破灭，“让五伢子还了你车费再走！” 车费？赵长风心中苦笑，我就那么在乎那一块钱？ “不了，大爷，不用了！”赵长风摆手欲走，“一块钱算啥啊？” 张长锁上前拉住赵长风的衣袖，转身看着赵强，“五伢子……” 赵强双手在身上不停地乱摸，脸色尴尬之极。自从担任中州市副市长以后，他用钱的机会大大减少，乃至养成了身上不装钱的习惯。现在长锁叔逼他拿出一块钱，他又怎么能找得到？真是一分钱憋死英雄汉啊！ 这时刘秘书沏泡好茶水端了过来：“长锁大爷、赵省长，还有小同志，请用茶。” 赵强目光落在刘光辉的身上，终于找到了解决眼下窘况的办法：“小刘，你先拿一块钱给我。” 刘光辉连忙摆好茶杯，拿出钱包翻找了起来。他钱包里向来都是成百的大票子，现在赵省长让他找一块钱也真是难为他。不过谢天谢地，刘光辉最后还是真的在钱包的夹缝里找到一张一元钱的纸币。 “年轻人，拿着！”赵强把一块钱塞到赵长风的手中，“再次谢谢你对长锁叔的帮助！” 就在刘秘书翻找钱的功夫，赵长风心中已经想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也不再推辞，把这一块钱收下。 “长锁大爷，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啊！”赵长风叮嘱了张长锁一句，然后向赵强告别。 快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赵长风却停下了脚步，转身对赵强说道：“赵省长，我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哦？”赵强不动声色地看着赵长风，“什么忙，先说来听听。” 赵长风走回来几步，来到赵强跟前，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说道：“赵省长，下午我本来是要赶回学校考试的，因为遇到了长锁大爷，耽误了回学校考试。赵省长，你看能不能给我们学校打一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让他们给我安排一个补考的机会？” 原来只是这样的要求啊？赵强心中刚刚升起的对赵长风的一丝厌恶立刻消失了。 “呵呵，只是安排补考啊？”赵强点道，“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不过我可事先声明，只是给你一个补考的机会，至于考试及格不及格，就要看你的能力了。” “谢谢赵省长！”赵长风如释重负，“只要能给一个补考的机会就可以了！” 赵强摆了摆手道：“谢什么？应该的。你因为送我长锁叔耽误了考试，我应该替你争取一次机会嘛。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学校的？” “赵长风，华北财经大学财政金融系九〇金融专业。” “哟，五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人呢！这个忙我一定要帮！”赵强回头对秘书刘光辉交代道：“小刘，你等一下给朱历宏打个电话，把小赵同学的事情解释一下，让他安排人给小赵同学一次补考机会。” 赵长风非常惊奇赵强竟然知道朱历宏是华北财经大学的校长。他却不知道，赵强是分管文教卫的副省长，对全省各所大学的校长了如指掌。 “好的！赵省长，我待会儿就去！”刘光辉答应着赵强，却瞟了一眼赵长风，神情颇值得玩味。 赵长风目光与刘光辉的目光碰了一下，连忙移开，他知道自己的小把戏很可能被省长秘书刘光辉看穿了。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赌上一把。这是一个无本万利生意，赌赢了，他面前是一条金光大道。赌输了，他却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走出省政府大院后，赵长风心中有一丝莫名的紧张也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所谓补考，对赵长风来说完全是一种托辞。一个考查课的单元小测验需要什么补考？赵长风需要的其实不是补考，而是赵省长或者赵省长秘书的一个电话。对一所普通高校来说，忽然间接到省政府的电话，说赵省长让为学校的某个学生安排一次补考，这意味着什么？学校那些领导们又会如何去推测赵省长和某个学生之间的关系呢？ 赵长风憨笑了起来！这就是他所要的效果！前提是，刘秘书会老老实实地按照赵强的交代去打这个电话。 鲤鱼跃龙门！赵长风今后在华北财经大学是龙是鱼，就看刘秘书打不打这个电话了！ 第四章王导员 五点钟，赵长风赶回了学校，很不巧的是，他刚进校门就撞见了辅导员王向东。 “长风，今天下午你是不是没有参加《马列主义原理》的测验？”王向东劈头就问。 赵长风心中一喜，一定是刘秘书的电话打到学校来了。这消息传得还是真是快捷啊，看，连辅导员王向东这种小人物都知道他没有参加下午的单元测验，说不定还有多少华北财大的领导在揣测他与副省长赵强之间的关系呢！ “是啊，王导员，我下午有点小事！”赵长风轻描淡写地谦虚道，借以突出他与副省长赵强之间不一般的关系。 “小事？小事就就敢不请假旷课一下午？”王向东讽刺道：“要是大事呢？长风同学是不是要旷课一年啊？” 赵长风这才发觉王向东语气不对，如果真的接到刘光辉的电话，王向东敢如此对他吗？莫非是刘光辉真的看穿了他的把戏，根本懒得按照赵强的交代往学校打电话？ “王导员，我让田磊帮我请假了，你没有收到他送给你的假条吗？”赵长风连忙换了一种无辜的语气。 “我没有见到田磊替你送过来的假条，倒是见识到马教授的愤怒了！”王向东冷笑道，“马教授说她教课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在她单元测验时旷课，你倒是开创了这个先例，所以马教授对你的印象特别深。非但找到系里让我们好好表扬你，她本人下次上课的时候也会好好见识一下你这个勇气非凡的学生呢！” 赵长风心中狠狠地问候了一下马老太太，不就是旷两节课吗？用得着到系里告状吗？赵长风实在怀疑马老太太究竟是大学教授还是幼儿园的阿姨。 按照王向东诲人不倦的天性，实在很想对赵长风进行一番触及灵魂深处的教育，可是又要赶晚上的饭局，时间太紧。但是让王向东就此作罢却是万万不能的，因为这是极度草率、极端不负责任的做法，不单是对赵长风同学不负责任，也是对王向东辅导员身份的一种亵du。不过王向东马上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但可以不耽误饭局，而且还可以在饭局结束回到学校之后继续对赵长风进行再教育。 “长风，你好好反思一下今天恶劣的行为，回去写一份认识深刻、五千字以上的检查，”王向东沉吟着盘算着饭局结束的时间，“嗯，晚上九点半我去寝室找你谈心，到时候把检查交给我！” 奶奶的，谈心？老子又不是女生，有啥子心好谈的么？赵长风愤愤不平地想，五千字的检查？天哪！这究竟是培养具有独立研究精神的人才的大学，还是培养生产队干部的摇篮呢？ “王导员，检查能不能明天交给你？”赵长风陪着笑说道，“今天是周末，晚上我有点事情。” 王向东把脸一板，严肃地说道：“不行！不要找任何借口，这检查晚上必须交给我！”说着看了看手表，“我现在有事，晚上九点半过去寝室找你！” 见王向东远去，赵长风冲着他的背影竖起了中指，可是赵长风能做的也仅仅是竖起中指而已，王向东布置的检查他还得乖乖完成。 赵长风已经上大三了，再过一年多就要毕业了。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普通学生，分配的时候就要完全仰仗系里。可是财金系学生毕业分配大权有百分之九十都掌握在系主任张宝才和系党总支书记历程生手中，剩下的百分之十，则由辅导员王向东和苏飞两人分享。赵长风没有资格在张宝才和历程生两人面前说话，所以那百分之九十根本就不用想了。他唯一的机会就是那剩下的百分之十了。可是作为大三大四两个年级的辅导员，敬爱的王向东导员心胸却不那么开阔，赵长风假如不写这个检查，王向东不会放他过关还是小事，若是导员大人心中对赵长风存上芥蒂，到时候赵长风岂不是来这百分之十的机会都没有指望？ 赵长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晚上是参加不了田磊的小中专生的生日宴会了，五千字检查，至少要写两个小时啊。 转身往回走，还没到寝室楼，赵长风远远地就看到田磊正一脸焦急地在寝楼门口不停地向这边张望。赵长风顿时笑了起来，这家伙，还真是心急啊！ 田磊也看到了赵长风，脸上的焦急顿时一扫而空，代之以灿烂之极的笑容。 “长风！”田磊兴高采烈地挥舞着小胖手，迈着欢快地步伐向赵长风扑来，若田磊是个女人，这场面别人一定会认为是久旷的妻子迎接刚刚远足回来的丈夫。 楼上，622寝室的老五正在晾晒内裤，不小心看到这“感人”的一幕。 “我日！”老五长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楼下的田磊和赵长风，“不是吧？我中午还只说是巧合，没有想到，赵老三真的和田处有这么一腿？” 就这么一失神，刚洗好的内裤就从老五手中掉了下去，正落在寝楼下边的花池上。 “日！”老五骂了一声，本打算喊赵长风一声，让长风帮他把内裤捡上来，可是一想到赵长风的“性”取向，老五就不寒而栗，他摇了摇头，还是亲自跑下楼去捡起来比较安全些。 赵长风还不知道有人正在楼上“偷窥”他和田磊，他一把推开扑上来的田磊，笑骂道：“去去去！激动什么？钱给你弄来了！” 接过赵长风递过来的钱，田磊一个劲儿嘿嘿傻笑，想说两句感激的话，偏又说不出来，吭哧了半天，才说道：“长风，真不知道咋谢你！” “好了，咱俩的关系，用得着这么假客气吗？”赵长风拍了拍田磊肩膀：“快去银行学校接你的小中专生过来吧！” “好的，那我去了啊！”田磊把钱塞进口袋，转身要走，忽然间又停了下来，“长风，晚上六点，老地方见吧。” 老地方是一家餐厅，是当时华北财大附近最高档的餐厅，据没有得到证实的传闻所讲，这个餐厅是财大某个领导所开。田磊把女朋友的生日宴会选在老地方，可见是下足了血本。 赵长风抱歉地摇了摇头，“田磊，我晚上怕去不成了。马老太太把我下午旷课的事情捅到系里了，王导员让我马上写一份五千字的检查，晚上九点半他要过来和我谈心。” “操！这个马老太太也太生猛了吧？”田磊骂了一句粗话，“旷两节课也要告到系里去？” 赵长风苦笑。 “长风，这个检查能不能明天再写？我在她面前可没少提你，说你是我最铁杆的死党，今日的生日宴会你若不去给我捧场，我多没有面子？”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田磊，你不是不了解王向东的性格，简直拿起针都可以绣花的人，我今天若是不写这个检查，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田磊一脸失望：“长风，我就你一个好朋友，你若不去……” “好了好了！”赵长风不忍看田磊如此失望，“你接到小中专生后先开始热闹，不用等我。我这里抓紧时间写检查，凑够五千字就马上过去，行不行？”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在老地方等你！”田磊这才开心起来，“你可快点，千万不要放我鸽子！” “没问题，我估计两个小时就写完了，七点多一点我去老地方找你！” 田磊这才放心，一脸快乐地去中州银行学校接人去了。 第五章干架 赵长风长舒一口气，放下笔来。这份态度端正、认识深刻长达五千余字的检查终于他妈的完成了！看了看表，六点四十五分，如果行动迅速，他还能在七点之前赶到老地方为田磊的小女朋友祝寿。 赵长风抓起一件外套冲下楼去。 出了华北财大的正门往南走一百米左右，就是老地方餐厅，巨大的霓虹灯招牌在夜色中幻化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彰显着餐厅高档的身份。 “奶奶的，田磊还真破份儿！真是借来的钱不心疼啊！”赵长风嘀咕了一句，推门进了餐厅。 刚一进去，赵长风就看见大厅中聚拢了一大群人，人群里面不停地传出怒吼声、哀求声以及带点痛苦的咒骂声。 田磊！是田磊的声音！赵长风顿时热血上涌，他听出来了，发出痛苦的咒骂声正是死党田磊。 “让一下！”赵长风不理会旁观者的白眼，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人群正中，田磊正趴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咒骂。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用大脚踩着田磊的后背，得意洋洋地看着田磊。一个十八九岁的漂亮女孩正用力试图把这个男生从田磊身体上推开，她清纯的面孔上挂满了泪珠，口中不断地哀求道：“求求你，放开他吧……” 在这个漂亮女孩身后，并排站着三个小女生，她们紧紧抱成一团，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雨菁，不要求这个王八蛋！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田磊在地上悲愤地喊着。 “哼！这小子就是财金系大名鼎鼎的田处吧？看不出来，你还真有种啊？这时候还敢骂我？”身材高大的男生冷笑道，“想在女朋友面前表现表现不是？行！我给你机会！” 说着他弯下腰，伸手抓住田磊的领子，一把将田磊拎在半空，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狠狠地向田磊的脸庞击去！ “别打了！” 那个叫雨菁的漂亮女孩扑上去抱住了这个男生的手。 身材高大的男生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雨菁，轻佻地笑了一下，手指挑向雨菁俏丽的脸蛋：“不让打？可以！只要你肯让我吻一下，我今天就放过你的心上人！” 雨菁又羞又恼，呸了一声，躲闪过去。四周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声。 “怎么？不同意？”那个男生冷笑了一声，“那我也不同意放过你的心上人！”说着又举起了拳头。 “老子也不同意放过你！”赵长风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怒火攻心，这个男生也太无耻太嚣张了，如此欺负田磊不说，还想调戏田磊的女朋友，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赵长风一拳狠狠地封向这个男生的双眼。 这个男生正得意洋洋地调戏雨菁，一点都没有防备，赵长风这一拳正好打在他双眼之间。这个男生只觉得一阵金星乱闪，接着双眼处感到火辣辣地疼痛，顿时眼泪鼻涕一下子都流了出来。 “哎唷！”他大叫一声，松开田磊，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 赵长风却不罢休，顺势一脚踢在他腰上，男生又发出一声惨叫，滚出去一米多远。赵长风又追上去狠狠地朝男生的肋骨上踢了几脚。男生发出一连串杀猪般的嚎叫，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田磊见赵长风赶过来替他出头，不由得喜出望外，可是看见赵长风下手如此狠辣，不由得又担心起来，万一长风把这个男生打出毛病，岂不是要承担法律责任？ 田磊跑过去拦住赵长风：“长风，算了！不要再打了，教训他一下就行了。” 赵长风冲田磊笑了笑，说：“田磊，你别管。”他转身蹲下，伸手抓着男生的下巴把他的脸转了过来，那一张满是横肉的脸满是泪水和灰尘，就如同京剧里的大花脸一样夸张！ 赵长风低头瞥见了男生胸前挂的华北财大的校徽，就夸张地“哟”了一声，说道：“也是华北财大的啊？怎么财大除了培养生产队干部外还培养你这种败类？” 那男生痛苦地呻吟一声，张开红肿的双眼，怨毒地看着赵长风。 赵长风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拍打了两下，说：“小子，看清楚了没有？我叫赵长风，后边的是我兄弟田磊。你今后给我长点记性，否则下次惹到我就没这么便宜了！” 那男生目光闪烁，紧闭着嘴不说话。 赵长风也不理他，用手在男生耐克运动服上抹了两下，把手掌上从男生脸上沾染过来的灰尘泪水擦个干净，这才起身站了起来。眼看要走，却又转身狠狠地在男生肋部踢了一脚。 男生刚停止呻吟，骤然间受了一脚，立刻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哀嚎。 赵长风抬头环视一周，那些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敢与他的目光对视。 “你们看什么看？还不散开？”赵长风吼了一声，对于这些毫无正义感和同情心的看客，赵长风并不打算客气。 人群一哄而散，生怕赵长风这个煞星找他们晦气。 “长风，谢谢你，幸亏你及时赶来啊！”田磊有些崇拜地看着赵长风道：“没想到你打架这么牛逼，怎么以前从没有听你说过呢？” 赵长风心中说道：什么打架牛逼啊？他不过是实战经验丰富一点而已。地上这个身材魁梧的男生至少要高他半头，若是真刀真枪的凭实力开打，赵长风绝对不会占到任何便宜的。说起来还真要感谢培养的母校山阳三中呢。 赵长风是在山阳市第三中学读的高中。在山阳市学校之间流传着这样的校园民谣：“一中土，二中洋，三中尽是小流氓！” 在山阳市，一中是重点中学，里面的学生都是些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穿得土里土气的；二中位于市委市政府旁边，多是达官贵人的子弟就读，装束向来引领山阳市青年人的流行风潮；至于三中，则规模极大，在校学生超过六千人，即使一中二中两个学校加起来也没有三中的学生多。学生多了之后难免龙蛇混杂（当然蛇占了绝大多数，龙只是惊鸿一瞥），各种“人才”都有，再加之三中又是全省挂的上号的重点体育教学基地，里面有很多在体校训练的体育生就读，这样一来学校难免会被搞得乌烟瘴气，打架斗殴事件层出不穷，故而三中的“小流氓”在全市闻名遐迩，别的学校的学生见了三中的学生都要绕着道走。 赵长风就读于校风如此彪悍的学校，三年下来，虽然不敢说身经百战，七八十战总是有的，实战经验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赵长风身高一米七八，那个欺负田磊的魁梧男生身高接近一米九，体型比赵长风整个大上一号，若是单凭实力，赵长风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故而赵长风上来一拳就先封眼睛。被击中眼睛后，因为疼痛和流泪，一时间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短时间内丧失了还手能力。可是这个时候赵长风却不能就此住手，因为他如果不继续攻击，只要两三分钟时间，那个男生就能恢复视力，到时候如果对打，赵长风还是占不到什么便宜。所以赵长风就开始攻击他的肋部。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赵长风知道，攻击肋部产生的巨大疼痛不但能让对手在较长时间能丧失还手能力，而且由于有肋骨的保护，还不会给对手留下什么严重的伤害。这是一个既安全又行之有效的让对手丧失攻击能力的办法。因此，赵长风几脚下去，那个男生就瘫倒在地上，只会哀声惨叫，没有任何还手能力了。 那么，赵长风临走之前为何要在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对手的肋部再补上重重一脚呢？道理很简单，因为赵长风看到了这个男生的校徽，知道这个男生也是华北财大的。 从打架角度来说，赵长风并不怕这个男生是别的学校的或者是什么校外的无业人员。因为对于那样的人赵长风即使结仇也影响不大。大不了赵长风选择躲在学校不出来，这些人总不敢冲到学校去对他动手。要知道，大学里的保卫处可不是吃素的呢！ 可是这个男生偏偏就是华北财大的学生。这就意味着以后赵长风要经常和这个男生碰面。仇一旦结下就不好化解，况且赵长风也无意和这样的垃圾人渣去化解仇怨。这次打架赵长风占了个出其不意的便宜，那么下次见面，那个男生还会给赵长风这个便宜吗？所以赵长风一看到男生胸前华北财大的校徽，就立即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仇不可解，那就打到你怕！一定要打的对方害怕，让对方心中留下恐怖的阴影，那么下次碰面的时候他才不敢有寻仇的想法。即使有寻仇的想法，在动手的时候因为心灵上受过伤害，也会缩手缩脚的，不能正常的发挥自身的实力——这个秘诀也是三中那些身经百战的革命前辈传授给赵长风的。 只是这些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怎么能告诉田磊呢？赵长风淡淡一笑，岔开话题指着那个漂亮女孩问道：“田磊，这位一定是你女朋友吧？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田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赵长风来到那个女孩面前说道：“来，给你们介绍一下”田磊指着漂亮女孩说道：“这位是我女朋友张雨菁。” 张雨菁白了田磊一眼，道：“谁是你女朋友啊？胡说八道什么？”然后伸出手落落大方地对赵长风道：“你一定是长风吧？我经常听田磊提起过你。我叫张雨菁，你可以叫我雨菁。” “对，他就是赵长风，我的死党！”田磊在一旁嘿嘿笑道。 赵长风连忙伸出手和张雨菁握了一下，道：“你好，雨菁，很高兴认识你。”顿了一下，赵长风又补充道：“生日快乐！” 张雨菁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的生日能快乐吗？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祝福，也谢谢你及时过来帮了田磊。” 见张雨菁不快乐，田磊脸上也一片黯然：“雨菁，都怪我……” 赵长风连忙道：“怪什么怪？要怪也只能怪地上那个王八蛋！来，不想这些不开心事情了，我们换个地方为雨菁庆祝。” 张雨菁扭头看了看身后三个小女生，征询她们的意见。可是这三个小女生吓坏了，她们三个拼命的摇头，表示要回去。 “长风，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们今天要回去了！”张雨菁谢绝了赵长风的提议。 田磊无奈地看了看赵长风，摇了摇头。 赵长风笑了起来，道：“好吧！早点回去也好。改天找个机会，让田磊再给你补办生日。” 张雨菁微笑道：“谢谢。”她对田磊招呼道：“田磊，送我们回去吧。” 田磊吭哧半天，道：“雨菁，那洛阳呢？明天早上还去不去？” 张雨菁叹了口气道：“改天吧。今天这么一闹，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情了。” 站在路边，赵长风人力三轮在这田磊和张雨菁等人远去，这才放下心来。这时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叫声，赵长风才想起来，他晚饭还没吃呢。当下到路边的小摊上花了一块钱要了两个烧饼，喝了一碗馄饨，草草慰劳了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 吃过饭之后，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想起了九点半的约见，赵长风遂回寝室等候王向东。可是到了九点半之后，王向东却没有来，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寝室熄灯，王向东也没有出现。 第六章人心隔肚皮 “靠！这年月，连辅导员都学会放飞机了！”赵长风骂了一句，披上外套到厕所放水。到楼梯口的时候正碰上刚回来的田磊。 “田磊，晚上究竟怎么回事？你认识那个无赖吗？”赵长风把田磊拉上楼顶问道。 “不认识。”田磊摇头，把事情经过给赵长风讲述一遍。 原来田磊把张雨菁她们接来之后，就坐在老地方餐厅的六号包厢，一边为张雨菁庆祝生日，一边等赵长风。到了六点多的时候，张雨菁陪同学上卫生间，正好碰到那个男生。那个男生看张雨菁长的漂亮，就开口调戏。田磊在包厢里听到动静，就冲了出来，大声呵斥那个男生，不料想那个男生恼羞成怒，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一脚把田磊踹翻，然后踩在田磊的后背上羞辱田磊。就在这个时候，赵长风就赶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打死这个王八蛋都不亏！”赵长风仍愤愤不平：“我看了他的校徽，这个王八蛋也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只是不知道他是那个系的。奶奶的，我在财大还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呢！” “长风，别生气了！”田磊反倒劝慰起赵长风来了：“你今天下手也够重的，够这王八蛋受几天的。” 田磊忽然间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长风，那个王八蛋好像认识我。他一直叫我田处。” “哦？”赵长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既然知道你的外号，说不定就是附近几个系的，至少说明他对我们系的情况很熟悉啊。” 又寻思了一阵，赵长风摇头道：“算了，不管他了。只要是咱们学校的，早晚会再碰到这个王八蛋的。我想有今天的教训，他以后会老实多的。” 田磊笑道：“是啊！你那几脚真狠，看得我都胆战心惊的，只怕你把他打出个好歹来。” 赵长风一笑道：“不会，我下手自有分寸。”他拍了拍田磊的肩膀道：“好了，田磊，先回去睡觉吧。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得等我们睡醒再说。” ************************************************************************* “长风！长风！” 赵长风正睡得香甜，却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谁啊？喊什么喊？没看到我正在睡觉吗？”赵长风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拉起被子蒙住了头继续睡觉。 “睡什么睡！”那个人却不罢休，一把将赵长风的被子全部掀起，赵长风健美的身躯就裸露在清冷的空气之中。 “我日！没完没了啦！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赵长风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他正要发火，却看到王向东拉着他的被子站在床前。 “王，王导员。”赵长风睡意一下子全跑光了，“早上好！” 王向东把被子扔回床上，严肃道：“长风，马上穿好衣服。我在楼顶上等你！” 赵长风的寝室在六楼，最顶层，再往上就是楼顶。辅导员找学生谈话最喜欢就是上六楼楼顶，上面没有人，非常安静，是个很理想的谈心场所。 看王向东走出寝室，赵长风不敢迟疑，慌里慌张地穿好衣服，牙也不刷，随便用湿毛巾擦了一把脸，就要往楼顶上去。刚冲出去，赵长风又踅了回来，从枕头下拿出昨天写好的五千字的检查，这才匆匆又向外跑去。 上了楼顶，王向东就在东北角等着他。赵长风拿着检查匆匆跑到王向东跟前，把检查递给王向东：“王导员，这是我昨天写的检查。” 王向东淡淡一笑，把检查推开。 “长风同学，现在的情况，这检查看不看都无关轻重了。” 赵长风心中一沉，暗道坏了，检查都无足轻重，看来不是马老太太的事情。那么会是什么事情呢？难道昨天那个王八蛋告到系里了吗？他调戏女人，殴打田磊，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王向东踱了两步，背着手说道：“长风同学，你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竟然学会了蓄意伤人！你说说看，昨天晚上在老地方是怎么回事？” 赵长风争辩道：“王导员，我可不是蓄意伤人。那小子不但调戏田磊的女朋友，还殴打田磊，我看不过去，才动手的。” “调戏田磊的女朋友是你亲眼看到了吗？殴打田磊你亲眼看到了吗？”王向东反问道。 “王导员，我看到了，正是因为我亲眼看到了，所以才忍不住动手打了那个无赖。” “好，姑且不说你的话的真假，就算你亲眼看到了吧！”王向东冷笑，“即使你亲眼看到了又怎么样？你亲眼看到了就有权力动手伤人吗？是谁给你这个权力了呢？即使那个人真的欺负田磊，调戏女生，你也该选择向系里老师汇报，或者向学校保卫处报告，自有学校处分他，自有法律惩罚他，你怎么能私自动手打人呢？难道你可以代表学校，可以代表法律吗？” 赵长风被王向东问的火大，他大声说道：“向系里老师汇报？向学校保卫处汇报？等我汇报完恐怕田磊也被人打死了，他女朋友也被人调戏够了！” 顿一顿，赵长风道：“王导员，我不是打人。我只是制止别人伤害田磊而已。” “嗯？你打了人你还有理了呢？”王向东怒声喝道：“你说人家欺负田磊，调戏田磊的女朋友，除了你和田磊之外没有任何人看到。可是你打了那个同学，可是有很多旁观者都可以作证呢！” 赵长风一呆，道：“不可能吧？当时那么多人都在场，他们都看到了是那人先欺负田磊的，他们都应该为我作证才对啊！怎么会反而替那个王八蛋作证呢？” 王向东叹了口气，有些怜悯地看着赵长风：“长风，你知道你嘴里的王八蛋是谁吗？” 赵长风摇头。 王向东道：“他叫柳斌，是贸易系大一的学生。你听说过他的名字吗？” 赵长风摇头。 王向东看了看左右，诺大的楼顶就他和赵长风两个人，十分安静和安全。王向东这才压低声音对赵长风说道：“长风，我下面告诉你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就行，千万不要向任何人说起，更不能说是从我这里知道的。” 赵长风见王向东如此慎重，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对王向东保证道：“王导员，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王向东低声道：“柳斌的父亲就是我们学校保卫处处长柳平安。” “什么？”赵长风大吃一惊，他万没有想到，那个叫柳斌的王八蛋竟然是保卫处处长的公子。不过话说回来，即使赵长风当时知道柳斌的父亲是保卫处处长，昨天依然是照打不误！ 王向东道：“长风啊，你谁不好惹，竟然惹到柳平安的头上？柳平安在财大是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连校长都要让他两分。他这个人极其护短，你现在把他儿子打了，你想他会放过你吗？” 赵长风冷笑道：“不放过又能如何？明明是柳斌先打了田磊，又想调戏田磊的女朋友的。” 王向东摆了摆手道：“长风，你说这些都没有用。关键是证据，证据！当时在老地方围观的人都是财大的学生，你想想看，假如要作证的话，他们是向着财大的保卫处处长啊，还是向着你一个穷学生？” 赵长风愣了一下，假如柳平安真厚颜无耻去摆平那些围观的学生的话，那么那些学生很可能都会按照柳平安的要求做出对柳斌有利的证据。 “当时在场的不光是财大的学生，还有田磊的女朋友张雨菁，以及张雨菁的三个同学。”赵长风忽然间想起了一个对他有利的情况。 “嘿嘿，幼稚！”王向东冷笑道：“张雨菁，以及张雨菁的三个同学，她们都算是这场纠纷的当事人，所以她们的证言只有参考价值，并不足以采信。真正起作用的还是那些无关的旁观者的证词。” 赵长风一时语塞，看来情况对他非常不利啊。 王向东叹了口气，说道：“长风，这件事情把历书记和张主任都惊动了。他们现在放弃了休息，赶到系办公室专程处理你的事件。我也是奉了历书记和张主任的命令来请你去系办公室里去啊。” 赵长风呆了一下，咬牙说道：“好汉做事好汉当。不管怎么说，人是我打的，与田磊无关。我现在就去系里，任他们怎么处分我都行！” 说着就要往下走。 “站住！”王向东喝了一声，“长风，你冲动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赵长风停了下来，看着王向东。 王向东赶过来，拍着赵长风的后背说道：“长风，不管怎么说，我也担任了你两年多辅导员，和你有了两年多的感情，怎么也不忍心看你落到这个田地。” 赵长风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往日里他总觉得王向东小肚鸡肠，在很多事情上吹毛求疵，现在看来他错了，王向东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在关键时刻还是一个非常热心的人。 “王导员！” 赵长风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向东摆了摆手，示意赵长风什么都不用说，他语重心长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我现在不是财金系的辅导员，而是你的兄长，你的朋友。我现在就以兄长兼朋友的身份和你私下里说几句话，你一定要听清楚。” “嗯，王，王导员，你说，我听着呢。”赵长风本来想喊王哥，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喊不来，最后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叫了一声“王导员”。 “长风，你这场架后果很严重。按照学校规定，至少是个开除留校察看的处分。若是伤者是别人，历书记和张主任说不定能保一下你，给你一个比较轻的处分。可是现在，历书记和张主任又怎么会去得罪柳处长呢？所以你现在一旦过去了，这个开除留校察看的处分就背定了。你想想看，马上就大四了，背上这么严重的处分，到分配的时候有哪家单位愿意接收你啊？” 王向东细细地为赵长风分析着厉害关系。 “王导员，那我该怎么办呢？”赵长风不怕背处分，却怕影响分配。上大学四年，不就是为有一个好工作吗？假如没有单位要他，他这四年大学不就白读了吗？现在王向东既然这样为他分析，摆明了是想帮他，要不然王向东费这么多口舌干什么？ 王向东又小心地看了看周围，楼顶上依旧是他们两个人。 “长风，你现在不能去见历书记和张主任，你一到系办公室去，他们问明情况之后，肯定会立即做出处分，因为柳平安柳处长在那里急不可耐地等着要一个说法呢。假如你不过去，历书记和张主任见不到你这个当事人，了解不到你的说辞，那么暂时也就无法做出处分。” 赵长风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王导员，我总不能一直躲着啊？我总是要去见张主任和历书记吧？” 王向东道：“长风，平日里看你那么聪明，今天怎么变成一根筋了？谁让你一直躲呢？我估计这么躲着不见张主任和历书记能拖两天，最多也就三天吧。若是太长，不用拿打架这个缘由处分你，单单是旷课，就能够让你留校察看了。” 赵长风点头，眼睛紧盯着王向东，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是让你利用这两三天的时间，尽一切可能的去寻找关系。只要关系够硬，能压住柳处长，那么这个事情还可能会翻案，这个处分你还有可能不必背，总之，在处分没有形成正式文件之前，就有挽回的余地。” 赵长风刚提起的那点精神头又落了下去，他没有丝毫家庭背景，让他去那里寻找能压过柳处长的关系啊？ “王导员，假如这两三天内我找不到压过柳处长的关系呢？” “呵呵！”王向东笑了起来，“最多是回到现在这种情况，背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啊。你去争取，至少有可能去改变这个处分。你若是不争取，那么一点改变的可能性都不会存在啊！” “我明白了！”赵长风点了点头，真诚的望着王向东：“王导员，谢谢你！” 王向东拍了拍赵长风的后背，“好了，和我还客气什么啊？事不宜迟，你快点去找关系活动吧！” “好！王导员，那我去了啊！”赵长风匆匆而去。 王向东望着赵长风的背影，嘴角忽然冒出一丝冷笑。 ************************************************************************** 财金系主任办公室，党总支书记历程生和系主任张宝才并排坐在张宝才办公桌的两侧，财金系负责大一大二学生工作的辅导员苏飞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什么狗屁保卫处长！”历程生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学生之间打个架，竟然出动法医鉴定，还鉴定出轻伤？想怎么样？难道说非把我们财金系的学生送进监狱里不成？” 张宝才神情有些凝重：“历书记，按照法律规定，轻伤可是够上判刑的资格了啊，柳平安既然出动关系做出这个轻伤鉴定，恐怕是势在必得了！” 历程生摆手道：“什么势在必得？我不管！若是那个赵长风毕业了，随便柳平安怎么做手脚，现在赵长风还是财金系的学生，柳平安就想把他送进监狱？没门！这事情一旦传扬出去，说我老历的学生思想工作没有做好，竟然教育出一个罪犯大学生，这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张宝才也叹了口气，他知道历程生说的是实情，若是真让赵长风被判刑送进监狱，财金系今年的先进算是全泡汤了。传扬出去历程生脸没地方搁，他张宝才的脸难道就有地方搁了吗？ 苏飞也在一旁插言道：“张主任，我也赞同历书记的看法。不能因为柳平安的儿子挨了打，我们财金系的现金就泡了汤啊！” “好吧，历书记，就按照你的意思办。今天只要赵长风过来，我们进一定顶着柳平安的压力，给他弄一个留开除留校察看的处分，万万不能让柳平安把这件事闹到公安局去。” 听苏飞也这样说，张宝才终于下定决心，和历程生统一了口径。 这时门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王向东冲了进来： “张主任，历书记，大事不好了，赵长风竟然逃跑了！” “什么？这个赵长风，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逃跑呢？”历程生一下子站了起来，逼视着王向东：“王老师，你是怎么教育的学生？怎么能在这个关键时候让他跑了呢？” 王向东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道：“历书记，是我不对，我没有教育好学生。我本来已经见到赵长风了，没有他借口上厕所，竟然溜走了！” 这时候张宝才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张宝才拿起电话喂了一声，连忙用手捂住话筒：“历书记，是柳平安的电话。” 历程生仿佛被人抽掉脊梁骨一般颓然坐回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摇摆着手：“张主任，对赵长风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他这个时候跑掉，我们也没有办法。你告诉柳平安，他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第七章被抓 站在十字路口，赵长风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以他再普通不过的家世背景，想要从里面寻找出来一个能压过柳平安的关系，无异于痴人说梦。 赵长风反复思量，最后觉得他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去省政府找副省长赵强。 现在赵长风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断定，赵强的秘书刘光辉一定没有按照赵强的吩咐打电话给华北财大的校长宋历宏。想一下就可以知道，假如宋历宏接到刘光辉的电话，知道华北财大中有一个叫赵长风的学生很可能是副省长的亲戚，这种消息还不立刻象长了翅膀一般在财大散播开来啊？如此一来，无论是财金系的主任张宝才还是书记历程生，还有养了个王八蛋儿子的保卫处处长柳平安，他们几个人又有谁敢轻易给赵长风安上个开除留校察看的处分呢？ 当然，反过来推导道理也是一样的。既然张宝才、历程生还有柳平安已经决定给赵长风一个开除留校察看的处分了，说明赵长风在他们眼里依旧还是一个普通学生。既然赵长风依旧还是普通学生，那么说明刘光辉一定没有给财大校长宋历宏打那个电话。 既然刘光辉都懒得打这个电话，那么赵长风为什么还要再去省政府找赵强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赵长风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他没有任何可以动用的行政资源去对抗财大的保卫处处长柳平安。和他唯一发生过联系的能帮住他压过柳平安的除了副省长赵强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正如辅导员王向东告诉赵长风的那样，只有去努力争取了，才有可能改变他目前的危险状况；假如不去争取，则一定改变不了他的危险状况。无论最后赵强能不能答应他的要求，他总要去试一试才会知道。 另外就赵长风的内心来说，赵强虽然贵为副省长，但是还是比较平易近人，好打交道的。就拿当初赵长风提出的补考要求来说，赵强当场就答应下来了。至于最后没有打电话到财大来，那只能说是赵强的秘书刘光辉阳奉阴违，没有把赵强的交代放在心上，并不能说是赵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此赵长风就下定了决心，假如这次能顺利见到赵强，赵强还答应了他的要求，那么他一定会厚着脸皮要求赵强亲自打这个电话而不是托付给秘书刘光辉。谁知道刘光辉会不会再次阳奉阴违呢？ 赵长风为了完成这个计划，甚至连怎么通过省政府大院门口的武警岗哨混进省政府都想好了。假如还是上次他碰到的两个武警战士值班，那问题就简单多了，由于上次他从省政府出来的时候就是刘光辉亲自打电话给这两个武警战士，让他们直接放行的。现在赵长风只要见到这两个武警战士，直接对他们说去找副省长赵强，估计他们绝对不会阻拦。 如果不是上次遇到的两个武警战士而是其他武警战士值班，赵长风也有办法混入省政府。他会直接拿着他的学生证到武警战士的值班室去登记，登记的理由则找人。有了上次的教训，赵长风这次绝对不会写上找副省长赵强，他会写上找刘光辉。相比起副省长赵强，刘光辉虽然也算是有一定级别的干部，但是还远远没有到让武警战士提高警惕的份上。 赵长风计划好之后，坐上101电车到纬二路下车，然后向前走两百米，来到省政府大院。巧合的是，还真是上次赵长风碰到的那两个武警战士在值班。赵长风走过去对武警战士说明了来意。 武警战士记性确实不错，还记得赵长风是赵强副省长的客人。只是听说赵长风要去见赵强，连忙为赵长风接通副省长办公室的电话。赵长风充满希冀地望着打电话的武警战士，过了不久，武警战士放下电话走了过来。 赵长风连忙问道：“武警同志，怎么样？赵省长同意见我了吗？” 武警战士遗憾地摇了摇头：“赵同志，很抱歉。赵副省长到北京去开会了，要一周后才能回来，你一周后再来找他吧。” 一周？赵长风苦笑，处分最多三天后就下，他一周后再见赵强还有什么意义啊？ “武警同志，那么请问赵强副省长的秘书刘光辉在吗？找不到赵省长，找刘秘书说也是一样的。” 武警战士依旧遗憾地摇头：“赵同志，还是很抱歉。刘秘书跟着赵省长一起到背景开会去了。” 赵长风叹了口气，真是天亡我也！看来找赵省长的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他无比沮丧地离开了省政府。 赵长风有抱着侥幸的心理到表叔家去了一趟，这是赵长风在中州市唯一可以利用的资源了，赵长风虽然知道没有用，但还是忍不住到表叔家看看，万一有什么奇迹发生，表叔认识什么大人物呢？无论如何，赵长风是不想背这个留校察看的处分。 到了表叔家之后，当表叔听说赵长风闯了这么大祸之后，夸张地尖叫起来。赵家几代人就出了赵长风一个大学生，本来都觉得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但是现在赵家唯一的大学生就要被学校开除了。怎么能不让表叔伤心呢？ 虽然赵长风中间几次纠正表叔的话，说是开出留校察看，不是开除。但是表叔总是固执地认为，既然都有开除两个字，那么开除留校察看和开除就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结局都是赵长风不能继续上大学了。 在表叔喋喋不休的埋怨声中，赵长风逃了出来。他无处可去，在中州的街头晃荡了一天，到了夜里十点，才决定偷偷返回财大睡觉。赵长风把钱都跟田磊了，身上的钱所剩寥寥无几，因此即使街头最便宜的十元旅店，赵长风也是住不起的。 赵长风偷偷从华北财大的南侧小门混进了校园，沿着路灯的黑影处慢慢地向寝室楼走去。 快到寝室楼的时候，赵长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寝室楼前晃来晃去——正是田磊。赵长风心头一热，知道田磊是在等他。毕竟是死党，关系真的与众不同。 赵长风贴着墙跟踅到田磊跟前，低声叫道：“田磊！” 田磊正焦躁不安，乍听到赵长风的声音，不由得连忙抬头看去，果然，就是长风。 “长风，快跑！”田磊焦急地喊道。 赵长风一愣，正想问为什么，猛然看到从寝室楼内扑出来几个黑影。他想也没想扭头就跑。刚跑出去几步，从路边又窜出来几个黑影，一下子把赵长风扑到在地，赵长风拼命挣扎，奈何抵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只见两个恶狠狠地把赵长风的胳膊扭在背后，另一个黑影拿出手铐，咔吧一声铐在赵长风的手腕上，赵长风顿时动弹不得。 “臭小子，柳处长说道没错，就知道你晚上会回来的！”一个黑影冷笑了两声。 寝室楼的黑影也赶了过来，加起来有七八个人，他们浩浩荡荡地押着赵长风，向财大保卫处走去。 一路上下晚自习的学生都惊诧地看着这一幕。早有消息灵通的学生指着赵长风说：“看到了吗？那个就是财金系的赵长风，听说他昨天打伤了贸易系的学生，学校的保卫处一整天都在到处找他抓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落网了！ 第八章伤口处的阴谋 这几个黑影都是财大保卫处治安科的干事，按照柳平安的布置在赵长风住的三号寝室楼附近蹲点，最后终于完成了柳平安处长的要求，顺利抓到了偷偷潜回学校的赵长风。 几个治安科的干事如狼似虎地把赵长风拉到治安科，然后治安科科长立刻给柳平安家里打电话邀功请赏。 “柳处长吗？我是治安科小周啊，我们抓到赵长风了！对！按照你的布置，我们埋伏在三号寝室楼的周围，十点钟左右，这小子果然出现了，我们前后夹击，就把这小子逮到了！柳处长果然是神机妙算啊，简直比三国的诸葛孔明还要厉害。” 赵长风在一旁听得直反胃。奶奶的，把学生当作罪犯来抓，还好意思吹嘘什么神机妙算？倘若我真的是罪犯，还会傻到自投罗网吗？ “好好好，我们就按照你的要求，先把他铐在治安科，门外派专人看管。明天早上上班后柳处长你再过来处理吧。” 放下电话，治安科周科长吩咐道：“今天晚上柳处长就不过来了。我们先把赵长风关在治安科吧。张干事、王干事，你们两个留在治安科门口守前半夜。刘干事、李干事，你们凌晨三点过来接班替张干事和王干事两人，值到早上八点上班。” “周科长，我们知道了！” 周科长吩咐完毕，也不理睬赵长风，挥手道：“好了，今天大伙儿都立功了，明天让柳处长摆一桌给大家庆功。天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 其他人乱糟糟应了一声就要走，赵长风却喊了一声：“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又凭什么把我铐在这里？” 周科长停下了脚步，转身笑眯眯地看着赵长风：“凭什么抓你？等明天柳处长把你移交的派出所你就知道了。小子，还是叫唤了，省点力气吧。好好想想到派出所之后见了警官该怎么说吧。” 其余人立刻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跟着周科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治安科里就剩下赵长风和张干事、王干事三人。 张干事和王干事两人上前合伙把赵长风按在椅子上，手臂反背着从椅子靠背下穿过然后把手铐紧紧铐上，看样子两个人以前合作过多次，动作显得无比娴熟老练。 “放开我！放开我！”赵长风不停地挣扎。 “你给我老实点！”张干事抓起桌子上的警棍，指着赵长风大喝道：“如果你今天乖乖的听话，我俩就让你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一夜。若你不老实，那么我俩破着今天晚上不睡觉，也要想办法和你斗一斗。” 王干事却在一旁柔声相劝：“赵长风，别激动啊！我俩和你没有什么矛盾过节，只是因为执行领导的命令，才留下了守你。你即使有什么冤屈，也只能等到明天见了我们领导再详细向他诉说，你现在在这里大喊大叫是毫无作用的。” 赵长风见王干事说得极为诚恳，心下也明白他喊再多也没有什么用的，这两个干事只是小角色，当不了家的，遂也不再挣扎和喊叫，闭上双眼背靠着椅子开始闭目养神。 一夜无事。 ************************************************************************** 八点钟，财大保卫处处长柳平安来到了治安科。柳平安要亲自看一看，这个能把近一米九的爱子打成这般模样的人究竟是长什么样子。 可是当柳平安见到赵长风后，心中无比的失望。赵长风个子不足一米八，差柳斌近十公分，若论当时体重，柳斌至少要比赵长风重二十公斤，可是柳斌怎么会在老地方被这个又瘦又小的赵长风打成那般模样呢？ “你就是赵长风？”柳斌拉了一张椅子坐在赵长风面前：“说，你为什么要打贸易系的学生柳斌？” 赵长风睁开眼，看着对面做的矮胖中年男人，开口辩解道：“柳处长，是柳斌先殴打我班同学田磊，还调戏田磊的女朋友。我只是为了保护田磊被动迎战。” 柳平安怒气冲冲道：“被动迎战？被动迎战就打得柳斌眼睛红肿，肋部淤血？你要主动迎战岂不是要出人命吗？” 就在这个时候，治安科的房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正是柳平安的爱子柳斌。 “赵长风，你小子不是嚣张吗？现在怎么不嚣张了？你当初打我的时候可曾想有会有今天的下场吗？”柳斌趴到赵长风面前恶狠狠地说道。 “呸！”赵长风一口痰正吐在柳斌的脸上，冷笑道：“柳斌，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除了会利用老爸的权势作恶之外你还有什么本事？” 那团黏糊糊的浓痰正好沾在柳斌的左眼眉上，一团黄乎乎的东西挂在眉毛上摇摇欲坠，看起来无比恶心。 “赵长风，你找打！”柳斌掏出纸巾擦去眉毛的上浓淡，举起拳头就要动手。 “柳斌，你干什么？别忘了，这里是学校的治安科！”柳平安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提醒柳斌。治安科正位于办公楼的一楼门口，学校主要领导出出进进都要路过治安科，万一柳斌打赵长风的场面被领导看见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对柳平安来说，重要的不是让儿子把挨得打讨回来，那对赵长风来说太便宜了，柳平安是不会让赵长风如此便宜的。在柳平安来说，最好的办法莫若把赵长风送进监狱关上个一年两年的，只有这样才能消除柳平安心疼的恨意，弥补柳斌被打的损失。也只有这样，才能给学校里其他胆大妄为的学生敲响警钟，让他们不敢再轻易在柳斌头上动土。 不过柳平安虽然不让柳斌动手打赵长风，却也见不得赵长风在他面前如此嚣张。他决定打击一下赵长风嚣张气焰。 柳平安掏出一张纸，打开展示在赵长风面前。 “赵长风，你看这是什么？” 赵长风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份法医出具的伤情鉴定报告，上面对柳斌的伤情做了详细的检查和记录，尤其提到柳斌的肋部皮肤上出现一道长达十厘米的伤口，根据国家有关鉴定标注，柳斌的伤势为轻伤。 见赵长风一脸无动于衷，柳平安就继续解释道：“赵长风，你是学金融的，不懂法律，还是我来为你解释一下吧。轻伤，已经构成了刑事犯罪，按照国家相关刑法的要求，殴打他人造成轻伤的，要处以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赵长风一下子惊呆了！他本来以为最多也就是个开除留校察看，这对他的毕业分配很有影响，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触犯了刑律，要坐牢。原来，治安科这些干事们拿手铐铐他不是吓唬吓唬他意思，而是真打算送他进监狱！ 只说赵长风不知道，这个轻伤鉴定却是柳平安托人造出来的。当时赵长风用脚踢柳斌肋部的时候虽然很疼，但是却没有留下什么大伤，只有一条不到七厘米的小伤口。按照国家法律部门颁布的轻伤鉴定标准，七厘米长的伤口最多算是轻微伤。如果鉴定为轻微伤，那么赵长风基本上不用承担什么责任。柳平安花了大力气买通了医生，医生在缝合柳斌的伤口时特意用刀又割开了三厘米。由于用刀极为巧妙，而且割开之后又立刻缝合了上去，法医鉴定的时候几乎无法分辨。再加上法医也被柳平安买通了，所以柳斌的伤势最后就被鉴定成了轻伤。这也就意味着，赵长风从原来的基本不负责任到现在的最高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第九章朱历宏的算盘 八点半，朱历宏来到了校长办公室。财大办公楼里的人马上知道，财大今天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按照朱历宏的作息习惯，一般是早上九点半才到办公室办公，除非要发生特别紧要的事情。当然，这并不能说明朱历宏工作懒散，因为每天下午下班后，其他人都离开了，朱历宏还会经常留在校长办公室工作到深夜。 朱历宏心神不宁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两个眼皮狂跳不止。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现在左右两只眼睛一起跳意味着什么？难道说又发财又有灾？这种不明征兆的含义让朱历宏心烦意乱。 昨天朱历宏的心情可不是这样，他昨天整整得意了一整天。为什么？因为前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接到赵省长的秘书刘光辉一个电话，说赵省长交代，让朱历宏给财金系一个叫赵长风的学生安排一次补考。 放下电话后，朱历宏禁不住一阵狂喜！赵省长交代他给一个学生安排补考，这意味着什么？这说明这个叫赵长风的学生和赵省长的关系绝不一般，否则以赵强副省长的身份，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为一个学生让秘书打电话过来呢？对了，赵强姓赵，赵长风也姓赵，这种事情本身就能说明问题嘛！赵长风一定是赵省长的侄子或者其他什么亲属。如果想弄明白他们究竟是什么亲属关系也很好办，把赵长风叫过来问一下不就明白了吗？ 一想到赵长风，朱历宏心中不由得有几分埋怨。这个赵长风口风还真严啊。在财大读了两年多书，愣是没有透露出他有赵省长这么强硬的一个关系。虽然说赵强刚升任成省长不久，但是以前赵强在中州市担任副市长，也是一个强势人物啊！ 浪费！真的是浪费啊！一想到学生中有这么强硬的关系而学校却没有利用，白白浪费了两年时光，朱历宏就一阵心疼。如果能在赵长风一入学的时候就知道这层关系，那么财大能从中州市多争取来多少好处啊？朱历宏心下盘算，看来有必要让各个系组织老师重新对学校的学生的家庭关系进行一次详细盘查，看财大还有多少象赵长风这样深藏不露的学生。 不过现在知道这层关系也不晚，朱历宏又想。作为中原省主管教育的最高官员，赵强副省长地位举足轻重。最近，华北财大和中州师范大学、华北工业大学等几所高等院校在教育资源和政府预算方面竞争的非常激烈。相比起其他几个院校，华北财大建校时间最晚，到现在不过十几年的时间，算是中原省大学中的小字辈了，唯一占便宜的就是华北财大是中原省唯一一所本科类财经院校，即使这样，华北财大在和其他几个老牌院校的竞争中还是经常落于下风。每年中原省拨付给华北财大的教育经费都是中州市几所本科院校中最少的，即使其他教育资源，来自省里的支持也很少很少。 现在，华北财大里忽然间冒出一个学生，而且这个学生又和中原省主管教育的最高官员赵强副省长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这不等于是天下掉下个聚宝盆，正好砸在华北财大的校园里吗？有了这层关系，华北财大将来去争取教育经费自然占据了强大的先发优势。 退一步讲，即使赵长风和赵强的这层关系不能为华北财大争取到任何教育经费和教育政策上的倾斜，对朱历宏来说也无所谓。因为朱历宏更看重的是能不能通过赵长风这条线和赵省长攀上关系。争取教育经费和教育资源虽然重要，但是那是集体利益，而能不能和赵省长攀上关系，那就是涉及朱历宏个人的切身利益。只要能和赵省长搭上线，朱历宏以后仕途的发展还不是一帆风顺吗？ 朱历宏放下电话乐了好半天，心中反复盘算权衡着赵长风能给他个人以及华北财大带来多少利益，而他又该怎么利用赵长风这条线从而实现利益最大化。对朱历宏来说，最理想的情况是公私兼顾，能利用这条线给华北财大带来集体实惠的同时也给他个人带来莫大的好处，其次就是即使不能给华北财大带来什么集体上的实惠但是却对他个人仕途的发展不无裨益。 朱历宏就这么坐在那里想来想去盘算权衡，等他盘算清楚，准备拿电话给财金系主任张宝才打电话的时候猛然发觉天已经黑了，财大校园里已经灯火通明，张宝才应该早就下班了。 朱历宏自嘲地摇了摇头，时间真是过得飞快啊，他一思考的功夫，竟然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又想起明天是星期天，大家都不来上班，朱历宏心中说道算了吧，还是让张宝才过一个安生的星期日吧，他也正好再利用明天这一天休息的时间去多思谋一下，看看赵长风这条线究竟怎么用才最稳妥，怎么样去做，才能从赵长风和赵强副省长的关系中挖掘出最大的利益。 朱历宏的小孙子跟着他们过，由他老两口负责照顾。按照老伴儿和朱历宏的分工，星期一到星期六都是老伴儿照顾小孙子，到星期天，则由朱历宏负责照顾，老伴儿休息一天。 可是这个星期天朱历宏说啥都不照顾小孙子，只是静静地坐在书房时而傻笑时而发呆，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让老伴儿撅了一整天的嘴，到了晚上还拉长脸不愿搭理他。 朱历宏却心情不错，到了晚上，他吩咐保姆多烧了几个小菜，还破例喝了二两五粮液，最后哼着小曲，带点微醺的感觉上chuang睡觉了。 到了半夜，朱历宏起来上卫生间，白天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却不翼而飞，他两个眼皮狂跳不已，让他分不清是财是灾、又或者财从灾来、灾随财来。 从卫生间回来，朱历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可是没睡多达一会儿，他有猛然醒来。看了看床头的手表，已经是七点半了，宋历宏决定起床，此时他的眼皮依旧狂跳不已。 草草吃过早饭，朱历宏匆匆的赶到校长办公室。坐在宽大舒适的真皮办公室椅上，朱历宏依旧对两个眼皮狂跳困惑不已。最后他决定干脆不理睬它，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眼皮跳就让它跳吧，管它是财是灾呢！ 朱历宏拿起电话，拨通了财金系张宝才办公室。 第十章校长大人怒了 张宝才今天也上班很早，因为昨天晚上他就听到了赵长风被保卫处抓住的消息。虽然财金系已经决定这件事情任由保卫处处理，系里不再插手，但是赵长风毕竟是财金系的学生，系里几个负责学生工作的领导还是需要再碰一下头，商量一下怎么对系里的学生们解释这个事情。 刚进办公室，隔壁的历程生已经闻声赶了过来，作为主抓学生工作的党总支书记，历程生的担子比张宝才更重。 两个人讨论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赵长风昨天的逃跑行为已经让财金系丧失了主动权。正如柳平安质问的那样，赵长风已经涉嫌了犯罪，如果不让保卫处抓人，延误了时间，让赵长风潜逃到外地，谁来负这个责任？ 张宝才和历程生都不愿意得罪柳平安，赵长风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学生，而柳平安则是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况且柳平安在职务上还是保卫处处长，行政级别上和他们平起平坐呢？更何况，柳平安还准备了一顶包庇犯罪分子的大帽子在那里候着呢！ “现在我们只能等候保卫处那边的消息了。”张宝才说道：“在这件事上，我们主动过去问恐怕不太合适。”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张宝才和历程生看了一眼，心中都有一个想法，一定是保卫处打过来的。 “历书记，怎么样？说曹操曹操到，看，保卫处来电话了吧？”张宝才笑呵呵地拿起了话筒：“喂，哪位？我是张宝才。” “宝才，我是朱历宏。” 朱历宏的声音分外亲切。不管怎么说，张宝才都是赵长风的系主任，比起他这个校长来，张宝才显然更便于和赵长风沟通，所以朱历宏对张宝才说话的语气就比往日要客气一些。 “朱，朱校长！” 张宝才吓了一跳，真是出乎意料，本来以为是保卫处柳平安的电话，却没有想到是朱历宏校长的，所以吃惊之下，话都有点说不利落了，更别说体会到朱校长额外的亲切与温柔了。 历程生在旁边也吓了一跳，朱校长？朱校长这时候打电话干吗？莫非是赵长风的事情已经惊动了朱校长？这个柳平安也真是的，太过分了吧？学生已经让你抓去任凭你保卫处的处治了，怎么还到校长那里去告状啊？ 朱历宏可不知道他刻意做作出来的亲切张宝才没有体会，依旧亲切地说道：“宝才啊，你们系是不是有个学生叫赵长风啊？” “赵长风？”张宝才冲历程生微微点头，意思是说不出所料，朱校长果然是为赵长风的事情而来的。 张宝才此时已经从接到朱历宏电话的震惊中平复过来，他向历程生做了个手势，这边用一种略带惊讶的语气对电话说道：“哎呀，朱校长，你也知道赵长风的事情了？” 朱历宏微微一怔，什么叫我也知道赵长风的事情了？张宝才用了一个“也”字，说明张宝才早就知道赵长风和赵省长的关系了，只是没有告诉他而已。想到这里，朱历宏不由得有些恚怒，这个张宝才，也太不上道了吧？枉我往日里还把你看做心腹，现在你系里藏着这么一个宝贝却不告诉我，张宝才你想干什么？想一个人独自享受赵长风这个资源？告诉你，没有我的支持，赵长风这条线恐怕你吃得下去却消化不了。 “张宝才，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向学校汇报？”朱历宏语气顿时变得非常严厉。所谓没有向学校汇报，就是没有向他汇报。在朱历宏看来，他就是学校，学校就是他。 “朱校长，我也是昨天早上刚知道这件事情的。昨天不是星期天嘛？朱校长你在家休息，我们系里几个负责人讨论了一下，觉得不好影响朱校长的休息，所以就压了一天。今天一上班，我就让系里开始整理材料，等材料一整理好，我马上就去向你汇报……” 张宝才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首先把系里其他领导都拉进来，告诉朱历宏说没有向他汇报赵长风的事件是系里集体决定。所谓法不责众，这样即使朱历宏有所不满也没有办法往下深究，总不能一竿子打倒一大片吧？其次，张宝才又说明昨天是星期天，不及时汇报是因为怕影响朱历宏休息。不是他张宝才不及时向领导汇报，而是他张宝才时时刻刻为领导考虑，怕影响领导休息。这样一来，在赵长风的事情上，他张宝才不但不必承担没有向领导及时汇报的责任，反而还要因为关心领导而应该得到嘉奖。第三呢，张宝才也说了，他这里正准备材料呢，相比起口头汇报来，书面材料无疑更证实更翔实，这也体现了张宝才严谨的工作作风嘛！ 只是张宝才实在是想不明白，朱历宏贵为一校之长，怎么会亲自过问学生之间打架斗殴的事情？这可和朱历宏一贯的作风不相符合啊。难道说柳平安在朱历宏那里影响竟然这么大，以至于朱历宏会为柳平安改变自己的做事习惯，降低身份去过问一件琐碎的小事吗？如果真是这样，张宝才可要重新审视一下柳平安这个人，重新评估一下学校几大势力之间的关系了， 听说张宝才是昨天早上才知道的，朱历宏心中立即平衡了。不管怎么说，他比张宝才要提前半天知道。这充分说明了作为华北财大的校长，朱历宏在政治资源上要比财金系的主任张宝才要优越的多。至于张宝才怎么知道的，朱历宏却并不关心。在朱历宏想来，至少张宝才不会是从刘光辉这个渠道知道的。赵省长的秘书刘光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张宝才打这个电话。刘光辉性格高傲，即使朱历宏身为华北财大的校长，在刘光辉面前也难得说得上几句话，至于张宝才，恐怕连刘光辉面都没见过吧。张宝才身为财金系的主任，也许会从赵长风身上得到些消息吧？ “呵呵，宝才，我不是怪你！”朱历宏的语气又变得亲切起来，“至于整理材料，我看不必吧？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是是，朱校长说的对，就按朱校长的指示办。”张宝才连声答应。 “宝才，赵长风在那里呢？你能不能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想见见他。” “朱校长，赵长风不在系里，昨天晚上保卫处已经抓到他了，现在应该在柳平安那里。” “什么？赵长风被保卫处抓了？谁给他们这么大胆子？”朱历宏勃然大怒。 “这是柳平安柳处长的意思。”张宝才有点糊涂了，弄不明白朱历宏为什么会忽然间发怒。 “真是狗胆包天！”朱历宏气急败坏地骂道：“这个柳平安想干什么？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 张宝才即使再蠢，也知道柳平安这次闯祸了，他心中幸灾乐祸，嘴里却陪着小心说道：“朱校长，柳处长没有向你汇报吗？” “汇报个狗屁！”朱历宏骂了一句粗话，“还有你，张宝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想我汇报，你这个财金系的主任是怎么当的？你给我等着，如果赵长风同学有个好歹，你就等着和柳平安一起吃处分吧！” 朱历宏哐当一下挂断了电话。留下张宝才拿着话筒和历程生一起发愣，两个人面色都难看之极。 第十一章自食其果 “赵长风，你怎么不说话了？拿出你当初打我的能耐啊！”柳斌歪斜着眼睛挑逗赵长风，“怎么样？怕了吧？你好好求我几句，说不定我一开心，就让我爸爸放了你！” “呸！”赵长风吐了一口唾沫，冷笑起来：“柳斌，你以为有个保卫处长的老爸就可以一手遮天了吗？单凭这一纸来路不明的鉴定就想把我送进监狱？做梦！我就不信，那些在场的旁观者都被你老爸收买了！” 柳斌轻佻地一笑，把脸凑到赵长风跟前：“赵长风，到底咱俩谁在做梦？那些旁观的胆小鬼不来帮保卫处处长说话，还能来帮你这个穷学生说话吗？” “柳斌！”柳平安不悦地喝了一声，“这里是保卫处办案的地方，你站一边去，少插嘴。” 柳斌瞪了柳平安一眼，不甘地闪到了一边。 柳平安严肃地对赵长风说道：“赵长风，你可不要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你说谁收买证人了？你涉嫌故意伤害他人罪，已经够判三年刑了，可别因为诽谤领导的名誉再罪加一等。这一次我念在你财大学生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下次你再说出诽谤我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在号子里多蹲几年的！” “柳平安，你好大的威风！”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是法官还是检察官？你有什么权力来给人定罪？有本事你把我也弄进号子里多关几年看看！” 柳平安心头一跳，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朱历宏朱校长来了。在华北财大，柳平安一向以紧贴朱历宏校长而著称，只要有朱历宏出现的地方，必然有柳平安的身影，其紧密程度连财大办公室主任张玉军也自叹弗如。华北财大老师中流传着这么一个粗俗的段子，说即使在两公里外有人放一个屁，柳平安都能听出是不是朱校长放的。 柳平安听出了朱历宏的声音，却不知道朱历宏为什么这个时间来保卫处，更不知道朱历宏为什么对他发怒。 “朱，朱校长，”柳平安陪着笑脸迎了上去，“您亲自过来视察工作啊？” 朱历宏一把推开柳平安，快步来到赵长风面前：“这位一定是赵长风同学。对不起，长风同学，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我代表学校向你做检讨！” 柳平安一下子傻了，心中无比震惊！一时间竟然搞不懂发生了什么状况！ 朱历宏是什么人啊？华北财大的校长，正厅级干部，级别等同于中州市的市长，这么一位高级干部却降贵纡尊，对一个学生作检讨，这让柳平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朱历宏平时都是眼高于顶，很少卖别人账，今天怎么会忽然间放下校长大人尊贵的身段了？那态度往难听点说简直是卑躬屈膝，仿佛赵长风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中央领导一般。 赵长风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不管是早晚，刘光辉还是把电话打给朱历宏了。 “朱校长，你不觉得你向一个犯罪分子做检讨太滑稽了吗？”赵长风心中有了底，语气就强硬起来。他一定要报复，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整治一下柳平安柳斌这一大一小两个王八蛋。 “哎呀，长风同学，你还真会开玩笑呢！”朱历宏慈祥地笑着，一点没有因为赵长风语带讽刺而生气，“这完全是误会！” 他上前心疼地摸着赵长风被反铐在椅背上的双臂，转脸怒声呵斥着柳平安：“柳平安，谁给你们的权力给学生上刑具的？还不快点打开！” “是！是！朱校长，全都是我的错！”柳平安连声认错，掏出钥匙就要去给赵长风打开手铐。 “别碰我！”赵长风喝了一声，坐在椅子上跳动了一步，躲开柳平安：“你想把我铐起来就铐起来，想把我放了就放了？没那么便宜！” 柳平安心中怒火升腾，偏偏又不敢发泄出来，只好尴尬地笑着，求助地看着朱历宏：“朱校长，你看这……” 朱历宏狠狠瞪了柳平安一眼，柔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同学，咱们先把手铐解开好不好？你有啥要求，解开手铐之后尽可以提。你看看，这手铐把手腕都勒紫了！” 赵长风被铐了一夜，胳膊早就麻了，手腕处更是被勒的生疼，刚才他带着椅子跳那一步更是让手铐又勒进肉里一分，那种剧痛的滋味真不好受，可是即使这样，赵长风还是不打算让柳平安打开手铐。 “朱校长，我是犯罪分子，我把柳平安柳处长的公子打成了轻伤。法医鉴定都出来了呢！朱校长这样放了我，岂不是包庇犯罪分子？我可不敢连累朱校长，还是让柳平安处长把我送到公安机关处理吧！” “什么？犯罪分子？你把柳平安家的小子打伤了？”朱历宏转过身来严肃地看着柳平安：“柳处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平安心中一颤。前面朱历宏直呼其名厉声喝骂他，他都没这么害怕，现在朱历宏称呼他为柳处长，却让他心惊胆战。因为在朱历宏的词典中，对自己人向来是直呼其名，只有对外人才客客气气，以职务相称。现在朱历宏一声“柳处长”，摆明是要他划到圈子外面去。在华北财大混，如果不能进入朱历宏的圈子，基本上等于在仕途上判了死刑。 “朱校长……”柳平安哀叫一声，不敢说话。 朱历宏冷哼一声，道：“好，既然柳处长架子大，不愿意说。长风同学你说。” 柳平安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朱校长，不是的，我说，我说！” 朱历宏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用了，柳处长先歇歇吧。让长风同学先说。等长风同学说完，柳处长还有什么补充的，尽可以说来。” 赵长风当下把那天在老地方和柳斌发生冲突的经过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朱历宏一边听一边点头，脸色越来越阴沉，等赵长风说完，朱历宏脸阴沉得都能滴下水来。 “柳处长，那张法医鉴定书呢？拿出来让我也开开眼！” 柳平安怎么敢拿出来，他低着头嗫嚅道：“朱，朱校长，我一时糊涂……” “我看你不是一时糊涂！你是护短心切！”朱历宏怒声喝道：“平时就有同志向我反映，说你不但工作作风简单粗暴，而且纵容儿子在学校胡作非为，我只说是传言不可信，却没有想到，同志们反应的情况竟然都是真的！” “长风同学一身正气，出面制止柳斌的流氓行为，你不但不感谢他，反而把他当成犯人抓起来关了一夜。作为财大的校长，我为有你这样的下属感到羞耻！”朱历宏声色俱厉，“柳平安，我看今天应该被铐在这里的不是赵长风，而是你儿子柳斌！” 柳斌自从朱历宏进来后就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出，此时听朱历宏的口气竟然要把他铐起来，顿时更是害怕，他悄悄地往治安科门口移动，试图逃走。 “给我站住！”朱历宏大声喝道。 柳斌一下子僵在那里。 朱历宏从柳平安手中拿过钥匙，来到赵长风身边：“长风同学，看在我比你大几十岁的份上，给我一个面子，让我把手铐打开好吗？你放心，你所受的委屈，学校绝对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赵长风已经扯足了顺风旗，这时候自然要见好就收：“朱校长，谢谢你！谢谢你及时赶来。我也相信关于这件事情，朱校长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把赵长风从椅子上解了下来，朱历宏把手铐撂给柳平安：“去，先把柳斌铐起来，等候学校的处理。” 赵长风活动着僵硬的身体，笑眯眯地看着柳平安垂头丧气地把柳斌铐在椅子上。柳斌不停地挣扎，口中叫道：“老爸，老爸，不要，你放过我吧！” 柳平安恶狠狠地骂道：“小畜生，叫什么叫？信不信我让你在号子里多蹲几年？” 赵长风噗嗤一声笑了。柳平安这后半句话听起来是如此熟悉啊。 朱历宏看见赵长风心情好转，连忙说道：“长风同学，今天的事情我有很大责任。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天中午我在广州大酒店为你摆酒压惊，不知道长风同学肯不肯给我这个赔罪的机会呢？” 第十二章风云人物 下午两点半，赵长风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九〇金融班的学生顿时起了一阵骚动。赵长风不是被保卫处抓走了吗？听说要被送到公安局呢！怎么会又来上课了呢？ 赵长风不理睬同学们诧异的目光，径直来到教室的最后一排。 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田磊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自怨自艾，根本没有感觉到教室内的骚动。 “唉！都怪我！假如我不去老地方请客，假如我不和柳斌起冲突，长风也不会打伤柳斌，不打伤柳斌，就不会被保卫处抓去，就不会面临着被判刑的下场。是我，是我害了长风！”田磊趴在桌子上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指无聊地画着圈圈。 赵长风用手指敲了一下田磊的额头：“田处，有啥不开心的事了？干嘛闷闷不乐啊？” “你！”田磊攥着两个小拳头站了起来，如斗鸡般就要发怒，却猛然见到是赵长风，不由得惊叫一声，扑上去紧紧抱住长风：“长风！长风！你回来了？你怎么回来了呀？保卫处没有送你去公安局吗？” 在教室的另外一个角落，老五正用阴暗的眼神他们俩，他心中说道，看看，我猜测的果然没错。赵长风和田磊的关系果然不是一般的暧mei。 赵长风挨着田磊坐下，笑着说道：“我怎么回来了？田磊，瞧你的意思，我应该被保卫处送进公安局才对？” 田磊满脸疙瘩涨得通红：“长风，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有点不相信保卫处真的把你放回来，听说保卫处处长柳平安非常护短，你打了柳斌，他怎么可能放过你！” 赵长风摇了摇头，心道当初王向东告诉我柳平安和柳斌是父子关系那么神秘，还再三叮嘱我不要泄露出去，怎么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柳平安和柳斌的关系了呢？ “呵呵，谁告诉你柳平安非常护短？你看在我这件事情上柳处长就没有护短啊！”赵长风不想告诉田磊其中的内幕，就笑着掩饰道。 “没有护短，那么昨天晚上保卫处治安科的干事抓你过去干什么？”田磊有点不相信赵长风的话。 “柳处长只是找我这个当事人了解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了解清楚了，就把我放回来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田磊满心欢喜，“看来传言并不可信啊！没有想到柳处长是这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 “那是啊！传言什么时候可信过！”赵长风拍了一下田磊的肩膀，指了指着门口说，“老师进来了，安心上课吧！其他事情回去再说。” “嘿嘿，好的！” 课间休息的时候，赵长风同宿舍的以及其他和赵长风要好的同学都围了过来，一定要让赵长风讲解“虎口脱险”的故事。赵长风只是笑着敷衍：“没有什么险不险的，学校了解过具体情况就让我回来了。” 这些同学却不象田磊那么好糊弄，说什么都不信。正在这时，忽然间教室的门被推开，历程生书记探头进来：“长风，长风在不在？” 赵长风连忙从同学的包围中跑了出来：“历书记，我在这儿呢！找我有事啊？” 历程生笑呵呵地说道：“长风同学，下课后别忙着走，到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赵长风道：“我一下课就去！” 历程生笑呵呵摆了摆手，这才离去。 同学们又围了上来。 “同学们，都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开始上课了！”老师的话来得恰到好处，正好替赵长风解了围。 下课后，赵长风径直去了历程生书记的办公室。他的同学即使再好奇也没有办法，只好返回寝室准备吃饭。 华北财大的图书馆位于教学楼和寝室楼之间，是学生们每天必经之地。在图书馆外边是一排巨大的公告栏，作用类似于北大的三角地，华北财大有什么重要通知公告，除了发给各个院系让院系传达之外，还会在公告栏里再张贴一份以便让学生知晓。 九〇金融班的学生路过公告栏的时候，发现那里挤满了人，显然学校又贴出什么重要公告了。大家都挤过去观看。 只见巨大的公告栏中并排贴着两个大幅通告。其中红纸上是一则通报表扬，表扬的对象竟然是九〇金融班的赵长风。 通报中说，某年某月某日，本校财政金融系九〇金融班学生赵长风在校外某酒店遇到本校贸易经济系九二国贸班学生柳斌对某学生寻衅滋事。赵长风同学临危不惧，勇敢而坚决地制止了柳斌的流氓行为。赵长风同学这种不计个人安危，坚决维护正义的行为体现了当代优秀大学生的思想素质和道德品德，有力地打击了歪风邪气，维护了华北财经大学的良好声誉。经学校党委会和院长办公会议的讨论，特决定给予赵长风同学全校通报表扬，号召全校广大师生向赵长风同学学习。 在红色的通报表扬旁边则是一张白底黑字的处罚通告。通告中说，某年某月某日本校贸易经济系九三国贸班学生柳斌无辜在校外某酒店借酒滋事，并和制止起行为的财政金融系九〇金融班的赵长风同学发生冲突。柳斌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违背了大学生行为准则，违反了本校校纪，在同学们中间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为了严肃学校校风校纪，规范学生管理，经学校党委会和院长办公会议讨论，特决定给柳斌同学以记大过处分。望我校广大学生引以为戒，不要犯类似的错误！ “我靠！赵长风真是牛逼烘烘！”九〇金融班一个同学忍不住叫了起来，“把柳斌打成那样非但没有事情，而且还被学校通报表扬。上帝啊，我的眼睛没有花吧！” “我看赵长风经此一战，恐怕要登上财大十大风云人物之首了！”旁边一个同学说道，“柳斌平日里仗着自己老爸是保卫处处长，不但在我们贸易系横行霸道，在学校内也无人敢惹！这次遇到财金系的赵长风，不但挨了一顿痛打，还背上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哈哈，赵长风能让柳斌这样吃瘪，不被选为财大十大风云人物之首一定会天理不容！” 第十三章套口风 系党总支书记办公室。 历程生把两份通报都放赵长风面前，问他道：“长风同学，学校这样处理，你有什么意见吗？” 赵长风把两份通报都读了一遍，心中暗自吃惊：朱历宏办事还真是雷厉风行，中午刚对他做出保证，下午通报就出来了。 “历书记，我没有意见。”赵长风把两份通报推到历程生面前。 “长风同学，有什么意见尽管提，不要不好意思开口。”历程生笑呵呵地说道，“受了这么大委屈，提点补偿要求也是应该的。” 赵长风摆了摆手站了起来：“历书记，我没啥要求。对于学校这样处理我非常满意。历书记若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 “长风同学，慌什么啊！”历程生笑着拦住赵长风：“我爱人在家里烧了几个特色菜，长风同学有没有兴趣过去尝一尝？张主任也一起过去。” “历书记，不太合适吧？”赵长风故意推辞道：“你们两个系领导吃饭，我去凑这个热闹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历程生嗔怪道：“长风能陪朱校长一起吃饭，就不能陪我和张主任一起吃饭？莫非嫌弃我俩官职微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长风还能说什么？只有答应吧！ 历程生的爱人烧菜水平非常高，不但味道极好，而且讲求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其中细微精妙之处，即使美食大师见了恐怕也要赞叹几声。可惜对赵长风来说懂得什么啊？对他来说，只要有鱼有肉就是好菜！历程生爱人这份细微精妙功夫，算是做给瞎子看了。 历程生和张宝才见赵长风吃得开心，也跟着高兴。两人不停地为赵长风夹菜，仿佛再开展一场夹菜比赛，不一会儿赵长风面前的小碗里已经堆起一座小山。 借着夹菜的功夫，历程生和张宝才还亲切地和赵长风话起了“家常”。 赵长风知道两位系领导的意思！和中午朱历宏校长一样，历程生和张宝才主要目的还是盘问赵长风的家世，想弄清楚赵长风和赵强副省长之间的关系。 赵长风怎么能让他们如愿？当历程生和张宝才问起他的家庭的时候赵长风就淡淡地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好说的。和大多数同学一样，普通的工人家庭。”东拉西扯，就是不谈家里的事情。 赵长风越是这样，历程生和张宝才越是不相信赵长风出身于普通家庭。如果是普通家庭，还犯得着这么掩饰吗？赵长风语气这么平淡，说得这么含糊其辞，不正说明其中大有文章吗？ 历程生和张宝才问的越发起劲儿。他们就不信这个邪了！两个有着丰富社会经验和政治斗争经验的县处级干部还斗不过一个正在读书的毛头小伙儿！就不信撬不开赵长风的嘴！ 可是事情就这么邪门了！历程生和张宝才两个人使出了浑身解数，赵长风却依旧是指东打西，一句实质性的话都没有套出来。 张宝才无奈地看了历程生一眼。历程生可有点急了。 “张主任，看你吃的很不过瘾啊。我柜子里还有两瓶贵州茅台，要不要喝上两樽？” 张宝才心领神会，点头道：“历书记，你早该上酒了，无酒不成宴啊！” “是啊，我检讨，是我的失误！” 历程生起身去酒柜里拿酒，心中暗自苦笑，他和张宝才都是有着近二十年学生工作经验的老手了，却撬不开一个学生的嘴巴，最后落到要用酒来解决问题的地步。 “历书记、张主任，就不喝酒了吧？” 赵长风连忙阻拦。 “哎，怎么能不喝酒呢！”张宝才一把把赵长风拉回到座位上：“咋？怕我们两个中年人不是你年轻人的对手？” 赵长风连连摆手：“张主任，我不是那个意思。”顿一顿，他为难地说道：“只是学生手册上要求学生不要抽烟不准喝酒。你们让我喝酒，我怕背处分！” “哈哈，长风还真会开玩笑！”张宝才大笑，“学生手册上规定的是一般情况下不准喝酒，可是什么东西都有例外啊。” 历程生拎着两瓶酒拐了回来：“长风，你就放心吧！有张主任和我陪你，谁敢处分你？要处分也得先处分我们两个人！” 容不得赵长风推辞，历程生就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足有三两之多。 赵长风苦笑了一下，心中暗自提高警惕，看样子历书记和张主任今天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啊。 赵长风想的没错，历程生安排的这顿饭有着很强的目的性。因为下午的时候朱历宏校长把张宝才和历程生叫到校长办公室，交给他们一个特殊的任务，朱历宏告诉历程生和张宝才，赵长风是省领导专门打招呼要照顾的人，让他俩平日里在系里多多关照赵长风，千万不能象这次一样，让赵长风受那么大的委屈。 历程生和张宝才回到系里之后立刻躲进张宝才的办公室商量。两个人对于朱历宏透露出的信息喜出望外，真是想不到啊，赵长风竟然和省领导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但是赵长风究竟和赵副省长有什么关系呢？朱历宏没有说，张宝才和历程生也没敢问。领导都有领导的忌讳。如果能够告诉他们，朱历宏自然就说了，朱历宏现在不说，说明在朱历宏看来，这个问题他们俩不合适知道，或者不配知道。 可是历程生和张宝才又怎么甘心呢？赵长风可是财政金融系的学生，是他们俩一亩三分地里的人，他们身为直接领导，难道不能从这件事情上享受到一丁点的好处吗？ 于是历程生和张宝才就决定宴请赵长风，想办法弄清楚赵长风和赵省长的关系。只要赵长风亲口承认，那么以后他俩托赵长风走赵省长的路子，赵长风总没有借口推辞了吧？因为怕朱历宏知道了不高兴，历程生和张宝才没有敢公开在外边宴请赵长风，而是在家里烧点菜，把赵长风喊到家里吃饭。这样即使朱历宏事后知道也说不出什么。一个老师喊自己的学生到家里吃饭，总没有什么问题吧？ 历程生又为张宝才和他自己倒满了酒杯，两个人举起酒杯笑眯眯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来，咱们先干一杯！” 第十四章星期六刚见过 很快，历程生和张宝才就开始为他们这个举动感到后悔。赵长风同学的酒量简直深不可测。两瓶茅台转眼见底，他们两位久经考验的酒场老将舌头都有点发直，赵长风却仍然是面色如常若无其事。 历程生和张宝才已经骑虎难下了。事情既然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能缴枪投降？历程生又去酒柜里拿出两瓶宋河粮液。宋河粮液是中原省的名酒，虽然没有茅台酒那么名贵，但是酒力刚烈，后劲尤其强劲。 赵长风似乎也喝上兴头了，只要历程生和张宝才劝酒，都是来者不拒。几个回合下来，一瓶五十五度宋河粮液又被三个人分喝干净。 这时候历程生和张宝才两个人都有点失态，两人一左一右把赵长风夹在中间，搂着赵长风老弟老弟的喊叫起来。 “老，老弟，张哥今，今天是喝高了。”张宝才醉眼惺忪，嘴都快贴这赵长风的耳朵了：“你，你不会笑话张哥吧？” 赵长风心中暗笑，他天生对酒精不起反应。两位系领导想用酒来灌醉他岂不是自讨苦吃？不过赵长风还是装出一副微醉的模样：“张主任……” 赵长风一开口就被张宝才打断了：“什么，什么张，主任？看不起我是不是？我，我不配你叫声张哥吗？” 赵长风连忙赔笑道：“张哥，张哥，是我错了。自罚半杯啊！”他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好！长风老弟真是个痛快人！”历程生在一旁伸出了大拇指。 张宝才嘿嘿地笑了起来，对赵长风的表现非常满意，他伸手搂住赵长风的脖子：“老弟，你给张哥说句实话，你和赵省长到底是啥关系？” 历程生端起茶杯装作喝水，耳朵却竖了起来，听着赵长风怎么回答。 “张哥，赵省长是堂堂的副省长，我是一个穷学生，我能和赵省长有什么关系呢？”赵长风笑着说道，然后又极其认真的补充了一句：“真的，我和赵省长真的没有关系！” 赵长风早就盘算好自己的底线了。他要营造一种模糊的形势，有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别人以为他和赵强副省长有着某种关系。这样将来即使将来人们了解到实情，知道他和赵强毫无关系，却也抓不到赵长风什么把柄。因为赵长风自始自终都没有向人说过他和赵强有什么关系。如果赵长风是亲口承认他和赵强有关系，那么这件事情一旦穿帮，后果就会非常严重。想想看，这等于赵长风打着省领导的名义在外边招摇撞骗啊。 历程生和张宝才听到赵长风的回答却笑了起来。到底是年轻人啊，还嫩了点。想哄骗我们老家伙哪里有那么容易。尤其是赵长风后面补充的那句话，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真”没有关系！若真的真没有关系，后面何必来一句画蛇添足的保证呢？再说了，如果真的和赵省长没有关系，那么赵省长又会特意打电话给朱历宏去关照你呢？ 这件事在局外人看起来非常好笑，可是作为局内人，历程生和张宝才已经是先入为主了。赵长风的任何话语和举动在他们看来都带着一种强烈的暗示意味，标明着赵长风和赵省长的不一般的关系。赵长风辩白的越厉害，张宝才和历程生就认为赵长风和赵省长之间的关系越不一般。否则，为什么要这样极力辩解自己呢？ “来，长风老弟，再陪历哥喝一杯。”历程生为赵长风把酒杯加满，举起杯子和长风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他的杯子里装的是白水，刚才趁张宝才纠缠赵长风的时候历程生偷偷换上的。 赵长风其实早就瞥见了历程生的小动作，他也不揭破，任历程生施为。反正对他来说，白酒也等于白水，所以他也并不吃亏。 “谢谢历哥！” 赵长风端起酒杯，十分勉强地喝下去，那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就是喝到量了。 “长风老弟，来来，再喝！” 历程生提起酒瓶又为赵长风倒了一杯，心中说道不信我用水还喝不过你！ “不，不行了！”赵长风拼命推辞：“历哥，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历程生怎么能容他推辞呢，几乎是把一满杯酒强灌进赵长风嘴巴里。 赵长风一看不行，历程生今天不把他灌醉是决不罢休了。他这一杯酒喝完之后，叫了一声：“历哥、张哥，我，我不行了……” 说着赵长风双腿一软，歪倒在椅子上，眼睛半睁半闭。 历程生上前摇晃着赵长风：“长风，长风兄弟，起来，再喝几杯。” 赵长风哼哼唧唧地连话都说不明白。 历程生见火候到了，得意地冲张宝才递了一个眼色，然后才俯在赵长风身边，低声问道：“长风，你最近啥见过赵省长？” 这是历程生早已经盘算好的问题。他观察赵长风是个口风非常严的人，这种人戒备心理都非常强，即使醉了，直接问赵长风和赵省长有什么关系他也不会说的。所以历程生决定换一个方向突破。如果赵长风和赵省长真有关系，两人都在中州市，那么一定会经常见面。只要赵长风回答了这个问题，那么一切疑问都迎刃而解了。 赵长风正拿不定主意，怕他做作的太过火了会让历程生和张宝才真以为他和赵省长没有任何关系，那就得不偿失了。这时候历程生忽然间问了这个问题，不是摆明了送上一份大礼吗？对于这个问题，赵长风完全可以实话实说，根本不用担心日后有人在拿这个问题来抓他的小辫子。 “星期六，星期六下午我刚见过他。” 历程生顿时大喜过望。星期六下午，也就是两天前，赵长风还见过赵省长，这说明赵长风经常和赵省长联系，关系很不一般。如果不是很密切的关系，赵长风又如何能这么频繁的见赵省长呢？可是历程生又如何能想到，不错，赵长风是星期六下午刚见过赵省长，可是那也是他唯一的一次和赵省长见面啊。 张宝才虽然有九分醉意，听到赵长风的回答也不由得直着大舌头对历程生赞了一句：“历，书记，高！真高！” 历程生自得一笑，心道毕竟我是搞学生思想工作的，在对付学生的办法上是要比你张宝才多上许多。 历程生趁热打铁，想从赵长风的嘴里问出更多的问题。可是赵长风却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嘴里只会发出毫无意义的哼哼咛咛的声音。 不过已经足够了！历程生认为他从赵长风嘴里已经得到足够多的信息了。只要是能证明赵长风和赵省长有着密切的关系也就够了。 当下历程生顾不得自己有七八分醉意，他和九分醉的张宝才一起，摇摇晃晃地扶着赵长风把他送会寝室楼。 赵长风心中暗笑，酒醉的人送清醒的人，这种颠倒的场面倒是非常有趣！ 第十五章入党 “长风，坚持住……” 赵长风悚然而醒，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浑身冷汗淋漓。 又是这个梦！怎么这个梦越来越频繁了？ “长风，醒了？”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赵长风这才发觉，辅导员王向东就坐在他的下铺。再看其他床铺，俱都空空如也，室友都不见踪影。赵长风拿起床头的手表一看，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 “王导员，不好意思。我可能太累了，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赵长风一边解释，一边慌慌张张穿着衣服。 “长风，没关系。前天委屈你在保卫处呆了一夜，今天多睡一会儿补补身体也是应该的。” 王向东笑呵呵地走到窗口，把窗帘打开。失去了遮挡，阳光便肆无忌惮地照射进来，昏暗的寝室顿时亮的有点刺眼。 怪不得赵长风酣睡不觉呢，原来不知道是谁把寝室窗帘拉住了啊。赵长风心中有点奇怪，六二三寝室的窗帘从来没有拉上过，怎么这次有人把它拉上了呢？ 赵长风却不知道，早上八点多一点，王向东就来到六二三寝室。室友们本来还想睡个懒觉逃个课什么的，但是王导员到来让他们的美梦破灭了，他们乖乖的起床去上课。本来还他们还想叫醒赵长风，却被王向东制止了。室友们走后，王向东还觉得室内光线太明亮，怕影响到赵长风睡觉，便去把窗帘拉了上去。然后坐赵长风的下铺，在赵长风的鼾声中忐忑不安地等着赵长风醒来。 昨天下午，王向东就得到风声，赵长风和省里某位领导有着密切的关系。当时王向东都懊悔的要命，他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听从了柳平安的指挥，教唆赵长风逃跑呢？假如赵长风知道事情的真相，会不会放过他呢？王向东唯一能祈祷的就是赵长风永远不要得知事情的真相。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王向东接到了历程生的电话，交代他明天早上去找赵长风，让赵长风写份入党申请书，把赵长风弄成预备党员。这件事情卖好儿的本来应该历程生亲自去办，但是历程生知道自己酒喝多了，恐怕要难受一天。若是晚一两天办，又显示不出系里对赵长风同学的诚意。 王向东做贼心虚，有点怕见赵长风，他本想推托一下，让另一个辅导员苏飞去办理。后来转念一想，反正早晚都要与赵长风相对，不如趁早把这个问题解决。如果赵长风还向往常那样对待他，说明赵长风没有发现他在搞鬼，那么王向东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继续以辅导员兼大哥哥的身份和赵长风交往，顺便看看能不能在赵长风这里捞点好处；如果王向东觉得赵长风对太的态度有明显变化或者异常之处，那么王向东就决定当场向赵长风忏悔，绝对不试图掩饰什么。在这一点上，王向东深知坦白从宽远比抗拒从严来得好。第一时间内的忏悔总是比较容易得到受害人的原谅的。王向东甚至设计好了双手掩面痛苦抽泣的感人场面，以赵长风一个单纯的大学生，应该抵挡不住这样的悲情攻势。 睡懒觉被辅导员抓住，赵长风本来有点惴惴不安，听了王向东的话，赵长风这才想起昨天一天发生的一切。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已经是和省里某位领导挂上号了，自然会得到一些特别的优待。 意识到这一点，赵长风就有点心安理得了。他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翻身从上铺下来，这才对王向东说道：“王导员，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向东早就在偷眼观察赵长风的一切，他心中断定，赵长风绝对没有意识到他当初搞得小动作。说起来也是，就他当初那些话来说，谁听起来都是推心置腹地为赵长风考虑。只不过摊上了护短的保卫处处长柳平安，让这一切都变了味道而已。 “呵呵，长风，我过来找你有点事情。”王向东来到赵长风身边，亲切地拍了拍赵长风肩膀：“坐，坐下说。” 他拉着赵长风和他并排坐在床上，话家常般说道：“长风，思想上有没有追求进步的想法啊？” 赵长风笑道：“王导员，看你这话问的。谁会没有追求进步的想法呢？” “好，有追求进步的想法就好！”王向东连连点头，又问道：“长风，你对入党有什么想法吗？” 赵长风对入党当然有想法，而且是很有想法！说起来倒不是赵长风仰慕党的崇高理想，愿意以一个党员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为党的事业奋斗终身。赵长风自认为还达不到那么崇高的高度。赵长风想入党无非是在毕业分配的时候，党员或者预备党员的身份要比普通大学生多占许多优势。可是赵长风能想到这一点别人照样能想到这一点，同学们谁不想入党啊？可是系里每年也就两个预备党员的指标，僧多粥少，赵长风一无关系二无背景，如何能争得到这个香饽饽啊？所以虽然看着眼馋，赵长风却对预备党员的身份死了心。此时王向东忽然问起来，赵长风岂能不明白里面的含义？赵长风早就预料到刘光辉的电话能改变他的生活，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改变竟然来势汹汹迅猛地让人来不及思考。 “王导员，我确实很想入党，只是害怕自己不够资格。”赵长风咽下一口涂抹，湿润一下有些干涩的喉咙。 “长风同学，有没有资格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有组织上说了才算。”王向东严肃地说道：“你不去尝试，就永远不知道自己够不够资格。” 赵长风心中对王向东的说辞很不以为然。纯粹是狗屁！自己正是因为知道没有资格所以才懒得去试。那些有资格的人，不用试就知道自己有资格了！不过在语言上，赵长风还是要附和一下王向东的话： “王导员，是我的错！追求进步的人就应该勇于尝试。” “这就对了嘛”王向东笑了起来，“还有没有写过入党申请书吧？长风，你今天抽时间写份入党申请书，晚上送到我办公室。” 说着王向东从口袋里掏出一卷东西：“喏，这是别人以前写的入党申请书，你可以学习一下。” “谢谢王导员！” 赵长风接过王向东递过来的入党申请书，心中有一些激动。赵长风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生活将与以前截然不同。 第十六章最是校园得意时 好事接踵而至。 赵长风这边刚交过入党申请书，那边校团委和学生处的老师又把赵长风约了过去，询问赵长风是否愿意到院学生会任职。 赵长风当然明白挂上院学生会干部的标签不仅对他日后的毕业分配也有相当程度的加分，更重要的是，他可借助校学生会干部这个平台结识华北财大里精英分子。这些精英分子走上社会后必然也会强势发展，这对赵长风毕业后形成一个紧密的关系圈可是有着莫大的帮助。 可是赵长风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婉言谢绝了团委和学生处老师的好意。 赵长风拒绝到院学生会去并不是摆架子，也不是要彰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清高，相反，他有很现实的考虑。 比如交入党申请书，争取成为预备党员，这个对赵长风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因为按照大学里的一般规律，预备党员都是在大三的时候才发展。此时财金系也是刚刚着手在他们九〇级考察入党积极分子的工作，也就是说，作为大三学生，大家都站同一起跑线上，最起码名义上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预备党员是大家都要争取的目标，没有最后撞线之前，谁也不知道谁将在这场竞争中获胜，换句话说，任何人获胜都是有可能的。那么如果赵长风最后把预备党员的名额抢到手，会使一些人难受，会使一些人嫉妒，但是却不会和他们结下仇怨。毕竟预备党员只是在名义上有可能属于他们，现在即使属于别人他们虽然可惜但是绝对不会非常难受，因为他们从来不曾真正拥有过。 这就好比做生意一样，有人邀请你和他合伙做一旦生意，一旦成功，你将能从中分得一万块钱利润。但是在正是合伙之前，这个人忽然间改变了主意，改为邀请别人合伙。这样，这一万块钱就由别人赚得了。这样从理论上来说，你就损失了一万块钱。这种结果虽然让你难过，但是绝对不会让你感到悲痛欲绝。因为这一万块钱只是存在概念中的，你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 换一个例子，你拿出一万块钱和别人合伙做生意，结果呢生意做砸了，一万块钱全赔里了。这时候你一定会伤痛欲绝，有种从心头割肉的感觉。从理论上来说，和前面的例子一样，你都是损失了一万块钱，为什么这样损失一万块钱会比那样损失一万块钱让你感觉难受的多呢？很简单，因为这一万块钱是你亲手拿出来的，你曾经无比真切地拥有过，现在失去了，自然就会感觉倍加难受。 在回到赵长风这里。为什么赵长风会婉言谢绝校团委和学生处老师的好意呢？因为他觉得假如他答应下来，一定会使别人心生怨恨，甚至结上很深的冤仇。 一般来说，读过大学的人都知道，大一和大二的学生在学生会中只是处于打杂跑腿的位置上，学生会主要干部的职位都由大三学生担任。至于大四的学生，则忙于实习、写毕业论文和工作分配，早已经从学生会中退了出来。 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校学生会的干部人选早已经确定好并且都已经上任超过一个月了。这时候赵长风若是再去学生会任职，必然有人会失去学生会中的职位。一件东西或者事物在拥有前失去和在拥有后失去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赵长风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让某个人失去位置从而平白无故地甚至莫名其妙地和某个人结下仇怨，这不符合赵长风的为人处世的风格。 团委和学生处的老师见赵长风拒绝到校学生会担任干部，不由得又是吃惊又是好奇。这样的美差是别的学生打破头都争不来的，怎么现在他们主动为赵长风送上门来，赵长风反而拒绝了呢？ 面对团委和学生处老师的疑问，赵长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他不愿意有人在毫无过错的情况下因为他的出现而失去校学生会中的职务。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到学生会中任职，不但会影响学生会干部之间的团结，更会影响学校有关部门的威信，更会让他思想上背负着巨大的包袱。至于更深层次的理由，赵长风是不会说出口的。 团委和学生处的两位老师都笑了起来。他们告诉赵长风，不必有这样的担心。因为这种情况他们事先已经考虑到了，如果赵长风愿意到学生会锻炼一下，那么团委和学生处就会考虑为赵长风特意增加一个学生会的干部职位。 赵长风顿时面红耳赤。他本来以为自己心思缜密，考虑的事情非常全面，没有想到在团委和学生处的老师面前却显得如此幼稚。他们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一定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因此才会拿出这个特意为赵长风新增一个学生会干部职位的这种不伤害任何既得利益者的做法。 于是赵长风立刻答应了团委和学生处老师的邀请，。赵长风觉得他虽然勤于思考、心思缜密，但是很多事情光凭着缜密的心思在脑海里空洞洞的思考是不行的，那等于是纸上谈兵。只有在实际生活和工作中不断磨练，才能真正的提高自身的能力。而到校学生会工作，无疑是为赵长风提供了一个锻炼自己能力好机会。 “两位老师，不知道学校为我在学生会里安排了什么职务？” “校学生会副主席。” 一九九二年十月二十一日，校学生会发布通告，新增设学生会副主席一名，由财政金融系九〇金融班赵长风同学担任。 十月二十五日，财金系党总支正式讨论通过，吸纳赵长风同学为预备党员。 十一月五日，赵长风被评为华北财经大学优秀学生标兵。 同年十二月底，赵长风被华北财经大学推举的唯一候选人，参加九三年中原省大学生年度人物评选。 …… 第十七章父母失业了 各种荣誉纷至沓来。赵长风几乎一夜之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成为华北财大最炙手可热的校园明星。 可是，就在赵长风在大学内春风得意的时候，家里却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他的父母所在的红星机械厂破产倒闭了。 赵长风父母都是红星机械厂的正式工。若再往前推十年，这种父母双方都有正式工作的家庭还是颇令人羡慕的，甚至社会上都有一个专用名词，称呼这种家庭为“双职工”家庭。可是双职工的光环却在改革的大潮中不断褪色，独立核算、自负盈亏，各种新名词不断出现，当时政府把企业推向社会，推向市场的时候，那些习惯于国家统购统销的企业日子越来越难过了。红星机械厂也这些深陷困境的企业中的一员。 只是即使红星机械厂的日子再难过，赵红星父母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也有四百多块钱。这些钱虽然不能让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但是只要红星机械厂不倒闭，每月四百多块钱除了能顾住老两口花销之外，完全可以负担起赵长风每月一百多块钱的生活费。 但是，红星机械厂却倒闭了！赵长风的父母双双失业。也就是说，赵长风的家庭中一分钱收入都没有了。 祸不单行！赵长风的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因为工厂忽然间倒闭，带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就此一病不起。这样一来，家里没有收入不说，还要往外支出为数不菲的医药费。这让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家庭更加窘迫。 赵长风是在九三年元旦放假回家的时候得知这个消息的。他本来是回家告诉父母他在学校里的情况，让父母分享他的喜悦，可是一进家门赵长风就惊呆：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几乎瘦成皮包骨头。父亲骤然间也苍老了许多，往日挺拔的腰板变得佝偻起来，曾经满是笑容的脸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皱纹，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也被稀稀疏疏的花白头发所代替。 父亲告诉赵长风。红星机械厂在十二月初就倒闭了，母亲也是那个时候病倒的。她怕影响赵长风的学习，一直压着父亲不让他把这个消息告诉赵长风。 赵长风在病床前整整服侍母亲三天。他本来还要服侍下去，可是假期已经到了。母亲强赶着要他上学。她哭泣着说，家里拼死拼活供他一个大学生，不就是指望他将来光耀门第，为父母争光吗？赵长风如果因为她的病耽误了学业，让她怎么能安生呢？ 无奈之下，赵长风只好离家返校。 在临走的时候，父亲给赵长风手里塞了八十块钱，脸上满是惭愧，甚至不敢看赵长风的眼睛：“长风，爹没出息，连个大学生都供养不起，爹对不起你啊！这八十块钱你先拿去，就当这个月的生活费，剩下的钱爹再想办法。” 赵长风没有接父亲的钱，他从包中拿出学校颁发的优秀大学生标兵的奖状让父亲看：“爹，我忘记告诉你了。这次我被学校评为优秀大学生标兵，学校还发了两百块钱奖金。这些钱够我用到放寒假了，爹爹别担心我了。” 也不管父亲信还是不信，赵长风撒腿就跑。父亲笨拙地在后面追着赵长风，口中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赵长风头也不回的一个劲儿向前跑去，冬日的寒风如刀一样割在他的脸上，疼得他眼泪夺眶而出。 *********************************************************************** 回到学校后，赵长风开始考虑如何赚钱来养活自己。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虽然有勤工俭学这么一说，但是大学生真的要找一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可是难上加难。即使在后来非常流行的大学生家教，在赵长风那个时候也非常罕见。限于当时的经济条件，多数人家庭都不宽裕，谁会舍得拿出一部分钱为孩子请家教呢？加之华北财经大学又处于当时中州市的郊区，周围居住的多是种地种菜的农民，肯为孩子聘请家教的更是凤毛麟角。所以当时在华北财大，家教工作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除非是机会忽然间找到了你，若是主动去外面寻找家教的工作，十个有十个都要失败的。 对赵长风来说，至少从眼下来看，家教这条路是行不通的。那么还有什么工作呢？无非是到附近的地摊大排档中端盘子洗碗。赵长风若是一般身份，这端盘子洗碗的工作干了也就干了。可是以赵长风现在的身份，这端盘子洗碗的工作绝对不能去干。想想看，赵长风苦心营造出来一片对他这么有利的形势，不光学校很多领导和老师知道赵长风和省里某位领导有着密切的关系，全校很多消息灵通的同学也知道赵长风是一个非常有背景的人。现在这么有背景有后台的人忽然间去大排档中端盘子洗碗赚钱，别人会怎么想？真正有关系有身份的人会去做这样的工作吗？若是惹起有心人的注意，专门到山阳市去调查一下他的家世，马上就会明白其实他和赵副省长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此一来，赵长风苦心营造的形势很可能付之东流。毕业分配时所期待的好工作好单位也必将离他而去。 赵长风顿时陷入了两难抉择。去大排档打工，那么日后的毕业分配啥都不用想了，很可能随便被学校发配到犄角旮旯里某个破单位；不去大排档打工，就要面临无米下锅的地步。没有生活费来源，他岂不是马上要饿死？ 就在赵长风束手无策的时候，却有个人忽然间找上门来给赵长风送钱来了，此人出手非常大方，一下子就给了两万！ 第十八章有客来访 元旦假期刚过，所有学生都开始着手突击学习，以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赵长风心思却不能沉浸到学习当中去。他需要找到一份勤工俭学的工作解决剩下一年多大学生涯的生活费问题，这是赵长风当前面临的最迫切的问题。 这天下午下课，赵长风正要离开，历程生书记却把他拦下了，让他晚上到家里吃饭。赵长风心中奇怪，难道历书记知道他生活费没有着落，日子过得紧巴，所以才邀请他到家里去改善一下伙食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吧，能改善一下伙食总是好的，尤其是在改善伙食的同时还为赵长风省下了一顿伙食费。 晚上六点半，赵长风准时来到历书记家，出乎他意料的是，历书记家还有一个陌生人。这个人穿着一身有些过时的毛呢中山装，年龄大约五十多岁，看起来非常沉稳。 历书记向赵长风介绍，这个人姓程，是历书记的老乡，目前在中原省某地级市下属某县任县委副书记。 “程书记好！”赵长风一边和程书记打招呼，一边心下琢磨历书记的用意，他介绍程书记给自己认识是什么意思呢？ 赵长风这么一分神，神态中就有点矜持的味道，看得程书记不住的点头。 但是赵长风最终也没有搞清楚历书记安排他与程书记见面究竟是什么含义。因为打过招呼之后，历书记便不再说什么了，就开始招呼赵长风和程书记喝酒。程书记也没说什么，除了热情地劝赵长风喝酒外，便再无其他语言。 喝了两瓶白酒之后，历书记主动要求打住。他见识过赵长风的酒量，知道如果不用上白水换酒的伎俩，恐怕今天他和程书记两个人都要栽在赵长风手里。 历书记的爱人端上主食。赵长风连吃了两大碗米饭，当他放下碗时，发现历书记和程书记两人根本没有吃，顿时觉得不好意思。 程书记笑眯眯地说道：“有啥不好意思？年轻人正在长身体，饭量大很正常。当初我象小赵这个年岁的时候，一顿饭可以连吃八个热馒头。” 赵长风这才不觉得那么难为情。不过对于历书记热情要为他再盛一碗的举动，赵长风坚决拒绝了。虽然连续三天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但是在历书记面前却不能失态。不然哪里象是什么副省长的亲戚啊？ 用过晚饭，历书记也没有挽留赵长风。他起身把赵长风送到楼下。赵长风本以为历书记会借着把他送到楼下的机会单独和他说点什么，可是没有。历书记把他送到楼下之后只是简单叮嘱他一下快期末考试了，要好好复习之类的好无营养的话语，然后又叮嘱了几句晚上路黑，看不清楚，让赵长风小心走路，然后就挥手告别。 在回去的路上，赵长风困惑不已。难道是他多心了？历书记目的就如此简单，就是打算请他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而已？可是，可是历书记那个忽然间冒出的老乡是怎么回事？莫非历书记事先并不知道这位县委副书记的到来，所以才约了赵长风，而程书记这时过来不过是适逢其会？ 赵长风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可是要说是历书记和程书记有什么用意，那么他们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说呢？ 赵长风一肚子纳闷地回到寝室。 第二天上午，赵长风只有两节课。他本来想趁这两节课结束后到市区中心走走，看里面能不能找到什么勤工俭学的机会，可是刚走出教室门口，便被一个青年人拦住了。 “你就是赵长风同学吧？”青年人彬彬有礼地问道。 “我就是。请问你是？”赵长风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青年，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哦，我姓张，是程书记的秘书。”青年人微笑道：“程书记让我过来邀请您一起吃午饭，不知道您是否赏光？” 赵长风这才明白，程书记绝对是有事找他。昨天历书记只是起个穿针引线的作用介绍两个人认识，但是具体事情却没有谈。也许程书记觉得这件事情历书记不方便知道。也许历书记自己觉得没有必要知道太多内幕。总之，昨天只是个简单的见面。至于程书记找赵长风的真实目的，则放在今天揭晓。 去还是不去呢？赵长风一时间有些彷徨。对于程书记为什么找他，赵长风心中也能猜测出一两分。不是因为别的，一定是程书记曾经在历书记那里听到过赵长风是一个非常有背景的人。除此之外，一个县的县委副书记，没有必要通过这种曲折的途径过来找他。 可是赵长风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他的所谓背景和关系，不过是他可疑营造出来的一种幻象。现在让再让他见到赵强副省长，他肯定能认出赵副省长，但是赵强副省长能不能认出他，尚在两可之间。如果程书记真的是因为知道赵长风和赵强之间有某种“关系”而过来找赵长风，恐怕会失望而归了。 “张秘书，实在是对不起。我上午还有事情，恐怕没有时间陪程书记吃饭了。”赵长风最后还是决定拒绝程书记的邀请。 张秘书微微一惊，怪不得程书记说这个赵长风有背景呢。看来架子果然够大，竟然连县委副书记的邀请都不放在眼里。 “长风同学，您能不能先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陪我们程书记吃个饭呢？”张秘书态度非常恳切，“我们程书记从几百公里外驱车来到省城确实不容易。再说吃饭又不会占用您太多的时间，一两个小时已经足够。” 赵长风摇了摇头，笑道：“张秘书，实在是非常抱歉。”转身欲走。 “长风同学，请等一下。”张秘书赶了几步追上赵长风：“你如果中午没有时间，晚上能不能抽出点时间见一下程书记呢？” “对不起，晚上我也没有时间！” 张秘书即使涵养再好，心头也是怒火升腾，可是他却不得不压着自己的怒火，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长风同学，你看这一两天你啥时候有时间？到时候我来学校接你。程书记确实是真心实意请您。他要求我无论如何都要把您请过去。请您务必赏光，否则我很难向我们程书记交代。” 赵长风心软，最见不得别人为难。张秘书使出这份装可怜的功夫正好击中赵长风的软肋，无奈之下他只好答应：“好吧！那就今天中午吧。我去见一下你们程书记也好！” 第十九章你认识赵省长？ 程书记这次来省会住在中州国际饭店，而不是他以往经常选的中原饭店。若论起设施条件，两个宾馆几乎不相上下。但是如何在两家饭店之间做出取舍选择，程书记可是煞费了苦心。 中原饭店建于五十年代，是中原省省会迁到中州市后第一个省级接待单位，隶属于省政府接待办公室。一般中原省下属各地市政府官员来中州市公干，都会选择下榻于中原饭店，这让中原饭店实际上成为一种符号，成为一个身份的象征。 中州国际饭店则是中州市最豪华涉外饭店，主要用于接待来中原省旅游观光的外宾。政府官员很少有人选择到这里入住。 那么程书记这次为什么舍中原饭店而取中州国际饭店了呢？因为程书记这次来中州市所办的事情不方便让别人知道，除了他的心腹张秘书外，县里没有任何人知道程书记来中州市的真正目的。他选择到中州国际饭店来，既可以避免碰到熟人的尴尬，也不会因为所住的宾馆设施太差而失了县委副书记的身份。 赵长风还是第一次来到如此高档的宾馆。在此之前，他也就是在八块钱一天的小旅馆住过。可是跟在张秘书后面，赵长风神态自若，浑然没有第一次进入高档场所那种窘迫与尴尬。 即使心理有所准备，赵长风还是被程书记所住的房间豪华程度吓了一跳。正门口是一间面积巨大的客厅，很高，很阔，正对着房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幅油画，赤身裸体的维纳斯在一群天使的守护下正冉冉从一只巨大的贝壳里升起。地上铺着华贵的羊毛地摊，几乎能淹没脚面。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配着高大宽阔的真皮沙发，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在客厅的另一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面积。落地窗上镂花的金丝天鹅绒窗帘打开一半，冬日的阳光就洒了进来。在落地窗旁边，是用鲜绿花木点缀的镂空木墙，透过木墙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精制的小型吧台，晶莹璀璨的水晶吊灯，以及放置着五六瓶进口洋酒的小型酒柜。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香味，赵长风心中震惊不已。若非他亲眼看到，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宾馆的客厅竟然能装修成如此豪华。这样的摆设，即使在电影镜头中也不多见呢。看来当官就是好啊，一个县委副书记住个宾馆，竟然都是这么豪华的房间。 赵长风心中感叹，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挂着一种淡淡的矜持。 程书记早已经热情地迎了过来，他紧紧握住赵长风的手来回摇晃，嘴里亲热地叫道：“长风，长风老弟，终于把你请来了。” 把赵长风让到正中间宽大的沙发上，程书记亲热地坐在赵长风身边。张秘书去在客厅拐角的冰箱里拿了两瓶法国依云矿泉水放在大理石台面的茶几上。然后对程书记说道：“程书记，中午吃西餐还是中餐？” 程书记哈哈大笑，说：“还是长风老弟拿主意吧。” 赵长风从没有吃过西餐，他知道西餐规矩众多，虽然他也曾在杂志上了解过吃西餐的一些规矩，但是记忆的时候准确心中却没有什么把握。假如陪程书记吃西餐闹出笑话，那赵长风岂不是演砸了？ “呵呵，程书记，吃中餐吧。”赵长风淡淡地笑道，“若论起饮食文化的博大精深，还是我们中国菜。国外这些洋鬼子刚树上下来不久，还没有完全脱离茹毛饮血的饮食习惯，懂得什么餐饮文化啊？这西餐偶然吃一次还行，若是经常吃，我可是接受不了。” “对对对，长风老弟说的没错。瞧那些外国人的模样，活脱脱的刚从树上爬下来的大猩猩，他们懂得什么叫吃啊？”程书记对张秘书吩咐道：“还是吃中餐吧。你到三楼定一个包厢吧。” 张秘书领命出去。 程书记对赵长风说：“长风老弟，现在时间还早，先陪我聊一聊。等一会儿到吃饭的时间，张秘书会过来叫我们。”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程书记，也不要绕什么圈子了。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吧。” 程书记哈哈大笑，连声夸赞赵长风聪明，怪不得能考上大学呢，比他这个当兵出身的大老粗高明百倍。他本来还想给赵长风玩个心眼儿，没有想到赵长风一眼就看破了。 赵长风也不说话，打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小口，背靠着沙发，头枕着双手，淡淡地看着程书记，等他继续说下去。 程书记夸了赵长风两句，见赵长风不接话，只好继续往下说：“好吧，长风老弟，既然你这么干脆，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了。老弟是不是认识赵省长？” 赵长风立刻坐直了身子，紧盯着程书记问道：“程书记，你听谁说的？” 程书记干笑了两句，说：“听谁说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长风老弟是不是认识赵省长？” 其实赵长风不问也知道，除了程书记的老乡，赵长风的系党总支书记历程生，还有谁会告诉程书记呢？ “不错，我认识赵省长。”赵长风又靠在沙发上，淡淡地说道。他的确是认识赵省长，但是赵省长认识不认识他，那就难说了。 程书记高兴的连连点头，道：“果然是这样啊！”他往赵长风身边挪了挪肥胖的身体，亲热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你能不能帮哥哥一个忙，让赵省长帮我说两句话？” “呵呵，”赵长风摆了摆手，对程书记说道：“程书记，你找错人了吧？让赵省长帮你说话，这种事情你应该去找别人，为什么来找我呢？” 见赵长风不答应，程书记一下子就急了，他拉住赵长风手说道：“长风老弟，哥哥我若是有别的门路，还会来麻烦你吗？长风老弟，哥哥我现在是走投无路，长风老弟无论如何都要帮哥哥这个忙啊！” 第二十章县里那些事儿 程陆同本名程陆同，今年五十三岁，在县委九常委年龄虽然最大，但是位置却处于正中间不上不下，他排名第五，按照当地老百姓的说法，是第五把手。排在他前面的，除了县委书记和县长外，还有兼任纪委书记的副书记和兼任政法委书记的副书记。 和其他几位县领导比起来，程陆同劣势不光体现在年龄大上，更重要的是，他上面没有人。所以即使程陆同把工作搞得再出色，也是媚眼做给瞎子看，白费了功夫不说，还外带搭上那么多心思。 在副书记的位置上打熬了六年之后，程陆同终于想明白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富莫强求。那位子不是你的，争也没用。 从此之后，程陆同再也不关心什么升迁问题，在县里几个书记为了争夺一个位子拉帮结派勾心斗角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程陆同却能超然物外，终日躲在办公室内，处理完正常的工作之外，就开始苦练书法。由于和各方都没有利益冲突，所以在县里几个领导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甚至在公开场合都互不买账的情况下，程陆同却颇为难得的和几方都保持不错的关系。 当别人嘲笑程陆同没有雄心壮志的时候程陆同只是淡淡的笑笑。他很清楚，象他这样在上面没有关系，年龄又超过五十岁的干部如果按照正常干部轮替制度，在六十岁退休之前几乎没有希望跳到正县这个级别，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临退休前突击挂个正县级闲职，退休后享受一下正县级的待遇。 本来程陆同的生活轨迹可能会按照他设想的那样走下去，可是县里前几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却打破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县委书记王峰鸣在去市里开会的时候出车祸死了。王峰鸣的去世一下子改变了县里本来处于微妙平衡的政治势力的对比。县长毛有才和兼任县纪委书记的刘琦声为争夺王峰鸣去世而空出来的县委书记的位子开始大打出手。政法委书记方天明、常务副县长秦川等一众县委常委也根据自己的利益需要分别选择加入了毛有才和刘琦声的小集团中，开始了几乎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当中去。于此同时，两派人马都同时对上面放话，县里的一把手只能从县里这些干部中产生，如果上面另派他人过来，县里这些干部保证会让他干不到三天就卷着铺盖卷滚回去。 毛有才和刘琦声两派政治力量势均力敌，无论是从上面的关系来讲还是在县里地方实力派人物的支持度来讲都不分轩轾。即使是最聪明的预言家也判断出在这场县委书记之争的斗争中究竟会是哪一方会取得胜利。 程陆同本来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看毛有才和刘琦声两派政治力量的斗争的。对他来说，这不过是狗咬狗，两嘴毛的把戏，两派力量无论那一派胜出对程陆同来说都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反正他还是安安生生地当他的副书记干到六十岁退休拉倒。可是政治斗争是残酷的，连下面的局长乡长之类的科级干部都不能置身事外，又何况他一个堂堂的县委副书记呢？ 毛有才和刘琦声的说客来了一波又一波，最后甚至毛有才和刘琦声亲自上阵。他们过来找程陆同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让程陆同在这场县委书记之争中支持他们。毛有才和刘琦声话虽然说得很好，听起来客客气气的，可是话里话外流露的出来信息却是威胁加利诱。 对程陆同来说，毛县长和刘书记的利诱不会有什么作用的。程陆同现在就是县委副书记，论起官职和身兼政法委书记的刘副书记相同，只不过位次稍微靠后一点，即使和毛有才县长比起来，程陆同也不过只低了半级。这种情况下，毛有才和刘琦声即使利诱程陆同又能拿出什么有分量的东西？难不成他们会主动把县长县委书记的位子让给程陆同当不成？若是拿其他东西来诱惑程陆同，恐怕又不够分量。 程陆同可以不理会毛有才和刘琦声的利诱，但是他却不能不理睬两个人发出的威胁。由于双方都争红了眼，所以干脆都收起来文质彬彬的面具，直接发出赤裸裸的危险。你老程到底站在哪一方可要快点拿定主意。若是想脚踏两只船当那顺风倒的墙头草可没有那么便宜。总之，不是我们的朋友，便是我们的敌人。支持不支持我当县委书记，就看你一句话了！ 这下可把程陆同难为坏了。前面说过，毛有才和刘琦声两人实力差不多，无论是上面的关系还是地方上的实力都可以拼个旗鼓相当。两方谁胜谁败，谁最后能当上这个县委书记程陆同真的是看不出来。现在两方面都逼程陆同做出选择加入各自的阵营，程陆同该怎么办？ 对于那些没有在官场摸爬滚打过的小伙子来说，这有什么难选择的？不就是一场赌博吗？随便选一方面加入就行。或者干脆两方面谁也不支持。这样即使将来某一方面获胜，也不会太过于为难程陆同。可是作为在官场厮混多年的政坛老手，程陆同知道这两种态度是完全要不得的。 先说两方面都不支持吧。这样表面上看，程陆同两面都讨好，左右逢源，日后无论谁上台，对程陆同都可以接受。可是真是这样吗？且不说毛有才和刘琦声已经把程陆同脚踏两只船的路给堵死。即使毛有才和刘琦声没有放出话来，程陆同这样做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举一个典型的例子吧，北宋年间的苏东坡。当初变法派王安石和保守派司马光两大政治实力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苏东坡谁都不支持。结果王安石当权的时候苏东坡被当成另类不受重用。等保守派司马光上台之后，等候苏东坡的命运依旧是贬官发配。 那么程陆同采用押宝方式，随便在毛有才和刘琦声当众选择一方加入进去如何？到时候赌自己的运气，是押对押错。这对程陆同来说同样可怕。押对了还好说，如果押错了，那么胜利者将来对他的报复甚至会比对失败者那些铁杆势力的报复更为强烈。 ———————————————————— 《宦海无涯》本周冲榜，书友们多多投票。你们的票票就是老夏的动力！ 第二十一章酒桌上的面子话 首先对胜利者来说，程陆同是在关键时刻拒绝他们的拉拢加入对方的阵营的。这对胜利的一方来说是尤其不能容忍的，在最关键的时刻你给对方阵营加上一块砝码，这意味着什么？ 其次，胜利者对程陆同的报复也不会引起失败一方的强烈反弹。程陆同不是失败一方的核心成员，不过是中途加入的一个投机分子而已。对失败者而言，胜利者对程陆同的报复不会让他们产生兔死狐悲的心理上的共鸣。而对胜利者而言，打击了程陆同则等于杀鸡儆猴，鲜明地表明了自己这一方的态度，有效地警告了那些异己分子，同时还能避免把失败者一方逼迫得太紧，让他们豁出来拼个鱼死网破。要知道，双方力量势均力敌，即使胜利一方获胜也是惨胜，失败一方的势力并没有受到多大损失，一旦失败一方觉得胜利一方欺人太甚，强势反弹起来，那局面可不是胜利一方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 程陆同盘算来盘算去，都觉得后果是如此可怕。如果他站错队了，将来来自胜利者一方的报复远远不是他所能承受起的。甚至他想安安稳稳退休，享受一下正县级退休待遇的梦想也可能破灭。但是若是想站好队，判断出将来获胜的一方加入，对程陆同来说又谈何容易？程陆同也有自知之明，并不认为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自己加入就会改变双方力量的对比，从而决定县委书记位子的归属。同时程陆同也深知毛有才和刘琦声必然对这一点也知道的非常清楚。他们拉拢程陆同加入自己的阵营，不过是希望自己这方阵营的声势能壮大个一分半分，若是真的指望程陆同发挥什么关键性的作用，那就是笑谈了。真正能起关键作用的还是双方关系人脉的大比拼。谁的关系更硬，人脉更广，谁就更有可能在这场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中获胜！ 奶奶的！明明老子只是个添头，你们却千方百计来拉拢我这个毫无作用的添头，诚心是不想让老子过舒坦日子。程陆同在心中不停地问候毛有才和刘琦声两人的女性亲属，但是对于如何走出眼前的困境却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这个时候，程陆同听到一个消息，在省城大学里工作的历程生回老家来了。 程陆同和历程生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论起来还有一些亲戚关系。程陆同虽然比历程生大了十几岁，心中却是非常佩服历程生的。因为他四十九岁的时候才混上副县级，而历程生三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正县级干部了。虽然说论起实际权力来，县委副书记要比一个系党总支书记要大的多，但是从行政级别上，历程生毕竟要高过程陆同半级。况且历程生才三十五六岁，未来发展不可限量。 当然，程陆同佩服历程生不单单是因为历程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正县级干部，更重要的是，历程生是在华北财大里工作，思想和眼界都比下面县里的干部要开阔许多，在加上华北财大地处省城，历程生的人脉关系肯定要活泛许多。 所以当程陆同听说历程生回来后，就立刻驱车赶回村里，登门拜访历程生。 历程生见程陆同过来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每次回村里，只要程陆同接到消息，必然会驱车赶回村里。这么多年来，程陆同没少帮历程生解决家里的琐事。历程生名义上虽然是县处级干部，可是他那点权力离开华北财经大学，甚至离开财政金融系就不怎么灵光了。家里遇到一些麻烦，还是要靠程陆同帮着解决。程陆同虽然是个副县级，但是就县里来说，无疑相当于半个土皇帝。 程陆同把他面临的局面对历程生讲述清楚，让历程生帮他拿个主意，看他究竟如何办才好。 历程生沉吟了半天，这才抬头对程陆同说道：“同哥，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除非……” 程陆同两眼一亮，连忙说道：“除非什么？” 历程生望着程陆同，一字一顿地说道：“除非你能当上县委书记！你成了县委书记之后，这两派势力不都要看着你的脸色行事，谁还敢向你报复？” 程陆同顿时象拔了气门芯一般，他泄气地说道：“当上县委书记，怎么可能啊？程生你别开玩笑了！” “同哥，为什么不能呢？我虽然在省城，但是对县里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就毛有才和刘琦声那两个草包，他们哪一个能比得上你有能力？他们能争县委书记的位子，你为什么不能去争呢？” 程陆同沉重地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程生，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官场奥妙。即使能力再大，上边没有人替我说话，一切都白搭。” 历程生笑道：“同哥，你在县委副书记的位子上时间也不短了，难道就没有到上面找一座靠山吗？” 程陆同苦着脸说道：“不是我不去找，而是市委那帮领导早就选好了各自的嫡系，我即使想拼命靠上去，也不过是热脸贴个冷屁股。” “市委不行，你就再往上面找啊，来省城啊！” “程生，到市里边找关系，我好歹还知道要跑谁的门路。省城里我可是两眼一抹黑，即使想找路子，也不知道该抱哪一棵大树啊！”程陆同抱怨到这里，忽然间两眼一亮，他满怀希望地看着历程生：“说到这里，我怎么把程生老弟的关系给忘记了？程生啊，你不是经常在省城里的关系很硬，有很多实权派的朋友吗？不知道能不能给大哥引见引见？” 历程生脸色微红，平日里和程陆同喝酒的时候他是这么吹嘘过，但是那是酒桌上的面子话，能做得了真吗？不错，他是在省城七八个年头了，论起来也是正处级的级别，可是他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无非是学校里的一些主任处长，最多也就是省教育厅里的一些官员。指望这些官员能帮助程陆同，无疑是痴人说梦。 可是历程生却不好意思告诉程陆同实话，且不说程陆同平日里对历程生留在老家的父母兄弟的关照，单单从面子上来讲，历程生也丢不起这个人！哦，平日了说认识这个认识那个的，需要办事了，你弄一句其实我谁都不认识，这算什么玩意儿啊？ 在历程生最尴尬地时候，他忽然间想起了赵长风。哎，这个关系我怎么忘记了？赵长风可是赵省长的亲戚。这个关系够硬了吧？共和国的开国元老的后裔，中原省的副省长！如果他肯发一句话，市委领导谁敢不给面子？ 想到这里历程生微笑起来，好，就把赵长风抛出来。至于程陆同你能不能搭上这条关系，就看你的本事了！ －－－－－－－－－－－－－－－－－－－－－－－ 书友们，在你们的支持下，老夏终于冲上新书榜前十了！但是位子岌岌可危。书友们不要吝啬手中的票票，全部砸向老夏，让《宦海无涯》的位置再牢靠一些吧！ 第二十二章区区两万块 中州国际饭店。 赵长风靠在沙发上久久不语，程陆同在一旁看着心中焦虑不已，偏偏脸上还要装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对不起，程书记，这个忙我帮不了你！”赵长风做足了功夫，这才开口道。其实赵长风哪里需要什么思考，他在第一时间内就可以干脆地告诉程陆同说不行，此路不通。可是赵长风心中也有顾忌，他害怕说的太干脆会让程陆同识破他和赵省长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就做作一番，让程陆同误以为他内心中在天人交战，在考虑究竟帮不帮程陆同这个忙，如此一来，程陆同注意力就集中在赵长风为什么不愿意帮他这个忙，而不会去深想赵长风究竟和赵省长有什么什么关系。 其实赵长风这种举动纯粹是多此一举，程陆同内心深处从来没有怀疑过赵长风和赵省长之间的关系。要知道，赵长风可是历程生介绍给程陆同的，在程陆同看来，以历程生的身份地位，又以历程生与自己的关系，历程生有可能会欺骗他吗？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 “长风老弟，你无论如何要帮哥哥这个忙啊！”历程生连忙拉住赵长风，“老哥哥若有其他办法，怎么样也没有脸来麻烦老弟啊。” “对了！”说着历程生拿过茶几下放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两叠钞票放在赵长风面前：“长风老弟，老哥哥也不会让你白跑腿，这里有两万块钱，就当是哥哥赞助你读书了吧。” 赵长风腾一下站了起来，他这下可是真急了。前面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多没有关系，因为是别人误会他和赵省长有什么关系，他自己从来都没有亲口承认过。再者说来，他也从从来没有利用这种误会谋求过什么物质上的利益。但是现在却不一样，程陆同拿出了两万块钱，这可是一笔巨款啊。一旦涉及钱，事情的性质就变了，这就成了诈骗，这个罪名足以把他送进监狱。 “程书记，你这是干什么？你有钱该送谁送谁，我一个穷学生可享用不起。”赵长风起身就走。 程陆同急忙拦住赵长风：“长风老弟，你别误会。这两万块钱来路可是干干净净的，是我用工资一分一分攒下来的。长风老弟若是不信，你可以到县里打听打听，我敢保证县里说什么的都有，但是绝对没有人敢说老程是个贪官！这钱你尽管可以放心收下，不会有任何问题。” 赵长风摇头道：“程书记，不管你的钱来路正不正，我一旦收下，就成来路不正了。我现在还在读大学，路还很长，我不想因为区区两万块钱就把自己将来前途葬送进去。” “长风老弟，你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即使我的秘书小张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你尽管收下，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无论事情最后能不能办成，老哥哥心中对你除了感谢还是感谢，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怪你的意思！” 见赵长风仍在摇头，程陆同忽然间想到，赵长风说“不想因为区区两万块钱就把自己的将来葬送进去”，也许重点放在“区区两万块”这几个字上面吧？这么说来，赵长风的胃口很大，这区区两万还不放在眼里啊？ 想到这里，程陆同咬了咬牙，盘算了一下家里的存折上还有多少存款，然后为赵长风加码道：“长风老弟，我也知道这两万块钱太寒酸，拿不出手。所以后面还为长风老弟准备有厚礼呢。这点钱只是个见面礼，长风老弟千万莫要嫌少！” 程陆同已经下定决心，只要赵长风答应下来，他把家里剩下的三万多存款都贡献出来，这可是他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底。 赵长风苦笑起来，他被程陆同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真没有想到现在官场这么黑暗，两万块钱竟然仅仅是一点见面礼而已。可惜这一点见面礼在赵长风眼里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了，尤其是以赵长风目下的经济情况，是多么需要钱啊。可是赵长风却清醒地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收任何金钱上和物质上的利益，一旦沾染上这些，事情的性质就会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 “程书记你还真是大手笔啊。”赵长风哂笑道：“可惜我一分钱都不能要，还是哪句话，程书记该把钱送谁还送谁去吧。” 程陆同这才真正明白赵长风的意思。原来赵长风不是嫌钱少，而是根本不想要钱。这可有点出乎程陆同的意料了。在程陆同的设想中，他和赵长风非亲非故，没有任何关系，除了奉上一份厚礼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途径可以让赵长风为他在赵省长面前美言几句。可是赵长风拒绝了他的金钱攻势，那他该怎么办才好呢？ 程陆同想起了历程生对赵长风这个人的介绍，开朗热情，富有同情心，讲义气，爱打抱不平，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好！既然金钱打动不了他，我就从他的性格弱点入手。 “长风老弟！”程陆同神情非常沉痛，“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哪里有什么大手笔啊。不瞒你说，这两万块钱已经是我当了六年县委副书记积攒下来的全部身家。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何尝愿意把这些钱送出去啊。要知道这些钱全部都是清清白白的，一分一厘都是我老程辛辛苦苦的工资收入啊。我现在把这些钱送出去，还要挨人数落，难道我愿意吗？难道我老程就那么没脸没皮，喜欢行贿，喜欢受人数落吗？” 赵长风本打算要走，听到程陆同的话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说实话，程陆同这番话让赵长风感到非常震撼。程陆同年龄五十多岁，足以当赵长风的父亲，又是县里的副书记，也算是地方大员。这么一个身居高位的官员忽然间在赵长风面前沉痛地剖白心迹，赵长风能不感到吃惊和震撼吗？一股同情心从心中油然而生。 —————————————————————————————— 推荐推荐推荐！老夏新书榜已经掉到第十二位，急需要火力支持！书友们，向老夏砸票！ 第二十三章我叔叔与赵省长 可是同情归同情，以赵长风眼下的状况，他又能为程陆同做点什么呢？赵长风摇头叹息，对程陆同说道：“程书记，我很同情你的眼下的处境，只是，我真的没办法答应你什么。” 程陆同听赵长风语气放软，不由得心中暗喜，看来训蛇还要抓七寸，这张悲情牌还是打对了呢。 “长风老弟，我不需要你答应什么。只要你把我的情况给赵省长说上一说，成于不成老哥哥都感激不尽！”程陆同做出一副可怜相。 赵长风知道，今天他如果不答应下来恐怕是过不去这一关了。算了，不如先假意答应下来，应付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那，那好吧！”赵长风十分不情愿地说道：“我就把程书记的情况向我叔叔说说。只是我事先声明，我也仅仅是向我叔叔说说而已。至于我叔叔会怎么做，都与我无关啊！” 赵长风这话回答的非常技巧，他只是说向他叔叔说说，而没有说向赵省长说说。至于程陆同会不会把他叔叔误会成赵省长，则是程陆同自己的事情了。反正赵长风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这样的话。 “好！太好了！”程陆同大喜过望，“长风老弟，既然你开了口，你叔叔一定会给你面子的。” 赵长风心中苦笑，我开口我叔叔肯定是会给我面子，只是我叔叔即使再给我面子，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让程书记你失望了！ “程书记，我叔叔对我要求很严格，我这一说，他不骂我多管闲事就谢天谢地了。至于给我面子，恐怕很难。程书记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抱什么希望，你再去跑跑别的门路，别耽误你的正事。” 程陆同心中说我若是有别的门路，还会在这里死乞白赖的求你吗？不管怎么说，你总是赵省长的侄子，你既然开口了，赵省长多少都会给你点面子吧？若是他往下打声招呼，即使我不能按照历程生所说的竞争上县委书记，但是日后无论毛有才和刘琦声谁当下县委书记，要想动我也要考虑考虑吧？毕竟我也是赵省长发过话的人啊。 “哎！长风老弟说的是哪里话来？老哥哥既然来找你了，还用得着再去找其他门路吗？老哥哥谁也不找，就回去安心听长风老弟的消息了！” 赵长风听了心中又感觉沉重几分，程陆同这么相信他，他却是拿空头许诺来欺骗程陆同，这让赵长风感觉良心十分不安。 其实赵长风不知道，程陆同这番表态无关乎信任与否，只是向他解释了一下时下官场上的一些潜规则。在官场托人办事最忌讳就是乱找关系，一件事托了很多领导帮忙，结果等于哪一个领导都不敢或者不方便帮忙。因为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太广了，如果某个领导出头露面去说情，别的领导一定会知道这个消息。在这个时候，别的领导就会想，某领导为什么也会为这件事情说情讲理？某领导会不会和自己一样，也受了别人的好处？如此一来，大家都心存忌讳，最后这件事情一定会落个无人问津的下场。所以程陆同说刚才的那番话就是想向赵长风表明一下态度，就是这件事情赵长风尽管可以放心让赵省长去办理，程陆同不会再去走其他领导的门路了。只可惜赵长风并不懂得这些官场潜规则，从而错误的理解了程陆同的意思。 这时候，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却是张秘书打电话问程陆同什么时候过去吃饭。程陆同看了看手表，可不是，现在差不多一点钟了，怪不得张秘书会打电话来催呢。 赵长风本不想留下来吃饭。他内心十分惭愧，用空头许诺欺骗程陆同已经非常不应该了，怎么能再让程陆同请吃饭呢？ 可是程陆同怎么可能放赵长风走呢？对他来说，赵长风肯答应帮忙却却没有给予赵长风分文报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着也得请赵长风吃顿饭啊！程陆同心中还下定了决心，这桩事情过后，无论赵省长有没有替他说话，他都要好好报答一下赵长风。至于报答的方式，程陆同还要好好想一想，只要动脑筋，总能找到赵长风能接受的方式的。 这顿饭赵长风吃得十分难受。在餐桌上，程陆同对他照顾的十分细致周到。但是程陆同越是热情，赵长风越是不安。草草地扒拉了几口饭后，赵长风借口下午还要上课，就要告辞。这让程陆同十分过意不去，觉得一定是今天的饭菜不符合赵长风的口味，所以他才急着离开。 “妈了个比！”程陆同骂了一句粗话：“什么狗日的国际饭店！做的饭什么鸟饭！长风老弟，你不要见怪啊。老哥哥也是被国际饭店的涉外宾馆的招牌所迷惑。长风你想吃什么只管说出来，老哥哥带你去吃！” “程书记，这里的饭菜很好吃。很感谢你的盛情款待！只是我真的要上课了！”赵长风笑着说道：“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我可不敢耽误学习啊。不然考试不及格那可就糟糕了！” 见赵长风如此说，程陆同这才转怒为喜：“哈哈，老哥哥是个大老粗，长风老弟不要见怪。既然你要回去复习，我也不阻拦你了。” 程陆同转身对张秘书交代：“张秘书，你先下去把车开到饭店门口！” 张秘书应了一声，招手把侍应生叫过来，签过菜单之后，这才下去停车场开车。 在等张秘书开车过来的时候，程陆同小声地又叮嘱了赵长风几句，显然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怕赵长风忙于复习考试，忘记向赵省长转告。 赵长风心中发虚，嗯嗯啊啊地应付了两句。好在张秘书很快就把车开了过来。赵长风坐连忙和程陆同挥手告别。他迈步上车，关上车门之后，心中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车缓缓地驶出了中州国际饭店的大门。赵长风闭眼靠着在后座上。他心中在想，眼下这一关算是应付过去了，可是以后呢？几天后程陆同书记要等赵省长的回话，赵长风该怎么回答呢？ －－－－－－－－－－－－－－－－－－－－－－－－－－－－－－－－－－－－－ 票票，票票，票票！！ 第二十四章田磊小两口 “长风，长风！” 赵长风刚从张秘书的车上下来，就听到田磊欢快的喊声。 抬头一看，田磊就站在两米开外。在田磊的旁边，站着一个清纯的女孩子，正是田磊的小女朋友张雨菁。 “田磊、雨菁，你们好！” 赵长风笑呵呵地招呼道。 “长风，你好！”张雨菁落落大方地回应道。 “长风，你小子越来越牛屎了啊！竟然有小车来送你上学。” 田磊夸张地说着，这边却拉张雨菁的手，意思是想向赵长风证明，你有香车，我有美女。不料张雨菁却闪躲开来，她狠狠地白了田磊一眼，脸上飞起了一片红云。 “呵呵，一个朋友来这边办事，顺道把我捎来而已。” 田磊很没面子，嘿嘿干笑两声，对张雨菁说道：“雨菁，你在这边等一下，我和长风说点小事。” 张雨菁小巧可爱的鼻子微微一皱，哼了一声，嘴里说道：“一个大男人家，说点破事都要偷偷摸摸，人家好稀罕听吗？” 嘴里这样说着，张雨菁却没有阻拦田磊。 田磊踮起脚尖亲热地搂着赵长风的脖子，来到了校门口花坛的角落里，茂盛的花木正好阻隔了张雨菁的视线。 “长风，能不能先给我拿五十块钱？”田磊悄悄地说道：“这一段时间雨菁经常来我这里吃饭，兄弟我有点钱紧！” 赵长风脑袋一下子大了。钱，他还正为钱发愁呢！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哪里还有什么钱借给田磊啊。 “田磊，我手头现在也没钱啊。”赵长风脸色发红，感到颇为不好意思。那情形仿佛是他开口向田磊借钱一般。 “不会吧长风！”田磊一下子有点急了，“你小子车接车送，手头怎么会缺钱呢？别开玩笑了，我真的急用啊！” “田磊，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是真的没有钱啊。”赵长风掏出钱包，亮给田磊看：“你看，就剩下这不到十块钱了。这就是我剩下二十多天的生活费。” “不会吧！”田磊吃惊地看着赵长风，“长风，你怎么比我还惨？我兜里好歹还有三十块钱。” 赵长风收起了钱包，叹气道：“什么不会啊？这一点钱就是我的全部财产了。田磊，你千万不要向别人说起，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窘况。” 田磊呆了一呆，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塞给赵长风：“长风，这钱你先拿着，解解燃眉之急吧。” 赵长风一把推开，“不要！你给我了，你怎么办？喝西北风啊？” 田磊嘿嘿一笑，道：“前一段时间都是雨菁在吃我，现在该我去吃雨菁了！” 赵长风一下子听出了田磊话的语病，他故作惊讶地说道：“什么？雨菁吃你？难道说田处长已经罢官丢职了？” “你？”田磊鼻子都气歪了，“靠死你吧长风！若是别人和我说这话，我一定和他急。” “好好好，有什么可急的！”赵长风正色说道：“田磊，这钱你还是收起来吧。你一个大男人家，好意思去蹭张雨菁的饭吗？再说，即使加上这三十块钱，我还是支撑不到学校放假啊！” “咋不好意思？”田磊理直气壮地说道：“雨菁如果问我为啥去蹭她的饭，我就告诉她说，我的钱都借给长风了！” “操！”赵长风一拳打在田磊肩膀上：“好小子，原来你是打这个龌龊主意啊？枉我刚才还感动了半天。你这样欺骗一个纯情的小女孩子心中过意得去吗？” “俺可一点都没有欺骗雨菁！”田磊依旧是那么理直气壮：“俺的钱真的‘全’借给你了。” 说道这里，田磊嘿嘿地笑了起来：“长风，即使这三十块钱不借给你，俺也支撑不到放假。还不如借给你，弄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雨菁那里蹭饭！” “真他妈的奸诈！”赵长风鄙夷道：“也不知道雨菁怎么会看上你！” “好了，田磊。”赵长风换了一种口气，“不管怎么说，一个大男人去蹭女孩子的饭总是不那么光明正大。再说了，蹭了这个月，下个月呢？田磊，你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家庭情况。以你目前的状况，能长期让雨菁和你一起吃饭吗？” 田磊的小圆脸一下子蔫了下来，满脸长势喜人的粉刺也黯淡了许多。 “长风，那你说怎么办？” 赵长风拍了拍田磊的肩膀，说：“田磊，不瞒你说。我家里最近也出了点情况，父母双双下岗，母亲还病倒了，卧床不起。以后家里可能连一分钱生活费都给我拿不出来，论起情况来，可能比你还要窘困。” “啊？长风，怎么会这样啊？”田磊瞪大了眼睛，担心地问长风道：“长风，那以后你该怎么办啊？还有一年半时间我们才毕业，你怎么熬过这一年半的时间啊？” 赵长风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怎么办？事在人为嘛！我最近一直在找勤工俭学的路子，如果能找得到，无非就辛苦一些，总之想办法也要把剩下的一年半读完。” “勤工俭学？”田磊说道：“好啊好啊！长风，你最好也替我找一份。我赚了钱，就可以长期和雨菁一起吃饭了。” “好！”赵长风拍了拍田磊的肩膀，“等我找到了，咱伙计俩一起去干，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田磊还要说什么，赵长风指了指外面，对田磊说道：“好了，田处长，过去陪雨菁吧，别让她等急了。” “靠！”田磊狠狠地给了赵长风一拳：“你也不是赵处长吗？竟然敢嘲笑我！” 打闹之中，两个人走出了花坛。张雨菁果然有些等急了，站在那里不安地来回走动。田磊见状连忙一路小跑过去，口中连说“扫瑞扫瑞”。张雨菁本想埋怨田磊两句，但是碍于赵长风在场只好悻悻作罢。 “雨菁，不好意思，占用你们小两口宝贵时间了。”赵长风嘿嘿一笑，挥手告别：“不打扰了。我回去复习去！” “呸！”张雨菁啐了赵长风一口，“长风，你这个当大哥的都没有个正形，田磊跟着你能学得了好？怪不得田磊最近越来越坏了……” 话一出口，张雨菁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顿时面红耳赤，低头不敢看人。 赵长风哈哈大笑，挥手而去。 田磊却在一旁嘿嘿傻乐。 张雨菁抬头看见赵长风走远了，这才狠狠地朝田磊脚面上一跺：“都怪你！害得我在长风面前出糗！” 田磊正在得意，忽然间脚面上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抱起一只脚惨叫连连。所谓乐极生悲，此之谓也！ 第二十五章RH阴性 赵长风来到寝室楼，正要上楼，看大门的老刘头却把他叫住了：“赵长风，赵长风，等一下！” 赵长风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看着老刘头：“老刘头，昨天晚上那一大包方便面我可是给过钱了啊！” 老刘头老脸一红，咧着没牙的嘴笑道：“俺知道方便面钱你给过了，这次不会再记错了。中午有人连打几次电话找你，喏，这是他的电话，他让你回来后务必给他回个电话。” 赵长风接过老头递给来的纸片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老刘头，怎么光有个电话号码啊？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啊？” “他叫，叫……哎呀，俺本来记得好好的，被你这么忽然一问，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老刘头急得抓耳挠腮团团直转。 “好了好了，老刘头，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赵长风摆手道：“下次记得除了电话号码，把人名也写纸上。” 老刘头幽怨地瞪了赵长风两眼，心中骂道：臭小子，俺要不是文化浅，不会写几个字，以俺纯正的贫下中农出身，现在早就当上村委会的会计了，还用来这里替你们看大门？ 赵长风没有心思去理会老刘头怨妇似的眼神，他心中在琢磨会是谁打电话找他呢？不知道是谁，赵长风就不太愿意回这个电话。要知道去回这个电话，就要浪费赵长风五毛钱。他不回吧，却担心别人找他真有什么急事。 不能怪赵长风锱铢必较，要知道他现在总资产还不到十块钱。 赵长风内心小小的斗争了一把，最后还是决定回这个电话。 老刘头笑逐颜开地接过赵长风扔过来的五毛钱，把电话机挪到窗户口。 “喂，你好。我想问一下，中午的时候谁打电话找我？我是谁？赵长风，华北财经大学的。哦，你们是中原省血库的？” 五分钟后，赵长风终于弄清楚了情况。他放下电话，风风火火地就要走，老刘头却在窗口里大喊：“赵长风，电话超过三分钟了，你再补五毛钱！” “老刘头，你他妈的整个就钻到钱眼儿里了！回来我就补给你！”赵长风吼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寝室楼。 出了寝室楼，赵长风一路狂奔，速度之快，让路上的学生咂舌不已。 “咦，那不是院学生会副主席赵长风吗？他跑步的姿势好帅哦，我好喜欢他啊！”一个女生双手合在胸前，望着赵长风疾去的背影做花痴状。 她的男朋友面色难看地站在一旁，口中冷笑道：“帅？再帅又有个屁用。莫不成因为他跑步姿势帅，国家体会就会选拔他去备战九六年的亚特兰大奥运会？” 在华北财大的正门口右侧，总是会停着几辆出租车。这些出租车价格昂贵，平日里只有财大里那些大款学生才舍得乘坐。当然，那些正在热恋中的凯子男生陪女朋友去市中心购物的时候偶尔也会坐个一次半次的。 赵长风快步跑出校门口，来到最前面的那辆绿色的出租车跟前，打开车门，跳上车去，喘着粗气说道：“健康路，中原省血库！” 出租车一路疾驰，二十分钟后，来到了中原省血库门口。 血库门口，一个白大褂的女医生陪着一个身穿貂皮大衣的女孩在东张西望。赵长风迈步下车，冲她们喊道：“谁是张大夫？我是赵长风。” “我是，我就是！”女医生快步迎了过来。 穿貂皮大衣的女孩则走向出租车，扔给出租车司机二十块钱，然后急匆匆地走向赵长风。 “哎，等一下，找你五块钱。”出租车司机喊道。 “不用找了！”女孩头也不回地冷冷说道。 出租车司机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心中骂道：“奶奶的，老子要不是看你这小妞长得漂亮，才懒得喊这一声呢！” 这个出租车司机平日里在华北财大门口宰客宰惯了，这次破天荒的第一次按照正常车价收费，没有想到却碰了一个钉子。 “赵长风同学，谢谢你及时赶过来。这位是林欣萍，是急需用血的患者家属！”张医生介绍到。 “赵先生，谢谢，谢谢你！”林欣萍眼角有泪花闪现，感激的神色之下掩盖着深深的焦急。 “林小姐，不客气！”赵长风摆手道：“救人要紧，这些客气话回头再说。” “对，赵长风同学说的对。走，我们边走边介绍情况。” 原来，三个月前，华北财大曾经组织过一次大学生义务献血活动。赵长风那时候刚被系党总支讨论通过成为预备党员，又担任了校学生会副主席，自然要身先士卒起个表率作用。好在献的血量也不多，才两百毫升，以赵长风结实的身体，这一点献血量根本不会发生什么影响。 在献血之前，还要做各种生理化验，除了检查献血人有没有各种传染病之外，就是检查献血人的各项生理指标。比如血型、肝功能、胆固醇含量等等。 赵长风当然各项生理指标正常，可是他的血型却引起了血库工作人员的注意。 血型分类有好多种体系。比如我们正常人所熟知的abo体系，就是根据红细胞所含有的抗原来分型的。其中根据红细胞所含有的抗原不同分为a型血、b型血、o型血和ab型血。按照这种血型分类体系，赵长风是ab型血。 除了这一种血型分类方法之外，还有一种比较常用的rh分类的办法。1940年的时候，科学家发现，多数人的红细胞中含有一种叫rh抗原（又成为d血型抗原）。在医学上，对红细胞中含有rh抗原的人的血型成为rh阳性。而那些红细胞中没有含有rh抗原的人则是rh阴性。其中rh阳性血型的人能接受rh阴性血型人的血，但是rh阴性血型的人却不能接受rh阳性血型人的血。 rh血型分类不是简单的把人的血型分为rh阴性血型和rh阳性血型两种。这种分类方法还要和abo血型分类体系结合起来，分别分成rh阳性a型血、rh阳性b型血、rh阳性o型血、rh阳性ab型血和rh阴性a型血、rh阴性b型血、rh阴性o型血、rh阴性ab型血等八种血型。 在中国人中，rh阳性血型站了绝大部分，比例高大百分之九十九点七，而rh阴性血型只占到百分只零点三。其中在这百分之零三rh阴性血型人的当中，a、b、o、ab这四种rh阴性血的比例分别为3:3:3:1，也就是说象赵长风这种rh阴性ab型血的人，在中国人中只占到万分之三的比例，可见是何等稀少了！ 第二十六章出了问题我扛着 在赵长风之前，中原省血库只在献血者中间发现两例rh阴性ab血型的献血者。这次发现赵长风也是rh阴性ab血型献血者，自然是如获至宝，详细地把赵长风的所有资料都登记下来。当然，即使普通的献血者，血库里面也会建立档案予以登记，只是登记的没有象赵长风这样详细而已。 事情说到这里，中原省血库的张医生为什么找赵长风就呼之欲出了。血库一定是需要用赵长风的血来救人，而且需要救的这个人一定与那个穿貂皮大衣名叫林欣萍女孩有关。 林欣萍今年二十五岁，在中原师范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研究生，师从全国著名的文物鉴定专家周宏昌老先生，主攻文物鉴定。 林欣萍是独生女，家境殷实，她父亲林东风八十年代末期就开始带着妻子常驻黑龙江黑河市和俄罗斯人做边境贸易，手中的资产早就超过百万。因为边贸利润巨大，林东风夫妇也就乐而忘返，把林燕萍丢给中州市交给爷爷林满堂照顾。好在当时林燕萍已经开始读大学了，也不需要林满堂费什么心思。至于钱财，林东风夫妇什么时候也舍不得亏待林欣萍，老林家可就这一根独苗苗啊。 林满堂老爷子身体非常健康，平日里连个头疼脑热都很少见。可是今天中午吃过饭，林满堂忽然间开始吐血。这可把林欣萍吓坏了，她和保姆连忙打120叫救护车把爷爷送到医院。到医院医生做了检查之后，告诉林欣萍，林满堂得的是急性胃出血，需要立即输血。 林欣萍冲那医生吼道：“那还不赶快输血，需要多少钱我马上去交！” 那医生为难得告诉林欣萍，他们刚为林满堂做了血型化验，林满堂的血型是一种比较罕见的rh阴性ab型的血液，医院现在没有可以匹配的血型。更为不幸的是，他们打电话到中原省血库，血库里也没有储备这种血型！ “哪怎么办？医生你告诉我？”林欣萍当时就急哭了。 医生告诉林欣萍，rh阴性ab血型有一定遗传几率。他们建议林欣萍化验一下血型，看看是不是这种血型。 “好，你们快化验吧！”林欣萍二话不说，立即让医生化验。 医生抽了林欣萍的血去化验，林欣萍则在一旁焦急地等着结果。十几分钟过去后，医生遗憾的告诉林欣萍，她的血型为rh阳性ab血型，和她爷爷的血型不相配！ “怎么办？医生，怎么办啊？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爷爷！无论花上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林欣萍当时就急哭了。 医生问林欣萍，林满堂老人还有什么直系亲属没有，可以让他们过来化验一下血型，看看和林满堂的血型是否匹配。 林欣萍家几代单传，除了林欣萍和林东风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直系亲属。可是此刻，林东风却再几千公里外的黑龙江，即使坐飞机赶回来，恐怕也来不及。 林欣萍无助地大哭起来。 “别哭，姑娘！”医生连忙劝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赶到中原省血库，让血库的医生调出来rh阴性ab型血的献血者档案。然后你们联系到他们，看看他们肯不肯献血。” 林欣萍这才止住哭泣匆匆忙忙地拿着医生写的条子赶到了中原省血库。 血库的医生调出了rh阴性ab型血的献血者档案，一共有三位。其中一位上个月过来献血的时候查出有乙型肝炎，这个首先被排除开外。那么就剩下华北财经大学的大学生赵长风和一位解放军战士。 血库的张医生首先给解放军战士打电话，结果这位解放军战士在去年十一月份已经复员会广西老家了。 张医生接着按照赵长风档案上留下的资料给赵长风打电话，结果连续打了三次，赵长风都没回来。 林欣萍一下子就急了，她要打车去华北财大找赵长风去。无论花多大的代价，林欣萍都要让赵长风过来献血。就在这个时候，赵长风的电话回了过来。 张医生又惊又喜，她把情况给赵长风讲了一遍。本来她还担心赵长风会因为病人急需用血趁机勒索一番，要求高额的输血费。没有想到赵长风啥都没说就答应下来。林欣萍在一旁担心赵长风坐公交车过来耽误时间，她让张医生告诉赵长风打车过来，车费由她来支付。 救人如救火，赵长风那边挂了电话，一路狂奔到校门口打上出租车，在赵长风心目中，从来没有想到利用这个献血的机会敲诈一把病人家属，若不是赵长风钱包里不到十块钱，甚至连十五块的出租车费赵长风都不愿意让林欣萍负担。 血库的采血点设在二楼，里面排满了来卖血的农民。这样赵长风非常惊奇，怎么上次学校组织学生义务献血的时候没有见到有这么多衣着褴褛的农民呢？其实赵长风不知道，上次因为学生要来义务献血，血库专门把这些职业半职业的卖血者清理了出去。 在张医生的陪同下，赵长风一切优先。五分钟后，赵长风顺利地通过了采血前的化验。一切合格，可以采集血液了！ 赵长风坐在采血的窗口，伸出胳膊。这时候里面采集血液的医生抬头问张医生：“采集多少？” 张医生连忙问林欣萍：“医院里说需要多少？” 林欣萍这才想起医院里医生的交代，“八百cc，最少也得六百cc！” 采集血液的医生看了看赵长风的献血卡，摇头说道：“不行，这个献血者两个月前刚采集了两百cc的血液。这次他最多只能采集三百cc。” 按照国家卫生部的有关规定，一个人一次最大的献血量为四百到五百毫升，赵长风两个月前刚献了两百毫升，那么这次他最多只能献三百毫升。 林欣萍一下子又哭了起来：“可是，至少需要六百cc的血才能救我爷爷啊！” 张医生为难地说道：“姑娘，我们这里有规定，没有办法啊。如果抽得太多了，可能会影响赵长风同学的健康。” 林欣萍不知道如何是好，掩面嘤嘤地哭泣。 “张医生，就没有其他rh阴性ab型血液的人了？不能从他们身上抽一点？”赵长风问道。 张医生摇了摇头：“血库里只有三个，一个患上乙肝，一个复员回了广西。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不会只有三个吧？”赵长风摇头不信，“堂堂的中原省血库，只有三个rh阴性ab型的献血者？” 张医生道：“rh阴性ab血型非常少见，只有万分之三左右的概率。” “中州市常住人口有两百多万，即使是万分之三，也应该有六七百人是rh阴性ab型血液啊。”赵长风说道。 张医生苦笑：“可是这六七百人当中，只有三个人来献过血。至于剩下的那些人，他们甚至可能连自己的血型是什么都不知道。” 赵长风看了看掩面哭泣的林欣萍，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胳膊上裸露的血管：“张医生，采吧。八百毫升。出了什么问题由我担着！” 第二十七章老子救人不卖血 林欣萍正在绝望的哭泣，忽然间听到赵长风的话语，似是不敢相信，傻傻地望着赵长风。 过了半日，林欣萍才确定赵长风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决定这么做。林欣萍就如同在绝望中看到一丝曙光，她顾不得抹去眼泪，快步来到赵长风身边，感激地说道：“赵先生，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你救了我爷爷的性命，就是我们林家的大恩人。需要多少营养费你尽管开口。给我爷爷输过血之后，我马上去银行取给你！” 林欣萍秀丽的脸上挂满泪珠，犹如梨花带雨，所有人看见都有惊艳之感，顿生我见犹怜之心。 偏偏赵长风不懂得怜香惜玉，他冷冷地看着林欣萍，喝了一声：“滚！若是为了钱，我一毫升血也不会让采，老子是来救人，不是来卖血！” 林欣萍本来已经收住眼泪，骤然间听到赵长风喝骂，心中又是着急又委屈，呜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赵先生，我不是有意侮辱你！”林欣萍抽泣着说道：“我是救我爷爷心切，一时说话不当，赵先生，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你千万不要走，不要不救我爷爷啊！” 赵长风又好气又好笑：“林小姐，谁说我要走来着？你快快让开，不要耽误医生抽血。” 一听说赵长风不走，林欣萍这才破涕为笑，宛若雨后的莲花一般，即使赵长风这种对美女没有什么感觉的人看了心中也不由得一呆。 “赵先生，谢谢你！”林欣萍深深望了赵长风一眼，向后退开。 “医生，快抽血啊！”赵长风拍了拍裸露出来的胳膊，“我的胳膊都冻紫了呢！” 数九寒天，采血大厅虽然有暖气，却不怎么管用。 采血的医生这才醒悟过来，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不知道如何才好，只好向外边的张医生求助：“张医生，你看？” 张医生也很为难。不抽吧，病人急需救治。抽吧，又违反采集血液的制度，况且一旦赵长风出了什么差错，谁来承担这个责任？不能说因为赵长风是自愿的血库就可以推卸责任啊！ “张医生！”林欣萍恳求道。 “好！抽吧！”张医生咬了一下嘴唇，“不过最多只能抽六百毫升，不能再多了！” “谢谢张医生！”林欣萍高兴地叫道。六百毫升虽然少点，但是也符合医院要求的下限。 “八百！”赵长风却不松口！ 张医生脸色一变，冷冷地说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六百毫升！超过这个数量我不签字！” 赵长风刚要还嘴，林欣萍连忙上前拦住：“赵先生，六百毫升就够用了。谢谢你啊！” 一边说林欣萍一边给赵长风偷偷使眼色。她生怕赵长风说出什么话来激怒张医生，最后连这六百毫升血库也不给抽。 赵长风撇了撇嘴，悻悻作罢！ 采血的医生拿出一根乳胶管子熟练地捆扎在赵长风的大臂下端，然后用镊子夹起两块酒精棉球为赵长风的小臂外侧的皮肤做清洁。 “握紧拳头！”医生命令道。 赵长风连忙紧紧握住了拳头。他粗大的蓝色的静脉血管立刻象苍劲的松枝一般高高隆起小臂上。 医生找了到肘窝处那条最粗壮的静脉血管，用手拍打了两下，然后拿起粗大的针管，斜斜地顺着血管往上一插。赵长风只感觉微微一痛，粗大而锋利的针头毫无阻挡地进入赵长风的血管。 “松开拳头！”医生又命令到。然后用白胶布熟练地把针头下的透明塑胶软管固定在赵长风的手臂上。 赵长风依言松开了拳头，一股暗红色的血液从针头的尾部流入塑胶软管，又通过软管流入一只透明的真空采血袋。 “反复的握紧拳头，松开拳头，不要停顿！”医生又交代道。 其实赵长风的拳头早已经在反复的抓握，他有过一次献血经历，知道这中间的程序。但是采集血液的医生还是按照规范程序的要求交代一遍。 随着赵长风拳头的不停地抓握，暗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流向那个大号的真空采血袋。 张医生则站在一边，密切地观察着赵长风。如果赵长风有什么异常反应，张医生会立刻下令中止采集血液的。 赵长风刚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他渐渐感到一丝疲乏，手臂抓握也远没有刚开始有力。 “奶奶的！”赵长风心中叫苦：“怎么这次采血的时间这么长？上次可是很快就完了啊！” 可不是嘛！上次他献了两百毫升血，这才却要抽六百毫升呢，时间至少是上次的三倍。 “赵长风同学，你感觉怎么样？”张医生看赵长风脸色有点苍白，连忙开口问道。 “呵呵，感觉好极了！”赵长风笑道：“没问题，继续采吧！” 林欣萍也看出了赵长风神色异常，她几乎想开口让医生阻止采血。可是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继续输血的爷爷，林欣萍又把话咽了回去。她不忍心再看下去，悄悄地转过脸来，闭上美丽的大眼睛在心中祈祷：“快点，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吧！” 赵长风掌握的动作越来越慢，乏力的感觉充满全身。可是赵长风依旧咬牙坚持，他紧紧盯着快要被他血液充满的真空采集袋，心中不停地说：“坚持，坚持住！马上就满了，就满了！” 赵长风脸色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停止，赶快停止！”张医生喊道。 采集血液的医生听到之后连忙去拔赵长风手臂上的针头。 赵长风本来昏昏欲睡，听了张医生的喊声反而清醒过来，他一把推开采血的医生，口中喊道：“别拔，快满了，我再来几下就好！” 赵长风咬着牙大力地抓握着拳头，塑胶软管中已经慢了许多的血液流速骤然加快。采集血液的医生被赵长风推得进不了身，就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听到采血电子天平发出连续的叮咚作响的警报声。 “好了，已经够了，六百毫升已经够了！”她冲赵长风叫道。 赵长风往真空采血带里一看，果然，袋子已经被暗红色的血液所充满。赵长风这才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往后一靠，无力的倚坐在椅子上。 第二十八章努力吧，奖学金 “要紧不？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张医生关切地问道。 “赵先生，你没事吗？”林欣萍也赶过来问道。 赵长风无力地摆了摆手，强笑着说道：“不要紧，啥事都没有。林小姐，你还不赶快把血给你爷爷送去，愣在这里干什么？” 林欣萍这才醒悟过来，她感激地看了赵长风一眼，说道：“谢谢，赵先生，谢谢你！” 一个血库的护士把那袋血放进手提式血液保存箱，递给林欣萍。林欣萍提着箱子，来到赵长风面前，给赵长风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赵先生，真的谢谢你！” 不等赵长风说话，林欣萍已经快步跑了出去。 张医生这边端过来一杯温水，还有一块面包，递给了赵长风。 “来，就着水把面包吃了吧。吃下去感觉就会好一点。” 这是血库的标准配制，每个献血者采集完血液之后都会得到一块面包一杯温水。 赵长风身体底子极好，这会儿已经从刚才的乏力的感觉总缓过劲来，虽然面色还有先苍白，精神上已经好多了，甚至可以开两句玩笑： “张大夫，上次我献两百毫升血是一块面包，怎么我这次献六百毫升血也是一块面包？我本来以为要给三块呢！” 张医生被赵长风逗地笑了起来，她说道：“面包多的是，你尽管吃。走的时候我再给你兜里塞两块，行不？” 赵长风三口两口把面包吞了进行，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张大夫，有没有那么夸张啊？说的我跟饿死鬼托生一般。” “别忙着站起来，再休息一会儿！” “不了，张大夫，不用休息了，我啥事都没有！” 张医生感叹地摇了摇头，说：“到底是年轻人啊，身体就是棒。好吧，既然没事，跟我过来领营养费吧！” 在九十年代的时候，虽然也叫义务献血，但是血库还是会给献血者一笔营养费，以帮助献血者献血后的身体恢复。 赵长风这时候当然不会再清高了。这笔营养费是他理所应当获得的补偿，他当然会领的。这和利用自己的罕见的血型去敲诈病人是两码事。赵长风虽然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或者不屑于做，他内心中分得清清楚楚。他刚才之所以冲林欣萍发那么大的火，就是认为林欣萍侮辱了他做人的原则。 如果因为生存的需要，赵长风甚至可以当一个骗子，但是绝对不会靠卖血来换钱。因为骗子骗钱至少还需要动脑子，需要一定技术含量。而卖血换钱呢？和一个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喏，在这里签上名字。”张医生递给赵长风一张表格。 赵长风拿起笔来，正要做营养费领取人栏目中签名，忽然间又停顿了下来。他指着营养费金额这一栏目对张医生说道：“张大夫，错了吧？没有这么多钱啊？上次学校组织献血，才发了一百零五块营养费啊。” 张医生笑了起来：“赵长风，上次你献的是二百毫升血，这次献的却是六百毫升血，所以这次营养费是上次的三倍。” “嘿嘿，这样啊！”赵长风摸着头笑了起来，“那我可就签了！” 说实话，赵长风心中有点喜出望外。只要是他份内应得的钱，自然是越多越好啊。 “这里是三百一十五块钱，你点一下！” 赵长风签过名之后，张医生把钱递给赵长风。 “不用点了！”赵长风接过钱，一把塞进口袋了，“张大夫，若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走了啊。” “好的。你回去要好好休息，近两周内不要有什么大运动量的活动。身体有什么不适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星期一到星期六我都上班。” 张医生很欣赏赵长风这种爽快阳光型的大男孩，破例多交代了几句。 距离华北财大还有一站路的时候赵长风下了车，这里有一个邮局，专门为附近几所学校设立的。 赵长风到了邮局，要了一张汇款单，写上了家里的地址。在填写汇款金额的时候赵长风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给自己留下八十五元，给家里汇上二百三十元。距离放假还有二十多天，他要留下足够的生活费，另外就是回家的路费，这八十五元如果省着点花，还是够用的。 把汇款单递给邮局柜台里阿姨的时候，那个阿姨问了一句：“小伙子，给女朋友汇款啊？” 赵长风摇了摇头：“不，给爸爸汇款。” 阿姨有些诧异地看着赵长风，停一下，才感叹地说道：“还在上学，就知道给家里汇款了，难得，难得！” 她低头看了看汇款单上汇款人的地址：“华北财经大学。看来学校教育学生的办法不错啊，明年我也让孩子报这所学校去！” 难怪邮局的阿姨诧异。她平日来在邮局里见到都是附近几个学校的学生来领汇款，偶然有几个学生来汇款还是汇给在别处上学的女朋友的。象赵长风这种往家里汇款的学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不不，阿姨，你千万别。千万别误了你的孩子！”赵长风连连摆手，“华北财大培养的都是生产队的干部，你让你孩子过来干吗？” “生产队干部？也不错啊！”阿姨笑呵呵地说道：“只要知道孝敬父母，比啥都强呢！” 赵长风无奈地摊了摊手，离开了邮局。 回到了学校，赵长风身体有些疲惫，可是心里却异常轻松。至少在放假前，他不用再忧虑生活的问题了。他可以专心地学习，迎接期末考试。 想到这里，赵长风忽然又闪过一个念头。对，好好考试，争取拿到第一名，再加上学生干部等操行积分，应该能拿到一等奖学金。一等奖学金有三百块，省着点能够三个月的生活费呢！ 想到这里，赵长风似乎已经看到那三百块钱在他眼前闪闪发光，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出现一抹笑意，连乏力的身体也感觉了轻快了许多。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高声喊道：“赵长风，你还欠俺五毛钱电话费呢！” 抬头一看，却见老刘头拦在前面冲他冷笑。原来不知不觉之间，赵长风已经迈进了寝室楼。 第二十九章混过一关 即使暂时为生活费担忧，赵长风还是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学习中去。他时不时地就想起程陆同来，几天后程陆同就要过来向他要消息，他该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呢？ 怕什么就来什么了。献血回来的第三天，张秘书就奉程书记的命令开车来接赵长风到市里边吃饭。 赵长风推辞不过，硬着头皮跟着张秘书去见程书记。 吃饭的地方定在火车站的凯旋大酒店的旋转餐厅。凯旋大酒店是当时中州市最高的建筑，共三十二层，旋转餐厅就设在最高层。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旋转餐厅还是个稀罕玩意儿，人坐在一百多米的高空，一边吃饭一边从各个角度俯瞰着中州市的景色，那种感觉简直是棒极了。故此旋转餐厅虽然消费不菲，却常常是人满为患。 赵长风心中对凯旋大酒店的旋转餐厅早已仰慕已久，只是苦于囊中羞涩，从来没有勇气进来过。这次终于有机会进来了，却恐怕没有心思欣赏美景，全部精神都要放在如何应付程书记身上了。 跟着张秘书进了电梯，直上三十二楼，程书记早已经上面等候。说也奇怪，赵长风本来心里还忐忑不安，可是他迈出电梯的一刹那，心中的紧张情绪却不翼而飞，心情完全平复下来。 “长风老弟，欢迎欢迎！”程书记迎了上来，双手紧紧握住赵长风的手，“我没有亲自去学校接你，长风老弟不会见怪吧？” 赵长风象征性地轻轻回握了一下程陆同的手，然后抽了出来：“呵呵，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又让程书记破费了！” “哪里哪里，长风老弟太客气了！” 程陆同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冲张秘书挥了一下手，张秘书心领神会，对赵长风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办，不能陪您和程书记一起吃饭了。” “张秘书，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去办事？吃过饭再走吧。”赵长风假意装作不懂这些规矩，热情地挽留着张秘书。 “长风老弟，就让他去吧，工作要紧！”程陆同连忙说道。 “对，等我办完事拐回来一定陪您和程书记喝个痛快！”张秘书撂下一句话，匆匆走向电梯，好像真的又什么紧要的事情等他办一样。 程陆同则趁机拉着赵长风往餐厅里面走。 旋转餐厅没有包厢，而是一排排卡座。好在卡座之间都有一排两三米高枝繁叶茂的盆景树做阻隔，若是说话声音小点，倒是不虞邻座的人听到。 把赵长风让在座位上，程陆同坐在赵长风的对面，他拿起菜单递给赵长风：“长风老弟，你看吃点什么？” 赵长风把菜单推了回去，淡淡地说道：“程书记随便点几个菜吧，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我时间紧，不能陪程书记太长时间。” “好的，好的，我们简单吃点就走！”程陆同连连点头，招手把侍应生叫过来，要了一只鲈鱼、一斤基围虾、两只膏蟹和半斤扇贝，最后点了一个蛏子豆腐汤。这些东西全是海鲜，当时物流业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在地处内陆的中州市生猛海鲜还属于非常珍贵的东西，程陆同点这几个菜看似简单却价值不菲。 海鲜类虽然非常贵，但是做法却非常简单，无非是清蒸白灼几种。因为海鲜讲求原汁原味，清蒸白灼不加一点调料，是最能保持海鲜原有鲜味的烹调方法。 菜很快就上齐了。 “来，长风老弟，试一试这膏蟹。我最爱吃里面的蟹黄了，味道鲜美极了！”程陆同夹起一只膏蟹递给赵长风。虽然他内心非常急于知道赵长风去见赵省长的结果，可是表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 赵长风自然知道程陆同的心情，但是赵长风知道这个时候他还不能开口，那样显得太假，只有火候差不多的时候他再开口说出来才会显得真实自然，恰如其分。 打开螃蟹壳，赵长风尝了一下里面深黄色的蟹膏，果然是非常鲜美。 “嗯，不错，的确好吃！”赵长风赞叹道。 见赵长风吃得开心，程陆同心中很是高兴，觉得自己的事情又多几分把握。 赵长风一边吃着一边回忆着在图书馆查阅的那些描写官场斗争的中的细节，考虑待会儿该怎么向程陆同编造赵省长的话。当然，赵长风绝对不会说赵省长这几个字，他只会说我叔叔。至于程陆同会不会把赵省长误会成他叔叔，就看程陆同自己如何理解了。 饭吃了一半，赵长风感觉火候差不多，这才停了下来，用餐巾擦拭一下双手。 “对了，程书记。昨天我去见我叔叔了，把你的事情向我叔叔说了一下。” 程陆同本等得不耐烦，准备开口询问了，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赵长风却主动提起这件事。程陆同顿时又是欢喜又是慌乱，他紧张地看着赵长风，问道：“长风老弟，赵，赵省长他怎么说？” 赵长风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轻轻漱口了一下口，吐在旁边的痰盂里，又拿起餐巾轻轻拭了两下嘴角，这才说道：“我叔叔把我骂得狗血喷头，说我小孩子家多管闲事。他还警告我说，以后这种事情不许再向他提起！” “啊？”程陆同心中满是失望，可是却不敢表露出来，“长风老弟，实在，实在是对不起啊！连累你挨了你叔叔的骂。” 赵长风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我叔叔脾气直，骂我是家常便饭。” 程陆同愣了半天，又心有不甘地问道：“长风老弟，你就没给你叔叔说点别的？” “说了，我说程书记和系里的历书记关系非常要好，平日里历书记又对我多加照顾。”赵长风淡淡一笑，“还有就是程书记是县里边唯一肯干实事的领导，在县里边口碑很好。不信可以派人下去调查一下。” 程陆同连声说道：“对呀对呀！只要你叔叔派人下去调查一下，就知道俺老程是个什么样的干部了！” “可惜我叔叔听不进这些，他又狠狠地熊了我一顿。”赵长风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好了，程书记，我要回去复习了。很抱歉没有帮上你什么忙。” “没，没关系！”程陆同很是失望，却强笑道：“长风老弟，你这么着急走干啥？菜都还没动呢！” 赵长风最多吃了三分饱，可是他却笑着说道：“程书记，我吃好了呢！这次考试太忙。下次吧，下次程书记再来中州，我请程书记吃饭！” 程陆同阻拦不住，只好陪着赵长风来到大厅。在等候电梯的时候，程陆同又小声说道：“长风老弟，要不，你想想办法，领我去见一下你叔叔，让我亲自跟他说一下？” 赵长风哈哈大笑，道：“程书记，你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再把我叔叔臭骂。你不知道他那张嘴，骂起人来有多凶！” 程陆同还想说什么，电梯已经上来了，赵长风跨入电梯，转身对程陆同挥手道：“程书记，再见！” 电梯门缓缓关上的同时，程陆同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一下子蔫了下来。 电梯里，赵长风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不管怎么说，这一关马马虎虎的是应付过去了。看刚才程陆同的表现，应该没有起什么疑心。这样就好！只要能继续保持这种模糊的态势，到毕业分配的时候，学校里的好指标一定会任赵长风挑选呢！ 第三十章美女来访 经过二十天的近乎疯狂地紧张冲刺，赵长风终于迎来了期末考试。因为特别在意那三百元的一等奖学金，赵长风考试的时候特别投入，状态也出奇的好。这也让赵长风心中有些许郁闷，当初高考的时候他能有这么好的状态，说不定早就在清华北大里面读书了。 当最后一门《线性规划》考试完毕后，赵长风常常地出了一口气，他对自己的发挥非常满意，五门考试课无一失手，这样看来，即使一等奖学金争不到手，二等奖学金总是没跑的。 寝室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室友们远没有赵长风对考试这么投入。在《线性规划》没有考试前，他们早已买好了车票，收拾好了行装，只等考试一结束，就立刻提着打好的行李回家过年。 看到室友们急吼吼的样子，赵长风心中顿时涌起了迫切想回家的感觉。不知道妈妈的身体有没有好上一些，爸爸脸上的皱纹是不是又添了几道。 回去！得赶快回去！赵长风立刻开始收拾行装。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赵长风终于把行李规整好了，所有要带回去的东西都准备齐备了。他再环顾四周，寝室内早已经空空如也，室友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已经走了。 这些兔崽子，跑得倒是挺快！ 赵长风笑骂了一句，提起大旅行包，准备出发。 “赵长风先生在吗？”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寝室门外响起。 赵长风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美丽女孩儿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瞧着还挺面熟，可是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赵长风有些迟疑。 “我是林欣萍，赵先生忘记了吗？”林欣萍大方地向赵长风伸出了手。 “噢，原来是你啊！你看我这记性。”赵长风笑了起来：“这段时间忙着考试，都过糊涂了。” 然后他把手冲林欣萍晃了晃：“不握手了吧，我的刚才在收拾行李，手脏得要命。” 林欣萍噗嗤一笑，把小手收了回来，说道：“怎么，赵先生不请我进寝室坐一坐吗？” “请，请进！”赵长风从来没有单独面对过一个女孩子，一时间有些进退失据。 林欣萍走进了寝室，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委婉地说道：“赵先生，你们的寝室好满哦！” 赵长风看了看乱七八糟的寝室，不由得面红耳赤。林欣萍还真会用词，寝室里所有东西都摆放的乱糟糟的，可不把寝室的空间都占满了吗？ “室友们急着回家，把寝室整点有点乱。”赵长风尴尬地解释道。 赵长风拉出一张凳子，在上面铺了一张报纸，对林欣萍说道：“林小姐，请坐。”然后赵长风转身去拿暖水瓶，嘴里说道：“我给你倒点水喝。” 刚说完这句话，赵长风就后悔了。因为暖水瓶入手轻飘飘地，说明里面一点水都没有。论起来他在寝室里还是最勤快的，他的暖水瓶里如果没有水，其他人的暖水瓶里肯定没有水。心中虽然这样想，赵长风却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万一别人的暖水瓶中还留有一点水呢？他跑过去挨个摇着暖水瓶，结果自然令他大失所望。 “林小姐……”赵长风非常尴尬，“你看，真不凑巧。开水刚喝完了。要不我下去给你打一点开水上来。” “不，不用了！我不渴。”林欣萍掩嘴笑个不停。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见到赵长风尴尬的样子就想发笑。 赵长风放下空暖瓶，走过来问道：“林小姐，你爷爷身体怎么样？出院了吗？” 刚问出这句话，赵长风忽然间醒悟过来：“林小姐，你来找我，是不是你爷爷又需要血液？” 林欣萍白了赵长风一眼，说道：“谢谢赵先生，我爷爷已经康复了。” “恭喜恭喜！老人家康复了就好！”赵长风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误会林小姐了。” 顿了一顿，赵长风又疑惑地问道：“那林小姐来找我干什么呢？” “来感谢赵先生的救命之恩啊！”林欣萍说道：“本来早打算来的，又知道赵先生忙于复习，怕影响赵先生考试。又加上爷爷还需要人照料，就一直拖到现在。” “呵呵，哪里用专门跑过来道谢啊！”赵长风笑着说道：“林小姐太客气了。” “救命之恩哪能不谢呢？”林欣萍正色说道：“赵先生，我爷爷一直想见见他的救命恩人，我的父母也从黑龙江赶回来了，他们也很想见一下你，当面想你道谢。这次我就是奉了三位家长的命令前来请赵先生到家里做客呢！” 赵长风摆了摆手道：“林小姐，替我谢谢三位老人家的好意。只是我现在实在是着急回家。等开学之后，我一定亲自上门去拜访三位老人家，好不好？” “不行，你这次一定要去！”林欣萍却不肯罢休，“只是吃一顿饭而已，耽误不了赵先生多少时间。况且我家就在火车站附近，吃过饭可以直接送赵先生上火车。” 赵长风实在不习惯和女孩子打交道，见林欣萍执意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就提着行李和林欣萍一起下楼。 在校园内，正好遇到一些尚未结束考试的学生。赵长风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他们自然都认得。此时忽然间看着赵长风提着行李和一个美女往外走，不由得纷纷议论起来： “喂，那不是学生会副主席赵长风吗？” “是啊！他身边的美女是谁啊？” “我也正想问这句话呢！会不会是赵长风的女朋友呢？” “嗯，有可能！怪不得赵长风平日里眼高于顶，从不搭理那些漂亮女生呢。原来他早已经谈有了女朋友啊？” “漂亮女生？嘿嘿，她们和赵长风的女朋友一比，还能叫漂亮吗？即使我们华北财大的四大校花之首蒋丽萍见到赵长风的女朋友也要自惭形秽吧？” “可不是嘛！你说赵长风这小子咋贼有福气呢？长得其貌不扬的，狗屎运倒是不错啊！” …… 路上还有不少赵长风的熟人，他们有些人还好，只是和赵长风打一个招呼，然后看了看林欣萍，诡秘地笑了笑。还有些胆子大的直接就好赵长风开玩笑： “哎，长风，这大包小包的是干什么？去老丈人家相亲啊？” “相你个头！”赵长风恼羞成怒地喝道：“臭小子，是不是皮又痒痒了？” 那人早有准备，嘻嘻哈哈地跑了开去。 林欣萍羞得面红耳赤，低头看着路面不言不语。 赵长风拼命解释：“林小姐，你千万别介意，他们纯粹是好玩，开玩笑的。” 第三十一章礼物 青云里，火车站南边一个僻静的小街道。在火车站周边的街道都采购年货的人潮堆满了的时候，青云里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僻静。 在青云里的南端，一排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后面，有一座朱红色大铁门的独院，这就是林欣萍家了。 推开朱红色的大铁门，林欣萍把赵长风让了进去。 赵长风早就想过林欣萍可能家庭条件不错，可是看了院子里的情形不由得还是大感惊讶。 小院面积不大，大概有七八十平方米的样子，一条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径从中间穿过，把小院分成南北两部分。 小院的北边挖了一个小型鱼池，里面养了七八条一尺多长的锦鲤，在水中游动。鱼池的旁边，栽有几棵树，此时树叶早已经凋落干净，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赵长风只认出其中一棵是核桃树，至于其他几棵，他不大认得。 小院的南边，则搭了一排架子。架子上爬满了黑色的葡萄藤。赵长风知道，这些葡萄藤看起来发黑泛乌好像已经干枯死去，但是只要来年春天，一场春雨下来，这么干枯的葡萄藤立刻会吐出新芽，把整个葡萄架遮蔽得严严实实。 在葡萄架下摆放着一张花纹精美的方形石桌，桌子周围散放着四张圆形石凳。赵长风可以想象，盛夏时节，烈日当空，林欣萍家人却可以围坐在葡萄架的荫凉下面，嗅着葡萄的青涩香味，享受着难得的清凉。若是再加把摇椅，那把蒲扇，那种感觉简直爽极了。 在鹅卵石小径的尽头，矗立着一栋砖混结构的小洋楼，有三层高，装饰精美，有着浓浓的西洋建筑风格。 “汪汪！”一只背上有一条黑线的大狼狗从小楼中扑了出来。赵长风吓了一跳，他认得这是著名的德国黑背，非但价格昂贵，而且凶猛异常。 可是德国黑背并没有理睬赵长风，它欢快地向林欣萍扑去。 “臭欢欢，滚开！”林欣萍笑骂道：“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欢欢却并不听林欣萍的命令，它扬起前爪，扑到林欣萍身上，伸着长长的舌头就往林欣萍脸上舔去。 林欣萍鲜红的羽绒服上顿时出现几个泥印。她一边躲避着欢欢长长的舌头，一边拼命叫道：“爷爷，爷爷，快管管你的欢欢啊！” 一个老人出现在小楼前，威严地喝道：“欢欢，回来！” 欢欢不情愿地呜咽了几声，乖乖地溜回到老人身边。 “萍萍，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位一定是赵长风赵恩人吧？” “是的，爷爷。” 林满堂老人抢上前几步，一把拉住赵长风的手，感激地说道：“恩人啊，大恩人啊。长风，没有你，我活不到现在啊！” “大爷，别这样说！”赵长风笑着说道：“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我和大爷血型一样，这也是缘分啊。听医生说，一万个人中才有两三个我们这种血型的人，我能遇到大爷，实在是不容易啊。” 说着林满堂老人把赵长风让进了客厅。 “东风，娟子，你俩就别忙活了，交给张妈就可以了。快出来看看，咱家的大恩人来了。”林满堂老人喊道。 “来了，爹！” 林东风夫妇应了一声，立刻从厨房里出来。本来今天这顿饭菜有保姆张妈准备就可以了，但是林东风夫妇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特意要展示一下他们在绥芬河学到的几款俄国菜，所以也下厨房忙活了。 林东风夫妇见了赵长风，少不得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让赵长风好不尴尬，一个劲儿的说没有什么。 林东风本来就对赵长风救了老爷子的命心存感激，此时见赵长风一点没有以挟恩自傲的样子，心中对赵长风越发是喜欢。 “长风，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东西！”林东风拉出一只大号的旅行箱，从里面拿出一只沉甸甸的木盒子递给赵长风。 赵长风接过来一看，盒子好保持着原木的本色，没有有上漆，只是草草打磨一下，摸着还有的涩手。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整整齐齐的原色亚麻布包。赵长风小心地揭开亚麻布，发现里面是一包红褐色的圆形切片，油光发亮，摸起来也很光滑，就好像是一根粗大的褐色蜡烛切成片状一般，却又要重上许多，嗅起来还有着一种淡淡的腥气。 “林叔叔，这是什么？”赵长风好奇的问道。 “呵呵，这是正宗的俄罗斯梅花鹿鹿茸，是我专门跑到绥芬河对岸波格拉尼奇去买的。”林东风笑着说道：“梅花鹿鹿茸是补血的上等药材。长风，上次你为了我爸爸献了六百毫升的血，身体吃了不少亏。这些梅花鹿鹿茸是我专门买回来给你补血的。” “林叔叔，这一定很贵吧？我怎么好意思收下？还是留给林爷爷用吧。”赵长风刚推辞过就后悔了。林家这么有钱，想来也不差这一点鹿茸，说不定林东风早已经给林满堂买过了。这些鹿茸自己虽然用不着，但是可以带回去让爸爸妈妈补一下身体啊。 赵长风只知道鹿茸很贵，却不知道林东风给他买的却是鹿茸中的最上品，按照中医上的叫法叫做蜡片。医典上云：茸之顶尖，最首层之自如蜡，油润如脂，名之日蜡片；次层白中兼黄，纯系血液贯注其中，故名之日血片；最次层片有蜂窝，色紫黑透孔，名日风片，俗云木通片，如木通之空通也。最次则骨毗连，同角相仿，名日骨片，效力最薄矣。由此可见，蜡片是多么珍贵了。 “长风，你就拿回去用吧。”林东风笑道，“我爸爸那里我另外准备的有。” 林满堂要笑道：“是啊，长风。东风给我准备了好几包呢。” 赵长风顺水推舟道：“那，林爷爷，林叔叔，我就不客气了。” “呵呵，客气什么！”林东风笑着又拿出两样东西，“长风，我给你父母也准备了礼物，你回去带给他们。” “这个是俄罗斯的貂皮围巾，你带回去让你妈妈御寒。”林东风把貂皮围巾塞给林东方，又举起了另一件东西，“这个呢，是俄罗斯产的剃须刀，马力强劲，跟个小割草机似的，什么胡须都能刮干净，而且质量非常泼皮，十几年都不会坏。唯一的缺点就是声音大了点，夜里用的时候别人很可能以为你在开拖拉机！” 第三十二章生意经 “呵呵，声音大点不怕，只要好用就行。”赵长风笑了起来，他父亲满脸络腮胡，一根一根好像是钢丝一般，一年不知道要弄坏多少刮胡刀。现在有了这个老毛子剃须刀，估计再也不用发愁了吧？ “林叔叔，这些东西一定不便宜吧？我拿回去怕不合适啊。”赵长风有点担心，“估计我爸爸妈妈一定会吵我的！” 剃须刀啥价格赵长风不知道，但是那个貂皮围巾赵长风却能知道价格一定不会低了，恐怕要几百快吧？ 林东风大笑了几声，说：“长风，这两样东西值不了几个钱。老毛子好日哄的很，随便给一件四五十块钱鸭绒服就能换两条这样的貂皮围巾。剃须刀价格就更便宜了，一双温州产的旅游鞋不过十几块钱，但是却可以换三台剃须刀，算起来，一台剃须刀也就六七块钱。” 赵长风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林东风：“不会吧？林叔叔，我听说俄罗斯东西便宜，但是也不会便宜到这个地步啊？” 林东风摆了摆手，道：“以前的时候更便宜。现在老毛子都学狡猾了，会搞价了，东西比已经贵了很多呢！” 赵长风忽然醒悟道：“林叔叔，这盒俄罗斯梅花鹿鹿茸是不是也没花多少钱啊？” 林长风哈哈大笑：“长风，你小子还真聪明，这都被你看穿啊！” 这时张妈过来招呼吃饭。林满堂大声说道：“走走走，去吃饭。有啥话饭桌上照样可以说嘛~！” 餐桌上摆了满了俄罗斯特产：俄罗斯红肠、俄罗斯熏肠、鹅肝羹、金枪鱼罐头、大马哈鱼熏鱼块、黑麦面包、黄油、甚至还有伏特加酒。另外就是林东风夫妇做的俄罗斯菜肴，什么沙拉肉泥红菜汤蘑菇汤之类的。一时间赵长风看得眼花缭乱，恨不能把这些东西都打包回去慢慢享用。 虽然是餐桌上以俄罗斯菜为主，可是用的还是东方的碗筷，赵长风倒是很适应。对于这些俄罗斯菜肴，赵长风的感觉也各不相同，有些东西吃起来非常鲜美，有些东西味道又太过于古怪，不知道老毛子如何把这种东西吃进肚子里的。 赵长风吃饭的时候一直想一个问题，但是却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向林东风开口，眼看这顿饭就要结束了，赵长风终于下定了决心。 “林叔叔，你手中还有俄罗斯剃须刀没有了？能不能批发一点给我？” “长风？你要俄罗斯剃须刀干吗？准备做生意啊？” “是啊，林叔叔，我看俄罗斯剃须刀质量好，价格又便宜，假如拿到我们山阳市去卖，一定很好卖。现在放寒假了，我没有什么事情，所以想做点生意锻炼一下自己。不过林叔叔请放心，你只管在价格上加够你应该赚的利润。” 赵长风一口气说出来他的打算。在山阳市还从来没有人卖过俄罗斯剃须刀。这东西好歹是外国进口商品，质量过硬价格便宜，一定会有很多人抢购的。 林东风沉吟了一下，问赵长风道：“长风，我手里倒是还有三四百台俄罗斯剃须刀，问题是你打算怎么卖？” 赵长风只是本能地觉得俄罗斯剃须刀一定好卖，所以仓促之间有了这个想法。至于怎么卖，他还真没有想好。要不，就到卖年货的集贸市场找一个摊位？那怕一台赚个三五块钱，卖一百台也能赚个三五百块，至少可以解决四五个月的生活费。 “呵呵，长风，你的想法行不通。”林东风摇了摇头，“你想想看，这些剃须刀好歹也是进口的东西，你放在卖年货的集贸市场卖行吗？你卖的价格低了，别人不相信你卖的是真货，这么便宜的东西会是进口的吗？一定是假的！如果你卖的价格高了，又没有几个人会去买。你想想看，去集贸市场采购年货的人是什么样的消费水平，一台剃须刀你卖好上百块，他们舍得出这个钱吗？除非是你认识山阳市里大商场里的人，在里面找一节柜台，临时寄卖一下，或许还可以做这个生意。” 赵长风一下子就泄气，他哪里认识什么大商场里的人啊？ “林叔叔，算了，这个生意看来我做不成。”赵长风有些沮丧。 “长风，你真的想锻炼一下自己吗？”林东风笑着问道。 “是啊，林叔叔。整日里在大学读书，都学迂了呢。真想到社会上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呢！”赵长风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林东风想了一想，说道：“长风，你若是真想锻炼一下自己，我这里倒是有些东西你可以拿到山阳市去卖。” “什么东西啊？林叔叔说说看。”赵长风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俄罗斯黑木耳。” “俄罗斯黑木耳？”赵长风惊奇地问道，“这东西很多人要吗？” “当然，这东西当然很多人要，尤其是过年的时候。”林东风说道：“长风，你一定是不会做饭吧？” “是的，林叔叔，我不会做饭。”赵长风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林东风指着厨房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若是会做饭，就知道黑木耳这东西有多少人需要了，不信你问问张妈。” 赵长风这时候也想起来了，每逢过年的时候妈妈去置办年货，总是会买上一些干木耳黄花菜什么的东西。看来林东风说的没错啊。 林东风对赵长风说道：“中州市场上，一斤黑木耳价格是十八块钱。山阳市的行情我虽然不知道，但是应该和中州市差不多的。我这次从俄罗斯换回来的黑木耳一斤价格不到六块，打上从绥芬河到中州的运费，总共下来也不过八块钱。我再加上两块钱利润，十块钱一斤给你。你运回山阳去，一斤十五块钱总是能卖得掉的。而且黑木耳这东西本身就是大路的年货，你在集贸市场摆一个摊位来卖是最合适不过了。” 赵长风眼里都是小星星，一斤赚五块，十斤赚五十，一百斤就是五百，若是一千斤，靠，若是一千斤，恐怕就要砸手里了！ “林叔叔，我不懂，就是问问啊，俄罗斯黑木耳的质量和国内的这些黑木耳比起来质量咋样啊？”赵长风关键时刻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林东风又大笑起来，“国内最好的木耳就是东北黑木耳，可是东北黑木耳比起俄罗斯黑木耳来，还差了一个档次。” 赵长风双眼发亮，说：“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把价格提高一些，照样可以卖出去的？那么说来，可以赚更多的钱啦？” 林东风摇了摇头，道：“长风，你现在还不了解国内老百姓的消费心理。黑木耳这东西老百姓求的只是一个便宜，至于说口感和质量，暂时还不是第一位的。所以你绝对不能提高价格，否则很难竞争过其他对手啊。” 赵长风难为情地笑道：“谢谢林叔叔，我懂了。”然后他又虚心地向林东风请教：“林叔叔，你看我这次回山阳区，应该带多少黑木耳才合适啊？” 林东风算了一下说道：“现在离过年还有九天。你卖年货的时间也就七八天。你是第一次做生意，业务不熟练，一天能卖个十多斤就不错了，七八天算起来最多了也就是卖一百斤。这样吧，长风，我先给你一百斤吧。” 赵长风笑逐颜开，一百斤也很不错了，也能赚五百块钱呢。再加上可能到手的奖学金，下学期的生活费可不全解决了吗？ 第三十三章母亲康复了 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本钱！一百斤黑木耳按照林东风所说的批发价需要一千块钱，可是赵长风身上的钱仅仅够买一张火车票。所以赵长风和林东风商量，能不能采用赊购的方式让他先把黑木耳拉走，等卖完之后，再把钱还给林东风。 这个自然是毫无问题。林东风家产数百万，自然不会介意这一点小钱。别说赵长风允诺卖完货后把钱还来，即使不还，林东风依然会让赵长风拿走的。赵长风救了父亲的命，林东风本来就打算给予重谢的，只是听林欣萍谈起当时的情况知道赵长风自尊心很强，怕直接给钱伤了赵长风的自尊心。现在赵长风打算做生意，林东风自然愿意帮上一把。再者说来，林东风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试一下赵长风，如果事后赵长风把钱还了，那么林家就可以继续交赵长风这个朋友；如果事后赵长风不提还钱的事，那么对不起，即使赵长风是林家的救命恩人，林东风也不打算和他再打交道。 当下林东风去仓库搬出一百斤黑木耳，亲自为赵长风送到火车站。一百斤黑木耳听着不多，但是黑木耳体积大重量轻，一百斤黑木耳整整装了五个大麻袋。赵长风带进车厢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有去行包房办理托运。 林东风又陪赵长风来到行包房办理随车托运手续。好在铁路上是按照重量而不是按照体积收取托运费的，五大麻袋黑木耳托运到山阳市只需要八块钱。 林东风又把赵长风送上了火车，帮赵长风安顿好座位，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挥手告别。 时值春运期间，长途列车上早已经人满为患，拥挤的如沙丁鱼罐头一般。赵长风乘坐的是中州市到长治北的短途客车，人虽然多，但是却没有长途列车上那么恐怖。两个小时后，赵长风抵达了山阳市，旅途颇为顺利，也没有受什么罪。 下了火车，赵长风到行包房把货物提出来。然后他招手叫了一辆三轮车，经过反复砍价，最好讲好四块钱路费连人带货拉倒太行路。即使这样，照常心中还有点愤愤不平，奶奶的，从中州市到山阳市一百多公里，做了一路火车，才花了五块钱。从火车站到家里才四公里多一点，还是坐三轮车，就需要四块钱，真是太黑了，简直是黑透了！ 坐在三轮车上，看见车夫弯腰弓背，拼命往前蹬，才走出五百米的样子，车夫的额头上就有大颗的汗珠落下。赵长风这时候才隐隐觉得车夫赚这四块钱也不容易。要知道山阳市北高南低，从南边火车站到北边赵长风家所在的太行路一路上都是大上坡，赵长风连人带货有二百三四十斤重，三轮车夫要蹬完这四公里上坡路，确实需要耗费很大的体力。 在太行路和陶瓷街交叉口有几排平房，这里住的都是红星器械厂的工人。虽然房子不好，但是每户都是独门独院，倒是比那些住筒子楼的人要方便很多。 赵长风家里就住再靠路边的第一排。指挥三轮车停下之后，赵长风又招呼三轮车夫帮忙把货物一起搬进家里，在彻底压榨了三轮车夫的剩余价值之后，这才把四块钱车费支付了给三轮车夫。 赵长风的父母早已经迎了出来，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赵长风往家里搬着大麻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麻袋虽大，其实很轻，一麻袋才二十斤。所以搬运起来非常迅速，父亲刚反应过来要上去帮忙，赵长风和三轮车夫都已经搬进来完了。 “长风，这大麻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爸，黑木耳。” 赵长风给过三轮车夫车费，笑吟吟地看着父母，这时候他才忽然间发现，母亲也站在院里。太好了，母亲能起床了，母亲的身体好了！ “妈，你病好了？”赵长风欣喜地扑过去抱住母亲。 “呵呵，好了，早好了！”母亲爱怜地抚摸着赵长风的脸，“妈妈只是一时想不开，有些心病。经过你爸爸这两三个月的劝解，妈妈也想明白了。失业怕什么？我和你爸爸还没有老到不能动弹的地步。自己有手有脚，干什么不能找一碗饭吃？这么一想开，我的病慢慢就好了！” “妈，就是嘛！一个破厂，倒闭就倒闭吧，您干吗愁成这样？”赵长风搂着妈妈的肩膀说道：“即使家里困难，也只要困难一年，我再有一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我一参加工作，你和爸爸就安心的在家等我孝顺吧！” 父亲听到了却不高兴，他在红星机械厂工作了一辈子，对厂子极有感情，虽然现在厂子倒闭了，但是他也容不得别人说厂子的坏话。他黑着脸骂道：“什么叫做破厂？没有这个厂，我们能有这房子住？没有这个厂，爸爸妈妈拿什么能把你养活这么大？没有这个厂……” “好了，死老头子，你还有完没完了？”这下子母亲却不高兴了，赵长风是她的心头肉，怎么能让老头子这样骂他？ “长风刚放假回来，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你的厂子好厂子好，厂子好怎么现在不给你开一分钱工资？在大过年的，厂子是给你发一两米了还是给你发一两油了？”母亲抢白道。 父亲无端挨了一顿抢白，却不敢还嘴。他和老婆恩爱了一辈子，平日里都没和老婆红过脸，这时候老婆又刚从病中恢复过来，他更是不敢还嘴，只害怕老婆一激动，再出个什么好歹来。 “妈，你就别说爸了！”肇事者赵长风这时候却充当起和事佬，他又扭头对父亲说：“爸，是我错了。您老别生气了。” 父亲连忙笑道：“不生气，不生气。长风，你弄这么黑木耳干什么？” 赵长风惊讶地看了一眼父亲，心道行啊，在母亲跟前伺候了三个月，父亲不但学会了就势下坡，而且还学会了转移话题，真不简单！ “爸，这些黑木耳我从一个朋友那里批发过来的，想放在咱家旁边的七四四七市场上去卖。” 七四四七市场就在赵长风家斜对面，是山阳市北部一个比较大的集贸市场，因为东西价格便宜，过年的时候几乎半个山阳市的人都会过来采购年货。 第三十四章哪门子道理 “批发的？长风，家里是供你去中州上学的，不是让你在哪里去学做生意的！”父亲的脸又黑了下来。 “老东西，大过年的你不吵几架是不是心里不好受？”母亲自小就袒护儿子，见不得父亲给长风脸色看：“咱家长风为什么去想着做生意？还不就是咱们无能，连个工作都没有吗？长风看着家里没有一分钱收入，能不着急吗？你这老东西不夸咱儿子懂事，反而要和他上脸，你还真有本事啊！” “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赵长风连忙劝解道：“爸，你放心，我一点都没耽误学习。这次期末考试我考得很好，估摸着即使拿不了一等奖学金，二等奖学金那是绝对没跑的！” “看看，看看咱儿子多有出息！都能拿奖学金了！”母亲拉着赵长风的手怎么看怎么顺眼，转脸又抢白父亲道：“老东西，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父亲听说赵长风考试很好，没耽误功课，知道自己错怪儿子了，可是他心中又有了另一层担心，他吭哧地说道：“长风，即使你想做生意，也要和我们商量一下啊。你不和家里商量就弄来这么多货，万一卖不出去砸手里，我们去拿什么钱赔人家？” 赵长风心说我也是临时知道有这么一处事的，时间那么紧，我有空和你们商量吗？嘴里却说道：“爸，你放心，这批黑木耳质量非常好，价格也很低，朋友十块钱一斤给的我。放在咱们市场上卖，绝对亏不了的！我只担心这一百斤不够卖，从来没有想到卖不完砸手里呢！” 这下该母亲担心了。她经常去市场上买菜，知道黑木耳的价格。在市场上好一点黑木耳都卖十八九块钱一斤，即使质量最差的也要买到十六七块钱。长风弄来这十块钱一斤的黑木耳，质量能好吗？ “妈，你别担心，我这个朋友很可靠，绝对不会骗我的！”赵长风对母亲保证道。 母亲却信不过赵长风的保证。她解开一个麻袋，掏出一把黑木耳，借着窗口的阳光仔细看了起来。反复看了七八分钟，母亲也看不出手中的黑木耳有什么毛病。以她多年的买菜经验来看，这批黑木耳质量好的很呢！ 可是，质量这么好的黑木耳能卖这么便宜吗？母亲还是不大放心，又拿过一个瓷碗，往里面放了几小朵黑木耳，取过暖水瓶，往瓷碗里倒了大半碗热水。 赵长风也不阻拦，笑着任母亲去检查黑木耳的质量。 过了十几分钟后，母亲把瓷碗端的阳光下一看。乖乖，几小块黑木耳在开水的浸泡下已经发成满满的一大碗。取出一朵发好的黑木耳在阳光下观看。只见这朵黑木耳晶莹剔透，象一块朦朦胧胧的黑水晶雕刻而成的。再撕开黑木耳看断截面，发现黑木耳的肉质极厚。又放在鼻子下闻一闻，除了黑木耳特有的极淡的香甜气息外，没有任何异味。 “好，真好！”母亲乐了起来，“长风，你的朋友真实在，没有缺（山阳土话，意思是骗。）你。这黑木耳肉质厚外观好，而且还极其出菜。只需要几块黑木耳发开就能炒一盘菜。即使市场上质量最好的东北黑木耳也没有这么高的出菜率呢。我看，咱家这黑木耳拿到市场上，卖二十块钱一斤都没有问题。” 父亲也激动起来，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853牌香烟，掏出一根用火柴点燃，美美的抽了一口。自从厂子破产后，酷爱抽烟的父亲就很少抽烟了，除非是心情特别高兴或者特别郁闷的时候，才会破例地抽上一支香烟。这盒七毛钱一包的853香烟，父亲买来有两个月了，才抽了三根。 母亲看见父亲抽烟，心里也是高兴，都有半个月没见老头子抽烟了，虽然平日里她讨厌烟味，可是看老头子烟瘾犯上来坐卧不安的样子她也难受啊。现在好了，老头子可以抽一支烟高兴一下。是啊，一百斤黑木耳，假如按照二十块一斤买出去，全部卖完能赚一千块呢。这可比她老两口在工厂里干两个月还强的多啊。 “妈，不要卖那么贵吧？”赵长风想起林东风的交代，“距离过年还有七八天时间，我们卖那么贵，万一卖不完怎么办？” 母亲脸上露出小市民特有的狡黠，笑着说道：“儿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论起做小买卖，你这个大学生肯定没有我看得清。放心，听老妈的，即使二十块一斤卖出去。” “好吧，就听妈的。”赵长风主动认输，“妈，我明天就去七四四七集贸市场摆一个摊位开始卖。第一天我先按照妈说的价格卖，如果卖不动，那么第二天我再往下降一点价格。” “你去集贸市场摆摊？怎么可以？”母亲这次却不愿意了，“你是堂堂的大学本科生，去摆摊卖菜，还不让人笑话咱赵家没本事啊？乖儿子，听妈的，你在家歇着，这卖黑木耳的事情就交给我和你爸了。” “妈，不行！你身体刚好，怎么能去集贸市场卖菜啊？还是我去吧，要不让爸爸和我一起去也行！”赵长风急了起来。 “儿子，不行！”一想袒护赵长风的母亲这次却不肯让步，“让你去卖菜，咱家丢不起这个人。要不你让我和你爸一起去卖菜，要不咱们不卖了，把黑木耳退给你朋友。这两条路你随便选！” 赵长风了解母亲的脾性。她很少给赵长风动真格的，但是一旦动起真格的就绝对不会让步。看来这次母亲是动真格的了。 “好好，妈，就按照你说的，你和我爸去市场上卖。”赵长风举起双手装投降装，然后又可怜巴巴地依偎到母亲跟前说道：“妈，你们卖的时候，我可以过去看看吗？我想看看我伟大的老妈怎么把这些黑木耳卖到二十块一斤呢！” 母亲被照常逗乐了，她笑骂赵长风一句道：“这孩子，整天没个整形，都被你爸教坏了呢！” 父亲在旁边一脸郁闷，平日里他训赵长风两句母亲都要和他吵架。现在却又过来说儿子是他教坏了？这算是哪门子道理啊？ 第三十五章干货店 赵长风不得不承认，母亲在做买卖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以前之所以没有发现母亲这个优点，那是因为长期单调而又重复的工厂生活埋没了母亲的天赋。这批黑木耳，按照林东风的估计，十五块钱一斤，七八天能卖完就不错了。可是母亲标价二十块钱一斤，硬是在三天之内卖完了。看来家庭妇女一旦迸发出来热情出来，其工作效率远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卖完货之后，母亲和父亲坐在床上拿着那一叠厚厚的钞票，反复数了无数次，乐得都合不拢嘴。最后父亲数出来一千块钱交给赵长风，让他明天就赶往中州，亲手把钱还给林东风。 赵长风说距离过年就剩下四天了，就不要来回奔跑折腾了。或者等他回中州市上学的时候把钱送到林东风，或者是现在去邮局把钱汇给林东风也行。 母亲不赞同等到开学的时候再还钱，那样太晚了。但是通过邮局汇款给林东风母亲却同意，汇款很方便，手续费也不高，最关键也安全，让赵长风身上装着一千块钱现金坐车母亲还是有点不放心。 父亲却不同意，他的理由是通过邮局汇款，差不多需要七八天时间才能到，而四天后就要过年，到时候邮局都放假了，等邮局上班都出来年了，也就是说，这一千块钱林东风要到过年后才能收到。 “长风，债不过年，你懂不？不过欠人家多少钱，最好是能在过年前还上！”父亲斩钉截铁地坚持说。 母亲难得的没有和父亲唱反调，她沉默半天，对赵长风说道：“儿子，你爸说的对。要不你明天赶早班火车去中州，下午还能返回来。” 赵长风虽然不懂得什么债不过年的道理，但是见父亲如此坚持，母亲也这样说，遂也同意。反正他呆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去一趟中州也行。 第二天早上七点，赵长风就坐上了开往中州的火车，九点多，就到了林欣萍家里。 林东风对赵长风这么快就卖完一百斤黑木耳感到非常惊讶，尤其是当他听说黑木耳还是卖出了一斤二十元的高价时更是惊讶不已。赵长风第一次做生意就这么厉害，难道说他就是传说中的做生意的天才？ 赵长风自然是感到不好意思，连忙把真相告诉林东风。听说是赵长风的父母去集贸市场卖的，林东风这才感到释然，成年人比学生社会经验要多很多，卖出这样的成绩也不足为奇。但是林东风心中又产生了一个疑问，那就是赵长风的父母难道不上班吗？怎么有时间去市场上卖木耳呢？ 赵长风这才把红星机械城破产，父母都失去了工作的情况告诉了林东风。林东风这才知道赵长风的家庭情况，心中感到什么震惊。在此之前，林东风也问过赵长风的家庭情况，可是每次赵长风都含混过去，不愿细讲。现在林东风才知道是为什么，原来赵长风家庭情况这么窘困，所以才不想让他知道。另外林东风也知道了赵长风之所以要求从他这里批发点东西回去卖主要是不是为了锻炼自己，而是想赚点钱贴补家用。 明白了这些，林东风心中就产生了一个念头，想帮助赵长风家庭一把。让林东风产生这个念头的不光是因为赵长风曾经给父亲林满堂献给血，也并不是怜惜赵长风家境困难，更重要的是因为赵长风及时过来归还这一千块钱。做生意的人最看重的是信誉。本来林东风和赵长风的约定就是过了年再还货款，可是赵长风卖完货之后一点都没有耽搁，马上赶来中州还钱，这让林东风觉得赵长风觉得是一个可以长期合作的生意伙伴，虽然赵长风目前还需要依靠他的帮衬。 “长风，叔叔和你商量个事，你看可以不？” “林叔叔，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做的，一定会去做的。”赵长风心中很感激林东风，此时自然愿意为林东风做点什么。 “呵呵，长风，不是让你为我做什么事情。”林东风笑着说道，“你爸爸妈妈现在不是做家歇着吗？为什么不做点小生意呢？从这次卖黑木耳就能看出来，他们很有做买卖的天赋。” 赵长风眼睛一亮，这两天他脑海里一直有个模糊想法，但是却没有成形，此时听林东风一点，顿时心里清亮了起来。 “林叔叔，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一个问题是不知道让他们做什么生意好，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家里没有什么积蓄，做生意怕拿不出那么多本钱。” 林东风笑了：“这两个问题都很简单啊。做什么生意？长风，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就卖俄罗斯和东北的土特产啊。让你爸爸妈妈做集贸市场租赁个固定摊位，卖一些黑木耳、干蘑菇、黄花菜、蕨菜、松子之类的土特产，销路一定很好。至于本钱，也要不了多少，只要出一个摊位费就好了。开始的时候我可以做黑龙江那边把货先发过来，等他们把货卖完之后再给还给我货款。等做一段时间后，你父母手中有点本钱了，再考虑其他合作方式。” “太好了！”赵长风说道：“林叔叔，太谢谢你了！我这就回去和爸爸妈妈商量一下，如果他们同意，那就让他们在集贸市场租赁个固定摊位，专门卖俄罗斯和黑龙江的干货。” 当下赵长风就要赶回去和父母商量。见赵长风归心似箭，林东风也不阻拦，他让林欣萍把赵长风送到火车站。 在去火车站的路上，赵长风心思全部沉浸在喜悦之中。如果真的能象林叔叔说的那样开一个卖干货的摊位，生意即使不能象过年这时候三天赚一千块钱这么火爆，但是一个月赚一千块钱总是可能的吧？这样算下来，父母的收入要比上班还要翻上一两倍，自己也可以安心学习，再也不用为生活费而发愁了。 赵长风一路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由得忽略了林欣萍。在林欣萍看来，赵长风一路上自顾自走着，连看她一眼，和她说一句话的心情都没有，简直是太可恶了。不就是为爷爷献了一点血吗？有必要这么拽吗？哼，臭小子，我好稀罕陪你走吗？若不是爸爸一定要让我送你，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第三十六章过年 回到家里，赵长风把林东风的建议告诉了父母。两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情可干，就答应了下来。尤其是母亲，风风火火地就要去七四四七市场找管理处租赁摊位。父亲连忙笑着阻拦，眼看就要过年了，管理处就几个留守人员，哪里有什么心思和你商谈什么出租摊位啊？等过罢年再去也不晚。 虽然不能立即去租摊位，母亲的兴致却不减，坐在哪里盘算起来开过年该如何做生意：既然是长期干，就不能目光短浅，光盯着眼前的一点利益。东西的价格要稍微便宜一点，这样才能吸引老顾客回头购买。也不能光盯着来市场的这些顾客，要有战略眼光，把目标放在全山阳市的范围主动出击。她可以在市场内守着摊位，父亲呢则要在全市范围内都跑一些饭店酒店，这些地方对干货的需求量大。尤其是那些高档饭店，做饭烧菜都是用高级原料，我们的干货只要质量好，绝对不愁销路的。 赵长风听到母亲说道“战略”两个词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明明只是开一个干货店，听母亲用上这个词，好像是要做什么了不起的大生意一般…… 对未来生活有了规划，父亲和母亲身上再也看不到厂子刚倒闭时的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他们现在精神昂扬，浑身都似有使不完的劲头，家庭洋溢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之中。 买足了过年的年货，把煤球炉子挪到院子里，父亲支起油锅，开始炸丸子、炸小苏、炸鸡块、炸带鱼、炸豆腐，母亲在厨房内煮肉、蒸馒头，两个人干得热火朝天。 赵长风对这些一窍不通，自然不帮上什么忙。可是他却没有象往年一样利用这时间去找同学疯跑疯玩，而是躲在家里思考问题。 赵长风发现他在大学里学的东西有点偏了。赵长风虽然学的是金融专业，平日里除了本专业课外，最爱研究的就是政治领域，相比起枯燥无谓经济数据分析，赵长风觉得如何把握机关中人与人之间的心理变化更有挑战性。但是经过这一番家庭变故，赵长风忽然间发现他在商业领域欠缺很多。当父母失去工作的时候，赵长风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去通过勤工俭学的方式来养活自己，而没有想到向父母提个建议做点什么生意来改变家庭的窘况。若不是遇到林东风，恐怕赵长风现在还在想如何去找份业余兼职的工作去赚取少得可怜的生活费呢！ 刚开始的时候，赵长风首先想到的是条件的问题。因为家里条件不宽裕，没有本钱，自然不可能去想怎么做生意。后来赵长风发现，这纯粹是一个观念的问题。假如他有这个经商的观念，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没有本钱，可以找亲戚朋友借一点啊，不说很多，三两千块钱总借得来吧？即使借不来，家里还是有一点点积蓄，能拿出千儿八百块钱吧？买卖嘛，钱多有钱多的做法，钱少有钱少的做法。林东风既然在中州市有仓库，说明他从俄罗斯换回来的货物一定也在中州批发。那么只要赵长风去市场上找，即使他不认识林东风，也能找到林东风或者别的人批发的俄罗斯黑木耳。当然黑木耳的价格可能不会象现在林东风给他的那么便宜，但是总会给他留点利润空间的吧？一斤五块赚不到，两三块利润总是能赚到的吧？本钱少，无非是多跑两趟路，多搭进一些运费罢了。那么只要父母能吃得了辛苦，一个月在市场上卖干货也能赚个七八百块钱吧？这样他们还会为未来的生活发愁吗？ 赵长风知道，父母两个人都是普通工人出神，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吃苦。之所以那段时间茫然无措，不就是寻不来生活的门路吗？父母两个人当了一辈子工人，没有什么见识，即使想做生意也不知道干什么赚钱。可是赵长风是个大学生，在大学里读了两年半书，怎么连这一点见识都没有？就没有想到过一个让父母赚钱的门路吗？ 赵长风深深的反思，觉得他的知识结构确实很有问题，看来他除了研究政治外还要研究商业，只有这样双管齐下，将来遇到问题的时候他才会多一条解决的思路。 想明白这些，赵长风立即去新华书店买一些经济管理方面的书籍开始恶补，现在距离他大学毕业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只要现在努力，赵长风相信他还是把商业领域的一些基本领域吃透的。 年就这样在赵长风的疯狂读书中悄然而过。 正月初八，春节七天假期过完，人们开始正式上班。赵长风的父亲提了一些点心到七四四七市场管理处去，商量租赁摊位的事情。刚过完年，人们的心情都很好，加之赵长风父亲又提了礼品过来，所以和市场管理处的商谈颇为顺利。几乎没有废什么口舌，赵长风的父亲就以一月八十块钱的价格租赁下东北角一个摊位。 回到家属院，当红星机械厂的工人听说赵长风的父亲以每月八十块钱的价格在七四四七市场租赁了一块两米长的摊位时不由得大感为惊讶，他们都说赵长风的父亲疯了呢！要知道，当时八十块钱可是个大数字，可以在山阳市区中心地段租赁一套不错的房屋。可是赵长风的父亲现在却去租了一段两米长的光秃秃的水泥台，这不是疯子才能干出的事情吗？ 当然也有人在过年前的几天内见过赵长风的父母在市场中卖黑木耳，知道他们赚了些钱。可是那不是正赶上过年了吗？噢，难道说天天都是过年，天天都有钱从天上掉下来让你们捡啊？ 对于人们的冷嘲热讽赵长风的父母只当是听不见，他们也懒得解释什么。水深不深，只有下过河的人才知道。那些站在岸边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水深水浅啊？租赁摊位赚不赚钱，赵长风的父母心中自然有数。虽然他们只是卖了三天黑木耳，但是已经有足够的资格去评说河水深浅了。 摊位谈好之后，赵长风立即用公用电话打电话给林东风。林东风的仓库还有一些库存的货物，他挑选了几样给赵长风发了过来，让赵长风的父亲先摆在摊位上卖。至于大批量货物，过几天他们就要回黑龙间绥芬河了，到时候会直接从绥芬河给他们发过来。 赵长风又是一通感谢。 当天下午，林东风的货物就通过长途汽车捎带过来了。赵长风的父亲借了一辆三轮车去汽车站提了货物，一路上笑得都合不拢嘴——这都是钱啊。 正月十五，母亲早早起来为赵长风煮了一大碗元宵，赵长风美美的吃过之后，笑着和父母告别，乘火车回学校报到。 此时此刻，赵长风的心情非常愉快，他还不知道，一场危机正悄然向他袭来。 第三十七章赵长风的把柄 进了寝室楼，爬到六楼，赵长风忽然间看到气氛有些异样。虽然和其他楼层一样，六楼也是人来人往乱糟糟的，但是这种乱总好似和别处的乱有点不尽相同。 来到622寝室，房门大开，两个身影正在各自的床铺前忙活，正是寝室的老大和老五。赵长风进了寝室，第一个感觉就是寝室太乱了。虽然说放假时室友们离开寝室回家的时候寝室也很乱，可是现在的情形简直要比他们离开的时候要乱上十倍。 “怎么回事？难道寝室被抢劫了不成？”赵长风把包扔到自己的床铺上，随口嚷嚷了一句。 老五转过身来，幽幽地看着赵长风：“你说的太对了！寝室真的被抢劫了！” “不会吧？”赵长风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乌鸦嘴，随口发一句牢骚竟然都能说对。看来老人们不喜欢听不太吉利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别听老五瞎说，不是被抢劫，而是被盗窃，保卫处的人已经来过了呢！保卫处已经来过了呢！”老大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道。 赵长风刚听到老大的前半句心中一喜，可是听到后半句立马就泄气了。被偷盗比被抢劫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大掏出一把钥匙扔给赵长风：“长风，门锁已经换过了，这是钥匙，你拿好。” 赵长风单手一身就接住了钥匙，动作很是潇洒。 老大继续说道：“你检查一下，看看自己都丢失了什么东西，明天早上保卫处要过来做详细登记。” 其实赵长风也不需要查看什么，能丢什么东西啊？反正学生寝室也不会留什么贵重的东西，无非是一些衣服鞋子书本之类的东西。放寒假大家都回家了，如果谁还把钱和贵重的物品留在寝室内不是脑子有病吗？ 虽然是这样想，赵长风还是打开壁橱和抽屉翻看了一下自身的东西。好像没少什么吧？里面被翻得乱糟糟的，这时候让赵长风查看，还真弄不清楚究竟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看着乱糟糟的抽屉和壁橱，还有抽屉上和壁橱上被撬坏的锁，赵长风心里就来气：“靠，保卫处那帮人是吃屎的啊？连个寝室楼都看不住，就这么让人到学生寝室乱偷东西？” 虽然赵长风知道他不会丢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被偷盗的感觉总是不爽！ “是啊！”老五接口道：“学校保卫处也太差劲儿了，跟个摆设差不多。连贼什么时候来撬的寝室都不知道。整个六楼的寝室门都被撬坏了呢！” “算了算了，不说了，提起保卫处就生气！”老大口中说是不说，实际上气比谁都大，“保卫处的柳平安就是个吃材，除了半夜三更在校园内抓谈恋爱的学生外没有别的本事！” 老大有一次深夜在校园的树林深处和女朋友准备上演爱qing动作片，可是连个前奏还没进行呢，柳平安就带着保卫处的人来树林中检查，吓得老大提起裤子领着女朋友上演一场午夜狂奔，好不容易才逃脱了柳平安的魔爪。自此之后，女朋友见了老大说什么都不肯上演爱qing动作片了，这让老大怎么能不满腔怒火。 “还有长风，明明是见义勇为，不也被柳平安请到保卫处说明情况吗？”老五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在旁边添油加醋。 “呵呵……”赵长风笑了笑，不接这个话题。当初和学校有过约定，在处理过柳斌之后，赵长风就不要再在学校扩散不利于学校管理的话题。 这时候其他室友都进来了，他们听说寝室被盗窃了自然免不了一番大惊小怪，然后异口同声的把怒火发泄到学校保卫处的身上。赵长风听了心中发笑，柳平安柳处长今天一定打了无数个喷嚏吧？强度这么大，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柳处长的气管震破。 整理好床铺，又把乱七八糟的东西规整好，赵长风还是没有弄清楚他究竟丢了什么东西！算了，不想了，既然没有弄明白，说明即使丢了东西，那东西也不怎么重要！ 赵长风到别的寝室串了串门，一个寒假不见，自然要和同学们联络一下感情。到了621寝室，田磊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人却不在。这家伙到哪里去了？来这么早也不知道到寝室去找找自己。 621的人笑着说道，田处长现在辞职在即，哪里会想到赵长风这个好朋友，早就跑到中州银行学校去私会小情人了。 赵长风愤愤地骂了一句重色轻友，心中却是为田磊高兴。看到好朋友能告别单身生活过得如此充实，不用每天到他耳朵边唧唧歪歪，赵长风心情自然是不错。 忙碌了一天，赵长风也很累，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马上就要熄灯了。赵长风爬上chuang铺，扯开被子，准备脱衣服睡觉。这时候却听到寝室门一响，一个圆圆的脑袋伸了进来：“长风来学校了吗？” 正是田磊这小子！ 赵长风躺在床上没好气地骂道：“田磊，快滚进来。你小子还能想起来我啊？” 田磊小步跑到赵长风床铺前，扒着赵长风的床说道：“长风，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说。” 赵长风听田磊的声音有点奇怪，再一看田磊的脸色，竟然被一层忧色笼罩，一时间不由得很奇怪。田磊这小子怎么了？有什么心事？难道说张雨菁不要他了？又或许是家里困难，带的生活费不够？ 翻身下床，赵长风跟着田磊上了楼顶。正月十五，正是天寒地冻，楼顶上寒风呼啸，赵长风即使穿得很厚，还是感觉到有点发冷。 “田磊，什么事情非要到楼顶上来说？冻死人了呢！” 田磊看了看楼顶，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他才低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不好了！保卫处抓到你的把柄了！” －－－－－－－－－－－－－－－－－－ 书友们，如果你们觉得《宦海无涯》还可以看，就请收藏一下吧。这些天老夏的收藏增长的很不理想，汗~~~~~~ 第三十八章献血卡 赵长风心中一惊。把柄？什么把柄？难道保卫处去省政府赵省长调查了，知道赵省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可能啊！保卫处有这么大的胆子去省政府调查吗？别说是柳平安，即使是财大校长朱历宏，怕也不敢轻易去赵省长面前开这个口吧？ “田磊，保卫处抓到我什么把柄了？” 田磊抓住赵长风的手问道：“长风，你是不是去卖血了？” 赵长风有些奇怪，他去血库献血这件事情谁也没有告诉过，田磊怎么会知道呢？ “是献血，不是卖血，我是过去救人。”赵长风严肃地纠正，“田磊，你怎么知道的？” “可是柳斌说你是去卖血！”田磊着急地说道。 “柳斌？怎么又牵涉到柳斌了？”赵长风越来越糊涂。 “我就是听柳斌说的，他不但说你去卖血，而且还说你冒充省领导的亲戚招摇撞骗。” “好了，田磊，别着急，慢慢地说，你从头说起，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赵长风知道田磊的性格，你和他越是着急他越是说不清楚，只有让他平静下来慢慢的说，才能够把事情说个差不多。 田磊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气，让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又歇了两分钟，他把事情重新理了个头绪，这才从头到尾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赵长风讲了个清楚。 原来田磊从中州银行学校回来，进了校门忽然间觉得尿急。于是他就跑到办公楼后面的花坛里撒尿。这个花坛面积有小一亩大，里面种的都是一人多高的常绿灌木，几乎密不透风。按理说这里正是学生幽会的绝佳场所，但是保卫处就位于办公楼的一楼，一般也没有学生有胆子到这个地方来幽会。田磊若不是被尿逼的没有办法，也绝对没有胆子溜进这里方便。 田磊急吼吼地钻进灌木丛深处，掏出那物件就开始放水，刚放到一半，忽然听到有脚步声，还有一个男人在说话。顿时把田磊惊得魂飞魄散，他心中祈祷可别是保卫处的人，如果被他们抓住，少不得又是在校园内扬名示众。 田磊硬生生地把剩下的一半尿憋了回去，手忙脚乱地把那物件塞回裤裆里，然后躲在灌木从最茂密的地方，连口大气也不敢出。 脚步声越来越近，大概距离田磊还有两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田磊心中叫了一声阿弥陀佛，暗中祈祷来人千万不要再往他这边来。 这时却响起一个女生的声音。田磊一听又是生气又是可乐。他乐的是来人肯定不是保卫处的人，一定是一对不知保卫处厉害的野鸳鸯相中了这个风水宝地来这里幽会了。可是同时田磊也很生气，奶奶的，你们这一对野鸳鸯过来幽会也不看个时间，偏偏挑老子正在撒尿的时间。万一把老子吓出个好歹，影响到某些功能，你们这对野鸳鸯能负担起这个责任吗？ 田磊正要跳出来吓唬这对野鸳鸯，却又听到那个男生的声音。这时距离很近，田磊听得真真切切。这个声音他记得，他太熟悉了，正是当初保卫处处长柳平安的公子柳斌，当初田磊受柳斌欺负的时候就把他的声音刻在脑海里了，田磊发誓以后若是能飞黄腾达，一定不会放过柳斌这王八蛋！ 怪不得敢选在办公楼后面这个花坛来谈恋爱呢，原来是倚仗自己老爸是保卫处处长啊！田磊心中极度鄙视了一下柳斌，是保卫处处长的儿子又如何？碰到我好哥们儿赵长风，不还是被收拾的服服帖帖，挨了一顿胖揍之外还背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吗？连带着老爹柳平安都成为财大师生口里的笑谈。 知道是柳斌之后，田磊就不敢轻举妄动了。柳斌虽然奈何不了赵长风，但是收拾他还是绰绰有余的，现在敌强我弱，要戒急用忍，等将来形势逆转之后再做打算。 “小云，你别看赵长风现在如此风光，你放心，几天后，我保证赵长风一定是我们学校最凄惨的人。”柳斌自然不知道暗处还躲有人，他信誓旦旦地向身边的女孩子保证。 小云去却不怎么相信柳斌的保证，她瞥了柳斌一眼，淡淡地说道：“柳斌，你说这话自己都不觉得寒碜？这话从你嘴里都说过无数回了，也没见你把赵长风怎么样。人家赵长风现在依然是风风光光，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你知道吗？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告诉寝室的姐妹们我还和你谈着恋爱。我看到她们每次提到你时候轻蔑的笑容心中就特受不了！” “小云，真的，这次是真的，我真有办法对付赵长风了！”柳斌恨不能指天发誓，“你应该听说过吧，前两天三号寝室楼的六楼的寝室全部被盗了，赵长风的寝室也在其中。” “哦，这个事情我倒是听说过。”小云没好气地说道，“同学们都在骂保卫处无能，连学生寝室都看不好，还不如……” “好了好了，我知道这些！”柳斌知道小云接下来不会说什么好话，他连忙打断道：“这些穷学生知道个屁啊。他们觉得寝室楼被盗对我来说是件坏事，却不知道我心里非常感谢这个窃贼呢！若不是他，我爸爸怎么能抓住赵长风的把柄？” “抓住赵长风的把柄？什么意思？”小云皱着眉头说道：“柳斌，你的意思是说，是赵长风撬了他们寝室楼六楼的所有房间吗？” “嘿嘿，小云，你想象力还很丰富啊。不是这个意思。”柳斌笑嘻嘻地说道，“小偷是谁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其实搞清楚不搞清楚也没什么必要。关键是，小偷撬开了赵长风的寝室，我爸爸领着保卫处的人去查看盗窃现场的时候，发现了赵长风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小云好奇道。 “献血卡！”柳斌说道：“上面记录得清清楚楚，就在期末考试前半个月，赵长风跑到血库卖了六百毫升的血。” “啊？不会吧？赵长风竟然到血库去卖血？” “对呀！”柳斌奸笑着说道：“我爸爸怎么也没有想到，据说和某位省领导有着密切关系的赵长风赵同学竟然沦落到需要卖血来养活自己的地步！” 第三十九章研究生女生楼 “长风，柳斌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去卖血了吗？”田磊追问道。 “田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不是去卖血，而是去献血救人。是血库主动联系的我，因为他们急需rh阴性ab型血型救人。”赵长风对田磊解释道：“上次学校组织献血的时候我告诉过你，我的血型就是这种非常罕见的rh阴性ab型血型！” “对对对，你告诉过我！”田磊放心地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吓我一跳，我当时听了还真的以为你因为家庭困难，所以去卖血凑生活费了呢！” “田磊，瞎想什么呢？告诉你，我妈妈的病已经好，家里还开了一家干货店，每月能赚不少钱呢！”赵长风拍了田磊脑门一记。 “嘿嘿，对了，长风。我一直听同学们说，你好像有什么很厉害的关系。这次又听柳斌说你冒充省领导的亲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田磊揉着脑门问赵长风道。 “呵呵，这我不能告诉你！”赵长风笑了，“等将来你就知道了！好了，田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走吧，我们回去睡觉吧！” “好的，下去吧！真楼顶真他妈的冷！”田磊双手放在嘴巴前不停地呵气。 回到寝室，室友们都已经入睡了。赵长风蹑手蹑脚地爬上上铺，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脑海里一直在考虑，柳平安发现他的献血卡究竟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负面影响。 赵长风分析了一下，柳平安拿着他的献血卡会干什么？无非是拿给朱历宏校长等校领导看，让他们知道赵长风竟然会偷偷去卖血，从而证明赵长风所谓的和省领导有关系不过是子虚乌有，完全是赵长风捏造出来的。 如果赵长风真的是去卖血，那么不得不承认柳平安这一举动确实杀伤力巨大。但是现在事情恰好相反，是血库主要联系赵长风的，那么事情的性质完全就变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怎么让学校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让学校知道赵长风是一个勇于救人的好青年而不是一个靠卖血生存的穷学生。 赵长风想了想，还是要从血库和林欣萍两方面入手。如果林欣萍能出面给学校领导写一封表扬信，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清楚，再加上血库的张医生从旁边证明，那么柳平安利用赵长风的献血卡散布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距离赵长风献血的时候都快两个月了。校领导会不会有疑问，如果赵长风真的是献血救人，为什么当时林欣萍不写这封表扬信，而要等到现在才写呢？ 赵长风心中有点后悔，早知道会有今天，当时就应该让林欣萍写封表扬信。不过这个事情也不能怪林欣萍，相比起表扬信，林家能给他的帮助要实在多的。也许在林欣萍看来，一封空洞的表扬信远没有送赵长风一盒鹿茸来补补血来得实在吧。 第二天一早，赵长风坐上公交车到了火车站。下了公交车，他步行了十多分钟，就来到了青云里林家那两扇熟悉的朱红色大门前。 听到敲门声，保姆张妈过来看门。一看是赵长风，张妈就笑了：“长风啊？来得正好，老爷子刚才还念叨你呢来着。说算时间你也该来中州上学了，怎么不见你来家里坐一下呢？” 赵长风歉然一笑，说：“昨天中午刚到学校，忙了一整天。这不今天刚抽出时间，就过来看林爷爷了。对了，家里都谁在呢？” “就老爷子一个人在。”张妈说道：“小萍刚去学校，小萍的父母前两天就去绥芬河了。” “她去学校了？她在哪里上学啊？”赵长风虽然来过林家好几次了，却从来没有打听过林欣萍的情况，不知道林欣萍究竟是在上学还是已经参加工作了。 “她在中州师范大学读研究生啊，怎么，长风你还不知道吗？”张妈奇怪地问道。 “嗯，我没细问过。”赵长风尴尬地说道。 进了屋内，见了林满堂老爷子，老爷子好不高兴。他拉着赵长风的手亲热地问东问西，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等老爷子说个差不多了，赵长风才凑个机会插言道：“林爷爷，欣萍在中州师范大学什么系读研究生啊？我找她有点事。” “小萍没有告诉过你吗？”林满堂摇头说道：“这丫头办事总是毛毛躁躁的。” “小萍在中州师范大学读的是历史系考古专业。”林满堂想了一下，对赵长风说道：“你去历史系打听一下就可以找到他了。” 赵长风又陪林满堂老爷子说了几句话，这才起身告辞。 和华北财大一样，中州师范大学也留了昨天和今天两天报名时间，所以学校并没有开课。在历史系办公室，赵长风顺利打听到林欣萍住在八号寝室楼。 八号寝室楼不大，是一栋四层的小楼，楼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8字，在楼门入口的正上方镶着一张蓝色的铭牌，上面写着：研究生女生寝楼。 赵长风本来担心林欣萍住的地方和华北财大的女生寝室楼一样禁止男生入内。可是当他进去的时候，在楼道门口打毛衣的大妈对他熟视无睹，看来她对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来到二楼，找到203房间，赵长风轻轻敲开了门。 “谁呀？”里面想起一动听的女生的声音，房门半开，露出一张清醇可人的俏脸，正是林欣萍。 当她看到外面站的是赵长风的时候不由得一愣：“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林，林欣萍，我找你有点事情，不知道你有没事时间啊？”去了林家几次，林东风早就不让赵长风称呼林欣萍为林小姐，但是让赵长风直接亲热地称呼林欣萍为“欣萍”，他又说不出口。 林欣萍淡淡地一笑，拉开房门，往旁边一闪：“进来说吧！” 第四十章我追他你别后悔 赵长风代表校学生会抽查寝室卫生的时候也进过女生寝室楼。在赵长风印象中，女生寝室和男生寝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无非是稍微整洁一点，床上都围着床帏，另外就是和男生大张旗鼓地把内衣内裤挂在窗外晾晒不同，女生的胸罩和内裤多选择挂在寝室内——赵长风第一次敲开女生寝室的时候着实被悬挂在绳子上的五颜六色的胸罩和内衣吓了一跳。 可是林欣萍的寝室却颠覆了赵长风对女生寝室的印象，赵长风这才知道，原来寝室布置的也可以如家一般温馨。她的寝室面积比财大本科生寝室楼面积略小，但是却只摆放了两张床铺，因此空间反而充裕许多。左边的床铺上铺着一张色彩绚丽奔放带点印象派风格的单子，床中间摆放着一只巨大的毛绒玩具，床头摆放着几本美术书籍。右边这张床布置则要素雅的多，一张蓝白相间的碎花床单，叠放整齐的被子还压着一条俄罗斯毛毯。枕头旁边放了一本《中国历代瓷器鉴赏大全》，书页有些毛边，想来主人一定经常翻看。 紧挨着窗户并排摆放着两张书桌。书桌上除了两排厚薄不一的书籍外，来摆放着一堆造型各异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赵长风会心地笑了，这些女生，什么时候多忘记不了臭美，打扮一张脸，需要这么多化妆品吗？ 窗台上摆放着一盆文竹，长得蓬勃而又茂密，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洒在文竹幼而细的叶片上，这一抹绿意顿时让室内平添了许多生机。 “请坐！” 林欣萍拉过一张凳子让赵长风坐下，她却坐在那张素雅的床上。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赵长风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还真有点不好开口，难道他直截了当地对林欣萍说，我是来让你写表扬信的吗？ “林欣萍，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犹豫了几秒钟，赵长风决定还是直截了当开口比较好，管林欣萍怎么想的呢？我就是过来让她写表扬信的。 “什么忙？请说。”林欣萍语气有些平淡，“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 “是这样的，你看能不能替我向学校写一封表扬信呢？” “哦？表扬信？是因为你为我爷爷献血的事情吗？” 林欣萍语气颇值得玩味，在赵长风听来总觉得其中有些鄙夷。 “是的。”赵长风本不想多解释，可是最后却鬼使神差地解释出来了，“我的献血卡被人看到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就在学校造谣，说我经常去血库卖血。我若是普通的学生倒也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可是，我是财大校学生会副主席，还是九二年中原省大学生年度人物……” “赵先生，对于这件事情给你带来的影响我深感抱歉！”虽然爷爷林满堂和父亲林东风一直不让林欣萍喊赵长风为赵先生，可是林欣萍每次单独和赵长风相处的时候总会用上这个敬语，她无法释怀当初在血库的时候赵长风是如何凶神恶煞地让她“滚”的。 “请你放心，这件事情既然是因为我们林家而起，我会尽一切努力消除这件事情带给你的不良影响。” “谢谢！”赵长风如释重负。 林欣萍淡淡地看了看赵长风，说道：“赵先生还有其他事情吗？” 赵长风连忙说道：“没有了，没有了。”他连忙站起来：“那我回去了。” “好的！”林欣萍站起来送客：“赵先生放心回去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吧。” 这时候房门忽然间被推开，一个满头卷发的美丽女生冲了进来。 “欣萍，我回来了！”她刚喊了一句，就看到林欣萍和一个男生面对面站在寝室内，不由得连声道歉：“sorry,sorry，欣萍，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着就要退出去。 林欣萍脸上本来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这时候不知道为何忽然间大羞，她嗔怒道：“佳怡，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给我滚回来！” 佳怡抱着美术画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悄悄地冲赵长风吐了吐可爱的舌头，然后对林欣萍笑嘻嘻地说道：“哟，真是让俺大跌眼镜，没有想到林大美女也会骂人啊！” 林欣萍脸上红扑扑的，她举起拳头就往佳怡身上打去：“我让你说！我让你还说！” “咳，咳。”赵长风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林欣萍，不打扰你了。我走了啊！” “急什么？第一次上门，怎么也得贿赂贿赂我，请我吃顿饭啊？我不但是欣萍的室友，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呢！”佳怡扭过头狡黠地看着赵长风。 林欣萍却狠狠地瞪着赵长风，那意思是说你如果敢答应请客，小心我跟你没完。 赵长风被林欣萍的目光吓了一跳，他连忙识趣道：“回来有机会吧。我现在有急事，要先走了！” 随即逃也似的跑走了。他身后响起佳怡的嚷嚷声：“哼！小气鬼！下次休想约我们欣萍出去！” “好了，佳怡，你闹什么啊！”林欣萍恨不能捂住佳怡的嘴巴，“你再乱说我可真要生气了！” “好了好了，乖欣萍，别生气啊，我不乱说还不行吗？”佳怡搂着林欣萍的腰不住地摇晃，“不过，欣萍，你跟我老实交代，这个男孩儿是不是你男朋友？” 林欣萍没好气地推开佳怡：“什么男朋友？你哪里看他象我男朋友了？就凭他来找我一次，就成了我男朋友了吗？” “欣萍，你能瞒得住别人，还能瞒得住我吗？”佳怡笑嘻嘻地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蹬掉皮鞋，两只穿着可爱卡通图案的小脚随意踢腾着：“我俩在一起住了两年半了，以前虽然也有男生来找过你，可是每次都把他们堵在门外边，什么时候让他们进来过寝室？可是这次，你却破天荒的让这个男孩儿进到我们寝室来。” 林欣萍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佳怡这么一说，她也意识到有点不对。就是啊，她为什么会让赵长风进来寝室呢？ 可是林欣萍转念一想，心中又释然了。一定是赵长风去过她家里几次，和她家里人混得非常熟络，所以在林欣萍心目中也没有把赵长风当成外人，因此自然而然地就让赵长风进了寝室。嗯，一定是这样的！ “呵呵，反正不是你说的那样！”林欣萍笑着说道：“好了，佳怡，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不会去追刚才的男孩儿吧？”佳怡瞪大了眼睛。 “追你个大头鬼！你那么喜欢他，你去追他好了！”林欣萍笑骂道：“我是去找江文静！” “哼，追就追！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啊！”佳怡示威似的冲林欣萍扬起了美丽的下巴。 －－－－－－－－－－－－－－－－－－－－－－－－－－ 今天晚上最后一章更新放在12点10分左右。下周老夏没有任何推荐，能不能保持在新书榜上全看书友们能不能投票支持老夏了。书友们，投票吧，给老夏一点码字的动力！ 第四十一章王向东暴露了 傍晚时分，王向东来邀赵长风去喝酒。自从柳斌事件之后，王向东和赵长风关系密切了许多，经常有意无意地给赵长风一些特殊照顾，闲暇时间还经常过来邀照常一起吃饭，在赵长风心目中王向东真的象大哥一般。 辅导员请客，地方自然不能太寒酸，与往常一样，还是选在老地方餐厅。选了一个僻静的卡座，王向东拿过菜单，把服务员叫过来，点了四冷四热八个菜，又要了一瓶汝阳杜康。 “王导员，我给你倒酒！” 服务员刚把汝阳杜康送上来，赵长风就拿着酒瓶为王向东倒酒。 “长风，我自己来，自己来！”王向东连忙拦着赵长风，抢过了酒瓶。在王向东看来，赵长风注定是前程远大的人，他虽然是赵长风的老师，但是在赵长风面前也要放低姿态。 拿过来酒瓶，王向东不顾赵长风的阻拦先为赵长风斟满一杯酒，然后才把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 “长风啊，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过来吗？”王向东举起酒杯，笑眯眯地问赵长风。 赵长风摇了摇头：“王导员，我还真不知道！” “来，我俩先走一个再说！”王向东示意赵长风拿起酒杯。 赵长风自然不怕喝酒，他举起酒杯和王向东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好！痛快！长风，我就喜欢你这性格，做事痛快，一点都不婆婆妈妈的！”王向东抹去嘴角上的酒渍，大声夸赞道。 “呵呵，王导员，这还不是跟你学的吗？”赵长风笑着说道，“对了，王导员，你今天叫我过来究竟是什么事情？” 王向东本来还想多卖一会儿关子，但是听赵长风这马屁一拍，他倒不好意思继续卖下去了。如果他再卖关子，岂不是就成了婆婆妈妈，哪里象是做事痛快的男人啊？ “长风，我请你过来，是想提前告诉你个好消息。”王向东压低了声音，探过来身子对赵长风说道：“这学期的奖学金名单已经出来了，你获得了一等奖学金！” “啊？真的啊？太好了！”赵长风虽然估计到他有很可能会拿到一等奖学金，但是当他听王向东亲口说出来之后心中还是感到无比高兴。虽然说现在一等奖学金的三百块钱对他来说已经不象以前那么重要，但是三百块钱毕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长风，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王向东得意洋洋地说道：“你这次考试成绩全班第一，附加分值也是全班最高，这一等奖学金除了你还有谁有资格获得？” “谢谢王导员！”赵长风开心地说道：“今天这顿饭就由我请吧。” 在大学里，获得奖学金之后请辅导员吃饭、请班干部吃饭、请同学们吃饭已经成约定俗成的惯例了，赵长风自然也有这个眼色。 “长风，看不起我是不是？”王向东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今天说是我请客就是我请客，你想请客，过了今天再说！来，罚酒一杯！” “好好好！王导员，我错了，这杯酒我认罚！”赵长风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 王向东这才转嗔为喜：“长风，这就对了嘛！来，吃菜！” 两个人推杯换盏，喝得很是痛快。 就在两个人酒兴正酣的时候，忽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哎呀呀，这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副主席，中原省的优秀大学生标兵赵长风赵主席吗？” 扭头一看，这个人正是柳平安的儿子柳斌。 柳斌满嘴酒气，面色潮红，乜斜着眼睛瞪着赵长风，在柳斌身边，还站着两个身高和柳斌差不多的学生，也是满身酒气。 赵长风知道柳斌是过来找茬了。他心中暗笑，看来上次那顿暴打一定在柳斌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这不，柳斌过来找茬竟然需要拉人来壮胆。也亏得柳斌白长了一个一米九的大个子！ “柳斌，你想干什么？”赵长风还没有答话，王向东却在一旁发火了，“没事该干啥干啥去，不要影响我和长风谈论工作！” “哟呵，难得王大辅导员还认得我！”柳斌显然不把王向东放在眼里，他挑衅地看着王向东：“王辅导员，我本来以为你抱住赵长风的大粗腿之后就不认识我柳斌了呢！” 王向东脸色一下子白了，他放低了声音说道：“柳斌，你走开好不好？难道你忘记了还背着记大过的处分吗？一旦再惹出什么事情，学校一定会加重处理的。” “王辅导员，你还是这么关心我啊？谢谢！”柳斌嘎嘎怪笑道：“当初你不是向我保证吗？你一定会想办法骗赵长风逃跑，这样你们系领导就没有借口护着赵长风了，只有任我爸爸把他送到公安局去！” “柳斌，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再要诽谤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了！”王向东没有想到柳斌竟然会当着赵长风的面把他这件事情抖落出来，他一时间不由得怒火攻心，说话也没有了老师的分寸。 赵长风靠在座位上呆呆地看着王向东，一股寒气从心底慢慢升腾起来。赵长风回忆着当初王向东在楼顶对他说的那些话，再结合王向东现在慌慌张张的神态，他心中有七八成把握可以肯定，柳斌说的话是真的。 “对我不客气？来呀，我欢迎！”柳斌轻蔑地啐了王向东一口，“就凭你那一点本事，能把我怎么样？” 王向东气得浑身发抖，偏有不奈何不了柳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柳斌嘿嘿一笑，扭过头来对赵长风说道：“赵长风，你没有想到吧？现在对你这么好这么亲的王辅导员竟然会是当初出卖你的人？我告诉你说吧，当初你只要不跑，由系里出面处理，最多也就是一个留校察看。但是你一跑，系里就没办法袒护你，只好任我爸爸处理了。当然，怎么处理当时我爸爸也告诉你了，那纸轻伤鉴定书至少可以让你在监狱里蹲个一年半载。啧啧，说起来，王辅导员对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呢！” “长风，你别相信他！他完全是胡说八道！”王向东对赵长风喊道，可是当他看到赵长风冷冰冰的眼神，他一下子就知道全完了…… “呵呵，王辅导员，你也别说的这么可怜巴巴的，象一只丧家犬一样啊！”柳斌转过头挖苦道：“你怕赵长风干吗？出卖他就出卖他了，他能把你怎么样？怎么，你还真把赵长风当成某位领导的亲戚啊？哈哈，放心，王辅导员，赵长风咋不了你！所谓的省领导的关系，不过是赵长风编造出来的，其实他只不过是一个连生活费都没有着落的穷小子。” 王向东傻愣愣地看着柳斌，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柳斌的话。 “王辅导员，来，给你一件东西，让你开开眼！”柳斌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塞到王向东手里：“快看看省领导亲戚的卖血卡吧。你没有想到吧？原来省领导亲戚要靠卖血来筹措生活费！” 第四十二章画皮 第四十三章画皮 柳斌狂笑几声，和两个同伴勾肩搭背的去了。 王向东看着手里的献血卡，上面贴着赵长风的一寸黑白照片，清清楚楚地写着赵长风名字，下面各栏目资料和赵长风本人资料毫无差错。 献血卡上记录着赵长风一共去血库了两次。第一次采了两百毫升，这次王向东知道，是学校组织学生义务献血，当时他是财金系学生的带队老师。第二次则是距离第一次献血不足两个月，上面记录采了赵长风六百毫升血。六百毫升！不是去卖血又是什么？ 可是王向东却没有那么莽撞，万一其中另有隐情呢？ “长风，这献血卡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是去血库卖血了吗？”王向东看着赵长风，期待着赵长风给他一个答案。 赵长风站起来回应着王向东的目光，嘴角过着一抹淡淡的讥笑：“王导员，假如我说我是因为血液太多，浑身热的难受，让血库抽一点冷静冷静，你会相信吗？” “呵呵，王导员当然会相信的，你不是一直夸我是个热血青年吗？”赵长风撂下这么一句话，扬长而去。 王向东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心中在急速权衡着利益得失。 柳斌虽然出卖了他，但是王向东却不能向柳斌报复。怎么报复啊？虽然说柳平安背了一个处分，但是他毕竟还是财大的保卫处处长，王向东再自不量力，也不会认为自己真的有资格和财大的保卫处处长作对。所以即使王向东吃了个哑巴亏，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他不能不忍啊！ 再者说来，王向东和柳平安父子之间又没有什么本质的冲突。当初柳平安父子准备陷害赵长风的时候，王向东不是还赤膊上阵配合柳平安父子布置下圈套让赵长风钻进去吗？至于说王向东后来和赵长风搞到一起，这也不能怪我王向东啊！是你们柳平安父子无能，对付不了赵长风，关我屁事？再说即使我王向东和赵长风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出卖过你们柳平安父子啊。 王向东经过分析，判定他虽然以后不能再靠上柳平安这个大树了，但是柳平安也绝对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于情于理，柳平安都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去报复他啊！ 那么赵长风呢？王向东又开始琢磨他和赵长风之间有没有和好的可能！王向东最后判定，他和赵长风之间绝无和好的可能，从赵长风看向他的冷冰冰的眼神就可以推断出来，赵长风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那么该怎么办呢？该采用什么措施应对这个局面呢？王向东看了看手中的献血卡，他觉得，他必须利用这个献血卡把赵长风搞黑搞臭。 首先王向东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赵长风绝对是去卖血了，从赵长风挖苦他那句话中就可以听出来。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赵长风有没有传说中的省领导的亲戚呢？根据赵长风去血库卖血这一事实来推断，王向东认为这个传言有很大的水分。想想看，省领导侄子去卖血，这听起来就如同省领导的小姨子去卖比一样不可思议！ 王向东差不多可以断定，赵长风所谓的省领导叔叔绝对是子虚乌有。话说回来，即使赵长风真的有这么一位当大领导的叔叔，那么赵长风和他叔叔的关系一定也不怎么样。如果他们关系很要好，赵长风需要去卖血来筹措生活费吗？ 赌了！奶奶的，豁出去了！王向东面容扭曲，恶狠狠地咬了咬牙下了决定，他一定要搞臭赵长风！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反正他和赵长风仇已经是结定了，即使赵长风的叔叔真的在省政府当领导，而且他和赵长风的关系很不错，王向东也决定要搞臭赵长风。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因为假如他不去搞赵长风，赵长风反过来就会来搞他。预期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击！ 打定主意后，王向东就直奔财大家属院而去，他首先要找历程生书记和张宝才主任反应情况。 历程生听了王向东的汇报后，觉得斯事重大，连忙带着王向东来到张宝才家。张宝才听了王向东的汇报后，拿着赵长风的献血卡翻来覆去地看着，过了良久，才问历程生道：“历书记，你怎么看这件事？” 说实话，历书记对这件事情也拿不定主意，判断不出赵长风究竟是不是故弄玄虚，捏造出这么一位省领导的关系。不过历程生有个绝招，对于拿不准的事情从来不发表意见。 “张主任，你觉得呢？”历程生反问了回去。 张宝才和历程生搭档多年，自然知道了解历程生的性格。他心中骂道，你爷爷的熊！我知道你老历准会来这么一句。 见两位系领导在那里互相扯皮，王向东可就急了，这样扯来扯去，可不就便宜了赵长风了吗？ “张主任、历书记，现在学校里的学生大部分都知道了赵长风去血库卖血，对我们财金系的声誉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试想一下，堂堂的大学生，竟然和那些靠卖血的盲流混在一起，这一旦让学校领导知道，会怎么看我们财金系？会怎么想两位系领导？他们会不会问我们，是怎么教育学生的？若是赵长风是普通的学生也就罢了。他偏偏是我们财金系刚刚定下来的预备党员，也是我们财金系一直努力向学校推荐的标兵式人物，更何况赵长风还是我们华北财大的学生会副主席、是我们华北财大推出的九二年中原省大学生年度人物评选的唯一候选人。他代表的不光是我们财金系的脸面，更是我们华北财大的脸面。这一个处理不好，再流传到其他学校，那岂不是成为中原省高校中的一个笑谈吗？” 虽然明知道王向东这话有点危言耸听，但是张宝才还是悚然动容。假如赵长风这件事给学校造成了很坏影响，那么他身为财金系主任，能不承担责任吗？ 张宝才对历程生说道：“历书记，向东担心的也不无道理，你看该怎么办呢？” “张主任，该怎么办，你拿主意就好！”历程生毕恭毕敬地说道。 张宝才又在心地骂了一句老狐狸，这才说道：“历书记，不如这样吧。明天早上一上班，让向东去把赵长风叫来办公室，我们三个一起盘问一下赵长风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决定该如何向校领导汇报，行吗？” 历程生立刻表态道：“张主任，就按你说的办，我没意见！” 王向东面露喜色。两位系领导既然发话了，那么他回去就要好好想一想，明天该如何盘问，当着张主任和历书记的面把赵长风的老底揭出来！ 王向东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赵长风一定会倒，一定会臭，他不过是一个吹牛皮的学生而已，哪里会有什么当大领导的亲戚！ 赵长风，明天，我一定会揭开你的画皮！ 第四十三章第三位美女 早上八点半，赵长风来到历程生的办公室，推开门进去，只见张宝才主任、历程生书记以及主管辅导员王向东都在里面。 好大的阵势！赵长风心中一笑，口有礼貌地打着招呼：“张主任好，历书记好，王导员好！” 王向东见赵长风进来，身上就莫名其妙的热了起来，恨不能立刻跳出来盘问赵长风百儿八十个问题，戳穿赵长风的画皮。 历程生微笑着冲赵长风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张宝才无奈地看了历程生一眼，指着面前一把椅子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请坐！” 赵长风坐了下了来。 “长风啊，昨天王老师来找我，说学校流传着一个关于你的传言。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赵长风看着张宝才装着糊涂：“张主任，什么传言？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王向东热血上涌，愤怒地瞪着赵长风，你小子不是装糊涂吗？昨天柳斌还当面质问你呢！现在你竟然敢说没有听说过？ 可是王向东不敢出声。现在张主任正在问话，他贸然打断一定会给张主任心目中留下不良印象的。还是等一下张主任让他说话的时候他再质问赵长风吧！ “呵呵，长风你还真是笃定啊！”张宝才笑了笑，“听王老师说校园里已经是满城风雨，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赵长风摊了摊手，无辜地摇了摇头：“张主任，我确实不知道。” 王向东终于忍不住了，他跳了起来，指着赵长风说道：“赵长风，你装什么装？昨天晚上我和你在老地方的时候，柳斌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赵长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地看着王向东：“王导员，本来我还想替你隐瞒，既然你非要说出来，那我也没有办法！” 历程生本来半靠在椅子上，听到这里忽然间直起了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赵长风和王向东，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连王向东都被牵涉进来了吗？ 王向东恼羞成怒地喝道：“赵长风，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自己去卖血，关我什么事？” 张宝才眉头微微一皱，王向东也太失态了吧？用得着这么大声吗？连耳膜都被他声音震得生疼。 张宝才正要开口说什么，门外却响起了笃笃两下敲门声，随即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口，她身上斜挎着一个大摄影包，上面印着中州晚报四个大字。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女孩子抱歉地笑了一下：“请问，哪位是财政金融系的历书记？” 历程生连忙站了起来：“我就是财金系书记历程生，请问你是？” “历书记好！”女孩子一边打招呼一边拿出几张名片，给在场的四个人每人发了一张，“我是中州晚报社的江文静，我们报社今天安排我来你们系采访一个学生，请历书记帮我安排一下好吗？” “江记者好！这位是我们系主任张宝才。”历程生向江文静介绍说，“系里工作就由张主任和我负责，你采访的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采访他？需要我们系里为你作些什么工作？这些能不能先给我们透个气啊？” “我采访的对象名叫赵长风。”江文静说道：“具体事迹你们系里应该知道了吧？” “是是是！赵长风的事情我们是知道一些。”历程生打着哈哈，“只是不知道江记者了解的事情和我们掌握的实际情况有没有一些出入，江记者你先给我们说说看吧。” “我们报社掌握的情况是这样的。一个月多月前，省血库继续一种罕见血型的血液拯救一位危重病人。当时唯一能联系到的供血者就是赵长风同学。赵长风同学接到省血库的电话后立即赶到了血库。在了解过具体情况后，赵长风完全不顾忌个人生命安全可能受到的威胁，毅然超量献出了六百毫升鲜血，把这位病人从死亡线上挽救了回来。我们报社主编得知这个新闻线索后觉得非常有价值，所以就派我过来给赵长风同学做一个专访。” 赵长风在一旁如释重负。他猜想江文静的出现多半是林欣萍的功劳。真没有想到林欣萍活动能量这么大！赵长风本来是想让她写一封感谢信给系里，却不曾想林欣萍竟然能说动一位中州晚报社的记者过来采访。 王向东面色煞白，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这一次他又被柳斌这王八蛋坑苦了。且不说赵长风有没有省领导的背景，单是中州晚报来采访他献血救人的事情就足以让他在系领导和学校领导面前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原来赵长风不是去卖血，而是去救人！是啊，一个赵副省长的侄子怎么可能去卖血呢？历程生心中感到非常庆幸，幸亏他没有抢这个风头，去质问赵长风。不然事后赵长风即使不怪罪他，也不会和他保持什么亲密的关系了，这样他容易培养起来的一条富贵门路岂不是被断了吗？ 张宝才心中微微发苦，他狠狠地瞪了王向东一眼，意思是说你干的好事！回头再找你算账。不过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张宝才心中还是有点庆幸晚报社的江记者来得及时，若是在来晚一点，他对赵长风说出什么过头的话，岂不是连补救的可能就没有了吗？ “呵呵，江记者，你来的正好！”张宝才一把拉着赵长风的手满面堆笑道：“这位就是你要采访的赵长风同学。我和历书记刚才也正问他这件事情，打算给他什么表彰呢！” 江文静倒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瘦瘦高高的学生就是赵长风，看他的模样其貌不扬，不知道林欣萍怎么会喜欢上他。 “赵长风同学，你好！”江文静伸出小手。 “你好！”赵长风借机把手从张宝才那里挣脱出来，回握一下江文静的白皙的小手。 就在这时，历程生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间响了起来。 “江记者，抱歉！”历程生指了指电话，然后拿起话筒。 “喂，我是历程生，请问……哈哈，程书记啊？什么？好好，我知道了！太好了！恭喜恭喜！”历程生一边说着电话一边不停地冲赵长风笑着，“我现在有点事情，中午回去再和你联系！” 历程生放下电话，跑过来重重地拍了一下赵长风的肩膀，然后对江文静说道：“江记者，赵长风同学是我们财金系的骄傲，他的事迹你们一定要大书特书，需要我们提过什么材料只管来找我！” －－－－－－－－－－－－－－－－－－－－－－－－－－－－－ 因为新书榜的字数限制，本周一天两更。更新时间分别为早上八点，下午六点。请书友们收藏投票支持老夏！ 第四十四章问一个问题 获得了财金系领导的明确支持后，接下来的采访工作对江文静来说就是模式化操作了。请几个教过赵长风的任课老师、找几个赵长风的同班同学，让他们讲一下对赵长风的看法。当然，在他们嘴里讲出来的永远是赵长风同学是如何出色如何优秀如何心地善良如何乐于助人。假如有人不小心说出来一点赵长风同学的负面消息，江文静也会无视地将这一点负面消息pass掉。 从技术层面讲，以上人士所讲都代表的是个人看法，接下来就需要一个官方组织的权威看法，换而言之，就是需要财金系提供赵长风同学的一整套材料。这个倒也方便，两个月前赵长风作为华北财大的唯一候选人参加九二年中原省大学生年度人物评选的时候财金系里曾经整理了一套赵长风材料，现在复印一套交给江文静就好了。 最后，就是对赵长风本人的采访。让赵长风复述一下事情经过，记录一下赵长风当时的真实情感，重点是放在挖掘赵长风思想的闪光之处。比如赵长风当时是如何彷徨，如何犹豫，如何经过痛苦的心理挣扎最后毅然决定冒着失血过量的生命危险去拯救那位危在旦夕的病人。 江文静对前两个环节都很满意，但是对最后的环节却不怎么满意。无论他怎么引导怎么提示，赵长风总是不怎么开窍，不能很好地把他人性中最闪光的一面表达出来。好在这对江文静来说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她完全可以通过后期加工，把赵长风塑造成她所要塑造成的人。 合起来采访本，江文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赵长风。赵长风有点受不了江文静的目光，说句难听话，江文静此时的目光有点象，有点象农村里牲口市场的交易员，而赵长风感觉自己就象是栓在木桩上等待被卖的牲口。 打量了好半天，江文静才开口说道：“赵长风，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好，江记者问吧。我保证实话实说。” “你和林欣萍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她男朋友？” “什么？”赵长风吓了一跳：“江记者，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太匪夷所思了吗？” 江文静似笑非笑地看着赵长风，说：“什么匪夷所思，你直接给我回答是或者不是！” “不是！” “怎么可能！”江文静哼了一声，“我不相信。” “噢，我明白了！”江文静换了一种口气：“赵长风，你不要多心。我和林欣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要不也不会有今天的这次采访。现在就我和你两个人，没有外人在场，况且这个问题也不属于采访的范畴，只是我感到好奇，所以才问你。” 赵长风苦笑了两声，道：“有什么好奇的？江记者，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误会了！我和林欣萍只是普通朋友，要知道，我和她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才见过五六次面，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的。” “哦，那就奇怪了！”江文静大失所望，低声嘀咕道。 赵长风没有听清江文静说什么，就问道：“江记者，你说什么？” “呵呵，没什么！我是说你运气真好。好了，赵长风同学，感谢你这次接受我的采访！”江文静站了起来结束了谈话。 来到隔壁办公室，张宝才和历程生还在那里等候。 “张主任、历书记，感谢你们对我工作的支持，这次采访活动进行的非常圆满。”江文静说道：“我回去就写成稿子交给主编审阅。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篇关于赵长风同学的人物通讯会在三月五日学雷锋纪念日那天发表。” “江记者太客气了，应该是我们感谢江记者才是。”张宝才热情地说道：“为了感谢江记者不辞辛苦地来我们学校采访，我和历书记在外面订了个饭局，请江记者务必赏光。” 江文静摆了摆手，态度十分坚决：“十分感谢两位领导盛情厚意，只是我还有采访任务，不能陪两位领导吃饭了。” 张宝才和历程生不好强留，只能颇为遗憾地点了点头。 “通讯发出来后，报社会寄几份样刊过来。到时候还请两位领导查收。”江文静最后叮嘱了一句，然后起身告辞。 出了财大的校门，一个美丽的身影迎了过来：“文静，怎么现在才出来？采访进行顺利不？赵长风的系领导是什么态度？” 这个连珠炮似的问出一连串问题的女孩儿正是林欣萍。 “一切顺利，全部搞定！”江文静吐出八个字。 “噢！太好了！”林欣萍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只要不影响到他就好！” 想着林欣萍刚才焦急的神色江文静就觉得好笑，她摇着头哂笑着说道：“欣萍，你若说是和赵长风一点关系都没有，打死我都不相信！” “文静，你又来了！”林欣萍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你这疑神疑鬼的性子，不干记者还真是屈才了呢！” 江文静见林欣萍真急了，这才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她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欣萍，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气吧，我可是要回去吃饭了！” “死丫头，想得倒美！你今天中午请我吃饭，赔偿我的精神损失！”林欣萍抬腿挤了进去。 “喂，有没有天理了？”江文静发出一声惨叫：“我替你跑腿替你办事，最后还要掏腰包请你吃饭？” “那当然！”林欣萍美美地靠在后座上，毫不脸红地说道：“你已经参加工作两年，我还是一个穷学生，你不请我，难道让我请你？” 财金系办公室，历程生、张宝才、王向东和赵长风，还是这四个人。 历程生笑着说道：“长风，中午定好了饭局，江记者不吃，我们可不能浪费。待会儿一起去吃吧！” “历书记、张主任，吃不吃饭倒不要紧，我只想问你们一个问题。”赵长风看了一眼王向东，王向东神情晦暗、面色惨白。 “长风，有啥问题尽管问！”张宝才和历程生两人同时表态。 “我想知道，当初柳斌的事件发生后，系里怎么交代王导员的？为什么王导员找到我之劝我先出去躲一阵子?这是不是系领导的意思？” 第四十五章书记是怎么炼成的 张宝才和历程生对望一眼，俱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震惊！ “王向东！你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历程生怒声喝道。 张宝才虽然也震惊于王向东的大胆与阴险，但是却没有发话，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历程生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这不仅仅因为王向东是负责管理学生的辅导员，归历程生管辖，更重要的是王向东是历程生的嫡系，当初就是历程生一手力主，王向东才留校当了辅导员的。 “历，历书记，我，我……” 王向东垂下头来不敢看历程生。他真后悔当初自己鬼迷心窍，受了柳平安一点好处就去陷害赵长风。他心中非常清楚，历程生生气更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对历程生的不忠，而不是因为他陷害了赵长风，如果当初柳平安找他的时候他和历程生商量一下，那么无论后来事态发展到什么地步，历程生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气急败坏！ “你什么？”历程生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指机会戳到王向东脸上了：“王向东，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样吧，这大三大四年级的学生工作就暂时由苏飞老师负责吧。你回去给我给我深刻反省一下，把事情的经过写一个书面报告交上来，等候系办公室会议的处理！” “历书记……”王向东哀求了一声。 历程生唬着脸看都不看他一眼。 王向东转而向张宝才求助：“张主任，你看……” 张宝才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王老师，就按照历书记的意思办吧。你暂时啥都不要干，专心写你的书面报告吧！” 王向东垂头丧气地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怨毒地瞥了赵长风一眼。 历程生指着王向东的背影手指发抖道：“张主任，你说，你说王向东这个人怎么敢如此大胆。” 张宝才笑了起来：“历书记，人心隔肚皮啊！” 历程生叹了一口气，对赵长风保证道：“长风，你别着急，放心，这件事情上系里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我当然放心。有历书记和张主任做主，我相信系里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好了，别谈这些扫兴的事情了。”张宝才在一旁催促道：“走，我们喊上苏飞，一起去吃饭去。” 被王向东的事情一搅和，饭局有些沉闷，即使苏飞使出浑身解数调和饭桌上的气氛也没多大改观。 饭局结束后，历程生让张宝才和苏飞先走，单独把赵长风留了下来。张宝才以为历程生一定是趁着这个机会向赵长风解释王向东的事情，遂会心地一笑，拉着苏飞先行告辞。 见张宝才和苏飞走远之后，历程生这才神神秘秘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啊，来，我们说点开心的事情。你猜猜我把你留下来是因为什么？” 赵长风摇了摇头，历程生给的范围太广，他实在是不好猜。 “哈哈，”看见赵长风纳闷的样子历程生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给你个提示吧。与程书记有关！” 赵长风顿时福至心灵，想起江文静来采访时历程生接到的电话。开心的事情，又与程书记有关。俺的亲娘哩！不会是程书记真的当上县委书记了吧？ 心中有了底，赵长风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茶，轻轻地啜了一口，这才淡淡地一笑，说道：“历书记消息很灵通啊，这么快就知道了！” “好啊！长风你这小子真不地道！怎么说我都算是你的大哥，你竟然在我面前装蒜，诚心戏弄大哥啊？”历程生佯装生气，“我就说嘛，没有可能你不知道！” 赵长风笑而不语，只管喝茶。 历程生又道：“上午的时候历书记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好好代他谢谢你。他本来要亲自过来学校当面向你道谢，无奈刚扶正成县委书记，县里积累了太多公务等他处理，实在是抽不开身。他向我保证，只要县里的工作一走上正轨，就立刻来中州看你。” 果然是真的！太神奇了！赵长风冲动之下差点把茶喝到鼻子里。 “咳，咳！”赵长风剧烈咳嗽起来。 历程生连忙过来为赵长风敲背，连抽了几张纸巾递给赵长风让他擦嘴。 “长风，没事吧？” “历书记，我没事。”赵长风摆摆手，“茶水太凉了，不小心呛了一下。” “服务员，换壶热茶！”历程生喊了一嗓子。 “历书记，不用给捶了，没事！”赵长风恢复了常态，“你对程书记说不要过来了，我又没帮什么忙。县里工作要紧！” 历程生看着赵长风的眼神就有一丝狂热：“长风，你谦虚什么？真没有想到你活动能量这么大。什么时候有机会给大哥也活动活动，让大哥也借借你的东风！” 赵长风吓了一跳，这种走狗屎运的事情可以再一再二，岂能再三再四？程陆同不知道如何当上县委书记，稀里糊涂把这份功劳安到他的头上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他难道还敢再赌一把，揽下历程生的事情？ 那么程陆同是如何当上县委书记的？他为什么又把这桩功劳安在赵长风头上了呢？说起来也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该着赵长风走狗屎运了。 按照中原省官场惯例，临近春节前，几个省领导就要到下面几个地市去视察一圈，美其名曰与群众欢度新春佳节。赵强副省长分到的几个地市恰好包涵了程陆同所在的n市。 和其他官员不同，赵强特别喜欢不声不响地下去先了解情况，然后才与各个官员见面。赵强一直认为，只有深入到群众当中去才能够知道老百姓真正在想什么，才能够获得足够的来自社会底层信息。 这次春节前的视察也是这样，赵强第一站就选在了n市最北端的f县——历程生的老家，程陆同任副书记地方。 赵强一到f县，就目睹了一场大规模的械斗。让赵强吃惊地是，械斗的双方竟然都有身穿警务人员参与！这还了得，警务人员本来是维持社会治安的，现在竟然参与到械斗当中去了，这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赵强向旁观者一了解，这才弄清楚里面的缘故。原来事情的起因倒不复杂，两家饭店抢夺生意。但是事情发展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县刑警队长与城关派出所所长之间的冲突。而在刑警队长和派出所所长背后，又分别是毛县长和刘书记。 赵强开始不信，又向其他人打听了一下，一连几个人都是类似的说法。赵强不由得勃然大怒，他当即决定在f县住下，了解这背后的东西。 经过一天多的了解之后，赵强对f县的形势有了个初步的判断。然后他启程到n市去，见了n市的主要领导之后，赵强问起f县情况，谁知道n市领导顿时分成两派，一派极力推荐毛有才，一派拼命举荐刘琦声。赵强听后也不表态。 回到省里之后，赵强又偷偷派了几个人下去，让他们把f县的情况调查清楚。当这几个人返回省城之后，和毛有才、刘琦声两派毫无瓜葛的程陆同就浮出水面。 春节过后，因为n市几个领导意见相左，决定不了f县的县委书记人选，最后把这个问题闹到了省里。 赵强这时候忽然间发话，把毛有才和刘琦声两个候选人都否定了，提出让程陆同担任f县县委书记。 f县县委书记不过是个县处级干部，赵强既然表态了，其他省领导也不好得罪，再加上赵强手里掌握了f县官员恶斗的第一手资料，其他也就顺水推舟，听任赵强的处理，这样阴差阳错之下，程陆同就成了f县的县委书记！ 第四十六章家里传来好消息 一周后，学校人事处悄无声息地下了一纸调令，王向东调离财金系辅导员的岗位，到校图书馆担任管理员。 对于这个处理结果，历程生亲自上门对赵长风做了说明，他请赵长风体谅系里面的苦衷，虽然从王向东做的事情已经不具备一个大学教师的基本道德，但是按照现行的人事制度，把王向东开除显然是不可能的，就这件事情来说，把王向东从辅导员的岗位上调走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已经是一个相当严重的处罚了！ 赵长风虽然有点小不解恨，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历书记能亲自过来苦口婆心地为系里的处罚做说明，已经给足了他的面子。在财金系的历史上，在处罚老师的时候还去征求一个学生的意见，这恐怕也是破天荒的一次吧。 关于柳斌散布谣言的处理结果也颇具戏剧性。 朱历宏校长知道有关情况后首先对柳平安做了一次训诫谈话。然后就在朱历宏打算通知贸易系的有关领导，让他们拿出一个对柳斌的处理方案的时候，柳平安却拉着柳斌来到朱历宏办公室，当着朱历宏的面狠狠地扇起柳斌耳光来了。这件事情一时在财大老师间传为笑谈。朱历宏虽然也不齿柳平安这种近乎无赖的做法，但是也不好再深究下去。他又训诫了柳平安几句，让他加强对柳斌的管束，此时便不了了之了。 对于这个结果赵长风倒也可以接受，不管怎么样，只要柳平安父子以后不要骚扰到他正常的生活就好。 接下来的时间内，赵长风把主要精力都放在研究商业领域上面。他课余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图书馆渡过，如饥似渴地研读商业理论方面的著作。当然，图书馆的杂志阅览室的商业类杂志赵长风也不会放过，里面刊登的商业巨子的成长经历、企业运作的成功案例等等方面的纪实性报导也是赵长风重点学习的对象。一边是理论，一边是实践，两者互相参照着学习，才能有更大的收获。 到了三月份，父亲来到学校一趟，他告诉赵长风，家里的干货生意非常火爆，开过年到现在干了一个多月，赚了有三千多块钱呢。这几乎顶得上他们夫妻俩在工厂累死累活干上九个多月。 赵长风很是惊讶，没有想到父亲和母亲这么能干，一个小小的干货摊位竟然能赚这么多钱。 面对着赵长风的夸奖，父亲憨厚地笑了，他有些得意地告诉赵长风，干货摊位之所以这么火爆都是母亲的功劳。原来赵家的干货摊位零售生意虽然不错，但是量很小，主要还是靠做饭店的干货批发生意。在当时，商户门的商业竞争意识还不强烈，竞争手段也很落后，都是坐等顾客上门。对于饭店来说，原料从采购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因为在原料的价格和重量上都有很多玄机。为了杜绝有人在这个环节营私舞弊，绝大多数的饭店老板都选择自己亲自到市场上采购原料，这样浪费了老板很大时间和精力不说，有的时候还会影响饭店的生意。 针对这种情况，赵长风的母亲提供了一个特色性的服务，就是提供上门送货服务。每天早上父亲蹬个三轮车，挨家挨户地给老客户送货。这样就省却了饭店老板跑市场的麻烦，也杜绝了其他饭店员工借机从中牟利的可能。再加上赵家的干货都是货真价实的俄罗斯产品和东北产品，质量非常好，价格甚至还便宜一些。这样一来，山阳市上点档次的饭店几乎都被赵家的干货产品所垄断。赵家干货摊位批发和零售的比例甚至达到10:1的比例。 赵长风听后很是佩服。父亲和母亲都是工人出身，没有什么经商经验，更没有读过什么商业理论，偏偏能想出这么一个点子，搞了一个差异性服务，一下子就抢占了先机，打垮了其他竞争对手。看来，还是某位革命前辈说的对，实践出真知啊！ 父亲还告诉赵长风，等过几个月后，家里攒下钱来，就装一部电话。以后饭店缺少什么原料，给他打个电话就行。这样以后就会更加方便快捷。 “爸，听说一部电话要三千多块啊，你舍得啊？”赵长风很是惊讶。 “不止，全部装下来要五千多块了。”父亲说道：“我去邮电局打听过了，初装费三千八，材料费一千五。” “爸，五千三，五千三你都敢装？”赵长风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 “为啥不敢装？”父亲自信地笑道：“做生意，不舍下本钱，又怎么能赚钱？” 赵长风摇了摇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父亲只做了一个多月生意，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看来关于商业领域他还需要多研究研究。 “长风，给你五百块钱，这是你两个月的生活费！”父亲内衣夹层里掏出五张灰蓝色的百元大钞递给赵长风。 赵长风喜滋滋地接过来，问父亲道：“爸，生活费标准涨了？以前不是三个月五百块吗？现在怎么变成两个月五百块了？” “涨了！”父亲的大手慈祥地摸着赵长风的脑袋，“不过这钱可不是让你用来胡乱花的，多出来的钱你多买一些书来看。知识真是有用啊。就拿这次咱家做干货生意来说，若不是你主动挑头做，我和你妈两个大老粗如何能想到？那样咱家就和你的那些叔叔阿姨一样，每日都为一日三餐发柴米油盐发愁呢！所以啊，乖儿子，多多看书，好好学习！” “好啦，爸，我当然知道了！” “长风，一会儿领着我到到中州市的大商场转转，咱买点东西，去看看林老爷子。这次咱家能有今天，离不开林家的帮助啊！” “哈哈！”赵长风笑了起来，“爸，这才是你来中州的主要目的吧？我说爸怎么忽然间这么好心，会跑到学校来看我呢！” “小兔崽子！”父亲狠狠地拍了赵长风额头一下，嘿嘿笑道：“你就不知道给你老子留点面子吗？” －－－－－－－－－－－－－－－－－ 书友们，投票了！给老夏加油吧！ 第四十七章社会实践大专班 转眼进入了四月份。这天辅导员苏飞忽然间把大三的所有学生干部都召集起来开会，在会上苏飞代表系里给学生干部们提了一个要求，让他们帮助系里招生，而且每招一个学生系里还会按照学费给予一定比例的提成。 学生干部们听得眼睛发亮。华北财大虽然不算是名牌学校，但是对很多学生来说能进入华北财大也是梦寐以求愿望，现在系里不但让他们去招人进来，而且还要按照学费给予提成奖励，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又落钱又落好的美事吗？ 赵长风也有份参加这个会议，他却象其他学生干部那样激动。整天跑在商业丛书里面，赵长风自然懂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的道理。假如真的是又落钱又落好的差事，岂能轮到他们这帮学生？系里老师们还不抢着把指标分完了？肯定还有其他什么条件没有说出来呢！ 果然，等学生干部们激动完了之后，苏飞辅导员又说出了下文。这个需要学生干部们帮着招的学生不是普通的学生，而是一种叫做社会实践大专班的学生。 学生干部们一下子就懵了，什么叫做什么实践大专班？怎么听都没有听说过啊。于是苏飞就拿出社会实践大专班的招生简章，还有中原省教委的有关文件的复印件让他们看。 招生简章上内容写得眼花缭乱，省教委的文件也生涩拗口让人难懂。这些毫无社会经验的学生干部如何能读懂，一时间拿着招生简章和教委文件向苏飞问七问八。 苏飞连连摆手道，对于这个社会实践大专班他也是刚刚知道，他了解的信息绝对不会比在座的学生更多。苏飞留下两个专业课老师的名字，告诉学生干部们，这两个专业课老师专门负责系里招收社会实践大专班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可是去问他俩。 赵长风留在外围研读招生简章和教委文件，他没有去问苏飞，但是听了苏飞的回答，他知道苏飞是有意含糊其词。因为赵长风都能从招生简章上和省教委的文件上看出某些关键的信息。 首先，社会实践大专班入学门口低。只需要一个高中毕业证就可以入学。 其次，社会实践大专班定的是两年脱产学制，一年学费两千五。 第三，关于社会实践大专班的文凭效力问题，招生简章和省教委的文件上出现了一些偏差。招生简章上说道斩钉截铁，省教委的文件上却含糊其辞，给人以模棱两可的感觉。 有了这三条信息，赵长风知道，这社会实践大专班招生绝对是块难啃的骨头。远非这这些天真的学生干部想象的那么容易。 书写到这里，老夏有必要插入一些当时的教育背景介绍，以方便大家理解这个情节。 在九十年代处的时候，教育资源，尤其是高校教育资源严重短缺，大学的录取比例非常低，甚至低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地步。 比如老夏，九〇年参加高考，当时全省的理科生录取比例是七比一，文科生录取比例更是达到十一比一的惊人地步。 听起来这个比例似乎也不怎么离谱啊？实际上，这些比例中不但包括了大专本科生的录取名额，还包括了中专生的录取名额，而且可以说，绝大部分录取名额都被中专生占去了，其次是大专生，最后才是本科生。当然，本科生也分为一本二本，这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看到这里，很多年轻一些的书友肯定不理解，为啥中专的录取名额也算在高招的录取比例内呢？不就是破中专吗？还有人愿意上啊？ 书友说的不错，但是这是目前中专学校的情况。在目前只要你愿意上，愿意出学费，中专学校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但是在九〇年代初，却不是这样的情况。当时不但大学包分配，中专生也包分配。一个城市的学生，只要考上中专，毕业分配之后就会有一份稳定的正式工作，而且进如了国家干部序列里去，若是在中专里选一个好专业，比如公安税务金融等等，那么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分配进这些部门，根本不用走什么关系。而中专生对于农村的学生诱惑力就更大了，因为不但可以解决工作问题，而且还可以告别农村户口，转为城市户口吃上让人羡慕的商品粮。所以当时考中专的难度一点也不次于现在考个二本三本。 当时中专学校就这么抢手，可想而知上面的大专本科有多大难度了。 除了通过普通高招接收高等教育之外，当时教育体系中还存在一种五大生，即：电大、夜大、职大、函大和成大的学生。和普通高招一样，要上这五类大学必须参加国家组织的统一考试，只有达到规定的分数线才能入学。这五类大学虽然不会给学生分配工作，但是他们所颁发的文凭却被国家人事部门所承认，成为升迁职位评定职称上调工资的法定依据。所以五大生的文凭虽然无法媲美正规大学的毕业生，但是在当时也是一证难求，如果不能考过成人高招的分数线，这五大生的文凭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种梦想。 因此，紧缺的高等教育资源和广大人民群众渴望参加高等教育强烈愿望成了一对无法调和的矛盾。按照当时权威部门的说法，落后的高等教育体制已经对我国高速发展的经济形势造成了严重的制约。 经过长期的调研，九三年二月十三日，国务院办法了《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吹响了中国教育事业改革的冲锋号。当这股春风吹到中原省的时候，中原省教委就下了一个文件，提倡省内高地高校根据自身情况调集富裕的师资力量为社会主义改革开放培养人才，社会实践大专班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因运而生的。 不可否认，虽然省教委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在实际操作中，这所谓的社会实践大专班不可避免成为某些高校的创收或者说敛财的工具。 回到正文。 苏飞给所有的学生干部都布置了任务，让他们周日的时候走上街头摆摊设点，宣传华北财大的社会实践大专班，并可以代办招生业务。苏飞承诺，每介绍一名学生到校来，再这名学生缴纳过学费之后，系里将按照百分之六的比例给招生人提成。换而言之，只要介绍一名学生缴纳一年的学费，介绍人接可以获得一百五十元的提成。 学生干部们顿时被这个数字诱惑的口水都下来了。一百五十元，相当于获得一个三等奖学金啊。假如在大街上拉来十个八个学生，岂不是要获得上千元的提成奖励？在对金钱的憧憬中，学生干部们纷纷表态，周日一大早就去占领市区的各繁华地点进行招生。 赵长风虽然对招生前景不怎么乐观，但是一百五十元的诱惑还是不小的。干脆也上街试试，一个月四个周日，哪怕能招到一个学生，不也有一百五十元的收入吗？ 第四十八章桑塔纳里的人 到了周日，赵长风找了一辆二八加重自行车，驮着一张小课桌和一张凳子，离开学校开始了他的招生工作。 和其他学生干部把招生点设在市区繁华路段不同，赵长风选择了距离华北财大两公里远的文化路和农业路交叉口作为招生地点。这里虽然没有市区中心人流量大，但是却是学校密集的地方。不但有华北财大、中原省农大、中州工学院等几所本科类院校，还有中州市商专、中原省财专等几所大专类院校，以及省司法学校、省外贸学校、省会计学校等七八所中专学校。赵长风认为，在这种高校密集地段进行招生效果必然会好于在市中心人流量大但是没有什么高校的地方。此外，这里还有中原省实验中学，中州七中几所高中。赵长风认为，这两所学校中必然有一些高考根本没有希望的学生，那么这些求学无门的学生也就是赵长风的目标客户。 赵长风选好地点之后，拿出系里统一印刷好的红布条幅往两棵树之间一悬挂，“华北财经大学大专班招生点”几个大字格外醒目。赵长风把小课桌摆放在条幅的正下方，拿出一摞厚厚的社会实践大专班报名登记表往课桌上一放，然后正襟危坐，开始了守株待兔般的招生。 看来华北财经大学大专班几个字果然很有吸引力，马上就有人过来向赵长风咨询大专班的具体情况。随着更多人看到红色条幅，赵长风的小招生点很快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七嘴八舌地问出一些问题让赵长风疲于应付——有些问题赵长风可以给出答案，有些问题赵长风根本不好给出答案。 比如为什么不经考试就可以入学？赵长风的回答是这是一项新政策，省教委有专门的文件。 比如学费为什么那么贵（在当时，赵长风这样普招正规生的学费大致如下：学费一年一百八十元、书费一年预交两百元（多退少补，结果往往是花不完）、住宿费一年二十元。全部算下来，一年不超过四百块钱费用。）？赵长风的回答是因为大专班是计划外招生，师资力量是额外抽调的，教学场地和教学设备也是额外增加的，国家并没有这方面的专项经费，所以必须从学生学费中募集。再者说来，不经考试就可以入学，难道不值得一年两千五的学费吗？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入学后能不能顺利毕业，比如期末考试会不会很严格，因为上既然选择上这类高价大专班，学生要不就是年龄大的社会人员，要不就是成绩很差的应届毕业生，这些人对自己的学习能力非常没有自信。赵长风向他们保证，只要取得了入学资格，那么接下来事情就非常简单，期末考试只是走一个过场，基本上都能及格。纵使有个别人有不及格的现象，那么只要交一点补考费，那么补考绝对会及格，总之，不会出现考试不及格而拿不到毕业证的问题。 当然，人们咨询的最多的问题还是大专班的文凭效力问题。他们非常担心，花了高价学费，费了两年时间，最后获得的大专班学历却得不到国家承认，那岂不是非常冤枉？ 说实话，这个问题赵长风实在是没有办法回答。当初看招生简章和省教委文件时他就知道这中间肯定会有一些问题。后来他又专门去问了系里两位负责社会实践大专班招生的老师，果然，他们的回答也模棱两可、含含糊糊，言外之意就是赵长风只管把学生招来就行，这个问题没必要弄这么清楚。 所以，这个问题赵长风实在是不好回答，但是不好回答并不等于不回答，这些咨询的人等着他回答这个问题呢。他如果不回答，肯定不会有人去上这社会实践大专班。 “这问题还用说吗？省教委的红头文件写的清清楚楚，你们仔细看看！”赵长风把省教委的文件复印件往前一推，理直气壮地说道。 提问者就误以为赵长风说社会实践大专班文凭得到了省教委的承认，于是就拿着省教委的文件看了半天，然后欢天喜地地回去和家人商量去了。 当然也还有执着的提问者会继续提出疑问。赵长风这时候就会更加威严地说道：“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省教委颁发的红头文件啊。看看，文件编号、发文单位、发文日期，这些你们都可以记录下来，到省教委查一下，看他们有没有下发这份文件。省教委是什么部门？主管全省教育的最高机构，他们既然下发这个文件，肯定会为这个文件的效力所负责的！” 于是执着的提问者便晕晕乎乎的走了，也回去找家里人商量去了。 可是咨询的场面虽然进行的轰轰烈烈的，也有很多人添了大专班报名登记表，但是一说到要去学校缴费，这些人都犹豫了下来，说先报名登记，学费回头过来再交。赵长风只能吓唬他们，大专班招人是有名额限制的，按照缴费的先后顺序确定入学资格，一旦名额满了，即使过来缴费也无法入学了。 这些人的回答依然是回去商量商量，尽快过来正式报名缴纳学费，毕竟两千五百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 劳累了一天，赵长风说得口干舌燥，连饭都没顾得上吃，最后是一个缴费的学生也没有。这种场面实在是让赵长风有点泄气。 回到学校，见到其他学生干部，都和赵长风一样，战果是零比零。大家更是下气，考虑下周是不是还要出去招生的问题。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个消息，工业经济系出去招生的同学有人领着一名学生到院学生会缴费，已经获得了一百五十块的招生提成。一时间众人精神大震，他能招来说明我们也能招来，于是众人相约，下周日继续到外面去招生。 到了周日，赵长风又来到老地点，扯上条幅，摆上桌子，拉出凳子，手里拿着省教委的文件，严肃地坐在那里。赵长风心想，这次无论如何也有所斩获，至少要招到一个学生吧？不能连续第二次白忙活一天啊。 嘀~~随着一声汽笛的名叫，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车缓缓地靠着赵长风的招生点停了下来。 赵长风心中恚怒，这辆车也太有眼色了吧？没看到这样停车把自己的招生点完全挡住了吗？ 赵长风站起来就要去和司机交涉。这时候桑塔纳的车窗玻璃全缓缓摇了下来，里面露出一张惊喜地脸：“长风老弟，你在这里干什么？” －－－－－－－－－－－－－－－－－－－－－－ 各位书友，老夏今天明天有点事情，只能更新一章，差的两章老夏周六周日会补上，请书友们原谅。 第四十九章车的奥妙 赵长风也笑了：“程书记，是你啊？真巧了！”心下嘀咕，上次程陆同来看他开的是奥迪100啊，现在扶正了，怎么换成一辆桑塔纳了？ 程陆同从车里出来，拉着赵长风手笑道：“是巧了呢！我正要去学校找你，没有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你！” 赵长风指了指身后的大红条幅，解释道：“嗯，系里分下的任务，招生呢！” “社会实践大专班？这名字倒是第一次听说。”程陆同拿了一份招生简章放在手里看。 “嗨！也就是一个新鲜名词，骗些学生为系里创收。这种大专班，学历单位想承认就承认，不想承认就不承认，全看有没有关系。就这，还只能在中原省内管用。”赵长风对程陆同倒不隐瞒。 程陆同一笑，又拿着旁边的省教委的文件看了一下，然后放回原处。 “长风，今天跟程哥出去转转吧？程哥还没有仔细逛过中州呢，你给程哥当个导游！” “呵呵，一个大县委书记没逛过中州，说出来谁相信啊？”赵长风打趣，然后为难道，“程书记，现在不行，正招生呢！” “什么招生啊？来，我把这红布给扯了。你只管跟着程哥走，回来历程生说起来，你让他问我就行！” 说着程陆同就要上去扯招生条幅。 赵长风连忙拦了下来：“程书记，别别！真的招生呢！别的学生干部都在招生，我这一走，影响不好。程书记的心意我领了！” 程陆同不住地摇头，“你呀你呀，长风老弟，你真不给你哥面子！” 顿了顿，程陆同又说道：“这样吧，现在是你招生时间，我不打扰。可是到了中午总得吃饭吧？” 程陆同看了看手表，道：“现在是八点半，这样吧，我十一点半过来接你吃饭。” 话说道这里，赵长风实在没办法推辞，他只好说道：“行！到时候程书记过来就行！” 已经有人看见赵长风的招生条幅，只是看到一辆轿车停在前面，一个人和赵长风拉拉扯扯，弄不清怎么回事，一时不敢过来。 赵长风连忙笑着招呼：“想咨询大专班的情况啊？过来看看。刚才那人是个领导，和我认识，特地过来为孩子咨询大专班的事情呢！” 赵长风也真能瞎呲！ 一时间赵长风的招生点公信力提高不少，那些旁观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中午十一点半，程陆同开着桑塔纳准时到来。 赵长风冲程陆同扬手道：“程书记，等一等啊，我马上就好。” 程陆同笑着点头。 赵长风严肃地对桌前这几个咨询了半天却依旧拿不定主意的人说道：“你们要报名就快点。看到了吗？那个人是县里的书记，他过来和我商量为县里一些文凭低的干部集体报名的事情。现在招生名额有限，你们错过这次，只有等下一年的机会了！” 那几个人本来还有一肚子问题要问赵长风，听了这话连忙说道：“行，行，我们马上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争取下午来找赵老师报名！” 多数人领了一份报名简章和一份招生登记表离开了。可是还有一个顽固份子留在赵长风桌子前不肯走，依旧要咨询“赵老师”问题。 我靠！问了两个多小时，老子的唾沫星都快干了，你小子还不决定报名不报名，要商量，去找家里人商量啊，和我在这里磨叽干吗？ 赵长风一肚子邪火上来了，他劈手从这人手中夺过招生简章，冷着脸说道：“对不起，你这种情况不适合到我们学校就读？” “为，为什么？这位老师，你刚刚才还说，我可以来上学呢？”那人一脸无辜地看着赵长风。 “那是刚才，现在情况变了！”赵长风冷着脸说道：“麻烦你到其他学校咨询一下吧！” 把那人晾在那里，赵长风小跨几步，来到程陆同车前。 “坐前面吧，说话方便！”程陆同从司机座位上探过身来，推开右侧车门。 赵长风坐了进去，口中说道：“没有想到程书记还会开车！” “没有办法，辛苦命啊！”程陆同摇头说道，语气中却听不到一丝苦，“张秘书留在县里没来，司机老王去学校看望外甥女了。我在部队里学过开车，只好亲自上阵了。” 汽车稳稳起步，向市中心驶去。感觉得出来，程陆同的驾驶技术很不一般。 赵长风靠在座位上感叹道：“可惜现在是在中州市，如果是在f县就好了！” 程陆同奇怪道：“长风老弟，为什么说在f县就好了？” 赵长风笑着说道：“如果是在f县，有人看到了坐程书记的车，就会问别人，那个年轻人是谁啊？别人一定会回答，不知道。我只知道县委书记是他的车夫！” “哈哈！”程陆同爆发出一阵开心地大笑：“长风啊长风，还真有你的！好，我今天就保证给长风老弟当好车夫！” 赵长风也是大笑：“荣幸之至！” 程陆同拍了拍方向盘，有些遗憾地说道：“只是这车有些不够档次啊！” 赵长风也有些奇怪：“程书记，上次你是县委副书记，开的是辆奥迪100，现在提成正书记了，怎么降成桑塔纳了？” 程陆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对赵长风解释道：“不瞒老弟。在我们县里，只有县委书记和县长两人配有专车。另外还有一辆车公用。上次我来中州的时候，那辆公用车先被别的书记开走了，我只好向朋友借了一辆车开了过来。” “所以，”程陆同轻轻抚摸了一下方向盘，“桑塔纳虽然不上档次，好歹也是你程哥的专车了！” 赵长风这才知道，原来一辆车里面竟然有这么多故事。 车辆驶进黄河大饭店。程陆同定的包厢在二楼。 服务生领着二人进了房间，每人上了一条热毛巾，然后打开茶壶，要为两人泡茶。 程陆同拦了下来，打开公文包，扔给服务员一包茶叶：“来，泡我的茶叶。” 程陆同对赵长风说道：“这是别人从杭州给我的正宗明前龙井，刚采下来不超过十天，长风老弟可要好好尝尝。” －－－－－－－－－－－－－－－－－－－－－－ 从今天起，《宦海无涯》恢复一天三更，更新时间分别为上午八点、下午六点和晚上十点。请书友们投票支持老夏，老夏谢谢了！ 第五十章正事 第五十一章正事 赵长风做了一上午的招生咨询，正口干舌燥，服务生泡好茶水之后，他顾不得茶水滚烫，吹了一下，小啜了一口。 程陆同在一旁笑问道：“长风老弟，这明前龙井的味道你觉得如何？” 赵长风哪里懂得品茶，程陆同请他品茶跟牛嚼牡丹差不多。什么明前龙井明后龙井，在在赵长风看来，远远不如酸酸甜甜的健力宝好喝。 “好茶，好茶！”赵长风装出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口里说着那些在书上看到的词语：“这明前龙井香味袅袅，余味不绝，确实是好茶啊！” 程陆同哈哈大笑，道：“长风老弟这么喜欢，我车里还有一包，待会儿赵长风老弟带回去喝吧！” “程书记，品茶也需要心境。在学生宿舍喝这么好的茶都糟蹋了！打完球回来，还是喝上一罐健力宝来得痛快。”赵长风道：“程书记的新意我领了，茶叶还是你自己留着享用吧。” 程陆同道：“那要不我给长风老弟买个几箱健力宝送过去？” 赵长风又笑：“那把大门的老刘头肯定不愿意，他以为我是要抢他小卖部生意呢！” “你呀！”程陆同笑着指点着赵长风：“就是不想要程哥的东西。” 扭头看见服务生还抱着菜谱等候在一边，程陆同这才想起还没有点菜，他示意服务生把菜谱交给赵长风：“长风老弟，你看今天咱吃点啥？” 赵长风把菜谱又推到程陆同面前：“程书记，客随主便。随便来点啥都行！” 程陆同和赵长风吃过饭，知道赵长风有不爱点菜的习惯，遂不强求，笑着说道：“那今天我就做主了。” 程陆同点了两荤两素四个冷盘，然后又点了糖醋黄河鲤鱼、扒猴头、牡丹燕菜、麻腐海参四个热菜，也是两荤两素。黄河大饭店以做豫菜而见长，这四个菜都是黄河大饭店的招牌菜。最后程陆同又点了一个酸辣肚丝汤，这也是豫菜中的特色汤类菜。 菜点齐后，程陆同问赵长风：“长风老弟，咱俩弄一瓶酒？” 赵长风摆手道：“程书记你待会儿还要开车。再说，下午我还要招生，满口酒气不好。” “那好，”程陆同笑笑，“服务生，给我们上两罐健力宝。” 菜很快上齐了，程陆同挥挥手，让服务生出去：“暂时不需要你的服务了，有什么事我们叫你。” 服务生出去后，程陆同这才放开了说话：“长风老弟，程哥这次真是感谢你啊！如果没有你，程哥今天怎么能这么安生地坐在这里陪你吃饭？还不知道怎么被那么鳖孙们折腾呢！” 赵长风笑道：“是程哥官声好，自身又努力。” “狗屁！”程陆同放下筷子发着牢骚，“现在官声好顶个蛋！我十五年前从部队转业回来，一直兢兢业业地干好本职工作，从不搞那些歪门邪道，不信到f县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程陆同不贪污不受贿不搞女人，可是呢，转业的时候是正科，到今年一月份的时候还是个副县，十五年来只跳了半级，若不是遇到长风老弟，恐怕我还在原地踏步踏呢！我有个战友，转业到地方上后又贪污又受贿又搞女人，在他那个地方名声都臭完了，可是现在，人家已经是正厅级了。” 听着程陆同这些牢骚，赵长风知道都是事实，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笑着不语。 “长风老弟，说实话，程哥真的很感谢你，很感谢赵省长啊！”程陆同恳切地说道：“程哥今年已经五十六了，若没有你们，从副县到正县，虽然只隔了一层纸，但是程哥到退休前也休想捅破这层纸了。” “这是程书记运气好，我和叔叔都没有帮什么忙。”赵长风微笑道：“程书记捅破了这张纸，以后一定会官运亨通的。” “哎！长风老弟，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啊！什么你和赵省长没有帮上什么忙？是不是不想把程哥当朋友？这里面的事程哥知道，若没有赵省长发话，我程陆同能有今天？若没有长风老弟说项，赵省长会为我说话？”程陆同佯装不高兴：“长风老弟，你别再谦虚，再谦虚我真和你生气！” 赵长风苦笑两声，心道我那里是他妈的谦虚啊？鬼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程陆同又笑道：“不过长风老弟说我运气好，这话我爱听。我的确是运气好，如果运气不好，怎么能认识长风老弟呢？希望以后能如长风老弟所说，程哥会官运亨通吧。” “会的，一定会的！”赵长风举起健力宝，“程书记，我以饮料代酒，祝程书记今后平步青云，鹏程万里！” 程陆同连忙双手端起健力宝和赵长风碰了一下，“谢谢长风老弟，以后还要靠长风老弟多多支持。” 放下健力宝，程陆同犹豫了一下，对赵长风说道：“赵省长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长风老弟，你看，是不是领着我去见见赵省长，当面感谢一下？” 赵长风放下筷子，摆手道：“程书记，不要了！我叔叔最讨厌这些东西。我可不敢领你去见他。” 程陆同很是失望，又说道：“长风老弟，要不，我准备了一些礼物，你代我转交给赵省长？” “程书记，”赵长风有点不高兴了，“你难道不了解我叔叔的为人？你想送礼物，自己当面去送，看他会不会把你这个县委书记给撸了！” 关于赵强的为人，赵长风也专门打听过了，既然要冒充这门亲戚，这点准备工作自然是要做的。 程陆同吓了一跳：“长风老弟，我也是说说而已，赵省长不喜欢就算了！”他心中暗自出来一把汗，连赵长风都这样说，看来赵强不收礼的传言绝对是真的了。 见赵长风依旧冷着个脸，程陆同连忙陪着不是：“长风老弟，是程哥不对，来，我自罚一杯。” 程陆同端起健力宝喝了一口，心中说道，这玩意儿酸酸甜甜麻麻的真他妈的难喝，年轻人怎么都喜欢这玩意儿。 “程书记，没啥，不让我难做就好！”赵长风不敢在坐下去，如果待会儿程陆同再提出其他要求，他该怎么拒绝呢？ “我吃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该去招生了。程书记，下次我再陪你吧。”赵长风起身要走。 “别，长风老弟，我还有正事没和你商量呢！” －－－－－－－－－－－－－－－－－－－－－－ 从今天起，《宦海无涯》恢复一天三更，更新时间分别为上午八点、下午六点和晚上十点。请书友们投票支持老夏，老夏谢谢了！ 第五十一章干部要读大专班 赵长风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程陆同还真是找他有事。 “程书记，我急着招生，有事回来再说吧。”赵长风推托道。 程陆同笑道：“长风老弟，你安心的坐那里，我说的这个事情就是关于你的招生工作的。” 赵长风心中嘘了口气，是招生工作就好办，他坐了回去。 “程书记，莫非你亲戚朋友的子弟要上社会实践大专办？” “是啊。长风老弟觉得怎么样？”程陆同笑着看着赵长风。 赵长风道：“程书记，我上午的时候给你解释过了。上这个大专班一个要看是不是在中原省。这文凭出了中原省就不管用。第二个，因为省教委的文件说的非常模糊，这社会实践大专班的文凭单位承认也可以不承认也可以，全看家里有没有够硬的关系。如果程书记说这个人这两个条件都能做到，那么来上华北财大上这个社会实践大专班也未尝不可，既然考不上正规大学，这也算是镀了一层金。” “哈哈，长风老弟就是实在啊！”程陆同笑了起来。 赵长风心道，我不实在能行吗？系书记历程生和你关系那么铁，我这里会能骗得过你？ 程陆同说：“其实不是我的亲戚朋友的子弟想上这个大专班，而是我在考虑，是不是组织县里一批文化水平比较低的干部，让他们来上这个社会实践大专班，提高一下自身的文化水平，优化一下知识结构层次，以便更好的为f县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工作服务。” “欢迎欢迎！”赵长风笑道：“程书记，这可是个大好事，你可以去找历书记联系啊。” “哎，那怎么能行！”程陆同严肃地说道：“我和历程生之间关系那么熟悉，如果我去找他，县里面的人怎么看我？会不会认为我在中间营私舞弊，拿了什么好处？” 赵长风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程陆同的意思了。程陆同一定询问过历程生，知道招这个社会实践大专班有提成呢。所以这是特意给他送好处来了。什么怕找历程生联系县里人会说他营私舞弊完全是托辞，因为找赵长风和找历程生毫无区别，最后都是要到财金系去上学。如果县里人有所非议，找赵长风和找历程生结果都一样。 赵长风猜测的不错，程陆同确实是打算给赵长风送好处来了，但是却又不是单单给赵长风送好处那么简单，程陆同打算让县里一批干部来上社会实践大专班还有其他方面的考量因素。 这次程陆同来中州市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通过赵长风去见一下赵省长，借感谢赵省长之机攀上赵省长这条线。攀上赵省长后，赵长风这条线基本上可以放弃了。对程陆同来说，通过赵长风一个年轻学生当传声筒去和赵省长打交道自然不如直接和赵省长打交道来的爽快。 当然，程陆同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赵长风又是赵省长的侄子，程陆同自然要好好感谢一下。可是怎么感谢赵长风，程陆同一时还没有想好。上次在国际大饭店的时候赵长风拒绝他两万块钱的好处费的情形程陆同还历历在目。赵长风第一次拒绝的就如此斩钉截铁，程陆同几乎可以断定，如果他第二次送给赵长风钱财几乎会是同样的下场。听说赵省长从不收礼，也许赵长风是受了叔叔的影响吧。 送礼本来就是一门学问，程陆同身在官场，自然懂得其中一些奥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施行贿之实偏又无行贿之名。可是赵长风偏偏是一名学生，该寻找一份什么样的大礼让赵长风能够接收同时又不用背负受礼之名呢？ 说实话，这个问题程陆同很是挠头，他来中州市之前也没有想好。可是当程陆同碰巧在去华北财大的路上遇到了赵长风的时候他忽然间有了主意。 看到社会实践大专班的招生简章和省教委的文件，听了赵长风这大专班实际上是学校创收的一种工具，程陆同就觉得后面肯定有些文章。既然创收，必然涉及到经济利益的分配，那么这些出来招生的学生可能会有一定的好处。 离开赵长风之后，程陆同给历程生打了个电话，果然，招生的学生是有提成的。程陆同开心地笑了，如果他能帮赵长风介绍一些学生过来，那么赵长风不就可以获得学费的提成吗？这招生提成是学校规定的，拿的光明正大，赵长风自然不会拒绝了，即使赵省长知道，也没有什么理由指责赵长风吧？ 可是，历程生说，一个学生只能提成一百五，即使这个学生一次性把两年的学费都交了，才能提成三百块。对程陆同来说，给赵长风介绍三五个学生，让赵长风提成一千来块钱，这种东西程陆同拿不出手，而且也不能让赵长风有什么震动。赵长风的叔叔既然是省长，又怎么会把这一千块钱看在眼里呢？程陆同觉得，至少要给赵长风介绍一百个学生，让赵长风赚到三万多块钱的提成，才能让赵长风觉得帮他一次不冤枉，在下次他再需要赵长风向赵省长说话的时候赵长风才不会推辞。 那么，去哪里找一百个愿意上掏五千块钱学费来上社会实践大专班的学生呢？程陆同想到了f县的干部。f县的干部中很多让都是中专或者是高中文凭，给他们提供一个深造的机会，让他们能拿到大专文凭，他们一定非常乐意。至于这个文凭的效力，根本就不用担心，程陆同身为f县一把手，他发下话，县委组织部门和人事部门敢不认账？况且还有省教委的红头文件呢。 当然，这里头还牵涉到一个问题，就是这些干部读大专班的学费问题。虽然说文凭效力在县里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让他们自己出这个学费，这些干部们不一定会愿意。两年五千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即使对县里这些干部来说也是如此。程陆同想，如果县里能报销一半学费，那么等于两千五百块钱换一个大专文凭，对于县里这些干部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文凭的高低也是一种竞争力。 f县在n市算是最富裕的县，财政状况非常好，不然毛有才和刘琦声不会为争夺f县的一把手斗个头破血流，最后便宜了程陆同。程陆同算了一下，按照他的办法，一百个学生县里承担二十五万，这完全不是什么事，以f县的财政状况，承担三百个学生的学费也绰绰有余。 －－－－－－－－－－－－－－－－－－－－－－ 今天第三更提前了，大家投票支持赵长风，支持老夏！ 第五十二章一箭双雕 前面说过，程陆同让f县的干部来就读大专班不仅仅是想还赵长风的人情，他还有别的考量。 f县的干部本来分为两派，毛有才一派、刘琦声一派。虽然f县中还有象程陆同这样当初并没有假如任何一派的干部，但是毕竟是极少数，按照程陆同估计，f县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干部都成为毛有才一派或者刘琦声一派中一份子。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毛有才和刘琦声斗个血肉横飞，最后程陆同却脱颖而出，捡起了f县县委书记的职务，这让毛有才和刘琦声如何甘心？虽然毛有才和刘琦声最后都从f县调走了，但是当初拥护他们的干部还在，他们的势力还在。 程陆同担任县委书记后，这些毛派和刘派的干部虽然不敢公开反对程陆同，但是对程陆同的命令却免不了阳奉阴违，在f县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 程陆同对此状况非常头疼，如果公开跳出来反对他，和他作对，程陆同还可以下辣手找几个闹得最欢腾的人进行处理，以起杀鸡儆猴的效果。可是这些干部们却都是成了精的，他们绝对不会公开跳出来和程陆同唱反调。他们是消极抵抗，对你程陆同书记的建议和措施我们都赞同，但是一旦付出于事实，我们要么在执行中打个折扣，要么就干脆就不执行，气得你七窍生烟偏偏又拿我们无可奈何。 程陆同考虑了很久，觉得对于f县的干部还是得先礼后兵，先以收买安抚为主。若是到最后安抚政策不起作用，再考虑铁腕镇压的强势政策——这时候程陆同他就出师有名，占据了道义上的上风，奶奶的，老子给尽你们脸面，又施以这么多好处，你们还不领情，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在程陆同看来，收买安抚是上策，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而铁腕镇压是下策，虽然道义上他无亏欠，但是杀敌一千毕竟自伤八百，若是这些干部豁出去闹将起来，对程陆同也是很不利的。虽然上级领导未必会相信那些干部们的话，但是你程陆同身为f县的县委书记震不住下面的干部，显然是缺乏领导能力，那么程陆同这一把手的前途就很值得怀疑了。 收买！收买安抚为主啊！千万不可意气用事！程陆同在心中劝自己。 可是如何收买县里这一大批干部呢？程陆同还真有点拿不定主意。虽然程陆同知道这些干部多是泥腿子乡巴佬出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给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过来，可是他们数量太多啊，几乎占了县里干部的百分之八十以上。一下子收买这么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干部，不能不说是一个难题。若是只收买其中一部分，那么其余的没有得到好处尝到甜头的干部们恐怕会闹得更凶，这就与程陆同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程陆同在从f县到中州的路上还一直考虑这个问题。直到他遇到赵长风，遇到社会实践大专班，程陆同的这个困扰才迎刃而解。 一箭双雕！ f县里的干部文化水平普遍偏低，文凭已经成为制约他们进一步发展的硬件。这些干部中虽然也有人通过考党校、考成人函授之类的途径获得了文凭，但是能走这种途径的干部非常有限，程陆同知道，别说是闭卷考试，就是拿着书本让这些干部到考场上去抄，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也不知道该抄哪里。所以这些干部大都对文凭这件事情死了心，认为一辈子都是这样了，再也获得不了更高的文凭了。假如这时候忽然间有个人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机会，让他们能够获得一个组织部门和人事部门都承认的文凭，他们会怎么想？ 程陆同觉得，这个忽然间冒出来的社会实践大专班不仅仅是这些干部们的机会，也是他程陆同的机会，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收买县里绝大多数干部。程陆同给这些干部提供一个途径，让他们深造两年获得一个大专文凭，而且县里边还报销百分之五十的学费，他们怎么能不感激程陆同呢？ 这几乎是一个惠及县里所有干部的政策，是他程陆同安定f县干部们的人心之举。 县里那些毛派或者刘派的干部为什么要反对他程陆同？为什么要对他程陆同展开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呢？不就是认为他们不是程陆同的嫡系，而且还反对过程陆同，程陆同上台不搞秋后算账就很给面子了，又怎么会给他们好处呢？所以他们要闹，要闹得程陆同震不住f县的局面，要闹到上级领导把程陆同调走，把毛县长或者刘书记调回来。只有毛有才或者刘琦声上台了，他们这些摇过旗助过威呐过喊出过力的人才能够有获得进步的机会。 现在，程陆同就是要做一个高姿态，我对你们这些干部非但既往不咎，而且还提供给你们一个进步的机会。你们愿意不愿意跟着我就自己看着办吧！ 程陆同让干部们去上社会实践大专班的目的就是要传达出这么一种政治信号，让那么起劲反对他的人，让那些还在骑墙观望的人早做打算。让他们知道，只要跟着他程陆同干，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好处。 同时，谁能获得上社会实践大专班的机会，也是一种政治身份再甄别的一个过程。想去上社会实践大专班，想要县里报销一半学费，好啊，来找我程陆同，来向我表白心迹，来向我写效忠书。只有这样，我程陆同才会承认你是我的人，才会给你这个机会，让县里给你报销一半学费。 怎么？不来向我剖白心迹，不来向我写效忠书？呵呵，对不起，县里是不会为你报销一分一厘的学费？你个人负担全部学费去上？好吧，去上吧。两年后即使拿到文凭，县里也不予承认。这东西非常简单，只要县里下个文件，凡不是县里统一组织推荐就读社会实践大专班的优秀干部，所获得的社会实践大专班的文凭县里一概不予承认。去告我？能奈我何？省教委的文件本来就说得含含糊糊，县里附加一个条件，附加优秀干部四个字，谁又能挑出我的毛病？除了说我严格要求外，怕再也说不出别啥了吧？ 程陆同考虑了一上午，把这件事情掰开来，揉碎了，在心中反复权衡，最后他得出结论这绝对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非但是可以让赵长风赚取一笔不菲的提成，还了赵长风人情，也可以安定f县的政治局面，收买干部们的人心。 －－－－－－－－－－－－－－－－－－－－－－ 今日第一更，大家投票支持啊！ 第五十三章还有一个问题 赵长风并不了解程陆同另外一层意思，在他看来，程陆同之所以会这样做，主要是为了感谢他。对于程陆同的这种感谢方式赵长风自然不会再象前面那样给予拒绝，因为这种方式对赵长风来说没有任何风险。即使日后他和赵强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的真实情况暴露出来，程陆同或者别的人也不能因为招生这件事情来指责赵长风。 赵长风是由系里派出来招生的，而招生学费的提成比例也是系里早已经规定好的，赵长风本身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搞任何手脚。赵长风代表系里招生，程陆同代表f县过来给干部们报名，赵长风并没有向程陆同索要任何好处。而招生费提成，是由系里面按照有关规定给予赵长风的奖励，严格说来，和程陆同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即使日后程陆同知道真实情况想追究赵长风的责任，也无从追求得起。这并不向前次程陆同拿出的那两万块现金，那个钱只要赵长风敢接下来，日后程陆同知道真实情况，随时都可以追究赵长风的责任——当然，程陆同也可能出于某种忌讳不会去追究，但是，究竟追究不追究赵长风，这个主动权是把握在程陆同手中，赵长风绝对不会为了这两万块钱去赌这一把。对他来说，机会成本太大。 “程书记，f县大概有多少干部来上大专班？一会儿我回系里拿一些报名登记表给你送过来吧。” 程陆同笑道：“这件事情目前还只是我个人的意见，还没有和县里其他领导通气，所以目前也只是个初步的意向。如果县里其他领导同意我的建议的话，我估计大约能组织一百名干部过来报名。” 赵长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百名？俺没听错吧？每名学生提成一百五，一百名，老天爷啊，是一万五千块的收入啊。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赵长风本来以为程陆同能介绍十个八个干部过来就读这个大专班，最多也就是一二十个，让他赚个三两千块钱提成已经不错了，没有想到，程陆同一下子就砸出了一百名学生的大手笔。这突如其来的数字几乎要把赵长风砸晕了。赵长风在同龄人中涵养算是相当出色的了，但是面对着极有可能到手的一万五千块钱巨款，赵长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程书记，真是太感谢了！”赵长风开心地笑道：“若真的能报名一百个学生，系里的招生名额我一个人就完成了三分之一呢！” 程陆同见过赵长风好几次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赵长风笑得如此忘形。他心中也很是得意，这说明赵长风第一次对他敞开了心扉，没有什么隔阂了。赵长风既然实实在在受下了他这个好处，那么下次再有什么事情需要赵省长帮忙，赵长风一定不好意思拒绝。想到这里，程陆同心中对自己也很是佩服，亏得他灵机一动能想出这个主意，在安定了县里的政治局面的同时又和赵长风的关系更进一层。 “长风老弟，你先不忙感谢我。我不是说了，这件事我还没有和其他县领导通气，所以能不能办成尚在两可之间。长风老弟现在如此感谢我，到时候如果不能办成，你程哥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啊？” 程陆同笑呵呵地连连摆手，他嘴里虽然是谦虚，可是看脸上的神情，这件十成十的是板上钉钉了。所谓要和县里其他领导干部通气，不过是一种谦虚的托辞而已。 如果是精于为官之道的官场老手看到程陆同的表现一定会暗自摇头。一个真正的官场老手遇到这种情况一定给自己留有一定的余地，明明有十成十的把握，在嘴里说出来也只是有三四分把握，什么商量商量、研究研究，这种毫无营养的官腔更是要常挂在嘴边，这样即使有什么突发qing况，也有转圜周旋之余地，不至于把自己逼上绝路。哪有象程陆同这般嘴里谦虚着，脸上大刺刺的神情分明已经告诉别人，放心吧，既然我程陆同出马，这件事情还有跑吗？尤其是程陆同现在身为县委书记，是手握重权的一方大员，说话更是要讲求分寸，他现在这样的表现，实在与f县的一把手的身份很不相称。所谓性格决定命运。程陆同从部队上转业到地方十五年，只是从正科跳了半级升到副县，固然有其他原因，但是在这其中，程陆同的性格不能不说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影响因素。 赵长风此时并不懂得这些微妙之处，他只是看出来程陆同在故作谦虚，于是就笑道：“程书记，你谦虚什么吗？f县的事情现在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发出话来，其他干部还能有异议？” 程陆同大笑着摇头：“长风老弟，话可不能这样说，现在可不兴搞一言堂，所以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算的。” “长风老弟，我这里还有一个要求，需要你回去和系领导商量一下。”程陆同正色说道：“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关系着县里其他领导同意不同意我的建议呢！” 赵长风连忙道：“程书记请说。” 程陆同说道：“我看了你们的招生简章，大专班分为两种学制，一种是全脱产的，一种是函授的。” 赵长风点头说道：“对，程书记，全脱产班是全日制的，要在学校吃住上课，除了学费之外，还需要缴纳住宿费用。函授班则平时在家里学习，到考试前集中起来上半个多月课，然后统一考试。函授班不需要缴纳住宿费。” 程陆同笑道：“长风老弟，这无关乎住宿费的问题，而是涉及到另外的问题。” －－－－－－－－－－－－－－－－－－－－－－ 今日第二更，大家投票支持啊！ 由于今天是周日，要冲榜，今天晚上第三更改在零点之后，希望书友们理解！ 第五十四章来电 “程书记，你说吧，什么问题。”赵长风笑道，“反正你和我们历书记是老关系，我解决不了，历书记总可以解决。” 程陆同笑道：“我不找历程生，就找你。你既然要招我的干部当学生，就要对我负责到底。” 开过玩笑，程陆同这才说道：“长风老弟，你回去和历程生还有你们系主任商量一下，看看函授班集中授课和考试的时候，能不能把授课地点和考试改在f县。至于授课的场地由我们f县负责，不需要你们系里再出什么费用。” 赵长风初听了程陆同的提议，愣了一下，不由得为难起来：“程书记，这个事情我可没办法做主，只有回去跟历书记和张主任汇报一下，看系里怎么决定吧。” 程陆同笑道：“没关系的，我估计历程生和你们张主任肯定会同意，在那里上课不是上？在哪里考试不是考？一百个学生，两年的学费收入可是足有五十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赵长风也觉得历书记和张主任很有可能会同意，尤其是张主任，可是典型的见钱眼开的家伙。只是赵长风毕竟不是历书记和张主任，他觉得是他觉得，最后历书记和张主任怎么决定，还是要看他们的意思，也许他们会有其他想法呢。 程陆同道：“长风老弟，你回去就告诉历程生，必须到我们f县授课和考试。你让他想想看，我们f县这一百个学生都是在职的干部，如果他们都来你们华北财大去听课和参加考试，虽然函授班每学期只需要短短的半个多月的时间，但是我的f县有一百多个干部半个多月不上班，影响可是太大了。所以我的想法就是，f县这一百个干部都报函授班，集中授课地点要设在f县，并且利用夜里时间授课，如果半个月时间不够，可以延长成一个月。至于考试，倒是可是设在白天，利用周日的时间，或者让干部们多请一天半天假也行。” “长风老弟，不是我要求太多，而是我回去要做其他领导的说服工作，惟其如此，他们才不能找出理由来拒绝我这建议。”程陆同最后笑着解释，“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呵呵，程书记，我知道。”赵长风说：“你的要求也不过分。可是究竟行与不行，还是那句话，我要回去向历书记与张主任汇报，等待他们做出决定。” “好，长风老弟，那我就等你消息了。”程陆同递给赵长风一张卡片，“我住在中原饭店三零八房间，这是饭店的电话。你回去看看，有什么消息及时和我联系。” 程陆同开车把赵长风送到华北财大门口，这才返回中原饭店。 今天是周日，系里并不上班。赵长风就去到学校家属院去找历程生。历程生一听程陆同竟然要给一百个干部报名，不由得也暗吞了一口唾沫。一百个学生，一万五千块的提成，程陆同还真是下本钱啊，这笔钱如果属于自己就好了。 当然历程生知道他也就是意淫一下，若没有赵长风，虽然他和程陆同是老乡，恐怕程陆同一个学生都不会往华北财大介绍呢。所以赵长风能赚这笔巨款也该着是赵长风的福气，别人除了羡慕之外，还真是没有啥脾气。 至于程陆同提的那些要求，历程生觉得完全可以答应。不就是去f县授课吗？又不是去美国，有啥不可以的？重要的是钱，是钞票。一百个学生两年可以给系里创收五十万呢。 对于张宝才，以历程生对这位老搭档的了解，张宝才一定也会同意程陆同的要求的。也许本身是研究金融学的缘故，张宝才那家伙对钱比亲爹都亲呢。 果然，当历程生领着赵长风来到张宝才家，把程陆同的要求说出来之后张宝才立刻笑眯眯地说道：“历书记，这事还用来问我？你完全可以当场拍板答应下来啊。到f县去授课，我看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现在各个系都在招社会实践大专班，学校的教室肯定吃紧，到时候或许要到外面租赁教室。现在到f县去授课，不就免出了我们租赁教室的麻烦吗？再说f县还答应负担教室的租赁费，这样不是又给系里节省了一笔开资？” “张主任，我知道你肯定会这样说！”历程生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让长风去给f县的程书记答复了。” 张宝才笑眯眯点点头。 历程生对赵长风说：“长风，你去对程书记说，他提的一切要求系里都答应。但是系里也有一个要求，就是f县报名上社会实践大专班的人数必须在五十人以上。否则我们系里就不能到f县办班授课。” 赵长风离开张宝才家，到外面找了个公用电话，打了中原饭店的总机，让他们转到三零八房间。 程陆同接到赵长风的电话哈哈大笑，他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如何？你程哥说的不错吧？历程生肯定会同意的。好了，我今天就返回f县，回去和其他领导通一下气，两周之内保证会有一个结果的。” 程陆同离开后，赵长风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招生了，他撤了招生点，安心的在学校等程陆同消息。 一周时间过去了，程陆同没有消息。 转眼又过了一周，程陆同还是没有消息。 赵长风就有点坐立不安，他每天都在盼望着程陆同的消息，毕竟是一万五千块钱巨款啊。f县难道有什么变化不成？看程陆同当时的表情，他很有把握搞定的啊。 到了第三周，赵长风差不多绝望了，看来f县也不是程陆同的一言堂啊，他这个新任县委书记一时还压不住阵脚啊。 中午，赵长风吃过饭，回到寝室楼，他正要上楼，忽然间老刘头从窗户中伸出脑袋：“赵长风，电话！” 赵长风心中有一股强烈地预感，一定是程陆同打过来的，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从老刘头手中抢过话筒，口中叫道：“程书记，我是长风。” 电话那段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什么程书记？我是江文静。” －－－－－－－－－－－－－－－－－－－－－－ 今天第三更。书友们，《宦海无涯》今天晚上最后一次冲榜，过了周三就不能上新书榜了。书友们如果喜欢老夏这本书，就帮老夏疯狂地投票，把《宦海无涯》顶到新书榜吧。 另外就是一定要到12点15分以后新书榜刷新后再投票，如果提前投了，票就算在上周了，那样既浪费了票票，也没有帮到老夏。 再次感谢书友们对老夏的支持！ 第五十五章事情有变 “江文静？哪个江文静？”赵长风一时想不起来。 “唷，赵主席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电话那端声音就有些不高兴了，“林欣萍你记得不？” 赵长风一下子想起来了，他忙对着电话说道：“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是林欣萍的好朋友，中州晚报社的江记者吧？” “呵呵，也行！不枉我们家欣萍对你这么痴情！我一提她你就马上想起来了。”江文静在那边挪揄道。 赵长风顿时面红耳赤，什么和什么啊？这个江文静，怎么没事总往林欣萍身上扯？ “好啦好啦！”电话那端传来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文静，你胡说八道什么？把电话给我。” 赵长风听出来了，是林欣萍。 果然，电话那端传来林欣萍的声音：“赵长风，我是林欣萍，你晚上有时间没有？” “应该有时间吧。”赵长风说：“有什么事情吗？” 林欣萍迟疑了一下，说道：“江文静上次帮了你那么大忙，事后你也没有表示表示。这不，臭丫头来我这里兴师问罪来了。今天晚上六点半，你过来请客吧。” 赵长风大汗，咳嗽了一声：“好好好，林欣萍，这是我的错。你告诉江记者，晚上六点半我一准儿到。” “好，那就这么定吧。”林欣萍挂了电话。 江文静连声埋怨道：“哎，哎，欣萍，你倒是别挂那么快啊？我还没有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呢！竟然连我这么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都不记得。” “行了，江大美女！”林欣萍捏了一下江文静的鼻子，“晚上你就可以见到臭小子了，到时候你想追他就追他，想教训他就教训他！” “呸，臭丫头，你以为我象你那么稀罕他啊？就臭小子那样的，我随便在报社一招手，能挑出十几个来，你信不？”江文静大言不惭地说道。 “好了好了，江大美人的魅力俺怎么敢不信呢？”林欣萍往外推着江文静：“人我给你联系好了，你也该去上班了。下午六点半准时过来找我就好。” 中州晚报登出赵长风的人物通讯后，赵长风也想着感谢一下江文静，请她吃顿饭的，毕竟人家帮了那么大的忙。可是转念一想，江文静长得那么漂亮，他如果贸然过去表示要请她吃饭，江文静会不会怀疑他动机不纯，有别的想法呢？赵长风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勇气去请江文静吃饭。 可是没有想到江文静却惦记上这码事了，还到林欣萍那里兴师问罪，这让赵长风非常汗颜。毕竟江文静是看着林欣萍的面子来华北财大采访他的，他现在却闹了这么一出，实在是有点不大光彩，有点给林欣萍丢人。 哎！不想那么多了，晚上来一次大放血，好好请请江文静，把这个面子补回来便是！ 赵长风挂了电话，就要上楼。 老刘头在窗口大喝一声：“钱！别跑，你还没给钱呢！” 进出的同学都用诧异地目光看着赵长风，似乎他是个无良学生，连看寝室楼大门的老刘头的钱都想黑。 赵长风大窘，他黑着脸扔给老刘头一块钱，嘴里喝道：“不用找了，下次电话费也预付给你了。” 下午没有课，赵长风在寝室睡到三点才起来。他洗漱了一下，从壁橱里拿出三百块钱揣到兜里。他下了寝室楼，准备到图书馆里看书到五点钟，然后乘车赶到中州师范大学去。 刚迈出寝室楼，就听到有人惊喜地喊道：“长风！我正要上楼找你呢！” 抬头一看，却是张秘书。赵长风顿时心中狂喜，他奶奶的，程陆同终于过来了，一万五千块钱终于装到腰包里了！ 张秘书说：“我刚才到教室内找你，发现你们没有上课，又跑到系办公室问了你住的地方，这才跑过来找你。” 赵长风笑道：“是，下午没课，一般情况下都会在寝室睡觉。张秘书，你一个人过来了？程书记呢？” 张秘书忙道：“程书记本来要亲自过来接你，可是在中原饭店遇到一个熟人，一时走不开，就让我来把你接过去。” 赵长风道：“张秘书，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们寝室楼有公用电话，你打电话让老刘头给我说一声，我就直接过去了。总是劳动张秘书的大驾，真是不好意思！” 张秘书搂着赵长风肩膀说道：“长风，你这是说哪里话来？你和程书记关系那么好，我为你服务就等于是为程书记服务！” 到了中原饭店，程陆同刚把熟人送走，抬头看见赵长风，也是一阵惊喜：“长风老弟，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赵长风笑道：“程书记，还不是借你的东风吗？有张秘书当司机，我想慢下来都难啊！” 张秘书听赵长风在程陆同面前跨他，心中很是高兴，连忙说道：“我们程书记办事一贯雷厉风行，我跟着他久了，多少也学到一点。” 把赵长风让进房间，张秘书从柜子里拿出两罐健力宝饮料放在赵长风面前，为赵长风打开一罐后，这才又去给程陆同倒茶。 赵长风心中感叹，他上次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喜欢喝健力宝，程陆同就记住了。柜子里的健力宝应该是程陆同专门买过来的。 张秘书忙完之后，对程陆同和赵长风说道：“程书记，长风，你们聊吧，我就在隔壁看电视，有事叫我。” 程陆同点了一下头，张秘书退了出去。 程陆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这才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不好意思，程哥失言了，让你多等了几天。这个社会实践大专班事情太麻烦了，还我们原先想的不大一样。” 赵长风心中微微一沉，果然是起了变化，他微笑着摆手说道：“呵呵，程书记，不要紧啊。县里工作为重。若是这社会实践大专班不好办那就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 昨天晚上冲榜，今天起来有点晚了，没有赶在八点更新，不好意思啊！ 今天第一更！老夏等着你们的票票呢！ 第五十六章跟踪 “长风老弟，这个大专班是不太好办，”程陆同哈哈大笑，摇头说道：“但是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程陆同放下茶杯，正色说道：“我的提议在书记办公会上顺利通过了，但是难办的却是接下来的大专班学生报名工作。我本来预计，能有一百个左右的干部报名，没有想到县里人事局和劳动局下发了通知以后，县里各单位报名的人数竟然突破了两百个。我实在没有想到大专班的名额竟然这么抢手，那么让哪些人去上，不让哪些让去上就又成了棘手的难题。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早就过来把学生报名登记表给你送来了。” 赵长风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进了肚子里：“呵呵，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这个大专班办不成了呢！” 程陆同说道：“这不，耗费了二十来天，各单位最后也没有就上大专班的人选统一意见。最后我们县里几个主要领导一个合计，干脆来个皆大欢喜，凡是没有在单位中受过纪律处分的，只要报名，县里都允许上。” 程陆同拿出一张人员统计表格递给赵长风，“最后，经过统计，各单位符合推荐就读社会实践大专班的干部为二百一十六人。” “二百一十六人？”赵长风实在是控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大脑出现了瞬间短路，实在是无法计算出这二百一十六人他应该拿到多少招生费提成。 “长风老弟，你别忙着高兴，听程哥继续往下说。”程陆同笑着说道：“当初县里为了压缩报名人数，曾经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报名参加大专班的干部必须一次性个人负担的两年学费全部缴清，否则，就不能参加县里组织的大专班报名。” “什么？程书记，你的意思是说，所有的学生都一次性拿出了两年的学费吗？”赵长风简直是不敢相信。 程陆同笑着纠正：“严格来说，是这二百一十六个学生都一次性拿出了两年学费的二分之一，其余二分之一，直接由各单位先行垫付，最后统一到县财政去报销。” 程陆同指着隔壁房间说道：“现在所有学生的报名资料都在隔壁县人事局的王科长手里，只要你们系里通过这些学生的报名资格审核，王科长立即通知县里把学费直打到你们学校帐户上。” 赵长风连忙说道：“程书记，没问题，我这就领着王科长到学校交报名资料。” 程陆同抬手看了看手表，摆手说道：“长风老弟，不着急。现在都四点多了，赶到学校差不多就快下班了，即使审核完学生的报名资料，也来不及通知县里打款了。不如明天一早王科长到学校去找你，在办理完学生的报名手续之后立即让县里把学费电汇过来，省得王科长再往你们学校跑第二趟了。” 赵长风点头道：“这样也行，就按程书记说的办。” 程陆同说道：“长风老弟，那待会儿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咱可先说好，今天晚上你可一定要喝酒啊，不能光喝健力宝了。” 赵长风正想答应，忽然间想起了林欣萍和江文静的约会，不由得苦着脸说道：“程书记，你看改在明天行不行？我今天晚上还有点事。” “长风老弟，有啥紧要事情？连陪程哥吃饭都没空啊？”程陆同装作有点不满，随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哈哈，我错了，我老糊涂了，我忘记了长风老弟正值青春年少时呢！长风老弟一定是要去和女朋友约会，所以才没空陪我这个老家伙吧？” 赵长风更是尴尬，连忙解释道：“程书记，不是，不是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上午和她们约好了，所以……” 程陆同大笑：“好了，长风老弟，别解释了，越描越黑。那就改成明天吧。明天王科长去学校办完手续后，你陪他一起回来，到时候我们再聚。” 说完，程陆同拿起电话拨打一个内部号码：“张秘书，我老弟现在要和女朋友约会，你开车把他送过去。” 放下电话，程陆同不理睬赵长风的白眼，兀自哈哈大笑。 坐在车里，赵长风心情仍难平静。两百一十六人，一次性缴纳两年的学费，那么一个人的提成就不是一百五而是变成三百块了，这么算下来，两百一十六人一共可以赚到六万四千八百块。奶奶的，这笔钱至少可以在中州市买一套不错的房子吧？ 一想到这些，赵长风心中就充斥着巨大的幸福感，脸上不由自主地洋溢出甜蜜的笑容。 在一旁开车的张秘书却错误地理解了赵长风的笑容，他心中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如此把持不住自己，没和女朋友见面之前就已经想入非非，一旦和女朋友见面，还不是干柴遇到烈火？想想自己年轻那阵谈恋爱，何曾有过如此淫荡的笑容啊。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下了车，和张秘书挥别后，赵长风一看手表，才五点多一点。林欣萍约的是六点半，此时过去找她还是太早了一点。提前赴约也是一种不礼貌的表现，所以赵长风决定趁此机会转一转中州师大的校园，顺便平复了一下有点过于狂喜的心情。 和华北财大比起来，中州师大的历史要悠久的多，校园里的建筑显得有点老旧，但是因此看起来就更有沧桑感，使整个学校显得更加有底蕴。不像华北财大，到处都是崭新的水泥建筑，校园内连一棵大一点树都没有，一看就象是暴发户。 赵长风仰头观看这中州师大的校园建筑，不住的感叹，却没料到已经来到一个拐角处，他跨步过去，正好和一个女生装了个满怀。 那个女生手中的书本文具滚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赵长风一边道歉，一边忙蹲下去帮忙捡拾文具。 “喂，你怎么走路的？”那个女生怒冲冲地就要发脾气，当她看到赵长风的脸时不由得一愣，随即喊道：“臭小子，你在跟踪我？” －－－－－－－－－－－－－－－－－－－－－－ 今天第二更。 算了，老夏也不拉票了。书友们的票投给那些有希望的书吧。老夏再次谢谢大家的老夏的支持。虽然《宦海无涯》人气不行，但是老夏可以向书友们保证，只要你们看下去，老夏绝对会奉献一个精彩的故事给大家！ 第五十七章刁蛮美女 赵长风觉得有点好笑：“这位女同学，我连见都不见过你，跟踪你干什么？” “你不认识我？”那个女生往前迈了一步，美丽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赵长风：“赵长风，你敢说你见过我？” 啊？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赵长风一下子愣住了！他再一次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卷发美女，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面熟，似乎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至于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赵长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怎不说话了？赵长风，你不是说没见过我吗？”卷发美女得势不饶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对不起，我好像是见过你，只是猛然间想不起来了。”赵长风把地上的文具都收拾好捧到卷发美女面前，“不过，我可以想你保证，我确实不是在跟踪你。和你撞在一起只是一个巧合。” “巧合，天底下太多巧合了吧？中州师大有两万多名学生，你偏偏就撞到我的身上，这概率可比万里挑一还小。更何况，你这狡猾的臭小子还假装没见过我。快说，赵长风，你不在华北财大好好上课，跑到我们学校跟踪我是何居心。” 赵长风额头上汗都出来了，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更要命的是，四周很多学生都停了下来，正不住的向他指指点点，眼里还都路出鄙夷的目光。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在跟踪你。”赵长风百口莫辩，“我都说了，真的巧合。我来你们学校是找人的。” “哼，臭小子，什么巧合不巧合的我不管，反正你跟踪我撞了我，就要做出赔偿。” “好好，我赔偿你，你说怎么赔偿吧。”赵长风怕了眼前这个刁蛮美女，更受不了周围那些好事者的鄙夷目光，连忙举手投降，要快点了解这场莫名其妙的纠纷。 卷发美女笑了起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什么赔偿呢？让我好好想想。” 她半仰着头望着天空，两只美丽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 “对了，有了！”卷发美女小虎牙咬了一下小巧的嘴唇，笑吟吟地对赵长风说道：“这么办吧，臭小子，今天晚上你请我吃饭吧。” 赵长风无奈的脸孔差点变成一只苦瓜：“能不能换一种赔偿方式？今天晚上我要请别人吃饭。” “不行，臭小子，你今天晚上必须请我吃饭。要不然我就白被你撞，白被你跟踪了吗？”卷发美女不依不饶。 “我没有说不赔偿啊，我是说换一种别的方式。” “臭小子，别的方式我不稀罕，就非要让你请我吃饭。”卷发美女刁蛮地说道。 赵长风真是无语，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位刁蛮女孩。 就这时，赵长风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佳怡，你在干什么？” 卷发美女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欣萍，你终于下课了。你快来看看，这里有个臭小子跟踪我，还不肯向我赔罪。” 赵长风终于想起来这个卷发美女是谁了，她就是林欣萍的室友方佳怡。他恶狠狠地盯着方佳怡。方佳怡却根本不就怕他，她笑嘻嘻地看着赵长风，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林欣萍过来一看，发现方佳怡口中所说的跟踪她的臭小子却是赵长风，不由得笑了起来。她知道，一定是方佳怡在捉弄赵长风，赵长风怎么这么倒霉，遇到有名难缠的小魔女啊。 “赵长风，你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说六点半吗？”林欣萍问了一句。 赵长风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下午就在附近办事，办完事顺便就过来了，可是没有想到……” 林欣萍冲赵长风点点头，表示了解，她回头对方佳怡说道：“佳怡，赵长风怎么会跟踪你？一定是你故意在捉弄她吧？” 方佳怡连忙大声叫屈：“欣萍，你说这话就不怕天上下雪吗？你问问这个臭小子，是不是他跟踪我，撞到我的。” “巧合，完全是巧合！”赵长风连忙解释向林欣萍解释，生怕林欣萍误会他。 林欣萍冲赵长风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说话。她抓住方佳怡说道：“佳怡，你说，是不是你故意在整人啊？” 方佳怡用鼻子冲赵长风哼了一声，说道：“我就是故意再整他，谁让这个臭小子这么抠门，泡了我家欣萍，连顿饭都舍不得请。” “臭丫头，你怎么和文静一样，都喜欢胡说八道啊？”林欣萍拧了方佳怡的手臂一下，“今天晚上赵长风请客，我不是叫上了你么？” 方佳怡嘿嘿一笑，道：“不行，今天晚上她是请江文静的，我去只是算个陪客。他回头必须再请我一次，我才能饶过他。” 不待林欣萍说话，赵长风那边赶紧接口说道：“好好好，方大小姐，我请客，我绝对请客。你说吧，去哪里吃？” “好，我要去凯旋大酒店吃海鲜！”方佳怡眼珠子转了转，说出一个地方。 “行，你定好时间，让林欣萍通知我，我过来请你们去吃！” 赵长风满口答应下来，凯旋大酒店旋转餐厅的海鲜虽然价格不菲，但是对拥有六万身价的富豪学生赵长风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那我明天就去吃，我要吃很多很多海鲜！”方佳怡马上说道。 “行，你随便吃，想吃多少我都买单！” “噢！”方佳怡象个孩子一样欢呼起来。 林欣萍拉着方佳怡道：“好了好了，快回去吧，都六点多了，文静也该到了。” 方佳怡这才老实下来。 林欣萍又对赵长风说：“赵长风，我和佳怡回寝室一下。你先到师大校门口南侧等我们吧。我们一会儿就到。” 女人嘴里的一会儿千万不要相信。赵长风在师大校门口腿都站细了两公分，林欣萍、江文静、方佳怡手挽着手出师大走了出来。 林欣萍上身穿着黑色薄羊绒毛衫，下面一条毛呢方格长裙，气质冷艳而又优雅；方佳怡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靴，一双红白相间的长筒毛袜，一条米黄色的及膝短裙，上身一件鲜艳似火的薄毛衣，端是娇艳可爱；江文静则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休闲装，一条发白的水磨牛仔裤，加上一双白色的耐克运动鞋，这一身充满健康活力的装束和江文静秀气清纯的面孔构成了强烈的对比。 单独面对着她们的时候赵长风从来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当这三个美女联袂出现在赵长风面前的时候，他不由得也呆住了！ －－－－－－－－－－－－－－－－－－－－－－ 第三更。 第五十八章无赖 方佳怡冲赵长风皱了皱鼻子，笑着嚷道：“赵老抠，今天晚上请我们到那里吃饭？” 赵长风苦笑两声，耸耸肩膀：“我对中州师大附近一点都不熟悉，去哪里吃饭还是请你们决定吧。” 林欣萍推了一下江文静，说道：“文静，你是今天饭局的主角，你说吧，去哪里。” 江文静浅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忽然瞥见了远处，不由得面色一变。 赵长风转身顺着江文静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辆黑色的皇冠轿车直奔他们这边开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赵长风连忙上去拉着三个女孩子正欲躲开，那皇冠轿车却在他们面前两米远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青年从司机座位上走了下来。从外表上看，这个年轻人相貌非常英俊，可惜脸色稍显得有些苍白，再加上有些游移的目光，给人一种轻浮的感觉。 “文静，你拒绝了我的生日宴会，就是为了来见这个小子？”男青年一下车就死死盯着赵长风。 “蔡达明，你想干什么？”江文静抢一步挡在蔡达明和赵长风中间，“是我不想参加你的生日宴会，与他无关！” 见江文静过来，蔡达明语气放软，低声求道：“文静，我已经在朋友面前夸下海口，你现在不去，我多没面子。你现在跟我过去吧，好吗？” 江文静没好气道：“蔡达明，你的生日宴会关我什么事？我早就告诉你了，我是不会去的。请你走开，不要骚扰我和朋友们去吃饭。” “文静，我求求你了！” “请让开好吗？” “江文静，你别给脸不要脸！”蔡达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邪火，脸色骤变，他吼道：“我告诉你，江文静，凡是我蔡达明看上的女人还没有搞不到手的！” 江文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蔡达明说道：“滚开，你这无赖！我不想再见到你。” 蔡达明一阵冷笑，劈手就去抓江文静的胳膊：“臭婊子，跟我走，今天老子就是要带你去参加生日宴会！” 一只大手挡在蔡达明前面：“蔡先生，有点风度好不好？”赵长风把江文静拉到他的身后。 “小王八蛋，给我让开，少给我多管闲事。”蔡达明恶狠狠地对赵长风说道：“不要把老子惹火了！” “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点，这么大的人还不会说话，你家大人怎么教你的？”赵长风火气也上来了。 江文静在后面拉扯着赵长风的衣服，口中说道：“长风，长风，不要和他说那么多，我们走。” 蔡达明看在眼里更是妒火中烧，他抡起拳头照着赵长风的脸砸去，口中还喝道：“小王八蛋，今天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赵长风怎么肯吃这个眼前亏，他一矮身躲过蔡达明的拳头，抢步上前扑到蔡达明怀里，双手搂着蔡达明的腰部，抬起右膝狠狠地撞在蔡达明的裆部。 蔡达明嗷地一声惨叫，鼻子眼泪都出来了，他双手捂着裆部在地上来回打滚。 赵长风还要追上去下手，江文静急忙拉着赵长风惊慌失措地说道：“长风，我们快走。” 林欣萍和方佳怡也过来劝赵长风，赵长风恨恨地瞪了一眼在地上哀嚎的蔡达明，这才拦了一辆出租车，和三个女孩子一块离去。 坐在车里，赵长风笑道：“真没有想到会碰到这样的畜生，没有坏了大家吃饭的兴致吧？说吧，到什么地方去吃饭？” 方佳怡大眼睛不住地打量着赵长风，眼里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赵老抠，没有想到你打架这么强啊。那个蔡达明比你高半头，你一下子就把他干翻了，真过瘾！” 林欣萍嗔怪道：“哎呀，佳怡，你就别添乱了。”她扭头问江文静道：“文静，你说吧，我们到哪里吃饭？” 江文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低头不语。 “好了，文静，别想刚才那件事了。快说，到那里吃饭，我们狠狠宰赵老抠一顿。”方佳怡也在一旁说道。 “对不起，长风，我连累了你。”江文静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你以后要小心一点，蔡达明是个无赖。” 赵长风无所谓地笑笑，说道：“他无赖又怎么样？若论单挑，两三个蔡达明也不是我的对手。” 江文静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出租车司机却等地不耐烦了：“哎，你们几个要到啥地方啊？你们不说让我咋开？” 林欣萍道：“赵长风，你是主人。文静既然不说，你就选个地方吧。” 赵长风想了一想，说道：“我一直在北郊，对这一片的饭店也不怎么熟悉。要不，咱们去二七路的广州酒店吧，我上次在那里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方佳怡欢呼道：“好呀好呀，我好喜欢吃广州酒店的蛋挞，就去那里，就去那里。” 赵长风见江文静没有说话，就对司机说道：“二七路、广州酒店。”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赵长风叫满了一桌子的菜，江文静几乎没有动什么筷子，林欣萍一直在照顾江文静，也没怎么吃，倒是方佳怡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一直吃个不停。这让赵长风非常怀疑，以方佳怡的惊人胃口，又如何保持如此娇小玲珑的身材。 “文静，你不是说有事要和赵长风商量吗？怎么不说了。”林欣萍推了推江文静。 “哦，是啊。”江文静脸上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长风，晚报新开了一个经济版面，我调过去担任主任记者。可是我对经济这一块什么都不懂。这不，报社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去采访西郊那几个棉纺厂，让我写一份深度调查报告，我实在是有点写不来。这时候想到了你是学经济的，就想让你和我一起去采访，帮我写这份调查报告。” “哦，原来是这样啊！”赵长风呵呵一笑，“文静，那你该请我吃饭啊！” “赵长风！”林欣萍狠狠瞪了他一眼。 赵长风连忙摇手，“玩笑，我只是开个玩笑！” “哼，什么玩笑，我看刚才说的是心里话吧？”方佳怡往嘴里塞了一块乳鸽，含混不清地说道：“赵老抠就是赵老抠！” －－－－－－－－－－－－－－－－－－－－－－ 第一更。停电了，刚来，更新晚了一点，不好意思。今天还有两更。 第五十九章蔡三蛋 买过单，出了酒店，赵长风在门口招手拦车，准备送林欣萍她们回去。 出租车过来之后，林欣萍和方佳怡陪着江文静坐在后面，赵长风打开车前门准备上车，林欣萍却从后面叫道：“赵长风，你上来干什么？” 赵长风道：“当然是送你们回去了。” 林欣萍摆手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赵长风道：“那怎么能行？天这么晚了，我还是把你们都送回去吧。” 林欣萍道：“没关系的，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很安全的。” 见赵长风还欲上车，林欣萍就哂笑道：“好啦，赵长风，我们仨想在一起说说悄悄话，你不要上来碍事行不行？” 赵长风大为尴尬，连忙说道：“那好，我就不送你们了。路上小心点。” 林欣萍笑道：“你就放心吧。对了，赵长风，千万别忘记了正事啊。周五下午两点半去报社找文静。” 赵长风点头道：“我记得呢！周五下午我准时到。” 出租车驶离广州酒店后，林欣萍这才抱住江文静说：“文静，刚才赵长风在场，我们不好问。你现在给我和佳怡说说，那个蔡达明是怎么回事？” 江文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是在半年前一次采访活动中认识蔡达明的，后来他经常来报社找我。当时我觉得他人还不错，就把他当成普通朋友。可是他后来见我的时候说话越来越过分，再加上听说了他一些事情，我就不想再搭理他。可是他却依旧对我纠缠不休。这次他说举行什么生日宴会，非要我去参加。我不想去，结果就这样了。” 林欣萍说道：“他是干什么的？你不想理他还过来纠缠你啊？怎么一点男人的风度都没有？” 江文静道：“他是众诚外贸公司的副总。” “众诚外贸公司？那可是一家很有实力的公司啊，听说生意做得比省外贸公司都大呢。”江文静惊讶地说道：“蔡达明能坐到副总的位子上，说明他这个人很有能力啊。” 江文静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什么有能力？还不是仗着老爸是中州市的副市长？” 一直默不作声听两人对话的方佳怡忽然间插话道：“蔡国富是他老爸？噢，原来这个蔡达明就是那个号称吃好嫖赌五毒俱全的蔡三蛋。” “是，他就是蔡三蛋，我也是后来蔡知道的。”江文静低声说道。 林欣萍奇怪道：“佳怡，他不是蔡达明吗？你为什么叫蔡三蛋？” 方佳怡鄙夷道：“蔡三蛋是他的小名。” “原来是这样啊。”林欣萍点头，忽然间觉得有点不对，就问方佳怡：“佳怡，和我一样，整日在学校读书，怎么会知道蔡达明的小名？” 方佳怡耸耸肩膀说道：“蔡三蛋臭名远扬谁不知道？只是欣萍你不关心这些而已。就好比你知道众诚外贸公司是一家很有实力的公司而我一点不知道而已。” 林欣萍就有点担心，她对江文静说道：“文静，蔡达明既然是一个这么差劲的坏蛋，今天他吃了亏，会不会去找你的事了？你可要小心啊。” 江文静轻轻摇了摇头，道：“没关系，蔡达明暂时还不会对我怎么样。我是担心长风，他今天打了蔡达明，蔡达明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林欣萍道：“哎呀，那怎么办啊？蔡达明人这么坏，老爹又是副市长，赵长风怎么斗得过他？” 江文静咬着嘴唇道：“反正蔡达明也不知道长风的底细。只要我不告诉他，他就没办法找到长风。找不到长风，他能怎么样？也许过一段时间，这件事情慢慢就淡下来了。” 说到这里，江文静又道：“其实我明天就要去西郊那几个厂去采访。之所以告诉赵长风是两天后，就是不想赵长风过来找我，被蔡达明看到。” 顿了一顿，她对林欣萍说道：“欣萍，你明天通知长风，说周五我另有任务，去西郊采访的任务暂时取消了。什么时候去，我们再和他联系。” 林欣萍点了点道：“好，也只好如此了。我明天通知赵长风。还有文静，你一定要小心啊。” 方佳怡也说道：“文静，你根本不用怕蔡三蛋。他再去骚扰你，你就告诉我。” 感受到两个姐妹的关心，江文静觉得心中暖暖的，她心情终于开朗起来了，于是就揪着方佳怡嫩嫩的脸蛋开玩笑： “佳怡，你知道了怎么办？难不成用你的画笔在蔡达明脸上画上几道，让他变成大花脸？” 方佳怡嘻嘻一笑，道：“文静，你这个主意不错，下次我就随身带着画笔。” 第二天早上，张秘书和王科长过来找赵长风。赵长风把两人领到系办公室。张宝才和历程生听说f县竟然报了二百一十六个学生，不由得喜出望外，又是倒水又是递烟，热情款待两个财神爷。 负责招生工作的李老师和姜老师本来还在上课，张宝才和历程生让他们两个人立即停课让学生自习，赶过来给张秘书、王科长一起办理大专班的报名手续。 入学资格审查非常简单，只要有一张高中毕业证或者中专毕业证的复印件就好。在李老师和姜老师的高效率的审核下，二百一十六个学生很快就获得了入学资格。然后李老师在现场填制二百一十六份录取通知书。 姜老师则陪着张秘书和王科长到财务处去。在财务处要了账号，王科长先给程陆同打了个电话，让他给县里交代一声。等了一会儿，估计程陆同的电话打过之后，王科长这才打电话到县里，果然，那边说程书记已经交代过了，让王科长把账号报过来就好。 王科长报过账号之后，就和张秘书回财金系办公室等候。 半个小时后，王科长就在财金系办公室传真机上收到了f县的电汇单的传真件。李老师见过电汇单传真件之后，这才把二百一十六份录取通知书交给王科长。 －－－－－－－－－－－－－－－－－－－－－－ 第二更。晚上10点还有一更。 第六十章田处失恋了 手续办完之后，差不多到中午了。历程生让张宝才去定个饭店，他则陪着张秘书回去把程陆同请过来。 张宝才欣然答应。对于这位给财金系带来一百多万巨额收入的贵客自然不能慢待。 在午宴上，面对着张宝才和历程生的殷殷热情，程陆同没有怎么理会，倒搂着赵长风的肩膀老弟长老弟短的叫个不停。 张宝才和程陆同也不觉得尴尬，相比起赵长风的显赫背景，他们能带给程陆同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这场饭吃得皆大欢喜。 程陆同达到目的，也不再在中州耽搁，下午就驱车返回f县。 程陆同走后，张宝才又拉着赵长风的手夸了足足半个小时，偏就不说学费提成的事。赵长风耐着性子等张宝才夸完之后问了一句：“张主任，我的提成啥时候能拿到？” 张宝才这时才醒悟，钱才是一切问题的核心。他连忙说道：“长风老弟，很快，很快，等财务处收到汇款之后。一周内我帮你把手续都办下来，亲自把这钱交到你手里。” 赵长风知道他这样问有点小家子气，可是他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六万多块钱啊，这可是他父母工作一辈子也没有赚到的数目啊。 回寝室的时候，老刘头又喊住了赵长风，递给他一个电话号码，让他回过去。 赵长风一看，是林欣萍寝楼的电话号码，就打了过去。一会儿林欣萍就下来接电话了，她告诉赵长风，江文静采访任务有所变动，赵长风周五就别去报社了，什么时候需要他去林欣萍会再打电话给他。 赵长风忽然间想起他今天答应了方佳怡要去凯旋大酒店吃饭，就问林欣萍，下午他几点过去。 林欣萍呵呵一笑，说不用理佳怡那个小丫头，她有一出没一出的，想起来啥是啥。等什么时候有机会，赵长风再去请他们不晚。 回到寝室，赵长风发现室友都没有午睡，他们坐在各自的床上，显然在激烈讨论什么问题。看见赵长风进来，他们立刻停止了说话，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赵长风身上，赵长风觉得他们的目光怪怪的，似乎是想要把他吃掉。 “哟，哥们几个都没睡觉啊？真是难得。你们在讨论什么，说给我听听。”赵长风一把扯开被子，准备上chuang。 “我们在讨论你！”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室友们全部扑了过来，把赵长风压在下铺老六的床上。 “长风，听说你发财了！请客，请客！” 赵长风被他们压得喘不过来气，他艰难地在下面挣扎：“你们，你们听谁在胡说八道？” “哟，小样！还不老实交代！你问问看，系里哪个学生不知道你招生赚了十几万块钱！” 有人在上面喝道。 “我靠！谁这么缺德，在哪里胡编乱造？”赵长风在下面连连求饶，“不过赚了两三千千块钱，在他们嘴里都变成十几万了。” 赵长风心想不知道是系里哪个老师嘴快，在外面散布消息。他下午一定去找历程生，让他对系里老师说一下，一定要保守秘密。不然班里同学天天来打土豪、吃大户，他受得了吗？ “哇靠！原来是真的啊！两三千块钱，好大好大一笔钱啊！”室友们在上面压得更来劲儿了，“你发了这么大财，竟然不告诉我们。你这种卑鄙的行为严重伤害了我们幼小的心灵。你必须请客补偿。” 赵长风在下面实在受不了了，连忙说道：“好好，我请客，我补偿你们幼小而脆弱的心灵总行了吧？” “嗯，必须去老地方餐厅，学校食堂或者是小地摊儿我们可不干！”室友们提出要求。 “没问题！” “什么时候？” “你们说！” “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 室友却仍不罢休：“光请我们还不行，必须带家属！” “行！只要你们有本事，带两个家属都行！”赵长风一口答应。 “哦耶！” 室友们的愿望得到满足，这才放开赵长风，一窝蜂地跑出去找家属去了。寝室内顿时就剩下赵长风孤零零一个人。 赵长风活动一下被压得酸麻的身体，苦笑着摇摇头，正准备上chuang睡觉，寝室门被推开一条缝，田磊的小脑袋伸了进来。 “死田磊，你消息怪灵通啊？看什么看，还不给我进来！”赵长风没有仔细田磊，他扯开被子半盖在身上，继续说道：“今天晚上我在老地方请客，你也去吧。对了，允许带家属，你去把张雨菁叫过来吧。” “唉！”田磊叹了一口气。 “田磊，你唉什么？”赵长风把枕头竖起来，美美地靠在床头。 “唉！”田磊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赵长风这下听明白了，他坐起来看着床下的田磊，问道：“田磊，你唉声叹气干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生活费又没了？我先给你点？” 田磊沮丧地摇了摇头：“长风，雨菁和我分了。” “什么？”赵长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长风，雨菁不要我了！” 田磊眼珠红红的，嘴巴哆嗦着往两边撇着，小圆脸上每一颗青春痘都写满了委屈。 “不可能吧？”赵长风翻身从床上跳了下去，他看着田磊说道：“前几天我不是看你们还好好的吗？” 田磊委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长风，我也觉得不可能啊。前几天她还和我好好的，可是，可是今天中午我去找她，她忽然间对我说，田磊，咱俩不合适，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不如分开吧……” “田磊，你没有问她为什么吗？”赵长风一下子就急了，田磊是他的好朋友，张雨菁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他非常希望两个人能走在一起。 “我问了，她，她说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她和我不合适，在一起也不会有啥结果的。”田磊委屈的抽泣。 “不，不会这么简单的，一定还有其他原因！”赵长风在寝室了来回走了几步。 “这样吧，田磊，你先别着急！”赵长风拍了拍田磊的肩膀，“你回寝室先等着我吧。我到银行学校去找张雨菁问问原因，看看事情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 第三更。 第六十一章心地善良之外 到了银行学校，张雨菁正在上课——中专生的课程一向安排的比较紧。 赵长风按照田磊说的地址找到了三零二教室，一个老头子正坐在讲台上唾沫星飞溅地讲述他当初在银行工作的光荣历史。 赵长风轻轻推开了门，礼貌地说道：“老师，打扰一下。请问张雨菁是在这里上课吗？” 说话的同时赵长风的眼睛已经把教室扫描了一遍，他已经发现西边靠窗户的位置有一双又惊又喜的眼睛在看着他，正是张雨菁。 老头很不高兴，板着脸对赵长风说：“现在正在上课，有什么事情下课了再说。” 靠，怎么和中学时的老师一个口吻啊？财大培养的是生产队干部，难道银行学校培养的是少先队干部？ “老师，对不起，我要赶下午五点的飞机，真的很急。你让她出来一下，我和她交代两句话就走，不耽误你上课。”赵长风信口瞎呲。 老头肃然起敬，那年月，能坐得起人都是非富即贵，可不能耽误人家赶飞机啊。 “张雨菁，你出去吧。要快点回来啊，我这一节课讲的内容非常重要，都是期末考试的重点。”老头子法外开恩，让张雨菁出去，然后继续对学生回忆他当年的辉煌历史。 张雨菁脸红扑扑的，低着头，一路小跑出了教室。 “长风，你怎么过来了？”张雨菁惊喜中有些疑惑。 “我去办点事，正好路过你们学校，就拐进来看你了。”赵长风笑着说道。 张雨菁道：“是去买飞机票吗？你坐飞机要去哪里？” “嘿嘿，什么坐飞机啊，我是缺（中原话，意为骗）你们老师呢。”赵长风压低声音说道：“对不起，耽误你听‘金融史’了。” “哎呀，长风，真是的，没有想到你也满口瞎话。”张雨菁笑嘻嘻地说道：“不过把我叫出来也好，霍老头上课的时候就爱谝他过去那点破事，听都听絮叨了。” 张雨菁回头看一眼教室，低声说道：“走，咱到楼下说话，省得霍老头看到碍眼。” 到了楼下小花坛旁边，这很僻静，非常适合说悄悄话。 赵长风看四周无人，这才对张雨菁说道：“雨菁，听田磊说你和他分了？” 张雨菁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她淡淡道：“是啊。长风，你就是为这事来的？那我告诉你，不用操心了。” “雨菁，”赵长风诚恳地说道：“咱俩虽然没有说过几次话，但是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子，所以心里一直把你当作朋友看待。田磊呢，则是我非常要好的死党，我和他同学快三年了，非常了解他，他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的男生。我一直觉得，你们俩在一起蛮合适的，没有想到你们会忽然间分开。雨菁，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忽然提出和田磊分手吗？” 张雨菁摇摇头道：“没什么原因，就是三个字，不合适，我和田磊在一起不合适。” 赵长风急了，说道：“不合适也得有个原因啊！算起来你和田磊在一起也半年了，即使要分手，也要给他一个真正的理由，不能简简单单地有一个不合适就打发了吧？” 张雨菁脸色陡然间涨得通红，她咬了一下嘴唇，昂起头来，目光逼视着赵长风：“长风，你既然和田磊在一起快三年了，应该比我更了解田磊吧？不错，田磊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的男孩子，但是除此之外呢？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优点？你说！” “怎么？心地善良还不够吗？”赵长风几乎吼叫起来，他容不得别人看不起田磊，“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心地善良更珍贵的东西吗？” 张雨菁冷笑一下，说道：“长风，你休要在那里自欺欺人。不错，心地善良是很好。当初我如果不是觉得田磊心地善良，我也不会同意和他交朋友的。” “不错，心地善良是一种非常难得的品质。可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凭着一个心地善良就够了吗？难道他就不需要具备别的条件，别的优势吗？” “说实话，和田磊分开，我心中难道不难受吗？和他交往这半年，我也是付出了所有的感情的。可是，我和他分开，必然有不得不分开的理由。这些东西我本来想埋藏在心底，不向任何人提起，但是今天你既然跑过来质问，那么我就说给你听吧。” 张雨菁胸部急速起伏，显然是非常激动。 “我不知道除了用心地善良四个字之外还会怎么评价田磊，但是我却能在这四个字之外想起懦弱、没有上进心、逃避责任等等一系列词来用在田磊身上。” “当初和田磊开始交朋友的时候，我的好朋友都劝我说，田磊个子地，长得难看，家境又非常贫困，除了顶着一个本科生的招牌外什么都没有。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又不是导演，要挑选电影明星。至于家境贫困，只要田磊肯上进，以后肯定会改观的。而且我非常喜欢田磊一点，就是他心地善良。可惜很多人，包括田磊，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我喜欢上的是他哪一点，他们一直因为，我看上的是那一纸本科文凭。”张雨菁叹了一口气。 “和田磊开始相处之后，我渐渐发现他身上有很多缺点，比如我前面说的懦弱、没上进心、逃避责任等等。刚开始我在想，这些缺点都不算什么。只要通过我的努力，田磊会逐渐改变的。于是我只要和田磊在一起，就开始劝说田磊，让他上进，让他努力。可是他呢？除了整天就是想着和我一起，什么都不想。” “他穷，他没钱，我不在乎，我把家里给我的生活费贴给他。我告诉田磊，你不要经常过来找我，你要在学校安心学习，安心钻研学问，若是有空余时间，也学长风那样，去想办法寻找一些勤工俭学的机会，为自己赚一点生活费，为家里减轻一点生活负担。” “可是，他完全听不进去，每天除了找我还是找我。都半年了，一点改观都没有。长风，你说，这样的男人怎么能让我把我的将来都托付给他？我怎么能指望他将来能够象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保护我，呵护我呢？” －－－－－－－－－－－－－－－－ 第一更，准时送到！ 第六十二章牛仔裤 在回去的路上，赵长风脑子里还是张雨菁的话：“一个男人可以不帅，可以没钱，但是绝对不能没有上进心。”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张雨菁的选择是对的，假如田磊依旧这么不上进的话，将来是不能给张雨菁带来任何幸福的。 回到学校，田磊早就等得望眼欲穿，他见赵长风回来，连忙迎上来问道：“长风，怎么样？雨菁回心转意了吗？她愿意重新接纳我了吗？” 赵长风轻轻摇了摇头，把张雨菁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他拍着田磊的肩膀说道：“田磊，你如果是个男子汉的话，就不要让雨菁轻看你。你要努力证明给雨菁看，你也是一个有上进心，有担当的男子汉。你怎么失去的雨菁，就怎么去把她夺回来！” 田磊一时间呆立在那里不言不语。赵长风又摇了摇头，悄悄地走开了。田磊是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了，这件事情除非他自己考虑清楚，否则任何人都帮不了他。希望田磊经过这次打击，能真正成长起来，成为一个有上进心有责任心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晚上吃饭的时候除了六二三寝室的室友外，赵长风还另外叫了一些和他关系不错的同学。这些人惊奇地发现赵长风的死党田磊竟然没有来，就有人嚷嚷着要去找田磊。赵长风把他们拦下了，他知道田磊之所以没有过来是因为他尚没有破除心魔。等什么时候田磊破除心中的魔障了，自然就会重新参加他们的聚会。 周六下午，赵长风买了一张火车票，返回山阳。这次招生的事情他一直没有告诉父母，他要回去和父母一起分享这个巨大的喜悦。 赶到家里的时候，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赵长风推门进屋，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乖儿子，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跟妈打个招呼？让妈给你准备点好吃啊。”母亲过来拉着赵长风的手又是爱怜又是嗔怪，“看看，在学校伙食不好，都饿瘦了！” 赵长风心中暗笑，什么饿瘦了啊？妈妈啥眼神啊？他这一段吃了不少好东西，感觉肚子都有点起来了呢！ “什么饿瘦了？我看他都胖了一圈呢，在学校一定没少大吃大喝！”父亲也走了过来，“长风，你不好好在学校学习，来回乱跑做什么？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妈。” 赵长风嘿嘿直笑，也不敢接父亲的话。他感觉父亲自从开始做生意之后，身上越来越有男人的威严了。 一个中年妇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热情地招呼道：“哟，这不是长风吗？真稀罕啊，算起来有一年多没见了吧？”随后她又嗔怪道：“长风你这孩子也真是，过年也不说去刘姨家看看去。” “刘阿姨好！”赵长风连忙喊了一声。这个中年妇女他认得，是母亲的好姐妹，在山阳市服装厂上班。自从赵长风去中州市上大学后很少见过她了。 “好好！长风这孩子真乖，越来越懂事了。”刘阿姨笑吟吟打量着赵长风，回身对赵长风的母亲说道：“巧芬啊，长风都长这么高了，给长风买一条牛仔裤吧！” 赵长风一愣，心说这是什么逻辑啊？我长这么高了就该买牛仔裤了？难道说现在刘阿姨不在车间当工人，改卖牛仔裤了吗？ 赵长风的母亲笑道：“行，红梅，我再挑给长风挑两条吧，加上刚才给老赵挑的一条，一共要三条好了。” 刘阿姨双手反复在衣襟上搓着，喃喃地说道：“巧芬，那，那怎么好意思？其实，给长风选一条就可以了。” “哎呀，红梅，你和我还客气啥？几十年的老姐妹了。快点，你帮长风选两条样式好看一点的吧。你整日里在服装厂，眼光肯定比我要好。” “放心，放心，巧芬，我一定给长风选款式最好看的。”刘阿姨小跑到沙发跟前。 赵长风这才发现，沙发上还放着一只打开了的包袱，里面放着几十条牛仔裤。 刘阿姨在包袱里挑选了许久，才选出两条牛仔裤来：“巧芬，你看这两条牛仔裤咋样？样式好看，布料也是加厚的，耐磨。” 赵长风的母亲接到手中的窗户口仔细看了看，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她招手把赵长风叫过来：“长风，你过来看看怎么样？” 赵长风对牛仔裤兴趣缺缺，母亲既然叫他，他自然要善解人意，就过去装模作样地拿着牛仔裤在腿上比划两下，嘴里叫着：“挺好，挺好！” 母亲笑道：“喜欢就好，快到里屋去试试大小，穿出来给妈看看。” 赵长风到里屋一试，裤子的长短和腰围的宽窄都正好。刘阿姨不愧是服装厂的制衣工人，目测功夫一流。 见赵长风穿上没有问题，赵长风的母亲就数出来二十四块钱，塞道刘阿姨手里：“红梅，三条裤子，二十四块，你收好。” 刘阿姨嘴里喊着“那怎么好意思”，手里早就把钱收下。 赵长风的母亲又笑着说道：“红梅，饭我马上做好了，你就留这里吃饭吧。” 刘阿姨连连摆手：“巧芬，不了。趁天色还早，我再去串几个熟人，看看能不能再卖出几条裤子。” 刘阿姨走后，赵长风问母亲道：“妈，刘阿姨怎么改行卖裤子了？她不上班了吗？” 母亲叹了一口气道：“长风，你刘阿姨的厂也不行了，厂里生产的产品卖不出去，仓库里积压几万条牛仔裤。这不，厂里已经几个月没有开工资了，却给每个工人发了几十条牛仔裤当作工资。你刘阿姨也是没有办法，只好拿着牛仔裤挨家挨户地找熟人来推销。唉，现在这世道！” 赵长风摸了摸身上的牛仔裤，说道：“这牛仔裤布料这么厚，样式也不难看，才卖八块钱一条，很便宜啊？怎么会没有人要啊？” 母亲摇头道：“这我也弄不明白了。好了，不说了，长风，妈出去给你买一只马村烧鸡，让你解解馋吧！” －－－－－－－－－－－－－－－－ 第二更，准时送到！ 第六十三章我要做生意 饭桌上摆放了一盘马村烧鸡、一盘酱猪蹄、一盘豆腐卷、一盘糖醋莲藕，都是赵长风爱吃的菜。再加上几个刚出炉热烧饼、一碗冒着热气的黄灿灿的玉米粥，赵长风口水都流出来了，比起粤式生猛海鲜，什么著名豫菜名点，赵长风还是觉得这些家常菜更诱人，因为这里面有赵长风记忆的味道。 母亲看到赵长风的谗样乐得直笑，拍打了一下赵长风的脑袋，说道：“小吃嘴精，等你爸来才能啊。”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也筷子夹起一块肥美的鸡胸肉塞到赵长风嘴里。 赵长风嘿嘿笑着，心中温暖之极。家的感觉真好！ “老赵，过来吃饭了。吃完饭再收拾那些干货！”母亲扯着嗓子喊道。 “来了！” 父亲在院子里的水管洗过手，撩起门帘进来，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肴心中也是高兴，他摸了摸赵长风的头说道：“儿子，爸今天跟着你享福喽！” 母亲瞪了父亲一眼，抢白道：“老赵，说什么你呢？学会在儿子面前告状了？你说，我啥时候虐待你了？哪顿饭不给你弄二两猪头肉？” 父亲尴尬地笑着，垂手坐在也不说话。 “妈，我饿了！”往常这个时候，往往是赵长风出来解围，今天也不例外。 母亲连忙笑着说道：“好好，乖儿子，我们开饭。” 父亲嘿嘿一笑，给赵长风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说乖儿子，知道心疼你爸，手里便拿起了筷子。 赵长风一边吃饭，一边在琢磨怎么向父母开口说学校的事情。六万多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别把爸妈给吓着了。 想了半天，赵长风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最后他觉得干脆直接说出来好了，省却那些不必要的过渡环节。 “爸、妈，这一段时间我在学校赚了点钱。”赵长风笑着说道。 啪地一声，父亲把筷子扣在桌上，劈头盖脸给赵长风一顿臭骂：“长风，上次我在学校怎么的对你说的？你只要好好学习，赚钱的事情有我和你妈呢！你难道不记住？为什么还要去赚钱？就不怕影响你学习？我和你妈送你去学校是读书的，不是让你去赚钱的！” “老东西，你干吗？长风一回来你就想吵架？”母亲也放下了筷子，“过年的时候长风弄来一车黑木耳，你就和他吵架，现在你又和他吵架？你也不想想，若不是长风上次弄来了黑木耳，我们能开起干货店？我们家能有今天？” 父亲吭哧道：“以前不是家庭困难吗？现在你和我都做生意，家里不缺这一点钱。长风不好好读书，还去鼓捣什么钱，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母亲一听，也有道理，遂扭过头来问赵长风：“儿子，你爸说的不能说没有道理啊。现在家里经济条件比原来好多了，能供养得起你，你就把心思放在读书上，别想着去赚钱了，好不好？”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从来都没有影响过学习！要不我能在学校拿到一等奖学金？”赵长风耐着性子解释，“我赚钱用的都是课余时间，根本不会影响我的成绩的。” 父亲面色这才缓和一点，他说道：“这次不影响学习，保不准下次就影响学习了。你这次拿一等奖学金说不定有偶然的因素，所以你千万不要骄傲自满，一定要好好学习，业余时间也不许去做什么生意。” 母亲也附和道：“你爸说的对，儿子，以后别想什么做生意了。” 她伸出手对赵长风说：“拿来！” 赵长风一愣，说：“妈，拿来什么？” 母亲说：“废话，当然是你做生意赚的钱啊。交给妈保管，放心，妈绝对不会给你贪污了。” 赵长风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妈，钱我还没有拿到手，现在还在系里呢。大概下星期就能给我了。” “在你们系里？什么意思？”父亲和母亲都听不明白了。 赵长风这才把系里有关招生提成的政策给父母解释了一遍。 可惜父母还是听不明白，现在的大学是弄啥哩？当初俺家长风费了八布袋劲，累了个七死八活，才考上华北财大。可是现在，根本不用考试，只要交钱就能去上华北财大，而且还给介绍去上学的人提钱。那这以后不是谁有钱谁就可以去上大学了？那以后穷人家的孩子怎么办？这不用考试了，学习成绩再好没有钱不也搭了吗？ 赵长风听了父母的担忧不由得笑了出来：“爸、妈，你们就别操那份闲心了，反正我现在已经上了大学。以后无论是交钱上也好考试上也好，都与我无关了，你们还担心什么啊？” 父亲和母亲一听，可不是嘛？不管大学怎么变，以后都不管咱家长风的事情啊，管他恁多干啥哩？ 想通这一点，两人的心情都开朗起来。母亲又问道：“长风，那你这次给学校介绍学生，赚了多少钱？” 赵长风一笑，做了个六的手势。 母亲夸道：“哟，不少了，能赚六十，咱家干货摊儿一上午零售也不过赚这么多而已。” 赵长风摇头：“妈，不对。” 母亲一愣，有点不敢相信：“长风，你不会赚了六百吧？” 赵长风继续摇头：“不对！” “六千？”母亲瞪大了眼睛。 “不对不对，妈，你再猜。” “哈哈，乖儿子，笑死妈了！”母亲哈哈大笑，“敢情你才赚了六块钱啊？还搁得住从中州跑回来家里一趟告诉我们！” “妈！”赵长风被刺激得受不了，他提高声音说道：“六万，妈，我赚了六万！” “什么？六万？” 父亲和母亲一下子呆住了。 “长风，儿子，你没有和爸爸妈妈开玩笑吧？” 赵长风严肃地说道：“爸！妈！谁有心思和你们开玩笑？我真的赚到六万！” “啊！真的赚到六万块啊？” 母亲一下子站了起来，拉着赵长风的手说道：“乖儿子，走，我们赶快到你们学校去。” “去什么去？巧芬，你疯了？”父亲说道：“这么晚哪里还有车啊？要去我们明天去。” 母亲赶紧说道：“对，我们明天就去。去学校把这笔钱领回来。长风啊，这笔钱你不要动，让妈妈帮你存起来，等你娶媳妇的时候再用。六万块啊，在咱们山阳市买套房子，置办起家具全都够了。” 赵长风摇了摇头：“妈，这钱我不想给你们。我要拿来做生意！” －－－－－－－－－－－－－－－－ 第三更，准时送到：） 第六十四章家庭会议 “做生意？不行！”母亲急了：“长风，这是六万块，不是六十块，六百块，可以让你去折腾！再说，生意都是那么好做哩？万一赔进去，到时候后悔都找不到地方！长风，生意你就别想了，这钱我说了算。明天我跟你爸到学校把钱取出来，存起来等你结婚用！” “妈！”赵长风哭笑不得，本来还说妈妈做了几个月干货生意有点长进呢，谁知道一看见这六万块又变成小肚鸡肠了，“你听我说好不好？等我说完，你再反对我也不迟。” “好，你说！反正我就是不同意！” “爸！”赵长风求救地望着父亲。 “巧芬，你先别说同意不同意，让长风说说看，他打算做啥生意。”父亲发话了，“你前面不是还在说我什么目光短浅，若不是长风弄来一车黑木耳我们家怎么怎么的了，怎么这话音还没有落，你也变成这样子了？” 母亲狠狠地瞪了父亲一眼，心中说道老东西，你这时候跟着起什么哄？这事和前面能比吗？那一车黑木耳才千把块钱，即使赔本，我们也能承担的起。可是现在却是六万啊，六万，能买多大一套房子啊？如果赔了，到时候这房子你给我屙出来？ 可是心中虽然不愿意，表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些姿态，以证明当妈的还是通情达理的人。 “好，长风，你说吧。” 赵长风说道：“林叔叔有多少钱，你们知道吗？” 母亲摇了摇头，说：“我也没见过你林叔叔，怎么知道他有多少钱？” 父亲取出一根香烟点上，口中说道：“你林叔叔的家里我到是去过。看他家里的布局，恐怕有好几十万吧？” “几十万？”赵长风笑了起来，“爸，林叔叔有两三百万呢！” “两三百万？那你林叔叔岂不是百万富翁？”父亲母亲都睁大了眼睛，显然是不敢相信。 “对，林叔叔手中至少有两三百万。 赵长风其实也拿不准林东风手里有多少钱，他只是凭着想象尽量夸大了去说，以达到震惊父母的效果。从父母的反应来看，他所需要的效果显然是达到了。 赵长风说：“爸、妈，你们先别羡慕林叔叔是百万富翁，手中有几百万。你们应该问一问，林叔叔这钱是怎么赚来的！” 父亲母亲面面相觑，过了半晌，才说道：“长风，你知道你林叔叔的钱是怎么赚来的？” 赵长风点了点头道：“我听林爷爷和我说过。林叔叔和林阿姨一九八八年去黑龙江绥芬河开始和苏联人做生意的时候，所有财产还不到三千块。可是现在五年过去了，前苏联也变成俄罗斯了，林叔叔的钱从三千块变成了三百万。妈，你想一想，假如林叔叔五年前用这三千块买一间破平房，那么到现在除了拥有一间更加破旧的平房外，还能有什么？他能是现在的百万富翁吗？” 母亲沉默了半天，才嗫嚅道：“那，那是你林叔叔人家有本事，会赚钱！” 赵长风笑了，说道：“妈，林叔叔没去黑龙江做边贸之前，也是厂里的普通工人，林爷爷说林叔叔也没有上过大学，只不过是高中毕业，可是林叔叔就赚到钱了。你们想想看，我好歹也是个大学生，难道还比不过林叔叔？” 父亲脸一板，喝道：“长风，大学生就很了不起吗？你有的只是书本上的知识。你林叔叔人家那可是能赚到真金白银的真本事！” “爸，你想哪里去了？”赵长风叫了一声，“我并不是说大学生比高中生有什么了不起。我的意思是说，其实能不能赚钱，和本事不本事的没多大关系，关键是看肯不肯干，敢不敢干，能不能抓住机会！现在遍地都是机会，只要肯干敢干，就一定能赚钱的。” “爸，你和妈妈不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吗？若说是本事，你和妈妈是初中毕业，比得上厂里那些中专生、大专生吗？可是红星机械厂倒闭之后，你们就卖起了干货，赚到了钱。而那些拥有中专文凭、大专文凭的技术员、工程师，现在怎么样？不是还每天憋在家里，为家里的柴米油盐发愁吗？难道说爸爸妈妈你们现在赚到了钱，就是本事比你们厂技术员工程师大吗？不是，是因为你们敢干，肯干，抢在了他们前头，所以就赚到了钱。爸、妈，你敢说咱家现在的状况那些当过技术员工程师的叔叔伯伯们不眼气吗？他们肯定眼气！但是他们眼气又有什么用？纵使他们知道了咱家赚钱的窍门，学着咱家做干货生意，但是咱家起步早，大客户都被咱家抢走了，他们即使能赚到一些钱，也不可能象咱家赚得这么厉害的。” 父亲越听越觉得赵长风的话有道理，他连连点头道：“长风，你说的不错，的确是这样的。现在做生意就要敢做肯做还要快做，否则只有呆在家里看别人赚钱的份儿。” 赵长风说：“所以，爸、妈，你们两个人不要把这六万块看得太重。假如我们投资出去做个生意。五年后虽然不敢说象林叔叔赚得那么厉害，但是翻个几倍总是有可能的吧？到时候咱手里的钱可就不是只能买一套房子了，买个十套八套都有可能！” “对啊！”父亲对母亲说道：“巧芬，听明白长风说的没有？不能把这六万块变成死钱攥在手里，要投出去做生意让它翻倍啊！” 母亲有所心动，可是终究还是舍不得这六万块，她说道：“我不管将来能赚多少，万一赔了呢？万一都赔进去了，别说十套八套房子了，恐怕连跟房子毛也看不到。” 唉！女人终究是女人啊！赵长风心中叹了一口气。平日里看起来，母亲做事雷厉风行，父亲总犹犹豫豫的。可是一遇到大事，就颠倒过来了，父亲很有男人的气魄，拿得起放得下，母亲那目光短浅只看眼前利益的女人天性就暴露出来了。 －－－－－－－－－－－－－－－－ 第一更。今天还有两更！ 第六十五章牛仔裤卖到俄罗斯 “妈，即使赔了又如何？就当是我从来没有赚过这六万块钱好了。”赵长风向母亲陪着笑脸：“咱家的干货店这么火爆，到时候还不能给我置办起一套房子？” “那倒是，瞧咱家干货店的架势，两年后给你买一套新房还是松松的。”母亲终于笑了起来。她还能怎么办呢？看样子长风是一心要做这个生意。唉，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想自己拿主意了。当妈的只要尽到责任，把利害关系给孩子说到就行了，至于孩子听不听，那就她能左右的事情了。 母亲这样说，就等于松了口了，赵长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真害怕他的赚钱大计还没有起步就夭折了。 “妈！我就知道你通情达理，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赵长风连忙拍起了马屁。 “小滑头，少给我说这些好听的！”母亲笑骂了赵长风一句，说：“你给我和你爸爸说说，你打算做啥生意。” “对，你说说看！”父亲把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按灭。 “本来我想趁放暑假的时候到黑龙江去找林叔叔，跟他学学经验，看看有啥边贸生意可以做。”赵长风心中早有主意，“可是回家的时候看到刘阿姨，我忽然间有了个主意，不用等到暑假，现在就有一笔现成的生意。” 父亲说道：“长风，咋又牵扯到了刘阿姨了？难道你想卖牛仔裤吗？” “对啊！“赵长风说道：“林叔叔说，苏联解体之后，那些盛产棉花的中亚国家都独立了，所以俄罗斯纺织类产品非常短缺，很多中国人都是靠贩卖服装到俄罗斯发家的。林叔叔就和俄罗斯人做了不少服装生意。我看了刘阿姨卖的牛仔裤，质量和款式都不错，价格还这么便宜，假如能贩卖俄罗斯，一定能赚不少钱。” “长风？你这个主意行吗？假如牛仔裤能卖到俄罗斯，为啥服装厂的人不去卖，偏偏让它们积压在仓库呢？”母亲却不大相信赵长风这个主意。 赵长风笑道：“我估计服装厂领导的思维还停留在计划经济的老一套中，产品生产出来后，等着国家统购统销。现在国家取消了统购统销的政策，服装厂领导的思维却没有同步转变过来，还想在家守株待兔，等着客户上门来提货，那怎么能行啊？” “按照现代经济学的观点，信息就是金钱。就比如咱家的干货店，假如没有遇到林叔叔，谁能知道俄罗斯的干木耳又好又便宜？林叔叔给我们提供了这个信息了，所以我们就赚钱了。同样的道理，服装厂那些领导肯定还端着国营企业的架子，保持着官僚主意的作风，根本不会去留意社会上这些信息。所以他们一定不知道，这些积压在仓库的牛仔裤只要运到黑龙江绥芬河，就会被俄罗斯人抢购一空。他们没有这个信息，所以就赚不了这笔钱。” “哈哈，对对，长风说的对！”父亲大笑起来，“那个什么？对，信息就是金钱！这就话非常在理！别说是服装厂那帮领导，就咱们山阳市，恐怕还没有人想到去俄罗斯做边贸生意的吧？” 赵长风嘿嘿一笑，说恐怕是的，如果山阳市有人在俄罗斯做边贸生意，山阳服装厂这数万条牛仔裤怎么也轮不到赵长风来发现。 母亲想了一想，说道：“长风，你这主意听起来似乎很好，可是万一把牛仔裤运到黑龙江去，没有人要咋办？那不是就要砸手里了吗？” 赵长风笑道：“妈，这件事非常好办。我明天先去刘阿姨家买上几条牛仔裤当作样品寄到林叔叔那里，让林叔叔帮忙联系一下，看这些牛仔裤有市场没有。如果有市场，我们再大批量发货过去。当然，也不会让林叔叔白忙活，到时候林叔叔该拿多少就拿走多少。” “这个主意好！又稳妥又方便，如果做不成，最多赔上几条牛仔裤，钱还是我们的！”父亲连连点头，对赵长风这个主意非常满意。 母亲听赵长风这么一说，彻底是放心了，看来刚才她是有点反应过度，儿子真的是长大了，考虑事情比她全面得多呢。 第二天，赵长风去刘阿姨家又买了几条牛仔裤，说是款式好看价格便宜，所以想给同学带几条。刘阿姨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夸赵长风懂事。 赵长风又漫不经心地和刘阿姨聊了一阵，从刘阿姨的嘴里赵长风得知，山阳服装厂仓库里积压的各种款式的牛仔裤有近十万条，几乎把山阳服装厂给压垮了。 样品拿到手后，赵长风给林东风打了个电话，他告诉林东风说，有个朋友手里有几万条牛仔裤，款式和质量都不错，价格也非常低，他想全部吃进来发到绥芬河去卖，但是却不知道这批货适合不适合俄罗斯市场，所以想让林东风先帮他看一下。 林东风很是惊讶，没有想到赵长风也开始做生意了，而且还是大手笔，一起步就想做几万条牛仔裤的边贸生意。他心里其实有点怀疑，赵长风从那里弄来的本钱。据他所知，过年的时候，赵家的情况还比较窘迫。但是这话是禁忌，林东风自然不会问，他只是让赵长风先把样品寄过来，他帮赵长风联系一下，还有没有人愿意接下这批货。 赵长风连声感谢，他对林东风说，生意场上的规矩他不是太懂，但是他绝对相信林叔叔。所以假如这笔生意能谈成，林东风只管按照生意场上的惯例提成便是，他不会有啥意见。 林东风笑了起来，他告诉赵长风，做生意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和俄罗斯的边贸生意，牵涉到以货易货，更是复杂。比如这批牛仔裤，即使有俄罗斯商人要，也只能俄罗斯的商品来换，他们用俄罗斯卢布支付赵长风肯定不干。而究竟能换到什么俄罗斯商品，这就需要人过去挑选了，当然，挑选俄罗斯商品时也有很多技巧，总之，一句话，一定要保证换回的俄罗斯货物在国内市场能卖出去。 “长风，这里面的道道多着呢。你如果只是打算做这一笔生意，那么这一切我都可以帮你联系好，到时候你只要分到你应该赚到的那份钱就好。如果你想继续做下去，那么最好是能亲自来绥芬河一趟，跟着我亲身体验一下做边贸生意的过程。这样下次你就可以独立操盘做边贸生意了！” －－－－－－－－－－－－－－－－ 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六十六章第二桶金 如果有钱赚，赵长风当然是打算长期做边贸生意。只是他目前是学生，时间上却不允许。于是赵长风先让林东风帮他把第一笔生意先做了，等暑假的时候他再到绥芬河跟林东风学做边贸生意。 样品寄出去后，赵长风就返回了学校。 过了几天，到了星期五，历程生通知赵长风到财务处领取招生提成，历程生告诉赵长风，本来这钱学校财务处要半个月后才发，但是张宝才和他，尤其是他本人天天到财务处催，财务处终于同意今天把这笔钱发给赵长风。 赵长风笑着说道谢谢。历程生搂着赵长风的肩膀说长风老弟，谢什么谢？太见外了吧？以后不要忘记历哥都行。你替程陆同解决问题了，还没有替历哥解决问题呢。 拿着历程生和张宝才共同签名的条子到财务处，又得到财务处处长签名。财务处处长自然了解赵长风的来历，当然不敢刁难，笑呵呵地在领款凭证上给赵长风签上名字。然后亲自领着赵长风来到出纳那里。 处长亲自过来，出纳当然不敢怠慢，她填好现金支票，盖上自己的私章，再转交给会计，会计拿出财务专用章盖好之后，双手递给赵长风。 赵长风看见支票上六万四千八百元几个大写的汉字，幸福感充斥着全身，手中的支票仿佛也重若千钧。 拿着支票到了银行，赵长风开了一个存折，把存了六万四千元，另外八百块取成现金装在身上备用。 又过了几天，赵长风接到林东风的电话，说样品的款式和质量都没有问题，有俄罗斯客人已经相中了，对方给的实物换货报价相当于每条牛仔裤十八块人民币。林东风问赵长风，他这边拿货是多少钱，一次能拿多少货物。 赵长风说，拿货价是一条八块钱，至于说一次能发多少条，他则要去和朋友商量一下，两天内给林东风回话。 放下电话，赵长风找辅导员苏飞请了两天假，返回山阳去了。 到了山阳，赵长风没有回家，直奔山阳市服装厂而去。进了服装厂，赵长风找到销售科科长。销售科科长听说赵长风要买几千条牛仔裤，立刻肃然起敬，这可是大客户，山阳服装厂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一次性要上千条牛仔裤的大客户。 销售科科长让人的仓库去取了几件样品，让赵长风挑选。赵长风按照寄给林东风的款式选了两种。然后问销售科长多少钱。 销售科长以为赵长风不知道底细，开口就报到十二块钱。这也是他们厂里的正常售价。 赵长风笑了，说服装厂的职工在外面零售，一条才卖八块钱，我大批量要，你们反而要卖十二块钱，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销售科长面红耳赤，连忙说道，售价十二块是厂里的规定，既然赵长风对情况这么熟悉，可以按照八块钱一条的价格给他。 赵长风摇头。 销售科长又往下降低了五毛钱，七块五，他告诉赵长风，作为销售科长，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降价权限了。 赵长风笑道，那好，你领我去见你们厂长。 服装厂厂长听销售科长汇报说有大客户过来要货，连忙让销售科长带到他办公室。当他看到赵长风的样子时不由得一阵失望，心中骂销售科长简直是个猪头。也不看看来人的年纪，象这二十刚出头的毛头青年能是大客户吗？开玩笑。 赵长风见服装厂厂长冷淡的表情，就知道厂长在怀疑他实力。于是就微笑着掏出存折递给服装厂厂长，口中还说道，这只是他部分货款。 在当时，到银行取款都是用存折，并没有后来流行的什么银行卡，存折上显示有多少余额，那么就说明这个人真的有这么多钱。所以赵长风拿出存折证明自己的实力是一种非常正确的做法。 厂长见到存折上有六万四千块钱之后，立刻换了一种表情，连声说得罪得罪。赵长风却没有心思和他打这个哈哈，直接问厂长，如果他一次性提货五千条，厂长能给他什么价位。 厂长就拿眼看着销售科长，销售科长连忙说道他给赵先生的价位是每条七块五，可是赵先生仍不满意。 厂长点了点头，对赵长风说，既然赵先生亲自过来找他，怎样都要给赵先生一点面子。这样吧，每条再降五毛，七块钱一条，怎么样？ 赵长风说，七块钱一条也行，但是只能支付一半货款，剩下的货款半个月后支付。 厂长连忙摇头，说不行，初次和赵先生打交道，不怎么熟悉，还是付全额的好。 赵长风笑着说他就是山阳市人，家就住在太行路上，他人在华北财经大学上学，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况且存折厂长已经看过了，他完全有这个付款的实力。 厂长笑着说道，放心是放心，不过还是需要全额付款才能提货。 好吧，全额就全额付款吧。赵长风答应厂长这个条件，不过前提是，厂长把价格再往下抹五毛，六块五一条。若是厂长不同意，那这笔生意就到此为止。 一边说着赵长风一边作势欲走。 厂长连忙拦了下来，小赵同志既然是山阳市人，怎么也要给个面子，六块五就六块五，我答应就是。 说实话，山阳服装厂生产一条牛仔裤的成本是八块，六块五要赔钱。可是赔钱也比积压在仓库好啊。厂里帐户上几乎没有流动资金了，急需资金周转呢。再者说来，虽然发给工人是按照八块钱一条，但是厂长捞不到什么好处。现在虽然六块五一条赔钱卖，但是能转化成现金，账上有了现金，厂长想搞点什么小动作不也方便吗？ 但是厂长希望赵长风能多要一些。小赵同志单单这本存折上的存款就由六万四，差不多能要一万条呢。 按照资金来计算，赵长风其实是能要一万条的，可是他全只想先买五千条再说。毕竟是第一次做生意，他要留一手防止有什么变化，不能把全部身家都压上去。 五千条，就五千条。赵长风告诉厂长说，他也是初次到服装厂进货，虽然说样品质量不错，可是实际发货之后究竟怎么样，他并没有把握。等第一批货发出去后客户反应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赵长风再考虑扩大进货数量。 厂长见赵长风意志坚定，倒也不好勉强，遂就约定第一批发货数量为五千条。 和山阳服装厂谈好条件，签订好合同之后，赵长风出去给林东风回了电话。他告诉林东风，他和朋友谈了一下，朋友一次性可以让他拿五千条牛仔裤，至于价格，朋友也稍微降了一点，一条按照七块五给他。 林东风听了非常高兴，就让赵长风赶快发货。至于利润分配方面，林东风告诉赵长风，一条牛仔裤可以赚十块五，赵长风联系货源，负责发货而且还垫付了本钱，所以可以适当多占一点，一条裤子分五块五；林东风这边联系买主，又要把买主换货的货物变卖成现金，付出的精力也不比赵长风少，所以一条牛仔裤分五块。问赵长风对这样的利润分配办法满意不？ 赵长风当然满意，加上他虚报的一块钱，一条牛仔裤能赚六块五。五千条牛仔裤下来，他能赚三万二千五百块呢！这样的生意多做几趟，他的资产不是很快就超过几十万了？ －－－－－－－－－－－－－－－－ 第三更送到。 第六十七章俄罗斯，我来了 五千条牛仔裤发出去一个月后，林东风把六万五千块打入了赵长风的帐户，这里面既有赵长风的本钱，也包含了赵长风应得的利润。 赵长风收到钱后，立刻赶回山阳市，到服装厂又订了一万两千条牛仔裤，发给林东风。 到了六月底，赵长风又收到了林东风打回来的十五万多货款。加上赵长风手里留下的两万多备用金，短短两个月时间，赵长风六万四千块变成了十八万多，几乎增长了两倍。只是这一切赵长风都是在悄悄地进行的，他不想让学校里任何一个人知道。 这个时候，漫长的暑假开始了。赵长风决定趁这两个月的假期，到黑龙江找林东风体验一下边贸商人的生活。 不过，还是要先把第三批货发出去再说。 这次赵长风又去找到服装厂的厂长，由于有了前两次成功的合作经验，再加上赵长风奉送了一千块钱红包，服装厂厂长答应了赵长风的条件，同意他先支付十五万货款提走四万条牛仔裤，剩余十一万货款一个月后结清。 这边办好手续，看着服装厂把货发出去后，赵长风赶回中州市，乘上了发往哈尔滨的特快列车。 经过漫长的六十多个小时的旅途，赵长风终于到达了哈尔滨。虽然赵长风身体好，又年轻，但是漫长的旅途还是让他感觉到有些疲惫。相比之下赵长风实在不知道那些五六十岁的老大爷们是如何熬过这五十多个小时的漫长旅程的。 从哈尔滨到绥芬河还有将近六百公里，赵长风再次踏上了火车。又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难熬旅程，快傍晚的时候，赵长风终于到达了绥芬河。 说也奇怪，一到达绥芬河车站，赵长风身上的疲惫竟然一扫而空，他精神忽然间兴奋起来，全身都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被拥挤的人群簇拥着挪下了火车，赵长风立刻感受到绥芬河浓浓的俄罗斯情调，不但车站上有很多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俄罗斯人，连火车站都是典型的俄罗斯建筑。 林东风昨天已经接到赵长风从绥芬河打来的电话，他等候在出站口外边。看见了赵长风，立刻放声大叫，向赵长风迎来。 赵长风也看到了林东风，他挤出出站口，快步向林东风跑去。 “林叔叔！” “长风，累坏了吧？”林东风大笑道：“连，让叔叔帮你提着行李。” “林叔叔，不累，我自己来！”赵长风躲着林东风手。 “什么不累，拿过来吧！”林东风抢过赵长风手中的大包，口中说道：“坐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你能受得了？” “叔叔，没事！”赵长风又夺了来回，“我真的没事。” 林东风看赵长风行动迅速，不象疲惫的样子，这也不再和赵长风争抢，口中不由自主地感叹道：“长风，你到底你年轻啊，身体好。想当初叔叔第一次到绥芬河的时候，下了火车几乎走不动路。想想这还不是中国最长的旅途，听说从中州乘火车到乌鲁木齐要坐七天七夜，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能够承受得住的。” 赵长风也是感叹，笑着说道：“林叔叔，我到了绥芬河才感觉到做边贸听不容易的，但是这将近一百个小时的旅程就让人受不了了，更别说其他。现在想想，我没来之前认为做边贸非常容易，只是让人把货发过来，动动嘴皮子，钱就赚到手了，这么想法真是可笑。” 林东风大笑：“长风，坐一百个小时的火车就叫苦啊？告诉你，这只是开始，更苦的还在后面呢，你做好煎熬的准备吧！” 赵长风吐了吐舌头，不理睬林东风的恐吓。他心说林叔叔这么大年龄了都能承受的住，难不成我一个壮小伙还承受不住这样的生活。 到了林东风的住处，林阿姨早就为赵长风烧好了饭菜，还为赵长风准备好了洗澡水。赵长风到浴室里美美地洗了一个热水澡，身体和精神顿时都感到非常清爽。他出来吃了一顿美美的俄罗斯风味大餐之后，到林东风为他安排的卧室内倒头便睡。 赵长风这一觉整整睡了十多个小时，等他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等赵长风吃过早餐，林东风告诉赵长风，今天他现在家里休息一天，待会儿林东风到旅游团为他报一个海参崴两日游，等明天林东风带着他到海参崴去看看，观看一下俄罗斯的风光，也顺便参观一下俄罗斯当地的市场。至于边贸生意，等逛过俄罗斯之后再开始入手。 赵长风在中州的时候已经按照林东风事先的交代办好了护照，现在他只要把护照交给林东风，就可以去办理海参崴两日游的手续了。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赵长风的精神和体力都恢复到最佳状态 在导游的带领下，游客们依次排队拿着护照等候中国海关和边防的查验。海关官员查验的效率非常高，几乎是例行公事般的看了一下，就立刻盖章放行。也许在中国这些官员心目中，中国人去俄罗斯就跟去非洲的乌干达、安哥拉等穷国家差不多，只是去见识一下稀罕，谁还会真的住在哪边？ 通过安检之后，在导游的带领下，游客们走上站台，一辆又破又旧脏兮兮的列车停靠在站台上。 赵长风大吃一惊，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中俄国际列车？ 林东风笑着说是，说他第一次看到这趟国际列车时感觉比赵长风还惊讶。 好吧，破旧就破旧吧，只要是国际就好。赵长风踏上了这充满汗水酸臭味和烟草呛人味道的国际列车。 车厢两头挂着两个喇叭，播音员正在里面卖力的广播着各种规矩，什么进入俄罗斯境内不许打开车窗、不许拍照、不许…… 奶奶的！规矩简直比总理衙门还多！ 终于，播音员说累了，火车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猛然间往前一窜，车厢之间发出巨大的响声，发往俄罗斯海参崴的国际列车终于启动了。 －－－－－－－－－－－－－－－－ 今天第一更。还有两更！ 第六十八章难忘之旅 列车缓慢爬行在曾经属于中国的土地上。从车窗中望出去，铁路两边尽是广袤荒凉的原野，几乎看不到庄稼。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爬行之后，早上七点从绥芬河出发的列车终于在中午十二点四十到达了海参崴（当地时间比北京时间早两个小时）。 车厢中的俄罗斯人开始大包小包地从行李架上往下拖他们从中国采购回来的货物。赵长风也站起来准备下车，林东风拉住他：“长风，要先等等，要等车上这些俄罗斯人都入关之后，我们才可以下车。” 赵长风往四周一看，果然，车上大多数中国旅客都坐在原处没有动，只有少数中国旅客在忙着收拾行李。 我靠，还有这样的规矩啊？该死的俄国佬！ 赵长风心里骂了一句。 这时候不知道消失在哪里的旅行社的导游也出现了，他举着个喇叭大声向团员叫嚷着：“大家不要慌，等俄罗斯旅客下车后才能轮到我们通关，请耐心地等待一下。” 与此同时，车厢里的喇叭也十分配合地响了起来：“各位旅客……” 奶奶的！你们早点干啥去了？ 经过漫长地让人几乎要崩溃地等待，中国人终于可以下车了。旅客们排着队，鱼贯地走进一个挤满中国人的大房子。 赵长风惨叫一声，来这里还真不如呆在火车上呢！这大房间内人的密度比火车车厢里更大，空气也更加憋闷，而且火车上好歹还能有个座位，而这里别说坐了，连个让人宽松一点站着的地方都不好找。 随后大房间内的中国人又被赶向一个长走廊里，长长的走廊那一端就是过关检验的房间。人们在这狭长的空间内几乎被挤压成沙丁鱼罐头，但是仍顽强地保持着一种大体上排队的感觉。人和人之间是前心贴着后背，左膀挨着右臂，汗水不停地冒出来，在滋润着别人的身体的同时也接受着别人汗水的滋润。 赵长风处于半虚脱状态，他心中有种想哭的冲动：这是俄罗斯观光两日游么？怎么感觉和卖猪仔差不多？ 再看周围的人，再也分不清谁是优雅闲适的观光客、谁是腰缠万贯的边贸商人、谁又是为赚一点活命钱准备到俄罗斯农场中打工的农民——个个都狼狈不堪，都他妈的一准儿的民工形象。中国人终于在俄罗斯的土地上实现了人与人的真正平等，天下大同的目标终于提前实现。 在付出了几乎和乘坐火车来海参崴同样的时间之后，林东风和赵长风终于挪到了俄罗斯海关检查站门口。到了这里，赵长风终于知道为什么需要排那么长时间的队了，有那么等待过境检查的中国人，可是这里竟然只有一个检查通道。身穿将军呢色制服的俄罗斯边检人员态度严肃而傲慢，工作效率和脸上表情傲慢程度几乎成了反比。 检查赵长风的边检人员是个俄罗斯金发美女。赵长风看着她冷得象冰雕一样的面孔，忽然间想起临行前林东风教给他的一句俄语，于是就开口说道：“奥琴，普利亚特纳（认识你很高兴）。” 赵长风自认语言天赋不高，林东风教他的时候他就觉得林东风的发音特别古怪，此时再从他嘴里说出来，声音更是古怪异常。 听到赵长风如此富有创意的俄语发音，俄罗斯美女边检官脸上的冰雪终于融化，她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给赵长风回了一句：“步割弃！” 赵长风一愣，随即反应出来，美女边检官说的是汉语“不客气”。一时间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终于，郁闷之极的旅程总算多了一点可怜的笑料，不至于让赵长风以后想起这段经历尽是些噩梦般的感觉。 一出火车站，立即有一大堆俄罗斯小男孩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冲中国人伸出脏兮兮地小手，嘴里大声喊着：“眼，眼。” 赵长风不知道这些俄罗斯小孩儿是要什么的，就看林东风。林东风笑着说：“他们是向我们要烟呢！” 说着林东风打开一包烟，分给了身边几个俄罗斯男孩，一时间，更多的俄罗斯男孩向林东风拥了过来。 “没了，没了！”林东风摊开双手大叫。 旁边立即过来几个俄罗斯男人，大声的训斥着这些男孩，他们立刻从林东风身边散开，涌向另外的中国游客。 逃过了俄罗斯男孩们的围追堵截，导游终于把大家带到了一个宾馆。宾馆的房间又宽又大，净空极高，这也许与俄罗斯人高大的身材有关。房间里的设施一应俱全，如果不是设施久远一些的话，甚至可以用豪华两个字来形容。不过现在呢，这些所谓的豪华设施一点都不讨赵长风喜欢——相比起有着几个破洞的高级羊绒毯，赵长风宁可选择一条干净整洁的新毛巾被。 这就到了晚饭的时间了。晚饭选在中餐馆，按照导游的说法，经过一路让人怀念的折腾之旅之后，无疑是一顿丰盛的中餐更能安抚中国人的胃。 中餐馆的中餐果然“丰盛”，八个人一桌，典型的四菜一汤的待遇：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洋白菜炖肥猪肉、一盘醋溜土豆丝、一盘红烧鱼块（这是四个菜中唯一象点样子的菜肴，赵长风怀疑这与海参崴临近大海，海产品便宜有关），还有一盆清澈见底甚至可以用来淋浴的热气腾腾的冬瓜排骨汤——当然，排骨不用上显微镜你是找不到的，外加每人一小碗米饭，这就是旅行社安排的“丰盛”的晚餐。当然，如果游客觉得还不够丰盛，饭店里还备有自掏腰包的自选品种，价格也不贵，只不过比国内同样的菜肴贵上个七八倍而已。 期间导游指着中餐馆外面的铁栅栏向游客们讲解道，在海参崴判断一家餐馆是中餐馆还是俄罗斯餐馆甚至不要看招牌，只要看餐馆外面有没有铁栅栏了。只要是中餐馆，都装有铁栅栏，因为海参崴的社会治安非常不好。 “奶奶的！”一个正在吃自费红烧蹄髈的大胖子游客嘟囔道：“别说俄罗斯人，我在中餐馆吃过饭之后，也有回来打劫一次的冲动！” －－－－－－－－－－－－－－－－ 昨天忽然有急事，不能赶回来更新，特向广大书友道歉！ 第六十九章冰柜？有没有搞错 回到宾馆后，导游告诉大家，晚上还有自费节目，就是去看俄罗斯金发美女跳钢管舞，门票非常便宜，一千五百卢布，折合人民币二十块钱。于是团里少数女游客笑骂着跑回房间了，留下的男同胞都兴奋地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林东风笑着看向赵长风，赵长风虽然不知道钢管舞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周围男游客脸上期待的表情，哪里还猜不出这是什么玩意儿啊？他连忙摆手说累了，要回去休息——其实赵长风内心中倒是非常渴望去见识一下，只是林东风毕竟算他的长辈，和一个长辈去看这种东西，赵长风的脸皮目前还没有修炼到哪种厚度。 到了晚上十点，林东风还没有回来。赵长风的肚子却又饿了。他打开行李，拿出一包方便面准备泡着吃，可是宾馆里竟然没有开水。跑去总台对俄罗斯服务员比划了半天，这个体型肥硕的俄罗斯妹妹挤出两个字：“煤油！”然后任赵长风吼破喉咙也不再理睬赵长风。 妈的！什么破宾馆，就这档次还接待外宾呢？也不怕丢俄罗斯人民的脸！对不起，我问一句，俄罗斯人民还要脸吗？ 狂发泄了一通，赵长风也想开了。出国旅游是享受的，不是花钱买气受的！奶奶的，“煤油”开水？很稀罕开水泡面么？老子有钱吃啥不行？ 赵长风怒冲冲走出宾馆，他宁愿去中餐馆吃高价中餐也不受俄罗斯女人的鸟气！反正距离也不远，过条马路就到。 中餐馆的老板看见赵长风来立即眉开眼笑，这让赵长风十分怀疑这中餐馆老板是否和刚才那间宾馆搞什么联营，故意不供应开水，让那些准备用开水泡面节约闹革命的中国游客只有到中餐馆来感受一下典型的俄罗斯式的休克疗法。 中餐馆人不多，除了赵长风外只有两桌客人，大概那些中国游客们注意力都放在俄罗斯女郎和钢管之间的剧烈搏斗上，暂时还不感觉到饿吧。 赵长风翻了翻菜单，咬咬牙要了一份鱼香肉丝、一份红烧茄子，这两份菜都花去了他一百块钱人民币。奶奶的，这可是一个月的生活费或者可以连着看五场俄罗斯美女的钢管舞。 “他娘的，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俺说什么都要留在中国，鬼知道俺当初咋就被俄罗斯毛子迷住了心窍，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呢？” 邻桌一个醉汉红着脸在那里大声嚷嚷，他一身俄罗斯人的打扮，却长着一副中国人的面孔，再加上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用问，赵长风也能猜测出这人一定是以前中国困难时期投靠苏联人的二毛子，现在看着中国游客一个一个如同暴发户式的来俄罗斯观光，大把大把的花钱，心理很不平衡，所以借着酒劲来发牢骚了。 “老王，我这里有客人呢，你就别大声嚷嚷了！”饭店老板走过来劝道：“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我嚷嚷怎么了？看不起人是不是？他们是客人，我难道就不是客人了？”老王醉眼惺忪地乜斜着老板，“告诉你，别小看我。俺现在一肚子发财主意，就是没有遇到识货的人。假如国内有钱的大老板肯和俺合作，俺的钞票怕不要用麻袋来装啊？” “老王，行了，你就别吹牛了。就你那个什么冰箱和制冰机械的馊主意，谁能看得上啊！” “哎，老板，你怎么说话呢？什么馊主意？是你没眼光，我告诉你，假如能把冰箱当成制冰机械卖，我就……” “好了好了，老王，别嚷嚷了行不？”老板拍着醉汉的肩膀道：“一会儿夜总会该散场了，游客们都要过来吃饭了。你这样嚷嚷他们谁还敢进来？这样吧，今天我请客，送你一盘花生米，你带回去下酒，如何？” 醉汉抹了一下嘴巴，嘿嘿笑道：“老板，这可是你主动给的，可不是俺来讹你的。” “是，是我主动给的。奶奶的，老王，你下次不要这么消息灵通好不好？不能一有国内旅游团过来，你就准时出现在俺的餐馆！” 老板打了一个响指，一个俄罗斯服务员提了一小袋花生米塞到醉汉的手里，醉汉笑逐颜开，摇摇晃晃地走出餐馆。 “神经！”老板望着醉汉的身影骂道：“一小袋花生米就打发的人，还懂什么冰箱和制冰机械。” 赵长风看着有趣，就招手把老板叫过来：“老板，方才那人说的冰箱和制冰机械是怎么回事？” 老板笑着说道：“你是说老王吧？他所说的冰箱和制冰机械俺只是听说一些，具体怎么回事也不清楚。他的大概意思好像是说什么俄罗斯对进口冰箱有限制，对进口制冰机械没有限制，然后如何利用这里面的漏洞赚钱。反正都当他是胡说八道，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赵长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吃饱喝足之后，赵长风返回宾馆，这时倦意侵袭上来，他也顾不上林东风还没有回来，倒头便睡。 第二天，赵长风被导游拍门声吵醒：“起来了，起来了，各位游客，十五分钟后集中吃早餐，然后出发。” 喝了几口红菜汤，啃了几口面包，早餐就算结束，在导游的带领下，开始游览海参崴市。 首先参观是军事博物馆，然后是9928碑，随便逛逛就到中午。吃过中午饭，旅游团暂时找个地方休整半个小时，准备下午去游览金角湾，阿穆尔湾和乌苏里湾，坐快艇踩沙滩捡贝壳什么的。 海参崴虽然地理位置很靠北，又位于日本海的边缘，但是七月的中午还是很热。赵长风告诉林东风，他想买点冰镇饮料。林东风对这里非常熟悉，他带着赵长风跑过马路，来到一个商店门口。 商店门口非常开阔，摆放着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有两米多高，五米多长，简直象是一间小房子，这东西还发出呜呜地低沉吼叫声。 赵长风心中纳闷，这是什么东西。 林东风对着商店的售货员比划了一下，说了两句简单的俄语，售货员立刻走了出来，搬过来一个铝合金梯子靠在白色庞然大物上，开始往上爬去。 “林叔叔，这是什么东西？他上去干什么？”赵长风不解地问道。 “冰柜啊！售货员上去给我们取冰镇饮料！” 冰柜？有没有搞错！太夸张了吧？一个小商店卖冷饮竟然要用一间房子大小的冰柜？ －－－－－－－－－－－－－－－－－－－－－－－－－－－ 第二更，明天下午强推，要攒稿，今天只能两更。 第七十章返程 见赵长风吃惊的样子，林东风笑了。 “长风，没见过这么大的冰柜吧？” 赵长风点头。 林东风说：“别看这冰柜这么大，其实也装不了多少东西。你跟我来看！” 说着领着赵长风转到冰柜后面。 “看到了吗？这就是冰柜的压缩机，占去冰柜一多半的体积呢！” 赵长风一看，可不是么，黑乎乎的压缩机有半间房子大小，在那里吐吐吐地吼叫。光这一个黑家伙就占去了冰柜大半的地方，难怪这冰柜要做成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呢！ 拍了拍冰柜，林东风对赵长风说道：“长风，是不是觉得这东西太笨重？告诉你，老毛子的东西就这么一个特点，笨重庞大，但是质量非常过硬。我上次问过店主，他说这个大家伙已经在外边放了十多年了。无论刮风下雨，乃至冬天下雪，都不用管它，只要一通上电，压缩机照样吐吐吐的直叫，什么毛病都不会有！” 赵长风吐了吐舌头，心道太夸张了吧！老毛子的货竟然这么好？ 下午游览海湾的时候，赵长风无心观看碧海蓝天的美景，他心思全在老毛子的大冰柜以及那个醉鬼老王所的什么冰箱和制冷机械上面了。 做做快艇，游览游览海湾，海参崴两日游就要结束了，此时才下午四点，距离晚上八点钟回国的国际专列还早。导游把游客带到火车站广场前，让游客在附近自由活动，七点钟来广场前集合就好。 林东风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对他说道：“走吧，长风，接下来才是我们的重头戏，去参观海参崴的集贸市场。” 海参崴的集贸市场看上去有点象中国农村的集贸市场，因为这里除了一些固定摊位的俄罗斯摊贩之外，其余的都是没有固定摊位的，随便什么人弄点什么东西占个地方都能卖。若是连地方都没有了，甚至可以把货物抱在怀里站在路上卖。中国游客大都来这个地方捡俄罗斯人的便宜。 赵长风在路口就碰到一胳膊上搭着一条蓝色的狐皮围巾的俄罗斯老太太，赵长风摸了摸，感觉手感非常好，他极其喜欢这条狐皮围巾，想着妈妈冬天戴上一定是又暖和又漂亮，于是就想买下来，但是又怕买到假东西，于是就让林东风帮助看一看。 林东风笑着说道：“长风，放心，俄罗斯人还没有学会卖假货呢！” 赵长风这才放心，让林东风问老太太价格，老太太开口就要七万卢布，大约相当于九十块人民币。贵倒是不贵，赵长风本想买下，忽然又想到还是到市场里再看一看吧，万一遇到别的样子更好看价格更便宜点狐皮围巾呢？如果没有，返回来再买老太太的围巾也不晚。 林东风见状摇头道：“长风，你待会儿如果要回来，这老太太绝对会给你涨价！” 赵长风笑笑，有点不信。 逛了一周市场，赵长风觉得还是老太太手里那条狐皮围巾好，于是就拉着林东风返回到路口。老太太还站在那里，手里的围巾并没有卖出去。 见赵长风返了回来，老太太一伸手，就把价格涨到七万五千卢布。 我日！还真是的！真被林叔叔说准了呢！ 赵长风一生气，转头又去市场中仔细寻找起来，我就不信，市场中就找不到一条比老太太卖的更好看的围巾。 也许是心理作用作怪，仔仔细细地筛了一圈之后，赵长风还真的没有发现一条比老太太手中的蓝狐皮围巾更好看围巾。无奈之下，赵长风只好又拉着林东风返回去。 林东风笑道：“长风，你这次回去，老太太又要涨价了！” 不会吧？不是涨过一次了吗？ 老太太看见赵长风回来，满是皱纹的脸得意地笑了：“八万卢布！” 赵长风差点被气得吐血。俄罗斯人都是这样做生意的吗？难怪需要从西方民主国家引进休克疗法呢！不休克几回俄罗斯人都蹦上天了呢！ 见老太太死活不肯降价，赵长风眼珠子转了转，有了主意。他回到市场中找到一个同一个旅行团的中国游客，给他说了一下，让他帮忙去老太太那里把蓝狐皮围巾买下来。 果然，这个中国游客过去后俄罗斯老太太二话没说，就以七万卢布把蓝狐皮围巾卖他。 看到辗转曲折才到手的蓝狐皮围巾，赵长风摇头苦笑，看来俄罗斯人的性格还真是倔强啊。 接下来赵长风又花了二十万卢布给爸爸选了一件黄呢子大衣，这趟俄罗斯之旅就算齐了。 此时时间还早，才五点半，距离集合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林东风问赵长风需要不需要到另外一个集贸市场再看看，赵长风摇摇头，都差不多吧，不需要看了。 忽然间赵长风想起了一件事情，就问林东风，什么地方有卖冰箱的，他想过去看看。 林东风笑道，老毛子的冰箱虽然质量好，但是太过于笨重，有效容积太小，带回国内怕没人喜欢。 赵长风说只是想看看，反正时间还早。 于是林东风就带着赵长风到了俄罗斯一家家电商场，里面摆得都是笨重的俄罗斯本地货，外国进口家电产品几乎见不到。 在商场的一个拐角处，赵长风见到了一台俄罗斯冰箱。又大又笨不说，而且包装极其简陋。最起码弄个纸箱罩一罩吧？没有，就简简单单地用几根松木条围着，用铁丝在松木条上一捆扎就算完事，冰箱的大部分都裸露在外面，很多地方的油漆都被挂花或者碰伤了。 林东风笑着解释道：“长风，这冰箱只是外表损伤了，一点不影响里面的质量。拉回家去用个二三十年绝对不会有一点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你首先要适应它巨大给工作噪音！” 林东风看了一下冰箱后面铭牌上的俄文，对赵长风说道：“这是132升的。” 赵长风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大家伙看着比国内商场中260升容积的冰箱体积都大。 “林叔叔，这冰箱要卖多少钱？”赵长风问道。 林东风看了一下价格标签，说道：“如果按照标签上的售价来说，一台卖三十万卢布。” 赵长风快速地心算了一下，“林叔叔，那一台不是才折合四百块人民币吗？” “是啊，不过你按照这个价格去买，商场一定会说没货！”林东风道 “为什么？” “呵呵，商场上的标价是按照官方汇率折算的。但是现在人民币黑市汇率要比官方汇率高上六七倍。”（注：人民币并不是自由兑换货币，俄罗斯旧卢布也不是。林东风所说的官方汇率是指人民币和旧卢布官方兑换美元的牌价折算之后得出的。） “原来是这样啊！”赵长风这才恍然大悟。 回到广场，游客们差不多都回来了。只要再在国际列车上煎熬上几个小时，就可以回到亲爱的祖国了。 ———————————————————————————— 第一更。 第七十一章蔡达明的报复 回到绥芬河，林东风就把赵长风带到身边，让赵长风亲眼看着他怎么和别人做生意，事后还要给赵长风讲解一下这其中的门道。 一周下来，赵长风觉得收获很大，以前在书本上学到理论经林东风这实战派商人一演示，顿时体会地更加深刻。当然，对于林东风某些做法他并不认同，下来和林东风讨论后，林东风连连称奇，夸赵长风简直是个天生的奸商坯子。 又过了两天，山阳服装厂四万条牛仔裤发到了，林东风领着赵长风把这四万条牛仔裤交给俄罗斯商人，又从俄罗斯商人手里收回来几千条水貂皮，最后又把这水貂皮发给国内一家皮毛企业，换回来七十二万货款。 林东风留下自己应得的二十万，把其余五十二万直接打到赵长风账上。赵长风算了一下刨除他应该支付给山阳服装厂的十一万外，他账上竟然有四十五万了，真是不敢相信啊。 边贸流程赵长风基本上懂得差不多了，林东风也介绍几个可靠的客户给他。下次他如果想自己做，可以直接和这些客户联系。不过赵长风还是想把牛仔裤这单生意继续和林东风合作完成，林东风对他不错，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甩开林东风。 这时候已经是七月中旬了，赵长风决定回去，一个是回去把剩余货款支付给山阳服装厂，另外一个就是想办法把山羊服装厂剩余的库存全部吃下。 林东风为赵长风买了一张飞机票，赵长风本来推辞不让，林东风就怒了，说牛仔裤这笔生意赵长风让他赚了二三十万，他难道就不能给赵长风买一张两千多块钱的飞机票吗？赵长风这才无语。 除此之外，林东风夫妇有买了很多东西，分成两份，一份是让赵长风带给父母的礼物，一份则是给老爷子林满堂和丫头林欣萍准备的。 飞机就是快捷，火车上需要折腾八九十个小时的路程飞机几个小时就搞掂。赵长风下来飞机后，依旧是神采奕奕的，根本没有一点旅途的疲惫。 出了机场，赵长风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开到青云里林东风的家中。 张妈打开门，看见是赵长风，不由得又惊又喜，她笑着说道：“长风，来的正好，老爷子和欣萍都在家。” 张妈接过赵长风手里的大包小包，高声向屋里喊道：“老爷子，欣萍，你们看看谁来了？” 林欣萍迎出来看到赵长风，冷艳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她说道：“长风，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我爸爸妈妈有没有让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 赵长风连连点头：“有，有，很多很多！” 这时从林欣萍伸手探出一个娇小的脑袋，那双大眼睛贼兮兮地看着赵长风：“赵老抠，还不赶快把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 “佳怡，你个馋猫，想吃东西还不上来帮忙？”又一个身影闪了出来，正是江文静，她和林欣萍两个人上前从张妈手中分了几个包提了进来。 方佳怡却大模大样地背着手说：“你们才是馋猫呢！没有听说干得多吃得多吗？你们一定是想多吃点东西，所以才抢着干活呢！” 赵长风了房间先向林老爷子问好，然后把林东风托他带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给林老爷子和林欣萍清点好。 方佳怡在一旁说道：“赵老抠，怎么都是林叔叔和林阿姨给欣萍买的礼物？你呢，你难道就没有给欣萍买一件礼物吗？” 赵长风面红耳赤，道：“我，我不知道欣萍喜欢什么。” “哼！小气就是小气，对女朋友还这么小气，可见对其他朋友该是何等吝啬了！”方佳怡在一旁不停地挖苦着赵长风。 赵长风真是怕了方佳怡了，有这个小魔女在，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呆下去了。 “林爷爷，那我回头再过来看您老。我出来这么久了，怕父母担心，想早点回去看他们。” “长风，你这孩子，怎么着也得吃过晚饭再走啊！”林满堂老人舍不得赵长风。 “不了，林爷爷，吃过晚饭就没有火车了！” 见赵长风执意要走，林满堂老人也没办法再挽留下去，他对林欣萍说道：“小萍，去送送长风。” 林欣萍、江文静和方佳怡结伴把赵长风送出门口。 赵长风刚离开林家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扑了过来：“小兔崽子，没有想到让爷爷在这里碰到你了！” 赵长风猝不及防之下，腮帮子上重重挨了一拳，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等直起身来，嘴角已经有血流出。 “噢，原来是你这混蛋！” 赵长风认出来了，袭击他这个人是三个月前在中州师大门口纠缠江文静被他揍了一顿的蔡达明。 “几个月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进啊？除了偷袭，就没别的本事了吗？” 蔡达明狞笑道：“小兔崽子，上次爷爷让你溜了，这次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了。” 说着一挥拳，又向赵长风打过来。 赵长风矮身闪过，右脚就飞踢起来，一下就踹在蔡达明的小腹。 一股大力传来，蔡达明哎哟一声，往后蹬蹬退了几步，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这时三个女孩子在院里听到动静，就跑出来看。江文静一看是蔡达明和赵长风纠缠在一起，面色顿时大变，她连忙扑上去拦着赵长风，嘴里喊着：“长风，你快跑。你斗不过他的！” “跑？我为什么要跑？是这小子先惹我的！”赵长风却不肯罢休。 就在这个时候，从街口急速驶来一辆警车，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警车就停在赵长风面前。 赵长风尚未反应过来，就从警车上跳下来四个警察，恶狠狠地扑了过来按住了赵长风。 “警察同志，你们怎么回事？是他先打我的，我是正当防卫！”赵长风连忙喊道。 几个警察理都不理睬赵长风，他们把赵长风的手臂往后一拧，咔嚓一声戴上了手铐。 “警察同志，我们可以作证，是蔡达明先打赵长风的！”江文静和林欣萍连忙过来对警察解释。 “你们不要想包庇罪犯！”为首的警察冷冷地说道：“我们是接到蔡达明同志的报警赶过来的，对事情一清二楚。你们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说着拖着赵长风就要往警车上塞。 “警察同志，我真的是正当防卫！”赵长风拼命地挣扎，“你们难道不会调查一下吗？这路上的行人也可以作证！” 蔡达明早就从地上怕起来了，他来到赵长风的面前。 “给我拉紧他！”蔡达明命令警察道。 四个警察连忙死死拉着赵长风的胳膊。 蔡达明抡起来拳头，狞笑着说道：“我让你正当防卫！” 嗵地一声，蔡达明的拳头已经狠狠地砸在赵长风的鼻梁上。一阵剧痛传来，赵长风鼻腔里一热，一股猩红色的液体已经流露出来。 －－－－－－－－－－－－－－－－－－－－－－－－－ 今天第二更 第七十二章敢抓我妹夫？反了你们 “小兔崽子服不服？”蔡达明冷笑着说道。 “呸！”赵长风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到蔡达明脸上，“有本事和老子单挑，借助公安的力量算个鸟毛！”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蔡达明又羞又怒，举起拳头又要动手，警车里又下来一个中年警官把他拉住了。 “达明，这里人来人往，动手不合适。一会儿回到局里，你想怎么收拾他都行！”中年警官在蔡达明耳边嘀咕一下，又掏出一张手绢递给蔡达明：“来，把脸擦擦！” 蔡达明一边擦着脸上的唾沫，一边指着赵长风骂道：“小兔崽子，你有种，咱走着瞧，有你哭爹喊娘的时候！” 江文静、林欣萍和方佳怡冲了上来。 “我是中州晚报社的记者江文静。我想问一下，你们抓人有什么证据？”江文静拿出记者证给中年警官看了一下。 “江文静，中州晚报社的记者了不起啊？”蔡达明面容扭曲地吼道，“告诉你，在我蔡达明眼里中州晚报社连根**毛都不算。证据？我蔡达明就是证据。你不服可以去法院告我！也可以在你们报纸上给我曝光！江文静，你回去只管写，看看你们总编有没有胆子发你的稿子！” “对不起，蔡达明，请你保持自重！我没有和你说话！”江文静冷冷地说道，她转过身逼视着警官：“警官同志，我在问你，赵长风究竟犯了什么罪？” 中年警官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记者同志，赵长风究竟犯了什么罪需要我们回去调查一下才能最后确定，我们也是接到蔡达明同志的报案才赶过来的！” “请问你们是什么分局的？要把赵长风抓到哪里去？”江文静继续逼问道，“作为赵长风的朋友，我们有权利要求知道！” 中年警官又犹豫了一下，说道：“嵩岳分局，刑警队。”随即转身上车，四个警察拖着赵长风跟在后面。赵长风一边挣扎一边说道：“放开我，你们这是滥用职权！” 警察却根本不理会赵长风的抗议，直接把他塞进警车后面。随即警车一溜烟而去。 “江文静，你快来求我，说不定我心一软，就把你的小白脸给放出来！”蔡达明奸笑着对江文静说道。 “卑鄙！”江文静骂道。 “是啊，我卑鄙！可是江大记者，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你还是考虑如何给你的小白脸撰写墓志铭吧！” 蔡达明冷笑一下，拉开皇冠车门，追着警车的方向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林欣萍急得都要哭了！ 江文静眼圈红红的，低头咬着嘴唇：“都怪我！蔡达明一定是跟踪我过来的，却在门口碰到了长风！是我害了长风！” 方佳怡却出奇地冷静，她低头想了一下说道：“咱们大家先不要急，要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去救赵长风。” “文静，你现在马上赶回报社，去找你们总编，不管有没有用，都要求他给嵩岳分局刑警队打一个电话。” “好的，佳怡，我这就去！” 江文静欲走，方佳怡却拦了下来，“文静，不急这几分钟，等我说完再走！” “欣萍，你回去就打电话给林叔叔，让他想一下在中州市有什么关系，凡是能利用上的都要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把赵老抠活动出来！” “佳怡，我一会儿就打！” 方佳怡继续说道：“我则赶去华北财大，找赵老抠的系主任和书记，让他们以学校的名义出面和嵩岳分局交涉。嵩岳分局的人再蛮横，总要给大学一点面子的。” “现在我们三个分头去办，不管事情结果如何，两个小时都来欣萍家集合。若是情况有变化来不来，那么要提前打一个电话过来。”方佳怡又交代到。 “行，就按照佳怡说的办！”林欣萍点头同意。 江文静也说道：“我也同意！”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分头行动，两个小时后见！”方佳怡手一挥，三个人就分别开始了行动。 方佳怡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快步跃上了车：“五四****部队！”她娇艳可爱的脸忽然间多了一种飒爽英姿。 五四****部队某团团长办公室，团长方天雷暴跳如雷：“什么？蔡三蛋敢欺负我妹夫？我带人去崩了他！” 方佳怡楚楚可怜地站在方天雷跟前，小手不停地绞着衣襟，眼圈红红的，眼泪都快滴下来了，可是嘴角却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 “警卫员！”方天雷吼了一声，忽然间瞥见了方佳怡嘴角上的微笑。 “到！请问团长有什么事情？”警卫员快步跑了进来。 “你先出去！”方天雷又挥了挥手。警卫员满腹狐疑地退了出去。 方佳怡心中暗叫不好，一定是刚才自己得意忘形，被哥哥看出了马脚。她嘴角的笑容倏地隐去，脸蛋上浮现出一种淡淡的哀伤。 “老妹，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方天雷来到方佳怡面前，仔细观察着妹妹脸上每一丝表情，“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哥怎么不知道？” “哥，我交男朋友就是交男朋友了，骗你干吗？人家都这么大了，难道还像小时候什么事情都要向你汇报不成？”方佳怡一半可怜一半撒娇。 “那咱妈知道不知道？咱爸呢？”方天雷仍然是不放心，小丫头从小就诡计多端，他可别被小丫头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哥！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封建？难道人家谈个恋爱，还要让爸爸妈妈整天跟在身后不成？”方佳怡跺着小脚说道。 “噢，我知道了！”少顷，方佳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你一定是怕了蔡三蛋，不敢惹他，所以才千方百计想找借口推了我！好，你不管，有人管，我去找咱爸去！” “方佳怡！你给我站住！你说什么？我怕蔡三蛋？怕他啥？怕他老爹是个副市长？算个卵！”方天雷吼道：“即使是天王老子，敢惹我方天雷的妹妹，我照样敢一枪崩了他！” “警卫员！” “有！” “让警卫班的战士们都拿着枪，装好子弹，跟老子到公安局去一趟！” －－－－－－－－－－－－－－－－－－－－－－－－－ 今天第三更。 第七十三章我要当官 刑警队审讯室，赵长风双手被铐在暖气片上，这使得他只能采用半蹲的姿势窝在那里，想站直身体或者完全蹲下去都做不到。 中年警官拖过一把椅子，椅背向前骑坐在上面：“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是干什么的？” “赵长风，21岁，华北财经大学财政金融系学生。” “哦，原来还是个大学生啊！天之骄子，怪不得，怪不得！”中年警官口中啧啧不停，“赵长风，说，你为什么要袭击蔡达明？” “警官同志，你们还没有问过我，凭啥说我袭击了蔡达明？就单凭蔡达明的一面之词？难道警察都是这样办案的吗？” “一面之词？”中年警官诧异道：“怎么会是一面之词呢？” “小张，小李，小王，小路，说你们看到了什么？”中年警官叫道。 “报告刘队，我们接警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看到犯罪嫌疑人正在殴打报案人蔡达明！”四个警察异口同声地回答。 “赵长风，你听到了没有？你殴打蔡达明可是我们亲眼看到的，你如果需要其他证人的话，我们照常可以找过来！”中年警官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承认你对蔡达明实施殴打的犯罪事实，省得费那么多功夫！” “你们胡说八道！”赵长风急了，“你们和蔡达明本来就是蛇鼠一窝！” “呵呵，赵长风，你别激动！”中年警官慢慢地站起来，走到赵长风跟前。 他抓起来赵长风的头发，仔细地看着赵长风的脸，忽然间勃然变色道：“蛇鼠一窝？你敢诋毁人民警察？” 说着手中用力，抓着赵长风的头狠狠向墙上撞去！ 嘭的一声，赵长风的头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一阵金星闪过之后，赵长风这才感觉到额头上剧烈的疼痛，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额头上滑落下来。 “赵长风，我告诉你，既然进了公安局就都是罪犯，少给老子面前端什么大学生的架子！别说你一个臭学生，就是大学教授来到这里也得听老子摆布！”中年警官大声吼道。 赵长风倔强地看着中年警官，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败类！”赵长风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 嘭的一声，赵长风的头又狠狠地被撞向墙壁。一阵剧痛传来，赵长风满脑子都是嗡嗡的声音，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要昏眩过去。 中年警官蹲在赵长风的面前，抓着赵长风头发让他把头后仰起来，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赵长风的脸颊：“骂啊！小王八蛋，有种你再骂啊！” 赵长风散乱的目光聚焦了许久，才重新把目光聚焦在中年警官肥胖的大脸上。他死死地盯着这张丑陋的肥脸，要把它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子里，赵长风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这张丑陋肥脸的主人付出代价的！ 我要当官！赵长风心中狂喊，我要当官！ 成为一名政府官员，一直是赵长风从小的梦想，直到他父母下岗之后，为了筹措生活费，赵长风的兴趣忽然间转到赚钱上面。加之顺风顺水的做了几笔大生意，像模像样地赚到了四五十万，赵长风心中对做官的念头逐渐模糊了。在赵长风看来，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当一个商界巨子，在商海中翻云覆雨，这种感觉也不错！ 可是眼前这场遭遇彻底惊醒了赵长风的商业巨子之梦。权钱权钱，权力毕竟排在钱的前面，当财富遇到权力时，一切都不值得一提。他是个成功的商人怎么了？他大学没有毕业赚到四五十万又怎么了？不照样被抓到警察局，遭受一个小警官蹂躏吗？ 老子要做官！老子要做大官！老子要让所有人匍匐在我脚下，让所有伤害过我的让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赵长风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中年警官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狰狞、如此可怕的笑容。他亲手抓过许多亡命之徒，甚至有一个变态杀人狂魔身上背负了九条人命，但是在他们脸上也不曾看到过如此狰狞的笑容。 妈的！也许惹下大麻烦了！这个念头在中年警官脑子里一闪而过。他随即清醒过来，靠！一个正在读书的大学生，能把老子怎么着？还能咬掉老子的卵？ 办公室门被推开，蔡达明走了过来。 “常队，怎么样了？” “达明，这小王八蛋嘴果然又臭又硬！”常队站了起来，“不过你放心，有你的报案记录，又有我们警察的亲眼目击，小王八蛋逃脱不了的！” 蔡达明走到赵长风的跟前，一脚踹在赵长风的腰上：“小兔崽子，敢打老子！翻天了你！看老子玩死你！” 蔡达明扭头说道：“常队，你们出去。让我和小兔崽子玩玩！” “小张，你领着小李他们三个出去写一份抓捕的现场报告，材料越详细越好，一会儿送到我的办公室。”常队对旁边四个警察说道。 “知道了，常队，我们马上去写！”小张对三个同事递了个眼色，四个人知趣儿的出去了。 “达明啊，玩玩可以，不要太过火了，要不出了什么事情，我没办法给蔡市长交代。”常队笑着对蔡达明叮嘱道。他心里确实有点不太放心。蔡达明是年轻人，打人没个手轻手重，不像他干了二十多年刑警，手脚之间都有分寸，如果他不交代两句，蔡达明玩得兴起，把这个大学生玩死了怎么办？ “好了，常队，你啰嗦不啰嗦？出去吧！”蔡达明不耐烦地说道：“该怎么玩，我比你知道。放心，我有分寸！” “好好，达明，你和他谈谈吧，我出去！”常队赔着笑，退了出去，反手把门跟锁上了。 蔡达明四周看了看，发现墙壁上挂着一根警棍，他过去取下来握在手里，来到赵长风的面前。 “小兔崽子，来啊，打我啊！”蔡达明轻佻地用警官挑着赵长风的下巴，“你不是很嚣张吗？” “呸！”赵长风又一口唾沫吐在蔡达明的脸上，“你就是个草包加窝囊废，不就仗着一个当市长的老爹吗！” 蔡达明正得意忘形，没有想到会第二次中招。他伸手抹去唾沫，狰狞地笑道：“好，有种！小兔崽子，今天爷爷不打得你跪地求饶，爷爷跟你的姓！” 说着，举起警棍狠狠地照赵长风的头砸去。 嗵地一声巨响，没等蔡达明的警棍落在赵长风的头上，审讯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人冲了进来。 蔡达明被惊吓到，手一偏，警棍重重砸在暖气片上，震得他手心发麻。没等蔡达明反应过来，他就被几双大手狠狠地按在地上，脸皮紧贴着冰凉的水泥地板！ －－－－－－－－－－－－－－－－－－－－－－－－－ 今天第一更。今天有点事，第二更要晚一点，大约是晚上8点左右，第三更依旧是晚上10点。谢谢大家支持老夏，投票收藏！ 第七十四章破坏军婚 “操！你们他妈的是谁？敢动老子！”蔡达明在地上挣扎着说道。 方天雷鄙夷地看着地上的蔡达明，口中喝道： “警卫员！” “有！” “你们是吃干饭的？没他这垃圾再骂我吗？还不把着小子的臭嘴给我堵上！” “是的！团长！” 警卫员立刻把脚上的臭袜子脱下，塞到蔡达明的嘴里，一边塞还一边偷笑，显然不少干过这事。 蔡达明正骂得起劲，忽然间嘴里被塞进两只臭气熏天的袜子，一时间恶心地要吐，偏偏被袜子塞住喉咙，呕吐到一半又咽回去了，那个气恼憋屈，几乎让蔡达明要抓狂了！ 这他妈的是哪里来的狗日的团长，难道不知道蔡国富是我老爸吗？以后还想不向再在军队混了？ “你是不是赵长风？”方天雷来到赵长风身边。 “我是！请问你是？”赵长风疑惑地问道。 “我是谁你以后会知道的。”方天雷俯下身看着赵长风淤青的脸庞和额头上的两处伤口，关心地问道：“疼不？能不能受得住？” 赵长风咧嘴笑道：“有点疼，刚开始受不住，现在不要紧了！” 方天雷大笑：“好，不错！佳怡这次眼光不赖！” 方天雷转过身，对一个警察喝道：“你还不把他的手铐打开？” 那个警察看了看荷枪实弹的十多个解放军，又看了看方天雷，期期艾艾地说道：“赵长风是犯罪嫌疑人，这需要我们常队的命令我才能打开！” “狗屁犯罪嫌疑人！我看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方天雷冲这个警察一努嘴，立刻过来两个警卫把这个警察按到墙上，从他身上搜出手铐的钥匙，过去为赵长风打开手铐。 “你们，你们是袭警，你们这是犯罪！” 常队得到消息，带着五六个警察赶了过来，他正好看到刚才的一幕。 “袭警？你是什么人？”方天雷转过身盯着常队眯着眼说道，“我看你就是刑警队的领导吧？” “不错，我就是嵩岳分局刑警队队长常江。请问你是哪支部队的军官？为什么要冲击我们刑警队审讯室？” “原来是常队！哦，很好很好！”方天雷背着手绕着常队转了一圈，“我想问一下，赵长风犯了什么事，你们把他抓进来？” “赵长风涉嫌故意伤害，报案人就是……” 说到这里，常队忽然间发现蔡达明不见了，奇怪，他当时是留在审讯室的啊！ 这时常队忽然听到地上传来一阵咦咦啊啊的声音，低头仔细一看，只见几个当兵的蹲在地板上按着一个人，那人头紧贴着地板，嘴巴里不知道塞着什么东西，在地上拼命的挣扎。这不正是蔡达明吗！ “哎，你们快放开达明！他就是报案人，也是蔡国富副市长的公子！”常队连忙喊道。 “他是不是蔡国富的儿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进来的时候，发现他正拿着警棍殴打赵长风。”方天雷逼问着常江，“常队，我想问一下，即使赵长风真的涉嫌殴打蔡达明，你们为什么还要让蔡达明和赵长风单独在一起？你们刑警队有这样的办案纪律吗？” “这，我们只是让报案人和犯罪嫌疑人进行一下沟通，并没有想到他们之间会打起来。”常江狡辩道。 “对不起，常队，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并不是蔡达明和赵长风之间打起来，而是蔡达明在殴打赵长风。赵长风被你们强制拷在暖气片上，他有还手的能力吗？” “这……”常江忽然间反应过来，“军官同志，你是哪支部队的？我们刑警队怎么办案自然有我们上级领导监督，论不到你来操心吧？” “再者说来，你率领战士强行冲击我们刑警大队审讯室，限制警察的人身自由，还私自释放警方抓住的犯罪嫌疑人，你可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有多严重吗？这将严重影响军队和地方政府的关系，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方天雷哈哈大笑：“鸟的责任！老子既然敢过来，这个责任当然担得起。” 方天雷指着地上的蔡达明道：“我们接到团里战士的申告，说蔡达明与一位战士家属不清不楚，涉嫌破坏军婚，所以要把他带回去审问。至于赵长风，则是目击蔡达明破坏军婚的证人！” “军官同志，即使蔡达明涉嫌破坏军婚，按着刑法规定也该由法院来审理，军事法庭审讯的对象只能是现役军人，无权对非军人身份的中华人民共和公民进行审判。”常江争辩道。 “常大队长，我们军方办案有我们军方办案的规矩，究竟办的对不对，自然由我们上级领导监督，还轮不到常大队长操心吧？” 方天雷冷笑着说道。 常江被方天雷这一句以彼人之道还施于彼人之身的话噎得无话可说。 方天雷不再理他，对警卫喊道：“把蔡达明给我提起来！” 两个警卫松开蔡达明头，抓住蔡达明的胳膊把他提了起来。 “呜呜咦咦！”蔡达明拼命摇着头，想要说话。 “把他嘴里的东西取出来！”方天雷道。 警卫忍着笑把臭袜子从蔡达明嘴里掏出来之后，蔡达明剧烈地咳嗽几声，又干呕了几下，这才站直身子说道：“方天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得罪你了？” 蔡达明被塞袜子的时候就认出了方天雷，无奈方天雷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现在，他终于可以说话了。 方天雷微微一笑，向前逼了两步，“嗯，不错，在地方上叱诧风云的蔡达明蔡公子还记得我，很不简单！” “天雷哥，我怎么能不记得你呢？”蔡达明连忙套着近乎，“老爷子还好吗？” 方天雷嘿嘿笑道：“放心，老爷子身体好的狠！一些败类没死之前，老爷子绝对不会先走的！” 蔡达明面色一变，随即又赔着笑说道：“天雷哥，能不能让你的警卫员放开我说话啊？” 方天雷道：“蔡达明，少套近乎。我方天雷当不起你一个哥字。如果你真的是我方天雷的弟弟，我恐怕就羞愤吞弹自尽了！” 蔡达明干笑着，却不敢还嘴。 方天雷挪揄着蔡达明，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蔡达明，我问你，赵长风这事是怎么回事？” “嘿嘿，哪个，什么，天雷哥，你认识赵长风？“ “叫我方天雷！再他妈的带这个哥字，我让警卫员把臭袜子重新塞进你嘴里！”方天雷喝道：“我告诉你，蔡达明，我岂止是认识赵长风，他还是我未来的妹夫！” －－－－－－－－－－－－－－－－－－－－－－－－－ 不好意思，回来晚了，第二更拖延到现在，第三更可能赶不上了，明天我四更，把今天欠的一更给大家补上！ 第七十五章男子汉 赵长风一下子就懵了！他根本就没有女朋友，怎么莫名其妙地成了这个军官的妹夫啊？再说着说来，他也根本不认识这个军官啊。 等等，方天雷？赵长风仔细想了一想，在他认识的女生当中，除了方佳怡，再也没有其他人姓方了，难道说方天雷是小魔女的哥哥？可是他什么时候又变成了小魔女的男朋友了？ “什么？他是楠楠的男朋友？哎呀，天雷，你看我这犯浑的！说起来也是，我有十几年没有见过楠楠了！” “蔡达明，你少给我攀交情，我承担不起！”方天雷冷冷地说道，“你说吧，你找人把我妹夫抓进公安局，又把他打成这样，今天这事怎么了结吧？” “天雷，你说，你说，怎么着都行。医疗费误工费损失费，让我赔什么我赔什么！” 方天雷扭头看了看赵长风：“小子，人家蔡公子开出条件了，你说吧，你自己的事情你做主！” 赵长风走到蔡达明跟前，哂笑着说道：“蔡公子，出手很阔绰啊，医疗费误工费损失费，什么都愿意出？告诉你，不稀罕你的臭钱。” 赵长风弯腰拾起了蔡达明掉在地上的警棍，在手里挥舞了两下，指着蔡达明吼道：“你刚才怎么打我的，我现在就照样还给你，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说着手中的警棍就抡起来狠狠地朝蔡达明的头上砸出！ 蔡达明魂飞魄散，想要躲，可是被两个警卫员死死地扭着胳膊，哪里能够动弹？无奈之下他只好眼睛一闭，口中大叫着：“救命啊！” 砰地一声，赵长风手一偏，狠狠地把警棍砸在旁边的墙上。 蔡达明慢慢地睁开了眼，额头上冷汗淋漓，噢！谢天谢地，这小兔崽子砸骗了！ 咣当一声，赵长风把手中的警棍扔在地上，指着蔡达明说道：“我今天如果仗着别人的势力来收拾你也没有什么意思，蔡达明，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凭着自己的力量讨还回今天的一切！” “还有，你，常队长，还有你，你，你，你们几个都给我记住了！我不会忘记你们在我身上施加的暴行！”赵长风扭身指了一圈，“你们不要忘记今天为虎作伥的恶行，人在做，天再看，会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们几个都懂得什么叫做报应不爽！” 常江面色极为难看，但是却不敢反犟。傻瓜都能看出来，这个方天雷来头极大。连蔡达明在他面前都低声下气的，他一个小刑警队长，有何必冒失地去壮这个脸？ “哈哈，好！果然有男子汉气概！怪不得我老妹能看上你！”方天雷哈哈大笑，“对，男子汉大丈夫就该靠自己的力量，别学那些没事总想拉着别人帮忙的软蛋！” 方天雷讥笑着看了一眼蔡达明，然后对警卫员说道：“好了，放开他吧！” 警卫员这才把蔡达明放开。 方天雷走到蔡达明的跟前，低声在蔡达明耳边交代道：“蔡三蛋，你有本事就去找赵长风单挑，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管。假如让我发现你再借助其他力量来对赵长风玩阴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天雷，放心，放心，我以后见到赵长风亲热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去对他玩阴的！”蔡达明赔着笑脸。 方天雷横了蔡达明一眼，又交代道：“还有，以后不许你去骚扰中州晚报社的那个记者，否则我照样不会放过你！” “好，天雷，只要你交代过，我一定听！” 方天雷冷笑两声，说道：“那就好。蔡三蛋，不要以为你离开了军区大院，我就收拾不了你了！” “哪敢，我哪敢！”蔡三蛋低三下四地赔着笑脸。 方天雷不再搭理蔡达明，他走到常江的跟前，掏出军官证在常江面前晃了晃：“常大队长，这是我的军官证，你看好，记下来。如果你对今天的事情不服气，可以直接向我的上级反映，也可以通过你的上级找我的上级告状。总之，你想怎么着都行，我都侯着。” 常江一眼把军官证上的资料都扫到脑海里，口中却笑着说道：“哎呀，方团长，你说的是什么话啊？刚才蔡达明同志不是已经说吗？都是误会，误会啊！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嘛！” 方天雷冷冷一笑，说道：“常大队长，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做人，首先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其次，还要对得起身上穿的这身制服！” 常江恬着脸笑着，口中连连说道：“是啊！方团长说的对，教训，教训非常深刻啊！” 方天雷过去拍了拍赵长风，然后对警卫班的战士说道：“我们走！” 望着方天雷大摇大摆地带着赵长风出去，蔡达明双拳紧攥，空在那里咬牙切齿，偏偏又不敢上去阻拦。 常江凑过来问道：“达明，这个方天雷是什么来头？一个破团长就可以这么嚣张吗？” 蔡达明苦笑两声，说道：“常队，以前我爸爸在部队没有转业的时候我家就和方天雷家住在一个大院。方天雷是小团长，没有什么可怕的，关键是他老爷子是……” 蔡达明低声在常江耳边嘀咕了两句，常江面色大变，额头上冷汗也冒出来了，他连声说道：“达明，这下可惨了。你怎么没有事先弄清楚赵长风的底细就冒失地让我们动手呢？” “惨什么惨？真要有什么事首先倒霉的是我，还轮不到你这个刑警队长！”蔡达明鄙夷地看着常江，“常队，你好歹也是刑警队长，怎么就这么一点出息？怕啥？方天雷敢把这事去告诉他们家老爷子吗？率领战士冲击地方公安机关，难道罪过小了吗？你放心，这件事只要我们不再提起，也就这么过去了，方天雷也绝对不会再提这件事的！” 常江连连点头道：“是，是，达明你说的对！” 他扭身对身后几个刑警队的警员说道：“记住了吗？今天这事到此为止了，谁都不许向外人提起！否则别怪我敲了你们的饭碗！” “是！常队，我们记住了！” －－－－－－－－－－－－－－－－－－－－－－－－－ 第一更，今天还是三更！ 第七十六章倒插门 方天雷和赵长风走出公安局，一个娇小的身影就蹦跳着迎了上来：“赵老抠，赵老抠！”不是方佳怡是谁？ 当方佳怡抬头看见赵长风伤痕累累的脸时，顿时急了起来：“赵老抠，谁把你打成这样？是谁？是不是蔡三蛋那混蛋？” 她扭头怒视着方天雷：“哥哥，不是让你去保护长风的吗？你怎么让他被蔡三蛋打成这样？” 方天雷连声求饶：“小姑奶奶，你问清楚情况再发飙好不好？我们进去的时候，妹夫已经被人打成这样了！” 听到妹夫两个字，方佳怡俏脸没由来的一红，然后她继续怒道：“那也是你们笨蛋，无能，窝囊废！谁让你们去晚了呢！” 方天雷哭笑不得，他一听到方佳怡说赵长风被抓，立刻就带着警卫班的战士过来了，路上一点都没有耽误，怎么现在反而变成笨蛋、无能、窝囊废了呢！ “好了，老妹，哥哥笨蛋，哥哥无能，哥哥是窝囊废好了吧？”方天雷说道：“你别在这里光埋怨哥哥啊，我们赔着妹夫去医院看看吧！” 方佳怡这才想起，赵长风脸上的伤势是需要到医院找医生处理一下，她挥手道：“哥哥，不用了，你们回去吧，我带着赵老抠去医院就好！” 真是典型的过桥抽板！方天雷在心中鄙夷了一下老妹，口中却赔笑道：“好，不影响你们的两人世界，我们回去，但是让哥哥用军车把你们送到医院总可以吧？” 方佳怡道：“不用，我们叫辆车就好！” 在去医院的路上，方佳怡对赵长风交代道，如果待会儿江文静和林欣萍问起来，就说是华北财大的领导找到了公安局说情，公安局才放人的。她不想让江文静和林欣萍知道她的家世。 到了医院，挂了号到急诊科让医生给赵长风处理伤口，方佳怡给林欣萍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们赵长风已经放出来了，现在在医院，让她们不用再让报社领导或者林叔叔的朋友拖关系了。 林欣萍和江文静很快就赶到医院，当两人看到赵长风伤痕累累的脸时，不由得都哭了起来。 “长风，是我害了你！”江文静哭得尤其厉害。 “什么呀！”正在被医生缝合伤口的赵长风一边呲牙咧嘴，一边劝慰着江文静，“害我的是蔡达明那混蛋，和你什么关系？别哭了，放心，这是一些小伤而已，小意思！” “长风，你别说话！别影响医生缝合伤口！”林欣萍眼圈红红的。 “哈哈，欣萍，你终于改口叫赵老抠的名字了？我就说是吧，以前假模假式地叫他赵长风，装得挺像，看看，一到关键时刻，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方佳怡在一旁起哄道，还惟妙惟肖地学着林欣萍说道：“长风，你别说话！别影响医生缝合伤口！” “你！佳怡，你这小坏蛋！”林欣萍脸立刻飞上一抹嫣红，她一边追打着方佳怡，一边偷眼看着赵长风。 赵长风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个劲儿地叮嘱医生：“哎，大夫，你轻着点！” 方佳怡这一插科打诨，急诊室内气氛顿时轻松起来，连江文静也破涕为笑，指着方佳怡笑骂道：“佳怡，你就作吧！等将来你找男朋友的时候，看我和欣萍怎么花搅你！” “哈哈，我一辈子都不找男朋友，气死你俩！”方佳怡嘻嘻哈哈回应道，可是她心里却略过一抹疑问，她真的一辈子不找男朋友么？ 赵长风看着江文静、林欣萍开心了些，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不能看到女孩子哭哭啼啼的，看着就觉得难受！ 缝合完伤口，医生用纱布给赵长风头上缠了一圈。方佳怡一看见赵长风的形象就好笑：“哎呀，这哪里是什么赵老抠，明明是猪八戒嘛！” 她扭头似笑非笑地问林欣萍和江文静道：“哎，我问你们俩，谁愿意改姓高啊？” “为什么要改姓高呀？”林欣萍和江文静异口同声地问道，话刚出口，两个女孩子就醒悟过来：“呸！死佳怡，你才要改姓高呢！你这么喜欢开赵长风的玩笑，不如你做他一辈子的高小姐吧！” 赵长风听得郁闷之极，靠，怎么了？难道就真的变成了猪八戒吗？他到洗手间用镜子一照，镜子里出现一个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脸，东一块黑青西一块淤肿，这样的形象，估计和猪八戒攀亲戚猪八戒都不一定愿意。 赵长风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起来，蔡达明、常江，你们你们几个龟孙子给我等着，你们今天施加给我的这一切，早晚总是要还给我的！ 也就是从今天起，赵长风有些偏离的人生轨迹忽然间又回到了命运早已经安排好的轨道上去。 出了医院，方佳怡问赵长风接下来干什么？赵长风本来是打算回家的，但是他这副模样显然是不能回家去。老爹老妈看到他这副模样还不心疼的要死啊？回学校寝室住吧显然也不太合适。赵长风也不想让学校知道这件事情。要不，就先找个宾馆住下来吧。等脸上的淤肿消了，伤口拆了线，再回家好了。 林欣萍却不肯让赵长风去住宾馆，她家里空房间那么多，随便收拾出一间就可以了。再说爷爷和张妈都喜欢赵长风，让他到家里住肯定没有问题。 赵长风却犹豫着不肯，虽然他和林家的关系不错，但是到林家住总是不好。 林欣萍嗔怪道：“长风，你是不是男子汉？怎么婆婆妈妈地像个娘们儿一样？在绥芬河你就能住我爸爸妈妈那里，现在就不能到我家去住了吗？” 江文静也劝赵长风过去，他伤成这样，有人在旁边照料一下比较好，一个人在外边住宾馆总是不放心。 “对呀，猪八戒，你这个样子怎么去住宾馆？还不把宾馆的服务员吓死，以为住进了黑社会啊？”方佳怡嘿嘿笑道：“再说，你早晚都要到欣萍家住，现在不过是提前体验一下倒插门的感觉嘛！” “佳怡，你要死啊！”林欣萍刚要动手，方佳怡已经嘻嘻哈哈地跑开。 哼！倒插门就倒插门！林欣萍也豁出去了，她转过身来看着赵长风：“你到底去不去吧？男子汉大丈夫说一句话呀！” 还能说什么？去吧！ －－－－－－－－－－－－－－－－－－－－－ 第二更，还有两更！ 第七十七章学生时代最后一桶金子 在林家休息这几天，赵长风重新把他的人生规划仔细地考虑了一下，他觉得，在中国这种大环境下，选择从政无疑是选择了一条金光大道，凡是权力所到之处，一切都会为之让道。无论是大商人、大企业家还是大金融家，都不得不为权力折腰。再者说来，赵长风选择从政，仍然无碍与他的经商，但是如果赵长风选择经商，那么政界从此就将和他无缘。他不是背景强大，人脉广阔的*，可以潇洒自如地在商界政界来回蹦跳。对他来说，经商是一个单行道，一旦驶入，则永远别想调头拐到从政的轨道上；而从政则是双轨线，非但可以一边从政一边经营自己的事业，而且假如在政界不得意的话，还可以干脆离开政界，跳入商海中畅游一番。 拿定了主意，赵长风就把他近期的目标调整一下。本来他一直在考虑在海参崴听到那个二毛子所说的冰箱和制冷器械的问题。这个信息他并没有向林东风透露，一是赵长风还没有弄明白这里面究竟有没有商机，二是他也想独立做这单生意，不想林东风过来分薄他一份利润。可是，现在，赵长风打算把林东风再次拉进来。因为这单生意假如能做，必须耗费大量的精力，而对赵长风来说，目前最紧要的事情是考虑大四需要面对的毕业分配问题，考虑如何能找到一条进入政界的门路，而不是一心钻到孔方兄的门下考虑如何赚钱。把林东风拉进来，虽然利润被分去了一半，但是精力也省却了一半，更免去了赵长风在中州和绥芬河两地奔波之苦。 于是赵长风就给林东风打了个电话，让林东风想办法弄来一本俄罗斯进口商品目录。林东风追问赵长风要这东西干什么，赵长风笑着说道暂时保密，可能会涉及到一桩大生意，到时候少不了和林叔叔合作。 过了几天，林东风弄到一本俄罗斯进口商品目录，给赵长风寄了过来。赵长风回到学校找到俄文老师，让他一翻译，果然，俄罗斯允许进口的外国商品目录中对冰箱有非常严格的限制对冷冻机械却没有丝毫限制。而俄罗斯人在进口商品目录中只是对冰箱和冷冻机械做了简单的划分，凡是容积在三百六十升以上的就算是冷冻机械。 赵长风喜出望外，那个二毛子说的果然没错。假如有冰箱厂能针对俄罗斯进口商品管理的这个漏洞生产出三百六十升的冰箱，那么就可以按照冷冻机械堂而皇之地卖到俄罗斯去。虽然说三百六十升的冰箱体积大一些，但是按照国内目前引进的冰箱生产技术，生产出来的三百六十升的冰箱的体积应该和俄罗斯生产的两百六七十升的冰箱体积差不多。而且中国生产的冰箱还具有外观精致、噪音很小以及包装高档的特点。赵长风相信，如果能弄这么一批冰箱过去，老毛子一定会喜欢？三百六十升容积大是大了一点，但是俄罗斯人生性懒散，喜欢一次性购买很多食物放在冰箱里面。加之现在俄罗斯物价飞涨，很多东西一天一个价格，冰箱里装满了食物或多或少还有保值的功能！ 考虑清楚之后，赵长风又打电话给林东风，把他的主意说了出来。林东风听后也觉得这中间具有很大的商机，他让赵长风先不要着急，他找俄罗斯的生意伙伴谈一谈。 在林家住了十天之后，赵长风脸上的淤肿差不多消退完了，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额头上的伤口也拆了线，留下两条一寸多长如小蜈蚣伤疤，赵长风把头发朝前梳着，基本上可以把两个伤疤都掩盖住。 于是赵长风就告别林满堂，启程回到山阳。 到了家里，父母见到赵长风的额头上的伤疤，又是一阵大惊小怪，心疼的不行，追问赵长风究竟是怎么回事。赵长风不想让父母知道真相担心，就胡乱撒了个谎搪塞过去。赵长风很少在父母面前撒谎，所以他一旦撒起谎来非常管用。 赵长风随后又到山阳服装厂，把剩下的十一万货款交给服装厂厂长。厂长眼看付款期限就要到了却不见赵长风回来，心中正慌乱之间，怀疑赵长风有没有可能把货款给a了，这时忽然间见到赵长风上门送款自然是喜出望外。 付清货款，赵长风依旧是按照上次协商好的方式，把剩下的三万条牛仔裤全部买下来，发过绥芬河。 在家里住了几天，赵长风拿出五千多块钱给家里装上电话，这才返回学校。 到了学校，赵长风就接到林东风的电话，说俄罗斯那边有消息，三百六十升的冰箱有市场，让赵长风着手联系冰箱生产厂家。 中原省就有一家冰箱生产企业。赵长风立刻赶到邻市的豫飞冰箱厂，和厂方洽谈订制三百六十升冰箱的事宜。 豫飞冰箱厂从来没有生产过这样型号的冰箱，而且局限于资金实力，赵长风和林东风第一次也不可能要很多货，所以他们提出，订制冰箱可以，但是赵长风必须承担新开一整套三百六十升冰箱模具的费用。冰箱厂匡算了一下，一整套模具下来需要二十多万，至于压缩机，倒不需要新开模，只是把冷冻机械上的压缩机移植过来就好。 赵长风和林东风商量了一下，林东风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现在俄罗斯这方面灰色通关越来越难，民间边贸利润空间越压越低，必须找一个正当的官方允许的进出口渠道来做生意。这冰箱生意一旦能做成，后面的利润空间将非常巨大。所以最后决定，两人出钱来定做一套大冰箱的专用模具。这样也有好处，这套模具就属于赵长风和林东风专有，别人无法购买这套模具生产出来的产品。 当赵长风把二十五万模具费用交给冰箱厂时，他知道，这应该是他学生时代最后一桶金子。他希望，这最后一桶能大过金山！ －－－－－－－－－－－－－－－－－－－ 第三更，还有一更！赵长风学生时代马上结束！ 第七十八章省府指标一 第七十八章抢指标（一） 在林东风的操盘下，冰箱生意顺风顺水，利润源源不断地流入两个人的帐户，刚开始赵长风还会激动地到银行去查看一下帐户上来了多少钱，到后来，他几乎麻木了，常常是一个月不到银行去一次。 这生意做了半年多之后，赵长风也弄不清楚他究竟赚了多少钱，反正银行帐户上有三百多万，另外还有一部分在生意中周转，这一部分究竟是多少，赵长风几乎没有算过，他的心思全部在毕业分配上了。 赵长风知道，最近三年来，省政府都会来华北财大要一两个毕业生，那么按照惯例，今年省政府很可能还会来财大要学生。赵长风现在要做的就是，首先要保证这个分配指标能落到自己手中。 赵长风细细地盘算了一下整个华北财大大四将要毕业的一千学生，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厉害的竞争对手。最后他把目标定在法律系的包洪波和信息系的王媛媛两人身上。这两个人一个人的哥哥在省财政厅担任处长，一个人的父亲是中州市工业局局长，假如他们要争这个指标，还真是有点棘手。 怎么办呢？赵长风想来想去，还只有靠和赵省长之间子虚乌有的关系来狐假虎威了。像这种分配到省政府的指标，应该牢牢地被华北财大的校长朱历宏掌握在手中，其他人都做不了主。所以赵长风一定要在朱历宏身上再动动脑筋。 这一年多来，虽然学校中很多领导和老师都相信赵长风与副省长赵强有着某种关系，可是自从赵强的秘书刘光辉打过一个电话后就再无其他消息，赵长风总觉得如果不再搞点什么动作在朱历宏面前就有点底气不足。万一朱历宏把这个到省政府的指标分给别人呢？这很有可能啊，朱历宏或许会想，你赵长风是赵副省长的侄子，弄一个省政府的工作指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还需要和别人在争抢学校的这个指标？万一真的是这样，那就糟糕之极！ 可是赵长风虽然非常着急，偏偏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说省政府的指标已经来到学校了，只有一个。赵长风知道，这时候假如他再不动手，如果别人抢先动手，朱历宏应承了别人，他再想让朱历宏改口可不容易。 不行！我得去找朱历宏，把这个指标要下来！赵长风心中想到。 那么以什么样的接口去找朱历宏？用什么样的方式从朱历宏手中把这个指标要过来呢？赵长风甚至想到了去给朱历宏送礼，用钱开道，反正他现在有的是钱！可是这个念头只是在赵长风脑海里闪了一闪就被赵长风否决了。 首先，如果赵强副省长真的是赵长风的叔叔的话，赵长风还需要去给朱历宏送礼吗？恐怕他要坐在家中等朱历宏送礼才对啊！ 其次，及时赵长风出于某种原因，给朱历宏送礼了，朱历宏也得有胆子收啊！赵长风的叔叔是主管教育的副省长，朱历宏去收赵长风的礼不是老寿星上吊吗？ 所以，送礼不妥当！ 想到这里，赵长风心中苦笑几声，如果他一开始不冒充赵强的侄子反而好办了。他只要堂而皇之的跑到朱历宏家送礼就行，一万不行，两万！以时下的行情，五千块钱就能保证一个非常好的工作指标，赵长风就不相信，他甩出两三万来，还搞不定朱历宏？ 可是，他偏偏“是”赵强副省长的侄子！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赵长风想到后来，甚至有点想放弃的念头，听天由命，看朱历宏识不识做，会不会把这个到省政府工作的指标主动送到他手上。可是赵长风又觉得这样太冒险，太冒险了！万一这中间有个什么差错，这个指标落在别人手上，赵长风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就在苦思无计之间，赵长风忽然间接到程路同的电话，说他到中州出差了，要约赵长风出去吃个饭。 赵长风眼光一亮，看来从朱历宏手中拿到省政府的工作指标的办法就落在程路同身上了。 于是赵长风笑着对程路同说道，要吃饭可以，但是需要程书记多破费些，他要另外约几个朋友过去。 程路同问赵长风是什么朋友，赵长风说一个程书记认识，就是你老乡兼好友历程生，另一个也见过面，就是财金系主任张宝才，最后一个来头比他们两个都大一些，是我们华北财经大学的校长，朱历宏。 程路同大笑，说道他也正想认识一下华北财大的头头脑脑的，赵长风能叫过来多少个叫多少个。 放下电话，赵长风来到朱历宏办公室，正好朱历宏办公室就他一个人。于是赵长风就笑着说道：“朱校长，今天想约你吃个饭，不知道你肯不肯给这个面子啊？” 朱历宏很是惊奇，说道：“长风啊长风，你今天刮得是什么风？怎么忽然间想起约朱哥去吃饭了？” 赵长风笑着说道：“朱校长，别说那么多。你就说给不给面子吧？” 朱历宏哈哈一笑，说道：“给，给，别人的面子不给，长风老弟的面子我还能不给？” 赵长风也笑着说：“就是，我在财大上了四年学，还是第一次约朱校长出去。再不请朱校长，恐怕以后机会就不多了！” “好，去可以。但是长风咱们得先说好，今天这顿饭我来买单！”朱历宏笑眯眯地说道。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怎么，朱校长担心我付不起一顿饭钱吗？” 朱历宏忙笑道：“付得起，怎么会付不起呢？财大谁不知道长风老弟是小富翁，招生都赚了六七万。” 赵长风笑道：“朱校长，你接别惦记我那点可怜的钱了。告诉你，今天你不用买单我也不用买单，有别人买单。” 朱历宏一愣，说道：“谁来买单啊？”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n市f县县委书记程路同！” －－－－－－－－－－－－－－－－－－－ 第四更终于完成！嘿嘿！ 第七十九章省府指标二 朱历宏虽然贵为华北财大校长，厅级干部，可是权力所至，也不过管辖财大六七千名学生，一千多名教职工。f县县委书记所辖面积超过七百多平方公里，人口更是四十万多万，所以程路同虽然只是个处级干部，但是手中的所掌握的权力远非朱历宏这种空有地厅级之名的干部所能比拟的。所以朱历宏也非常乐于结识程路同这种大权在握的实力派干部。当然，让朱历宏降尊纡贵去主动和程路同这种级别低于自己的地方诸侯去攀交情，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朱历宏是放不下这个架子，但是现在人家主动送上门来套交情，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呵呵，长风老弟真是知交遍天下啊。连远在f县的县委书记都要主动跑到中州来替你买单。如果我不去给长风老弟捧场，会不会显得太不识趣？”朱历宏风趣地说道。 赵长风笑道：“朱校长，你就别花搅我了！对了，我一会儿想邀请我们系的张主任和历书记过去作陪。你看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需要不需要邀请其他人？” 朱历宏摆了摆手，笑眯眯道：“长风老弟，今天你做东，你是主人，这种事情别问我，你自己看着办。” 赵长风道：“那其他人我就不邀请了。朱校长，就这么说定了，下午六点，我们一起出发吧。” *************************************************************************** 下午六点，程路同的普桑出现在华北财大门口。朱历宏也让司机把他那辆拉达轿车开了出来。 赵长风拉着程路同来到朱历宏跟前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两个人礼貌的寒暄几句，毕竟刚刚接触，还都矜持着，拿捏着自己的身份。 赵长风上前搂着程路同的肩膀说道：“程哥，你要带我们到什么地方吃饭？还非要过来领路不成。” 这还是赵长风和程路同认识以来第一次称呼程路同为程哥，程路同大为感动，以为他和赵长风的关系终于近了一层，却没有想到赵长风这样是故意做个姿态让朱历宏看呢。 程路同笑呵呵地说道：“朱校长，长风老弟，容我先卖个关子，我让司机在前面带路，你们跟我去就知道了。” 当下历程生和张宝才上了程路同的普桑，赵长风则和朱历宏一块坐进了拉达。 历程生的普桑稳稳启动，却是向北驶去。 朱历宏心中很是惊讶，华北财大就位于中州市的最北端，再往北就是郊区的农田了，没有听说有什么出名的饭店啊。程路同这是带他们去哪里？朱历宏相信，以程路同县委书记之尊，绝对没有理由带他们去一个不上档次的地方。只是这里往北，哪里有什么上档次的酒店啊？ 当然，这只是朱历宏的内心活动，绝对不会表示出来的，所以表面看起来，朱历宏仍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一副荣辱不惊的练达模样。 很快就上了北环，程路同的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往东柺了一小段，来到花园路立交桥，就下到花园路上，继续向北而行。 赵长风心中也是奇怪，这程路同究竟是带他们到哪里吃饭？但是朱历宏不问，他也不问，只是笑呵呵地陪着朱历宏闲扯。 向北开了十多公里，眼看就要到黄河大桥了，赵长风终于忍不住了，口中说道：“这个程路同，他是准备带咱们去哪里？不会是想请我们去新乡腐败吧？” 朱历宏呵呵一笑，却不接腔——既然接无可接，那么我就不接。 程路同的车转向灯亮了，车速也慢了下来，提醒后面的拉达车，准备变向了。 又开了一百多米，程路同的车向左一柺，开上了黄河大堤。在大堤顶上的柏油路面行驶了十多分钟后，程路同的车终于停了下来。 赵长风一下车，就埋怨程路同：“程哥，你终于停车了，再不停车，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要把我拐卖了呢！” 程路同哈哈大笑道：“那可不，再往北几千公里，就到俄罗斯了。听说俄罗斯女多男少，正缺少壮小伙子，把长风老弟卖到俄罗斯，我可是能赚不少卢布。” 司机在前面领路，下了大堤，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杨树林，在杨树林旁边，矗立了五间平方。正中间悬挂着一个极其简单的招牌，上面写着“家常野味馆”五个大字。 刚到门口，里面就迎出来一个三十出头的丽人，她一见程路同就热情地招呼：“程书记，包间给你们准备好了，快点请吧。” 程路同笑着对丽人介绍说：“来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位中州的重量级人物。这位是华北财经大学的朱历宏朱校长。” 丽人伸出涂抹着鲜艳豆蔻的芊芊玉手，“朱校长，认识你很高兴。我叫张丽丽。” 朱校长微微一笑，道：“你好你好。” “这两位是朱校长手下的得力干将，华北财经大学财政金融系主任张宝才和系党总支书记历程生。” “张主任、历书记，你们好！” 程路同最后把赵长风拉了过来，搂着赵长风的肩膀对张丽丽说道：“至于这位年轻人，是朱校长、张主任和历书记的学生，也是我程路同的老弟，赵长风。” 张丽丽早就注意到混在这一群气度轩昂中年人之中的唯一年轻人了，她甚至能够感觉出来，今天晚上的酒宴，这个还是学生的年轻人才是真正的主角，于是连忙上前拉着赵长风的手亲热地说道：“长风是吗？你是程书记的老弟，也就是我的老弟了。叫一声姐姐，不亏了你吧？” 赵长风倒是也识趣，今天晚上本来就需要调节气氛，何不顺水推舟送一个空头人情出来。 “丽丽姐好！” “好，就冲长风老弟这么乖巧可爱，今天晚上你们随便吃喝。我全部免单。”张丽丽豪爽的一挥手。 程路同脸一绷，故作严肃地说道：“丽丽，干什么呢？有这么抢生意的吗？今天晚上我来请客，你却要买单，这风言风语要是传回到f县去，你嫂子还不要拿刀砍了我啊？”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张丽丽更是掩着小嘴笑得前仰后合，让人几乎担心她纤细的腰会不会折断。她风情万种地白了程路同一眼，道：“程书记既然这么害怕嫂子，那么今天晚上就饶了你，改天我再请长风兄弟好了！” 第八十章省府指标三 包间不大，装饰也非常简单，但是非常干净，让人一看就神清气爽，食欲大增。 落座的时候朱历宏出于文化人的讲究，很是和程路同谦让一番，要把程路同让到上座去。因为他虽然级别高，但是程路同年龄显然比他大。 “便宴，便宴。”程路同笑了起来：“朱校长，只是随便坐一起吃个饭，不是正式场合，没有那么讲究。” “好好，程书记既然这么说咱们就随便坐吧。” 朱历宏发了话，张宝才和历程生这才入座。程路同等赵长风坐下之后他才坐下。 “朱校长，长风老弟，这个饭店虽然简陋，经营的却是正宗的野味，既滋补又营养，味道还鲜美的不行。”程路同笑着解释他带大家过来的原因。 朱历宏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今天就托程书记的洪福，来尝一尝这既滋补又营养的野味吧。” 历程生问道：“程哥，我在中州好多年了，怎么从来不知道这里有一家野味馆？你远在f县，却能找到这里？这是什么道理啊？” 程路同指了指外面，低声说道：“张丽丽原来是在n市郊区开一家野味馆，县里的干部经常过去吃。前一段和老公离婚了，她把n市的野味留给了前夫，自己跑到中州新开了一家。当时给了我们名片，让我们到中州出差时都过来吃饭。” 赵长风有意在朱历宏面前显示他和程路同之间不一般的关系，就故意问道：“程哥，丽丽姐为什么离婚？不是因为你吧？” 程路同大为尴尬，笑着嗔怪道：“长风老弟，又寻你程哥的开心是不？你还没喝酒呢，就开始说醉话了？” 这情形朱历宏看在眼里，确实是有点吃惊。虽然说赵长风的叔叔是副省长，但是朱历宏绝对不认为单凭借这一点就可以和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开这种肆无忌惮的玩笑了。现在赵长风开了，而程路同非但一点都不羞恼，反而有点享受这种感觉，这说明赵长风和程路同之间的关系远不简单，说不定其中有什么内幕呢！ 张丽丽泡好茶水端了进来。赵长风乖巧地说道：“丽丽姐，这种粗活让服务员干就好了，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呢！” 张丽丽瞟了赵长风一眼，俏笑着说道：“长风老弟，你们这一桌都是大人物，服务员笨手笨脚的，我不放心让她们过来。” 给众人斟好茶水，张丽丽双手捧着菜谱问道：“程书记，今天点什么菜？” 程路同接过菜谱双手递给朱历宏：“朱校长，请点菜！” 朱历宏摆了摆手，笑道：“程书记，你是熟客，当然知道这里什么好吃，你就做主吧。” “那我就做主？”程路同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下张宝才和历程生，最后落在赵长风的身上。 赵长风连忙说道：“朱校长既然发话，程哥你就做主吧。” “好，那我就来安排了！”朱历宏把菜谱递还给张丽丽：“丽丽，不用看菜谱了，你就说今天你店里还有什么吧？” “程书记，好吃的还多着呢！”张丽丽说道：“活的有水鸭、野鸡、野兔，还有一只三斤重的野生大甲鱼，冰箱里还有存着一只猪獾和半只黄羊。” 程路同点点头，道：“嗯，是有不少好货。这样吧，野鸡和水鸭各给我们来一只，野兔就不要了。野生大甲鱼也给我们做了，另外猪獾和黄羊也各给我们来一份，至于做法，丽丽你看着办吧，怎么好吃怎么来。” “好的好的，程书记你尽管放心，一会儿我亲自下厨掌勺，保管让你们满意！” “行，要的就是你这一句话。今天你一定要用心做，让华北财大的领导们给你指点一下。”程路同说道：“对了，荤的有了，素的呢？都有什么？” 张丽丽说道：“马齿苋、面条菜、灰灰菜、鬼圪针、红薯苗、南瓜秧，这些都有。要不我看着给弄几样好不？” 程路同笑道：“行，你看着安排吧。对了，你泡的药酒还有没有？” “当然有！”张丽丽吃吃地笑道：“程书记，嫂子没在身边，你也敢喝这酒？” 程路同眼睛一瞪，说道：“咋！她不在我就没有喝酒的权力了？去，让服务员给我搬一坛子过来。” 张丽丽出去后，程路同笑着对众人说道：“张丽丽泡的药酒也是一绝，大补，绝对大补。喝过一回就知道了。” 朱历宏、张宝才和历程生都笑了起来，他们自然懂得程路同口中的大补是什么意思。赵长风这方面却有点不开窍，只是见众人都笑，他也跟笑了起来。 程路同坏坏地问赵长风道：“长风老弟，今天你喝酒不？” 赵长风今天的目的就是打算把四个领导都灌醉，如何不喝？反正酒精对他几乎不起作用。 “喝，我当然喝了！” 服务员抱过来一只大玻璃罐，罐里的酒呈现出一种鲜艳的琥珀色，也不知道是用什么药材泡制出来的。 放下玻璃罐之后，服务员就要给众人倒酒，赵长风抢了过来，说道：“朱校长，程书记，今天为各位领导服务的任务就交给我了，假如我没有把各位领导照顾好，就是我的失职，随便领导们怎么处罚我！” 朱历宏和赵长风喝过两次酒，从来没有见赵长风这么主动过，于是也想和赵长风开个小玩笑。 “好，长风，那你啥也别说了，先喝一杯吧？” 赵长风吃惊地看着朱历宏：“朱校长，让我喝酒总得有个理由吧？你们领导们还没有喝，我怎么能先喝？” 朱历宏笑眯眯地说道：“长风，你就先喝吧，喝完我会告诉你理由的。” “对，长风老弟，你先喝！”众人跟着起哄道。 我靠！碰上这一群酒精考验的领导们，还没有开喝呢就罚一杯，而且连啥理由都不知道。真冤啊！好在赵长风啥都怕，就是不怕酒精！他倒了一杯酒，咬着牙喝了下去，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历程生和张宝才对了一下眼神，心中直乐！朱校长惨了！他没开席就得罪了赵长风，一会儿喝起来赵长风能放过他吗？别看赵长风现在装得这么可怜，可以一旦喝起酒来，那简直不是人，是牲口！ 第八十一章省府指标四 第八十一章省府指标（四） 赵长风酒刚下肚，程路同带头给赵长风鼓起掌来，“长风老弟，果然爽快！不愧是咱们中原人！” “程哥，你就在那儿幸灾乐祸吧！”赵长风鄙视一下程路同，然后可怜巴巴地对朱历宏说道：“朱校长，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先罚我一杯吗？” 朱历宏严肃地说道：“长风，你想想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要照顾领导们喝酒。刚才一进来，程书记就说了，今天只是几个人聚一聚吃个便饭，没有那么多规矩。所以，在这种非正式场合，你应该称喊我们哥，而不是一口一个领导。” 说到这里，朱历宏笑眯眯地望着赵长风：“长风，你说我让你先喝一杯酒冤不冤呢？” “不——冤！”赵长风苦笑着，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张宝才和历程生大惊，坏了，牲口出圈了！ 牲口就是牲口！ 酒宴刚进行了一个小时，酒桌上已经分化成两派，四个酒精考验的领导干部联起手来对抗赵长风一个毛头青年。 人多力量大，不是么？ 可是在今天的酒桌上，人多力量大的定理却失效了，面对着赵长风一个人，朱历宏程路同等四个人轮番上去应战却节节败退，连连对赵长风告饶。 赵长风如何能饶过他们？不把他们喝高，不把他们喝醉，赵长风今天不就白来了吗？ 在四个人当中，程路同是赵长风重点照顾的对象，所以在朱历宏、张宝才和历程生还保持着两三分清醒的时候，程路同已经有九分醉意了。 赵长风见火候差不多了，就故意问道：“程哥，现在县里干还顺心么？毛有才和刘琦声两派人马还和你做对吗？” 程路同醉醺醺地笑了起来：“和我做对？他们敢么？连他们的主子毛有才和刘琦声都夹着尾巴在临县做人，他们这些小喽啰在我手底下还敢翻天吗？” “程哥果然是大将之才，可惜在f县埋没太久了啊！”赵长风又是赞叹又是可惜。 “学成屠龙术，卖与帝王家。长风老弟，再大将之才又能怎样？遇不到赏识你的领导一切全都是白搭啊！”程路同满腹牢骚话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发泄出来，“长风老弟，你没有看看，n市都是一帮他妈的什么领导在管事呢？你程哥从部队转业回来，整整在f县呆了十五年，我是什么人，有什么才能，这些领导能不知道吗？他们知道，可是他们偏不用你，偏偏要去任用那些胡缺六弄的干部。远了咱不说，就说上一次吧，毛有才和刘琦声为争县委书记把f县弄得乌烟瘴气的，市领导能不知道？可是他们偏偏还是要支持毛有才或者刘琦声去当这个县委书记，像我这样老黄牛式的干部他们绝对不会想起来的。” 说到这里，程路同搂住赵长风的肩膀，感慨万千地说道：“所以，所以呀，长风老弟，程哥感激你，感谢你，你为程哥做的一切程哥都记在这里呢！” 程路同拍了拍胸口。 “程哥心里记着长风老弟的好，永远都忘不掉。若不是长风老弟，我现在的下场恐怕比毛有才和刘琦声还惨。” 赵长风连忙说道：“程哥，你醉了，不要说了！” “哎，长风老弟，你别拦着我，让我说。我没醉，别看我说话不利落，可是我心中清醒着呢，明跟一面镜似的。”程路同说道：“长风老弟，程哥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我怎么当上这个县委书记的我清楚。我真的是打心眼里感激你啊！长风老弟，不信你问问你们历书记，看看我平时是不是一直在他面前念叨着你的好？” 程路同红着眼扭头问历程生道：“程生，是不是？” “是，是！”历程生连忙说道：“长风，你程哥平日里是没少在你面前念着你的好。” “程哥啊程哥，”赵长风连连摇头，“真的没啥，你要是一直再这样说，你的事情下次就别找我了！” 程路同连忙说道：“好好，长风老弟，我不说行了吧？不说，真不说了。”说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过说到这里也刚刚好，赵长风也不需要程路同再说下去了，该透露出来的信息程路同都透露出来了，朱历宏该听去也听去了。赵长风知道，平日里程路同即使说这些话，也只是会私下里对他说，绝对不会在外人在场的时候谈论这件事情。但是这次赵长风把程路同灌得醉醺醺的，又有意通过语言引导，让程路同不知不觉中把潜意识中最后一丝防备也放下，所以程路同才会把这些话都说出来。 朱历宏果然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赵长风的活动能量竟然会这么巨大。虽然说赵长风是赵强副省长的侄子，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学生啊，一般小事上别人会给一些面子，可是涉及到一个县的县委书记的任免，赵长风也能插上手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可要重新评估赵长风的影响了。想到这里朱历宏甚至有些后悔，他知道赵长风和赵强副省长的关系有一年多了，却没有丝毫想着去利用这层关系做些什么，这不是白白浪费吗？眼看赵长风就要毕业了。赵长风只要不毕业，在华北财大一天，就算是他朱历宏一天的学生。一旦赵长风毕业离开华北财大，以他家世关系，又怎么会记得他朱历宏是谁啊？ 不行，我得抓紧时间和赵长风建立比较密切的关系，以后若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时候，也好找他开口。他还是个学生，就能左右一个县的县委书记，那么他一旦走上社会，将会迸发出多么大的能量啊？ 朱历宏正想着，赵长风却端起酒杯向他敬酒：“朱校长，我马上就要毕业离开华北财大了，说句实话，还真有点舍不得。来，朱校长，我敬你一杯。” 朱历宏连忙双手端起酒杯和赵长风碰了一下，把酒干了。 放下酒杯，朱历宏说道：“真没有想到，四年一转眼就过了，你也该毕业了。长风，你毕业的去向，赵省长可给你安排好了吗？” 赵长风一笑，说道：“嗨！我叔叔那里能顾上我呢？即使我去找他，他一定会板着连说道，‘年轻人一定要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不要和组织讲条件讲待遇，无论到哪里工作，不都是革命需要么’？” 赵长风一本正经的表情把朱历宏逗的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可不是吗，以赵强副省长为人处世原则，很有可能会这么讲的。 “长风，那你有什么打算吗？”用餐巾纸拭去眼泪，朱历宏问道。 赵长风无所谓的一笑，说道：“我什么都不打算，我就不信，到最后叔叔能不管我？大不了到‘革命最需要的地方去’，用叔叔的话来说，就是‘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朱历宏觉得他应该为赵长风做点什么了，这个时候是最合适的时候，趁赵强副省长还没有发话，锦上添花谁能记得？雪中送炭才是最重要的。 “长风啊，现在学校手头倒是有几个指标，一个是省中行的，一个是省保险公司的，还有一个是省政府的，其他还有一些，我记不大清楚了，长风，你看，不行先挑一个占着，等你叔叔给你安排了更好的去处再说？” “那我就挑省政府吧。”赵长风恶作剧般地笑了起来，“叔叔不是不想管我吗？我就专门跑到他眼皮底下去晃荡！” 第八十二章衣锦还乡 第八十二章衣锦还乡 到了六月初，同学们的工作都有了着落，基本上一半留在中州，一半回到各地市。赵长风本来以为田磊要回家乡的银行工作，却没有想到田磊最后也选择了留在中州，只是单位要稍微差一些，中州市郊区信用社。 对于田磊的选择，赵长风自然理解——张雨菁也被分到中州工作了，单位甚至比田磊还要好一些，中州市农业银行营业部。 接下来的场面所有有过大学经历的人都应该非常熟悉：全班合影、穿学士服留影、喝酒、联欢、互赠留言，当然，也少不了恋人们抵死缠mian一番然后劳燕分飞。 六月三十日，是九零级学生离校的最后期限。当天晚上，寝室楼内一片咣当之声，毕业生们尽情发泄着四年来积攒下来对学校的不满，把一切能扔的能砸的东西全部都扔掉，都砸烂。 第二天一早，在一片狼藉之中，赵长风和同学们离开了生活和学习了四年的学校，留给学校的是一堆废墟，带走的则是永远抹不灭的记忆。 赵长风的派遣证要求是八月十五日到省人事厅报到，他还有一个半月的空闲时间，于是就回到了山阳市。 刚进家门，迎面碰上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她一看到赵长风，一张肥硕如大号五仁月饼的脸上立刻挤满了笑容：“哎呀，长风，你可回来了，你么看看，家里有多少人在等你！” 又扭过脸冲屋里喊道：“巧芬，你快出来看看，看看谁回来了？” 随即又拉着赵长风的手说道：“哎呀，我就说吗，当初我就看你这孩子有出息。还记得不，你刚生下来时我还抱过你呢！” 赵长风哭笑不得，敢情我托生的时候没有喝过孟婆汤，什么事情一生下来就能记住啊？ 论起来，这个胖婆娘也不外人——她老公是赵长风父亲的堂兄弟，在市政府小车班当司机——赵长风应该喊她一声堂婶。两家原来关系不错，经常保持来往。可是自从十年前，堂叔调到市政府开车之后，两家关系慢慢就淡了下来，真没有想到今天堂婶会到他家里来。 堂婶喊了一嗓子，屋里抢出了很多人，几乎把家里的小院都站满了。抬头望去，什么三亲六故、七大姑八大姨、街坊邻居，甚至连门口卖羊杂碎的王老头都出现了。 这是干什么？搞非法集会啊？赵长风吃惊地看着满院子的人。 母亲反而被落在最后边，她走出屋门，看见赵长风傻傻地站着，就嗔怪道：“长风，怎么不跟叔叔阿姨们打招呼啊？他们大老远跑过来看你。” 见长风妈妈发了话，那些人都扑过来围着赵长风，或者拉着赵长风手，或者抚摸着赵长风的背，口中啧啧称赞： “看看，我就说嘛，孩子一脸福相，长大后肯定做大官！” “哎呀，你们瞧瞧，长风的手掌多厚，肯定手握大权。” “长风啊，要进省政府当大官了，以后可要关照伯伯啊！” …… 赵长风无奈地向人群外喊着：“妈！妈！” 母亲在外面应道：“长风，怎么了？我在这里。” 赵长风礼貌地对周围的人说道：“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你们能先让一下吗？让我和妈妈说几句话行不行？” “嘿嘿！不好意思！”周围人就尴尬地笑道：“是啊，长风刚回来，说不定有多少知心话也告诉妈妈呢！走，咱们回屋里去！” 满院子的人顿时全部藏到了屋里。 赵长风把母亲拉到院子角落里，悄悄问道：“妈，这是怎么回事啊？” 母亲说道：“长风，听说你今天要回来，这些街坊邻居亲戚朋友们都非要过来看你，要当面向你祝贺。” 赵长风说：“过来看我干吗？向我祝贺什么啊？” 母亲笑着说道：“长风，你不是分进省政府了？这可是大喜事啊！在你之前，咱红星机械厂里的子弟连进市政府的都没有，你现在进了省政府，非但我们开心，连你的这些叔叔阿姨们也觉得光荣，所以非要过来祝贺啊。” “妈！”赵长风有点不高兴了，“你干吗要对他们说我进省政府了呢？这么多人都围到咱家算什么事啊！当初咱家困难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影子？” 母亲立刻把脸板了起来：“我为什么不能向他们说？儿子是我生我养的，现在进了省政府，我就不能向别人说一下？是进省政府啊！这是大喜事！我就是要说，我就是要让那些人看看，你们平日看不起，不想来往的老赵家有人进省政府了，我就是炫耀，就要眼气他们，把他们眼气死才好呢！” 赵长风见母亲生气了，连忙陪着小心：“妈，你怎么跟小孩儿一样？说高兴就高兴说生气就生气？好，就听你的，眼气死他们！” 母亲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长风，我嫁给你爸这么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扬眉吐气过！我和你爸爸已经商量好了，中午就到市里最高档的桃园饭庄摆上十几桌，我们好好庆贺一下。” “哟呵！妈妈，平日里你一分钱都要掰成两瓣花，今天怎么这么下本啊？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太阳在什么方向！”赵长风夸张地说道，故意逗母亲开心。 “怎么着？就不行老妈奢侈一回？”母亲得意洋洋地笑道：“桃园饭庄怎么了？摆十几桌就十几桌吧，就当这个月白干了！你一辈子就大学毕业一回，我当然要给你风风光光的操办了！” “妈！这不过是大学毕业而已，你当是结婚啊？还一辈子一回，风风光光操办！” 母亲眼睛立刻发亮：“对呀，长风，你不这么说我还忘记了！你谈女朋友了没有？你今年都二十二了，不小了啊！刚才你堂婶还张罗着要给你介绍对象呢！我不知道你谈了没有，没敢应承她。” “妈，我去看看爸爸在干啥。”赵长风逃也似的跑进了屋内。 －－－－－－－－－－－－－－－－－－－－－－－－－－－－－－ 各位书友，不好意思，今天我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只能更新一章。欠的两章明天补上。明天更新五章。 第一章机关事务管理局 对赵长风来说，临上班前这一个半月的空白期实在难熬，他心里充满了对他即将要去参加工作省政府大院的渴望。那个戒备森严的神秘而又庄严的大院，会怎么样迎接他这个即将报到的新人呢？ 八月十五日，赵长风早早地来到省人事厅调配录用处报到。调配录用处外已经站满了人，个个都是学生模样，赵长风估计，这些应该都是和他一样来人事厅办理报到手续的大学毕业生。 排了一个小时队，赵长风终于来到了窗口，里面是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妇女，苦大仇深地盯着赵长风，仿佛赵长风不是来办理报到手续的大学生，而是有着隐藏在人民群众队伍中的阶级敌人。 赵长风把派遣证递进去，笑着说道：“同志，我来办理报到手续。” 中年妇女嘴唇动了一下，似乎“哦”了一声，也似乎没有“哦”，赵长风一时间也判断不出来。 中年妇女也不接派遣证，只是往旁边轻轻扭了一下下巴，示意赵长风把派遣证放在那里。赵长风伸长胳膊，把派遣证小心地放在桌面上，那中年妇女并不看他的派遣证，反而站了起来，拿起桌面上的大号搪瓷茶缸，悠哉游哉地来到身后的饮水机旁，把茶缸里的剩水倒进旁边的污水桶，然后在饮水机旁接上满满的一茶缸子水，慢悠悠地走了回来。 赵长风立刻判断出这个中年妇女老家一定是新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一辈子没见过水啊？有饮水机在旁边，还犯得着用这样的大茶缸吗？ 好容易等中年妇女在窗口旁坐下了，她却仍不看赵长风的派遣证，却扭头向另外一个窗口的女办事员说笑：“小张，彩色版的乱世佳人你看吗？我昨天看了一遍，唉，可惜喽！那么经典的黑白片让这么一上色，完全变得不伦不类。” 那边的女办事员笑道：“王姐，我觉得挺好看啊！” 中年妇女啧啧说道：“小张，那是你没有看过原版的。那个意境，那个感人。你说，哎小张你说，郝思嘉怎么那么傻，竟然不喜欢白瑞德而去嫁给卫斯理啊？” 靠，赵长风在一旁听得火大！大姐，我是来这里办理报到手续，不是来人事厅听电影讲座的！你那么喜欢白瑞德，不如你嫁给他好了，还能弄个美国户口。 “不好意思，同志，打扰一下。我的报到手续能快一点办吗？我行李还放在外边，没有人看。”赵长风陪着笑说道。 中年妇女狠狠瞪了赵长风一眼，那眼神幽怨地就如喜儿盯着万恶的黄世仁。 “急什么？没见我这边正喝水呢？” 她拿过赵长风的派遣证放在面前，又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本厚厚的登记薄，对照着派遣证查阅起来。最后她手指停了下来，指着一个地方，和赵长风的派遣证对照了两遍，然后拿过来一本介绍信，刷刷地填好，撕下来和派遣证一起扔出了窗口。 “下一个！”中年妇女冷冷地喊道。 赵长风拿起介绍信一看，接收单位是中原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他楞了一下，又挤回到窗口，推开窗口边的学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问一个问题！” 不理会这个学生的嘟哝，赵长风把介绍信伸进了窗口：“同志，是不是弄错了？我是分配到省政府啊？” 中年妇女冷冷地说道：“没错！省政府包括省政府组成机构、省政府直属机构和省政府特设机构。这些机构都是把用人指标报上来，由省政府统一招人统一分配。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属于省政府直属机构，所以你的分配去向没有任何问题。你如果有不同意见，请向省大学生分配就业办公室提出。下一个！” 赵长风站在调配录用处愣了半天。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也属于省政府？听名字就是后勤部门，类似于工厂里的后勤办公室加劳动服务公司的混合体。我想进省政府，是想选择从政，进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能干什么？去修理房顶、去疏通管道、去绿化大院、去调配小车吗？ 害人！真他妈的害人！恨只恨自己没有经验，只说能进省政府，不管什么部门都行，却没有想到省政府却不是他想象意义上的省政府，下面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单位！早知道这样，拿到派遣证的时候就想办法找找关系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去一个比较好的部分。可是他却傻傻的在山阳市浪费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最后被分到省政府里打杂的部门。 没办法，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只有先去了！好歹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也属于省政府直属机构，先进去呆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调到别的部分去。虽然说干后勤不怎么好听，但是好歹他也算是省政府的工作人员了。 按照介绍信上的地址，赵长风来到政三街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大楼，找到了人事处办公室。 办公室分成里外间，外间放了六张桌子，有三女一男在那里兴高采烈地聊着时下正热播的电视剧《渴望》。 那个男的有三十出头，四方脸，满脸青灰色的胡子茬，说起话来却一副娘娘腔：“哎呀，我如果是刘慧芳，绝对不会让王沪生那样！” 赵长风一阵肉麻！老兄，你如果是刘慧芳的话，毛宁哥哥可能会给你写情书的哦。 赵长风用手指轻轻在门框上敲了几下，说道：“对不起，各位老师，能打扰一下吗？” 谈兴正浓的三女一男这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胡子刘慧芳显然不满他的话被人打断，就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知道进来要先敲门的吗？” 赵长风礼貌地笑笑，指着了指门，说道：“老师，我来的时候，门就是开着。” “你来办什么事情啊？”一个大眼睛地女孩子饶有兴趣地盯着赵长风，她的年龄比赵长风还小。 “老师，我是华北财大的毕业生，被分到机关事务管理局，今天是来报到的。”赵长风礼貌地说道。 “噢，新分来的大学生啊？你叫什么名字？派遣证和介绍信呢？” 坐在大眼睛女孩对面那位三十出头的女同志问道。 “我叫赵长风。这是我的派遣证和介绍信！”赵长风跨前两步，恭恭敬敬地双手把派遣证和介绍信递给这个女同志：“请问老师贵姓？” 女同志道：“我姓李，李雪梅。” “李老师好！各位老师好，我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懂，请各位老师多多指点。” －－－－－－－－－－－－－－－－－－－－－－－－－－－－－－ 第一更，还有四更。 第二章初来乍到一 李雪梅看了派遣证和介绍信，说道：“王处长早上还跟我们交代过，说这两天会有一个大学生分到我们这里，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赵长风一脸歉意的笑笑，仿佛来到这么快也是他的错，却并不说话。初来乍到一个新单位，一定要抱着少说多看多干的态度。其中少说多看最为重要，至于要不要多干，甚至要不要干，却不怎么关键。 李雪梅很满意赵长风的表现，她又说道：“王处长去开会了，上午不一定能不能回来。这样吧，先给你安排一下宿舍，你把行礼放进去。下午再过来吧。” 赵长风连忙说道：“谢谢李老师。” 李雪梅又道：“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侯老师、这位是刘老师、这位是张老师。” 赵长风这才知道，那个年龄最大的女同志姓侯，大眼睛女孩姓张，而那位胡子刘慧芳果然是姓刘，还真是巧了。 “侯老师好，刘老师好，小张老师好！” 赵长风挨个鞠躬。 侯老师微笑着点了下头。刘胡子老师则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对赵长风先和侯老师打招呼而后再和他打招呼有些不满。 小张老师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探过身瞟了一眼放在李雪梅桌面的派遣证：“你叫赵长风对吧？” 赵长风点头：“是，小张老师。” “赵长风，我问你，你为什么称呼侯大姐和大刘为侯老师和刘老师，偏偏要称呼我为小张老师？” 赵长风吭哧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初次见面，不摸脾气，他万一回答错了，把小张或者其他两位老师给惹了，那多不好啊。 “好了好了，别欺负人家学生了！”李雪梅说道：“张倩，你带着赵长风去一下服务管理处，让他们先把宿舍给他安排一下。” 张倩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说道：“雪梅姐，你就会欺负我。” 来到赵长风面前，张倩说道：“走吧，跟我去服务管理处。” 说也奇怪，人多的时候张倩爱说爱闹，一旦和赵长风单独在一起，却板起了面孔。赵长风心道，你刚才若是也板起面孔，我哪里会称呼你小张老师啊？年龄大十岁都不止！ 到了服务管理处，张倩给他们交代了一下，就把赵长风留下单独回去了。 服务管理处的老师倒也热情，查询了一下宿舍的情况，对赵长风说道：“小赵同志，跟我走，我带你去看看宿舍。” 赵长风连忙说道：“麻烦老师了。” 赵长风的宿舍在五楼，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服务处老师拿着钥匙开了门，对赵长风说道，这一套房子要安排两个人住，一个人住一居室，客厅共用。现在这套房子还没有人住，所以赵长风可以任选一间。 赵长风看了看，就选了那套稍微大一点的带阳台的房子。服务处的老师把房门钥匙交给赵长风，对赵长风说道：“待会儿我派人过来给你卧室门上安上一把锁。等其他同志分进来了，再安锁就不好看了。” 赵长风知道这是为他着想，连忙感谢道：“谢谢老师！你考虑的真周到。” 服务处的老师四处检查一下水管、马桶、电灯之类的生活设施，见没有毛病，这才对赵长风说道：“你先在这里歇一下，收拾一下房间，一回我就派工人过来。” 房间内倒也整洁，只是长时间没有人住，灰尘大了一点，需要用抹布和拖布把灰尘清除一下。 赵长风看卫生间有把旧拖布，就拿起拖布干了起来。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拿着工具和门锁过来，在卧室的门上打好洞，为赵长风把门锁安好。 赵长风连声感谢，还说实在不好意思，他刚过来，连杯子和热水也没有准备，连口水都没办法让老师喝。 中年工人连忙道：“别称呼俺老师，俺当不起。俺就是服务管理处的普通维修工人，姓张，你叫我老张就行了。以后有什么东西坏了，让俺科长给俺说一声，俺马上就过来了。” “谢谢张师傅！” 中午在外面草草吃了点饭，又买了一些毛巾牙刷脸盆拖布之类简单的生活用具带回家里，对，家里，在赵长风的印象中，这个宿舍差不多就是他在中州的家了。至于其他麻烦一点的东西，赵长风决定等办完正式手续后再去买。 这次来报到，父母本来给他准备了两套新被褥，可是赵长风一套都没有要。见妈妈很不高兴，赵长风还对妈妈解释道：“妈，我是去省政府报到上班，你让我背着这么多被褥，岂不是和逃荒要饭的叫花子差不多？再说现在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放心吧。” 父母一听赵长风的话，也觉得有道理。现在家里也有钱了，缺什么就让孩子去买吧，带着这么多东西累累赘赘的，是不好看。 到下午两点十分，赵长风下了楼，往人事处赶去。他已经算好了时间，赶到人事处差不多是两点二十分左右，只需要再多等个十来分钟，人事处就上班了。 赵长风估算的没错，两点二十一分的时候，他就赶到了人事处办公室。他发现办公室门大开着，往里一看，张倩正在里面忙乎。 赵长风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小张老师！” 张倩抬头看到是赵长风，说道：“小赵，来得挺早，你进来吧。” 赵长风进了办公室，张倩又道：“你先随便坐吧。我忙完这一阵再和你说话。” “小张老师，需要我帮忙吗？”赵长风连忙道。 张倩摆摆手说：“不用，你就坐着吧。” 赵长风也不敢坐，就站在那里。 张倩先推开里间的处长办公室，把处长的杯子拿了出来，把茶杯中的剩水倒到水桶中，又用纯净水冲洗了几遍，又把杯子拿到处长办公室加了茶叶，这才来到饮水机这里接满热水，把杯子盖好，端到了处长办公室。 随后张倩又把办公室其他五张桌子上的茶杯都清洗了一遍，放上茶叶接好热水，最后才用自己的小巧可爱的玻璃杯子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凉纯净水，放在她的桌子上。 “小赵，你怎么不坐啊？”张倩这时发现赵长风还在站着，“喝水吗？饮水机下面有一次性杯子。” 赵长风连忙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 这时候人事处的其他工作人员已经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赵长风站在那里一个一个的问好：“侯老师好，李老师好，刘老师好。” “小赵，来得挺早啊！”李雪梅招呼道：“中午休息的还好吧？你稍等一下，王处长马上就到。” －－－－－－－－－－－－－－－－－－－ 第二更，还有三更 第三章初来乍到二 正说着，就走进来一个人，体型干瘦，面容严肃，戴着一副宽边眼镜，像极了华北财大里讲授德育科的张教授。 “王处长，他就是你上午说的那个分到我们局里的学生，赵长风。”李雪梅忙上前介绍的道。 “王处长好！”赵长风连忙上前问好。 “好！”王处长点了点头，却扭头对李雪梅说道：“小李，你过来一下。” 李雪梅跟着王处长进了处长办公室，过了十多分钟才出来。 “小赵，你进去吧，王处长在等你。”李雪梅说道。 “谢谢李老师。” 赵长风来到处长办公室，整理了一下心中的紧张情绪，轻轻敲了两下门，听里面说一声进来，这才推门进去。 刚刚往里走了两步，就发现王处长的目光鹰隼一样盯着在他的脸上：“把门关上。” 赵长风脸一红，连忙返回去把门轻轻关上，再走回来，王处长的目光已经柔和多了。 “坐吧！”努了一嘴嘴巴，示意赵长风坐在他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 赵长风轻轻拉开椅子，端端正正地做好，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说实话，这个姿势有点让他痛苦，因为他坐的很浅，只有一小部分臀部和椅子面有着接触。 王处长目光从赵长风身上收回来，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材料。 赵长风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就那么挺直腰板，端正颈部，目光平视，保持这么一个规规矩矩的姿势。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王处长才把手中的材料放下，笑着看着赵长风： “呵呵，很不错，赵长风同志，从档案材料中可以看出，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大学生，不但学习成绩好，而且思想品德也很优秀，工作能力也非常出色。从你获得的荣誉中就可以看出来，比如你获得过两次一等奖学金、一次三等奖学金，获得过华北财大优秀学生干部称号，获得过一九九三年中原省十大年度优秀大学生称号，你担任过华北财大院学生会副主席，而且还是党员。这一切都说明你在大学期间，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做为省直属机关事务局的人事教育处处长，我为能有你这样出色的优秀大学毕业生来我局工作感到高兴。” 赵长风脸上有点发热，火辣辣的，脸颊出现一抹绯红的羞赧之色，若不是王处长亲口说出来，他几乎忘记了他是这么一个优秀的大学毕业生呢。同时赵长风也觉得，他对王处长的第一印象不怎么准确，王处长笑起来还是很和蔼可亲的，比起严肃刻板的德育老师要好上太多了。 “但是，赵长风同志，”王处长的面容疏地严肃起来，“你切切不可骄傲自满。这些都是你过去取得的成绩和荣誉，它们只能说明你过去是一个优秀的大学生，并不能代表你参加工作后就是一个合格的或者优秀的政府干部。所以你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在工作中锻炼自己，争取早日把自己变成一个优秀的政府干部。” “是，王处长，我一定记住你的叮嘱，努力工作，认真向老同志们学习。争取早日达到王处长对我的要求！” “不是我对你的要求，是组织上对你的要求！”王处长纠正道。 “是，争取使自己早日达到组织上的要求，成为一个优秀的政府干部！”赵长风跟着改正。 “好，那就这样吧！”王处长站起来，“你的工作由李雪梅同志为你安排，有什么疑问就向她请教吧！” “谢谢王处长，给你添麻烦了！” 赵长风离开处长办公室，来到外间李雪梅办公桌前。李雪梅抬头问他：“王处长都交代完了？” 赵长风点头：“是，都交代完了。王处长说我的工作由李老师安排，有啥不懂的地方让我请教李老师。” 李雪梅笑道：“你的工作明天再安排，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家安顿好。这样吧，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到财务审计处把安家费先领出来，看宿舍里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先添置好，明天我再给你安排具体工作。” 哦？还有安家费啊？敢情这么好啊？看来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名字虽然不太好听，但是待遇还不错哦。 李雪梅开好单子，交给赵长风，然后对张倩说道：“张倩，你领着小赵到财务审计处把安家费领出来吧。” 张倩笑嘻嘻道：“雪梅姐，你没开口我就知道这任务一定会轮到我的。” 她站起身，对赵长风说道：“小赵，还不跟小张老师走吧？” 赵长风又对李雪梅说了一句：“谢谢李老师。”这才跟着张倩出去。 到了财务审计处，张倩笑嘻嘻地和人打着招呼，然后把赵长风领取安家费的单子递了过去。 赵长风感觉财务审计处的人都在嘀嘀咕咕，目光都往他身上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我没有什么不合时宜啊。赵长风这一身衣服还是特意征询过林欣萍、江文静和方佳怡的看法后，综合了三个女孩子的意见后选取的。他既没有满身名牌，也没有一身寒酸，就是一身普普通通服饰，一看就是出身普通的城市小康家庭。 正在疑惑，张倩却对招手，赵长风连忙赶了过去。 两张相对的办公桌前坐了两个女同志。左边是一个戴眼镜的年龄四十多岁中年妇女，对面是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姑娘，看着年龄和张倩相仿。 张倩对她们介绍道：“他就是刚分到咱们局的赵长风。”然后又对赵长风说道：“这位是财务审计处的会计科会计王凤，这位是会计科出纳姜燕。” 赵长风连忙招呼：“王老师好，姜老师好！” 张倩狠狠瞪了赵长风一眼，心说我和姜燕年龄差不多，你为什么不叫她小姜老师？ 王凤依据人事处填写的单子制造好付款凭证，交给对面的姜燕。姜燕看了凭证，就取了钥匙，打开旁边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叠钱，数了一下，然后交给对面王凤复核。王凤又点了一遍，对姜燕说道：“两千五，没错！” 赵长风一听是两千五百元，很是高兴。当然以他现在的经济实力，根本不会在乎这两千五百块钱的。但是想一想很多已经参加工作的同学根本没有安家费，少数人发了三五百安家费就谢天谢地的那种情况，赵长风还是开心一把。这说明，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绝对有“钱途”。 －－－－－－－－－－－－－－－－ 第三更。 第四更应该是10点多点，第五更可能要晚一些，大约是12点半以后。 第四章初来乍到三 姜燕从王凤手中接过钱，把领款单递给赵长风，对他说道：“在领款人那里签名。”手中的钱却并不给赵长风。 赵长风学金融出身，这中间的规矩却是懂得。出纳在付款的时候要先签名再付款，收款的时候却要先收款再签名。 赵长风提起笔来，在领款人一栏签上名字，把单子递了进去。姜燕核对了单子无误后，这才把钱交给的赵长风：“你点一下。两千五百块。” “姜老师，不用点了，你们两位老师都点过了一遍了！”说着拿着钱就要往口袋里塞。 王凤的目光立刻如刀一般刺到赵长风脸上：“还是当面点清为好。钱一离柜，概不负责！这道理你不懂吗？” 赵长风脸火辣辣地烫，他说道：“王老师，我是相信你们！” 王凤严肃地说道：“做财务工作的除了相信单据相信凭证相信数字外，谁都不能相信！你还是数一数吧！” “对不起，王老师，姜老师，我错了！”赵长风连忙道歉。 赵长风觉得很没有面子，这些道理他都懂得，老师教授财务原理的时候也都说过，只是他觉得初来乍到一个单位，当面数钱还是有点放不开，这不是明摆着不相信单位的同事吗？他没有想到他特意示好的行为却招来一顿训斥！于是赵长风想找会这个面子，他也想让王老师和姜老师看看，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省得张倩回到人事处向别人一学，人事处那些老师们还不知道怎么看他呢。 于是赵长风就想在数钱上表现一下，让姜老师和王老师也看看他的业务功能。 说起这个数钱，是学金融专业的学生的看家本事，因为都可能要到银行工作，所以专门开设有点钞课，那一些和人民币手感差不多的练功券用来练习点钞。赵长风还专门练就了一手手持式五指五张的点钞手法，数起钱来速度飞快，连那些女生都比不上他。 只见赵长风用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夹着钞票的尾端，用中指和拇指卡住钞票中间两侧，食指把这叠钞票顶的完全起来，然后右手按着钞票的另一端用力一分，五个手指就分别按着五张钞票。只见他手腕动了五下，这两千五百块钱就点完了。 “没错，姜老师，王老师，是两千五百块钱！” “嗯，不错，五指五张点钱手法确实很娴熟！”王凤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抹讥笑，“可是小赵同志，你想过吗？如果这两千五百块钱中混有假钞怎么办？” 赵长风一下子愣住了，他怎么把这个要命的细节给忘记了？原来老师在教他们练习点钞手法的时候也给他们讲过，要说快速，当然是五指五张点钞手法最为快捷，但是却有一个缺点，就是不能很好的甄别假钞。作为出纳或者银行里的工作人员，辨别假钞全靠的是手指上的感觉，一个优秀的银行工作人员完全不用眼睛看，单凭手指摸就能判断出来手中的钞票的真伪。但是五指五张点钞手法一次点五张钞票，让人一次性注意五根手指上的触感是非常困难的。所以老师建议他们一般不要采用这种点钞手法，除非是参加点钞比赛的时候。 “王，王老师，我错了，我又错了！” 赵长风面红耳赤如刚出油锅的大虾，他老老实实地用常规的手法点了一下手中的钞票，对王凤和姜燕说道：“姜老师，王老师，是两千五百块钱，没有假钞，没有任何问题！” 姜燕偷笑了一下，说道：“没问题你可以走了。” 赵长风连忙道：“谢谢王老师，谢谢姜老师，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倩笑呵呵地陪着赵长风离开了财务审计处，一出财务审计处的门口，张倩的脸一下子板了起来：“小赵同志，下次切记不要自作聪明，要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是，小张老师，我错了！”赵长风尴尬地说道，他心中恼怒万分。靠，不就两千五百块钱吗？还不及老子存款折上的零头。奶奶的，被这个说过来被那个说过去。真是一帮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 张倩看左右没人，又低声对赵长风说道：“小赵，你心里不要难受，我看你年龄和我差不多，才这样说你的。要是换成别人，我才懒得说呢，直接到王处长那里告状就行了！” 赵长风这才明白张倩也是为他好，心中的气就下了一些，连忙说道：“我知道，小张老师，谢谢你！” 然后又说道：“小张老师，刚才在财务审计处发生的事情你回去不会说吧？” 张倩瞟了赵长风一眼，笑着说道：“我肯定是不会说，但是不知道财务处的王凤和姜燕两个人会不会说。假如她们说了，最后还是会传到人事处的。你知道，闲言碎语、小道消息传播速度从来都是很快的，况且咱们机关就这么大一点地方。”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 张倩又劝慰道：“其实没有什么的。新来的大学生谁没有出过糗啊？包括我刚来时……” 说到这里张倩忽然醒悟到自己失言，连忙闭上了嘴巴。她很是奇怪，今天自己怎么这么多话，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对小赵说起来了？ 赵长风奇怪道：“小张老师，你刚来时怎么了？” 张倩面孔重新板了起来：“小赵同志，在机关里最重要的是多看多干少说话。那么不敢你问的事情，千万不要问！” 赵长风又碰了一个钉子，唉，做新人还真难！ 到了楼梯口，赵长风正要跟着张倩继续走，张倩却停下了脚步：“小赵，你不去宿舍买生活用具，跟着我干吗？” 赵长风这才醒悟道，下午他不用上班，于是忙说道：“小张老师，麻烦你了！那我去外面买东西了啊！” 张倩点点头，道：“嗯，记得明天早上八点准时来人事处办公室报到。” －－－－－－－－－－－－－－－－－－－－－－－－－－－－－－－－－ 第四更！第五更要12点半以后，等不及的兄弟们先去睡觉吧。明天早上看一样的。谢谢大家的支持，票票：） 第五章初来乍到四 第二天早上七点四十，赵长风早早来到人事处门口候着。七点四十五的时候，张倩抱着一叠报纸蹦蹦跳跳地来到办公室门口，她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却看到赵长风在一旁站着，不由得笑了起来：“小赵，来得挺早啊！” 赵长风说道：“向小张老师学习！” 进了办公室，赵长风抢过拖布，到外面的水池中涮洗一下，就开始拖地。张倩不和他争，只是笑吟吟地对他说道：“小赵，应该先擦桌子后拖地。” 赵长风脸红一下，连忙又拿起抹布到外面自来水管冲洗一下，过来擦桌子。 张倩把手中的一叠报纸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先送到里间的处长办公室，整整齐齐地放在处长的办公桌面上，另一部分用阅报架上的架子夹好，放在阅报架上。张倩把报纸夹好后，赵长风已经把桌子擦完了。 接下来张倩去给王处长和同事们清洗茶杯泡上热茶，赵长风则把办公室的地板拖的一尘不染。 一切都干完后，张倩看了看手表，才七点五十二，于是就埋怨赵长风道：“早知道你会过来帮我干活，我就晚来几分钟了。” 赵长风笑笑，却不敢接话。少说多看多干，他记得呢。 “好了，小赵，你先坐那里看看报纸吧。雪梅姐一会儿就来了。” 赵长风却不肯闲着，又拿着毛巾开始擦办公室的玻璃窗了——现在他如果要坐下，等办公室里人来了，怎么会知道他早上也过来干活了呢？行百里者半九十，桌子擦了，地也拖了，哪里还差这几扇窗户啊？ 张倩本想劝他，后来想了想没有开口，去报架上拿过今天的报纸坐在办公桌前静静地看了起来。 八月的天气还非常热，赵长风动了两下，就出了一身汗，脸上也染上了一些灰尘，他故意不擦，就那样挂在脸上。 侯大姐、刘胡子和李雪梅说说笑笑地就进来了，正好看见赵长风在使劲儿的擦玻璃。 侯大姐就说道：“小赵，快歇歇吧。这大热天的，看把你忙的一身汗。” “不忙，侯老师，还剩下最后两扇玻璃，马上就好！” 侯大姐于是就责怪张倩道：“张倩，小赵在那里忙，你也不开开空调？看他热的！” 张倩笑嘻嘻道：“年轻人出点汗好，经常吹空调，就丧失了人体自我调节体温的功能。” 侯大姐嗔怪道：“你看你这孩子，穷嘴呱嗒舌的。”说着侯大姐拿着遥控器去把空调打开了。 刘胡子就阴阳怪气地说道：“侯大姐，你对小赵咋恁好呢？当初我来咱们处的时候，你可是把我训得一溜跟头！” 李雪梅笑着说道：“大刘，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恁没眼色，侯大姐干活的时候都不知道帮一把手。” 刘胡子撇了撇嘴，端起茶杯扭到张倩跟前，探过头看报纸的内容，忽然间一把从张倩手中抢过报纸，惊叫道：“哎呀，你们看，刘慧芳要来中州了。” 张倩骂道：“大刘，你神经啊，一惊一乍的。前两天你不是还替刘慧芳不值呢？怎么现在又喜欢上刘慧芳了？” 赵长风这边已经擦好了玻璃，准备出去到洗手间洗一下手，迎面碰上了王处长。 “王处长好！” 王处长扶了扶眼睛，看着赵长风满头大汗，脸上到处是灰尘，手中还拿着一块毛巾，就知道他刚才在打扫卫生，严肃的脸孔也柔和起来：“小赵好！” 赵长风举着手中的毛巾，说道：“王处长，我去洗洗。” “嗯！”王处长点了点头，进了办公室。 赵长风心中暗喜，他出来的时机恰恰好，正好碰到王处长。若是早出来，王处长就看不到他在劳动了；若是晚出来，王处长也只是看到他一个在擦玻璃的背影，没有看到他满头大汗一脸灰尘的“认真”工作的样子，还是不美。 赵长风洗过手，擦擦脸，兴冲冲地回到人事处办公室。 李雪梅已经准备好了。她把赵长风叫过来说道：“小赵，你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先到华风宾馆财务科当出纳。” 什么什么？华，华什么风宾馆？哪是什么地方？不是说分配到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吗？怎么会又到华风宾馆去啊？老天爷，有这么捉弄人的吗？从省政府，降到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现在可倒好，直接发配到一个破宾馆里去了。早知道如此，我当初选择进入省中行、省工行之类的金融机构多好啊！ 可是这些都是赵长风心中的想法，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于是就低沉着声音说道：“好吧，” 李雪梅觉察道赵长风的情绪，就拉过一张椅子，对赵长风说道：“小赵，你坐下，我给你好好讲一讲政策。” 赵长风依言坐下。 李雪梅说道：“小赵，你分配到咱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就算是公务员了。按照国家九三年颁布的《国家公务员暂行条例》规定，省级以上人民政府工作部门录用的国家公务员，应当具有两年以上基层工作经历。按照规定录用的没有基层工作经历的国家公务员，应当安排到基层工作一至二年。” “你是大学毕业直接分配到咱们局的，没有基层工作经历，所以才安排你到华风宾馆去实习，这也算是到基层锻炼的一种方式。” 赵长风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心中仍然有些不放心，于是就问道：“李老师，华风宾馆是什么地方？和咱们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是啥关系？” 李雪梅笑道：“华风宾馆是咱们局的下属单位，说白了，华风宾馆就是咱们局办的宾馆，明白不？” 赵长风点了点头，原来华风宾馆是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下属单位啊。可是心中依旧有些担心，于是又问道：“李老师，那我需要到华风宾馆实习多长时间？” 李雪梅说道：“原则上要求实习一年，但是组织上会根据具体情况灵活掌握。” 赵长风还要问，李雪梅却不给他机会：“好，就这样吧。小赵你跟我来到华风宾馆吧，我向宾馆的领导介绍一下你！” －－－－－－－－－－－－－－－－ 第五更终于完成！不好意思啊！ 第六章能大能小是条龙 华风宾馆距离机关事务管理局并不远，就隔了一条街，从距离上来讲，不超过五百米。但是李雪梅一个电话，车辆管理处还是派了一辆小车过来。在机关事务管理局中，人事处是手握实权的部门，连一个小办事员都拥有很大的权力，更别说李雪梅这样正科级干部，所以人事处的干部在机关事务管理局里从来不会受到别的部门的怠慢。 虽然心情郁闷，到小车开到机关事务管理局楼下时，赵长风还是乖巧地上前替李雪梅拉开车门，用手护着车门框的上沿，防止李雪梅跨进车门时不小心碰着额头——这一招还是赵长风从赵强身上学来的，当初赵强就是这样护着车门，让张长锁老人上了轿车。 李雪梅表面上虽然不懂声色，心中还是很惊讶赵长风的举动。刚进机关的大学生懂礼貌的不少，但是像赵长风这样能在细节上把握的如此到位的大学生，李雪梅还是第一次见到。嗯，不错，不但懂礼貌，没有丝毫大学生的臭架子，而且还比时下的年轻人多了一份人生的历练经验，这个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 等李雪梅在车内调整好姿势舒舒服服地坐好后，赵长风才轻轻地把后门关上，拉开前门，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李科长，咱们要去哪里？”司机扭头向后座问道，一脸讨好的微笑。 赵长风此时才知道，原来李雪梅还是一位科长。怪不得他的工作由李雪梅来安排呢。 “华风宾馆。”李雪梅严肃地说道，丝毫没有回应司机笑容的意思。 “好唻！李科长，咱这就出发！”司机笑着应道。 五分钟后，小车停了下来。赵长风连忙抢先下车，替李雪梅打开车门，护着李雪梅出来。司机也跟出车来，对李雪梅说道：“李科长，我去把车停在旁边啊。” 李雪梅不置可否，径直领着赵长风进了华风宾馆。 赵长风发现，华风宾馆装修的富丽堂皇不说，而且一切设施都是簇新簇新的，感觉像是刚刚开业一般。 李雪梅像是知道赵长风的疑问，就低声解释道：“华风宾馆咱们局新建的宾馆，八月五日正式营业，到现在还没有几天呢。” 穿过大堂，走过后门，后门是一个大院，里面还有两栋建筑。李雪梅指着那栋高大的建筑对赵长风说道：“那里是咱们局修建的省直机关职工健身中心，也归华风宾馆管理，现在正在装修。” 又指着一栋小楼说道：“这里就是华风宾馆的办公楼。” 李雪梅带赵长风来到办公楼二楼，推开了总经理的办公室。一个中年人正在斜着靠在真皮老板椅上讲电话，他看见李雪梅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对电话中说道：“对不起，张总，我这里有点事，回头再聊。” 放下电话，中年人就迎了出来：“李科长，你好你好！”他一边和李雪梅打着招呼，一边不住的打量赵长风。 “刘总，你好！”李雪梅招呼了一下，指着赵长风说道：“这就是咱们局里派到你这里实习的大学生赵长风。” 又对赵长风说道：“小赵，这位就是华风宾馆总经理刘茂才，以后你就归他领导了。” 赵长风连忙问好：“刘总，你好。以后在你手下工作，你要多批评指点。” 刘总微笑着说道：“好好好！”然后他对李雪梅说道：“李科长，别走了，中午一起吃个便饭？” 李雪梅摆手道：“回头有机会吧。处里工作太忙。” 刘总就道：“也好。李科长还有其他指示没有？” 李雪梅终于笑了，道：“刘总，你是领导呢，谁敢指示你啊？好了，不影响你工作了，我该走了。小赵同志就交给你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由你负责了。” 刘总哈哈一笑，说道：“李科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把小赵培养成合格的机关干部。” 赵长风跟着李雪梅出门，还要往下送，李雪梅把他拦住了，低声交代道：“小赵，在这里好好学习，有什么情况不方便和刘总讲的可以去人事处找我，我帮你沟通。” 赵长风感激地说道：“谢谢李老师！” 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刘总让赵长风对面，关心地问起来赵长风的家庭状况，当他听说赵长风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现在干个体户时，就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他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内线电话： “秦长发吗？你过来一下，局里面安排的实习生到了，你把他领过去吧。” 两分钟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男人出现总经理办公室，模样就像电视剧里的老裁缝。 “刘总，我来了。” 刘总对老男人说道：“秦长发，这就是人事处刚送过来的实习生小赵，好像是叫赵长风吧？” 赵长风连忙点头说是。 刘总就对赵长风说道：“这位就是咱们华风宾馆财务科的秦长发秦科长，你现在跟他过去，到财务科实习吧。” 赵长风站起来，说道：“秦科长好。”又说一声：“谢谢刘总。”这才跟秦长发一起出去。 财务科在办公楼二楼的最西端，在走廊上安装了一个非常结实的钢闸门，穿过钢闸门，里面有两间房子，这就是财务科了。 秦长发先领着赵长风到挂着财务科科长牌子的房间，问了一下赵长风的专业情况、家庭情况，然后又对赵长风简单介绍了一下华风宾馆的财务科目前的状况。 华风宾馆财务科目前一共有两个人，一个就是财务科科长秦长发，一个是财务科会计兼出纳杨梅，当然，宾馆总台的收银员在业务上也接收财务科的领导。 秦长发说，杨梅既担任会计又兼任出纳不符合财务管理的要求，一个人同时负责收款付款和记账，肯定会出问题。只是华风宾馆刚刚成立，局里面抽调不出合适的人，暂时就由杨梅同志身兼两职。现在赵长风来了，这个问题就好办了，杨梅可以专心的干她的会计，而出纳工作就暂时由赵长风负责。 秦长发问赵长风，对这样的工作安排有意见没有？ 有！老子当然有！老子意见还大着呢！当初说的是分配到省政府，没有想到却跟玩高山速降似的，最后变成了一个宾馆里的数钱的出纳，赵长风能没有意见吗？ 可是赵长风知道他要忍，必须要忍。就如同母亲交代他的那样，孩子，到省政府里面，不要一味的逞强，光能小不能大，那是一条虫；光能大不能小，那是一只熊；又能大又能小，才是一条龙啊！ 赵长风要做龙！要做翱翔九天之上的龙！如果这一点委屈都受不了，还谈什么做龙呢？ 赵长风毫不犹豫地说道：“秦科长，我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一定会认真完成秦科长和刘总交代给的工作！” －－－－－－－－－－－－－－－－－－－ 第一更，今天三更，第二更是下午6点，第三更下午10点。书友们投票支持一下赵长风，好不好？ 第七章交接 杨梅年龄三十出头，但是形象清爽，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的模样，对赵长风态度极好。在秦长发的监督下，杨梅把保险柜钥匙、现金日记账、银行日记账、支票簿等等交给了赵长风，然后填写了一式三份的交接单，杨梅在移交人栏签好名，然后指点赵长风在接交人栏目签名，最后秦长发在监交人栏目签名，然后交接单每人保管一份。 秦长发收起交接单，对杨梅说道：“杨梅，小赵刚刚分来，工作经验比较欠缺，你要多在工作中照顾他，提点他。” 杨梅笑着说道：“秦科长，你放心吧。” 秦长风又对赵长风说道：“多多跟杨老师学习，要勤学多问，才能迅速掌握出纳岗位的业务技能。” 赵长风连连点头，道：“秦科长，我知道，我一定会努力向杨老师学习的！” 秦长发笑笑，这才离开。 杨梅又打开一个文件柜，从里面拿出一个档案袋，取出几套钥匙，对赵长风说道：“小赵，再给你几把钥匙。这一把是走廊上那个钢闸门的钥匙，这一把则是咱办公室的钥匙。这两把钥匙是下面两个文件柜的钥匙，这两个文件柜归你了，平时账簿报表之类的东西都可以放里面。还有这两把钥匙，是你新办公桌的钥匙。” “谢谢杨老师！”赵长风接过钥匙，忽然间又问道：“杨老师，这些东西不需要填个交接单吗？” 杨梅一笑，说道：“这些东西不用。” 赵长风这才释然。 杨梅又道：“小赵，你先这些账簿报表锁进文件柜里，我带你去刻一枚私章。” 赵长风连忙把桌面上的东西往文件柜里放，杨梅又笑道：“小赵，支票簿你要锁到保险柜里。” 赵长风面红耳赤，一边说谢谢，一边拿着支票薄来到保险柜前面。杨梅跟了过来，告诉了赵长风保险柜的密码，又手把手交给赵长风如何使用这些密码开保险柜。 赵长风其实在林东风家里已经学习过如何开这种老式机械转盘保险柜了，但是看着杨梅这么热情，他实在不好意思说他已经会了，就耐着性子听杨梅兴致勃勃地示范给他。 把支票簿锁进保险柜之后，杨梅带着赵长风到政二街上，不远处有一个小门面，上面挂着中州市公安局指定刻章点。一个玻璃柜台里放着或正方或长方或者正圆或椭圆等各种形状大小不等的印章坯子。一个瘦小精干的男人正拿着刻刀在加工一枚印章。 杨梅敲了敲玻璃柜台，说道：“师傅，给刻一枚私章。” 刻章男人抬起了头，用带着浓浓江浙味道的普通话问道：“老板，是要普通印章还是原子印章？” 杨梅说道：“原子印章。” 原子印章是指不用蘸印泥或者油墨就可以盖的印章，当时原子印章还属于高档印章，像华风宾馆这样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下属单位，自然不能用那种需要蘸着印记的大路货。 刻章男人说道：“原子印章十五块钱，下午过来取货。”他翻开登记本，指着一个空白处，对杨梅说道：“把名字留在这里。” 杨梅示意赵长风写上名字。 赵长风写好名字，见杨梅就要付钱，他心中一动，拦住了杨梅：“杨老师，先等一下。”赵长风扭头问刻章男人道：“你的原子印章坯模拿过来我看看。” 刻章男人愣了一下，还是打开后面的抽屉，取出一个印章坯模递给了赵长风。 赵长风打开看了看，问刻章师傅道：“这一枚印章能用多长时间？” 刻章男人道：“加一次墨水能盖五万到八万次。墨水耗尽了可以重复加墨水。” 赵长风笑了笑，把印章坯模递还给刻章男人。 “师傅，你可别当我们是外行人，拿这种东西来蒙我们。”赵长风说道：“你这根本不是原子印章。” 刻章男人脸色一变，说道：“老板，这件事情不好开玩笑的！这不是原子印章又是什么？” “渗透印！”赵长风嘴角挂着一抹哂笑，他看着刻章男人说道：“这种印章完全是凭借着印章空腔中的墨水通过印章上的微孔结构往外慢慢渗透，因此也省却了蘸印泥或者油墨的过程。这看着和原子印章相仿，但是却不是原子印章！真正的原子印章是专用油墨高温高压制作而成的，根本不用加注墨水。” 刻章男人立刻气馁下来，他小声说道：“老板，不好意思。你说的不错，这的确是渗透印，可是在我们国内大多数地方都把这种渗透印叫做原子印章。你说的那种原子印章也有，不过要专门进货，三天后才能给你刻出来，价格也要贵上一点，一枚私章要五十块钱。” 杨梅却来了脾气，她指着刻章男人说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竟然用渗透印来冒充原子印章骗人？我来你这里刻过两枚印章了，敢情都是渗透印啊？你好大的胆子，连省政府的人都敢骗？你等着，我打电话叫110过来！” 刻章男人额头上的汗便下来了，他丝毫不怀疑杨梅是省政府的人。政二街就在省政府不远处，这里到处都是省政府部门或者省政府直属机构，杨梅既然敢这样说，必然有其倚仗。 “老板，不，同志，不，首长，你消消气。你千万不要打电话，你这一让公安局的人来，我这指定刻章点肯定会被取消。这样吧，我把原来刻章的钱退给你，另外再免费给你们刻两枚真正的原子印章，三天后来取货，好不好？” 刻章男人可怜巴巴地看看杨梅，望望赵长风。 赵长风见刻章男人说的可怜，深悔自己多事。什么原子印章渗透印章，用着效果差别并不太大，自己揭穿他的把戏倒无所谓，但是砸了人家的饭碗可就不好了。 “杨老师，算了吧，我也就是这么问一问。”赵长风劝杨梅道：“国内很多地方确实都是这样，说的是原子印章，其实用的是渗透印章，又不光是他这一家。” 杨梅倒不是特别蛮横的人，只是感觉被人骗了一时冲动，此时见刻章男人可怜巴巴的，口中一会儿功夫就换了三个称呼，就有点心软，加上赵长风这么一劝，就顺势下了台阶。 “算了，一个外地人，在这里养家糊口也不容易，我也就不和你一般见识。这样吧，我们也不要你补刻什么真正的原子印章了，今天我们刻的这枚印章就不付钱了，算你免费劳动好了！” “谢谢首长，谢谢首长！”刻章男人连声感谢，又说道：“可是我现在只能刻这种国内的原子印。” 杨梅摆了摆手，说：“国内就国内的吧。你刻的字体要好看一些，下午上班后我们来取。” “好的，一定一定！” －－－－－－－－－－－－－－－－－－－ 第二更送上。第三更晚上10点送上，书友们别忘记票票！ 第八章印鉴与责任 在回财务科的路上，杨梅夸赵长风道：“小赵，不简单啊。若不是你把他揭破，我恐怕倒现在还把渗透印当成什么原子印呢。对了，小赵，你是怎么知道原子印章和渗透印章这中间的道道的？” 当初赵长风去绥芬河的时候林东风为了银行转账公对公方便，用了一套皮包公司的资料替赵长风在银行开了一个户头，当时需要预留印鉴，林东风领着赵长风去刻章的时候就把原子印章和渗透印章之间的区别告诉赵长风了，至于林东风为什么会懂得这些，赵长风就不知道了。 此时听到杨梅问他，就信口说道：“我有个大学同学家里就是做印章生意的，他给我讲过。” 赵长风并不想让人知道他还经营着一份利润丰厚的生意，在政府机关中，保持低调总是不会有错的。 杨梅便信了赵长风的话，没再追问。 回到财务科办公室，杨梅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团毛线开始打毛衣。赵长风坐在那里浑身不自在，就问杨梅道：“杨老师，你看我需要干点啥？” 杨梅笑道：“咱们宾馆财务科工作不忙，一天才两三笔业务，如果记账的话，几分钟都登完了，所以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喏，那边茶几上放有报纸和杂志，你拿过来看吧。” 赵长风觉得自己刚来第一天，就这么去大模大样地拿着报纸杂志在手里看影响不好，万一秦科长或者刘总来了财务室看到这一幕就更不好了。于是他说道：“杨老师，我不太喜欢看报纸和杂志，给我找点事情干吧。” 杨梅放下毛线，用毛衣针轻轻撩了一下额头前的刘海，沉吟着说道：“要找事情干，要找事情干……这样吧，小赵，你去文件柜中把前几个月的会计凭证拿出来，翻看一下，就当是学习业务知识了。” “好的，谢谢杨老师！” 赵长风拿出钥匙打开文件柜，把今年前几个月的会计凭证都抱到了桌子上，刚打开第一本会计凭证，赵长风忽然间想起来华风宾馆不是八月份刚开业吗？怎么会前几个月也会有会计凭证呢？ 听了赵长风的话，杨梅解释道：“没开业之前，我们单位叫做华风宾馆筹建处，现在呢叫做华风宾馆，财务科的业务一直开展着呢。” 说完也不再理会赵长风，专心致志地开始打毛衣了。 中午下班的时候杨梅问赵长风怎么吃饭，赵长风说准备到局机关食堂去吃饭，李老师说凭借工作证就可以购买饭票。 杨梅笑着说那倒不用，华风宾馆也有设有干部食堂，饭菜质量比局机关食堂还好，价格也更便宜。 赵长风倒是真没有想到，华风宾馆饭菜竟然会比局机关里面还好。杨梅看着赵长风吃惊的样子就笑着说道：“在下面工作，没有一点好处谁愿意过来？好处不能让上面的人都占了啊！” 这一番话把赵长风也说得笑了，他问杨梅，她中午怎么吃饭，杨梅说道她要回家，家里还有老公孩子，不像小赵同志这样单身一人无牵无挂。 中午赵长风到华风宾馆的干部食堂去打饭，果然是又便宜又实惠，两块钱竟然能打一份土豆炖牛肉、一份红烧鱼块、一份青菜还有四两米饭，天，这不是比传说中的土豆烧熟了再加牛肉的共产主义生活还要美好吗？ 吃完饭，赵长风回宿舍休息了一下，到了下午两点二十五，就来到财务科上班。 秦长发和杨梅都还没有过来，赵长风没有科长办公室的钥匙，就把杨梅杯中的水倒了，洗干净，为杨梅泡上茶叶。 两点半上班，快两点四十了，杨梅才背着一个小坤包施施然地走进办公室，她看到赵长风就笑道：“小赵，早来啊？” 赵长风笑了笑，说也没多早。 杨梅又问赵长风中午去哪儿休息了，赵长风说回宿舍了。杨梅就告诉他道：“小赵，以后中午如果不想回去的话，直接到前面宾馆里让总台服务员给你开一个房间，临时休息一下，省得来回跑来跑去。” 赵长风连连摇头，说：“杨老师，这不大合适吧？” 杨梅说道：“有啥不合适的？农民还知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靠着这么大一个宾馆，连临时休息一下的权力都没有了？” 赵长风笑了一笑，不知道怎么接话。 杨梅放下坤包，端起茶杯，准备把里面的水倒了，赵长风连忙道：“杨老师，那是我刚替你沏好的茶水。” 杨梅摸了一下杯身，觉得热热的，于是就笑道：“哎呀，小赵，你来了真好啊，我也享受一下领导待遇，以前都是我给别人沏茶，哪里轮到别人给我沏茶啊。” “为领导服务，为领导服务！”赵长风也玩笑道。 喝了两口茶，杨梅站起身说道：“小赵，咱们去取你的印章吧，下午还得去银行把预留的印鉴换了，要不没办法开展工作呢！” 把财务科办公室的门锁上，杨梅和赵长风来到刻章点。刻章男人看见两个人过来，连忙恭恭敬敬地把印章拿出来，又拿出一张白纸，找了一本厚书垫着，让赵长风在上面盖了几下，试试看印章的效果。 赵长风盖了几下，自己觉得这效果还比较满意，于是就让杨梅看，杨梅也试了一下，拿过来白纸看了看，点头说道：“还不错！” 刻章男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两位领导既然满意，那就好，那就好！” 赵长风取笑道：“上午我们还是首长呢，怎么下午就降成领导了？” 离开了刻章点，杨梅领着赵长风来到附近的一家中行营业部，柜台里面的工作人员看见杨梅过来，连忙招呼道：“杨梅姐好！今天要办理什么业务啊？” 杨梅笑道：“我们财务科来了一个新出纳，要把预留的印鉴换一下。” “好的，杨梅姐，等一下！” 银行工作人员查找出华风宾馆财务科在这里预留的印鉴，就把它取了出来，又那了两张空白印鉴递给杨梅。 杨梅拿出财务专用章，她的个人私章和赵长风的个人私章，在上面空白印鉴上分别盖了三下。然后把盖好的新印鉴一份交给银行工作人员存档，一份交给赵长风保管。 赵长风知道，以后华风宾馆需要到银行取款，必须同时有财务专用章、杨梅的私章和他的私章才可以。一时间觉得身上责任重大起来。 －－－－－－－－－－－－－－－－－－－ 第三更送上，书友们别忘记票票！ 第九章领导批示的秘密一 第九章领导批示的秘密（一） 上了办公楼，杨梅说她到行政科去办点事，让赵长风先回财务科。 赵长风回到财务科，发现秦长发的办公室门开着，就想进去汇报一下，可是刚探头进去就发现秦长发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就打算退回去，秦长发却招手让他进来： “小赵，是不是有事？” “秦科长，我没什么事，就是刚才和杨老师到银行换印鉴去了，来向你汇报一声。” 秦长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杨梅呢？” 赵长风说道：“杨老师到行政科办事去了。” 秦长发指着站在他办公室内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说道：“小赵，这位是大云装饰公司的刘经理，你领他过去，待会儿杨梅回来了，帮他把款子办了吧。” 刘经理面露喜色，连声说道：“谢谢秦科长，谢谢秦科长。” 秦长发摆了摆手，说道：“刘经理，客气什么。来，把你的请款单拿好。” 刘经理说：“晓得晓得。”就接过秦长发递过来的请款单，喜滋滋地拿在手里。 另一位也在房间内的秃头男子可有点急了，他用几乎带着恳求地语气说道：“秦科长，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我的那笔款项？公司都揭不开锅了，我还指着这笔款给工人发工资呢！” 秦长发面色一变，说道：“李总，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照你这么说来，你的公司没钱发工资也是我的责任喽？你们这么大的公司，连这一笔小款项都压不住？你们既然没有这个实力，当初就不要接我们的工程嘛！” 赵长风不好继续听下去，转身出去，刘经理连忙快步跟在他后面。 赵长风掏出钥匙，把办公室的门打开，转身对刘经理说道：“进来吧。” 进了办公室，赵长风端起杯子，准备接点水喝，跑了半下午，口干舌燥的。 刘经理却来到赵长风的身边，打开一盒红塔山，熟练地在上面撕开一个口子，中指用力在烟盒底部一弹，一只香烟从烟盒中探出半截身子。刘经理双手捧着烟盒递到赵长风面前：“小赵同志，来根吸一根孬烟（自谦话，意思是说自己的烟不上档次）！”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对不起，刘经理，我不抽烟！” “小赵同志不抽烟，难得难得，真是有为的好青年啊，不像我们，都学坏了！”刘经理夸张地说道。他收回烟，拿出一根叼在嘴上，掏出火准备点上，想了一想，又把烟塞进烟盒装了起来。 赵长风已经端着杯子回到办公桌前，刘经理又凑了上去。 “小赵同志，这是秦科长批的请款单，麻烦你先过目一下。”刘经理毕恭毕敬地双手把请款单捧到赵长风面前。 赵长风心中一乐，这个刘经理很懂得做人的规矩嘛。他接过请款单，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请款人：中州市大云装饰材料有限公司 请款事由：支付华风宾馆九三年度下半年装饰材料款 请款额度：二十五万元 核准额度：一十二万元 核准领导：秦长发 时间：一九九四年八月十六日 赵长风点了点头，道：“刘经理，你先坐沙发上等一下。等杨老师回来，我们立即给你办理。” 刘经理满面含笑，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 工夫不大，杨梅回到了办公室。刘经理一看见杨梅，连忙站起来，点头说道：“杨会计好！” 杨梅也不理他，径直坐到座位上，问赵长风道：“他来我们财务室干吗？” 赵长风连忙把秦长发批复的请款单递给杨梅：“杨老师，是秦科长让他过来的，说是要办一笔货款。这是秦科长批复的请款单。” 杨梅哦了一声，接过赵长风递过来的请款单，看了两眼，放下请款单，问刘经理道：“你的对账单带过来了吗？” 刘经理迟疑了一下，连忙说道：“杨会计，还要带对账单啊？收了我们公司多少装饰材料，付了多少款，没付多少款，你们财务账目上应该记的清清楚楚啊。” 杨梅淡淡地说道：“我们财务账目上清楚不清楚与你有什么关系？回去把我们财务科上次给你开好的对账单拿过来再说。” “杨会计，你看，你们秦科长已经批示过了。你这次能不能破例一次，下次我一定把对账单给你带过来。”刘经理一脸讨好的恳求道。 杨梅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是回去拿对账单吧。” 刘经理愣了半天，说道：“那我去找你们秦科长过来说说！” 杨梅脸色大变，冷冷地说道：“你就是把我们刘总叫过来也没有用！这是财务手续，懂吗？必要的财务手续！没有对账单，任谁说也没有用，我们财务上不可能付款的！” 刘经理悻悻地离开财务室，来到秦长发的办公室。 “秦科长，你们的会计不给付款，她坚持要我把对账单拿过来。” 秦科长正被李总纠缠着，听了刘经理的话就转过身来：“什么？刘经理没有带对账单？这可麻烦了。来来来，把请款单给我。没有对账单我还不能给你批款。” 刘经理吓了一跳，跟求老佛爷似的，好不容易求你批了请款单，怎么能够再还给你，他连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秦科长，反正我们公司离这里也不远，我开车回去取对账单好了！” 说着连忙逃出秦长发的办公室，生怕走晚了一步，秦长发把请款单给他收回去。 那边财务室，赵长风正疑惑地问杨梅道：“杨老师，咱们账目上记录的很清楚啊。为什么一定要请款单呢？上学的时候，老师似乎不是这样教我们的啊。” 杨梅笑道：“小赵，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账目再清楚，都需要客户和供应商拿对账单过来。” 见赵长风还是迷惑不解，杨梅就继续解释道：“我们拿了对方的对账单后，就和我们的账目进行核对，一般情况下，对方的对账单和我们的账簿记录是一致的，但是在某些情况下，也会出现对方对账单和我们账簿记录不一致的情况……” 第十章领导批示的秘密二 赵长风聚精会神地听着，杨梅却停下来不讲了，她用手指了指杯子，嫣然一笑道：“小赵，杯子没有水了呢！” 赵长风连忙说道：“杨老师，我去给你接！” 他拿起杨梅的杯子几步跨到饮水机旁，正准备接，忽然又扭头问杨梅道：“杨老师，你是喝热的还是喝凉的？” 杨梅笑嘻嘻地说道：“热的吧，热的解暑。” 赵长风接了热水，一路小跑地回了回来，双手恭恭敬敬地把杯子放在杨梅面前：“杨老师，请喝水。” 杨梅端起杯子，轻轻吹了两下，红艳的嘴唇挨着杯沿吮了一小口，旋又放下杯子，笑着说道：“小赵蛮懂事的。” 赵长风那边却催问：“杨老师，对方对账单和我们账目不一致的情况下怎么办？” 杨梅说道：“既然不一致，至少说明有一方账目出了问题。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先不声张，先根据不同的情况采取不同的办法。” “一般来说，有两种情况，一个是对方拿过来对账单的金额显示的比我们账上记录的金额要少，比如对方的对账单显示我们欠他八千，但是我们账簿上记录却是欠他一万，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就要一笔一笔仔细核查我们的账簿和记账凭证，看看是不是我们在记账的时候出错了。假如是我们记账的时候出错了，对方记录确实没有，我们欠对方八千，那么我们就要调整我们账簿上的错误，把欠款金额从一万修改为八千。” “如果假如我们记账的时候没有错，我们确实欠对方一万元，但是对方却少记或者漏记了，认为我们直欠他们八千元，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就要不懂声色，开出一式两份的对账明细单，上面注明截止到对账之日，我们欠对方款项为八千元，加盖双方财务专用章之后，我们和对方各保留一份。以后账目结算，就以这份对账单准了。” “杨老师，这样做可以吗？对方要是以后查出来少记或者漏记的过来找我们怎么办？还有，即使对方不来找我们，我们账上多出来的两千元要怎么处理啊？”赵长风满腹疑虑地问道。 这种处理办法可是与大学老师讲得完全不一样。大学老师总是说什么要账账相符、账证相符、账实相符，现在什么都不相符竟然也可以？ 杨梅说道：“一般情况下，既然对过账目，对方会计不会再去费那么大力气去一笔一笔核查以前的账目的，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对方会计也是以对账单上面的金额为准来和我们结算，不会出现过来找我们的情形，这是其一。其二呢，即使对方在后来某种情况下发现了这个错误，他们过来找我们也不予承认。因为对账单上面双方都加盖了财务专用章，注明了截止对账之日我们欠对方款项总额为八千元，这就具有了法律效力，只要我们坚持这一点，对方只有自认倒霉了。当然，偶然也会遇到来头比较大的我们惹不起的单位，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会按照真实账目记录，把应付账款余额挑战为一万元。” 杨梅喝了一口水，又说道：“对于多出的两千元钱，非常简单，我们计入营业外收入就好了。” 见赵长风还再呆呆发愣，杨梅又笑了：“小赵，还没有想通啊？向对方要对账单的目的至少可以保证我们不会因为记账中的差错多付给对方款啊。你想想看，账目出错了，做一个凭证调整一下就过来了，但是如果把钱多付给对方了，那可就麻烦了，这不但要算成会计责任事故，而且要想向对方追讨回来多付的款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杨老师，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赵长风说道：“让对方拿对账单最主要的目的是要防止我们出错担负责任啊！” 杨梅笑而不语。 赵长风又问道：“杨老师，要是对方对账单上的金额比我们账目上记录的金额多呢？比如，对方对账单说我们欠他们一万元，而我们账簿上记录我们只欠他们八千元呢？” 杨梅说道：“这更简单了。只要认真核对账目和凭证，以实际数额为准。如果对方错了，那就让对方把对账单调整为八千元；如果我们账目错了，我们就把账目调整为一万元就好了。” 赵长风点头：“谢谢杨老师，我全明白了！” 杨梅又说道：“当然，我说第一种情况是在对账单和我们账簿记录差异金额比较大的情况下才用这些手段。如果只是差几分钱几毛钱或者几块钱，就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劲儿了，直接按照真实金额调整就行了。” 赵长风笑笑，说道：“那是，搁不住费那个功夫。” 说话间赵长风看见杨梅杯子中的水差不多完了，连忙过去又为杨梅接了一杯。 杨梅咯咯笑道：“小赵，看你今天这么勤快，我就再给你多讲一些东西吧。” “多谢杨老师！”赵长风说道。 杨梅正要说话，刘经理却满头大汗地跑进了财务室。 “杨会计，我，我把对账单给你拿过来了，这对账单是你上个月开给我的。” 刘经理把对账单和请款单全数放在杨梅的桌上。 杨梅看了看对账单，心中浅笑一下，不错，的确是她上个月才开给大云装饰公司的。不过她还是打开抽屉，拿出一本明细账装模作样地对了一下。 “嗯，不错，对账单上的数字没错！”杨梅放下账簿，“只是刘经理，我们账上没钱了，你过几天再过来办款吧。” 刘经理一下子就急了起来：“杨会计，不会吧？账上怎么会没钱了呢？没钱你们秦科长为什么要批这个请款单？” 杨梅笑眯眯地说道：“谁让你没带齐手续呢？秦科长批复的那会儿账上是还有钱，可是就在你回去取对账单的时候，局机关财务处急需资金，就把我们账上的钱都调走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刘经理急得团团转，“杨会计，你明明知道我回去取对账单的，你明明知道这钱你们秦科长已经答应要给我的。” “是呀是呀，这些我都知道！”杨梅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也向局机关财务处讲了，可是他们不听，非要把款都调走，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那，那我去找你们秦科长去！”刘经理说道。 “呵呵，你找我们总经理也没用啊。账上没钱，他们没有办法！”杨梅不再理会刘经理，打开抽屉，拿出毛线，继续编织未完工的毛衣。 第十一章领导批示的秘密三 刘经理气冲冲地来到对面财务科长办公室。秦长发正在悠闲自得地看着报纸，瞥见刘经理进来，就笑着问道：“刘经理，怎么又回来了？款项办了吗？” 刘经理把请款单往秦长发桌上一摔，大声说道：“办什么办？杨会计说，钱都被你们局机关财务处划转走了！” 秦长发一拍脑门，说道：“哎呀，不好意思啊，刘经理，这是我的失误。刚才局财务处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忙得晕头转向，忘记了交代杨梅把你的款子留下来，唉，真的是不好意思啊！” 刘经理说道：“秦科长，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秦科长说：“还能怎么办？等过一段时间局财务处把钱还给我们了，我打电话通知你过来办吧！” “不行！”刘经理态度坚决地说道：“秦科长，你今天必须给我想办法弄十二万元出来，这是你答应过的事情。” 秦长发脸色一下子变了：“我说刘经理，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款项我是给你批了，谁让你没有带齐手续过来呢？你是开公司办企业的，应该知道，账上的钱都是活钱，一分钟前还在，一分钟后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要不怎么叫流动资金呢？若是钱都放在那里不动，大家都不要办企业了，把钱存银行吃利息好了！这可倒好，我把钱给你准备好了，你没及时提走，现在局财务处一下子划走了，你又怪我，早知道这样，当初我把这钱批给李总也好过批给你。刘经理，人家李总可是把一切手续都带全过来请款的啊！” 见秦长发发怒，刘经理倒软了下来，连忙说道：“秦科长，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这事弄的，唉！” “好了好了，”秦长发的面容缓和下来，语气也柔了许多：“刘经理，来，你还把这请款单拿好，回去等我的消息。一旦局机关把钱划回来，我立刻通知你过来取款。你到时候拿着请款单直接来就行了，不用另外再填单子请款了！” 事到如今，刘经理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唉，也只好这样了。秦科长，等你们局机关把钱划回来，你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啊！” 秦长发笑道：“一定一定！刘经理你放心，就冲咱俩的交情，我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拜托了！” 刘经理和秦长发握了握手，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秦长发忽然间在后面高声叮嘱了一句：“刘经理，到时候可别忘记了拿请款单啊！” “谢谢，谢谢秦科长！”刘经理转过身来连声感谢，心中觉得秦科长这个人绝对够意思！ 在刘经理质问秦长发的同时，财务室内也在上演一幕对话。 赵长风低声问杨梅道：“杨老师，你为什么要骗刘经理呢？咱们账上明明还有八十多万，局机关财务处也没有过来划款啊。” 杨梅微微一笑，低声回答道：“小赵，还用问吗？不想付刘经理款呗！” 赵长风吃惊道：“杨老师，为什么啊？秦科长不是已经在请款单上批示过了吗？” 杨梅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瞟了赵长风一眼，说道：“小赵，这就是我正打算给你讲的东西，正好刘经理过来，被打断了！” 赵长风一下子来了兴趣，“杨老师，快讲快讲，趁刘经理不在。” 杨梅说道：“你不是看过刘经理拿的请款单吗？” “是啊，杨老师，我看过！” “还记得‘核准人’一栏中，秦科长是怎么签名的吗？” “记得啊，签名的是秦长发三个字。” “奥妙就在这里，”杨梅神秘地一笑，说道：“这说明秦科长不想支付这笔款项，又实在推脱不了刘经理，所以就批复了这个请款单。我们看到这个请款单时就要想办法找个借口拒不付款。实际上呢，我们就充当了领导的替罪羊或者挡箭牌，刘经理即使怪罪，也只能怪罪到我们身上，而不能去责怪秦科长。” “哦？杨老师，你是说秦科长的签名有问题？” “对，当秦科长想让我们支付款项时，就在核准人一栏中签上一个‘秦’字就可以了；当他签上‘秦长发’三个字时，则说明是不想支付这笔款项。” “噢！”赵长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杨老师，其他单位有没有这样的做法呢？” 杨梅一笑，说道：“差不多吧，都事先定有暗号的，不一定非和我们单位一模一样，也可能是签名用正楷或者草书来区别了，又或者用黑色钢笔和蓝色钢笔签字来区别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忽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情，他又问道：“杨老师，我当时进秦科长办公室时除了刘经理外，还有一个李总也在要账。既然秦科长可以采用这样的办法，为什么不也给李总批一个请款单呢？” 杨梅微微摇头，说道：“小赵，你还是社会经验太少啊。你不想想，秦科长当着刘经理的面拒绝了李总的请款，却给刘经理批复了请款单，刘经理心中一定觉得秦科长很够意思，即使我们后面找理由拒不付款，刘经理一定也不会怀疑到秦科长身上，他最多认为是我们下边人在搞鬼呢！” 我靠！赵长风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怪不得人家说干财务的人都很狡猾呢！看来果然是很有道理！ 真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啊！在财务科才干不到一天，收获就这么大，若是真实习上一年，岂不成了一根又奸又猾的老油条了吗？ 转眼四天时间过去了，在这四天时间内，赵长风觉得他每天都在长见识长学问，原本以为一定会非常无趣的财务科实习也变得津津有味起来。 星期五，赵长风早早就来到财务室，心情愉快地开始打扫卫生。 星期五，赵长风早早就来到财务室，心情愉快地开始打扫卫生。 这一周是大周末（94年三月份开始实行的一周44小时工作制度，一周工作五天半。有些单位就把半天休息时间合并起来，一周休息两天，一周休息一天，这就是所谓的大周末、小周末），赵长风干完这一天就可以休息了。他已经给田磊打了电话，下午下班后他就去找田磊，两个死党好好的聚一聚，聊一聊各自工作中的新鲜事——算起来，从离开学校到现在有快两个月没见田处了呢！ 第十二章拉存款 第十二章 拉存款 这一天时间显得比往常长了很多，好容易熬到下班，赵长风宿舍都没有回，直接打车去西郊找田磊了。 见到田磊，赵长风吓了一跳，田磊的小圆脸竟然消瘦下来，有些瘦长模样。这可太神奇了，当初在学校上学时，田磊伙食那么差，都没有使他圆滚滚的小脸瘦下来，现在才上班一个多月，竟然变成这等模样，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唯一不变的是田磊脸上的青春痘，依然是那么茁壮地耸立。 “田磊，你狗日的吃了什么特效减肥药了？才一个多月不见，就瘦成这般模样？”赵长风上去就给了田磊胸膛一拳。 田磊呲牙咧嘴地揉着胸口，口中夸张叫道：“长风，别碰我的胸部，否则我告你性骚扰！” 随即两个人都哈哈大笑。 田磊说道：“长风，不是说好了明天我去找你吗？怎么今天你就过来了呢？” 赵长风呵呵一笑，说道：“还不是无聊嘛！走，找个地方喝酒！” “少来！”田磊嘿嘿笑道：“你小子又想来灌我啊？谁不知道你对酒精没有反应啊？” “靠，没反应就不能找你狗日的喝酒啊？”赵长风揪住田磊的衣领，“走，不管怎么样你今天必须陪我喝酒！” 随便找了一个酒馆，两个人进去，叫了几个菜，开了几瓶啤酒，两个人就喝了起来。几杯啤酒下肚之后，赵长风丝毫没有没反应，田磊却有点小晕。 “长风，你在省政府那边怎么样？” “田磊，你就别跟我提什么省政府好不好啊？”赵长风满腹牢骚，“狗屁的省政府！我不是已经告诉你说了，我在华风宾馆财务科！” “操！长风你小子别不知足啊！华风宾馆怎么说也是省直机关的下属单位，再说你也只是暂时在里面实习，一年期满后，还是会调回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哪里像我啊，分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单位，工资低还不说，他妈的规矩还狂多，动不动就扣工资扣奖金的。” 赵长风的牢骚像是一根导火索，把田磊的牢骚完全引发了出来。 “喔？田磊，怎么回事？”赵长风放下了酒杯。 田磊狂灌了一大口酒，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的酒渍，愤愤地说道：“我上班一个多月了，这不，前两天刚领到上个月的工资，一共三百七十二块八毛九。” “不会吧！”赵长风有点不敢相信：“田磊，信用社虽然比不上银行，但是好歹也算是个金融企业啊。工资怎么会这么低下？” 田磊说道：“名义工资倒是不低，据说有六百多块，但是给每个员工都定有拉存款的任务。每个人每月至少要保证拉到十万元在存款额度，才能保证工资全额发放。他奶奶的，信用社的领导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狗屁主意！那些在社里工作了好几年的老员工都不一定能完成这个任务指标，更别说我们这些刚分配到信用社的大学生了。我们在中州市人生地不熟的，除了认识几个大学同学外，其他人几乎都不认识，这让我们去哪里拉存款啊？”“奶奶的，我差点想回学校去找张宝才、历程生去拉存款去！” 原来是这样啊。赵长风心中有数了，他问田磊道：“田磊，你们拉到十万块存款就能全额发放工资了吗？” 田磊点头说道：“对，只要拉够十万，就能发六百多块钱。” “超额呢？有没有什么奖励？” 田磊说道：“超过十万块按照超过金额的百分之零点三奖励。不过这都是没影的事，连十万块的保底存款我都拉不到，更别说什么超额存款奖励了！”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田磊，别灰心嘛！除了大学同学，你还是认识不少有钱人的，可以去找他们拉存款啊！” 田磊纳闷地摸着头道：“没有啊，除了同学我在中州市没有什么熟人啊！” 赵长风笑道：“怎么会没有呢？比如张宝才主任，比如历程生书记，咱们学校这些老师可是富得流油，你找上几个拉上几笔存款，可不就完成任务了吗？” “操！你小子又拿我开心！”田磊郁闷地骂了一句，“你以为我没有找过他们吗？他们的存款早就被咱们在银行工作的几个同学拉走了呢！银行同样也有存款任务的！” 说到这里，田磊忽然间眼睛一亮，说道：“长风，你在华风宾馆财务科工作，能不能跟你们科长说说，把你们财务科的存款放在我们信用社一部分？” “拉倒吧你！”赵长风笑着说道：“田磊，你们郊区信用社距离我们华风宾馆八百里远，我们要想用钱，还要开车跑这么老远过来，多不方便啊？再说我刚刚到财务科工作，说出的话科长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田磊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来：“是啊，长风，你说的不错，我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呵呵，”赵长风笑着拿过田磊的酒杯，给他倒上满满的一杯酒：“田磊，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是吗？”田磊眼睛中熄灭的火光重新点亮起来：“什么办法，你快说说看！” 赵长风指了指着酒杯说道：“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让我告诉你？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啊？至少要连喝三杯啤酒！” “好，好，我喝！”田磊毫不犹豫地端起杯子连喝三杯，最后把空杯子冲赵长风摇晃了一般，说道：“长风，现在可以说了吧？” 赵长风哈哈笑道：“田磊，忘记告诉你了，其实以咱俩的关系，即使你不喝酒，我照样会说给你的！” “你，我操，长风，有这样对兄弟的吗？”田磊故作愤怒地扑了过来，掐住赵长风的脖子：“你快说，如果你不说，我马上就掐死你！” “好了好了，田磊，不闹了！我告诉你吧，我认识一个有钱的大老板，跟他说一下，让他拿出个二三十万存到你们信用社还是没有问题的！” “啊？是真的吗？太好了！” 本来想着只要解决十万块的保底任务就好了，现在赵长风却说能拉二三十万，田磊不由得喜出望外。 “嗯，自家兄弟，我还能骗你不成！”赵长风笑着说道。 其实赵长风所说的有钱的大老板就是他自己，他手上有几百万资金，总不能看着田磊受穷吧？反正钱存在哪里都是存的。但是赵长风又不敢在郊区信用社放太多钱。这两年来，信用社这类集体制的金融机构倒闭的太多了！ 田磊因为任务完成有望，一时间又多喝了几杯，脸蛋看着就如同熟透了的柿子一般。赵长风知道田磊已经喝到量了，就招手让店老板过来算账。 “四十一块五，给四十块吧！”店老板笑眯眯地说道。 赵长风正要掏钱，田磊一把将他拦住了：“长风，你跑到我这里，哪里能让你掏钱？我工资虽然低一点，但是一顿饭还是能请得起的。” 赵长风笑了笑，没有和田磊争，男人是需要尊严的。 结过帐，田磊对赵长风说道：“走，到我住的地方看看。” 领着赵长风七扭八柺，穿过一条狭窄悠长的小巷，田磊来到一家小院门前：“长风，我就住在这里。记清楚地址，下次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院子中是一栋三层楼，每层楼有四个单间，田磊就住在三楼最西边的一间里面。 田磊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把赵长风让了进去。赵长风发现这间房子也就和学生宿舍一般大小，房间内除了一张老式木床外，就只有两把凳子了，连一张桌子都没有。床底下摆放着几只大纸箱，想来是田磊用来存放衣物的。 “长风，喝水不？我给你倒水！”田磊一边说着一边去提暖水瓶，他脸色一变，“操，一点水都没有。长风，你等等，我去外面给你烧！”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刚喝那么多啤酒，一点都不渴。” “真的啊？你小子可别和我客气！”田磊把暖水瓶放下，摇摇晃晃地坐在了床上。 “和你还客气啥？”赵长风笑着拉过一把凳子坐在田磊的对面：“田磊，这房子是你们单位职工宿舍吗？” “屁！”田磊骂了一句，“那有什么职工宿舍啊。每个月发八十块钱租房补贴，让自己租房子。这是我租的农民房，一个月九十，水电费自理。” “那你平时怎么吃饭呢？在单位食堂吃吗？”赵长风又问道。 田磊说道：“单位没有职工食堂。中午在外面随便吃点，晚上下班了回来自己做。” “自己做？有厨房吗？” 田磊指着外面道：“走廊就是厨房，生个煤球火，买两个锅，就可以开火了！” 赵长风摇了摇头，他实在没有想到，田磊的工作环境这么艰苦，也许田磊选择留在中州错了。 “田磊，张雨菁现在在什么单位？你去找过她吗？”赵长风又问道。 田磊沉默一下，说道：“雨菁在花园路建行，我没有去找过她。” 赵长风一时无言，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田磊。过来许久，他找了一个话题想要开口，却听到田磊轻轻地鼾声。 田磊醉了，田磊睡了，醉了好，睡了好，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也许田磊在梦里会找寻到自己的欢乐吧。 赵长风站起来，轻轻推开田磊的房门，来到走廊上。走廊上热浪熏人，八月的中州天气本来就热，再加上三四个煤球火的威力，走廊上只要泼上一点水，就可以直接洗桑蒸气浴了。走廊的另一端，公共卫生间的一味不断飘过来，让赵长风不能在走廊上多呆一秒钟。他又退回了房间。 “田磊，田磊。”赵长风轻轻叫了两声，见田磊没有反应，赵长风就不忍心再叫，算了，让田磊好好睡吧。 赵长风看到窗台上扔有一个日记本，就撕下一张空白页，又在床头上翻找出一只笔，在纸上写道： 田磊，你狗日的睡得跟猪一样，我就不和你告别了。你小子醉成这样，明天就别去找我了，好好在家休息。拉存款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星期一一定给你办好，金额应该在三十万左右。 长风 于即日 写完之后，赵长风在窗台的杯子里拿出牙膏，挤出一点在留言条的背面，然后把留言条贴在门后。 做完这一切，赵长风把门轻轻带上，出了小院，到外面打了一辆出租车，返回了政二街的宿舍。 躺在宽大而舒适的床上，赵长风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心中非常难受，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绝对没有想到田磊生活环境如此糟糕。赵长风觉得除了给田磊拉存款外，他有必要再做点什么来改变田磊目前的状态，可是该做些什么呢？赵长风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最后就在昏昏沉沉之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赵长风起床后立刻赶往华北财大附近的中行营业部，他的所有钱都放在中行营业部的户头上，赵长风向全部提出来转到单位附近的某家银行，这样存取也方便点。至于账上究竟有多少钱，赵长风也不大清楚，反正六月三十日他去查的时候，账上已经有五百三十多万了，现在又过了将近两个月，应该差不多有六百万了吧？反正林东风每月都要分给他二三十万利润。 到了中行营业部后，赵长风先把存折打了一下，上面显示有五百九十二万。赵长风就对营业部里的人说，他要开张支票，把这些钱全部转走。营业部里面的人立刻慌了起来，一个经理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赵先生你好，我是中行文化路营业部业务经理徐超。我想请赵先生到我们营业部楼上办公室去谈谈，不知道赵先生方便不方便？” 第十三章田磊的新单位 第十三章 田磊的新单位 赵长风非常奇怪，我取我的存款，有什么好谈的。 “对不起，徐经理，我只是来转我的个人存款，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和你谈吧？” “赵先生，只耽误你十来分钟的时间，请你上去谈谈，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徐经理恳求道。 “好处？什么好处？”赵长风微笑道。 徐经理低声说道：“赵先生，咱们到楼上办公室好吗？这里实在是不太方便！” 赵长风耸耸肩膀，好吧，我看看你究竟要跟我说些什么。 到了楼上办公室，徐经理请赵长风坐下，又热情地张罗为赵长风倒水，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徐经理，我时间非常有限，你有什么话要说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徐经理搬一把椅子坐在赵长风面前，殷勤地说道：“赵先生，你为什么要把存款转走啊？是不是我们服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赵长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他的存款啊。他一下子想起来了，信用社既然有存款任务，银行也一定有存款任务。他现在要把将近六百万存款转走，中行营业部一下子就少了很多业绩，所以他们肯定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的出现。 “呵呵，与你们的服务没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中国的银行都是一个服务水平，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赵长风说道：“是我一个银行的朋友需要完成存款任务，所以我要把我的存款转走。” 徐经理一下子急了起来：“你的朋友是哪个银行的？他给你多少的存款利率？你放心，我们给的存款利率一定比他给你的要高。” 赵长风吃了一惊，他还真没有想到这存款利率也有差异，不是说都按照人民银行规定的统一存款利率存款的吗？ “徐经理，对不起，我朋友是哪个银行的我不能告诉你，至于他给我多少存款利率，你先不管，你先说你能给我多少存款利率吧？” 徐经理想了一想说道：“现在定期一年的存款的利率为百分之十点九八，我可以给你高两个百分点，你看如何？” 多两个百分点，一百万一年就多两万块利息收入，赵长风现在有将近六百万，一年下来要多十二万块利息收入啊。看来这里面油水是不小。不过既然徐经理这么痛快就提出来了，说明一定还有更好优厚的条件。赵长风决定摸一摸徐经理的底牌。 “低了，我还是把存款转走吧！” “赵先生，”徐经理一咬牙道：“我再给你加零点五个百分点，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权限了！” 赵长风摆了摆手：“徐经理，咱们不要谈下去。”起身欲走。 徐经理连忙挡在赵长风身前：“赵先生，你先别急好不好？今天是周六，我们行长没有上班，等周一上班的时候，我让行长亲自找你谈一谈，他应该能给你更优厚的条件！”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也好，我就在你们营业部多放两天吧。不过今天我还是要先转走三十万，若是你们行长给我的条件比不上我朋友的条件，我周一把剩余的款项都转走。” “赵先生，你尽管放心，我们行长出面，开出的条件一定让你满意。” 离开中行营业部，赵长风忽然间觉得，他手中这几百万资金是一个比较强大的武器，如果利用好，应该能为他争取更大的利益。现在金融机构到处拉存款，他利用这笔资金做筹码，不但可以获得更丰厚的利息收入，而且还能结识一些金融机构的实权人物，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这些人就会成为他事业的助力。 反正今天不用上班，赵长风就决定利用今天的时间到各家银行去谈一谈，看那一家银行给他的条件更优厚，哪一家银行经办人员手中的权力更大，他就把这笔钱存放在哪一家银行。 前面不远处有一家交通银行，赵长风就决定先过去看看。他刚进大厅，一个经警就对他说：“来应聘的吧？到后面二楼！” 赵长风一愣，说道：“什么应聘啊？” 经警就奇怪地说道：“怎么，你不是来应聘的大学生吗？我看你也是一副学生模样。” 赵长风一笑，说道：“我不是来应聘的，我是想给你们行拉一笔存款，看你们领导在不在。” 经警指了指外边说道：“外面向右有个大门，你进去上二楼就能找到我们领导了。” 赵长风说声谢谢，正要走，忽然间心念一动，转身问经警道：“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刚才说的应聘是怎么一回事？” 经警从旁边拿一份招聘简章递给赵长风：“你看吧，这上面都有。” 赵长风拿着招聘简章出来在路边细细地读了一遍，发觉交通银行招聘的条件非常符合田磊：金融类专业、大学本科、二十八周岁以下、拥有高度责任感和道德品质，这前四条几乎是为田磊量身定做的，当然，满足前四条要求的应聘者一定很多。那么就要看关键性的第五条：有一定客户资源或者较强的业务拓展能力优先录取。按照赵长风的理解，时下金融机构所谓的有一定客户资源或者较强的业务拓展能力，指的无非就是能不能拉来存款。如果他理解的不错的话，田磊很有可能会被交通银行录取，因为田磊可以拉到他这个超级大客户。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暂时把询问存款利息的事情放在一边，装成一个求职者到后面应聘。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之后，终于轮到赵长风面试了。赵长风进去房间，一张桌子后面坐了两个面试官员，对桌子对面摆放着一张椅子，应该就是应聘者的座位。 赵长风进去之后，径直坐在椅子上。 “证书和个人详细资料呢？”面试官员看着赵长风的简历说道。 赵长风说道：“我没有带证书和个人详细资料。” 一个面试官员脸上立刻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没带这些，你过来面试什么？”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想来问一个问题，究竟拉到多少存款才叫做有一定客户资源和较强的业务拓展能力？不知道贵行领导有没有定下一个标准？” 两个面试官员一愣，霍！年轻人口气不小啊，竟然问得这么直接。 “每月客户存款余额不能低于一百五十万元吧。”左边的面试官员有意提高了标准说道。 “明白了！”赵长风点头说道：“也就是说，假如我其他条件符合贵行的录取标准，如果我再能拉到一百五十万元的存款，就能被贵行录取，对吧？” “没错！” “我想问一下，目前其他银行都在高息揽储，我拉过来这一百五十万存款的利息是否也能像别的银行一样？” “如果是约定存款的话，完全可以，我们交通银行支付的利息不会低于其他金融机构支付的利息！” “那么我想再问一下，贵行的待遇如何？比如工资，如果住房之类的条件呢？” “如果每月能完成一百五十万的存款任务，工资不低于两千五。公司有职工宿舍，另外提供午餐补贴，医疗费报销百分之九十五。当然还有一些其他优厚的福利条件，请恕我不能在这里为你一一列举！”左边的面试官员微笑着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两位领导！” 赵长风起身就走，在他身后，两位交通银行的面试官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长风一出门立刻打了一辆车往西郊赶去，下了车之后，根据记忆穿过七扭八柺的小街小巷，来到田磊的住处。 见了田磊，赵长风就把交通银行招聘的事情给田磊说一遍。 交通银行田磊当然感兴趣了，虽然不是四大国有银行，但是却是中国第一个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而且由于把竞争机制引入了银行内部，所以银行的业绩非常出色，员工的待遇也非常高。光听赵长风说每月两千五就知道交通银行的效益有多好了。即使刚分进四大国有银行的大学生，薪酬最多也八九百块吧。对田磊来说，能进交通银行，当然比他呆在这个破烂的郊区信用社要好上百倍。只是，那一百五十万存款任务该怎么完成呢？ 赵长风一笑，对田磊说道：“你只管去应聘，你可以直接告诉交通银行的面试领导，只要能保证录取你，我们今天就可以把一百五十万存款给他转进去！” “长风，你从哪里能拉这么多存款？”田磊疑惑地问道：“一百五十万，难道说你认识了那个寂寞的富婆？” “狗日的田磊，你少这么多废话！你就说你去不去应聘吧？”赵长风举起了拳头。 “去！傻瓜才会不去！咱们是死党，我怎么也要给你点面子啊！不然你对你的富婆咱们交代！” “你去死好了！”赵长风飞起一脚，踢在了田磊的屁股上。 当天下午，在赵长风填好一百五十万元转账支票之后，田磊顺利被交通银行录取。同时，交通银行的领导，也记住了赵长风这位出手不凡的年轻人。 第十四章又见赵强 第十四章 又见赵强 出了交通银行，田磊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真没有想到啊，进交通银行原来这么容易。 赵长风笑着说道：“田磊，这有什么稀奇？你现在该知道为什么交通银行效益这么好了吧？四大国有银行谁敢采用这样如此有竞争力的人才引进机制？关键是现在银行业竞争太厉害，早两年的时候，想在路上找一个银行多难，你现在再看看，银行网点都多过饭店了。而且工、农、建、中四大国有银行凭借着先发的垄断优势，把持着大部分金融资源，交通银行作为后来者，想在金融大潮中分一杯羹，必须采用点非常规的手段。” 田磊忽然间握住赵长风的手说道：“长风，谢谢你！我知道，这一次又是你帮了我！若不是你在朋友那里拉过来一百五十万存款，我无论如何也进不了交通银行的。” 赵长风大笑，说道：“田磊，首先你是你自身条件过硬啊。大学本科、金融专业、二十八岁以下，你想想，哪一条你不符合？若你没有这些条件，我就是能拉过来一千五百万，交通银行怕也不会录取你吧？” 田磊却不管赵长风怎么说，他直盯盯地看着赵长风的眼睛说道：“长风，你帮我太多了！我将来一定会还给你的！” “靠，你狗日的，咱们不是死党吗，什么还不还的？”赵长风一脚踹在田磊的屁股上：“快滚回去找你们信用社领导办辞职手续吧。” 星期一，信用社上班，田磊立刻找社领导，要求辞职。信用社领导看着田磊消瘦了许多的脸颊，也不忍心多难为田磊，就小小的张了一下口，只要他交三千块违约金，就可以把手续拿走。 这让田磊恨得牙根直痒痒，奶奶的，老子上班一个多月只领到了三百多块钱，现在辞职反倒要交三千块，这不是公然打劫吗？ 田磊打电话把情况告诉赵长风，赵长风在电话中问田磊，知道不知道信用社领导家里住在哪里？田磊说不知道，赵长风说那你就去打听打听，打听清楚过来找我。 到了下午，田磊过来找赵长风，说已经打听到信用社领导住在哪里了。赵长风给了田磊三千块钱，对田磊说道，你晚上去到你们信用社领导家里，给他塞上一千块钱，第二天再去办公室找他办辞职手续，看他怎么说。 田磊有点舍不得，一千块钱，太多了吧？ 赵长风骂道，多个狗屁！鼠目寸光的家伙！你只要一想到了交通银行后一个月能拿两千五百块，就不会觉得送出这一千块钱多了。 田磊说，我是怕领导收下一千块钱后，仍让我交三千块钱违约金。 赵长风笑道，他不会，也不敢，你就放心的去吧。 星期二中午，田磊给赵长风打过来电话，告诉赵长风，一切都办妥了，领导收了他一千块钱后，第二天就把违约金降的了五百块。 说到这里，田磊又有些咬牙切齿。既然五百块可以拿手续，当初为什么说要收三千块？还有信用社那王八蛋领导，动动嘴皮子就一千块钱到手，真他妈的黑暗啊！ 黑暗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赵长风文绉绉地给田磊背了一句诗，他告诉田磊，你一定要积极向上，从黑暗中寻找到光明的一面。你管信用社的领导黑不黑呢？反正你最后只花了一千五百块，比当初的三千快省下了一半，这就是事物的光明的一面，你应该觉得欣喜才对。 “靠，被人敲了一千块，那个狗日的才欣喜！”田磊挂掉了电话。 赵长风这边笑着耸耸肩膀，低声说一句：“这就是生活！” 一周后，田磊正式到交通银行业务部上班。他上班后领导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约赵长风喝酒。在酒桌上，交通银行领导拼命给田磊使眼色，让他灌赵长风的酒。结果，赵长风没有醉，田磊却吐的一塌糊涂。 厉害！果然是杀手锏啊！这种人肉炸弹式的自杀攻击赵长风真的有点看不下去呢！ 于是赵长风转守为攻，把交行业务部几位领导灌得一塌糊涂之后，这才答应以年息百分之十四的利率再往交通银行存三百万。这让交行业务部这几位领导真想再呕吐一回，让赵长风再存进去三百万。 这样，赵长风已经有了四百五十万定期存款，手中的活钱只省下一百五十万了。这其实也是赵长风的底线，手里要留个百十来万活钱应急，这钱他要分几家银行存放，绝对不会放进交通银行里面。 第二天下午，田磊才给赵长风打来电话，说他昏昏沉沉地醉了一天，没有去上班，不过领导说算是公休，不用扣工资。交通银行就是好啊，比信用社那个鸟不拉死的地方强了n倍。 赵长风叮嘱田磊，明天上班后就开始外出跑企业，拉存款，不能因为自己帮他拉到几百万存款就躺在那里吃老本。 “现在没有了后顾之忧，正是你锻炼业务能力的好机会。这种心态下，也许更利于你和客户之间简历关系。田磊，好好干吧，我坚信你将来必然有一番作为！” 转眼进入了九月份，赵长风差不多完全适应了财务科出纳这个既轻松又无聊的工作。由于谦虚低调，逢人就喊老师，华风宾馆上上下下都非常喜欢财务科这个新来的年轻人，甚至连宾馆大院传达室的临时工老耿头也非常喜欢赵长风这个很有礼貌的年轻人。 这天早上，赵长风到传达室领报纸，发现老耿头神色黯然地坐在椅子上抽着旱烟，见赵长风过来也懒得招呼一下。 “耿大爷，你是不是病了？”赵长风关心地问道：“我看你气色很差啊！” 老耿头叹了口气，说道：“小赵，我没事。报纸就在桌上，我已经分好了，你自己拿吧。” “大爷，你要是有病了就到医院看看去吧。不行了待会儿行政会何科长来了，我替你向他请个假。” “小赵，我没病，我身体好着呢！”老耿头叹着气说道。 “大爷，你真没事啊？没事就好。我就是看你精神挺差的。” 赵长风笑着拿上报纸，正要离开，老耿头却又把他叫住了。 “小赵，大爷托你一件事行吗？”老耿头说道。 “行啊，没问题！大爷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 老耿头说道：“我这里有一盆兰花，你看哪天有空你搬回宿舍养着吧。” 赵长风奇怪道：“大爷，你不是很喜欢兰花吗？养得好好的，干吗要送给我啊？” 老耿头摇头说道：“小赵，我怕是养不成了，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被宾馆辞掉了。” 赵长风更是惊讶：“大爷，你是听谁说的啊？不可能会辞掉你啊！昨天开会的时候，刘总还在会上表扬你，让我们向你学习，说你虽然是个临时工，却是全华风宾馆最塌实肯干、吃苦耐劳吃苦耐劳的人。干得虽然是传达室的工作，却把大院的卫生都包了，一个人相当于三个人干活呢。最后刘总还当场在会上觉得，把你的工资涨一倍，从三百涨到六百块呢！刘总这么喜欢你，谁又敢把你辞退呢？” 老耿头摇了摇头，说道：“小赵，就是因为涨了工资，我才觉得我干不下去了。你想想看，一个看大门的发六百块，可能吗？我总觉得这不是啥好事。” 赵长风笑着说道：“大爷，你就安心干吧，别疑神疑鬼的。涨工资是说明刘总器重你！” 离开了传达室，赵长风觉得很好笑，还真没有见过老耿头这种人呢！人家天天盼着涨工资，老耿头倒好，反而被涨工资给吓坏了！ 到了办公室，打扫好卫生，杨梅和也来上班了。 赵长风本想把老耿头的事情当做一个笑话讲给杨梅听，可是话到嘴边，他忽然间咽了回去。 不一会儿，听到对面办公室外有掏钥匙的声音，秦长发也来了。 随后财务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赵长风拿起电话：“你好，财务科！” “小赵啊，你让杨梅来我办公室一趟。”电话里传来秦长发的声音。 门对门，偏要打个电话过来，赵长风还是不太习惯这种机关作风。 “杨老师，秦科长让你过去！” 杨梅放下毛线，往对面办公室去了。 不一会儿，杨梅喜滋滋地拿着一张纸回来了，她对赵长风说：“中秋节、国庆节马上要到了，单位准备发钱了，科长让我们造一个表。” 没有想到，中秋节这么快就到了呢！听说发钱心中也是高兴，于是就低声问道：“杨老师，发多少啊！” 杨梅笑嘻嘻地说道：“先不告诉你，保密，我先造表。” 赵长风也是一笑，不再追问，反正他也不指着这一点工资奖金活着。 造好表之后，杨梅送过去让秦长发签字，秦长发签过之后，杨梅又到刘总办公室让刘总签字，等两个领导都签过之后，杨梅才把表递给赵长风： “小赵，一会儿按照这个表上金额去银行提现金吧。” “杨老师，这下可该我知道了吧？”赵长风挪揄了一句，接过奖金表，他细细一看，吓了一跳。 奖金表上，金额最多的是刘总，八千块，其次是秦科长，七千块。接下来是两个副总，每人五千块。再往下就是赵长风和杨梅，每人三千块。其他科的科长，每人两千块。一般干部每人五百、职工每人三百。 “杨老师，没造错吧？咱俩怎么比别的科长都发的多啊？”赵长风问道。 “嘘，小声点！”杨梅做了个手势，“小赵，这是惯例。财务科是领导器重的核心部门，福利和待遇一向比别的部门好。” 停了一下，杨梅又交代道：“你心中有数就行，不要对别人说出来！” 赵长风点了点头，他又明白了一个潜规则。忽然间他发觉干财务也是不错的，最起码钱要比别人多拿不少。 到银行提了现金回来，先把刘总和秦长发的奖金单独分出来，用信封装好，分别给两人送过去，然后才通知其他人过来领钱，包括两位副总。 看着领钱的人个个兴高采烈地过来，心满意足地回去，赵长风就有些好笑，人只要不横向对比，总是容易快乐的。 等所有的人把钱都领完，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杨梅慌里慌张地赶回去做饭，赵长风则直接到下边职工食堂解决午餐。 快到职工食堂门口时，忽然间从里面走出一群人，为首的人赵长风看着非常面熟，偏偏想不起来是谁。 那人好像也看到赵长风了，似乎还对赵长风微笑了一下。然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上了一辆黑色的奥迪。 啊！赵强！是赵省长。 赵长风一下子想起来了，他跨前两步，可是来不及了，奥迪车已经开动起来，向大院门口开去。 赵长风心中有些懊悔，如果他能早来两分钟，岂不是能和赵强说上了句话？ 第十五章调回局机关 第十五章 调回局机关 过了中秋节，又过一周，就到了国庆节了，正好赶上大周末，可以放假三天。赵长风打算趁这几天时间回家去看看父母。可是没有想到林欣萍、江文静和方佳怡三人却过来找他，让当导游，到山阳市著名的风景区云台山去看看。 毕业之后，赵长风虽然没有去见过林欣萍、江文静等三个女孩子，但是也通过电话，知道她们三个人的情况。 林欣萍也是今年毕业，分配到中原省博物馆，在农业路上，距离赵长风上班的地方并不远。方佳怡还要一年才能研究生毕业，继续在中州师大读书。江文静已经成为中州晚报经济版的首席记者，风头正劲。 三个女孩子找上门来，赵长风还真不好拒绝，他或多或少都受过三个女孩子的人情。好在去云台山也不耽误赵长风回家看父母，于是就答应下来。 其时云台山刚刚开发，尚保持着原始自然风貌，倒是有很多可观之处。在赵长风的带领下，三个女孩子玩得非常开心，尤其当林欣萍、江文静和方佳怡看到号称全国第一高的落差三百一十四米的云台山天瀑时，都齐齐地发出一声尖叫，幸亏其时瀑布声如雷鸣，把三个女孩子的尖叫声盖住，要不赵长风一定会非常尴尬。即使如此，周围的游客还是不时地把目光投向赵长风这一群人：怎么一下子冒出来三个比大明星还要漂亮的美女？很多游客甚至不拍风景，开始偷偷地拍摄林欣萍、江文静和方佳怡这三个风格不同的大美女了。 在云台山游玩了两天，三个女孩子终于过足了山水瘾，于是便陪赵长风一起回家。当赵长风陪着三个大美女一起出现在红星机械厂家属院时，整个家属院都轰动了。人们都在议论赵长风： “瞧人家老赵家的孩子多有本事？不往家领是不往家领，一往家领一下子就领了三个！” “可不是嘛，而且三个闺女都那么俊，比电影明星好看多了！” “你们说呢！也得看看老赵家的孩子在哪里工作。省政府！知道不？省政府！将来就是省长省委书记的料，找几个电影明星不是轻轻松松的？” 赵长风听得面红耳赤，扭头一看，江文静和林欣萍脸都红红的，方佳怡的大眼晴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赵长风连忙解释道：“都是些老工人，大老粗，没啥文化，说话你们别往心里去！” 方佳怡笑嘻嘻地说道：“赵老抠，你不是感觉心中特别美？说，你把我们三个领回家来是不是早有预谋？” “佳怡，你别冤枉人好不好？”赵长风急赤白脸地解释：“我本来就要回家看望父母，是你们要找我带你们去云台山玩的。” 林欣萍忽然间冷冷地插了一句：“赵长风，你的意思，是我们三个主动送上门来喽？” 江文静也道：“就是，赵长风，你说你是什么意思？” 赵长风吓得连忙闭上嘴，不敢言语。 古龙大大曾经说过，比遇到一只母老虎更可怕的是，遇到两只母老虎。更何况赵长风现在遇到的是三只母老虎呢？ 赵长风一边走路，一边把两只大脚拇指在鞋子中翘起来深深赞美了一下古龙大大。古龙大大不知道受过多少母老虎的折磨才总结出这么精辟的话语。 进了家门，赵母早就在屋里等着。她昨天接到赵长风电话知道儿子今天要回来，就特意让赵长风的父亲在集贸市场守着干货店，她留在家迎接儿子。 当赵母迎到院子里，看到赵长风身后三个如花似玉的美女时，两只眼睛瞪得跟中秋节的月亮似的又大又亮。 赵长风昨天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说过，他会领着几个朋友来家，赵母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赵长风口中的几个朋友竟然是三个比电影明星还要俊俏的大闺女。 天！儿子出息了，真的出息了啊！前两天还发愁他为啥还不找对象呢，没有想到他一找就找来了三个。 赵长风还没有开口叫妈，江文静、林欣萍和方佳怡已经围上去一口一个阿姨甜甜地叫上了。 “好，好，真好，你们都是长风的朋友？”赵母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线了。 赵长风连忙过去为母亲介绍了一下，母亲听得连连点头。 “来吧，跟阿姨到屋里喝茶，看电视。”赵母把三个女孩子让到屋里，口中还不好意思说道：“房子太小，实在不好意思。一直说去买房子呢，但是生意太忙，总抽不出时间呢！” 倒上茶水，端上瓜子奶糖和水果，赵母说道：“闺女们，你们边看电视边吃，我这就下厨房为你们准备午饭。” 林欣萍、方佳怡和江文静齐齐地站了起来，都嚷嚷着要去厨房帮忙。赵母见阻拦不住，就向赵长风求援。 赵长风正在那里悠闲自得地看着电视磕着瓜子，见赵母叫他，就挥挥手说：“妈，她们愿意去就让她们去吧。” 咿嗬！小伙子来劲不是？方佳怡、林欣萍和江文静心中狠狠地骂了赵长风两句，可是都面带微笑地对赵母说道：“是啊，阿姨，就让我们去帮你忙吧。” 赵母于是领着三个女孩子过去，择菜的、洗菜、淘米，三个人各有各的分工，一时间倒把赵母空闲下来了。 赵母趁到屋里取东西的功夫，偷偷问赵长风：“长风，那个林丫头我听你说过，是你林叔叔的闺女，另外两个丫头都是什么人啊？” 赵长风说道：“她们是林欣萍的同学。” “长风，你告诉妈，你究竟看上的是哪个？我看三个丫头对你都有意思？” 赵长风不耐烦地说道：“妈，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情啊？你老眼昏花的，还能看出来谁对我有意思？” 赵母啪地一声打了赵长风额头一下，口中笑骂道：“长大了不是？敢和妈犟嘴了？” 赵长风站起来，双手推着母亲的后背往外走：“妈，你去厨房做饭行不行？让我安生地看一会儿电视！” 到了中午，赵父回来，陪他们一起吃饭。在吃饭的时候可以看出，赵父对林欣萍更加偏爱点，不住地跟林欣萍夹菜。在赵父的心中，林东风是赵家的大恩人，正是有了林东风，赵家才有今天的一切。 赵长风偷偷捅了一下父亲，父亲尤自不觉。赵长风没办法，又偷偷给母亲递了个眼色。赵母连忙给方佳怡和江文静夹菜，把饭桌上的气氛平衡起来。 吃过饭之后，母亲和父亲把赵长风拉到卧室，重新审问一番，到最后搞得赵长风要指天发誓，说和这三个女孩子都是普通朋友，并没有什么亲疏之别，这才让赵父赵母悻悻作罢。 父亲随即又谈起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家里的房子该买了。厂里分的这两间平方又小又窄还不多，逢个刮风下雨的，都要上房顶堵漏。赵长风假如真的把女朋友领回来，这样的房子，还不把女朋友吓跑啊？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随便吧，想买就买，只要有合适的房子。他问父亲需要多少钱，他拿出来。 父亲和母亲连连摆手道：“怎么能用你的钱？家里做了快两年干货生意，也攒下了五六万块钱。现在在市中心买一套房子，四万块钱足够了。你的钱还是留着办大事吧！” 赵长风呵呵笑道：“爸、妈，我暂时不需要办什么大事。这样把，我给你们留五万块钱，你们看势吧，有合适的房子直接买下来，不用跟我商量。” 又和父母聊了一会儿其他事情，赵长风这才出来，带着林欣萍、江文静和方佳怡一起返回中州。 不知道怎么的，在回去的路上气氛忽然间尴尬起来，不但林欣萍、江文静和方佳怡没有一个人和赵长风说话，而且三个女孩子之间也很少说话。 在中州火车站下了火车，赵长风本来想叫上一辆出租车，挨个把三个女孩子送回去。谁知道三个女孩子都拒绝了赵长风，各自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去，把赵长风一个人撂在火车站。 休息了一晚上，开始上班了。 赵长风早早地来到了单位，取了报纸，打扫好卫生。刚想坐下来歇一会儿，忽然间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路面传来刘总的声音：“小赵吗？告诉你个消息，你被调到局机关财务处了！” 第十六章周处长 第十六章 周处长 赵长风愣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刘总，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能不能再说一遍？” 刘总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小赵，局财务处过来要你了，你以后就是局机关的人了，知道吗？” 赵长风还是不敢相信：“刘总，上次人事处的李老师不是说要在宾馆实习一年么？” 刘总说道：“可能是因为工作需要吧？” 他用开玩笑地说道：“小赵，以后你就是财务处的领导了，我去请款的时候你可要高抬贵手啊。” “哎呀，刘总说的是什么话啊？即使我到财务处去，你也永远是我的领导啊。”赵长风笑着说道。这个时候他才相信这个消息绝对是真的，他真的被调到财务处了。 放下电话，赵长风兴奋地蹦了起来。真的没有想到，他才实习不到一个多月就被调到财务处了，真是太爽了！到了财务处，他才算是真正的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干部，别人问起来他，他也可以大模大样地说是在省政府工作了。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这么快就把他调去了呢？赵长风弄不明白。他忽然间想起中秋节前他碰到过赵强，赵强当时好像认出了他，还冲他笑了一下。那么，这次会不会是赵强起了什么作用，把他调去财务处呢？有可能！很有可能！ 赵长风觉得他每次见到赵强之后就有好事发生。这次调去财务处，不管是不是赵强起的作用，但是对赵长风来说总归是好事。 赵长风正在傻笑，杨梅就走了进来。 “小赵，遇到什么开心事，乐得这么欢？” “嘿嘿，杨老师，刚才刘总打电话给我，说我要调到局财务处去了。” “那可是好事啊！怪不得你这么开心呢！”杨梅也替赵长风高兴，“那你啥时候走，我给秦科长说一下，给你开一个欢送会。” “杨老师，别花搅我了。什么欢送会啊？局机关距离咱宾馆不足五百米，我们等于还在一起，用得着这么夸张吗？”赵长风笑着说道：“至于啥时候走，刘总没有说呢。也许等人事处的正式调令吧？” 杨梅坐下来，从坤包里掏出一张考勤表扔给赵长风，笑嘻嘻地说道：“小赵，只要还没走，就是咱财务科的员工，来，帮我算一下老耿头的工资，让我最后利用一下你这个廉价劳动力。” 华风宾馆没有人事科，核算员工工资的任务就由财务科来负责。 赵长风一愣，说道：“杨老师，距离二十五日还早，干吗现在给他算工资啊？” 杨梅说道：“我上楼的时候遇到行政科科长，说老耿头被辞退了，今天结算工资让他离开。” “杨老师，不可能吧？我早上拿报纸的时候老耿头还在传达室值班呢。” 杨梅说道：“怎么不会？行政科里又招一个姓周的老头，今天就要接替老耿头的工作呢。” 说到这里，杨梅回头看了看门外，神秘地对赵长风说道：“小赵，你知道吗，这个姓周的老头是什么人吗？” 赵长风摇头说道：“不知道。” “这个周老头是刘总的表舅，我以前见过。”杨梅低声说道。 “啊？”赵长风目瞪口呆。原来是这样啊！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刘总忽然间要给老耿头加工资了，原来是埋着这条线呢。 赵长风暗自摇头，他对官场的潜规则了解太少了，甚至还不如老耿头。当然老耿头并不一定了解官场潜规则，他只是凭借着一种本能，觉得一个看大门的临时工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拿到六百块那么高的工资，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绝对不会轮到他。 其实不光是对老耿头，对任何人来说，都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如果看到天上有馅饼掉下来，那么赶紧躲开。不然这个馅饼砸到头上，如果不是石饼的话，那么就是一个陷阱。通过老耿头的事情，赵长风忽然间领悟了不少东西。 赵长风算好工资，从上月二十五日到现在，老耿头一共上班了八天，应发工资一百六十块。可怜的老耿头，六百元的高工资只拿了八天，就被辞退了。 到了下午，人事处的调令正式下来，赵长风和杨梅又一次办理的交接手续，把出纳的工作全部移交给杨梅。 交接完成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秦长发订了个酒店，带着杨梅和赵长风过去搓一顿，算是替赵长风送行。 十月五日早上，赵长风来到局机关人事处，又是张倩在打扫卫生。赵长风连忙过去帮忙，张倩笑着不让，说赵长风已经是财务处正式员工了，这人事处的活可不敢让赵长风干，否则财务处的人该有意见了。 赵长风却是不管，抢过来就干，嘴里说道，他现在还没有正式到财务处报到，还不算财务处正式员工，在人事处干一点没啥。 十多分钟后，李雪梅来到了人事处，看到赵长风在，就笑着说道：“小赵，早啊。” 赵长风连忙回了一句：“李老师早。” 李雪梅把赵长风叫到跟前，严肃地说道：“小赵，由于工作需要，现在提前把你调到财务处，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没有意见，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 “那就好！”李雪梅说道：“不过我还是要说明一点，你到财务处也还属于实习期，所以你一定要认真学习，努力工作，争取以优异的表现获得财务处同事和领导们的认可，争取早日转正，成为一个合格的机关干部。” “是！李老师，你的话我会记得的！”赵长风说道。 “那好吧，现在我带你去财务处吧。” 到了财务处，赵长风见到了王凤和姜燕，于是连忙打招呼：“王老师好，姜老师好！” 王凤严肃地点了点头，姜燕却冲赵长风笑了一下。 财务处周处长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面容严肃，眼光总是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仿佛周围的人不是持枪准备抢劫，就是打算过来向他借钱。 李雪梅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赵长风连忙伸出手来：“周处长，你好，很高兴能在你的领导下工作。” 周处长伸出手来象征性地在赵长风手中放了一下就迅速地收了回去，仿佛赵长风的手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多接触哪怕一秒钟都会被烫伤；又仿佛担心赵长风是小偷，他的手和赵长风多握一会儿赵长风就会把他手指上硕大的翡翠戒指给偷走。 “小赵同志，我代表局财务处全体同志欢迎你，希望你在好好工作，努力学习，争取早日融入财务处这个集体。” 周处长嘴里说着欢迎，可是脸上的神情哪里有一丝一毫的欢迎气息，那情形那驾驶让赵长风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欠了周处长两斤黑豆没有还上。 “好了，周处长，小赵同志我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情你们谈吧。”李雪梅对周处长说道。 “好的，李科长慢走。”周处长冷冰冰地对李雪梅说道，这次欠他黑豆的又变成李雪梅了。 李雪梅知道周处长的脾气，她向赵长风微笑了一下，离开了财务处。 “王凤，你进来一下！”周处长对外面喊道。 王凤连忙小跑进来：“周处长，你找我啊？” 周处长指了指赵长风，面无表情地说道：“王凤，这是我们财务处新分来的大学生，赵长风。你带着他和处里其他同志见一下面，让他先熟悉一下处里的工作环境。” 王凤连忙点头，带着赵长风出去，在财务处几个科室转了一圈，把赵长风向其他人做了介绍。 介绍完毕，王凤把赵长风领回会计核算科。 “小赵，你先坐在这里随便看看吧。”王凤指着一张凳子说道。 “王老师，啥时候给我安排具体工作啊？” 王凤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下午咱们财务处开会，会后周处长应该会有安排吧？或者你现在过去问问周处长？” 赵长风连忙说道：“那我还是等下午开完会吧。”一想到周处长那张生熟不分的脸，赵长风就有点害怕。 第十七章扶贫扶到蜜罐里 第十七章 扶贫扶到蜜罐里 到了下午，周处长通知开会，参加对象为财务处各科室副主任科员以上人员。顿时财务处空了大半，每个科室只留下一两个人。 会计核算科内，姜燕还是科员，没有资格参加会议，她就留在科里值班，这才让赵长风不感到那么孤单。 “姜老师，敢情咱们处里都是领导啊？”赵长风小声问道。 姜燕说道：“你才知道啊？财务处和人事处都是有名的三个将军一个兵，所以你在财务处工作，说话可要小心点噢，说不定就得罪哪个领导了。” 赵长风做了一个怕怕的表情，把姜燕逗得咯咯直乐。 会议很短，半个多小时就散了，于是领导们就陆陆续续从会议室出来。 王凤回到会计核算科，对赵长风说道：“小赵，周处长叫你过去一趟。” 看来果然是给我安排工作了，赵长风心中一喜，随即又是一紧，他实在是有点不愿意面对周处长那张毫无生气的死人脸。 进了处长办公室，周处长难得地对赵长风笑一下，说道：“小赵，请坐。” 赵长风在沙发上坐好，周处长开口说道：“赵长风同志，先向你介绍一下刚才会议情况。今年的扶贫任务下来了，局里给我们财务处安排了一个贫困乡，需要我们处抽调一名干部到那里去蹲点扶贫。由于处里实行的是定员定岗，其他同志手头都有具体的工作，抽调出去不合适，所以经过刚才处里中层以上干部研究讨论，决定派你到这个乡工作一年，担任乡长助理，帮助这个乡尽快实现脱贫任务。你对这个安排有什么看法，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向处里提出来。” 妈的！赵长风心中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现在他才知道，刚才财务处所有的“领导”们大张声势地集合起来开会原来是讨论怎么发配他的问题啊？有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吗？ 赵长风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财务处要急于把他从华风宾馆调过来，说不定就是为了应付局里的扶贫任务。什么处里中层以上干部研究讨论？这不过是个幌子，是个借口，是做给他赵长风看的，让他知道，财务处这样的安排绝对不是早有预谋，而且刚刚经过所有中层干部的民主讨论，才决定下来的。奶奶的，怪不得上午的时候王凤不给他安排工作呢！ 关于这个贫困乡，赵长风想都不用想，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否则财务处早就把这个任务安排下来了，还能轮到他这个实习生？ 可是赵长风知道，他有再多不满也无济于事，周处长既然通知了他，就说明这个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木已成舟。算了，下乡蹲点就下乡蹲点吧，不就是吃一年苦吗？怕什么？一年后俺胡汉三还会杀回来的。 “我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既没有看法也没有要求！”赵长风立刻回答道。 周处长严肃地说道：“赵长风同志，不要有顾虑，有想法和要求尽管提！” 赵长风坚决地说道：“没有！” 周处长说道：“那好。处里就报到人事教育处了，你等候通知，做做准备。有什么要求随时可以跟处里提出来。” “好的，周处长，我知道。” 两天后，人事处通知赵长风过去。这次负责接待赵长风的是侯大姐。 “小赵，这次派你下乡蹲点扶贫，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侯老师，没有！”赵长风说道。 “那就好，我先向你介绍一下你将要蹲点乡的情况。”侯大姐说道：“这个贫困乡叫做梁丫子乡，位于n市f县……” 赵长风一瞬间像被电流击中一般，幸福地浑身毫毛都竖立起来。 n市f县，不是程路同任县委书记的那个县吗？妈妈的！安排老子到程路同手下扶贫啊？那可不成了蚂蚁掉在蜜罐里了吗？以老子与程路同的关系，这哪里是蹲点扶贫啊，简直是去疗养啊！ 侯大姐诧异地看着一脸狂喜地赵长风，担心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小赵，你没事吧？” 赵长风连忙收敛起自己情绪，说道：“侯老师，我没事，你继续讲！” “梁丫子乡是全省闻名的扶贫攻坚乡，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省政府各部门和省直各机关都先后派人到那个乡去过，但是结果强差人意。 你这次去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要……” 赵长风连连点头，其实侯大姐说什么他基本上都没有听进去，他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嘿嘿，财务处那帮老家伙不是欺负新人吗？想让我替你们去吃苦受罪，可是你们不知道吧？对你们来说是吃苦受罪的差事，对我来说就等同于去度假旅游…… “小赵，你听明白了吗？” 赵长风正在思绪翩翩，忽然间听侯大姐问他，才知道侯大姐已经介绍完情况了，他连忙点头说道：“侯大姐，我听明白了，情况都清楚了！” “那好，明天上午八半点，你到人事处来集合，局里会派车送你们到黄河迎宾馆去学习。” 从人事处出来，赵长风立刻向往f县打了个电话，那边却说程书记不在，出国考察去了，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回来。赵长风又问张秘书呢？那边说张秘书陪同程书记考察去了。 赵长风挂了电话。奶奶的，看来暂时得不到程路同的照顾了。不过不要紧，先吃几天苦就当是体验生活，半个月后程路同就回来了。 第二天上午，赵长风来到人事处集合。这次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派出去扶贫的人员除了赵长风之外，还有办公室和基建监督管理处两个干部。八点半，局里安排的车到了，三个人就上了车，被送到黄河迎宾馆。 省直机关下派的扶贫干部都在黄河迎宾馆集合，一共有一百多人。授课老师是由中原省人事厅、省科技会员会、省扶贫领导办公室的领导和聘请的专家担任。授课的内容主要是传达中央的农业农村政策、科技改革于农村科技管理、小额信贷等一些问题。 课程一共讲授三天，授课老师两天半就把内容讲完了。第三天下午，安排的是分组讨论。信阳市和驻马店市是中原省扶贫主攻地区，每组都有三十多扶贫干部。n市排在第三，有十几个扶贫干部。 在人事厅一位王副处长和省扶贫办张副处长的联合主持下，省直机关n市扶贫干部小组的讨论会开始了。会上很多干部都提出来，什么扶贫太艰苦，扶贫补助太少之类的意见。赵长风只是饶有兴趣地听着，并不发言。 省人事厅的王副处长就说道：“大家的意见我们都记下了，我们会向领导反应的，我想领导们也会考虑到大家的具体困难，会出台一些针对性的措施，对大家艰苦奉献的扶贫工作给予一定的补偿的。” 会场上响起稀稀拉拉地掌声。任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空头支票，也就是起个心理安慰剂的作用。 最后省扶贫办的张副处长说道：“大家去n市扶贫，任务艰巨，但是又十分光荣！大家知道，我们中原省是个人口大省，也是一个贫困人口数量较多的大省。可以说我们中原省算是全国扶贫攻坚任务的主战场。而n市又是中原省的人口第一大市，贫困人口占全省贫困人口的相当比例。因此n市扶贫攻坚工作在我们中原省整个扶贫攻坚工作布局中显得尤为重要。所以，大家的任务是光荣的，也是艰巨的。你们都是组织上精挑细选挑出来的优秀干部，省委、省政府信任大家！我们信任大家！相信大家一定不会辜负组织上的殷切希望，相信大家会一定会不辱使命！我们在这里祝愿大家早日完成任务，早日成才！” 会场上一片热烈地掌声——终于讲完了，可以散会了。 散会后，n市十几个扶贫干部都没有立即离开，大家都聚在一起互相留下通讯地址、电话号码，并交流着将要到n市什么地方去扶贫。 其中有两个干部是n市人，对n市的情况非常熟悉。于是其他人都围着他们俩，争着向他们了解n市的情况。赵长风在一旁听着，无非是这个县如何，那个县怎样，某个乡怎么了，某个镇又怎么了的消息，好无新意。 赵长风耐着性子听完，然后随着众人走出去。这时候别的小组讨论会也开完了，于是就同局里其他两个扶贫干部坐车回去。 第十八章下乡 第十八章 下乡 回到局人事处，已经快下班了，侯大姐告诉赵长风，局里一个办公室副主任率领两位科长刚从梁丫子乡考察回来，明天早上要赵长风过去，他们给赵长风再讲一下梁丫子乡的情况。 次日早上，侯大姐带着赵长风来到办公室。陶副主任见了赵长风，就说道：“小赵同志，这次你可要做好艰苦斗争的准备哟！”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不怕！早就准备好了！” 于是陶副主任就大笑：“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对，年轻人怕什么？” 随即陶副主任又正色说：“其实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梁丫子乡穷是穷了一点，但是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他又说道：“梁丫子乡位于伏牛山深处，扶贫主要在于两个难点，一个是地处山区，可耕地面积太少，山民人均只有两三分地，收下的粮食根本顾不住温饱；另一个难点是山高路远，交通不便，基础设施非常落后。乡里只有一条崎岖的石板路，勉强可通行机动三轮车，大一点的车根本进不去。整个乡里除了乡政府所在地和附近的两个行政村通了电之外，其他七个村落还是靠煤油灯蜡烛照明。” 赵长风在心中已经大致勾画出梁丫子乡的模样，不通车不通电，人均耕地又少，难怪会是有名的扶贫老大难乡。 陶主任喝口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我们这次过去时，梁丫子乡的领导给我们提了两点要求，一个是希望我们能帮他们修通一条能通行汽车的乡村公路，另一个就是能让下面几个村通上电线。” “经过向局领导汇报，局领导决定先做这么几项工作：第一，买两台柴油发电机送给他们，让梁丫子乡自行安排到最困难的村子；第二，搞好小额信贷工作，鼓励山民发展林业和养殖业，不能完全依赖农业；第三，在合适的时候，组织梁丫子乡的干部们来中州参观学习一次，开拓一下他们的视野。” 陶主任最后说道：“赵长风同志，你这次去的任务就是，尽管熟悉情况多作调查研究，把梁丫子乡脱贫的路子找准，为我们日后的帮扶梁丫子乡提供科学依据。只要达到这个目的，你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下一年我们再派其他干部去的时候，就不用再进行调查研究，而是直接认认真真的上项目，抓生产了。” 赵长风这下心中更有谱了，按照陶主任的说法，这次去梁丫子乡的任务并不艰巨，只要熬满一年时间就可以回来了。 “好的，陶主任，我明白了！”赵长风回答道。 赵长风又准备了两天，第三天上午，机关事务管理局召开大会，全局干部职工欢送到基层扶贫的三位同志。局里主要领导都出席了这个大会。会后，局里派出三位副处级干部，分别护送三人出行。其中送赵长风去n市f县的是人事教育处的方副处长。 n市地处南阳盆地，距离中州市三百多公里，是中原省距离省会最远的城市之一。早上十点出发，中午下车在一个县城吃了饭，然后继续出发，到下午四点，才赶到n市。 n市市委办公室，市委组织部和市政府人事局的人都到了。先把方副处长和赵长风安排在新华宾馆，然后就是吃饭。 饭桌上并无什么新花样，无非就是欢迎省里领导下基层之类的套话，然后就是敬酒喝酒。赵长风小露锋芒，把n市几位陪酒的干部都灌翻了。于是n市其他领导就对赵长风刮目相看，纷纷对方副处长夸赞，说小赵同志有前途，要好好培养什么的。 第二天，又继续上路，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到达了f县。f县的张副县长领着县组织部和人事局的干部亲自迎接。 张副县长抱歉地对方副处长说道，程书记出国考察还没有回来，王县长在省里开会，所以只能由他来接待省里领导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副县长说起了梁丫子乡，说从县城出发到梁丫子乡大概要三个半小时。其中汽车只能开一个小时到达半山腰的卧虎乡，在卧虎乡还要换乘农用三轮车爬两个半小时的石板路才能到达梁丫子乡。 于是赵长风就对方副处长说道：“方处长，你工作忙，要不吃过饭你就回去吧，不用再送了，剩下的路就由张县长安排吧。” 方副处长就沉吟着。 张副县长也说道：“方处长，你回去吧。小赵同志交给我了。” 方副处长就说道：“也好，局里明天还有个会议，我正好赶回去参加。” 吃过饭，方副处长和司机返回省城。张副县长把赵长风安排进了县委招待所。 “小赵同志，你趁今天下午买一些生活用品和衣物吧。”张副县长交代。 赵长风笑着说道：“我带有衣服。”他并不想在小县城购买衣服。 张副县长摇头道：“你带的都是秋天的衣服吧？山里冷，你还是买一些棉衣棉被带进去吧。” 赵长风这才想到梁丫子乡在海拔一千八百多米的山里面呢。于是就点头。 张副县长又交代：“再买上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做饭用具，梁丫子乡没有职工食堂，街道上只有一家小饭馆，做的饭你不一定习惯，还是自己做比较好。” 于是赵长风就去街上买了两床厚厚的被子，又买了两件厚毛衣，一件羽绒服，再加上电炉、锅碗瓢盆、菜刀案板之类的厨具，整整装了一三轮车，才拉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张副县长和县委组织部一位吴副部长一起过来。张副县长告诉赵长风，程书记和王县长不在，他要留在县里主持工作，这次到梁丫子乡就由吴副部长陪同了。 吉普车从县城出发，二十分钟后就进入山区，路明显的狭窄起来，吉普车沿着山路忽上忽下，曲曲弯弯地前进。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也越来越少，偶然看到的，多是冒着黑烟突突直叫农用三轮车。 山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陡，几乎刚刚能容纳吉普车的宽度，雾气慢慢地也重了起来。虽然已经是上午十点，但是往天空看上去，太阳朦朦胧胧的一片惨白，几乎和月亮没什么区别。 赵长风没走过这样的山路，看着一边是高耸的石壁，一边深不可测的悬崖，心就揪了起来。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抓住了车门上的把手，手背有些发白。 “呵呵，小赵同志，是不是有点担心啊？放心吧，这种山路我们每年都走上上百次，一点问题都没有。”吴副部长笑着说道。 吴副部长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一阵轰然巨响。 司机连忙急踩刹车，吉普车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几乎要刺破赵长风的耳膜。 车辆停下来之后，赵长风连忙跟着司机和吴副部长下车。他这才发觉，前方五十多米的地方，有一堆乱石堆在路中央，瞧那新鲜的痕迹，显然是刚从旁边的山崖上滚落下来的。 赵长风惊得一身冷汗。若是吉普车再开得快一点，岂不是会被这堆乱石砸个正着？ 吴副部长却嘿嘿笑着，对赵长风说道：“不要紧，小塌方而已。”显然是司空见惯。 司机迈步向前走去，赵长风喊了一声：“危险，先不要去！” 司机却不理会赵长风，径直前去。 吴部长说道：“没事，这条山路经常跑，什么地方有险情司机都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也清楚。” 果然，司机到前面塌方处看了看又拐回来了。 “吴部长，不要紧，风化部分都掉下来了，上面暂时不会继续塌方了。我们只要把这堆挡在路上的乱石清理干净就好了！” 司机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根长撬杠，又往塌方处走去。 吴副部长对赵长风说道：“小赵同志，真不好意思，看样子你也要搭一把手了！” 赵长风抬头望了望旁边的峭壁。吴副部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没事！” 见吴副部长都挽着袖子上去了，赵长风还能说什么呢？即使心中有些担心，也得挽着袖子跟上去。 三个人开始清理路上的石块，凡是能搬动的都直接到路边的悬崖下面，扳不动的就两个人抬，三个人推。最后那块巨石则司机用撬杠撬着，吴副部长和赵长风两个人用力推着，使出一身臭汗之后，终于把这最顽固的拦路虎也推进悬崖里了。 然后上车继续出发，接下来倒没有发生什么险情。下午一点多的时候，他们到达了卧虎乡。 第十九章乡政府的大奔 第十九章 乡政府的大奔 卧虎乡政府所在地有一条两百米长街，街道两旁多是低矮的平房，偶尔有一两栋两层高的小楼，路边有一些摊位，上面堆放着一些日杂用品和萝卜、白菜之类的蔬菜。在赵长风看来，卧虎乡政府所在地甚至还不如山阳市一些大一点的村落。 吉普车开进乡政府大院里，一群人早就在里面等候，为首的是两个乡干部模样的男人，见吴副部长下车，他们连忙迎了过去。 “吴部长，终于等到你了。咋现在才到啊？都一点多了呢！”左侧那个三十多岁的干部模样的人说道，他个子不高，又有些驼背，可是举手投足却是一副国家干部的模样，显得很大气。 吴副部长笑笑说：“路上塌方！” 这人就骂道：“这鳖孙的山路！” 右侧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胖墩墩地，像一尊弥勒佛。他接口说道：“钱乡长，在山路再鳖孙，歪好是一条路。哪里像你们梁丫子乡，那小石板路简直和楼梯差不多。” 钱乡长咧嘴笑了一下，说道：“赵书记，两年前你不也是在梁丫子乡爬楼梯吗？这刚调到卧虎乡两年，就嫌弃梁丫子乡的路是楼梯了？” 吴副部长脸色一板，说道：“老钱，老赵，省里面的客人在，你们就不能严肃点吗？” 钱乡长和赵书记这才嘻嘻哈哈开来。 吴副部长向赵长风介绍道：“这位是卧虎乡的赵书记。这位是梁丫子乡的钱乡长。” 又把赵长风介绍给他们：“这位就是省里派下来到梁丫子乡扶贫的干部，赵长风赵同志。” 赵长风招呼道：“赵书记、钱乡长，你们好！” “小赵同志啊，你来的正好啊。我们乡里正需要你们这些见过世面的干部来指导呢！”钱乡长话里透着热情和谦虚。 赵长风连忙说道：“钱乡长，你太客气了。你是领导，我以后就要在你的领导下工作呢！” 卧虎乡的赵书记却是不能不淡地打了个招呼，算是对赵长风的回应。 接下来赵书记众人带到外面的一家饭店，饭店的老板早就接到了通知，配好了菜。见赵书记带着人进来，连忙开始炒菜。 饭桌上，赵书记殷勤地向吴副部长夹菜，闲扯着县里的一些事情。钱乡长显然对赵书记和吴副部长的谈话内容非常感兴趣，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赵长风说着话，注意力全放在吴副部长那边。 吃过饭，司机和吉普车就留在卧虎乡大院内等候。钱乡长带着吴副部长和赵长风换乘上梁丫子乡开下来接他们的大奔。 所谓大奔，“奔马”牌农用三轮是也，乡下人称之为大奔，很有和奔驰车媲美的意思。 这辆大奔是梁丫子乡乡政府的专用车辆，特意进行了一些改装，比如在车斗前面焊上一条铁板，上面捆上厚厚的海绵，就算是乘客的座位了。又在车斗两边用钢筋焊起半米高的护架，可以让人蹲在车斗里的时候手有个抓握的地方，而且还可以护着车斗里人的作用。 现在这辆大奔就稳稳当当地停在卧虎乡政府门口。钱乡长先让赵长风和吴副部长上去，坐在前面的铁板上，他才从后面绕上去，准备蹲在车斗里。 赵长风连忙站起来说道：“钱乡长，你来坐。我蹲着。” 吴副部长也说道：“老钱，来坐前面，我们三个挤一下，还能坐的下。” 钱乡长摆手道：“不了，吴副部长，小赵，你们坐吧，我蹲习惯了呢！” 赵长风一把将他的单子铺在车斗里，然后把新买的被子放上去：“钱乡长，你坐被子上吧。” 钱乡长连忙说道：“这怎么能行？新被子都给你弄脏了呢！” 吴副部长微笑着说道：“老钱，你就坐吧。小赵的心意呢！弄脏了怕啥？回去让你老婆给小赵拆洗啊！” 大奔在崎岖不平地石板路上绕着山头一圈一圈地向上爬行。比起现在这段搓板路，上午的山路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山上不时有水从路上流过，把搓板路弄得泥泞不堪。而且那些大坡一个连着一个，而且坡度非常陡峭，几乎达到四十多度。 爬坡的时候，司机拼命地扭着手把上油门，几乎加到了极限。大奔车后面冒着浓烈地黑烟，发动机突突地叫着，有的时候发出强烈地爆破音，听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晚期的肺结核患者在咳嗽，赵长风提心吊胆地时刻担心这大奔会不会突然间爆缸。很多时候，赵长风都忍不住要跳下车来，准备推大奔一把，可是往往在这个时候，大奔猛地咳嗽了两声，屁股后喷出一股浓烈的黑烟，就冲上了坡顶。让赵长风攒好力气无处使唤。 三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这次扶贫的目的地，梁丫子乡。 赵长风几乎是搬着腿从大奔上挪下来的，因为他的双腿已经麻木的没有感觉。吴副部长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乘坐大奔，到了地方反而不急于下来，而是在大奔上歇了十多分钟后才由其他人扶着下来。 这时候赵长风不不得不佩服钱乡长的彪悍。大奔车刚到梁丫子乡，还没有停稳的时候，钱乡长就敏捷的从大奔车斗中跳了下来。这让赵长风十分怀疑钱乡长是没有和猴子有某种关系。难道说在山中住的时间长了，也会出现返祖现象吗？ 梁丫子乡政府大院有两栋麻石砌成的二层高办公楼，钱乡长在前面引领着，把吴副部长和赵长风带到二楼仅有的一间四十多平方米会议室。 钱乡长说道：“吴部长、小赵，你们先坐，我通知乡干部过来见你们。” 第二十章四套班子 第二十章 四套班子 十来分钟后，梁丫子乡机关各站所的全体干部职工都来到了会议室，能来的这么快，想是他们早就接到了通知在乡政府里等候吧。 狭小的会议室一下子涌进了七十多号人，立刻显得拥挤不堪。赵长风放眼望过去，发现这里面多是些五十多岁人，四十多岁的就比较少，也有极少几个三十多岁的面孔——已经算是年轻人了。 让赵长风受不了的是，这些四五十岁的男同志每人一杆旱烟，一进会议室就抽上了，狭小的会议时顿时雾气缭绕，弥漫着一股辛辣的旱烟的味道，熏得从不抽烟的赵长风几乎无法呼吸。 会议由钱乡长主持，他首先请县委组织部吴副部长讲话。 吴副部长首先宣布县委县政府任命赵长风同志为梁丫子乡乡长助理的决定。在钱乡长的示意下，会场上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地掌声。也许在乡里同志们的看来，这个乡长助理最多干一年就要走，没有必要给于太过于热烈的掌声吧。 吴副部长待掌声落下后，继续讲话。 他首先对梁丫子乡新任乡长助理赵长风同志提出了几点要求： 一是要珍惜机遇，充实自己。吴副部长说，中国是个农业大国，中原省是个农业大省，无论是在中国和在中原省，搞好政治工作、搞好经济工作，都绕不开农村问题，农业问题。f县作为中原省的农业大县，具有广泛的代表性。而梁丫子乡又是省里面扶贫攻坚的重点贫困乡，到梁丫子乡进行扶贫工作，对于了解农村经济的发展状况，对于全面了解我国国情和中原省的省情以及如何解决影响当前农村发展的主要问题都有很好的参照意义。希望赵长风同志能够珍惜这次难得的到农村基层工作的机会，从实践中汲取知识，获取营养，为今后走上更重要的岗位打下坚实的基础。 二是要勤于学习，甘于奉献。希望赵长风同志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和创造力，脚踏实地地做事，勤奋敬业地工作。要多深入基层，深入群众，向群众学习，向基层学习。赵长风同志是省机关的干部，又是本科毕业生，不但了解中央和省委的最新政策走向，先进生产力和先进文化的创造者和传播者，因此，希望赵长风要把先进理念和前沿信息带到f县、带到梁丫子乡来，帮助梁丫子乡的干部群众转变观念，增强发展能力，为梁丫子乡、为f县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三是严格要求，树立形象。赵长风同志虽然在梁丫子乡仅有一年左右的工作时间，但县里希望赵长风同志能够把f县，把梁丫子乡当作自己的家乡，把自己当作f县人，梁丫子乡人，这样赵长风同志才能尽快地融入工作环境，进入工作角色。同时，希望赵长风要在各方面严格要求自己，妥善处理好与挂职单位和身边同事的关系，尽快适应梁丫子乡的工作、生活环境。要继续发扬不畏艰难、锐意进取的思想品格，奋发向上、开拓进取的精神风貌，不怕困难、百折不挠的坚强意志，兢兢业业、无私奉献的工作态度，树立新一代年轻干部的光辉的形象。 接着吴副部长又对梁丫子乡提出几点要求。 一是要高度重视这次赵长风同志到梁丫子乡的扶贫工作。赵长风同志作为省直机关的干部，能深入到梁丫子乡这种农村最基层最贫困的地方来，体现了省委省政府对f县扶贫工作的重视、对梁丫子乡扶贫工作的重视，这样工作做得好坏，直接影响着我们f县在省直机关领导中的形象。同时也要认识到，省直机关干部到我县来开展扶贫工作，也是我们接受新观念、新理念、新思维，学习前沿科技、前沿信息、前沿理论的一个极好机会，因此大家要从思想深处重视此项工作，要把赵长风同志当作老师、朋友、兄弟那样对待，梁丫子乡的主要领导要对赵长风同志热情关怀，要多压担子、多教方法，为赵长风同志有效地发挥作用搭建良好的平台。 二是要严格要求。赵长风同志既然到梁丫子乡任乡长助理，我们就应该把他视为梁丫子乡大家庭的中一员、当做梁丫子乡的普通干部同志来对待，对他要严格要求，决不能因为是省直机关下来的扶贫干部就搞特殊化。 三是要精心照顾。赵长风同志孤身一人从繁华的省城来到梁丫子乡这样偏僻的小乡村，是舍弃了很多优裕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我们要在政治上要精心培养、工作和生活上要全力照顾。要提供相应的生活、办公条件，充分相信赵长风同志的工作能力，尽量创造条件让赵长风同志多参与一些实际工作，尽可能多地让他们深入基层、深入群众。总之，我们就是要尽全力为赵长风同志展才华创造良好的环境，使赵长风同志感受到基层组织和同志们的温暖和关怀。 吴副部长讲完话后，赵长风连忙拿起旁边的暖瓶为吴副部长的杯子里加水。吴副部长笑着对赵长风点点头，显然是非常满意省里下来的年轻干部的素质。 赵长风也笑，心说讲这么多话，应该饮点水补充一下唾沫星子了。赵长风毕竟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只是在华风宾馆是实习了一个多月，还不适应这种领导长篇大论的空话和套话， 接下来是钱乡长讲话，比起吴副部长的长篇大论，钱乡长只吭吭哧哧地讲了十多分钟，显得言简意赅多了。 钱乡长的大意就是感谢省政府把赵长风同志派到梁丫子乡挂职任乡长助理开展扶贫工作，梁丫子乡的全体干部职工和全体群众都极为感谢之类的话语。请县里领导们放心，梁丫子乡全体干部一定会支持和配合好赵长风同志的工作，把赵长风同志照顾好，让赵长风同志在梁丫子乡感受到家的感觉。 接下来就轮到赵长风讲话。 赵长风说话更简短，拿着话筒一阵感谢感谢感谢地就说完了。 会场响起一阵热烈地掌声，大概掌声的热烈程度与说话的长度成反比吧？ 赵长风知道吴副部长和钱乡长对他的简短讲话一定觉得不满意，或者觉得他没有政策水平，不过赵长风全不在意。奶奶的，坐了一路大奔，老子腿脚发麻，屁股被颠簸的生疼。还要坐在硬板凳上忍着屁股的疼痛听你们长篇大论，末了再让我讲一通长篇大论，不是有病吗？反正老子和你们县委书记程路同称兄道弟，你们就是不满意又能对我怎么样？ 钱乡长低声问了一下吴副部长，看他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吴副部长摇头。于是钱乡长就宣布散会，让却让乡里四大班子成员留了下来。 吴副部长看了看天色，说现在出发，晚上七点多还能赶到卧虎乡。钱乡长知道梁丫子乡的条件，也不坚持挽留。 于是吴副部长又叮嘱了赵长风两句，这才和赵长风、钱乡长等人告别，坐上乡政府的大奔赶往卧虎乡。 赵长风想着来时惊险的搓板路，不由得有点担心，就问钱乡长道：“夜里开山路不要紧吧？” 钱乡长笑着说道：“有什么要紧？司机老王整天开来开去的，对这条搓板路比对他媳妇儿花裤衩还要熟悉。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地方，赵助理就放心吧！” 于是旁边的四套班子的成员都嘿嘿地笑了起来。 四套班子中唯一的女干部大约有三十二三岁，她瞟了一眼钱乡长说道：“钱乡长，你一点不注意影响，就不怕把赵助理给教坏？” 旁边一个黑黝黝的老汉模样的干部就说道：“张秀琴，你担心什么？省城的年轻干部什么没有见过？不信你问问赵助理？” 赵长风脸色就有点尴尬，他一时还适应不了这样粗俗的玩笑。 钱乡长说道：“好了，别闹了，我把大家给赵助理介绍一下吧。” 那个黑黝黝的男子姓孙，是副乡长，今年五十八岁，眼看就退休了。张秀琴也是副乡长，三十七岁，这让赵长风有点不敢相信，这穷乡僻壤的女干部竟然能保养的这么好，看着比实际年龄小上个四五岁？。 一个矜持着不说话的干部姓朱，是乡党委副书记。另外两个人分别是乡人大主席和乡政协主席。 “除了乡党委书记吴秋明，四套班子的人都到齐了。吴书记身体不好，一直在县里医院养病。目前梁丫子乡的工作就由我暂时全面负责。”钱乡长最后说道。 第二十一章崔金城自杀 第二十一章 崔金城自杀 四套班子的成员都上前对赵长风到梁丫子乡蹲点扶贫表示欢迎和感谢。赵长风一一回应，这就算和主要领导都见过面了。 钱乡长就问张秀琴，赵助理的住处安排好了吗？张秀琴说安排好了，还是以前扶贫干部住的那间房子，重新收拾了一下。 钱乡长点点头，就问赵长风说：“赵助理对工作和生活有什么要求？” 赵长风说先住下熟悉熟悉情况再说。 钱乡长说好，然后又说道：“走吧，天色不早了，咱们到外面小饭馆吃晚饭吧，有啥事边吃边说。” 众人都说好。 赵长风说需要先把行礼什么安顿好。 张秀琴说：“赵助理放心，刚才在开会的时候，我已经找让帮你把行李搬进住处了。” 赵长风嘴上说感谢，心中就有点不舒服。不管怎么说，动别人的行李前至少要招呼一声啊。 于是就到外边小饭馆吃饭。 小饭馆的老板叫麻三，一脸麻子。钱乡长对赵长风说，别看麻三长难看，可是菜炒得挺好吃。 张秀琴笑着接口道：“钱乡长，赵助理，你们知道麻三炒菜为什么香吗？” 钱乡长摇头，赵长风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张秀琴说道：“因为麻三长了一脸芝麻，所有炒出来得菜都带有一股芝麻香油味道。” 众人哈哈大笑。赵长风就有些反胃。 麻三在一旁讪讪笑道：“张副乡长，你又在日撅（土话，骂、开玩笑之意）俺哩。” 钱乡长就对麻三说道：“麻三，这位咱们梁丫子乡新来的乡长助理赵长风，刚从省里过来。你今天菜一定要炒出水平，不要丢咱们梁丫子乡的脸啊！” 麻三听说赵长风是省城下来的扶贫干部，就眼睛一亮，连忙凑上前说道：“赵助理好！”然后又扭头对钱乡长说道：“钱乡长，你上次不是说，等到省里的扶贫干部下来了，欠饭店里的两千多块钱饭钱就给我，现在赵助理过来了，你看这饭钱？” 钱乡长脸色一变，厉声骂道：“麻三，你真他娘的是个老鳖一！你还想不想在梁丫子乡呆了？” 麻三连忙说道：“钱乡长，我不说了。我去炒菜！”他灰溜溜地进了厨房。 钱乡长就笑着就赵长风解释：“赵助理，你别生气啊。乡下人不懂规矩。” 赵长风笑笑。 一会儿菜就上来了，无非是些炒肉丝、溜肉片之类的菜，不过闻起来香喷喷的，卖相也好。 钱乡长又喝道：“麻三，你的张弓大曲呢？” 麻三在厨房里应道：“就在柜台下面的纸箱里。” 孙副乡长就站起身来，从柜台下面的纸箱里翻出四瓶张弓大曲。 “哟呵，麻三这龟孙，好货还不少呢！”孙副乡长把四瓶张弓大曲全部都拿了过来。 张秀琴抢过来酒瓶，熟练地拧开，从钱乡长开始，给每个人倒酒。七个人，正好把两瓶酒分完，包括张秀琴在内每人一杯，差不多三两。 钱乡长端起酒杯，又说了一番欢迎词，然后干杯喝酒。 赵长风来的时候就知道f县的人酒量好，酒风彪悍，不过他不怕，喝酒对他来说就是喝水。 几个回合下来，一杯酒见底。于是张秀琴就拿过剩下的两瓶张弓大曲，重新分酒。 钱乡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趁张秀琴倒酒的工夫问赵长风道：“赵助理，这次你过来带了什么项目？前一阵子你们局里办公室主任在这里调研的时候，乡里提了几个项目。” 赵长风说道：“我来的时候局领导已经安排过了。第一是先买两台柴油发电机送过来，让乡政府紧着最困难的村先用着；第二就是抓一下小额信贷的事情，看群众们有没有发展林果业、养殖业的愿望，我们局可以牵头协调一下；第三就是等到适当的机会，组织乡里干部们到省城学习一次，费用由我们省机关事务管理局负责。” 钱乡长一听最紧要的修公路和架电线两项工程没有包括在内，心中就有点失望。 孙副乡长却笑嘻嘻地说道：“去省城学习？好啊！不过赵助理，你可得让你们局抓点紧啊。最好在我退休之前办好这件事，让我也公款到省城旅游一番。” 朱副书记严肃地说道：“老孙，是去省城参观学习，不是公款旅游。” 孙副乡长白了朱副书记一眼，依旧笑嘻嘻地说道：“反正就一个俅的意思，只不过你的说法好听一些，俺的说法直接一些！” 钱乡长咳嗽一声，孙副乡长这才闭嘴。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能送来两台柴油发电机，也聊胜于无。钱乡长问道：“赵助理，柴油发电机什么时候能到？” 赵长风说：“局里已经在安排购买，估计下个月底之前就能送到。” 孙副乡长又嘀咕了一句，大意是柴油发电机也就是个摆设，发电还需要柴油，村里没钱买不起柴油，发个俅毛的电。 钱乡长目光严厉地一扫，孙副乡长这才闭嘴。 朱副书记却不吃钱乡长的一套，他接口说：“老孙说的对。发电机可不是个摆设吗？下面村穷得叮当响，哪里有什么钱购买柴油？” 一时间气氛就有些尴尬。 赵长风脸上就有点挂不住，心中埋怨陶主任是怎么做的调研，连下面村里能不能烧得起柴油都不调查清楚。这样下来，花哪一两万购买的柴油机可不成了摆设。 于是他就说道：“钱乡长、朱副书记，我刚刚来到咱们梁丫子，对情况还不了解。如果真的是因为村里太穷买不起柴油的话，我就要向局领导汇报一下，看他们如何处理。” 钱乡长大度的一笑，点头说：“来，喝酒喝酒，不谈工作。” 喝完酒，钱乡长带着大家陪赵长风到住处去。房子就在乡政府里面，约二十多平方，和赵长风的大学寝室差不多大小，中间用木板隔开，里面一张床，一张桌子。外面生有煤火炉，还有几把凳子。全套东西只有轻微的使用痕迹，基本上是全新的。 张秀琴指着屋里的东西说道：“赵助理，这些东西只使用过几次。前面的扶贫干部就住了几天，就受不了，搬去县城为我们乡扶贫了。” 赵长风笑笑，没有说话，心说我恐怕也是住几天就要到县城扶贫呢。 钱乡长问赵长风满意不满意，赵长风点头说满意。钱乡长就挥挥手，说：“张副乡长，你今天喝酒少，就帮小赵安顿一下，我和其他人先回去了。” 赵长风觉得张秀琴单独留下来不合适，就说道：“张乡长，你也走吧，我自己来就行！” 张秀琴就看着赵长风笑，说道：“赵助理？我还不怕你怕什么？怕我把你吃了？这里是乡政府大院，你高喊一声，人都过来了，安全得很。” 赵长风没有想到张秀琴说话如此泼辣，被臊得满面通红。 张秀琴解开赵长风的行李，到里间替他铺好被褥，又出来指着煤火炉对赵长风说道：“赵助理，晚上的时候把火炉上面盖好，下面堵严实。还有着排气筒要正放在火眼儿上。这样屋里也暖和了，也不会煤气中毒。” 交代过之后，张秀琴又帮赵长风检查了一下门窗，这才放心的离去。这些细节让赵长风有些感动，他觉得张秀琴就是嘴上厉害一点，其实还是个挺热心的人。 外面天已经黑透，赵长风就觉得有点冷。他打了个寒战，连忙取出厚毛衣穿上。还是觉得有点冷。这才过了中秋几天，山里边夜里怎么冷得像冬天一样？ 赵长风围着火炉子烤了半天，才觉得身上有点热乎气。这才赶忙钻进被窝开始睡觉。到了半夜，赵长风就被冻醒，。他只好翻身起床，把第二条被子也拿出来盖上，这下钻到被子里不感觉到冷了。 第二天早上，赵长风从床上爬起来，就感觉喉咙眼儿发干，头有些疼，知道一定是感冒了。好在他在f县的时候买了不少常用药，于是就拿出一盒白加黑，倒了一杯热水，吞了一片白片，这才开始洗脸刷牙。 洗漱完毕后，浑身还是没劲儿，本来他想打开炉子煮一包方便面，可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于是就走出屋子，来到乡政府大院外边。 梁丫子乡政府所在地比卧虎乡还寒碜，只是一道东西长不到一百米的竖街。两旁尽是一些石头砌成的矮房，间或有一两户人家是用红砖建起的瓦房，就显得气派不少。 赵长风看看也没有什么逛地，就转身回到政府大院。 钱乡长端个搪瓷缸子正在屋外的水管旁刷牙。看到赵长风，就含混地喊了一声早。 赵长风笑着回应，正想上前搭两句话，忽然大门外冲进一个人，一边向钱乡长这边跑，一边惊慌失措地喊道：“钱乡长，不好了，不好了，崔金城自尽了！” 钱乡长把搪瓷缸子放在水池边上，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抹去嘴边的牙膏沫子，这才对来人说道：“王发财，你慌慌张张得干什么？慢慢说！你刚才说什么？谁自尽了？” 王发财见钱乡长这么稳当，觉得有了主心骨，这才不那么慌张，他定了一定神，开口说道：“钱乡长，俺们村的崔金城自尽了！” “崔金城自尽了？怎么回事？你把详细过程给我汇报一下。”钱乡长不慌不忙地说道。 王发财说道：“钱乡长，昨天俺回到前进村，把你的通过抓阄承包柿子园的方案一说，崔金城就不愿意了，到村支部去闹。我告诉他，闹也没有用，这是乡里的决定。于是崔金城就回去了。谁知道今天早上我一开门，发现他用绳子吊在我家门口了。我赶忙叫人把他解下来。” “王发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这个前进村的党支部书记是怎么当的？怎么能把村民逼得在你家门口上吊呢”钱乡长冷冷地说道。 天虽然很冷，王发财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他连忙说道：“钱乡长，我不是执行你的指示吗？” 钱乡长厉声喝道：“王发财，你胡闹台！我是让去用抓阄的方式把村里的柿子园承包出去，不是去让你把村民逼死。” 王发财面色惨白，愣在那里。 钱乡长语气缓和了一下，说道：“好了，王发财，现在不是追究你责任的时候。崔金城现在怎么样？他家人怎么说？” 王发财说：“我过来的时候村里的赤脚医生正在抢救崔金城，我没敢等到崔金城的家人过来，就跑来乡政府了。” 钱乡长面色又是一变，说道：“这么说来，崔金城还没有死？” 王发财说道：“把他解下来的时候，鼻子孔还有轻微的热气！” 钱乡长骂道：“王发财，你真是个老鳖一！连崔金城死了没死都不知道，就来向我汇报？你应该坚持在现场帮助赤脚医生救人！王发财，我告诉你，这次如果崔金城真的死了，怎么要逃不了你的责任！” 看王发财傻在那里，钱乡长也不理他。钱乡长对赵长风说道：“走，赵助理，我们叫上乡派出所所长，一起到前进村去看看去！” 第二十二章柿子园 第二十二章 柿子园 前进村位于乡政府后面一个山坳里，距离乡政府有四里多地，也是一水的搓板路，可以通行大奔。 钱乡长、赵长风和派出所的李所长一起挤坐在前面的铁板上，王发财则抓住护栏，蹲在车斗里。 在大奔的颠簸之中，钱乡长简单地向赵长风介绍了一下前进村和崔金城的情况。 前进村在梁丫子乡来说算是一个比较大的自然村，有二百多户，千百把口人。村里大部分都姓王，外姓人极少，崔金城就是村里少数的外姓人之一。 在前进村四周的山坡上，一共有四片柿子园，还是文化大革命末期栽种的，因为疏于管理，病虫害极多，柿子树就长得瘦弱低矮，到秋天稀稀拉拉地结不了几个柿子。当初村委会号召村民承包时，其他人都不愿意承包——摘不了多少柿子不说，摘下的柿子还没办法处理。从前进村到f县县城一来一回就要十来个小时，为那一星半点柿子跑到县城里去卖还不够搭功夫钱。 崔金城还别人都不愿意承包，这才出来和村委会说，要承包其中最大一片柿子园。承包费定为每年两百五十块，承包期限为五年。当时前进村里人都说崔金城不是一定是疯了，一年拿出两百五十块钱去承包那柿子园，绝对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二百五。 崔金城却不理睬村民的嘲笑。他到县新华书店买来果树管理技术的书籍，按照书籍上的要求对柿子树进行剪枝、松土、施肥、喷药，经过他大半年的照料，到了年底，柿子园竟然收获了两千斤柿子，到县城卖了八百多块钱。可是由于前期崔金城投入太大，基本上没落下什么钱。 有了第一年的经验，第二年崔金城干劲更大了，于是他就下老本，从信用社借贷了两千块钱，全部都投入到柿子园中，到了这年秋天，崔金城竟然收获了一万多斤柿子。柿子不可能一下子都到县城里卖完，于是崔金城就把柿子洗干净晾干，放在太阳下晒成柿饼，最后卖到县土产公司。这一年下来，崔金城光卖柿饼就卖了四千多块钱。刨去投入的两千块钱成本，崔金城一年赚了两千多块钱。 于是村里人都心动了，他们纷纷到村里主动要求承包剩下的三片柿子园。村委会就趁势涨价，把承包金提高的一年五百，但是还是有人抢着承包下了。 可是承包下其余三片柿子园的人一是不懂技术，不会管理；第二是舍不得投入，不敢像崔金城那样破釜沉舟地去信用社贷款投入到柿子园之中。所以到了秋天，虽然这三片柿子园并不比崔金城家的柿子园小多少，但是却没有收获多少柿子，除去投入的农药化肥，最后算下来，竟然连五百块钱承包金都没有赚到。于是村民们就失去了承包柿子园的兴趣。 崔金城却不管别人家的事，他继续加大投入，花了三千多块请人在柿子园中间打了一口水井，买了柴油机、水泵，又大老远买来水泥，在柿子园中间修建了几百米长的硬化渠道，就是为了便于给柿子树浇水施肥。 于是一连三年下来，崔金城家的柿子园连连获得丰收，崔金城也成了前进村名列前茅的富裕户。 可是到了今年，崔金城的五年承包合同到期。他到村委会重新签订合同的时候，村民们却过来闹了，都要争着承包这个柿子园、尤其是村里王姓占了大多数，他们抱成团，向村委会施加压力，说这柿子园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承包给崔金城。 崔金城当然不干，为了这个柿子园，他五年来几乎投入七八千块，打了机井修了水渠，可是现在，村委会却要把这柿子园承包给别人，他怎么能答应呢？一时间就和王姓村民们僵持不下。 村支书王发财还算是个公道人，虽然同族村民给他施加了很大压力，他也觉得崔金城投入了那么多钱，现在要把这个柿子园承包给别人不合适。可是崔金城呢合同只签了五年，现在合同承包期到了，村民们要求重新来竞争承包合同，也有一定道理。那么究竟该怎么处理柿子园呢？王发财没有了主意。 昨天上午，王发财赶到乡政府，向钱乡长请示这件事情，想让钱乡长给他拿个主意。钱乡长急着赶去卧虎乡接组织部的吴副部长和赵长风，一时间也没空细想，就说了一句，回去让你们全村村民抓阄，谁抓到了谁承包，这样最公平，听天由命，没有抓到是手气不好，怨不得别人。 王发财回去后，就把钱乡长的意思给村里人说了，并安排今天上午每家每户出一个代表，到村委会来抓阄。 崔金城一听说是钱乡长的主意，也有点傻眼了。他愣了半天，就说道，采用抓阄办法来决定谁承包这个柿子园也可以。但是如果是其他人家抓到了，则必须把他这五年来在柿子园中投入的费用给予赔偿。 在场的王姓村民都不干了，他们对崔金城说道，是村里让你打井了？还是村里让你修建水渠了？这些都是你自愿干的啊，没有人逼你？还有找专家来修剪柿子树、给柿子树喷药灭虫，这些都是你自己主动干的，能怪到谁的头上？我们如果抓中阄承包了柿子园，绝对一分钱赔偿不给你。你如果不愿意，可以把你打的水井，把你修建的水渠搬走。我们还觉得你们修建的水井和水渠在柿子园中碍事呢！ 这一席话可把崔金城气得够呛。可是他在前进村是独门独户，斗不过这么多姓王的人家，其他小姓人家正眼红崔金城的发财，这时候也不站在崔金城这边说话，反而偏帮王姓村民——抓阄好啊，抓阄我们也有可能抓的柿子园呢！帮你崔金城有什么好处呢？ 崔金城的话让王发财也很为难。他因为不肯做主把柿子园重新承包出来，已经把同族的人得罪不轻，现在如果再出来为崔金城说句公道话，那么他前进村的支书就没办法干下去了。再说了，崔金城在柿子园里搞的一切连个票据都没有，他张口一说，谁知道他究竟投入多少钱啊。 王发财就说，先抓阄，确定了谁承包柿子园，其余的事情接下来再说。 听王发财这么一说，崔金城可就急了。这事情不是事先说好，等抓过阄后，谁还认你这盘菜啊。崔金城就开始纠缠不休，把王发财弄恼了，就说崔金城，你再闹我可要找治保员把你送到乡派出所了。崔金城这才气咻咻地作罢。 王发财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却没有想到今天早上一开门，崔金城竟然吊在他家门框上了。于是他连忙把崔金城放下来，找来村里的赤脚医生来抢救崔金城，他则赶快跑到乡政府向钱乡长汇报来了。 四里多地说到就到，说话间大奔已经在山坳中一个山村停了下来。王发财抢先下车，在前面领路，钱乡长、赵长风、李所长就跟在后面。 崔金城就在王发财家抢救。还没有走到王发财家，就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在门口围着。王发财心头一沉，说坏了，崔金城可能死了。扭头看看钱乡长，也是一脸阴郁，阴得都快滴出水了。 到了门口，看见本家侄子站在外面，王发财就问：“崔金城怎么样了？” 本家侄子忙说：“抢救过来了，正在屋里躺着歇呢。” 王发财一颗悬着的心在才放进肚子。钱乡长的脸色也都喊看多了。 “让开让开！没事都回家去，在这里看什么看？”李所长腰间挂着明晃晃的手铐，嘴里大声吆喝着。于是人们就散了开去，那些胆小的村民就返回家去，那些胆大的村民却远远地看着，并不真的离开。 刚进王家大门，一个妇女的身影就扑了上来，嘴里哭骂着：“王发财，我跟你拼了！” 正是崔金城的婆娘。 王发财自知理亏，连忙就躲开，崔金城的婆娘就扑到钱乡长的身上。 钱乡长眉头一皱，那边李所长已经厉声喝道：“你这疯婆娘闹什么闹？钱乡长你也敢扑？信不信我把你抓进派出所？” 崔金城的婆娘看到冲撞了钱乡长，心中就点虚，愣了一愣，忽然坐在地上掩面嚎啕大哭，很是凄惨。 第二十三章赵氏抓阄法 第二十三章 赵氏抓阄法 钱乡长就说：“你嚎什么嚎？你是让我来解决问题哩还是让我来听你干嚎呢？” 崔金城的婆娘一听这话，那哭声就渐渐地小了下来，慢慢地变成细微的抽泣。 钱乡长不再理她，带着李所长和赵长风进了屋里。 屋子正中间铺了一张草席，草席上放了一床被子，崔金城就虚弱地躺在被子上，脖子上一道深紫色的勒痕清晰可见。 王发财已经跟进来了，他蹲在崔金城的旁边，小声地喊道：“金城，钱乡长来看你了。” 崔金城吃力地转动了一下脖子，盯着钱乡长看。 钱乡长没和崔金城说话，反而转身呵斥旁边的人：“你们是怎么照顾人的？大冷天就让金城兄弟躺在地上？快点，给我挪到床上去。” 于是一帮人手忙脚乱地抬着崔金城，挪到里屋的床上。王发财心中就有点不好受，他刚置换上的一床新被褥啊，被崔金城这脏哩巴几地一趟，恐怕就要拆洗了。 钱乡长坐在床边，拉着崔金城的手说道：“金城兄弟，你咋恁想不开呢？有啥困难不会找乡里反映吗？干吗要寻短见呢？你这要是真的走了，家里撇下孤儿寡母的，让谁照看呢？” 崔金城的婆娘被人扶着站在一边，这时候听到钱乡长的话，不由得又哭泣起来。 崔金城却不看钱乡长，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钱乡长又说道：“金城兄弟，有啥困难就说，乡里会给你做主的。” 崔金城依旧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喃喃地说道：“我要承包柿子园。” 钱乡长笑呵呵地说道：“金城兄弟，那抓阄啊，你抓到了就承包啊！” 崔金城吃力地扭过头，看着钱乡长：“包不到柿子园，我还去死！” 李所长就在旁边喝道：“崔金城，信不信我把你弄到所里拷两天？” 崔金城猛然歇斯底里地喊道：“拷吧！我正不想活了，死到派出所里正好！” 钱乡长就骂道：“老李，咋和金城兄弟说话呢？你给我出去！” 李所长气呼呼地退了出去。 钱乡长拍了拍崔金城的胳膊，说道：“金城兄弟，急什么呢？咱好说好商量嘛！这样吧，让村委会先给你拿点医药费，你先回家养病。这柿子园的事情，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钱乡长站了起来走了出去。王发财连忙跟了出来，对钱乡长说道：“钱乡长，你也知道前进村是个啥状况，村委会根本拿不出钱。” 钱乡长厉声喝道：“拿不出钱你就自己垫，你自己闯得祸你自己不收拾，还想让我来给你擦屁股啊？” 王发财就低下头不敢说话。 钱乡长又说道：“王发财，这几天你给我看好崔金城，如果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进局子吧！” 说完钱乡长就带着赵长风和李所长上了大奔，让司机老王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李所长气呼呼地说道：“钱乡长，我看崔金城纯粹是在讹人。他如果真的想死的话，早就死了。估计是那好绳子等在王发财家门口，听到里面有人出来，这才把脖子套进去。要不早就死透了，怎么能抢救过来呢？” 钱乡长说：“老李，他讹也就任他讹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万一他真的死了，咱们可咋个办？还有他家的孤儿寡母的，看着也怪可怜。” 李所长闭上嘴不再说话，心中却认为钱乡长心太软，没魄力。 回到乡政府，钱乡长就把乡里主要干部召集到会议室开了个会，商讨如何处理崔金城的事情。会上大家都说，如果不让崔金城承包吧，崔金城有可能再寻短见。上次他在王发财家门口寻短见，这次说不定会跑到乡政府来寻短见。若是让崔金城承包吧，村里大多数王姓村民肯定会不愿意，他们联合起来到乡政府来闹，也是个麻烦事。 看大家七嘴八舌说了一大堆，却一个有用的主意就没有，钱乡长就来气。他忽然间瞥到赵长风，见赵长风只是在笑，却不吭声，心想赵助理是从省直机关下来的干部，见多识广，也许他会有什么高招不成？ 于是钱乡长就说道：“赵助理，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吧。”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钱乡长，我刚参加工作不久，没有啥经验。还是听各位领导的意见吧。” 钱乡长就泄了气，说那就先散会吧，大家回去都认真考虑考虑前进村的事情，如果有什么好的想法，要立刻向他汇报。 钱乡长刚回到他办公室，赵长风却在后面跟了进来。钱乡长扭头看到赵长风，惊奇地说道：“赵助理，咋又过来呢？” 赵长风把钱乡长的办公室门关上，这才说道：“钱乡长，关于前进村柿子园承包的问题，我倒是有个想法，只是刚才会议室人多，我不方便说出来。” 钱乡长心中一喜，连忙指着凳子说道：“赵助理，坐，坐！坐下说话。” 赵长风拉过凳子坐到钱乡长面前，笑着说道：“谢谢乡长。” “别给我整这虚的东西！”钱乡长摇手说道：“赵助理，你快跟我说说，究竟有什么好想法？” 赵长风说道：“钱乡长，首先我想问一下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前进村的柿子园还是由崔金城继续承包比较合适？” 钱乡长点了点头，说道：“按理说应该这样。人家崔金城投入那么大，现在收回来改成其他人承包不合适。” 赵长风笑着说道：“钱乡长，那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们只要想办法让崔金城承包到这个柿子园不就得了？” 钱乡长说道：“想什么办法？前进村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姓王，如果就这样让崔金城承包了去，前进村的人还不闹腾死啊？” 赵长风说道：“这个问题也好解决啊。我们可以抓阄啊，只要让崔金城通过抓阄抓到柿子园的承包权，前进村其他人想闹也没有办法啊！” 钱乡长说道：“是，山里人就认这个抓阄。可是怎么才能让崔金城通过抓阄的办法抓到柿子园的承包权呢？你的意思是作弊吗？山里人看着闷儿哩巴几的，其实很精明的，如果我们作弊让他们发现了，那可就要惹出大麻烦了！” 赵长风笑着说道：“钱乡长，所以我才私下里找你商量啊，这个事情只能我们两个人知道，其他人谁都不让知道。” 钱乡长说道：“赵助理，你能保证的你的办法不被其他村民发现吗？” 赵长风说道：“嗯，只要计划周密一点，村里人绝对看不出来。” 钱乡长道：“哦？你给我说说看！” 赵长风就附在钱乡长的耳边嘀咕起来。钱乡长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连连拍着赵长风的肩膀说道：“中！不愧是省机关的干部，有水平，真有水平！这种主意俺这种大老粗是想不出来。” 赵长风说道：“钱乡长，你如果同意的话，那咱们就这样干了！” 钱乡长点头说：“中！就按你说的办吧！” 第二天，乡派出所李所长带两个民警到前进村，以骚扰村里治安的名义，把崔金城夫妇两个都拷了起来，带到乡政府关了起来。 前进村的王姓村民们看到这一幕都禁不住幸灾乐祸起来：让你崔金城闹，让你崔金城上吊。这不，惹下大麻烦了吧？乡派出所把你们抓去，那滋味会好受吗？ 到了下午，崔金城两口子垂头丧气地被送了回来。同时李所长还通知前进村支书王发财，说经过乡领导的教育，崔金城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同意通过抓阄来确定柿子园的承包权。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太大，乡政府为了保持柿子园承包权公平公开公证的被承包出去，特意派省政府下来的干部赵助理亲自主持柿子园承包权的抓阄工作。三天后的上午十点钟，前进村每户选派一个代表，到乡政府大院参加柿子园承包权的抓阄，不去参加者，或者迟到十分钟以上者，视为自动放弃承包柿子园的权力。希望王发财要及时通知村里所有的人。后天上午十十点钟准时赶到乡政府，以保证柿子园承包权抓阄的顺利进行。 第二十四章我是三号 第二十四章 我是三号 十月二十一日上午九点半，前进村的村民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来到乡政府大院。在大院门口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三个人，分别乡政府办公室的小王、乡派出所管理户籍的民警老张以及前进村党支部书记王发财。前进村的村民来了之后，首先由民警老张和王发财共同核实村民的身份。身份核实无误后，村民就可以在乡政府办公室小王这里领一张带着编号的卡片，告诉村民这是待会儿抓阄的凭证，没有了这张卡片，待会儿就不能抓阄。 村民一看到卡片上红艳艳的乡政府的大印，不由得也庄重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卡片收好，生怕不小心把卡片弄掉，就丧失了抓阄的权力。 九点五十分，乡政府的几个工作人员抬出来三张桌子，放在政府大院东边的高台上，一前两后的摆好。还牵来一根电线，弄了一个麦克风放在后面的桌子上，一个大喇叭就放在高台上，正对着下面的村民。 这时候乡政府大院外面已经挤满了前进村的村民。由于每家每户只许派一个代表进入政府大院抓阄，其余人都被拦在外面等候。可是他们并不死心，一个个伸长着脖子拼命往大院里面瞅，脚下慢慢地往大院里面移去，想趁看门的不注意混进大院。忽然间他们看见李所长黑着个脸，手里拿着又粗又长电棒，腰上揽着一条威武的警用皮带，皮带左边吊着明晃晃的手铐，右边则挎着褐色的手枪皮套，皮套里插着一把黑乎乎的手枪。这些村民顿时老实起来，小心地往后面退了几步，远远地避开李所长威严的视线，一瞬间刚才还拥挤不堪的政府大院门口顿时显得利亮许多。 这时候前进村的家庭代表已经来了一百多个，占前进村户数的一多半了。前进村的村民惊奇地发现，崔金城没有过来，难道说崔金城死心了，干脆就放弃了抓阄的权力吗？看来派出所就是加斯（土语，厉害、牛逼的意思。），崔金城不是寻死寻活哩吗？被派出所拷了一天就老实多了。 王姓村民正在幸灾乐祸，却发现崔金城迟迟疑疑地出现在政府大院门口，看样子他还是对柿子园不死心，想过来抓抓阄试一下手气。 李所长真没有魄力，像崔金城这样的刁民就该永远关到派出所里不让出来。有些王姓村民恶毒地想着。 崔金城在门口领了一张带公章的卡片，便也进了乡政府大院。 在接下来几分钟时间内，又陆续来了七八十多个村民，在大院门口领了卡片，进入大院里面。 眼看要十点了，赵长风抱着一个大木箱子，和钱乡长两个人来到东边的高台上。赵长风把木箱子放在前面的那张桌子上，然后和钱乡长坐在后面两张桌子旁，两个人小声说笑起来，神态很是轻松。 赵长风抬手腕看看表，已经十点了。政府办公室的小王就跑到台上对钱乡长说道：“钱乡长，前进村一共有二百二十六户人家，现在已经有二百二十三户村民代表领了抓阄证了。” 钱乡长看着赵长风。赵长风说再等等吧，还有十分钟呢。钱乡长挥挥手，小王就跑去门口继续守着。 在十点七八分钟的时候，又有两户村民代表气喘嘘嘘的赶过来，领了抓阄卡片。 十点十分，赵长风站了起来，冲大院门口做了个手势。于是办公室小王和户籍民警老张就站了起来，把乡政府的大铁门关上，用粗铁链锁好。 赵长风对钱乡长笑了笑，就把麦克风挪到跟前，对着麦克风说道：“前进村的村民代表注意了，请大家来到台下，前进村柿子园承包权的抓阄工作马上就要开始。” 村民们就向这边拥拢了过来，一些人为了抢占前面的有利地形，就拼命地往前挤，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赵长风对着麦克风说道：“请大家不要拥挤，按照秩序站好。” 下面的村民并不理他，照样在那里挤来挤去。 钱乡长黑着脸看了一下李所长。李所长立刻跳到台上，对下面喊道：“挤什么挤？都给我站好了？谁再挤，我就把他拷到外面的电线杆子上。” 下面的村民立刻老实多了，被拷起来丢人败兴不说，还不能参加柿子园的抓阄，那样一来损失可就大了。于是下面的村民就站在那里不敢再动。 李所长对村民们的反应并不满意，他跳下台去，用电棒来回戳着村民的脊梁：“你，往那边去一点；你，往这边靠一点！” 李所长来回指挥一下，下面的队形顿时好看多了。 钱乡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指挥好村民，李所长并不理睬，他就拎着电棒，别着手枪，吊着手铐，在村民中来回地走动着，吓得村民们都闭起了嘴巴，连窃窃私语都不敢。 钱乡长对赵长风说：“赵助理，继续吧。” 赵长风笑了一下，看来在某些时候，用拳头比讲道理要有效的多啊。他拿着办公室小王交上来的统计表，看了一眼，对着麦克风说道： “根据梁丫子乡政府的有关决定，梁丫子乡前进村柿子园承包权的抓阄工作定于今天上午十点十分开始进行。根据刚才的统计资料，前进村共有农户二百二十六户，实到二百二十五户，其中前进村第二村民小组的刘老耄没有按照规定时间来乡政府报到登记。按照乡政府的通知精神，刘老耄自动放弃了柿子园承包权的竞争。” “下面请钱乡长讲话。” 赵长风把麦克风挪到钱乡长面前。 钱乡长咳嗽了一声，手扶着麦克风说道：“前进村的乡亲们。梁丫子乡党委和政府对前进村柿子园的承包工作是高度重视的，所以才会有这一次柿子园承包权的抓阄。我在这里也不讲什么大道理了，只是想告诉乡亲们，既然来参加抓阄，就说明你们对抓阄决定柿子园承包权的认可。现在我问你们，有谁不同意抓阄这个办法的，请站出来。” 村民们互相看了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崔金城迈了小半步，但是马上又收了回来，最终还是没有站出来。 “好！既然没有人站出来，就说明大家都觉得抓阄这个办法不错。那么我今天就把丑话说在前头，就是这抓阄结果一旦产生，就具有法律效力，谁抓到了这个阄，谁就获得了前进村柿子要的承包权，就是前进村柿子园的主人，其他人在讲什么闲话怪话，或者做出什么举动去干扰影响人家对柿子园的正常经营管理，那么就是公然对抗乡党委、公然对抗乡政府。到时候可别怪政府去治你们的事！” 钱乡长的话从大喇叭中传出来，冷冰冰地砸在村民的心上，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赶到浑身发冷。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钱乡长，生怕一不小心被钱乡长扣上对抗政府对抗党大帽子！ 对抗党对抗政府，谁敢啊？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呢？ 钱乡长扫视了一遍下面的村民，非常满意他话的效果。停了大约有半分钟，钱乡长才对着麦克风大声说道：“现在，由乡长助理赵长风同志主持抓阄工作！” 钱乡长把麦克风递给赵长风，背着手离开了主席台。接下来的事情都是赵长风的，假如真的有村民看出了赵长风抓阄作弊，那么也是赵长风的责任，钱乡长并没有在现场，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钱乡长离开也并不完全是为了推卸责任，作为梁丫子乡事实上的一把手，他如果不回避，那么假如出了什么岔子，让谁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来主持大局啊？ 赵长风等钱乡长进了乡长办公室，这才对着麦克风说道：“前进村的乡亲们，前进村一共有四片柿子园。其中三片柿子园由于承包人连续两年没有上交承包金，等于事实上放弃了柿子园的承包权。经过和前进村党支部、村委会的研究，这次决定把这三片柿子园也一起拿过来，重新进行承包。这样，我们这次实际上是对四片柿子园的承包权分别抓阄。” 台下的村民们愣了一下，他们实际上最想承包的是崔金城的柿子园，其他三片柿子园承包不承包都不吃啥劲儿。 赵长风继续说道：“抓到柿子园承包权的村民可以选择承包柿子园，也可以选择放弃柿子园的承包权，完全由抓到阄村民自行决定。” 下面的一些村民才松了一口气，他们生怕万一抓到其余三个柿子园的承包权，被强迫承包，该怎么办呢？那三个柿子园可是需要很大的投入啊。 “为了避免出现涸泽而渔的短期行为，四片柿子园的承包期限都定为十五年，方便承包户对柿子园的持续投资。” 赵长风又说道：“下面，我来宣布一下这次抓阄的办法。” 赵长风走到前面桌子旁继续说道：“乡亲们进在大院门口登记的时候，每个人手中都发了一张盖有公章的卡片，那是你们的抓阄凭证。乡亲们现在拿出来看一下，上面都印刷有编号。” 村民拿出来卡片一看，果然上面都印有编号。 赵长风说道：“上面的编号就是你们抓阄的序号。待会儿开始抓阄的时候，按照编号的顺序依次上来抓阄。” 那些编号靠后的村民心中就非常懊悔，唉，为什么我不早一点过来呢？万一崔金城的柿子园被前面的人抓走了，我不就是亏大发了？ 那些编号靠前的村民心中就沾沾自喜，早起的鸟有虫吃，果然是如此啊，俺听了老婆的话，早来半个小时，果然就拿到了最前面的编号。老天爷保佑我我一下子把崔金城的柿子园抓走吧，让后面的熊货们大眼瞪小眼的哭吧。 赵长风又拿出一张大红纸，让办公室的小王贴到台前，上面分别标着四片柿子园的位置，还用一二三四的数字分别标好。 “乡亲们，你们看好了，这四片柿子园分别按照序号标好了，其中村东的柿子园是一号，村南的柿子园二号，村西的柿子园是三号，村北的柿子园是四号。”赵长风说道。 赵长风指着木头箱子对村民们继续说道：“现在，这木头箱子里一共放了二百二十六只乒乓球，其中有二百二十二只是白色的，剩余的四只是黄色的。由于到场的村民代表只有二百二十五人，所以我现在拿出来一个白色乒乓球。” 赵长风伸手从木箱子里拿出了一只白色乒乓球，交给递给台下的办公室小王，让他拿走。 赵长风又说道：“抓到白色乒乓球的村民，就不能获得了柿子园的承包权。只有抓到黄色乒乓球的村民才能获得柿子园的承包权。这里面四只黄色的乒乓球上分别写有一二三四四个编号，分别对应着前进村的四片柿子园。谁抓到几号，就对应着几号柿子园的承包权。” 村民们心中就狂喊，我要三号，我要三号！村西的柿子园正是崔金城承包的柿子园。 “乡亲们，如果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开口问我。”赵长风最后说道。 村民们互相看了看，都很清楚，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等了两分钟，见没有人说话，赵长风就说道：“好，那现在前进村柿子园承包权的抓阄工作正式开始。” 他喊道：“请拿着一号卡片村民上来抓阄。” 一个年轻人一脸狂喜地爬上台来，来到木头箱子前。木头箱子上面有一个小口仅仅能容一只手伸进去，洞口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赵长风把手伸进木箱子里搅动了一下，说道：“不许往里看，快抓。” 年轻人把手伸进去，摸了半天，最后掏出来一看，是一只白色的乒乓球。 妈的！臭手！年轻骂了一句，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沮丧地跳下台去。 下面的村民本来紧张地不能呼吸，生怕年轻人把黄色三号乒乓球抓了去，这是看到年轻人自己抽自己，不由得轰然大笑，心头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第二、第三个，结果都是如此，人人抓到一只白色的乒乓球，以至于台上的村民都开始怀疑，这大木头箱子里究竟有没有放黄色的乒乓球。一直到第五十六号村民上去，才抓到一只黄色的二号乒乓球。 “唉！为啥不是三号呢！”五十六好村民沮丧地跺了跺脚，正要下去。赵长风却把他喊住：“你到下面办公室小王那里登记一下名字。等抓阄结束后由前进村村委会和你签订承包合同。” 那村民把兵乓球往赵长风手中塞，叫道：“赵助理，我不承包了，我放弃承包的权力！二号柿子园有啥包头！” 赵长风微笑了一边，继续向下面喊道：“五十七号村民！” 受到出现第一只黄色乒乓球的刺激，台下的气氛又高涨起来，人人都伸长脖子，看五十七号村民能摸到什么样的乒乓球。结果，是白色！ “五十八号！” …… 崔金城手里的卡片是一百六十七号，心中非常紧张，卡片不但被手心的汗浸湿，也被他攥得皱巴巴的。 到了一百二十五号，又有村民摸出来一个黄色乒乓球，上面写的是四号。不过这个村民却没有把乒乓球扔了，他选择跟乡政府办公室小王一起去登记，看来，他是打算承包下柿子园好好干一番了。 接下来的人有接连摸到白色的乒乓球，一直到一百六十六号都是如此。 “一百六十七号！”赵长风喊道。 “到，到！”崔金城高高举着卡片喊道。他紧张得口干舌燥，心脏好像是在嗓子眼里蹦着。他手忙脚乱地爬上台，来到木头箱子前。 “快抓！”赵长风冷冷地说道。 崔金城手伸进木头箱子里，往上方一拐，果然上面的角落里粘着一个乒乓球，崔金城轻轻用力，把乒乓球拽下来，手就从箱子里缩回来。 他把乒乓球举到眼前一看，立刻蹦了起来，口中疯狂地喊道：“三号，三号，我是三号！” 第二十五章调研 第二十五章 调研 一盘花生米、一盘猪头肉、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烩菜，再加上一瓶张弓酒，这就凑成一桌菜了。 钱乡长提着两张小凳子摆放在小方桌面前，对赵长风说道：“赵助理，坐啊！别嫌寒酸。” 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钱乡长，我爱吃烩菜了，尤其是这天冷的时候，拿着两个热馒头吃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烩菜，顿时浑身都暖和透了，那种感觉，真得劲儿（土话，舒服、畅快）啊！” 钱乡长哈哈大笑，说：“中，赵助理喜欢就中！” 赵长风主动拿过酒瓶，拧开瓶盖，给钱乡长倒酒，钱乡长就要去抢：“赵助理，我来我来，今天你是功臣。我应该给你倒酒才对。” 赵长风一边倒酒一边拦着钱乡长：“钱乡长，什么功臣啊？没有你的领导，我能办了今天这事吗？所以，我应该给你倒酒！” 钱乡长心里就舒舒服服的，觉得再没有那么妥帖了。碰到一个能干的下属不容易，碰到一个能干的却丝毫不居功的下属更是不容易。小赵同志确实不错，可惜他是省里的干部，最终还是要回省里去的。 等赵长风把自己杯子中的酒也加满，钱乡长就举起杯子说道：“赵助理，我敬一杯。说实话，俺真是服气了，你是怎么想出这种刁钻的抓阄办法的？” 赵长风双手捧着酒杯，用杯子口碰着钱乡长酒杯的中下部，以表示尊敬，口中说道：“钱乡长，是我敬你。这种办法其实也不稀奇，在我上大学时候，学生会搞活动抽奖就经常使用这样的把戏。” “哈哈，你们这些大学生啊！”钱乡长用手点着赵长风开心地笑着：“怪不得毛主席老人家常说，知识越多越反动呢！” 赵长风陪着钱乡长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取过来钱乡长的酒杯，为钱乡长加酒。 钱乡长又摇头说道：“话说来，不用这种反动的办法，还真搞不定这些贫下中农。对了，赵助理，你再给我学学李所长把崔金城带到你房间的情形吧。” 赵长风也笑了起来，说道：“钱乡长，我就不学了吧？一想到崔金城视死如归的大无畏革命形象我就可乐。话说回来，这场戏也多亏了崔金城的出色配合。你看看崔金城的那些表演，说实话，咱们国家的百花奖、金鸡奖的最佳电影演员也演不来呢！” 钱乡长就叹气说道：“赵助理，按你这么说，崔金城也真是可惜了，他也就是生的早了，年龄大了，如果他现在只有十七八岁，我们把他送到电影学院去培养一下，说不定将来能给咱们国家拿一个好莱坞的奥什么卡奖呢！” 赵长风又是一阵大笑，真没有看出来，钱乡长身上还不乏幽默细胞呢。 接下来的时间内，钱乡长也没给赵长风安排具体任务，赵长风就在办公室小王的带领下到下边几个村去搞调研。 梁丫子乡一共有九个行政村，除了前进村和青龙沟村之外，其他村中都距离乡政府比较远。按照办公室小王的说法，梁丫子乡下属各村的贫困程度跟距离乡政府的远近成正比，越是距离乡政府远的村子就越贫困。 除了前进村，梁丫子乡中最富的村就轮到青龙沟村了。前进村赵长风不想过去，所以就选择去青龙沟村。 到了青龙沟村后，小王领着赵长风把村里转了一遍，又走访了几户人家。赵长风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所谓最富的村，无非是正常年景能吃上个粗粮细粮混杂的饱饭。村里虽然也通电，但是有一半的人家都没有用上电灯，因为他们舍不得出电费，更交不起几十块钱的电表初装费。即使那些安装有电灯的人家，平时也很少开灯。 赵长风就问小王，电灯也费不了多少电，村民们既然安上电灯了，怎么不使用呢？小王就说，因为梁丫子乡山高路线，线路架设很长，所以农用电电费非常高，一度要三块八，村民怎么舍得用呢？ 在青龙沟村支书张常有家里，赵长风见到了青龙沟村唯一一台彩色十四寸电视机，美乐牌的。张常有骄傲地向赵长风介绍，他家的这台电视机的显像管是根据日本标准在中国生产的。 说着，张常有立刻解开蒙在电视机上的防尘罩，打开电视让赵长风观看。说实话，效果还可以，如果赵长风不去计较屏幕上星星点点的雪花的话。 “信号不好，换一个台吧！”赵长风说道。 张常有立刻把电视机关了，说道：“赵助理，先别看了，我领着到其他村民家转转吧。” 小王笑了，冲张常有说道：“不用了，我带着赵助理转就好了。” 离开张常有家，小王告诉赵长风，张常有家电视只能收到两个台的节目。其中第一套节目马马虎虎还能看，第二套节目就是漫天雪花，电视剧中的人永远是“大约在冬季”。至于其他频道，根本什么都收不到。所以每当家里有客人的时候，张常有就只收看第一套节目。 离开青龙沟村，小王又带着赵长风到其他村去看，赵长风越看越是心酸。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真想不到，在中国的土地上，还生活着这么贫困的一群人。如果带个相机把这些人的生活状态拍下来去和非洲难民比较，赵长风相信除了肤色不同外，这些村民的日子并没有好过到哪里。 一连三天走访了三个村子，这些村子带给赵长风的震撼一个比一个大，到后来，赵长风实在没有勇气跟小王去看最贫困的村子了。 梁丫子乡的虽然穷，但是森林覆盖率还是比较高的，山上的植被保存的很完好，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次生林。只是在这些村落附近，会露出一些光秃秃的山体，上面寸草不生，残留着被雨水冲刷的痕迹，跟健康的头皮上突然间长出一块疤瘌似的，让人看起来非常不舒服。 于是赵长风就问小王这是怎么回事。 小王就对赵长风解释说，梁丫子乡可耕地面积太少，村民们就想办法砍掉树木，在山坡上开荒种粮食。但是由于这里的山坡都很陡峭，大多数都在三十多度以上，树木不砍掉之后，都存不住土，一下雨，失去植被保护的泥土就被冲掉了，于是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岩石，别说庄稼，连野草都生长不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这才明白。 钱乡长给小王安排的任务就是陪赵长风调研，到第四天头上，小王看赵长风不想再到下面村子里去了，就对赵长风说，其实梁丫子山里的风景很不错，有很多地方有泉水瀑布，他可以带着赵长风到那里去看看风景，散散心。 赵长风一听，梁丫子乡还有这样的地方？也好，到里面散散心吧。于是就跟着小王进山了。 从乡政府出发，沿着崎岖的小路往上走，走了半个小时候，赵长风浑身就热了起来，再也不觉得深山里的秋天寒气逼人了。他脱掉羽绒衣，穿着毛衣跟着小王继续前进。大约走了六七公里，忽然听到前方涛声如雷。这声音赵长风太熟悉了，家乡云台山的瀑布就是这样的声音。 果然，转过一个弯后，一个巨大的瀑布就出现在赵长风面前。瀑布有六七十米高，三十多米宽，气势磅礴地从山巅冲下来，跌落下山脚下一泓碧蓝如宝石的幽潭中。一阵山风吹来，阵阵水雾就飘了过来，打到赵长风脸上，凉丝丝的，把一路疾奔的燥热消去不少。赵长风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连日来到贫困村调研带来的压抑和郁闷也暂时忘却了。 “美！太美了！真没有想到，梁丫子乡里还有这么一块美丽的天地。”赵长风大声赞美着，问小王道：“小王，平时来这里看风景的人一定很多吧？” 小王说道：“这穷乡僻壤的，谁来啊！” 赵长风说道：“梁丫子乡里的人啊。” 小王撇撇嘴道：“那些老农民才不会过来看这呢！用他们的话说，这东西也不当吃也不当喝的，看看有啥用？该饿着还是饿着。” 赵长风一时无言。 小王又说道：“赵助理，如果你喜欢看，这种风景梁丫子乡多着呢。光瀑布都有六七个呢。今天我们现在这里里玩，明天我带你到另外地方去看。” 赵长风心中一动，什么？这种美景梁丫子乡竟然多着呢？ 第二十六章进城 第二十六章 进城 第二天，小王果然又带赵长风去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瀑布比昨天那条瀑布更为壮观，风景也更美。 赵长风跟随小王来到瀑布下方的深潭边。潭水也是碧绿地如翡翠一般，面积有十多亩大小。在深潭的尾部，是一个五六米宽的小溪，水深大约有两米，溪水清澈透明，在深秋的阳光的照耀下，成群结队的柳条鱼在溪水中自由自在的游动着。 鱼儿多是两三寸长，它们并不怕人，即使赵长风蹲下来把手伸进水里，鱼儿们依旧视若无睹，坦然自若地在赵长风手边游来游去，还有些胆大的家伙竟然张开小嘴去咬赵长风的手指。赵长风手用力一抓，一条鱼就被抓在手中，它拼命地在赵长风手中挣扎起来，其他鱼儿这时候才感觉到了危险，疏地游散开来了。 赵长风把鱼儿提出水面，这只是一条寸把来长的小鱼，小家伙拼命地挣扎着，试图逃脱赵长风的魔掌，赵长风笑了一笑，又把鱼儿扔进了水里。 小王笑着说道：“这里很少有人过来，所以鱼儿并不怕人。只可惜鱼儿太小，连塞牙缝都不够。” 赵长风爬上高处向下眺望，小溪如一条碧绿色的腰带，曲曲折折地绕在山腰之间。在距离小溪的不远处，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小山村。 小王告诉赵长风，那个村叫老爷庙，有几十户人家，是梁丫子乡最穷的山村之一。虽然从这边看着不远，但是要走过去却要翻越两座山头。 赵长风问小王，像老爷庙这样依偎在山溪旁边的村落还有几个。小王回答赵长风说，山里的贫困山村都几乎是紧挨着山溪，山民们就是贪图个用水方便。 赵长风心中又是一动，假如把柴油发电机换成小型水力发电机，利用溪水的落差修建几个小型发电站，村民们就可以不用花钱购买柴油了吗？嗯，这个回去要立刻打电话给局里汇报，让他们看看能不能把柴油发电机购买成水力发电机。 回到乡政府，赵长风就来到钱乡长办公室，给局办公室陶主任打了个电话，把他的想法说一下。 陶主任嗯嗯啊啊听了半天，最后在电话中说道：“小赵同志，你的想法是好的，出发点也是不错的。但是年轻人还是要多学习多研究，要学会辩证地看待事务和问题。有些事情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关于修建小水电站的事情，局里面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这个问题涉及的层面太复杂，比如需要考察立项，需要环保局、规划局、水力部门、电力部门等等这些部门的联合审批，建成的水电站还需要专门的职工进行管理，这又涉及的人员的编制问题。总之，建立小水电站不是不可以，但是却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整个周期会相当漫长。而省里边把梁丫子乡的扶贫任务交给我们局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我们能立竿见影地改变梁丫子乡贫穷落后的面貌吗？” “相比起小水电站来，柴油发电机有它先天性的优势。比如不需要其他部门审批，也不需要过多的工作人员进行管理，更不需要漫长的建设周期，要把发电机运到村子里就可以立即使用。这对改变梁丫子乡有关贫困山村不通电的落后面貌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 “至于说村民烧不起柴油的问题，小赵同志，你可以让梁丫子乡向f县有关部门申请财政补贴啊。作为一个扶贫项目，我们省里面把主要设备给他们都购买好了，下面县里有关部门的配套设施也得跟得上吧？他们要弄明白，我们是去帮他们扶贫的，出了成绩也是他们县里有关领导的。” 最后陶主任说道：“小赵，局里派你去主要是执行局里的决定的，你就不要再分心在其他事情上了，踏踏实实的把局里安排给你的事情做好，就算顺利完成任务了。好了，我现在比较忙，这件事情就这么定吧！” 陶主任挂了电话，赵长风那边拿着话筒半天没有放下来。他都有点糊涂了，搞不清楚究竟是陶主任说得对，还是他原来的想法对。仔细想了半天，赵长风觉得也许陶主任说的对，他工作经验少，很多具体程序搞不明白，如果盲目去考虑一些事情，可能会好心办坏事。算了，还是踏踏实实地执行局里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吧。 也许是给陶主任打了这个电话起了作用。五天后，陶主任忽然间给赵长风打了个电话，说局里购买的两台柴油发电机已经运过去了，明天上午到达f县，让赵长风到县城里去接柴油发电机厂送货的同志。 赵长风算了算，他在梁丫子乡已经呆了十几天了，程路同出国考察应该返回来了吧？明天去县里接发电机，正好可以去见一下程路同。 于是赵长风又往县里打了个电话，问程书记回来了没有。接电话的人就警惕地问赵长风是谁。赵长风说他是在梁丫子乡扶贫的挂职干部。电话那端就说，赵长风有什么问题可以找组织部的吴副部长联系。程书记有没有回来他也不清楚。赵长风又问那程书记身边的张秘书呢？电话那端还是这样说，他也不清楚张秘书的情况。 挂了电话，赵长风气得想骂娘，不就是问程路同在哪里吗？犯得着这么神神秘秘吗？信不信老子见了程路同之后，立刻让他开了你？ 无奈之下，赵长风又给组织部的吴副部长打了个电话，吴副部长问他找程书记干什么。赵长风就说，局里赠送的两台柴油发电机明天就要到f县了，局领导想让吴书记亲自过去看一下。 吴副部长在电话那头就偷笑了，这省城的领导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两台柴油发电机不过两万来块钱，就要我们县委书记去迎接？别的地方捐赠给县里超过十万的物资，也没有见程书记去露一下面。 不过毕竟是省里面有关部门的领导的意思，吴副部长还不好得罪，于是他说道，程书记刚出国考察回来，正在n市里向领导汇报，明天有可能会回来，也有可能会回不来，如果程书记回来，他一定会通知程书记过去看看。 “吴副部长，麻烦你了！”赵长风得到他所需要的信息，就挂了电话，只要知道程路同回来了就好办。大不了赵长风亲自跑到县委里去找程路同就是。 晚上，钱乡长回来后，赵长风就向他汇报了柴油发电机明天要到f县的消息。钱乡长明显对柴油发电机不感冒。他对赵长风说道，明天他还有其他工作要安排，就派张秀琴副乡长陪他一起到县城去接柴油发电机吧。 赵长风对谁陪他去都无所谓，反正是个领导就行。可是钱乡长却把张秀琴派过去，这让赵长风觉得多少有点不合适，赵长风还不习惯和女领导打交道。只是这层意思赵长风只能在心里想一下，却不好说出来。 第二天天不亮，司机老王就准备好了大奔，过来喊赵长风起床。赵长风起床简单的洗漱一下，来到大奔前，发现张秀琴已经坐在车斗里了。 “张乡长好！”赵长风连忙招呼。 张秀琴笑着说道：“年轻人真是贪睡，赵助理，你怎么还没有我这老太婆起的早？” 赵长风说道：“张乡长你不也是年轻人吗？怎么变成老太婆了？” 话一出口，赵长风就有点后悔，觉得和领导，尤其是女领导说这话有点轻浮。 张秀琴瞟了赵长风一眼，说道：“赵助理，你们省城的人就是会说话，我都快四十了，还算是年轻人。” 赵长风不敢接腔，翻身上了车斗。他扶着车护栏准备蹲下。张秀琴拍了拍身边的铁板，对赵长风说道：“赵助理，来这边坐啊。这里地方大着呢！” 赵长风不好拒绝，就走过去远远地隔着张秀琴坐下。张秀琴咯咯地笑了出来，说道：“赵助理，你们省城人怎么比我们农村人还封建啊？往中间坐一点吧。靠着边边不安全。” 赵长风只好象征性地挪了挪。于是张秀琴就盯着赵长风直笑。 司机老王说道：“张乡长，赵助理，你们两个坐稳当了，我们可要出发了！” 在一阵轰鸣声中，大奔驶上了颠簸的搓板路。 第二十七章原来又是潜规则 第二十七章 原来又是潜规则 路上黑漆漆地，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奔马三轮车大灯的一束昏暗的灯光照在泥泞的路面上。赵长风就有些恐惧，想起来时道路两边的悬崖峭壁，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就悬了起来。因为是背着前进的方向而坐，赵长风就越发担心起来，生怕司机老王和他一样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一个不小心开到万丈悬崖下面。 张秀琴仿佛能听出赵长风呼吸中的紧张，于是就咯咯地直笑。司机老王在前面听到张秀琴的笑，就知道她在笑什么，于是大声吆喝道：“赵助理，放心吧。俺就是闭着眼，也能把大奔开到山下。” 张秀琴就笑骂：“老王，快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应该这样告诉赵助理，你就是闭着眼，也能把大奔安全地开到山下！” 张秀琴把安全两个字咬地重重的。 老王连忙说道：“是是，张乡长，批评地的对。是能安全地开到山下。” 赵长风这才醒悟到刚才老王话语中的语病，不由得会心地一笑，身上的紧张就减去了很多。 “老王，如果不是安全地开到山下，我也不用你送了，直接在山崖边一个打滚，就到山下了。”张秀琴有意宽解赵长风的心境，故意说笑着。 转过一个山头，东边露出一抹曙光，天空变成一片朦朦胧胧的灰白色，四周的景物已经能够模糊看清，赵长风终于放下心来。很是奇怪，赵长风亲眼看着大奔就行驶在深不可测的悬崖边，有的时候几乎是骑着悬崖边沿行走，他反而不紧张了。这种能亲眼看到的危险，比那种什么都看不到却能感受到的危险要容易接受多了。 山风呼啸，赵长风虽然穿着羽绒服，但是仍感觉到冷。尤其是他的手，抓在车斗旁边的冷冰冰铁护栏上，几乎被冻成了青紫色。 张秀琴这才看清楚，原来赵长风没有戴手套，于是就诧异地问道：“赵助理，你怎么不把手套带上？” 赵长风苦笑了一声，说道：“来山里的时候，忘记了买。” 张秀琴就脱下自己一只手套，递给赵长风：“赵助理，戴上吧。” “张乡长，不用了。”赵长风连忙说道：“我不冷！” “什么不冷，看手都冻成鸡爪子了！” 张秀琴不由分说地拉着赵长风的手，要把手套给他戴上。这时候大奔车忽然间来了个急转弯，张秀琴身体一滑，就结结实实地扑在赵长风怀里。而更要命的是，由于担心张秀琴摔倒，赵长风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用手抱住了张秀琴。只不过赵长风的手抱的不是地方，正好按在张秀琴丰满高耸的胸脯上。虽然隔着一层羽绒服，赵长风依然能感受到里面柔软而富有弹性的饱满内容。 一时间两个人都呆住了。 张秀琴首先反应过来，她若无其事地从赵长风怀里爬起来坐好，口中笑骂道：“你个该死老王，你转弯也不打声招呼啊！” 老王一阵委屈，这曲曲绕绕的搓板路到处都是弯弯，如果每一个地方我都打招呼，等车到了山下，我的喉咙眼不是也要被吼破？ 赵长风脸色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秀琴又把手套递给到他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道：“赵助理，还不戴上吧？咋，还让我想帮你戴啊？” 话一出口，张秀琴也觉得有点暧昧，不由得脸上也飞起一朵红云。 赵长风连忙把手套接了过来：“谢谢张乡长，我自己戴就可以。” 戴上了手套，果然就暖和多了，再也不觉得旁边的护栏冰冷刺骨了。山风吹来，张秀琴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就飘到了赵长风的鼻端，赵长风下意识的又往旁边移动了一下。 张秀琴微微一笑，不再和赵长风说话，转身和司机老王拉起了家常。 经过三个小时的颠簸，到了卧虎乡已经是八点半了。正好赶上八点四十分卧虎乡开往县城的班车。 张秀琴就买了车票，和赵长风登上了班车。她告诉赵长风，卧虎乡开往县城的班车就一早一晚两趟，如果赶不上早上八点四十这一班汽车，那只有到下午四点四十分那趟了。 从卧虎乡到县城去只需要一个半小时，路上的山路虽然也算险峻，但是比起梁丫子乡下来那段搓板路来，已经不算是什么了。于是赵长风就半靠在靠背上，安安心心地酣然入睡。 赵长风忽然间被热醒，却发现他正靠在张秀琴的肩膀上，就连忙坐了起来，连说不好意思。张秀琴笑了笑，递给他一张纸巾，让他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 “把羽绒服脱了吧。这山下气温要比山上高五六度呢！”张秀琴说道。 赵长风接过纸巾，把额头上的汗擦去，脱掉外面的羽绒服，却还是觉得热，又想把里面的厚毛衣脱去。张秀琴却拦住了：“等到城里再脱吧。你一下子脱得太猛，非感冒不行。” 这时候车已经距离县城不远了，公路两边已经渐渐繁华起来，比起大山里的荒凉，恍若两个世界。 车速慢了下来，缓缓驶入县城。张秀琴就问赵长风，到哪里去接中州柴油机厂的送货人员。 “伏牛山宾馆。”赵长风说道：“我们陶主任说送货人会把柴油发电机先拉到伏牛山宾馆等我们。” 下了车，张秀琴带着赵长风出了车站，拐了两个弯，就到了伏牛山宾馆。张秀琴告诉赵长风，伏牛山宾馆是f县最豪华的宾馆，比县委招待所设施还要好一些。 到宾馆的服务总台一问，果然，中州柴油机厂的两位同志已经到了，就住在三楼。 赵长风和张秀琴又到了楼上三零三房间，敲开门，里面是两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赵长风笑着说道：“请问中州柴油机厂的孙小明、周跃进是住在这里吗？” “我们就是啊，你一定是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赵长风吧？” 赵长风说是，又把张秀琴介绍给两人。 两人把张秀琴和赵长风让进了房间，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两台柴油发电机已经运过来了，暂时放在伏牛山宾馆的停车场。孙小明是中州柴油机厂销售科的销售人员，周跃进是柴油机厂的技术人员。两个人负责把柴油发电机运送的目的，安装试车发电成功，任务就算完成。至于梁丫子乡的发电机操作维护人员的培训，需要到中州柴油机厂去学习。 “其实也不用啥培训，很简单的。只要有懂得电工知识就行。有说明书，在安装调试的时候在旁边听我讲个两天也就什么都会了。”周跃进说道。 于是就到下面看柴油发电机，体积倒是不算太大，乡里的大奔车一次能装下一台。张秀琴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她说发电机今天往山里运显然有点来不及了，不如两位柴油机厂的同志先在县城里歇上一天，明天早上再往山上送。 孙小明和周跃进倒是无所谓，反正多呆一天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就要多出一天的技术服务费。赵长风也想趁下午的工夫到县委去看看程路同回来了没有。于是都说好。 那么就安排午饭吧。张秀琴就把午饭安排在伏牛山宾馆一楼的餐厅里。张秀琴拿着菜谱礼貌性地让孙小明和周跃进两个人点菜，孙小明和周跃进两个人倒是自来熟，好不客气地拿着菜谱就狂点起来。 张秀琴脸色就有点不自然起来，她找了个借口把赵长风拉到一边，悄悄地告诉赵长风，梁丫子乡财政经费非常紧张，这次她来县城，钱乡长只给她批了两百块钱现金，一会儿结账怕是不够。张秀琴让赵长风在这里先陪着孙小明和周跃进，她则到县城里找个熟人去拿点钱过来。 赵长风就笑了，告诉张秀琴，不用担心，他身上还装有千把块钱，够那两个傻瓜折腾了。 张秀琴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省城的干部恁有钱啊！ 返回去开席。赵长风就让服务员上了三瓶白酒，他变着花样地劝酒，又是玩笑又是激将，把两个人灌得酩酊大醉。赵长风的意思就是两个人醉了好，省得喝了酒后又想别的花样。梁丫子乡钱那么紧，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结账的时候是赵长风付的钱，一共是三百二十多，这两个孙子也太能吃了。赵长风心中骂道。 赵长风一手拖着周跃进，一手搂着孙小明，费力地把两个人往后面宾馆里弄。 孙小明笑嘻嘻地趴在赵长风耳边说道：“小赵，够意思。回去我跟我们处长说说，让他在你们陶主任面前美言几句。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处长和你们陶主任是同学呢！” 赵长风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他终于明白了，陶主任为什么坚持购买柴油发电机了！ 第二十八章最需要的时候你总会出现 第二十八章 最需要的时候你总会出现 把孙小明和周跃进像死猪一样扔到床上，赵长风和张秀琴转身出来。 “小赵，你酒量真好啊！”张秀琴说道：“他们俩一醉，替乡里省不少钱呢。” 赵长风笑嘻嘻的不说话。 张秀琴又说道：“小赵，你一会儿也在这里开个房间住下吧。我回家一趟，明天早上过来和你们一起回梁丫子。” 赵长风一愣，回家？ 张秀琴笑着说道：“我虽然在梁丫子乡政府上班，家可是县城的。乡里好几个领导家都在县城呢。” 赵长风这才明白。 陪赵长风开好房间，张秀琴才离开。 赵长风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下，到下午两点半，出来叫了一辆出租车，开到县委大院。县委大院虽然没有省政府大院那么气派，但是也有人站岗，就把赵长风给拦住了。 赵长风本来想拿出梁丫子乡乡长助理的名片，想了一下，却把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工作证拿了出来。 门岗一看是省里来人态度顿时恭敬了许多。就问赵长风找谁，赵长风说找县委程书记。门岗说程书记去n市还没有回来呢。赵长风又问张秘书呢？门岗就说，张秘书倒是没有去n市，就是不知道在不在。 赵长风说，那我进去找找看吧。门岗就给他用手指了指三楼的一个窗户，告诉他张秘书平时就在那里办公。 到了三楼，发现门上挂着一个f县县委办公室的牌子，门却关着。赵长风敲了一下门，里面没有人应声。等了一下，他又敲了两次，里面还没有动静。看来里面是没有人。 赵长风发现旁边一个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人的嬉笑声。于是赵长风就走过去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并没有人理他。赵长风就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一共有七个工作人员，其中四个工作人员正全神贯注地围着一张茶几打着扑克，一个工作人员站在旁边兴趣盎然地看着。另外两个工作人员则趴在办公桌上，兴致勃勃地下着响起。 “请问，张秘书在吗？”赵长风咳嗽了一声，说道。 正在看打扑克的工作人员就不耐烦地说道：“张秘书在隔壁。” 赵长风说道：“隔壁没有人。” “那就是不在！”那工作人员头也不回的说道。 赵长风心中来气，也懒得再问下去，转身欲走。 一个正在下象棋的工作人员把棋子一推，说不算不算，你赖皮，重新来过。站起来去拿茶杯，却看到赵长风，就喊道：“站住，你是弄啥哩？怎么随便出入县委办公室？” 赵长风停下来转过身淡淡一笑，说道：“我是省政府的。” 然后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身后只听得那间办公室内一片混乱。 走出县委大院的时候，门岗就问赵长风，找到张秘书了吗？赵长风说办公室锁着门。门岗就说，那一定是出去了。如果不出去，门一定会开着。 离开了县委大院，赵长风在县城里随便逛了一下，觉得无聊，就返回伏牛山宾馆看电视了。 到晚上六点，赵长风来到三零三房间，敲了半天门，里面没有回应。于是就让楼层服务员帮忙把门打开。楼层服务员就警惕地问赵长风是干什么的。赵长风把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工作证亮了一亮，楼层服务员马上替他把门打开。 房间里面，周跃进和孙小明依旧像两头死猪一样，鼾声此起彼伏，赵长风上前摇晃了两个人身子几下，两个人都没有反应。 赵长风就笑笑退出房间，让服务员把门锁好，他重新回房间看电视。 到了七点四十五，他再次来到三零三房间，周跃进和孙小明两个人已经酣醉未醒。赵长风无奈，只好自己到下面餐厅去吃饭。 此时已经是八点钟了，餐厅里已经没有几桌客人吃饭了，赵长风选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要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又要了个冬瓜排骨汤。然后就喝着茶水，悠闲自得地等着服务员上菜。 忽然间那边包房门开了，一个梳着马尾辫女孩子捂着嘴巴，踉踉跄跄地从大厅穿过，奔向另外一端的卫生间。 赵长风看着女孩子的背影非常熟悉，一时间就愣了下。 张雨菁！ 不会吧？张雨菁不是在中州市花园路建行工作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赵长风就站了起来，守候在卫生间外面。 过了很久，那个马尾辫女孩子走出了卫生间，在旁边的盥洗池用水洗脸漱口。 果然是张雨菁，赵长风这下次可看清楚了。 “雨菁！” 张雨菁头昏昏沉沉的，胃里难受地要命。忽然间听到一个梦寐以求的声音，一时间愣了一下。 幻觉！一定是幻觉！长风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 张雨菁用手接着冷水，拼命地冰着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雨菁，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张雨菁浑身像是被电住一般，一下子就僵在那里。这次她可听清楚了，不是幻觉，是真的，千真万确是长风的声音。 张雨菁慢慢地转过身来，果然，赵长风正一脸关心地站在她身后。 “长风！”张雨菁小嘴一瘪，扑到赵长风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雨菁，别哭！怎么了？”赵长风轻轻拍着张雨菁的后背，不知道怎么的，他一看到张雨菁哭，就有一种妹妹被人欺负，他要冲上去保护的感觉。 “雨菁，告诉我，谁欺负你了？”赵长风心疼地看着张雨菁哭得稀里哗啦地脸，说道：“告诉大哥，大哥替你做主！” 张雨菁泪眼朦胧地看着赵长风，心中涌起一阵温暖的感觉。此时此地，只有依偎在赵长风怀里，她才感觉的自己是安全的。 张雨菁心中喃喃自语道，果然，她没有看错，赵长风果然是那个可以用坚实的胸膛让她倚靠的能够带她安全感的男人。每当她生命中最需要的时候，赵长风总会出现在她身边。 “说啊，雨菁，你怎么会在这里？谁欺负了你？” 赵长风看张雨菁不说话，就着急地追问，他非常担心张雨菁被人欺负了。可是张雨菁却不回答他，就那么趴在他怀里，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香甜的睡着了。 其实刚才张雨菁已经完全醉了，她之所以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完全是靠着心中的一股警惕心理在强自支撑，此时见到赵长风，心中有了安全感，于是精气神一松，就抱着赵长风睡着了。 那么张雨菁怎么会到f县来呢？ 原来，f县也有省建行的扶贫点，张雨菁因为在行里没有后台，也被抽调为行里的扶贫人员，被派到f县来扶贫。 张雨菁到f县报到时，f县人事局副局长见张雨菁长得青春靓丽，觉得到下面乡镇去扶贫有点浪费了，于是就把张雨菁安排到县外贸局办公室。用人事局副局长的话来说，就是考虑到外贸局是f县对外贸易的一扇窗户，经常需要和一些外国客人或者省里一些大的外贸公司打交道，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f县的对外形象，而一些外貌好、气质好、知识水平高的青年人加入，会在很大程度上改善f县的对外形象。另外有时候外国客人多了，外贸局的翻译就不够用，也需要刚毕业的学生充当一下翻译。就这样，张雨菁就被安排到f县外贸局去扶贫了。 在平常时间内，张雨菁倒没有什么事情。无非是在办公室内扫扫地、送送水，拿拿报纸跑跑腿。有的时候外贸局的领导会也安排张雨菁去拟一些文件，拟好的稿子送到别的单位，如果有标点符号和格式方面的错误，就拿回来重新办理。 这些对张雨菁来说都没有什么。让张雨菁没办法接受的就是，有的时候上级领导过来检查，或者一些外贸公司来外贸局联系业务，张雨菁就会被当做“f县的骄傲”去陪这些不知道姓甚名谁的上级单位或者什么天南海北的外贸公司的老总经理们去喝酒。 上级单位还好说，因为都是官员，多少还顾及一点形象，最多让张雨菁喝多一点，吐个天昏地暗的，回去睡一觉，歇两天就好。可是一旦碰到那些外贸公司的老总经理什么的，有些素质差的就会动手动脚的。张雨菁自然不肯，那些老总经理们就会联合外贸局的官员来灌张雨菁的酒。张雨菁就是强加着小心，一直到安全回到外贸局大院的宿舍里才敢放心的醉过去，所以才没有吃过什么亏。 今天，外贸局办公室又把张雨菁拉过来陪酒，陪省里一个众诚外贸公司的副总喝酒。张雨菁眼看招架不住的时候，赵长风出现了。 第二十九章借刀杀人 第二十九章 借刀杀人 赵长风轻轻叫了两声雨菁，丝毫没有反应。没有办法，赵长风只能先半抱着她回大厅里再说。 不料两个满口酒气的中年人却挡在了赵长风面前。 “你这小子想干吗？为啥抱着我们的人？是不是趁我们的人喝醉想占便宜啊？” “就是，这你鳖孙占便宜也不找找主儿？没看这是什么地方吗？” 两个人态度蛮横地指着赵长风的鼻子大声喝骂。 “说，你是哪里人，来这里想弄啥！” 赵长风眉头一皱，心头火就上来了。噢，原来是你们把张雨菁灌成这样！我正想找你们去说理呢，你们可先找上门来了。 “我叫赵长风，是省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干部，目前在梁丫子乡挂职锻炼。”赵长风说道：“你们两个又是什么人？张雨菁是不是你们灌醉的？” 两个中年人一听赵长风是省政府派下来挂职锻炼的干部，气焰立刻小多了，而且这个年轻人还能叫出小张的名字，显然以前认识小张。 为首的那个人连忙说道：“我们是f县外贸局办公室主任陈前，这位是外贸局业务科科长江程鹏，小张被分到我们办公室挂职锻炼，今天她和我们一起接待上级单位，没有想到却喝醉了。” 赵长风怒声道：“到你们办公室锻炼，也不能把人喝成这样吧？雨菁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你们就这样乱来？外贸局的主任是不是？业务科长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如果雨菁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和陈主任也劝小张不要喝，是她自己硬要喝的。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江程鹏连声道歉，又小心地问道：“赵长风同志，请问小张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表妹！希望事情真的是像你们说的那样。等雨菁酒醒了我会详细问她的。”赵长风冷冷地说道：“现在请你们让开。” 陈前和江程鹏慑于赵长风的气势，连忙闪到一旁。 赵长风抱着张雨菁回到座位上，伸手喊过服务员：“买单！” 陈前和江程鹏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灰溜溜地回到了包厢里面。 包厢里，坐了七八个人，其中一个身材高达，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半靠在座位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陈前连声说道：“蔡总，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张她喝醉了，正好遇到她表哥，然后被她表哥给接走了。” 蔡达明呵呵笑了起来，说道：“陈主任、江科长，那个赵长风说他是小张的表哥，他就真的是小张的表哥啊？你们也相信啊？” 陈前一愣，说道：“蔡总，刚才的哪一幕你看到了？” 蔡达明点点头，说道：“刚才我在后边完全看到了。这个赵长风我也认识。什么省政府的干部，他刚毕业的时候听说是在下边华风宾馆干出纳的。不知道怎么会跑到你们这里来了。” 旁边一个有点谢顶的年轻人就说道：“前一阵子省城里来了个年轻干部到梁丫子乡扶贫，可能就是这个赵长风。” 蔡达明笑了：“噢，我说呢。原来是出纳也不让他干了，被发配到下边扶贫来了。” 陈前和江程鹏两个人脸上就有点不好看，原来所谓省政府的干部竟然是这么个来历啊。一想到刚才两个人被赵长风唬得一蒙一蒙的，两个人就有点害臊。 蔡达明偏偏火上浇油，他哈哈大笑道：“陈主任、江科长，你们两个老油条今天却被一个毛头小伙子耍得团团转。真是整日打雁，今天却被雁子啄瞎了眼啊！” 江程鹏比陈前年轻一点，火一点就上来了，他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娘的！这鳖孙竟然敢耍俺！俺可不管他是不是省政府的干部，今天非要让知道一点厉害不成！” 陈前毕竟老成持重点，他一把拉住江程鹏道：“江科长，那么急躁干吗？没听说吗，小张是那个赵长风的表妹，你过去又能怎么样？” 蔡达明又大笑了起来：“屁的表妹！这样的鬼话你们也相信啊？” 蔡达明说道：“你们还记得赵长风第一句话是怎么问你们的吗？‘你们两个是什么人？张雨菁是不是你们灌醉的？’如果真的是赵长风的表妹，他就会问，‘我表妹是不是你们灌醉的？’这所谓的表兄妹关系，完全是为了骗你们的。” “是哦！”江程鹏连声说道：“蔡总这么一说，我也发觉其中有些问题。那鳖孙回答我们的问话的时候特不自然。” 陈前沉吟了一下，问那个谢顶的年轻人：“小刘，赵长风大概什么时候来f县的？” 小刘寻思了一下说道：“大约有十来天了吧。是我们吴副部长亲自去接的他。” 陈前一拍大腿，说道：“江科长，我们可能真的被那小子给耍了。他可能认识小张，但是绝对不是表兄妹。你想想看，小张来我们外贸局多久了？一个多月了吧？赵长风到f县时间也不短了吧？如果两个人真的是表兄妹的话，一起到f县来扶贫，能不联系？可是咱们啥时候听小张说过，她有个表哥也在f县扶贫啊？” “对啊对啊！”江程鹏怒声道：“这鳖孙，看我今天不收拾死他！” 陈前依旧拦着江程鹏：“江科长，你怎么这么冲动？赵长风再啥也不算，毕竟也是省城里派下来的扶贫干部吧？假如你过去动手打了他，那事情一旦闹大，对你可没啥好处啊。” 蔡达明敲了敲桌子，说道：“江科长，陈主任说的对啊。你是国家干部，不是地痞流氓。不要事事都冲动，用拳头来解决。” 说到这里，蔡达明微笑着从缩在角落里一个人说道：“江队长，你说是不是啊？” 江队长一身警服，和江程鹏外表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年纪要轻一些，眉头上一多了一块伤疤。 “哥，蔡总说的对！”江队长终于接话了，“你现在都是外贸局的科长了，怎么还整天想着打架啊？也不觉得失自己的身份！” 江程鹏把脸一横，说道：“我不去揍这鳖孙，我咽不下这口气。娘的，以为是中州的就了不起了？也不看看f县是谁的地盘？今天我要不出这口气，以后在f县传出来，我说被省城一个宾馆的出纳给整了，让我还怎么在f县里见人。” 江队长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江程鹏叫道：“哥，我的亲哥，想出气还不简单啊？干吗要傻到动拳头啊？放心，这事交给我了，我今天一定会把这鳖孙整得哭爹叫娘的。” 江程鹏立刻喜形于色，拍着江队长的肩膀说道：“小弟，我知道你为替哥出头的。”他得意地扭头对蔡达明介绍说：“蔡总，我这老弟可知道向着我了。我在f县之所以混得这么开，很多人都是冲着我老弟的面子。” 蔡达明笑着伸手称赞道：“江科长，你有江队长这样的弟弟，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来，江队长，我敬你一杯。有恩必报、有怨必偿，我最敬重江队长这样恩怨分明的汉子了！赵长风惹到你们兄弟两个，那是他不长眼。他别以为f县是个小地方，他不知道，小地方也是藏龙卧虎呢！” 江队长和蔡达明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承蒙蔡总看得起。以后我大哥的生意还望蔡总多多照应。” 放下酒杯，蔡达明装作不在意地问道：“江队长，你准备怎么教训赵长风呢？” 江队长冷冷一笑，说道：“扫黄！别说赵长风他只是省城华风宾馆的出纳，即使他真的是省政府的干部，我这个扫黄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陈前大笑，连声夸道：“江队长，果然是高，太高了啊！前一阵子我省某个市的市长不是在另外一市被人以扫黄的名义按在床上抓起来了吗？后来虽然被他们市的公安局领了回去，但是没两天市长就干不成了，弄了个政协主席，退居二线了。如果赵长风被我们以扫黄的名义抓起来，那么只要我们公安系统通知他们单位过来领人，赵长风的一切都完蛋了。” 江程鹏在一旁说道：“小弟，你这一招果然毒辣啊。只是怎么去扫黄呢？我们用不用找个小姐给赵长风弄过去？” 江队长说道：“大哥，还用什么小姐？你们外贸局的小张不是和赵长风在一起吗？” 江程鹏大笑起来：“对呀！现成的借口啊！走，小弟，你快带人去弄那鳖孙，我都等不及了！” 蔡达明斜靠在椅子上，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赵长风，终于给我找的机会了。上次你运气好，有方天雷狗日的过来救你。这次远在f县，我看谁还会来救你！ 第三十章终于来了 第三十章 终于来了 赵长风抱着张雨菁来到伏牛山宾馆大厅，把张雨菁放在大厅的沙发上，他拿出证件到总台想开一间房间。不料他刚走出两步，张雨菁就一个翻身，趴在沙发上剧烈地呕吐起来。赵长风连忙折回去，为张雨菁拍着后背，口中叫道：“雨菁，吐吧，吐出来会好受点。” 张雨菁一脸痛苦地趴在沙发上，背部高高拱起像一张满弓，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巨大的呕吐声，可是从她嘴里吐出来却是黄绿色的胆汁。赵长风知道，张雨菁刚才一定是在洗手间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完了，现在吐无可吐了，只有把胆汁也吐出来了。 大厅内的服务员就过来说道：“先生，能不能把这位小姐扶到房间内卫生间去吐啊？这里是大厅，要接待客人，她这样一吐，让客人还怎么进来？” 赵长风连说不好意思，掏出一张五十块的钞票递给服务员，让服务员去拿瓶纯净水和一包纸巾过来，还说不用找了。 服务员立刻不说话了，她接过钞票，飞快地跑过去拿了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递给赵长风。 赵长风拧开矿泉水，把瓶口塞到张雨菁的嘴边，说道：“雨菁，来，漱漱口。” 张雨菁却呻吟一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又迷糊过去了，小脸上满是泪水和污迹， “一群混蛋，哪有这样灌人的？”赵长风心疼之极，他恨恨地骂一句，回头他一定要去程路同那里告状。 赵长风抽出一条纸巾，为张雨菁把泪水和嘴角处的污迹擦干。然后又抽了两条纸巾，把张雨菁衣服上的污秽也擦干净。 “服务员，这沙发和地板就麻烦你收拾了。”赵长风抱起张雨菁，对服务员说道。 服务员满脸微笑地说道：“没关系，为客人服务是我们宾馆工作人员的天职。”五十块钱威力果然巨大。 赵长风抱着张雨菁进了房间，小心地把张雨菁放在床上。他把卫生间洗手盆里放满了热水，把毛巾丢进去泡了一下，然后拿出来拧干，回到床前轻声地叫道：“雨菁，雨菁，擦一下脸吧！” 张雨菁呻吟了两声，眼睛却没有睁开。 赵长风苦笑了一下，拿着毛巾，小心地为张雨菁清洁脸庞。 刚擦了两下，张雨菁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打嗝的声音，一股黄绿色的液体就从嘴里吐了出来。 赵长风连忙把张雨菁的身体翻过来，让她趴在床上，伸手把痰盂拿过来，放在床边，伸手在张雨菁后背轻轻地拍着。 嗵嗵嗵！传来一阵剧烈地敲门声。 “开门！快开门！” 赵长风不由得一阵火大，谁这么没有教养，哪有这样叫门的？ 他快步走过去把门打开，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外面就冲进三个人把他按在墙上。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赵长风一边喊着一边拼命反抗，却怎么也不是那三个壮汉的对手。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穿警服的男子说道：“我们是f县公安局刑警队扫黄办公室的，怀疑你非法嫖宿，现在要搜查一下。” 赵长风脸被按到墙上，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还是赶快亮明自己的身份：“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是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干部，到你们县梁丫子乡挂职乡长助理来支援你们的扶贫工作的。” “哦，原来是省政府的大干部啊！”穿警服的男子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看来我们是冤枉了你呢！不过是不是真的冤枉你还需要搜查一下再说。” 穿警服的男子一挥手，三个人就扭着赵长风进了房间里面。 “说，这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那人指着床上酣醉的张雨菁。 赵长风说道：“她是我的朋友，也来你们f县扶贫。我看她醉了，就把她先扶回宾馆让她休息一下，醒一下酒。” “朋友？醉了？你把她扶回房间醒酒？”穿警服的男子说道：“你还真是好心啊？这么晚了把一个喝醉的女孩子扶回自己的房间醒酒？你为什么不把她送回住处？” 赵长风说道：“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她醉成这样子了，我也没办法问她。” “我看你是不想问吧！”穿警服的男子脸色一变，一伸手，变魔术似的从床头的枕头下面拿出一叠避孕套，伸到赵长风眼前说道：“你看，这是什么东西？又该如何解释？” 赵长风当然知道他床头绝对不会放这些东西，当他看到这些的时候，立刻明白了，这些人是进来陷害他的。于是他大声说道：“你们真的是公安局的吗？我要看你们的证件！” 穿警服的男子脸色一变，兜手一巴掌打在赵长风的脸上：“妈了个逼！你一个嫖宿的涉黄分子还想看老子的证件？我告诉你个鳖孙，这就是证件！” 这一巴掌抽得又重又狠，赵长风脸上立刻出现几道紫色的淤痕，嘴角上也沁出了血迹。 赵长风眼里冒着怒火，死死地盯着眼前穿警服的男子：“你叫什么名字？在公安局担任什么职务？” 啪！ 穿警服的男子反手一巴掌又兜在赵长风脸上，依旧是又重又狠。 “告诉你又怎么样？老子叫江金鹏，f县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 江金鹏？赵长风忽然间想起了那个外贸局业务科科长江程鹏，他仔细一看，发现江金鹏和江程鹏还真有几分相像。 “江程鹏是你什么人？”赵长风咬牙问道。 “你这鳖孙话还挺多的！”江金鹏挥手又是一巴掌。 这次赵长风早有防备，他拼尽权力往后一躲，江金鹏一下子手从赵长风脸前划过，结结实实地墙棱上。 只听咔嚓一声，江金鹏嘴里发出一声痛苦之极的嚎叫，然后抱着手蹲了下来，口中叫道：“哎呦！这鳖孙还敢躲！真疼死我了！” 赵长风看着墙棱上的血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队长，你没事吧？” 扭着赵长风的三个便衣连忙问道。 “你们三个窝囊废！就不会把这鳖孙抓紧一点吗？”江金鹏捂着手站起来咆哮道。 “队长，我们……”三个便衣被江金鹏训得跟孙子一样却不敢言语。 “你们，你们妈了个逼！”江金鹏疼痛钻心，不由得破口大骂，“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这鳖孙给我带回刑警队？” 赵长风冷笑一声，说道：“江金鹏，你别乱来。我告诉你，我可认识你们县委书记程路同。” “你认识我们程书记？我还认识程书记的爹呢！”江金鹏吼道：“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你就是认识国务院总理老子今天照样收拾你！” 今天就让你这个警察中败类跳吧！垃圾，有你哭的时候！赵长风嘴角挂着一抹讥笑。 江金鹏更暴怒，他吼道：“给我拷起来！带走！” 身后的一个便衣立刻掏出了一副拇指拷，把赵长风左手从肩上一掏，右手往背后一提，拿着拇指拷把赵长风的左右手的两个大拇指就拷了起来。赵长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的两个胳膊像被折断一样，两根大拇指更是传来钻心地疼痛！ 一个便衣又问江金鹏：“队长，这个女孩子怎么办？” 江金鹏叫道：“你是猪脑袋啊？她是同案犯，当然是一起带走了！也给我拷上去！” “江金鹏，你有点人味好不好？”赵长风立刻喊了起来，“有什么事直接冲我来，少拿她说事！” “老子就是没有人味，老子就是要拿她说事，你这鳖孙能咋着老子？”江金鹏得意洋洋地说道。他一挥手，一个便衣拿出手铐就要去拷张雨菁。 “江金鹏，我求你了！”赵长风语气忽然间软了下来：“她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都醉成这样了。你能不能放过她？你怎么样对我都可以！” 江金鹏一脚踹在赵长风小腹上：“我操你大爷！你这鳖孙是我的领导？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赵长风被这一脚踹倒在地，痛苦的蜷起了身子。 江金鹏由于用力过猛，伤到手上的伤口，不由得呲牙咧嘴地。他捂着手说道：“两个狗男女都给带走！” 一个便衣上前抓着赵长风的衣领，另外一个警察把张雨菁双手一拷，不理会张雨菁痛苦地呻吟，扔在肩膀上抗了出去。 “江金鹏，你个狗日的等着瞧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赵长风简直要被气疯了，他疯狂地冲江金鹏大喊大叫。 走到了伏牛山宾馆门口，赵长风依旧是大喊大叫。 这时候，两辆小车驶过来停在宾馆门口，前面的是一辆普桑车，一个人从副司机座位上下来，一路小跑到后座把车门打开，一个五十多岁面容威严的男子从车来钻了出来，听到宾馆门口有大喊大叫的声音，不由得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小张，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第三十一章二世祖的风范 第三十一章 二世祖的风范 这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正是f县县委书记程路同，小张则是他的张秘书。他们身后那辆小车里坐的则是f县籍的旅美华侨王成富，是程路同在美国考察的时候亲自邀请回来考察f县的投资环境的。今天程路同在n市向市领导汇报之后，就和王成富一起回到f县。因为伏牛山宾馆是f县最高档的宾馆，所以程路同就亲自送王成富来伏牛山宾馆住宿，没有想到却遇到这一幕闹剧。 张秘书跑到人群外看了两眼，连忙跑了回来。 “程书记，是刑警队的江金鹏在抓人，一男一女，那个男青年我看着好像是赵长风。” “什么？赵长风怎么会在这里？你会不会看错了？”程路同浓眉一皱，“小张，你先去后面向王成富先生解释一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程路同挤进人群，只见两个便衣拷着一个男青年往外推着，那男青年脸上有几道淤痕，嘴角也挂着一道血迹，正在那里疯狂地叫嚷着：“江金鹏，你他妈的配当人民警察吗？你这样对一个小女孩，你会遭到报应的！” 可不正是赵长风吗！ 程路同心中一颤，目光就盯在洋洋得意的江金鹏身上，狗崽子，你倒是真会给我添乱，连赵省长的侄子也干拷，我看你的刑警队副队长也就干到头了。 江金鹏被赵长风骂得火冒三丈，哟呵，老子干了十几年公安，还真没有碰到这样穷横的！ “赵长风，你这鳖孙再叫唤，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江金鹏指着赵长风说道。可是他的肩膀上却搭上一只手：“江金鹏，你对谁不客气？” “你他娘的是谁啊！”江金鹏干公安的，最后讨厌别人从后面拍他摸他了。江金鹏骂骂咧咧地扭过头刚想发怒，一看却是程路同站在他身后，就连忙换上了一副笑脸： “程书记，是你啊？你怎么过来了？” 程书记哼了一声，指着赵长风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赵长风已经看到程路同了，他心神完全定了下来。程路同既然不主动向他招呼，他也乐得装聋作哑。反正赵长风相信，就冲他现在这副凄惨相，程路同也绝对不会放过江金鹏的。 江金鹏心中一阵慌乱，没有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碰到程书记。毕竟这件案子是他捕风捉影弄出来的，如果等他把赵长风弄到刑警队录了口供，造成既成事实，他什么都不怕，但是现在，可是有点悬乎。 “程书记，这个，是这样的，我们刑警队今天来伏牛山宾馆扫黄，撞到了这两个人涉嫌嫖宿，正打算把他们带回刑警队审查呢。” 涉嫌嫖宿？程路同瞟了一眼赵长风，眼角出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年轻人啊，到底是火力旺。 赵长风敏锐地捕捉到了程路同眼角的笑意，不由得狠狠地瞪了程路同一眼，程路同连忙收敛笑意，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他严肃地问江金鹏道：“江金鹏，涉嫌嫖宿，这可是很严重的罪名啊。你调查过他是什么人了吗？” “这……”江金鹏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他直接说这个赵长风是省里派来f县扶贫的干部，程书记肯定会发怒。你把省里派下来的扶贫干部都抓起来了，以后省里面哪里还敢再派干部到f县扶贫？ 想到这里，江金鹏只好半真半假地说道：“程书记，这个人说他是省里派到我们f县梁丫子乡扶贫的干部，我却有点怀疑，省城里的干部素质多么高啊，怎么会涉嫌嫖宿呢？所以打算带回刑警队做进一步调查。” 江金鹏这番话可以说得是圆滑之极，他说他怀疑赵长风省里干部的身份，就立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不败之地，给程书记的印象就是，假如他调查过赵长风真的是省里干部的身份的话，那么就会当成一场误会，把赵长风给放了。这样江金鹏就不会背上破坏f县扶贫事业的罪名了。 赵长风冷笑一声，说道：“江金鹏江队长，你这时候怎么会忽然间嘴软了呢？你不是说省城下来的干部算个鳖孙吗？你不是还说，即使我认识程书记的爹也不管用吗？这时候怎么忽然间又怀疑起我的省城干部的身份了呢？” 程路同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 江金鹏连忙说道：“程，程书记，对了，这小子还打着你的旗号招摇撞骗，说他认识你什么的。” 江金鹏像捞到救命稻草似的说道。程书记既然来了这么久，就没和赵长风打招呼，说明程书记根本就不认识赵长风嘛！ 这次程路同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赵长风就吼道：“程路同，你再不让人给我开手铐我给你急！” 江金鹏终于逮到一个在程书记面前表现的机会，他转过身喝道：“程路同是你这鳖孙叫的吗？” 程路同本来不想暴露他和赵长风的关系，不料赵长风最终还是暴露出来了。唉，年轻人，真沉不住气啊。暴露就暴露吧，暴露出来也好，就算是对赵省长的一种效忠吧。 “江金鹏，你还真说对了，程路同还真是我长风兄弟叫的。”程路同厉声说道：“江金鹏，我想问一下你，既然在你眼里，我兄弟长风是鳖孙，那么不知道在你眼里，我程路同又算得了什么呢？” 江金鹏一下子懵了，他真的想不到，原来赵长风竟然真的认识程路同，而且关系还密切到称兄道弟的地步。怪不得刚才赵长风这小子说话那么横，原来是有恃无恐啊。这下麻烦了，娄子捅大了啊！ “程书记，不是。这个，那个，我真，我真的不知道……”江金鹏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掏出钥匙把赵长风的拇指拷解开。 “赵长风，赵领导，我，我真的对不起！”江金鹏似一个哈巴狗般地在赵长风面前点头哈腰的。 “你给我让开！”赵长风一把将江金鹏推开，来到旁边那个便衣警察身边。那个便衣警察已经被这一幕吓呆了，他扛着张雨菁傻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赵长风上去抱住张雨菁，嘴里呵斥那个警察道：“还不给我放下来！” 那个警察连忙把张雨菁放到赵长风的臂弯里。 “钥匙！”赵长风喝道！ 那个警察连忙把张雨菁手上的手铐打开。 张雨菁嘴里断断续续地呻吟着，小脸已经被憋地发紫。 赵长风不由自主地一阵心疼。 他扭头看了看，伏牛山宾馆的两个女服务员也在外面看热闹，于是就说道：“你们俩帮个忙，先替我抱着她。” 两个服务员愣了一下，那边程路同就喝道：“还不过来？” 两个服务员赶快过去抱着张雨菁。 赵长风来到江金鹏跟前，指着江金鹏的鼻子说道：“江金鹏，你今天怎么对我我都可以原谅你，但是你那么卑鄙的对待一个刚中专毕业的小女孩，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说着也不管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管程路同就在身边，赵长风抬起脚来，一脚正踢在江金鹏的裆部。赵长风这一脚势大力沉，江金鹏立刻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裆部蹲了下去，那子孙根处传来钻心地疼痛，几乎没有让他立刻昏厥过去。 其实如果江金鹏如果提前有所防备，完全可以躲开赵长风这一脚，可是他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会如此大胆，当着程书记的面就敢下手，一时间就中了赵长风的黑脚。 程路同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叹了一口气。平日里看长风老弟文质彬彬的，身上完全没有纨绔子弟的作风，还真不知道，长风老弟身上还有如此彪悍的一面，竟然丝毫不估计自己这个f县县委书记的面子，当场痛殴江金鹏。 不过在程路同看来，赵长风趁此痛殴江金鹏才符合一个二世祖的风范。想想看，赵长风平时仗着赵省长的势力春风得意惯了，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啊！他如此暴怒也是理所当然的！ 二世祖就是二世祖啊，果然招惹不得，老虎不吃人是因为它懒得吃，不能因为老虎懒得吃人就因为它不会吃人而去肆意欺负它！ 程路同怕赵长风继续下手，他脸上更不好看，连忙走上前去假装关心地拉着赵长风道：“长风老弟，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你问你的好下属江金鹏吧！”赵长风气咻咻地说道：“那个女孩子是我表妹，他在f县外贸局扶贫，外贸局一个叫江程鹏的科长就把她拉出来陪酒，还把她灌醉了。正好我碰到了，就把说了江程鹏几句，然后把我表妹扶到我房间醒酒。不料这个江金鹏就带着几个人到房间内去以扫黄的名义把我和表妹都抓起来。这不正好遇到你吗？假如没遇到你，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江程鹏？程路同眉头一皱，不正是江金鹏的哥哥吗？他完全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程路同来到江金鹏面前，严肃地说道：“江金鹏，我宣布，从即刻起，免去你的刑警队副队长的职务，你马上回家给我深刻反省，等候组织上的进一步处理！” 第三十二章撞上枪口 第三十二章 撞上枪口 “程书记，我……”江金鹏忍着痛苦从地上站起来，还想对程路同解释。 程路同疾声厉色地说道：“你什么你？还不给我马上回去？” 江金鹏不敢再说话，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赵长风却对程路同的处理很不满意，他来到程路同面前说道：“程书记……” 程路同连忙拦住了他，脸上陪着笑容：“长风老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现在处理不合适，我后面的车上还坐着从美国回来的华侨客人。” 然后程路同低低地在赵长风耳边说道：“放心，老弟，在程哥的地盘上，我会让你吃亏？这个场子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 说着程路同转过身对周围的人说道：“你们看什么热闹？还不散了去？” 周围的人看县委书记发话，谁还敢在这里停留，连忙散了开来。 程路同又问赵长风道：“长风老弟，你来f县干什么？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 “怎么给你打招呼啊？打了几次电话，都说你出国考察去了。下午我还去县委大院找你了呢！”赵长风苦笑着说：“单位派我下来扶贫，我主动挑选了f县，想过来你手下蹭几天饭。谁知道却蹭来一脸伤！” “长风老弟，你就别说了！再说你程哥非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住在哪个房间，我先去把华侨王成富先生安排一下，然后就去找你！”程路同连连告罪。 两个服务员抱着张雨菁，和赵长风一起回来了房间。赵长风让她们把张雨菁放在床上，替张雨菁盖上被子，然后又说道：“再到下面总台给我开一个房间。” 两个服务员连声答应着小跑下去。 赵长风来到张雨菁旁边，发现她面色已经回复正常，正香甜的睡着，显然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幕惊险剧。 “哎，真是个傻丫头啊！”赵长风微笑着退出房间，把门带上，站在门口。 一小会儿工夫，服务员上来，把房卡递给赵长风，讨好的说道：“赵先生，我替你在隔壁开了一间房。”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待会儿程书记上来，你就让他来隔壁找我。” “好的，好的！” 进了房间，赵长风到洗手间去，一开灯，就看见脸上吓人的淤痕。他不由得又恼怒起来，咬牙切齿道：“江金鹏，江程鹏，看老子怎么玩你们两个孙子！” 忍着疼痛用热毛巾擦了一把脸，赵长风就坐在沙发上，等待着程路同的到来。 半个多小时后，程路同过来。 “长风老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程路同笑着说道：“我刚把那个美国华侨安排好。” “程书记，你也别给说不好意思。说吧，我这口气你怎么给我出吧？你要是太为难，我回中州找我叔叔去！” “哎呀，长风老弟，你别这么性急好不好？”程路同连忙拍着赵长风的手：“程哥说不替你出气了吗？在程哥的一亩三分地上还能让你吃亏吗？” 赵长风冷着脸不说话。 程路同恳求道：“长风老弟，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包在程哥身上。只是我有个小小要求，这件事情能不能别让赵省长知道？假如赵省长知道你在我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以后哪儿还有脸去见他啊？” 赵长风说道：“我可以暂时先不让我叔叔知道，关键是看程书记你怎么处理了！” 程路同说道：“怎么处理？长风老弟，你让我怎么处理我就怎么处理，这还不行吗？” 赵长风终于笑了：“程书记，你就少说这么没有用的。什么我想让你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处理？我有那么大权力吗？你就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吧？” 程路同说道：“长风老弟，先别着急，我已经让张秘书派人去找江程鹏了。先把那小子弄过来问问咋回事吧。等把整个事情弄清楚了，我们再商量该怎么处理。” 过了不久，张秘书进来了。 “程书记，我把江程鹏找来了。他在门外等着呢！” 程路同说道：“让他进来。” 张秘书来到门口，说道：“江程鹏，程书记让你进去。” 江程鹏就畏畏缩缩地进来，目光躲闪着不敢看程路同和赵长风。 “程书记，我来了！” 程路同浓眉一拧，沉着脸说道：“江程鹏，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程鹏迟疑地说道：“程书记，我，我真不知道啊。是金鹏带着刑警队的人去扫黄，和我无关啊！” 程路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上面的茶杯哗啦一声就掉在地上摔个粉碎：“放肆！江程鹏，你到这个时候还对我撒谎？可惜的是，你连撒谎也撒不圆。你怎么知道我问你的是江金鹏的事情？告诉你，我是打算问你们外贸局为什么会让上面派下来扶贫干部去陪酒，根本不是问江金鹏的事情，你现在这种回答可是不打自招！” 张秘书过来一边捡着地上的茶杯碎片，一边说道：“江科长，你还是老实点好。刚才程书记上来的时候已经问过餐厅的服务员了。他们说你晚上的时候你和江金鹏都在下面包厢里吃的饭。” 江程鹏面色惨白，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他哆嗦着嘴唇说道：“程，程书记，我，我错了，你就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程路同哼了一声，说道：“那你详细地先把事情经过给我说说吧。” “好，好！”江程鹏这下可不敢再撒谎了，他老老实实地说道：“今天下午，省众诚外贸公司的蔡达明副总经理来外贸局定合同……” “慢着！”赵长风拦住江程鹏的话问道：“你再说一遍，这个外贸公司的副总经理叫什么名字？” “蔡达明！”江程鹏胆怯地看了赵长风一眼，说道。 赵长风点了点头，噢！原来又是蔡三蛋在搞鬼啊！ “好，你继续说！”赵长风挥了挥手。 江程鹏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继续说道：“到了晚上，办公室主任陈前要请蔡总吃饭，就让小张过来作陪。在喝酒的时候，蔡总一直劝小张喝酒。后来小张喝多了，跑了出去。再后来，我和陈主任上洗手间，就碰到赵，赵领导和小张在一起。当时我们以为赵领导是在占小张的便宜，就冲突了几句。” “回到包厢后，说起在外面的冲突，蔡总就笑我们胆小怕事，后来金鹏一激动，就叫上三个手下到宾馆扫黄了。下面的事情程书记你都知道了！” 程路同冷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兄弟俩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让省里下来的扶贫干部去陪酒不说，竟然还敢制造事端诬陷省里下来的干部。你们以为f县是什么？是你们江家兄弟的天下吗？告诉你，这f县是共产党的天下，只要有我程路同在f县一天，这f县就变不了天！” 江程鹏浑身哆嗦：“程，程书记……” 程路同严肃地说道：“江程鹏，今天我也不和你多说什么了！你兄弟江金鹏不是停职反省了吗？你也和他一样，明天就不要去外贸局上班了，回家好好把事情经过写上一份交上来，等候组织上进一步处理吧！” “是，是，程书记，我一定好好反省！”江程鹏连声答应。 程路同见江程鹏还站在那里没动，就厌恶地说道：“你还不回去写你的检查认真反省，站在这里干什么？” “那，程书记，我去了啊！”江程鹏点头如鸡啄米似的退了出去。 张秘书也把地上的茶杯碎片收拾好了，他说道：“程书记，那我到下边等你啊。” 程路同点了点头。 等张秘书走后，程路同说道：“长风老弟，事情都清楚了，啥都别说了。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地交代的！” 赵长风心思全在蔡达明身上，知道江金鹏、江程鹏是被蔡达明利用的棋子，对他们兄弟俩倒是不像刚开始那么痛恨了。 “程书记，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程路同咬牙切齿道：“这江金鹏、江程鹏兄弟俩以前仗着毛有才的势力在f县横行霸道，毛有才被调走后，他们才稍微收敛了一些。我刚当县委书记的时候立足未稳，不想动他们，一直采用怀柔政策。现在看来，总是怀柔也不行，不用一些霹雳手段，这些人还以为f县是毛有才做主呢！今天既然江金鹏、江程鹏兄弟俩撞到我手里，我就先拿这两兄弟开刀，一方面为长风兄弟出气，另一方面也让f县怀有贰心的干部认清楚形势！” 第三十三章留在县城 第三十三章 留在县城 赵长风一方面想让程路同处治江金鹏兄弟，一方面却又担心这件事情闹大了传回局里对他影响不好。因为江金鹏这一招太阴毒，用涉嫌嫖宿的罪名来对付他。这东西一旦沾上，就说不太清楚。虽然程路同这边可以让县里定性是江金鹏捕风捉影地进行诬陷，但是局里面那些领导会不会真的相信f县下的结论，或者即使表面相信了私下里又会不会对赵长风产生什么看法，都难说的紧。考虑到这些问题，赵长风说道： “程书记，这件事情如果传到我叔叔耳朵里，难免会对f县产生一些看法，程书记这么爱护我，这对程书记就不太公平。所以程书记，你最好还是找一个其他理由拿江金鹏兄弟开刀最好。” 程路同觉得赵长风这小老弟太够意思了，在f县受到这么大的委屈，还能设身处地地为他考虑，这实在让程路同有点感动。 “长风老弟，我也这样想的，这种小事能不惊动赵省长最好了。”程路同说：“我打算成立两个专案小组，分别去刑警队和外贸局调查江金鹏、江程鹏两兄弟的问题。他们的劣迹多着呢，顺便查出一两条就够他们兄弟俩喝一壶了！” 赵长风也相信程路同的判断，仅仅看江金鹏、江程鹏两兄弟飞扬跋扈的样子就可以看出两兄弟是什么人了。 “好了，长风老弟，这个事情你放心就好，程哥一定给你处理的得得劲劲的，包你心中满意！”程路同笑着说道：“还是谈谈你的扶贫工作吧。你在下面哪个乡扶贫？梁丫子乡还是田庄乡？” f县就这么两个贫困乡，赵长风既然来f县扶贫，必然不会出了这两个乡的范围。 “梁丫子乡！” “长风老弟，你还真会捡重担子挑啊！”程路同苦笑起来：“梁丫子乡那地方你也敢去？” 赵长风笑道：“在叔叔眼皮底下工作太别扭，所以我就想到你手下蹭一年饭，可是实在没有想到，你手下竟然有梁丫子乡这种地方，真是上当啊。悔不当初！” “呵呵，没关系！”程路同拍着赵长风的肩膀说道：“以后你就留在县里好了。我和梁丫子乡的老钱打个招呼，保准他把挂职扶贫的鉴定写得花团锦簇的，比古代状元的文章还好看！” 赵长风正色道：“住县里倒是没有啥问题，但是梁丫子乡的扶贫工作我却不想丢。关于梁丫子乡的脱贫工作我心中已经过个大致的想法，可是今天我实在没有心情谈这个，改天你有空了，我过去和你谈一谈吧。” 程路同哈哈大笑，说道：“怎么着都行！我的办公室大门随时为长风老弟敞开。” 程路同又指了指隔壁，问赵长风道：“长风老弟，你给程哥说实话，隔壁那女孩子真的是你表妹？” 赵长风笑了，说道：“程哥，表妹倒不是，她叫张雨菁，曾经和我一个同学谈过恋爱，和我关系也不错，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毕业后她分到中州市一家银行，我倒是没有想到她也会被派到f县扶贫。” 程路同打趣道：“这就叫做千里姻缘一线牵嘛！” 赵长风立刻急了：“程哥，这个玩笑你可别乱开，我真把她当妹妹看待！” 程路同立刻一本正经地说道：“好的好的，长风老弟是把她当妹妹看待。”可是嘴角中一抹戏谑的笑却说明他根本不相信赵长风的话。 赵长风也懒得解释，这种事情反正也解释不清，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程哥，我不想让雨菁再在外贸局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呆了。你回去问一下，看雨菁原来被分到哪里扶贫，就还让她去哪里吧。”赵长风说道。 程路同笑着说道：“长风老弟，那就不用问了。你既然在梁丫子乡，她就一定被分到了田庄乡。” 赵长风关心地问道：“田庄乡？哪地方怎么样？艰苦吗？” 程路同笑了，说道：“田庄乡那地方比梁丫子乡好太多了。它位于平原地带，距离县城还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实际上来说，田庄乡也不算是贫困乡，农民地里的粮食顾住温饱是没有啥问题，只是没有其他产业，农民手中没钱而已。” “半个小时？”赵长风说道：“那么可不可以把雨菁也安排在县城里住，每天到田庄乡去扶贫呢？半个小时也不算远。” “没问题！长风老弟的妹妹也就我的妹妹，大事解决不了，这种小事我还是可以解决的。”程路同开玩笑道。 “程哥，还有一个问题！”赵长风说道：“今天我们局里支援梁丫子乡的柴油发电机到了，柴油机厂也派了两位同志过来负责安装。我和张副乡长过来接他们，中午的时候和他们说好了，明天陪同他们一起去梁丫子乡去……” 赵长风指了指脸上的淤痕：“可是现在我这个样子，实在不方便见他们和张副乡长。” 程路同说道：“这事好办，一会儿我让张秘书跟张秀琴说一声。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这个张秀琴就是张秘书亲姐姐。” 赵长风笑了，这关系是越说越近啊。 程路同说道：“那就这样，明天我让张秘书给是找一套房子，你就搬过去住。我明天再找一个同志过来，和张秀琴一起陪柴油机厂的两位同志一起去梁丫子。” “麻烦程哥了！”赵长风客气了一句。 “长风老弟，就别和我客气了！”程路同笑道，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赵长风：“对了，县里给我配了个移动电话，前一阵子我觉得拿着太招摇，一直没有用。后来发现没有个这玩意儿联系起来挺不方便，便用上了。你以后打这个号码，随时都能联系到我。” 赵长风接过名片看了看，笑道：“程哥，我就说嘛，堂堂的县委书记，早该鸟枪换炮了！” 程路同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长风老弟？你呢？怎么不弄一个？” 赵长风耸耸肩膀，说道：“在我叔叔的眼皮底下，能那么招摇吗？” 口中这样说，赵长风却也动了心，等回去中州就买一个移动电话。以后和家里以及林东风联系起来也方便。 “对了，还有一件事。”程路同忽然间想到：“长风老弟，这两天你好好养伤。过两天你和我陪王成富去梁丫子乡一趟。” 赵长风一愣，说道：“程哥，王成富是谁啊？” 程路同说道：“就是那个美国华侨，他就是梁丫子乡老爷庙村出来的。老爷庙村你应该知道，是梁丫子乡最穷的村，连电都没有通。我本来正想着该怎么向王成富解释呢，现在可好了，你们局里送来了两台柴油发电机，正好给老爷庙村安一台，这样等王成富过去的时候，至少老爷庙村还通着电。” 程路同走后，赵长风忽然间想起一间事，就跑到三楼，问楼层服务员，三零三的客人醒了没有？楼层服务员说三零三房间的门都没有开过，客人应该还是没有起床。 赵长风这下就放心了。孙小明的处长和局里陶主任是同学，万一孙小明和周跃进看到今天的事情回去学给他们处长，他们处长再告诉陶主任，那就不太好。现在两个人既然还没有出来过，说明他们的酒还没醒，还在睡觉，那么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们肯定不知道了，赵长风也不用再说其他准备了。 回去冲了一个热水澡，赵长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赵长风被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问道：“喂，找谁啊？” “长风，是我！”电话那端传来张雨菁的声音，“真不好意思，昨天我竟然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了。我醒来看到你留在床头的纸条了，就打了电话给你。” “雨菁，你醒了？还难受吗？”赵长风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张雨菁说道：“头晕晕的，胃里也很难受，浑身都没有力气。” 赵长风说道：“雨菁，你等一下，我马上就过去。” 放下电话，赵长风拿起床头的手表一看，已经十一点钟了。还真能睡！ 他也顾不得洗脸刷牙，穿上衣服就来到隔壁的房间。 “雨菁，开门，是我！” 张雨菁拉开门，看一下赵长风，忽然间扑到赵长风怀里哭了起来：“长风，你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 第三十四章狡猾的对手 第三十四章 狡猾的对手 赵长风后退了半步，双手扶着张雨菁的胳膊，拉开了和她身体的距离，笑着说道：“雨菁，没事，一点小伤，进去说吧。” 张雨菁嗯了一声，用手背抹去了眼泪，转身把赵长风让进了房间。 赵长风把窗帘拉开，冬日的阳光照射进来，室内一片明亮。这下子他脸上的伤痕就更加明显了。张雨菁看着不由得一阵心疼。 “长风，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下手这么恨？” 赵长风笑笑，说道：“f县刑警队上的人，不过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打你？”张雨菁追问道。 “一点小摩擦，没啥大问题。”赵长风笑着掩饰道。 “一定是我，一定是因为我对不对？”张雨菁忽然间想起来了：“江科长的弟弟就是刑警队副队长，一定是因为了我，你们才起摩擦的！” 张雨菁顿时又哭泣起来：“长风，我真不好，总是害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害你和别人打架。这一次也是，又害得你和刑警队的人打架。” 赵长风哭笑不得，女孩子家联想就是丰富，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情啊？ “雨菁，别哭了，来，擦擦眼泪！”赵长风从桌子上纸巾盒里抽了一条纸巾塞到张雨菁手中：“不好的是那些坏人，那些疯狗，和你有啥关系？别胡思乱想了！” “不，就是我不好，就是我害的你！”张雨菁泪眼朦胧地看着赵长风脸上的伤痕：“看看，他们都把你打成什么样子了？” “雨菁，你再这样说我可不高兴了啊！”赵长风说道：“什么你害的我？我和田磊是好朋友，冲你和田磊以前的关系，我也得照顾你啊！况且这点小伤算什么？皮外伤而已，休养两天就好了！” 张雨菁一下子愣在那里，她止住了哭声，背过身去，眼泪扑扑扑地掉得更厉害了。原来，长风是为了田磊，原来，在长风心目中，自己只不过是田磊曾经的恋人！一时间，张雨菁的心都要碎了。 赵长风没有察觉到张雨菁的异常，他听到张雨菁不哭了，就开心地说道：“对啊！这样才对！都毕业参加工作了，可不能整天哭哭啼啼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张雨菁没有做声。 赵长风继续说道：“雨菁，f县的县委书记是我们系书记的老乡，我和他比较熟。我跟他说过你的情况，他今天会给县有关部门打招呼，把你调离外贸局，按照原计划到田庄乡去扶贫。” 张雨菁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她淡淡地说道：“哦，谢谢你的帮忙，长风。” “呵呵，这有什么啊！”赵长风笑道：“就冲田磊的关系……” 张雨菁终于忍不住了，她扭过头逼视着赵长风：“赵长风，你能不能不提田磊？你如果再说什么田磊，就当咱俩不认识好了！” 赵长风愣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本来想说田磊现在混得不错，忍了一忍，就又咽回去了。因为从张雨菁的眼神中他能看出来，只要他再提起田磊，说不定张雨菁真的会把他赶出来。 “好了，雨菁，不说这个了，我给程书记打个电话吧。看看房子他给安排好了没有。”赵长风走过去拿起床头的电话拨打了程路同的移动电话号码。 “程书记，我啊，长风。张秘书找好房子了吗？哦，两套都安排好了？行啊，程书记，麻烦你了啊！哈哈，我不是和你客气。行行，我在这里等他。” 赵长风放下电话，对张雨菁说道：“田庄乡距离县城不远，半个小时就到。所以程书记在县城给你安排了一间宿舍，你可以住在县里，每天乘班车到田庄乡去上班。” “谢谢！”张雨菁又淡淡地说道。 一时间两人无话。 张雨菁沉默了半天，忽然间想起一个问题。 “长风，你怎么会来f县？” 赵长风这才想起，昨天张雨菁醉得迷迷糊糊，后来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和你一样，我也在f县扶贫！” “真的吗？”张雨菁脸上绽露出一丝笑容，旋即隐了起来，一脸冷漠地问道：“那真是太巧了。你在f县什么地方扶贫？” “梁丫子乡。”赵长风说道：“不过以后会常住在县城，有需要了才去梁丫子乡。程书记也给我安排了一套房子，距离你们宿舍不太远。有时间你可以过来找我玩，我请你吃饭。” 张雨菁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好的哦，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我找你请我吃饭，你可别嫌我烦哦！” “怎么会呢？我不是和……”赵长风忽然间醒悟过来，硬生生地把后半句咽了下去，强自改口说道：“我不是和你是邻居嘛！” 张雨菁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心中暗喜，说道算你这臭小子识相。 不大会儿的工夫，张秘书赶了过来，他告诉赵长风，程书记今天要陪王成富到县里各个地方去参观，所以抽不出时间来陪他们。今天中午的饭就由张秘书陪他们吃了。 吃过饭，张秘书先领着两人去看给赵长风安排的住处。这是f县工商局的家属楼，二楼有一套两室一厅的空房子，里面干干净净地，让赵长风住正好。 赵长风进去看看，挺满意的。张雨菁也挺满意，只是说脏了一点，需要打扫一下。 赵长风环顾一下屋内，说没有觉得哪里脏啊？ 张雨菁板着脸说道，猪从来都觉得臭水坑是世界上最干净的澡堂。 张秘书就笑道，长风，女孩子家都爱干净，审美观自然和我们男人不同。他对张雨菁说道，雨菁，如果你觉得房子脏的话，下午可以过来帮你长风哥打扫啊。 张雨菁点点头道，如果他恳求我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赵长风装作听不见，就问张秘书，张雨菁的宿舍在哪里？ 于是张秘书就带着赵长风和张雨菁下了楼，转过一道街。走了有五百米的样子，来到移动宿舍楼前。 “长风，雨菁，这里是我们县委县政府年轻干部的宿舍楼，我带你们上去看看！” 给张雨菁安排的宿舍在四楼，这一层基本上住的都是单身女职工女干部。 赵长风看了看张雨菁的宿舍，和学生宿舍差不多大小，却多了一个小厨房小卫生间，还算不错。 “雨菁，你觉得怎么样？”赵长风问道。 “嘻嘻，”张雨菁乐了起来，“很不错啊，比外贸局的宿舍要好很多。只是也太脏了，需要大扫除才能搬进来呢！” 张秘书道：“长风，要不这样吧？我派两个清洁工过来帮你们打扫一下？” 张雨菁连忙道：“谢谢你，张秘书，不用了，我自己打算就行。” 赵长风也说道：“张秘书，别听雨菁说的那么夸张，女孩子就喜欢一惊一乍的，我看这里挺好，挺干净。” 张雨菁接了一句：“因为你是孔明。” “呸！”赵长风也笑了，“你这小丫头才是猪哥亮呢！” 张秘书道：“那这样吧，下午雨菁就先打扫卫生吧。明天我领她到人事局，由人事局的同志陪她到田庄乡报到。” 第二天，张雨菁跟随人事局的一位副科长到田庄乡报到，给她安排一个田庄乡团委副书记的头衔，在那边参加扶贫工作。 赵长风歇了两天，第三天看了看，脸上的淤痕基本上消了，这才给程路同打了个电话。程路同正好有时间，于是赵长风就去程路同的办公室了。 程路同见了赵长风，首先就向赵长风说了一下江金鹏、江程鹏两兄弟的情况。江金鹏的事情比较好查，因为有关部门本来就接到大量举报江金鹏的举报信，沿着这些线索，调查组的同志已经掌握了江金鹏不少违法犯罪的证据，目前正在对其余线索进行核查落实之中。 但是对江程鹏的调查就遇到了点困难，江程鹏看着脾气暴躁，其实贪污受贿的手法却非常高明，基本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调查组还在外贸局做进一步的调查，以求寻找的突破口。 “长风，看来这次我们是遇到狡猾的对手了啊！” “呵呵，程书记，这件事情可以慢慢来。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猎人的猎枪。”赵长风笑着说道：“以江程鹏的行事作风，不可能没有经济问题的，关键的是调查组现在还没有找准突破方向。” 第三十五章利益战车一 第三十五章 利益战车（一） 程路同说道：“对，长风老弟，这事不急，反正主动权掌握在咱们手中。什么时候查到他们的问题，什么时候咱们再办他们。” “程书记，那就先不说这个吧。我和你谈点正事。”赵长风说道。 程路同笑了：“长风老弟，说吧。什么正事？” 赵长风说道：“就是关于梁丫子乡的脱贫问题。这两天我躲在房间没有出来，整天就在琢磨这件事。我认为，制约梁丫子乡脱贫的首要条件就是交通问题，如果能在梁丫子乡和卧虎乡之间修一条公路，那么梁丫子乡的脱贫就有指望了。” 程路同摇头道：“长风老弟，关于梁丫子乡修建公路这件事情，好几届县委都讨论过这件事情，最后都不了了之。” 赵长风问道：“为什么？是因为资金方面的原因吗？” 程路同说：“资金方面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梁丫子乡既不具备开展大规模农业生产的条件，也没有什么矿产资源，县里投入巨资修建这条公路几乎上没有什么回报，很多领导同志都认为，如果单单为梁丫子乡一万多居民出行的方便而修建一条公路，是不是太浪费了？” “原来这样啊！”赵长风又问道：“程书记，县里做过测算没有，从梁丫子乡的卧虎乡修建一条公路需要多少投资？” 程路同说道：“我看过县交通局提交上来报告，卧虎乡到梁丫子乡现有山道有三十四公里，如果在现有山道上进行扩建维修，修建一条乡村四级公路，大约需要投入二百万元资金。如果要修建一条二级公路，那么至少需要八百万元资金的投入。” 赵长风说道：“二百万元资金也不算多吧。以f县的财政状况，应该可能拿出来吧？” 程路同道：“如果挤一挤，是能拿出来。可是f县正处于一个经济快速发展的时期，很多好项目都需要资金，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嘛！不能为了梁丫子乡一万多居民的出行方便就影响县里经济发展的大好局面啊！” 赵长风笑了，说道：“原来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意愿的问题。” 程路同也笑了，说道：“长风老弟，现在干什么不都就求一个效益吗？所以县里只有把有限的资金用在能给县里带来最大收益的地方上去。” “程哥，你今年多大了？”赵长风忽然间换了个称呼。 程路同一愣，说道：“五十七了。” 赵长风说道：“程哥，你再干两三年就该退了吧？对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程路同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如果程哥能早几年认识长风老弟就好了！” 伤感了一下，程路同又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只有多活动活动，争取弄一个副厅级待遇退休了。到时候说不得又要长风老弟在赵省长面前说上几句话了。” 赵长风笑了：“程哥，我觉得你思想不够开放。都啥年月了，还总是盯在那个虚头巴脑的副厅级政治待遇上？人都退下来了，这个副厅级待遇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程路同听出赵长风话里有话，连忙说道：“长风老弟，你莫非有什么好建议？说给程哥听听。” 赵长风说道：“你在台上，当然是要追求政治利益，可是到了台下，就应该看重经济利益了。程哥，退休之后生活能不能过得很有质量，只关乎一个钱字。副厅级待遇可帮不了多大忙。” 程路同摇头苦笑：“长风老弟，这个程哥弄不来的。你也知道，我当上这个一把手花了多大力气，只要平平安安地熬过三年就可以光明正大退休了，假如闹出什么经济问题，岂不是晚节不保？代价太大了。” 顿了一顿，程路同说道：“我在f县没有什么根基。县里的干部几乎都是毛有才或者刘琦声的人，虽然说我现在是一把手，他们表面上都服帖我，可是谁知道他们背后会不会搞什么鬼？所以我只有洁身自好，不去考虑什么经济利益了。那些东西虽然好，但是也许会给我带来无法承受的代价的。” “呵呵，程哥，你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说不敢捞钱，害怕被人抓到把柄吗？”赵长风笑嘻嘻地说道。 程路同板着面孔严肃地说道：“长风老弟，你也太不给你程哥留面子了吧？知道就行，干嘛要说出来呢？” 说着，他也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赵长风说道：“程哥，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既能给你带来政治利益，又可以给你带来相当的经济利益，而且不会让别人抓到把柄，你会不会考虑呢？” 程路同笑了笑，指着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你啥时候也学会了卖关子了？有啥话都直说，跟程哥还需要绕这么大圈子吗？这么好的好事程哥当然要干了！” 赵长风说道：“这还不是跟程哥学的。” 两人大笑。 赵长风止住了笑声，一本正经地说道：“程哥，还是从梁丫子乡的扶贫着手。我在梁丫子乡这些天转了不少地方，发现梁丫子乡很多地方的山美水美，风景秀丽，能风光绝对不次于这几年这今年在我们省名声鹊起的云台山。” 程路同说道：“嗯，这两年云台山是搞得挺红火。” 赵长风说道：“云台山现在也是刚刚起步，按照它的发展态势，几年后超越少林寺成为中原省旅游界的老大不成什么问题。” 程路同从来不关心旅游风景之类的事情，这时听赵长风这样说也不禁大吃一惊，说道：“长风老弟，你对云台山就这么有信心？” 赵长风笑道：“云台山没有开发之前我就去过，当时山里的村民和梁丫子乡没什么两样，都是非常贫困。但是现在呢，再看看，都比下面平原地区的村民生活要好。再过两年，或许他们比城市居民还好富裕呢。” 程路同终于明白了：“长风老弟，你的意思是说，在梁丫子乡搞风景区开发？” 赵长风道：“对，梁丫子山里山溪纵横、瀑布成群、泉水奔涌，绝对具有云台山级别的风景区潜质。” 程路同考虑一下，说道：“搞风景区建设恐怕需要大量的投资啊。不过这个是个方向，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赵长风说道：“程哥，你可别把这事情拿到你们县委上去研究啊。” 程路同一愣，说道：“长风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长风正色说道：“我想成立一个风景区开发公司，开发梁丫子乡的风景。” 程路同坐直了身体，说道：“长风老弟，你不是开玩笑吧？梁丫子那种地方，你现在去搞风景开发，需要多大的投入啊？万一达不到你预期的效果怎么办？” 赵长风说道：“程哥，我已经考虑清楚了。现在随着中国经济的不断发展，居民尤其是城市居民的收入会不断地提高。口袋有了钱了，肯定需要消费，整日在城市的水泥丛林中忙忙碌碌，一定会非常向往大自然的青山绿水，所以以后山水游必然是一个火爆的主题。这股苗头在n市可能还不明显，在中州市已经相当明显了。梁丫子山水秀美，森林覆盖率又那么高，搞山水游绝对有市场。” “程哥你想一想，这青山绿水小溪瀑布森林都是大自然现成的，我们现在只是要砌一道墙，修一个门，弄几个人在那里收费，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甚至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 程路同听得也是心动，点头说道：“从长远来看，搞风景区绝对有赚头。” 赵长风说道：“况且修建风景区对梁丫子乡的村民脱贫也有好处。他们可以把自己家改造成农家宾馆。接待游客在里面住宿，再搞一些农家饭，弄些土鸡土鸭，自然环保无污染，城里人一定会趋之若鹜。这样下来，梁丫子乡的村民再也不用担心人多地少顾不住温饱了，光每年接待游客的钱就能让他们过上比县城人还富裕的生活。” 顿了一顿，赵长风又笑道：“程哥，这梁丫子乡可是全省闻名的贫困乡，如果在你手上脱贫，可是一项相当了不起地政绩啊！” 第三十六章利益战车二 第三十六章 利益战车（二） 程路同笑笑，不说话。 赵长风知道，该摆出价码来了。 “程哥，我已经和家人商量过了，他们一致赞同我的主意，决定先给我拿出二百万元，作为梁丫子风景区的先期启动资金。” 赵长风在这里故意耍了个模糊。家人，这个词的涵义就大了去，可以是爷爷奶奶、可以是父母、也可以是兄弟，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叔叔。其实他哪里和家人商量过了？完全是他的主意。他手里现在有六百多万，调出两百万资金还是可以的。 程路同一惊，好大的手笔啊！一次就拿出二百万元来，怪不得上次我在黄河饭店送他两万元红包赵长风没有看在眼里呢！ 不过程路同更看重赵长风前面一句话，“和家人商量过了！”。家人，那么会不会是赵强省长呢？很有可能，如果不是赵强，谁能给赵长风一次性拿出两百万元资金来？ 赵长风知道程路同已经意动，就继续说道：“而且他们还同意我提出的方案，即在新成立的景区开发公司中为程哥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当然，这股份只是暗股，程哥可以通过亲属或者朋友等自己信得过的人来掌握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等将来程哥退休之后，再把这些股份转移到程哥名下。” 赵长风知道，他目前和程路同之间的关系，完全是在吃假叔叔赵强的红利。这个红利总有吃完的一天，而他和赵强的关系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那么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程路同和他结成利益共同体，把程路同捆上他的利益战车，这样无论赵强是不是他的叔叔，程路同都会死心塌地地和他呆在同一条船上。 程路同叹口气，说道：“长风老弟，对于你的好意程哥只有心领了。以程哥的身家，拿出个七八万块钱还是没问题，但是让我一次性拿出四十万，程哥无论如何要筹措不来啊！” 赵长风知道程路同是故意装糊涂，于是就干脆说明：“程哥，谁说让你往里投钱了？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根本不需要你投入一分钱就是你的了。” 程路同连连摆手，一般正经地说道：“不行，长风老弟，这怎么能成？让赵省长知道，还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程哥，你啊！他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虽然没有投入资金，并不代表什么都没投入啊？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按照南方比较流行的说法，叫做人力资源股。程哥投入的是人脉资源啊。这风景区既然开在f县的地盘上，以后少不了和f县的各部门打交道。我总不能事事都扛着叔叔的招牌去行事吧？这样非但不现实，也对叔叔的影响不好啊。但是有了程哥都不一样了，有你在f县的影响，风景区的建设运作一定非常顺利。这种效果可不是区区几十万块钱都能买到的啊！”赵长风说道。 程路同道：“长风老弟，这个你放心，这百分之二十的人力资源股不用给我，你的风景区建设在f县照样顺顺利利的，程哥一定会让有关部门给你大开绿灯。” 赵长风笑道：“我的程哥啊，你就别推辞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更何况程哥是堂堂的f县县委书记？我知道，程哥现在肯定不会需要这些钱，可是程哥退下来以后呢？嫂子，大侄子们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有这么一份股份放在这里，程哥以后手里不是也有个活络钱？办啥事都方便啊！” “这，这……”程路同唉声叹气地，指着赵长风不停地摇头：“长风老弟啊，你真要把你程哥架在火堆上烤啊！” 赵长风哈哈大笑道：“程哥，你也知道这个是火堆啊？现在你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就先不说了，等你退休之后，一定要到风景区挂名一个名誉董事长，这等于给风景区挂了一道护身符，谁也不敢去找麻烦啊！” 程路同摇头道：“长风老弟，你这算盘怕是打错了喽！等我一从f县县委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谁还认得我程路同是老几？” 赵长风说道：“程哥，你就算了吧！你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至少还能干上三年，这三年恐怕也够程哥提拔一批忠心耿耿地嫡系部队上来了吧？你即使退了，在这些嫡系部队中说话总还是管用的吧？再者说来，程哥在f县县委书记的任上一手把梁丫子乡这个在省里头挂上号的贫困乡变成美丽富饶的梁丫子风景区，这要算是近年来f县的头一份政绩吧？无论是谁继承你的位置，敢忽略你的影响？更何况即使你退了，这f县谁来当县委书记会不征求你的意见？程哥你总不会推荐一个和你不对劲的人来继承你的县委书记的位置吧？” 程路同又一次笑了起来，指着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你小子真是门槛精啊。什么情况都被你算到了呢！” 赵长风耸耸肩膀，笑而不语。 程路同说道：“长风老弟，只是要建设梁丫子风景区，二百万投资怕是不够吧？光修建从卧虎乡到梁丫子乡的公路投资就不止二百万了。” 赵长风知道，程路同既然开始讨论风景区的建设，说明他已经默认接受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说道：“卧虎乡到梁丫子乡的公路可以先按照乡村四级公路标准来修建，先保证能通行旅游客车就行，往后面可以逐步改建扩建，慢慢升级到二级公路的标准。” 程路同说道：“即使按照乡村四级公路的标准来修建，也需要两百万元。全投入到公路上了，那里面景区的建设资金呢？”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程哥，家里给我拿出这两百万元资金本来就是投入风景区建设的，可没有打算修建公路。” 程路同问道：“公路怎么办？不通公路，里面风景再好，恐怕也没有什么游客吧？” 赵长风说道：“程哥，f县政府干什么用的？当然是f县出钱来修建这条公路了！” “长风老弟，你这算盘太精了吧？f县修公路，风景区你赚钱？”程路同不由得对赵长风刮目相看，“这简直就是活脱脱地奸商本色啊！和我心目中一贯忠厚老实的长风老弟形象不太相符！” “程哥，记住，不光是我赚钱，还有你也赚钱！”赵长风笑着说道：“这风景区是咱们两个人的。” “唉，你这小老弟，原来是这样把程哥绕进去的啊！”程路同苦笑了两声。然后他说道：“长风老弟，让县里出资修建这条公路怕是有点难度啊！我虽然是县委书记，但是并不是我说了就算的，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很难说服县里其他领导同意修建卧虎乡到梁丫子的公路。”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程哥，这就看你的手段了。我个人觉得，说服其他领导并不存在什么难度。” 程路同浓眉一挑，“哦？” 赵长风说道：“程哥，首先梁丫子乡是在省领导那里都挂了号的贫困乡，你只要扯出帮助梁丫子乡扶贫脱困的旗号，就能堵住相当一部分人的嘴巴。这条公路之所以以前没有修建，主要原因不是因为县里其他领导反对，更主要的原因是你这个f县一把手本身就没有修建这条公路的意愿。你现在首先要帮助县里领导认识到，这是条公路对梁丫子乡人民来说，就是一条脱贫的公路，就是一条致富的公路，是一条改变闭塞愚昧的落后面貌的公路。谁如果不同意修建这条公路，就是不希望梁丫子乡人民脱贫，不希望梁丫子乡改变愚昧落后的面貌，就是梁丫子乡一万多名乡亲们致富路上的绊脚石！这几个大帽子一扣，谁还敢出来反对你？” 程路同微微点头。 赵长风继续说道：“这次我下来的时候，在省里也学习了相关政策。省里现在有专项的扶贫资金，只要下面县里有好的扶贫项目，就可以到省里去申请贷款。一般来说，只要下边的配套资金到位，省里面的扶贫贷款就会很顺利地批下来。假如f县同意修建这条公路，获得省里的扶贫贷款的支持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实际上，f县财政并没有投入太多的钱，这个条件也有助于你说服县里的其他领导同志。” 程路同道：“不错！这一点我倒是没有认真考虑过。如果能争取到省里的扶贫资金，县里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第三十七章美国华侨的妙用 第三十七章 美国华侨的妙用 “程哥，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枚棋子。”赵长风说道。 “还有一枚棋子？是什么？快给程哥说说看。” 赵长风说道：“就是那个美国华侨王成富。” “王成富？他怎么成我们的棋子了？”程路同有点不解。 “王成富不是梁丫子乡的人吗？过两天你不是让我和你一起陪他去梁丫子乡吗？”赵长风说道。 “哎呀，我明白了！”程路同大笑起来，“长风老弟，你这小子，真是算得面面俱到啊！你是不是打算让王成富捐款修路呢？” 赵长风也笑了起来，说道：“程哥，你就别谦虚了，我这点鬼心思，还能瞒得过你。” “行了，长风老弟，你就别给程哥带高帽子了！”程路同说道：“你快说说你在王成富身上是怎么考虑的吧！” 赵长风说道：“这次王成富同我们一起回梁丫子乡，让他好好体验一下梁丫子乡的搓板路。等他到村里之后，再安排几个本村上了年龄的老人去向他诉苦，怎么样也要鼓动他捐款修路。” 说到这里，赵长风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又继续说道：“当然，王成富能一个人捐出全部修路款更好。这样从省里争取来的扶贫资金和县里的配套资金就可以把县城到卧虎乡的路扩建一下。” “如果王成富财力有限，只能捐出一部分，我们照样欢迎，哪怕是只捐出少少的一部分钱，我们也要热烈欢迎，并大张旗鼓地对王成富这种行为进行宣传。” “其实我们的目的并不是需要王成富捐多少钱，主要是要借助王成富捐款修路的这个名义。想想看，美国华侨王成富先生为帮助家乡脱贫捐款修路，县里能不给予大力支持和扶助吗？王成富先生捐的钱不够，县里可以给配套资金予以支持嘛。不然就对不起爱国华侨回报国家，回报家乡人民的这一片拳拳赤子之心了。” “程哥，你只要打着王成富捐款修路这个旗号在县委会上提出修建卧虎乡到梁丫子乡的公路，估计不会有人出来反对你了。”赵长风说道：“假如真的还有人反对你，你就把他也派到梁丫子乡去蹲点扶贫。扶个两三个月，估计他再也不会反对你了。” “长风老弟，你的政策水平真高啊。考虑问题太全面了！”程路同笑着说道：“到底是有个好叔叔，跟着学了不少东西吧？” 赵长风心中说道见鬼的好叔叔，这些东西还不都是自己琢磨来的。 程路同继续说道：“我觉得你这个主意挺好。到时候不管王成富捐多少钱，我都要在县里召开一个表彰大会，表彰王成富先生这种爱祖国爱家乡的义举，并号召全县广大干部和人民向王成富先生学习，一起捐款来帮助梁丫子乡修建这条脱贫致富之路。有了王成富在前面做例子，县里的领导干部总不好意思不捐钱吧？领导干部捐钱了，人民群众自然是跑不了了！只要这个捐款活动一在全县范围内轰轰烈烈地展开，那么帮助梁丫子乡修建公路已经是板上钉钉跑不了的事情了。” “程哥，对，这招发动全县干部群众向王成富先生学习捐款帮助梁丫子乡修建脱贫路也很厉害。其他领导再有不同意见，也难以抵挡这种大势所趋啊！”赵长风哈哈大笑。 “好，那就这样办了！钱乡长早上还给我打电话，说老爷庙村柴油发电机已经试车成功了。现在村里正在架设简易电网。估计明天就可以全部完工。”程路同说道：“我看后天就可以和王成富一起到梁丫子乡去。长风老弟你觉得呢？” 赵长风说道：“都行，反正我在县里也没有啥事，正好回梁丫子乡去看看！” 程路同又道：“长风，这个风景区开发公司的营业执照我看还是等梁丫子乡的公路立了项之后再申办吧。现在申请一些人又会拿来做文章了！” 赵长风说道：“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到时候公路只要一立项，我就再派人去以学习王成富先生的爱国精神，帮助投资贫困山区帮助梁丫子乡群众脱贫的名义来开办公司。到时候程哥又可以把这个当成的你政绩来宣传，教育那些反对你修建公路的领导干部，说你们看看，这公路刚一立项，还没有修建呢就有人过来投资了。那么一旦公路修建好，会有多少人去梁丫子乡投资呢？不敢想象，不敢想象啊！这些领导干部除了对你心悦诚服之外还能说什么呢？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嘛！” “哈哈！长风老弟，你说起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哎，现在的年轻人了。看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家伙真的该退下来了！” 赵长风笑着说道：“程哥，你就别谦虚了，改革开放还是需要靠你们这些革命老将保驾护航呢！” 这时候张秘书敲门进来。 “程书记，县农机公司调过来的那辆新奔马三轮车已经改装好了。车斗前面焊上两个沙发，外面也完全用帆布棚罩好。我刚才坐上去试了一下，舒适度还可以！” 程路同不悦道：“小张，谁让你自作主张改装三轮车呢？难道说让王成富先生坐上改装的奔马三轮车，梁丫子乡贫穷落后的面貌就改变了吗？不能忌疾讳医，不能因为梁丫子乡穷就拼命遮遮掩掩，这不符合我们共产党人实事求是的作风。我们就敞开了让王成富先生看，把梁丫子乡的真实面貌让王成富先生看！怕什么？只有让别人看到了我们的缺点，我们一些同志才会痛定思痛，去想着改变这些缺点，不然就一直这样隐瞒着遮盖着，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改变呢？好了，小张，这三轮车你还是按照原样退回县农机公司吧。梁丫子乡不是有一辆旧车吗？到时候我们就乘坐那辆旧车去梁丫子。” 张秘书劈头盖脸地挨了程路同一顿训，心中很是莫名其妙。当初改装三轮车的主意他可是向程书记汇报过了啊。当时程书记也称赞他这个主意很好，说王成富先生是美国华侨，很可能会给f县带来巨额的投资，一定要照顾好款待好，让王成富先生感受到祖国人民的温暖，不能让王成富先生受到一丝委屈。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什么试图掩盖梁丫子乡的真实面貌，什么忌疾讳医？ 唉，领导的脸，就好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是我考虑不周，程书记，我这就去让他们把三轮车上的沙发拆了，退到农机公司去！”张秘书连忙说道。 程路同却又改变了主意，“算了，小张，既然已经改装好了，退回去也不合适。先暂时放在那里吧。回头再想着处理这件事情吧。你先出去吧。” 张秘书出去后，程路同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本来这次想舒服一点去梁丫子乡，现在是行不通了，得陪着美国华侨王成富一起受罪。不过那个改装好的三轮车也不是没有用，等陪王成富去过梁丫子乡之后，这辆新三轮车就是你的专用车了，最起码你以后去梁丫子乡不会再受那么大的罪。” 赵长风开心地笑了：“程哥，说起来我这还是沾了美国华侨的光呢！” 程路同又和赵长风说笑了几句，定下来后天上午八点出发，到时候程路同派张秘书去接赵长风。 出了县委大院，赵长风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给田磊打了个电话，说让田磊给行领导打个招呼，最近这一两个月他有可能会转走两百万款项。 田磊说问题应该不大，只要赵长风能在交通银行中保持一百五十万元的存款，领导就不会找他的麻烦。 “对了，长风，你不是在f县吗？我这两天可能要到f县出差，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啊！”田磊在电话中嘿嘿地奸笑道。 “田磊，你来f县出差？交行在f县没有分行啊！”赵长风奇怪道。 “长风，行领导是派我去f县拜访重要客户，顺便看看能不能再拉一点存款过来。”田磊解释道。 “呵呵，你们交行也真厉害，拉存款都拉到几百公里外的n市了！”赵长风道：“不过f县这人也奇怪，为什么会到中州交行去存款呢？每次存款取款还要到中州，多不方便啊！” 田磊一笑，回答出一个让赵长风大吃一惊的答案。 第三十八章感情攻势 第三十八章 感情攻势 田磊笑了，说道：“长风，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为什么？这钱来路不正呗。放在f县容易被人发现。况且交行给的利息又很高。” 赵长风想想也是，算了来路正不正关他什么事情呢？他说道：“好吧，田磊，你什么时候到？我好去接你！” 田磊说道：“我下周一上午到，到了之后我先去外贸局拜访一个叫江程鹏的客户。中午可能请他吃饭，如果你有空，就过来陪酒吧！反正你小子酒量大。” “江程鹏？”赵长风脱口而出。 “怎么，长风，你认识他啊？”田磊奇怪赵长风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呵呵，有点交情！”赵长风说道。 “那太好了，长风，我还担心和他不熟悉，到时候不好说话呢！”田磊高兴地说道。 赵长风说道“田磊，你见到江程鹏的时候先不要提我。有些事情等我和你见了面详细再说吧。” 田磊说道：“好的，那就星期一见了。那边领导叫我呢！” 挂了电话，赵长风嘿嘿冷笑，这真是意外的收获啊。真没有想到，江程鹏会把钱存到那么远的中州交行。调查组总是关注n市几家银行，自然是查不到江程鹏的存款了。不过江程鹏再狡猾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既然费那么大周折把钱存到中州交行了，干吗不换个名字？非要用江程鹏的本名呢？ 不过这个问题赵长风暂时还不打算告诉程路同，现在当务之急是先陪王成富到梁丫子乡去，关键问题要能说动王成富捐款修路，这关系到能否顺利开发风景区的问题。相比之下，和江程鹏、江金鹏兄弟之间的个人恩怨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两天后，程路同和赵长风陪着王成富一起到梁丫子乡去了一趟。很有梁丫子特色的搓板路几乎没有把爱国华侨王成富先生震得骨头散了架，让王成富先生记忆中美好的家乡也变得不那么美好起来。程路同在一旁连连向王成富先生道歉，说f县经济发展还很落后，财政能力有限，实在拿不出钱来为梁丫子乡的山民修建一条哪怕是最简易的乡村公路。这次回梁丫子乡，让王先生受苦了。 看着程路同作为家乡的父母官也和他遭受同样的颠簸之苦，王成富又能说什么呢？加之县太爷大人又在一旁连连道歉，给足了他面子，王成富也只好强忍着屁股上的剧痛和程路同笑谈人生了。 好在这都是暂时的现象，前后也不过三个来小时，等王成富历尽千辛万苦到达老爷庙之后，见到五十年前儿时的玩伴，听着那溶在血液里的浓浓乡音说着儿时的趣事，王成富先生不由得又激动起来。 可惜幸福总是短暂的。在回忆了一通童年趣事之后，钱乡长按照程书记的布置安排的重头戏忆苦思甜出场了。童年的玩伴、或多或少和王成富有着一些亲戚关系的长辈轮番出场，向王成富控诉着交通不便给他们带来的生活的艰辛。本来钱乡长还担心由于没有事先排演，这些临时演员会把这场忆苦思甜的戏演砸，可是没有想到老爷庙的村民都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这有什么难度？五六十年代的时候谁没有在忆苦思甜的大会上表演过几段？ 钱乡长最厉害的招数是找来几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据老爷民的村民们说，其中一个叫小翠的老太太当时和王成富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用村民的话说叫做勾勾搭搭、黏黏糊糊），若不是四七年那会儿王成富下山被国民党抓壮丁抓走，小翠和王成富说不定就成了一家人了呢！ 当小翠来到王成富跟前时，王成富根本认不出她就是当年的小翠，因为现在小翠老太太无论是音容笑貌还是举手投足都不是当年清纯的模样，甚至不复当年的一点影子，若不是小翠羞羞答答地向他说出当年两个人私下里发过的誓言，王成富根本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一脸皱纹，嘴里黑洞洞的没有一颗牙齿的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和当年妩媚动人的清纯少女小翠联系起来。 当王成富看到曾经让自己魂牵梦萦的青梅竹马的恋人被生活折磨得如此憔悴，不由得也感慨万千。这时后小翠再适时地扯着嗓子一嚎啕大哭。王成富顿时心软。 罢了罢了，父老乡亲们如今还和四十多年前一样生活在如此苦难的环境里，我王成富又怎么能忍心独自在美国享福？ 王成富冲动之下，当场宣布捐助一万美金，让县里帮助梁丫子乡修建一条公路。 程路同和赵长风就有点失望，看来爱国华侨出手也不怎么大方啊！弄了这么大阵仗，甚至连青梅竹马的恋人都给王成富请过来了，最后王成富才捐了一万美金。唉，看来在这个年代，乡情、亲情甚至爱情都贬值得厉害，不怎么值钱了。 不过总得来说赵长风和程路同还是满意的，毕竟他们达到了让王成富捐款修路的目的。在他们的计划中，王成富的捐款不过相当于老中医开的中药中的药引，这只不过是一个让药力发散的引子，一个钓鱼的鱼饵子，药方中主要原料还是f县财政上的配套款和向上级申请的扶贫专项资金以及向银行贷的扶贫专项贷款。 程路同还害怕王成富再生什么变故，当即就让钱乡长把老爷庙五百多村民全部召集在一起开了个表彰大会，在会上大张旗鼓地对爱国华侨王成富先生爱祖国爱家乡的情意狠狠地赞扬了一番。在表彰大会上，程路同还代表f县政府当场和王成富签订了捐款协议。程路同当场向老爷庙的村民和一同在场的梁丫子乡干部们表态，他回去后就召开组织县里有关部门开会，着手研究梁丫子乡公路的建设问题，争取让梁丫子乡公路项目建设在半年内上马，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爱国华侨王成富先生支援家乡建设的巨大热情，才不会冷落了王成富先生报效家乡的一片拳拳赤子之心。 台下一片雷鸣般的掌声，无论是老爷庙的村民还是梁丫子乡的干部都拼命地拍着巴掌，眼里饱含着热泪。他们等这一天太久太久了。 赵长风也在一旁陪着王成富鼓掌，他的掌声甚至比王成富还要热烈。此时此刻，赵长风听着这哗啦啦地掌声就有点像点钞机哗啦啦点数钞票的声音。 在梁丫子乡住了一个晚上，爱国华侨王成富先生的腰疼病就犯了。程路同和赵长风连忙陪着王成富下山就医，于是一行人就匆匆地告别了梁丫子乡，却给梁丫子乡一万多名群众和一百多干部们留下无限的期望。 回到县里，程路同立刻按照和赵长风事先商量好的步骤开始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首先召开书记办公会，在会上碰一下头，通一下气，把爱国华侨王成富的壮举说了出来，接下来就是讨论如何配合爱国华侨王成富的壮举，修建梁丫子乡公路的问题。由于程路同事先准备的非常充分，把各种理由都考虑到了，所以做起说服工作也非常顺利。加之四位副书记听说程路同被王成富和梁丫子乡的干部群众逼迫地当场在表彰大会上表了态，他们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再说什么，不是明显地和一把手过不去吗？ 书记办公会打成一致后，剩下的县委常委会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四个副书记加上程路同，在九名县委常委中占了多数，其他常委即使反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再加之五名正副书记都举手同意过了，其余常委谁敢投反对票？不是自寻不自在吗？所以县委常委会议也一致通过程路同书记的提议，支持修建卧虎乡至梁丫子乡的乡村四级公路。 书记办公会、常委会一通过，那么这个公路项目就等于确定了，至于接下来的项目立项、项目设计与建设，都是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县里相关部门会负责做好这一切工作的。 就这样，赵长风开发梁丫子风景区的计划顺利地迈出第一步。 第三十九章你最想见的人 第三十九章 你最想见的人 星期一上午十点半，田磊刚走下汽车，早等候在一旁的赵长风就迎了上来。两个人夸张地抱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寒暄着。 赵长风惊奇地发现，相比起以前，田磊的衣服得体了许多，也奢华了许多。原来田磊身上穿得总是地摊上淘来的便宜货，即使是分到郊区信用社之后也依旧是如此。现在田磊身上却是一身名牌装备，看来中州交行果然是个不错的地方，田磊进去还不到两个月，已经是鸟枪换炮了。 “走，田磊，先到我那儿歇歇吧！”赵长风搂着田磊亲热地说道。 “长风，不了，我要先去外贸局拜访江程鹏。”田磊说道：“已经事先电话联系好了呢！” 赵长风奇怪道：“你现在去外贸局能找到江程鹏吗？他已经被停职了呢！” “被停职了？这个我不清楚！”田磊说道：“我周五给他打的电话，他说周一上午在外贸局业务科等我呢！” 田磊又道：“长风，你好像对江程鹏很熟悉啊。说说他的情况吧。” 赵长风说道：“田磊，这事说来话长。你来f县出差几天？” 田磊说道：“领导给我三天的时间，所以办完江程鹏的事情之后，还可以和你聚一聚。” 赵长风大喜，说道：“那好，田磊，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更大的惊喜！” 田磊一愣，说道：“什么惊喜？莫非你又给我拉了一笔存款？” 赵长风骂道：“你狗日的就知道钱！猪脑子！怪不得现在还是田处长呢！” “不是存款？那还有什么大喜的事情啊？”田磊挠着头说道。 赵长风说：“你就别管了。你现在先去找江程鹏吧，对了，你千万不要告诉江程鹏你认识我啊。你就把他当成普通客户就好，不要谈论其他的。” 田磊奇怪道：“长风，为什么？你和江程鹏之间有啥不愉快吗？” 赵长风说道：“田磊，你哪那么多废话？给这是我住的地方的地址，很好找的！你中午陪江程鹏吃过饭，叫辆人力三轮车把你拉到这个地方就行。” 田磊坐了一辆三轮车去外贸局，赵长风在路边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打到田庄乡找张雨菁。 “呵呵，长风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主动给我打电话啊？”张雨菁声音有几分惊喜又有几分不满。 “雨菁，我今天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赵长风乐滋滋地说道。 “什么好消息？说来我听听？”张雨菁在那边甜甜地笑着。 “田磊来f县了！” 张雨菁愣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哦，那你们两个死党又可以聚一聚了，是个不错的消息。” 赵长风道：“雨菁，别光我俩死党聚啊，你下午下班也早点过来，我们三个一起聚聚吧。” 张雨菁说道：“长风，不用了吧？田庄乡团委今天还安排有活动，我可能回去很晚，恐怕不能过去陪你们了。” 赵长风不悦地说道：“雨菁，田庄乡团委的工作不是还有团委书记了呢？你不过是个挂职的副书记，犯得着那么下功夫吗？不行，今天晚上你一定要过来，越早越好。” 张雨菁在电话中哀求道：“长风，我就不去了，行不行？我真不想见他。” 赵长风苦口婆心地说道：“雨菁，你这种态度可不太对！虽然说你和田磊已经分手了，但是分手了照样还是朋友吧？田磊这个人你也了解，虽然有不少缺点，但是本质还是不错的，不能做恋人，难道就不能做普通朋友吗？他从中州市来一趟f县很不容易，即使作为普通朋友，你也应该过来见见他吧？” 张雨菁沉默了很久，说道：“好吧！下午下班，我尽量赶过去！”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赵长风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他尽力想撮合张雨菁和田磊复合，但是现在看来，可能性不是很大。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努力给田磊创造机会，至于田磊能不能抓住，全看他的造化了。 下午两点钟，田磊来到赵长风的住处，四处打量了一下赵长风的房间，口中连连称赞：“哟呵，长风，你在这里小日子过得挺美的啊！房间比我们交行职工宿舍还好啊！果然和你说的一样，你在这里不是扶贫，是度假啊！” “田磊，你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势力？开始攀比物质条件了？”赵长风拍了拍田磊的肩膀，说道：“这可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啊！” 田磊呵呵一笑，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里，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感慨道：“长风，那是以前我没有想明白。进了交行这两个月，我算明白了，什么感情，什么理想，全他妈的是扯淡，没有钱，什么都是白搭！你看看我们行里的那些员工，工作不过是一两年，个个都是配上了几千块的bp机，还有几个都用上了一两万的大哥大。所以呢，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赚到钱让自己过得舒舒服服的才是最实在最有意义的事情。” “田磊，才两个月，你就别的这么激进这么拜金吗？”赵长风笑着说道：“不敢想象啊，这就是上大学时天天向我念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死党啊！” “狗屁！”田磊笑着说道：“那时候不是没钱嘛！所以只有鼓吹‘读书高’了！” 赵长风虽然不太喜欢田磊身上某些改变，但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起码现在田磊能这么直接地对他说出心里想法，说明田磊还是把他当成死党，所以才毫不掩饰甚至是肆无忌惮地把内心世界的真实想法暴露给他。 “长风，现在这个世界上，谁想着捞钱啊！”田磊继续说道：“比如我中午请吃饭的这个江程鹏，如果不是我亲自替他办理业务，谁能相信，他手中竟然能有一百多万？而他仅仅是f县这种偏僻小县的外贸局一个小小科长。那么可以想想看，n市的外贸局的科长、局长，我们中州市外贸局的科长局长甚至我们中原省的外贸局的科长局长这些头头脑脑们，他们能手中能有多少钱？像我们这种无职无权的，就只能靠拉他们手中的存款赚一点可怜的奖金花花了！” “田磊，江程鹏手中有多少钱啊？”赵长风问道。 田磊说道：“具体有多少我不清楚，反正他在我们行里存了有九十万。这次他又承诺再往行里存七十万。所以他手里至少应该有不下一百七八十万资产吧。” 赵长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长风，对了，你不是说江程鹏被停职了吗？快给我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田磊好奇地问道：“还有你和他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纠葛？听你的口气，对他好像很不感冒。” 赵长风笑道：“也没有什么，就是因为一个餐厅吃饭，他喝醉了酒，然后和我起了点冲突，最后江程鹏还动用了警方势力。” “我日！江程鹏这孙子真不是东西！”田磊骂了一句，关心地问道：“长风，怎么样？你没有吃亏吧？” 赵长风笑道：“一开始吃了点小亏。但是我不是告诉你说过吗？f县县委书记程路同是咱们系书记历程生的同村老乡，我以前见过。然后我就去找了县委书记程路同。刚好江程鹏还有其他事情犯在程路同手里，于是程路同就责令江程鹏停职反省，然后派调查组调查的他的情况。”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江程鹏这么着急把让我过来，原来是想把f县的资产转移走啊！”田磊说道：“这狗日的！竟然欺负到我兄弟头上来了！长风，我宁可不拉他这笔存款，不赚他的奖金，也要替你出气！这样吧，你需要他什么资料，都可以找我，我都可以详细提供给你！” 赵长风大笑，拍着田磊的肩膀说道：“田磊，果然是死党，够意思啊！你先给我留意着，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等忙过这一段时间，我再告诉程路同，让他派人去你们交行调资料！” 田磊笑道：“这样也行，反正他的钱在我们行里多放几天，我就可以多拿几天奖金。” 田磊又道：“对了，长风，你不是说有个大喜讯要告诉我吗？怎么还不告诉我啊？还想吊我的胃口啊？” 赵长风笑着说道：“田磊，我本来要隐瞒到最后一秒钟呢，但是看你对我这么够意思，我就不吊你胃口了，现在就告诉你吧。” “快说快说！”田磊催促道！ 赵长风微微一笑，一字一顿地说道：“今天晚上会请一个你最想见的人来陪你一起吃饭！” 第四十章时光倒流 第四十章 时光倒流 “你，你不会是说雨菁吧？”田磊脸色一变，神情显得非常不自然。 赵长风却没有注意到田磊神情的异样，他笑着打趣道：“怎么？田磊，是不是很开心啊？你一定想不到，雨菁也会在f县吧？” “是啊，她怎么会在f县呢？”田磊有些心虚地说道。 赵长风终于发现田磊的异样了，他哈哈大笑道：“田磊，看你那点出息！听到雨菁的消息都紧张成这样啊？好歹咱也是交通银行业务部的骨干了啊！” 田磊干笑了两声，神情终于放松下来，他说道：“长风，我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到雨菁也会在f县而已。长风，雨菁来f县干什么？出差吗？” 赵长风说道：“田磊，你这么关心雨菁的人竟然没有去花园路建行打听一下？雨菁被派到f县扶贫来了。说起来，还真的是吃了不少苦头呢！她刚开始就在江程鹏那个孙子手下工作。” “这花园路建行的领导真他妈的是混蛋，怎么能派一个女孩子到下面县里扶贫呢？”田磊替张雨菁不平起来，他随即又想起来一个问题，连忙问道：“长风，你老实说，你和江程鹏起的冲突是不是因为江程鹏那杂碎欺负了雨菁？” 赵长风说道：“是啊！外贸局那帮杂碎那天让雨菁过来陪客户吃饭，把雨菁灌得酩酊大醉，让我遇到了，自然是不愿意那帮孙子！” 田磊恨恨道：“江程鹏这杂碎真他妈的是不长眼！活该他犯到咱们手里！长风，这次你一定要到程路同那里举报这杂碎，把这杂碎往死里整！奶奶的，竟然敢欺负雨菁！不是作死么！” “呵呵，田磊，雨菁看到你这么护着她不知道该多高兴呢！”赵长风拍了拍田磊的肩膀，“咱们田处果然长大了呢！是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田磊一把推开赵长风手道：“去去去，少给我提田处的茬，我正不开心呢！” 赵长风说道：“好了，田磊，事情都过去了。雨菁当时只是被灌了一点酒，并没有吃其他亏，你放心好了！再怎么说江程鹏他们还算是国家干部，不敢怎么过分的。” 田磊叹了一口气，身体横躺在沙发上道：“长风，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 赵长风把田磊拉起来，指着卧室道：“去里面休息吧。好好养足精神，晚上可要精神抖擞地去见雨菁啊！” 到了六点，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赵长风赶快打开门，正是张雨菁。她穿着一身米黄色的羽绒服，袖子套着两只碎花棉布袖套，显然是刚从田庄乡回来。 赵长风指着张雨菁的袖套说道：“雨菁，怎么不把这身工作衣回家换换再过来？” 张雨菁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好换的？这身衣服难道不能见人吗？” 赵长风耸耸肩膀，把张雨菁让了进去，口中大叫道：“田磊，快出来，雨菁来了！” 田磊躲在卧室里，心烦意乱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出来。 赵长风把张雨菁让在沙发上，嘴里说道：“哎，这个田磊，磨磨蹭蹭地比老娘们还肉！雨菁你先坐，我进去看看去！” 赵长风进了卧室，发现田磊等呆呆地坐在床上。赵长风上前两步，抓住田磊的衣领说道：“我的田处长田大人，雨菁都过来了，你还躲在这里干啥呢？” 说着他一把拉起田磊，从后面推着他的腰把他推出卧室。 见田磊出来，张雨菁站了起来，落落大方地对田磊说道：“田磊你好！好久不见！” 田磊愣愣地看着张雨菁，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脸色一阵青白。 赵长风从后面捅了田磊腰眼儿一下，低声对田磊说道：“田磊，高兴啥了？雨菁和你说话呢！” 田磊这才癔症过来，连忙说道：“雨菁，你好，是很久不见了！” 赵长风觉得自己像一盏一千瓦的大灯泡，把整个房间照射的金碧辉煌，就连忙说道：“田磊，雨菁，你们先聊着，我到下面去给你们买点饮料来！” “不了！”田磊却抢先说道：“长风，不用了，大冷天的，喝什么饮料？倒点开水就行。” 张雨菁也说道：“长风，不用了。我不渴，什么都不想喝。” “谁说买给你们喝的？”赵长风笑眯眯地说道：“我口干舌燥的，我想喝！” 不等两个人再出声反对，赵长风就跑了出去。 赵长风在路上转悠了快一个小时，差不多绕这f县县城转了两圈，他琢磨着田磊和张雨菁的话可能说的差不多了，这才从路旁的商店要了一箱子健力宝提到楼上。 推门进去，田磊正和张雨菁说着什么，张雨菁在那里笑呵呵地应者，全然没有两人刚见面的尴尬，气氛非常融洽。赵长风就觉得他回来的有点早了，于是就把健力宝放在客厅，嘴里说道：“哎呀，那商店的老头子真不是东西，少找了我五毛钱，我下去找他要去！” “赵长风！”张雨菁忽然在后面喊道：“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和田磊两个人饿死啊？你不想请客就吱一声，今天我请你和田磊！” 田磊也在一旁说道：“长风，这才参加工作几天啊，就丢掉善良朴素的本质，变得又奸又猾了？你还打算不打算让我俩吃饭啊？这马上就快七点了？” 呸！赵长风心中骂了一句，真是一对狗男女、两个贱骨头。我费心巴力地给你们俩创造机会让你们复合，你们俩可倒好，这刚一复合，就马上联合起来收拾我这个牵线人了！乖乖，我这个免费月老可当得大头之极！ “嘿嘿，那个什么，雨菁、田磊，我以为你们俩说说话就饱了呢！”赵长风陪着笑脸说道。 “废话少说，赶快请客！”张雨菁和田磊齐声吼道。 见张雨菁和田磊和好如初，赵长风打心底透着高兴，请顿客又算得了什么？赵长风喜滋滋地领着张雨菁和田磊到伏牛山酒店要了一个包厢，点了一桌最豪华的菜品，请田磊和张雨菁好好撮了一顿。 酒桌上的气氛非常融洽，三个人谈笑风生，不时地互相打趣，时光仿佛又流回了两年前在华北财大读书的时候。 吃过饭，赵长风本想再提供一个机会让张雨菁和田磊单独相处一下，谁知道张雨菁说明天要上班，必须要早点赶回去。田磊在一旁也为张雨菁帮腔，说住在干部宿舍里，回去太晚影响不好。赵长风无奈和田磊一起把张雨菁送了回去。 从干部宿舍楼下来，赵长风看看手表才九点多，时间还早，就问田磊道，要不要再找个地方坐坐？ 田磊一脸轻松，说道行啊，找个地方坐坐吧。 说实话，晚上赵长风还真没怎么在f县县城好好逛过。今天难得田磊过来了，两个人都有兴致，那么就在县城里好好找个地方吧。可是赵长风领着田磊把县城兜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一个类似于咖啡厅茶馆练歌房（九四九五年的时候，中州市并没有ktv的说法，统称之为练歌房）之类的地方。 找到最后，赵长风也笑了，口中骂道：“他娘的，只是说县城也繁华一点，谁知道夜生活和山沟沟里的梁丫子乡并没有什么区别。” 无奈之下，赵长风就拉着田磊找了一家正要打烊的小酒馆，买了一些小菜，提了一瓶白酒，回到住处两个人对酌。 田磊酒量很小，喝上二两就头懵，喝上三两就醉倒的那种人，平时见酒就躲，可是今天他却兴致盎然地要主动和赵长风喝酒。 赵长风笑道：“田磊，你今天就是开心，也不能这样来鸡蛋碰石头啊。你可知道我的酒量，从来没有醉过的。” 田磊说道：“长风，我今天开心，想喝酒还不行啊？” 赵长风拿过杯子给田磊倒满酒，说道：“好，想喝酒还不好办？有钱难买我高兴，既然田处长今天这么高兴，我就陪你喝几杯吧。你醉了可别埋怨我啊！” 田磊一把抢过杯子，口中说道：“长风，你哪里那么多废话？来，干杯！”说着不管赵长风，他一饮而尽，其气势之豪爽，实在是让赵长风为之咂舌。 第四十一章你会怎么选择 第四十一章 你会怎么选择 “田磊，果然不一样啊？怎么，见雨菁一面，就胜练十年内功？”赵长风一边花搅着田磊，一边又给田磊满上。 田磊却不说话，举起酒杯连喝几杯，霎那间他的小圆脸上已经是红云密布，眼神也有点惺忪起来。 “好了，田磊，喝慢点，没有人和你抢！”赵长风劝道。 田磊嘿嘿地傻笑着，把酒杯往桌面上一顿，忽然间大哭起来：“长风，我和雨菁终于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赵长风大吃一惊，说道：“田磊，怎么回事？我看你们有说有笑的，以为你们和好如初了，怎么又变成彻底结束了呢？” 田磊只顾在在那里痛哭，却不回答。 赵长风就急了，大声说道：“田磊，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哭个什么劲？你就这么一点出息吗？不就是被雨菁又一次拒绝了吗？拒绝了你可以继续追啊！前一阵子电视里不是播出一个日本偶像剧，叫做《第一百零一次求婚》吗？别人求婚都能求一百零一次，你不过才被雨菁拒绝了两次，就变成这个熊样？” 田磊抬起头来，两眼红红地看着赵长风，拼命摇着头说道：“长风，你不知道，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一回事。这次不关雨菁的事情，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办法再追雨菁了！” 赵长风一愣，又吼道：“田磊，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为什么不能追雨菁了？你准备出家当和尚了？还是准备进宫做太监了？” 田磊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他用手背抹去了眼泪，叹了一口气，说道：“长风，我一直没有向你说。半个多月前，我们领导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是交行张副行长的女儿……” “什么？什么什么？”赵长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们领导给你介绍了张副行长的女儿？” 田磊惨淡地笑了一下，说道：“是吧？你一定不敢相信吧？是不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呢？我也是这样，当我们领导给我说起来的时候，我以为领导在花搅我，在拿我开玩笑。谁知道我们领导告诉我，是真的，的的确确是真的。” 停顿了一下，田磊继续说道：“当时我就傻了，这可能吗？和张副行长的女儿谈对象？于是我就告诉领导，别开玩笑了。即使他真的是想把我介绍给张副行长的女儿，这也是不可能的。首先我家里在大别山区，家里很穷，家里只有三间破草房，兄弟倒是有四五个。另外我也没有什么本事，来交行还是完全是靠好友帮着拉的存款才混进来的。最后一点也就我的相貌，个子勉强到一米六，小圆脸上满是青春痘，这种相貌想去和张副行长攀亲戚，岂不是搞笑之极？” “我们领导却笑着对我说，这么都不是问题。他正是在调查过我的情况之后才想着把张副行长的女儿介绍给我的。首先张副行长老两口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我的兄弟多，那么正好倒插门做上门女婿。至于说本事，跟算不了什么了！什么叫本事？有人有关系才叫本事。那么多名牌大学毕业生，拉不来存款，照样是没有本事的人。我有同学照应，能拉来存款，这就是本事。我只要能和张副行长的女儿谈上对象，那么一切事情都有张副行长照应，还怕没有本事吗？光张副行长的人脉关系就能让你今后顺顺当当的。至于说你的相貌，那完全没有问题。只要张副行长老两口能看上，只要张副行长的女儿能看得上，那就完成可以，谁还能嫌你长得矮，满脸粉刺啊？” “我们领导最后说道，张副行长最看重我的就是我忠厚老实，性子很好，女儿以后跟着我不会吃什么亏。那些长得帅气的男人个个都是花心大萝卜，将来闹出什么绯闻来，女儿不是白白受苦吃亏吗？” 赵长风听到这里插言道：“田磊，那你是怎么说的？就答应了你们领导吗？” 田磊说道：“我当时想，这些都是领导的说辞，张副行长两口和他们的女儿见了我一定不会满意。我们领导这么热心地替我介绍对象，我如果回绝了肯定是不好，最起码影响我和领导之间的关系。于是我就答应下来，打算去应付一下。反正张副行长见了我的模样一定会非常失望，不会答应让我和他女儿谈对象的。这样我也就算完成了领导布置下来的任务，对领导的热心有个交代。” 赵长风点点头，眼里就有一丝怒火，说道：“说，继续说！我听着呢！” 田磊有些胆怯地看了看赵长风，继续说道：“谁，谁知道张副行长见了我之后，一眼就相中了我，然后又把他女儿叫了，出来，他女儿也相中了我，我，我就……” 赵长风冷笑一声：“你就怎么了？你就答应下来了吗？” 田磊说道：“其实，我是不想答应的。我见了面之后，才知道领导为什么会把张副行长的女儿介绍给我。原来张副行长的女儿小的时候被开水烫伤了脸，整个脸都没有一块好的皮肤，虽然植了几次皮，但是看起来还像厉鬼一样，非常吓人。张副行长之所以看中我，就是觉得我老实懦弱，如果和他女儿结婚，将来不敢欺负他女儿……” 说到这里，田磊声音忽然间大了起来起来：“长风，你真的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想和张副行长的女儿谈对象啊！可是，可是，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啊！” “是，是，是，你是没有办法！”赵长风冷冷地说道。 田磊说道：“长风，我如果不答应下来，以后不光是得罪我们领导，更会把张副行长都得罪了。你也知道，我没有什么本事，如果张副行长和我们领导下了决心要治我，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长风冷笑道：“你怕他们做什么？只要能拉过来存款，他们还能不让你在交行上班吗？” 田磊摇头说道：“即使我靠着你帮我拉的存款在交行上班又怎么样？得罪了领导，我还有什么发展前途？难道我一辈子都要在银行做一个小小的业务员吗？难道我一辈子都要靠着你的帮助才能混下去吗？长风，你在大学中混得顺风顺水的，走上社会也依旧是如此，怎么会理解我的想法，理解我的苦衷呢？” 赵长风吼道：“田磊，你他妈的有什么苦衷？你想出人头地，想打拼出一片天地，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我实在不能理解你这种要靠着女人往上爬的想法！男子汉大丈夫在哪里不能混口饭吃，难道非要在囚死在那交通银行不成？” 田磊惨笑一声，说道：“长风，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你根本不知道，我过得是怎么样的一种生活！我家里弟兄五个，我是老大，我考上大学，家里都指望着我能给家里扬眉吐气，改变家里那种窘迫的困境。你也知道，我在大学里的生活状态，常常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若不是学校每月有三十多块钱补助，我恐怕连大学也无法读完。” “现在我读完大学出来，我不能再让我下面四个弟弟都重蹈我的覆辙，将来忍着饥饿去上课去读书去参加考试。我也不能让我的父母仅仅因为付不起一块钱的医药费就高烧三十九度还在家里硬挺着。你也知道我父亲有点智障，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智障的吗？他原来是好好的，就是因为借钱要给我交大学的学费，然后发着三十九度的高烧硬是没舍得去看，硬生生在家被烧傻的！” 赵长风听田磊说过他父亲有点智障，但是却没有想到，田磊父亲竟然是因为要给田磊凑学费没有舍得去看病被烧傻的。 “一块钱，仅仅是一块钱啊！”田磊冷笑道：“长风，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人竟然会舍不得花一块钱看病而被烧傻？你生活在城市家庭中，根本体会不到，在我们大别山的小山村中，想要借一块钱是多么的困难！” 赵长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田磊，我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田磊不理会赵长风，自顾自地说道：“我要改变这一切，我要改变这该死的一切！现在，有一个机会放在我面前，张副行长的女儿，她能轻而易举地让我改变这一切！” 田磊猛地回头盯着赵长风逼问道：“长风，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 第四十二章人才 第四十二章 人才 赵长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停了许久，他才缓缓地探过身去拍了拍田磊的肩膀，说道：“不说这些了，来，田磊，我们喝酒！” “对，喝酒！”田磊大笑道，可是眼泪却顺着面颊不住地流了下来。 人生难道真的这样吗？为了一些东西，就不得不放弃另外一些东西吗？ 田磊现在只想拼命用酒精来麻醉大脑！醉了吧，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用想了！虽然醉了也很难受，但是总比现在清醒时内心深处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要好忍受多了。 一瓶白酒见底，田磊已经歪歪斜斜地躺在沙发上鼾声如雷了。 赵长风愣愣地坐在那里，心中百感交集，他真不知道究竟是田磊错了还是他错，又或者是生活错了。赵长风之所以向田磊道歉，承认自己错了，并不代表他认为田磊的做法是正确的。赵长风之所以说自己错了，只是因为他觉得他没有设身处地地站在田磊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也许在赵长风看来，为了在交行中混得一点可怜的前途，就放弃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去和一个毫无感情的人结合是一件非常可笑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如果有一天，有一个类似地机会摆放在赵长风面前，让他去和省长、省委书记的女儿去结合，从而放弃自己最心爱的人，赵长风会怎么做？赵长风心中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虽然他很想说，我不会为了前途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和真爱。可是事情真的到了哪一步，赵长风真的会如他想象的那样去选择吗？赵长风自己也不敢肯定。 赵长风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他现在心里之所以有这样的困惑，也许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找到心爱的人吧？如果他寻找到了心爱的人，那么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就根本不是问题了。 赵长风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想这么多干嘛？杞人忧天！等找到对象再说吧！ 赵长风站起身来绕过桌子来到田磊的面前，田磊虽然鼾声如雷，可是眼角中还挂着泪痕。唉，可怜的田磊。一定在雨菁和前途之间挣扎了很久。不过这样也好，和雨菁之间也算有一个交代了。赵长风虽然尽力撮合田磊和张雨菁，其实他心里也很明白，张雨菁并不怎么喜欢田磊。他之所以尽力把两个人往一块儿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田磊是他的死党，他不忍心看田磊受单相思之苦。现在好了，田磊和张雨菁都解脱了，他这个牵线搭桥的月老以后也不用再费心巴力地去做这件处理却不讨好的事情了。 “田磊，田磊，到床上睡吧！”赵长风摇晃着田磊的身体：“在沙发上睡会感冒的！” 田磊却迷迷糊糊地抓住赵长风的手，口中叫道：“雨菁，雨菁，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田磊，我是长风，你清醒一下好不好？”赵长风苦笑着用尽全身力气才手从田磊怀里抽出来。 田磊哼唧一声，转身又睡着了。 赵长风摇摇头，把田磊抱起来，扔到卧室的床上，给田磊盖好被子。然后他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缩到外边的沙发上睡觉。 第二天早上，赵长风被田磊叫醒。田磊告诉赵长风，他要赶最早的班车回中州。 赵长风一愣，说道：“田磊，你不是可以出差三天吗？着急什么？今天在f县再玩一天，明天再走啊！” 田磊说道：“长风，不了。我在f县呆着不好，f县城这么小，万一被江程鹏看到我和你一起，不是凭空生出许多事端吗？” 赵长风知道田磊这是在找借口，田磊不想留在f县城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张雨菁。赵长风也不勉强，陪田磊吃过早餐，把他送上开往中州的汽车。 汽车缓缓地驶出汽车站，田磊忽然间打开车窗玻璃，伸出头来冲赵长风大喊：“长风，别忘记告诉雨菁，说我走了！” “知道了！”赵长风挥了挥手，他本来就想问田磊要不要给张雨菁打个招呼，但是后来一想，不太合适，何必触及田磊的伤心处呢？谁知道田磊最后还是选择勇敢地面对心灵上的伤疤。 在汽车站外面，赵长风用公用电话往田庄乡团委打了个电话，张雨菁已经在班上了。她接到电话，没等赵长风开口，就淡淡地说道：“田磊走了吧？” “是啊，他刚走，让我给你说一声！”赵长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听你这么说，就知道自己打这个电话多么多余了。” 没等张雨菁回话，赵长风就挂了电话。在回去的路上，赵长风一直闷闷不乐的，他非常奇怪，张雨菁和田磊结束了，他为什么闷闷不乐的？其实赵长风自己非常清楚，他一直把田磊和张雨菁看做是弟弟妹妹，他非常希望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可是最终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乃至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不能不说是造化弄人啊！ 十二月初的一天，程路同把赵长风约到办公室，他告诉赵长风，卧虎乡至梁丫子乡的公路建设项目可行性报告已经提交到n市交通局乡村道路处上去了，由于各个环节都打过了招呼，估计很快就可以批复下来。现在则可以着手研究一下梁丫子风景开发公司的问题了。 关于风景区开发公司的问题赵长风其实已经考虑了很久，心中已经有个成型的计划。他告诉程路同说，首先资金的问题不用担心，家里已经给他准备好了，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调过来。其次就是公司的股东问题，按照有限责任公司的要求，至少要需要三个人以上才能成立有限责任公司。所以赵长风那边准备找两个人担任股东，程路同这边出一个人，这样三个股东也就符合了成立有限责任公司的最低要求。第三就是风景区开发公司的审批问题，这个问题交给程路同负责解决应该毫无困难。 程路同点头道：“长风老弟，这些都是最基本的问题，不用多谈。我的意思是，这风景区开发公司的具体管理工作由谁来做？无论是你和我都只能为公司的重大决策把握一下方向，涉及到具体的管理问题，恐怕还需要另外再聘请高级人才进行管理吧？虽然说梁丫子风景区有着很好的山水资源，但是如果开发不当，我们并不一定能把这些山水资源转变成公司的利润啊。” 赵长风笑道：“程哥，这也正是我将要和你谈的问题。一个商业上运作非常成功的公司无一例外都有一个比较好的管理团队。搞风景区开发无疑也是这样的，只有聘请那些精通风景区开发运作的管理人才过来，才能把我们梁丫子风景区的牌子打响，才能把梁丫子风景区的品牌在全省乃至全国旅游市场推广开来，从而吸引全省乃至全国的游客到梁丫子风景区来游玩消费。关于风景区建设管理运作方才，程哥有没什么好的人选可以推荐一下？” 程路同摇头说道：“长风老弟，你也知道n市几乎没有什么旅游产业，更没有什么旅游品牌，所以谈到风景区开发建设、风景区的管理运作方面的人才，都几乎是一片空白。这些恐怕需要的中州市、洛阳市或者山阳市那些旅游搞得比较发达的城市去招聘了。” 赵长风点头说道：“程哥，我也是这样想的。尤其是具体到梁丫子风景区的特点，和洛阳龙门石窟、白马寺，中州嵩山少林寺、黄河游览区等景区有很大不同，省内目前类似的并且搞得风生水起的景区只有山阳市的云台山景区和青天河景区了，所以我想到山阳市去找一下，看看能不能直接从云台山景区或者青天河景区挖一些人过来。” 程路同连连点头，说道：“长风老弟，你的这个主意很不错！如果能直接从云台山或者青天河景区挖一些人才过来，他们不但能够带过来成功的管理经验和运作模式，还可以把那些关系比较好的大的旅行社也带过来。这样我们梁丫子风景区的开发就等于走了一条捷径。” 见程路同同意了他的意见之后，赵长风立即和程路同敲定，明天就回山阳市，一定要挖几个旅游运作高手过来。 第四十三章叔尽其用 第四十三章 叔尽其用 云台山位于山阳市东北部，景区潭幽峡险、石秀峰奇，三步一泉、五步一瀑，风景秀丽壮观，在中原省旅游局以及附近山西省、河北省等地区名声鹊起。可是谁有能想到就这么一个美丽的风景区几年前还默默无闻地被遗忘在太行山的绵延群峰之中，是一个连山阳市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呢？ 提起云台山的开发，都无法绕开一个人的名字，阳江超，原山阳市云山区旅游局副局长，现任云台山风景管理局副局长，当初正是他慧眼识珠，把云台山从太行山中发掘出来，然后又全程主持了云台山风景区的开发建设以及把云台山在中原省乃至全国推介起来的工作。 赵长风此时回山阳的首要目标就是阳江超。假如能把阳江超挖到他麾下一起参与梁丫子风景区的开发，那么梁丫子风景区的建设将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赵长风回到山阳市之后，首先就是给在市政府开车的堂叔打了个电话，约堂叔出来吃饭。堂叔接到赵长风的电话不由得受宠若惊。自从得知侄子到省政府工作后，堂叔就一直想办法巴结侄子，怎奈风水轮流转，侄子根本不愿意理睬他。 堂叔也知道自己理亏，十年前他调入市政府小车班后，就觉得自己是人上人了，根本没去过侄子家。那时候别说侄子了，就是见了堂哥自己也是鼻孔朝上冷冷的哼上一声呢。可是现在倒好，侄子进省政府了，听说还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的财务处，那可是手握大权的部门啊。其他政府机关部门谁不对机关事务管理局让上三分啊？侄子刚一毕业就进到这么要害的机关，若是三五年后，怎保不混上一个科长干干呢？省政府里的科长，几乎相当于下面市政府的处长了。唉，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现在侄子忽然给他来电话，要邀请他吃饭，这怎么不让堂叔欣喜若狂呢？ 下班之后，堂叔开着车把农业局副局长送回家之后，立刻到南北苑去接赵长风。南北苑是当时山阳市最高档的住宅小区，赵长风的父母在这里选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然后就搬过来了。当时吃入伙饭的时候，堂叔还不停地绕着赵家的新房看个不停，嘴里啧啧称赞。这么豪华的房子，连他天天开车接送的农业局王副局长家里也比不上啊。 赵长风看到堂叔点头哈腰的样就好笑。记得以前堂叔不是这样的啊，难道说去市政府开了十年车，把人的尊严也开没了吗？ 赵长风下了楼，坐进堂叔的拉达轿车里。堂叔在前面问道：“长风，到哪里吃饭？” “桃园饭庄吧！” 赵长风记忆里山阳市最高档的饭店就是桃园饭庄了。 “还要不要叫上别人？”堂叔问道。 赵长风笑道：“叔，今天我单独请你，其他人就免了！” 堂叔当时咧着嘴嘿嘿笑着，厚颜无耻地说道：“长风，你还是最亲我啊。小的时候你就喜欢拖着鼻子在我后面要东西吃呢！” “是啊，堂叔，我都记着呢！”赵长风笑着应道，脑子里却怎么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向这个宝贝堂叔要过什么吃的。 到了桃园饭庄，叫上几个最高档的菜，然后又让服务员上了一瓶茅台。赵长风一边为堂叔倒酒，一边说道：“叔，你今天开车，就少喝一点。咱俩整一瓶行不？” 堂叔看着茅台眼睛就不停地放光，嘴里笑道：“哎呀，长风你也真是的，就咱爷俩，弄这么好的酒干吗？随便弄一瓶孔府宴就够档次了。” 赵长风说道：“叔，怎么说你也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员，见过大世面的，我用孔府宴招待你不是有点太轻慢了吗？” 赵长风就慢慢地陪着堂叔喝酒，嘴里漫无目标的胡乱扯着一些在华风宾馆道听途说的省政府官员轶闻，把堂叔唬得一愣一愣的，望着赵长风的目光中就又多了几分敬畏。 看看喝得差不多了，赵长风才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叔，你认识阳江超吗？” 堂叔喷着浓烈地酒气拍着胸脯说道：“认识，他经常到市政府来，和我关系可铁呢！长风，你是不是想去云台山啊？没问题，我随便找他签个字，就能给你搞来几张门票。” 嘴里这样说着，堂叔心中却再盘算赵长风究竟会要几张门票，希望不会超过四张。一张三十块，四张一百二十，嗯，马马虎虎地还可以付得起，那死婆娘听说是给长风买的门票，也一定不敢向我发飙。 赵长风笑着说道：“叔，我不是要弄门票，我就是想问问阳江超这个人咋样。” 堂叔心里嘘了一口气，一颗价值一百二十块钱的心脏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嘿嘿，”堂叔嘴里说道：“阳江超这个人很不错，很够意思。只要我一个电话，让他帮上忙都行。” “叔，那你现在能帮我把阳江超约出来吗？”赵长风微笑着说道。 堂叔愣了一下，暗叫自己牛皮吹大了，忙改口说：“最近云台山风景区正抓紧时间建设，阳江超怕没有时间出来。” 赵长风笑了笑，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本来就没有指望堂叔能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叔，这样吧，你别约他了，先帮我一个忙。这两天帮我打听一下阳江超的情况，包括他的兴趣爱好，他在风景区管理局和其他同僚之间的关系，和市里主管领导之间的关系，这些都给我打听清楚。行不行？” “嘿嘿，长风侄子，你这次可真算找对人了。若说这些情况，我们小车班的司机最清楚了。你放心，给我三天时间，我保险帮你把阳江超脚趾头上有几个汗毛都给你打听出来。” “那我就先谢谢叔叔了！” 赵长风招手把服务员叫过来：“给我拿两瓶茅台酒，两条中华烟。” 服务员连忙去柜台上拿了过来。 赵长风把两瓶茅台酒和两条中华烟推到堂叔面前：“叔，这次我从中州回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给你买什么礼品。这两瓶酒和两条烟你就带回去吧。省得我婶见你空手回去说我这个当侄子的不懂事！” 堂叔连忙道：“长风侄子，这，这不太合适吧？本来你从中州大老远的回来，我应该请你吃饭的，这顿饭让你花钱我都过意不去了，现在怎么还能再拿烟酒呢？” 赵长风笑着说道：“叔，有啥合适不合适的？不就是两瓶酒两条烟吗？我这当小辈的孝敬你还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就别推辞了，拿着吧！” “那，那我就拿着啊！”堂叔笑得眼睛都眯缝成一条线了。 赵长风叫服务员过来买单，然后堂叔开车把他送回到南北苑的新房子。赵长风下了车，堂叔也跟着下了车，把赵长风一直送到楼梯口边上，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侄子，你放心，阳江超的事情我三天后一准给你打听清楚。” “麻烦叔叔了！”赵长风笑着说道，转身上楼。他相信有这两瓶茅台酒和两条中华烟做动力，堂叔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得非常漂亮的。 堂叔就站在楼上，仰着脖子往楼梯望，直到听到长风上到三楼停下了脚步，堂叔还扯着嗓子冲上面喊道：“长风侄子，叔走了啊！” 堂叔出了楼道门，开着拉达车直奔桃园饭庄而去。到了桃园饭庄，堂叔提着两瓶茅台酒和两条中华烟就进去了。 “服务员，把这两瓶酒和两条烟给我退了！” “先生，你这酒和烟都出门了，不能退！”服务员说道。 “为什么不能退？让你们王经理过来看看是不是你们饭店的东西？”堂叔直着嗓子嚷道：“我在市政府开车，还会讹你们两瓶酒和两条烟不成？” 王经理过来一看，知道堂叔是市政府小车班的司机，不愿惹这个麻烦。他又看了看茅台酒和中华烟，确实是自己饭店销售出来的，然后就对服务员说道：“按照八五折给他退掉。” 堂叔笑嘻嘻地接过钱来，往兜里一塞，出门开着拉达车扬长而去。 三天后，堂叔来到赵长风家，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侄子，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都弄清楚了！” 第四十四章阴损招数 第四十四章 阴损招数 据堂叔打探过来的消息，阳江超在市领导的心目中地位并不高。市委一位主要领导谈到阳江超时曾经用了“自视过高, 目中无人、恃才傲物,不重大局, 不善于与人共事”这么一个评语。 市委领导之所以对阳江超如此评价，主要是因为阳江超的云台山风景管理局和其他几位局长之间工作配合有着很大的问题。在阳江超心目中，其他几位正副局长都是外行，根本不了解风景区管理的正确规律，他们的一些命令都是外行领导内行，根本没有什么执行的价值。也不能说阳江超的看法没有道理，可是风景管理局毕竟是一个集体，你阳江超虽然是开发云台山的元老，开发云台山的有功之臣，但是不可能事情意见都正确吧？又何况你仅仅是个副职，是云台山风景管理局的第二把手。你下不买其他几位副局长的账，上不把一把手看在眼里，要在云台山里搞一言堂，搞成阳氏独立王国，这么怎么可能？ 到了最后，风景区管理局的其他几位正副局长竟然都联合起来和阳江超唱对台戏。很多事情，无论阳江超的意见是否正确，只要是他一开口，其他几位局长都联合起来反对。 阳江超眼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云台山风景区要脱离自己的掌控，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他就把事情捅到市委领导那里。 市委领导早就对云台山风景区几位正副局长之间的纠纷有所耳闻，也大致派人从侧面去了解过事情的经过。此时见阳江超上来告状，就念着阳江超是云台山开发的元老，就语重心长地劝阳江超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善于与人共事，切不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这样不仅影响自身的成长，也会影响整个组织工作的大局。 阳江超本来是寻求领导支持地，没有想到却被领导教育了一番，不由得黑着脸走了，一点面子也没有给领导留。这下子阳江超在领导心目中的形象彻底被破坏了，若不是阳江超在风景区管理运作上确实有几样绝招，云台山风景区暂时还离不开他，领导早把他调到其他岗位上去了。 听了堂叔深情并茂的讲述，赵长风心中对阳江超已经了准确的定位，简单来说，市委那位领导说阳江超“恃才傲物、目中无人”还是比较准确的。这种性子实在不适合在政府部门做事，阳江超能当上云台山风景管理局的副局长也真是个异数，这也从另外一方面证明了阳江超出色的工作能力和在云台山风景管理局不可或缺的地位。 “叔，阳江超目前在云台山负责什么工作？”赵长风最后问道。 堂叔说道：“他目前在负责茱萸峰上山栈道的建设。”然后又自作聪明地问赵长风，是不是想到阳江超手下揽什么工程？ 赵长风不置可否，他夸了堂叔几句，又交代他千万不要向任何人说起他曾经打听过阳江超的消息。最后又往叔叔手里塞了几大包俄罗斯的干货，堂叔这才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堂叔走后，赵长风就躲在屋子里琢磨阳江超这个人。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阳江超在风景区的开发建设管理运作等方面的能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阳江超是一个非常适合梁丫子风景区的人才，或者说最起码是一个非常适合梁丫子风景区前期建设开发以及初期运作的一个管理人才。 其次，就是阳江超这种恃才傲物的性格，这种性格在政府机关容不下他，但是在民营企业却毫无问题。对资本家来说，只要你给他带来的利润足够丰厚，即使你让他开口向你叫爹都没有问题。赵长风虽然不会像那些资本家那么贪婪下作，但是在追求利润这个关键点上却都是一致的。只要阳江超能够把梁丫子风景区管理好建设好，能够招揽来源源不断的游客，那么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性格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阳江超会不会放弃云台山风景管理局副局长这种身份屈尊到一个小的风景开发公司去就就职。赵长风询问过，云台山风景管理局是一个副县级的单位，那么管理局的副局长就是正科级级别，相当于一个乡的乡长或者党委书记。这种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是看阳江超自己是怎么定位。 按照眼下最流行的话来说，男人无所谓正派，只是受到的诱惑不够；女人无所谓忠诚，只是背叛的价码太低！在赵长风看来，政府官员的身份和女人的忠诚差不了太多，只要他开出的价码足够高，一定会让阳江超放弃云台山风景管理局副局长的职位跳槽过来。关键是，赵长风并不愿意为了阳江超付出太高的价码，如果价码太高，赵长风就失去了开发梁丫子风景区的意义了。 可是以阳江超的性格，没有足够的价码，他能放弃云台山管理局副局长正科级的职位吗？赵长风从阳江超的行为举止中就可以判断出，他是一个酷爱权力的人，否则也不会和几位正副局长闹得水火不相容，然后又跑到市委领导那里去告状了。 那么该怎么办呢？赵长风忽然间脑海中一动，想出了一个特别阴损的主意。这个主意只要付诸于实施，阳江超多半会被迫离开云台山管理局，投到他的梁丫子风景开发公司的门下。只是，这个主意是不是太阴损了呢？如果要实施这个主意，会不会对阳江超太不公平了呢？ 赵长风在脑海里反复权衡，他试图再找出其他可以顺利招揽到阳江超的途径，但是没有。除了他脑海里冒出来的那个阴损主意外，还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能让阳江超从云台山风景管理局副局长的位置上跳槽过来。 想到最后，赵长风忽然间笑了！什么狗屁阴损不阴损的，只要能把梁丫子风景区办起来，把那天地之间的美景变成哗啦啦的钞票流进自己口袋里，那就是本事。他现在是在做生意，不是在办慈善机构，考虑那么多干吗？再者说来，这个办法表面上看起来是阴损一点，实际上并不一定阴损。因为以阳江超的性格，如果继续在政府部门呆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最起码在上级领导心目中，已经宣判了阳江超的政治前途的死刑。与其让阳江超继续在云台山风景区管理局副局长的位置上苦苦熬煎，不如把阳江超拉到梁丫子风景区开发公司来，给他一个任意驰骋的舞台，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打造一个全新的山水风景区出来。 于是赵长风下定了主意，就按照他的计划把这个阴损招数付诸于实施。 赵长风首先到山阳区新华书店，买了一本云台山风景区旅游画册，上面的扉页上有阳江超的签名。赵长风把画册拿回家去，苦练了三天，最后签出的名字和阳江超的也有六七分相似。反正这也是一个样子，马马虎虎像那么回事就好。 练习过签名之后，赵长风找到一家银行，以阳江超的名义开了一个户头，存里了三万元。在当时，银行帐户并不需要实名制，也不需要身份证，只要有钱，你可以任意以阿猫阿狗的身份去开户。开户五六天之后，赵长风又去这家银行把三万元全部取出来，把户头消掉了。 办完这一切后，赵长风就在十多个报亭分别买了数十份报纸，然后回到家里把这些报纸上的字一个一个剪掉，又花了三天时间拼接出十多封匿名信，在匿名信中揭发阳江超在修建云台山上山栈道时收受某建筑商的贿赂，并且举报阳江超在某家银行开设有秘密帐户。最后又在信封上用铅字贴出地址，分别把这些匿名举报信寄往云台山管理局局长和其他几位副局长、山阳市纪委、山阳市市委主要领导和市政府主要领导的办公室。 信件寄出去之后，赵长风心中偷偷地乐。以阳江超与风景区其他几位正副局长之间的矛盾，那些人接到这些举报信一定如获珍宝。你阳江超不是功臣吗？不是飞扬跋扈，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吗？现在你有把柄在我们手里，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市主要领导本来就对阳江超有看法，现在收到匿名信，又有下面几个局长过来告状。肯定会派人去调查的。那么，某家银行的阳江超曾经开户又销户的材料足以让阳江超什么都说不清楚。这个莫须有的黑锅阳江超是背定了。 第四十五章赵长风的能量 第四十五章 赵长风的能量 赵长风这招对阳江超虽然说阴损了点，但是却不会真的给阳江超带来什么牢狱之灾的。因为假如真的要走到公安局检察院司法机关介入的这一步，阳江超肯定会大声喊冤，要求笔迹鉴定，别说赵长风本来就特意只模仿个六七分相似，就算是赵长风真的模仿成十成十的相似，对公安部门的笔迹鉴定专家来说也是能轻易地从下笔习惯运笔力度等其他环节中鉴别出来开户销户资料上阳江超的签名是别人假冒的。再者说来，赵长风相信即使阳江超真的有什么经济问题，有关领导也不会轻易地让这件事情走到司法程序这一部，最多是弄个党纪政纪处分就拉倒了。一般来说，只要能在政府部门当上个头头脑脑的干部的，都能比普通老百姓或多或少承受一点司法上的特别照顾，更何况阳江超还是开发云台山风景区的有功之臣呢？ 所以，这件事情给阳江超带来的最大后果就是惹上一身骚，让他说不清楚也辨不明白，在领导和同僚心目中的地位更加下降一些，绝对不会走的法律程序这一步。在这领导眼里可能算是对阳江超的怜悯，在同僚心目中可能是对阳江超的照顾，但是他们其实不知道，对于一个清清白白的人来说，最可怕的就是这种不明不白的照顾，若是不要这层怜悯和照顾，真的走法律程序，反而能把事实弄个一清二楚。 那么写这封匿名信对赵长风自己有没有什么影响呢？赵长风也考虑得非常清楚，除非公安机关是天上的神仙，才可能会想到拿开户销户的资料上的签名找赵长风比对笔迹，否则，谁会能想到一个与云台山风景区毫无关系，与阳江超之间也毫无关系，甚至从来没有见过阳江超一面的人会费尽力气制造出十几封匿名信去陷害阳江超呢？ 匿名信要发挥效果还需要一段时间。赵长风就决定趁这机会回单位去看一看，顺便向领导汇报一下下乡扶贫的思想心得，这不马上就年底了吗？ 赵长风到家里的干货店精选了木耳、花菇、猴头等优质菌类干货，鼓鼓囊囊地弄了两大包，几乎把干货店里优质存货全部淘空。听说是要送单位领导，赵父赵母只嫌赵长风拿太少，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帮忙往赵长风的两个特大旅行包中塞干货。弄得赵长风在旁边直叫：“爸，妈，你们是不是准备让我把整个干货店都搬走啊？少弄一点，是个意思就行。” 这些干货基本上都是俄罗斯产的和东北产的，赵长风让父母把那些带有原产地的包装都扯掉，都用塑料袋装上，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把干货塞进车里，直接让车开往中州。 出租车司机难得拉一个长途活，一路上喜笑颜开地陪赵长风说个不停。 到了机关事务管理局，首先去人事教育处找负责他挂职扶贫的侯大姐报到。进了人事处办公室，侯大姐、李雪梅、张倩以及大胡子刘慧芳都在。赵长风依次规规矩矩地打了招呼。 侯大姐就问赵长风：“小赵，在下面扶贫习惯吗？有什么困难和问题尽管向组织上说，组织上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赵长风就笑着说道：“没有什么，下面的同志对我都很好。扶贫工作进展的非常顺利。” 侯大姐笑着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这次回来到财务处去了吗？” 赵长风连忙说道：“侯老师，我刚回来，首先就过来向你汇报挂职锻炼情况了。财务处那边我还没来记得过去。” 侯大姐脸上笑容就更浓了，为赵长风能正确区分轻重缓急感到高兴，她点头说道：“嗯，小赵，我这边没啥问题了。你待会儿记得去财务处一趟，向财务处领导汇报一下你挂职扶贫情况。毕竟你挂职扶贫回来之后，要回财务处工作呢！” “谢谢侯老师，我知道了，我待会儿就去。”赵长风笑着说道，然后又低声对侯大姐说道：“侯老师，这次我从县里回来，下面的同志们让我带回来很多干货，说是送给省城的领导尝个新鲜，顺便也是为他们县里的土特产做宣传。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好往机关里拿，等下班后几位老师老师先不要走，我把干货给你们送过来吧。” 侯大姐就说道：“哎，带什么干货啊。局里发的东西还都吃不完呢。小赵，要不那些土特产你自己留着吧。” 赵长风笑道：“侯老师，那么多干货，我即使吃到二〇〇〇年也吃不完啊。再说这些干货和咱们局里发的不一样，都是深山里纯天然无污染的食品，味道特别香浓。侯老师你们不要，可是会冷了下面同志们的心哦。” 侯大姐于是就笑道：“也行，尝一尝鲜吧。如果味道可以，回头向省土特产公司和省外贸公司推荐一下，也算是帮他们的产品做一个广告。不过你就别送来单位了，下班后我们几个到你宿舍去取好了。” 赵长风说道：“行，侯老师，就这么说定啊。下班后我在宿舍等你们。” 从人事处出来，赵长风这才去了财务处。一进门正好见到王凤和姜燕，赵长风就笑着招呼道：“王老师好！姜老师好！” 姜燕正在点钱，就冲赵长风笑了一下。王凤则说道：“哟，小赵回来了，在下面扶贫辛苦了！” 赵长风故意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然后王凤就笑了起来，说道：“小赵，你说错了吧？听说到下面扶贫的干部都是人民为你服务呢！” 赵长风也笑了，说道：“看来王老师也下去扶过贫啊，深有体会。”然后赵长风指了指处长办公室，轻声说道：“王老师，周处长在不在？” 王凤点点头。 赵长风又低声问道：“他办公室有没有别人？” 王凤摇了摇头。 “嘻嘻，谢谢王老师！” 赵长风笑了一下，走到处长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赵长风推门进去，笑着说道：“周处长，县里派我来省城办点事，我就回单位来看看你，顺便向你汇报一下我的工作和思想情况。” 周处长严峻地点点头，指着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说道：“坐！” 赵长风连忙坐下，按照事先拟好的腹稿向周处长汇报一下在梁丫子乡扶贫取得的丰硕成果，最后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周处长的正确领导。 周处长板着脸听完赵长风的汇报之后，说了六个字：“小赵，继续努力！”然后拿起了茶杯，还有点送客的意思。 赵长风连忙说道：“周处长，这次我回来，下面的同志让我带来一些土特产送给省城的领导品尝，也算是为他们的产品免费做做广告。” 周处长道：“这事你给王凤说吧，让她去处理。” “好的，周处长，那我出去了啊。” 周处长点点头，低头喝茶。 赵长风刚拉开周处长的办公室的门，迎面走来一个中年人，差点和赵长风装了个满怀。 “赵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那个中年人望着赵长风惊讶道。 这个方经理是中州市交通银行业务部经理，田磊的领导。当初田磊进去交行之后，方经理和交行的两位副行长一起和赵长风喝过两次酒，让赵长风往交通银行里多存了两百万。不过当初方经理问赵长风的工作单位时，赵长风含混了过去，所以方经理一直不知道赵长风在什么地方工作。 “方经理，你好啊！我在这里上班呢！”赵长风握着中年人的说道，这次他再也无法逃避这个问题了。 “好啊，原来是你这里工作啊！”方经理咧着大嘴笑道：“赵先生，我先找你们周处长有点事。待会儿我出来找你谈谈啊。咱们俩好久没有聊了！” 赵长风耸了耸肩膀，心道你即使再找我谈，也不能往你那里放什么存款了，下一步风景区开发，正需要启动资金呢。 方经理进了办公室，把门带上，周处长惊讶地问道：“老方，你认识赵长风？” 方经理笑道：“是啊，老同学，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帮我们交通银行拉来几百万存款呢。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在你的手下工作！” “几百万存款？”周处长稀疏的眉毛一耸，问道：“老方，赵长风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第四十六章拜佛与武装 第四十六章 拜佛与武装 “不会吧？老同学，你也不知道啊？”方经理惊讶地说道：“我刚才还以为是赵长风拉过去的几百万存款是你们小金库里的钱呢。我就说嘛，老同学你不会这么不够意思，小金库里有钱不直接放到我那儿，反而通过手下去存，这不是诚心驳我的面子吗？” 周处长说道：“老方，你就贪心吧！局里计划外的资金我一多半都存你那儿了，你还觉得不够吗？” 方经理笑了起来，说道：“谁让你们机关事务管理局是个油水大的衙门呢？我总怀疑你手里还有闲余资金。老同学，都放我那儿吧，条件绝对比别人给的优惠。” “少鬼扯了！”周处长还在琢磨赵长风的事情：“小赵给你们拉了多少存款？” 方经理想了一下，说道：“大约是四百五百万吧，具体多少我记不太清楚了，反正比你放我那儿的可怜的两百万要多的多。” “对，老同学，这个赵长风究竟是什么来历啊？”方经理又问道，“真想不到，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小青年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看来你们机关事务管理局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周处长端着茶杯说道：“老方，我也正在琢磨这事。赵长风的档案资料我看过了，华北财大毕业，山阳市普通工人家庭出身，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啊。怎么竟然有这么大的活动能量。” 方经理诡秘地笑了一下，说道：“老同学，这次你打眼了吧？没有显赫的背景？假如真的没有显赫的背景，就凭那华北财大二流大学的牌子，能顺利分配到省机关事务管理局？” “嗯！”周处长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一声，手指敲着桌面久久不语。 赵长风和王凤说起干货的事情，王凤说行啊，先放你那儿吧，下午下班让处里同事到你宿舍去领。 赵长风担心财务处和人事处的人碰面，就说他带过来的都整包整包的，还有分好，今天他还要去见陶主任，怕没有时间，要不明天上午他把这些特产分好，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时间让财务处的同事们去取吧。 王凤想了想说道：“小赵，也行！明天干脆就让姜燕过去，把你把特产按照处里的人头分好，省得你什么都不熟悉，分错了处里其他同事埋怨你。本来你是一番好心，最后却落下了别人的埋怨多不好啊？” 赵长风笑道：“谢谢王老师。只是这样有点麻烦姜老师了。” 姜燕在对面笑道：“有啥好麻烦的？到时候多给我和王姐两包特产不就行了？” 赵长风忙说道：“没问题，就怕两位老师不稀罕呢！” 离开财务处，赵长风又到办公室找到陶副主任，把梁丫子乡扶贫的情况简单的汇报一下。没办法，都是领导，每个都要照顾到啊。 陶主任对赵长风主动过来汇报情况非常高兴，又特意问了柴油发电机运转怎么样？赵长风连忙说道，柴油发电机运转的非常良好，贫困山民都非常高兴，称赞省机关事务管理局领导急百姓之所急，想百姓之所想，让他们的小山村告改变延续上千年的落后面貌，给他们漆黑寒冷的冬夜里拥有了光和电。 陶主任哈哈大笑，说道小赵的文采挺好的，山民的话经你这么一加工，思想境界有了很大的提高。回头小赵若是有兴趣，可以申请调到办公室搞一些文秘工作。 赵长风连声说着谢谢，若有机会，一定会到陶主任跟前多聆听教诲。 把该拜的佛都拜到，该烧的香都烧完，赵长风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从机关事务局出来，赵长风找了个公用电话给程路同通了一个电话，简单说了说这里的情况，说可能要过了元旦才能回f县。程路同说那没关系，f县也没有什么紧要工作，还是先留在中州把事情办完再回来吧。程路同还告诉赵长风一个好消息，n市交通局乡村道路管理处已经组织人员评审通过了f县报上去的卧虎乡到梁丫子乡的乡村四级公路可行性研究报告。现在已经向n市计委申请立项了。 “长风老弟，你就买一个大哥大吧。至少也得买一个传呼机啊，要不我联系你多不方便。你如果怕赵省长知道就偷偷用嘛，隐蔽一点，他不会发现的。”程路同的电话中说道：“你要是不买，我这边就替你准备一个啊！” 赵长风连忙说道：“程哥，你别费心了，我在这边买一个就是。” 放下电话，赵长风想了想也是，没有个大哥大，联系起来是很不方便。反正他现在也不在局机关上班，同事们也不知道他买了大哥大，这不算张扬。等他从f县扶贫回来，再把移动电话换成传呼机不就行了吗？ 赵长风取四万块钱到邮电局去，说要买一部大哥大。 “在什么单位工作的？”邮电局工作人员用警惕的眼光看着赵长风。在当时，如果没有正式单位，根本没有资格购买大哥大，有钱也买不到。 “省政府。”赵长风说道。 那工作人员眼神立即恭敬了许多：“请出示一下工作证好吗？” 赵长风拿出工作证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双手接过工作证，对比了一下照片和赵长风异同，又看了看照片上的钢印，然后用恭敬的态度对赵长风说道：“请稍等。” 他转身进里面办公室请示起来。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从里面出来，笑呵呵地对赵长风说道：“赵同志，经过向领导请示。领导批准销售一台大哥大给你。来，请填写一个登记表。” 在当时虽然规定有正式工作单位的人可以购买大哥大，但是这只是说你有了购买的资格，并不代表你就能买的到。假如赵长风是普通工作单位的话，工作人员最多是给他一个表格登记一下，然后留下一个联系电话，让他回家等候，等什么时候大哥大有货了，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通知他过来。实际上如果乖乖地回去等电话，电话永远不会响起来的。因为普通工作单位的人如果不找人开后门的话，是不可能买到大哥大的。 赵长风则又不同，省机关事务管理局颁发的工作证还是很起作用的，邮电局的领导一般不愿意得罪省政府里的工作人员，谁知道里面的人是什么来头啊？万一得罪了哪尊佛爷，回头来他们穿小鞋，那么岂不是糟糕之极？所以很痛快地给赵长风批了一台大哥大。 赵长风自然不知道这后面的故事，他稀里糊涂地填写了一张登记表，交了二万八千块钱，换来一台大砖头似的摩托罗拉8800x，拿在手中，顿时觉得威风凛凛。 手拿大哥大，腰跨bp机。这可是当时人们最向往的大款生活啊。 赵长风大哥大在手，未免觉得美中不足，想了一想，横竖是跑了一趟邮电局，干脆一步到位吧。 “同志，再给我选一个bp机吧。”赵长风说道。 那工作人员愣了一下，苦笑道：“赵同志，bp机只剩下数字的了，汉显的暂时没有货。” “数字就数字吧，没关系！”赵长风摆摆手道：“随便给我拿一台用就行。” “请稍等！” 工作人员又跑进领导办公室请示：“领导，这次我长了个心眼儿，说我们这里没有汉显传呼机型了。” 领导瞪了工作人员，说道：“闺女都送人了，还差一件嫁衣吗？给他一台大哥大了，也不差一台汉字机。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工作人员挨了一顿训，规规矩矩地出来了，陪着笑脸对赵长风说道：“赵同志，你运气真好。刚好新到了一台摩托罗拉汉显数字王，正好配给你！” 手里拎着一块大砖头走在街上，腰间挂着bp机，这一全副武装起来，赵长风心中感觉就是不一样，总想找个熟人打一下电话。于是赵长风站在马路边，挨个给熟人打电话通知他的大哥大号码，最后打到田庄乡张雨菁那里。 张雨菁接到电话，立刻惊喜地问道：“长风，你在哪里啊？有半个多月没和我联系了。” 赵长风笑着说道：“我在中州啊。” 张雨菁更是惊喜，说道：“我明天正好会中州帮田庄乡联系一个项目，到时候去找你啊！” 第四十七章专用通信房间 第四十七章 专用通信房间 田庄乡地处平原地带，距离f县县城非常近。以前田庄乡的村民们几乎没有什么商品意识，主业就是靠种植粮食作物为生。收获的粮食除了留够口粮之外，多余的部分再卖出去换取一点收入。由于粮食价格比较低，所以经常是每户农民辛辛苦苦忙上一年之后，除了家里存下点口粮外，其余的粮食最多能换个一两百块钱。所以以前省里下来的扶贫干部在田庄乡最主要的扶贫任务就是鼓励田庄乡农民发展蔬菜、水果等经济作物。 在张雨菁之前的那位扶贫干部就在田庄乡搞了个项目，在田庄乡选了六个行政村搞平菇联合种植。在他的指挥下，田庄乡六个行政村的群众花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投资修建了许多菌房，平菇种植业终于轰轰烈烈地搞起来了。但是当田庄乡的平菇种植业形成规模之后，平菇的销售价格却从每斤二块五下降到每斤五毛，田庄乡百姓辛辛苦苦种出的平菇卖不上价格，仅仅只能顾住个成本，当初在田里修建菌房的时候，村民们都投入了不少资金，现在收益连种粮食都比不上，一时间田庄乡的百姓们对上免派下来扶贫干部怨声载道。张雨菁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去了田庄乡的。 张雨菁到了田庄乡之后，很快就摸清楚了当地的经济情况，也对村民们花了大量投入修建菌房最后却没有获得好的回报感到惋惜。本来按照在程路同的关照下，张雨菁只是在田庄乡挂职个乡团委副书记，完全可以不管扶贫上的事情，可是张雨菁却觉得既然行里把她当做扶贫干部选派下来进行扶贫工作，就不能不干出一番事业回去，要不这一年的挂职扶贫生活就等于白过了。 张雨菁查阅了大量的书刊资料和报纸，最后在今年十二月份出版的一份《中原日报》上发现一条消息，我省中州市鲍鱼菇种植利润丰厚，上月出口日本市场十万公斤。 从这条新闻中张雨菁知道，鲍鱼菇种植成本和平菇的种植成本差不多，每公斤五毛钱，但是出口日本的价格却高达每公斤十五元。由此可知鲍鱼菇的种植蕴藏着多么大的利润和商机。 于是张雨菁就拿着这张报纸去找田庄乡党委书记。乡党委书记对张雨菁的想法也非常支持，就让张雨菁作为负责人牵头这个鲍鱼菇种植的项目。张雨菁打电话到中原省农科院咨询了一下，农科院的同志告诉张雨菁，中州市真菌研究所就有鲍鱼菇的菌种出售。所以张雨菁就打算回中州市一趟，到中州市真菌研究所了解一下鲍鱼菇种植的技术资料，再看看能否引进一些鲍鱼菇的菌种。 就在这个时候，赵长风的电话正好打到田庄乡来了。 “长风，我明天就回中州。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到中州市真菌研究所看一下啊！”张雨菁喜滋滋的说道。她和赵长风果然是有缘，每次需要帮助的时候，赵长风总会出现。 “真菌研究所？你去那里干什么啊？”赵长风在电话中问道。 “见面的时候再告诉你吧。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张雨菁说道。 “也行！”赵长风对张雨菁说道：“我刚买了一部大哥大，你记一下号码，到中州后给我打电话就行。” 赵长风告诉了张雨菁大哥大的号码，然后挂了电话。心中美美的想到，有了大哥大就是方便，什么时候别人都能找到自己，不会耽误事情。 回宿舍的时候，赵长风偷偷摸摸地把装大哥大的皮包塞进羽绒服里，跟做贼似的进了宿舍。好在冬天穿的厚，鼓鼓囊囊的别人也不会太注意。 刚回宿舍没多久，机关事务管理局就下班了，侯大姐和李雪梅几个人一块来到赵长风的宿舍，把“下边的同志们”赠送的土特产拿走。临走的时候李雪梅还开玩笑：“小赵，你的房间又脏又乱，还不赶快让女朋友过来收拾一下？” 可不是嘛！在f县两三个月没回来住，宿舍里能不招灰吗？ 赵长风顿时非常尴尬，红着脸很不好意思。 于是连侯大姐也来劲了，跟着打趣道：“小赵，不会是没有女朋友吧？那要不，让你张老师过来帮你收拾一下屋子？” 张倩这下子可不干了，嗔怪地冲侯大姐嚷嚷道：“侯大姐，干吗把我绕进去啊？”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用眼扫着赵长风。可惜赵长风这个木头人只顾看着地板上的灰尘，一点都没有留意的张倩老师的眼神。 人事处的老师们走了之后，赵长风的汉字传呼机滴滴地响了起来，赵长风收到了第一条短信。 拿过传呼机按了一下，只见上面显示一行汉字：长风，我是田磊。你的大哥大打不通，给我回电话。 赵长风这才想起，刚才给田磊打电话的时候约好了下班后一起吃饭呢。怎么会打不通呢？大哥大可是新换上的电池啊。 赵长风从皮包里拿出大哥大一看，靠！屏幕上显示一点信号都没有。他拿着大哥大满屋子转，最后在卫生间的一个角落里才看到大哥大的屏幕上出现两格信号！什么狗屁大哥大，难道以后打电话接电话都要跑到臭烘烘的卫生间吗？ 赵长风躲在卫生间给田磊拨了个电话，果然打通了。 “田磊，想好了到什么地方吃饭了没有？对，当然是你请客了！我从f县回来，算是客人嘛！” 放下电话，赵长风立即就给电信局打去了投诉电话：“喂！你们大哥大信号怎么这么差？我在屋里基本上收不到信号啊？” “对不起，先生。由于基站建设尚不完善，信号不到所有地区。当你的电话没有信号时，你可以尝试着换一个位置或者换一个角度再看看。对此给你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我靠！看来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卫生间就是大哥大的专用通信房啊！ 第四十八章卖干货与种真菌 第四十八章 卖干货与种真菌 第二天早上，赵长风正在睡觉，忽然间被卫生间传来的大哥大铃声吵醒。他裹着一条毛毯光着脚奔到卫生间拿起大哥大：“喂，谁啊？” “长风，是我，车一会儿就出发了，我早上九点到达汽车站。你准备一下啊？”张雨菁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赵长风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五点，不由得苦笑着说道：“姑奶奶，你能不能等到了中州再给我打电话啊！” 挂了电话，赵长风打了几个喷嚏，裹着毛毯跳着脚回到卧室内睡回笼觉。还是中州的房子舒服啊，有这暖气开着，睡觉就是得劲！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门外又传来嗵嗵的敲门声。赵长风掀开被子，裹上毛毯来到客厅，冲门外大喝一声：“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女孩子声音：“小赵，是我，姜燕！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上午过来帮你分土特产吗？” 赵长风一想可不是嘛，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 “啊，姜老师，请稍等啊！” 赵长风连忙窜回卧室，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把被子胡乱一卷，然后关上卧室门，到客厅给姜燕开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天陪同学喝酒，回来晚了，就多睡了一会儿！”赵长风睡眼惺忪地对姜燕道歉道。 姜燕瞅着赵长风的模样心中就觉得好笑，她指着赵长风的头说道：“小赵，你快去把你的鸡窝头去收拾一下，要不小鸟该过来下蛋了！” 赵长风嘿嘿一笑，反正姜燕是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同龄人，也不觉得尴尬，他说道：“姜老师，你随便坐，我稍微收拾一下，马上出来。” 赵长风到了卫生间，先把大哥大关机，然后藏在上面的储物箱，这才放心的洗脸刷牙。要不姜燕万一有个紧急情况要用卫生间，岂不是看见他这大哥大了？ 洗漱完毕后，赵长风走了出来，对姜燕说道：“姜老师，土特产都在这个房间呢，你过来看看怎么分吧。” 赵长风的宿舍是两室一厅，由于暂时就他一个人住，他就把另外一间卧室当了储物间了。 姜燕到了储物间一看，笑着说道：“长风，东西还真不少呢！” 姜燕拿出名单，递给赵长风说道：“按人头分就好了，一共十八份。” 赵长风说道：“姜老师，不用按照职务的高低分吗？” 姜燕笑道：“就这点东西，还分什么职务高低啊？我估计周处长和吕副处长都不会过来拿。”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东西虽然不多，但是深山老林中纯天然无污染的土特产，味道绝对好吃。如果周处长和吕副处长不过来拿，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说说笑笑中，姜燕已经帮着赵长风把东西分成了十八份。赵长风取下腰间的钥匙递给姜燕，说道：“姜老师，中午下班后你和其他老师直接来这里取吧，我中午有事，可能就不回来了。” 姜燕说道：“小赵，不合适吧？要不再选个时间？” 赵长风说：“姜老师，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房间里也没有啥值钱的东西。你只管领着财务处老师们来就好了。” 打开门刚把姜燕送门口，就抬头看到张雨菁站在门外。 赵长风一愣，说道：“雨菁，你怎么过来了？” 张雨菁指了指手表，对赵长风说道：“你看看，都几点了？” 赵长风一看，可不，现在已经十点了呢。原来他回笼觉睡得过头了。 姜燕在一旁连忙说道：“小赵，真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啊！” 赵长风说道：“姜老师，没事。这是我一个朋友，叫张雨菁。” 姜燕笑着对张雨菁说道：“张雨菁，你好，我是小赵财务处的同事。” 张雨菁狐疑地看了看姜燕，口中却说道：“姜老师，你好，以后长风刚分到你们单位，什么都不懂，你要多多关照啊！” 口气中一副和赵长风关系很密切的样子。 “一定一定！”姜燕笑着打量着张雨菁，对赵长风说道：“小赵，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告诉我们说，怎么，还打算保密啊？” 张雨菁脸刷地一下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一样，她抵着头也不辩解。 赵长风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姜老师，你误会了，雨菁是我的朋友，却不是那个啥，女朋友。” 姜燕却是不信，她冲赵长风摆摆手道：“那我走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张雨菁看着姜燕俏丽的背影，不是滋味地说道：“长风，你的姜老师好漂亮啊。” 赵长风道：“她漂亮吗？我没有觉得啊。好了，雨菁，快进来吧。” 张雨菁进了客厅，嘴里却依旧在追问赵长风：“长风，姜老师不上班，来你宿舍干吗？还有，不是说好了九点到汽车站接我的吗？你为什么没有去？你的大哥大为什么打不通？” 张雨菁的问题跟连珠炮似的。 赵长风苦笑着说道：“雨菁，你早上电话来得太早了，结果我一睡回笼觉，就睡过头了。姜老师过来的时候我以为刚八点，现在想一想，她来的时候可能快九点了。” “哼！避重就轻，还有几个问题没有回答呢！”张雨菁悻悻地坐在沙发上。 赵长风说道：“哦，对了，我从家里弄了一点土特产，告诉财务处的老师们是下边县里的同志送的，姜老师今天过来就是把这些土特产按照财务处的人头分成若干份，等下了班后就过来拿。” “啊！长风，还需要这样啊？”张雨菁一下子慌了，“那我这次来中州，什么土特产都没有带啊。那我见到行里的领导岂不是很尴尬？” 赵长风说道：“雨菁，这个无所谓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别人不会说什么的。况且县里的同志也没有给你什么土特产嘛！” 张雨菁这才放下心来，又问赵长风道：“那你新买的大哥大呢，怎么打不通呢？” 这个问题赵长风还是能回答的，他跑到卫生间把大哥大拿出来打开给张雨菁看，口中愤愤地说道：“我房间没有信号，大哥大基本上是个摆设。对了，以后如果大哥大打不通，你可以打传呼找我。” 张雨菁站起身来，背着手环绕了赵长风的宿舍转了一圈，点头说道：“省政府的宿舍就是好啊，比我们单位强多了。” 赵长风笑着说道：“强什么啊。我也是暂时一个人占着一套房。等新员工分来了，还是需要再安排一个人进来。” “对了，雨菁，你没有来过我们宿舍啊，怎么会找到这里？”赵长风忽然间想起来这个问题。 张雨菁说道：“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就去你们局里人事处去问了。人事处的人告诉我你住在这里。喏，这是他们给我写的地址。” 张雨菁举着纸条让赵长风看了看，然后又问道：“长风，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到你们单位去，你不会生气吧？” 赵长风道：“你去找我，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嗯，没生气就好！”张雨菁偷偷地笑了。 赵长风说道：“雨菁，对了，你不是说回中州要去找什么中州市真菌研究所吗？你去那里干什么？” 张雨菁就把田庄乡发展平菇种植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说道她怎么在报纸上看到鲍鱼菇的信息，觉得鲍鱼菇利润很大，可以迅速改变田庄乡贫穷落后的面貌，所以就打算到中州市真菌研究所去咨询一下鲍鱼菇的种植，另外再看看能不能买一些鲍鱼菇的菌种回去。 “长风，你知道，我是学金融的，对真菌种植这一块儿根本就不懂，所以就想让你陪我去看看，一些关键性的问题还是你拿主意比较好。”张雨菁最后说道。 赵长风苦笑两声，说道：“雨菁，你还真信任我啊，我也是学金融的啊，专业和你一样啊。对真菌种植也是一窍不通。” 张雨菁说道：“可是你家是卖干货的，最起码知道怎么鉴别菌类的好坏吧？再说你是男生，知识面比较广，所以，我觉得你陪我去还是比较合适的。” 第四十九章蔡三蛋的赌约 第四十九章 蔡三蛋的赌约 好吧！既然卖干货都变成了真菌种植专家，赵长风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出门叫了一辆车，陪着张雨菁一起到了中州市真菌研究所。 到了真菌研究所，找到了负责培养鲍鱼菇的技术人员。对方听说赵长风和张雨菁是来咨询鲍鱼菇种植的，立刻热情地领着两个人去参观了鲍鱼菇的种植试验基地，还给张雨菁和赵长风两个人一叠厚厚的种植资料。 从资料上看，鲍鱼菇和平菇的种植基本上类似，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条件，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菌种不同。 张雨菁看过之后，就用眼睛望着赵长风，希望赵长风给她拿主意。 赵长风看过张雨菁给他带过来的那份《中原日报》，对里面的鲍鱼菇的情况多少有点了解。于是就问道：“你们研究所的鲍鱼菇每袋培养基料能产多少鲍鱼菇成品？” 技术人员说道：“每袋培养基料基本上可以产五十克到一百克鲍鱼菇成品。” 赵长风心中就冷了半截，他刚看过报纸，报纸上说出口日本的鲍鱼菇每袋培养基料能生产出来半斤多鲍鱼菇呢！半斤多就是五百多克。真菌研究所的菌种产量太低，是人家产品的十分之一到五分之一之间，那么换一个角度来说，鲍鱼菇的种植成本几乎就是人家的五倍到十倍，也就是说别人每公斤五毛钱的种植成本，真菌研究所的种植成本几乎要两块五到五块。虽然说出口日本能卖到十五块，但是若中间有个什么价格波动，这成本高昂的劣势就显示出来了。 赵长风又问道：“你们这鲍鱼菇的成品出口日本有什么问题没有？” 那技术人员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出口日本的鲍鱼菇要求菌伞的表面比较黑，菌肉也要求比较厚，个头必须超过五公分以上。我们真菌研究所提供的菌种个头最大只能长到两公分，菌伞的色泽和菌肉的厚度也达不到出口的级别。只能在国内市场销售。” 赵长风就问道：“在国内市场销售？国内市场鲍鱼菇现在大概什么价位？” 那技术人员就说道：“每公斤大约七到八块，刨掉四到五块钱的种植成本，还是很有赚头的。”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我们种植鲍鱼菇是想出口日本市场的，如果是做国内市场意义就不大了。你们能不能提供可以出口日本市场的菌种呢？” 那技术人员摊了摊手，做了一个无能为力地表情：“目前国内掌握出口日本市场的鲍鱼菇菌种的只有十全真菌种植公司，但是他们的菌种根本不往外卖。” 赵长风笑了一边，说道：“谢谢你的介绍。你们鲍鱼菇菌种的事情我们回去再考虑一下，如果觉得合适，会再和你联系的。” 出了中州市真菌研究所，张雨菁问赵长风怎么办。赵长风说先到十全真菌种植公司去看看情况再说。 打了个查了一下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的地址，就在北环路北边陈庄村，距离华北财经大学不远。 于是赵长风就和张雨菁打车来到了十全真菌种植公司。 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的老总是一个满面横肉的大胖子，姓孙，像杀猪的多过像种植鲍鱼菇的。他听说赵长风是省政府的干部，态度顿时和蔼多了。 “赵长风先生，不不不，赵长风同志，大驾光临敝公司有何贵干？”孙总努力使脸上的横肉颤动起来，挤成一堆笑容，用文绉绉地话问道。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孙总，叫我小赵就可以。是这样的，我受省政府扶贫办公室的委托，到f县去参加扶贫点的建设工作。前一段时间看到报纸上关于贵公司种植的鲍鱼菇出口日本市场的报道，所以想过来向孙总请教一下鲍鱼菇的种植技术，顺便商量一下看能能购买一些鲍鱼菇菌种，回去让扶贫点的村民们种植，尽快完成省政府布置下的脱贫任务。” “噢，原来是这样啊！”孙总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他为难地说道：“小赵同志，对不起啊。这鲍鱼菇的菌种是我们公司花了大价钱从日本引进来的，不能随便卖出去。所以对不起啊，小赵同志，我无法对你们的扶贫建设提供什么帮助。” 赵长风笑道：“孙总，你们花了大价钱买来，我们再花大价钱买去不行吗？反正不会让贵公司吃亏的。再说，日本市场那么大，即使再多一些鲍鱼菇的种植基地，也不会对贵公司的出口生意造成什么影响吧。” 孙总摇头说道：“小赵同志，你出再高的价格我也不能卖。这鲍鱼菇的菌种一旦流传出去，种植泛滥看来，鲍鱼菇的价格就会直线往下掉的。那时候我们公司岂不是亏大了吗？” 赵长风说道：“孙总，我们可以签订一个协议，保证鲍鱼菇的菌种仅仅限于f县的扶贫点，绝对不会再向外传播。如果其他地方再出现鲍鱼菇的生产基地，经过查明是我们f县扶贫点传出去的，我们愿意赔偿贵公司的一切损失。” 孙总依旧是摇头，说道：“不行，这个不行的。我真的不能答应。” 赵长风还想再说什么。忽然间听到后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哟呵，这不是华风宾馆出纳赵长风吗？哟，这边还有个花园路建行的营业员张雨菁啊，怎么这么巧啊，你们不在f县的山沟里扶贫，跑到十全真菌种植公司来想干什么？” 赵长风和张雨菁转过来身来，正是众诚外贸公司的副总蔡达明。 赵长风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张雨菁和蔡达明在那次酒桌上见过，但是张雨菁不知道，赵长风竟然和蔡达明认识。虽然她很讨厌蔡达明，但是蔡达明既然认识赵长风，出于礼貌，张雨菁还是招呼道：“蔡总，你好！” 孙总也连忙站起来迎到外边握住蔡达明的手，口中殷勤地说道：“蔡总，你怎么来了？提前给我大个电话，我到楼下去接你啊。” 蔡达明问孙总道：“他们两个来干什么啊？” “蔡总，原来你们是老相识啊？”孙总堆着笑说道：“你的两位朋友过来是想购买鲍鱼菇的菌种，说是到什么f县扶贫点去种植帮助当地群众脱贫。” 蔡达明冷笑一声，说道：“我可没有在宾馆当出纳的朋友。” 然后他不看赵长风和张雨菁，径直对孙总说道：“孙大炮，今天我可丑话给你说到前头，如果你这鲍鱼菇的菌种要是卖给了别人，那么以后日本市场你就别想进去了。我们众城外贸公司不会再收购你们公司任何产品。” “好的好的好的！”孙总连声说道：“蔡总，你放心，我孙大炮即使穷的要把老婆闺女都卖出去，也绝对不会卖这鲍鱼菇的菌种的。” 蔡达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先到你们副总办公室去看看。你这个房间有股穷酸气，我受不了。” 赵长风看着蔡达明嚣张的不可一世的样子就好笑，他冷冷地说道：“不就是叫个蔡三蛋吗？还真把自己当成领导了？蔡三蛋，我今天还就告诉你，这鲍鱼菇的菌种我非买到手不可。” 蔡达明最恨别人叫他蔡三蛋了，他气得浑身冒火，英俊的面孔扭曲地有些吓人，却又不敢真的和赵长风起什么冲突。他咬牙说道：“赵长风，你不就是仗着方天雷的势力吗？一个大男人靠吃软饭有什么出息？有本事，你凭自己的实力把这鲍鱼菇的菌种买到手。” 赵长风大笑，说道：“不就是从日本高价引进的吗？难道天底下就你蔡三蛋认识日本人不成？你等着瞧，我一定会把鲍鱼菇菌种买到手的！” 蔡达明冷笑：“好，那我就看你的本事了！” 赵长风拉着张雨菁怒冲冲地离开了孙大炮办公室。 孙大炮望着赵长风的背影，问蔡达明道：“蔡总，他会不会真的花高价从日本购买来鲍鱼菇的菌种啊？” 蔡达明冷冷一笑，说道：“孙大炮，你忘记了，当初我介绍你从日本引进鲍鱼菇菌种的时候，和日本方面签订的是独家引进协议。赵长风即使出再高的价格，日本人也不会再卖给他鲍鱼菇菌种的，否则日本人就要面临我们巨额的索赔。” 第五十章农业厅的威风 第五十章 农业厅的威风 从孙大炮办公室出来，下到一楼大厅的时候，赵长风看到大厅的展示架上摆放有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的宣传画册，就顺手拿了一本。 走出十全真菌种植公司，张雨菁才问道：“长风，你和蔡达明之间以前有过冲突吗？我看他见到你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赵长风淡淡一笑，说道：“有过两次冲突。这个蔡三蛋是个人渣，你下次遇到他要小心点。” 张雨菁点头道：“我知道！上次我见到蔡达明就觉得他不怎么地道，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更验证了我当初的感觉。” 随后张雨菁又问道：“长风，我们现在怎么办？你真有办法买到鲍鱼菇的菌种吗？” 赵长风耸耸肩膀说道：“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的。” 赵长风又看了看手表，说道：“雨菁，都十二点了呢，先找个地方吃饭吧。边吃边商量。” 找到一家饭店，叫了几个菜，赵长风没有吃，却拿起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的宣传画册看了起来。 “长风，吃饭啊！”张雨菁在对面劝道。 赵长风一笑，说道：“你先吃，我先看看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的宣传画册，摸摸他们的老底。” 张雨菁道：“也不急这一会儿啊，吃完饭再看！” 赵长风笑着举着画册道：“雨菁，你看看，十全真菌种植公司介绍的还真详细。他们公司的鲍鱼菇优质菌种是从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引进的。呵呵，这就好！十全真菌种植公司不是不卖给我们鲍鱼菇的菌种吗？我们直接和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联系。” 张雨菁有点担心道：“长风，从日本引进会不会很贵啊？田庄乡那些农民可没有这么多钱啊。” 赵长风把画册放到一边，拿起筷子一边吃菜一边说道：“贵怕什么？我可以帮你找到资金先把鲍鱼菇菌种引进来，然后再赊销给田庄乡的农民，到时候分批次地从田庄乡农民销售鲍鱼菇的收入中扣减不就行了？” 张雨菁这才舒了一口气，说道：“长风，这个办法不错。”随即她又担心起来：“长风，你从哪里能找到资金啊？从日本引进，恐怕是一大笔钱啊。” 赵长风把放在桌子上的大哥大冲张雨菁晃了晃：“雨菁，你怕什么？没听说嘛，手拿大哥大，要挎bp机的人都是大款吗？我既然能拿着大哥大，虽然不是大款，但是总是认识几个当大款的朋友吧？你放心，这鲍鱼菇菌种的引进包在我身上了。” 吃过饭后，差不多就到下午上班时间了，赵长风打了个车和张雨菁一起到了省政府扶贫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找到了里面的工作人员，向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想让扶贫办的工作人员想办法找个日语翻译帮他们和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联系一下。 扶贫办的工作人员听说赵长风和张雨菁是省里派下的扶贫干部，本来就很热情，又听说两个人是为了下面县里群众的扶贫工作而来的，更是要为赵长风和张雨菁提供方便。听了赵长风的要求后，扶贫办工作人员当即给省农业厅打了个电话。然后又给赵长风和张雨菁写了一封介绍信，让赵长风和张雨菁到省农业厅去找办公室的刘主任。 赵长风和张雨菁来到省农业厅找到刘主任，刘主任也是非常热情。在听了赵长风和张雨菁的要求后，刘主任说道：“这个事情我们农业厅里的外经外事处可以帮你们解决，你等一下，我给你打个电话。” 刘主任打过电话，笑着对赵长风说道：“今天还真巧了，外经外事处的日语翻译小王刚陪完日本客人回来。你们去找外经外事处找张处长吧，我给他打过招呼了，你们的事情他可以让日语翻译小王帮你们联系。” 赵长风和张雨菁又来到三楼的外经外事处，见到了张处长，张处长也很热情，对他们说道：“是赵长风同志和张雨菁同志吧？刘主任刚才和通过气了。我已经交代过小王了，他会帮你们联系的。” 说着张处长把赵长风和张雨菁领到对面外经外事处的办公室，叫过来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年轻人：“小王，你过来。这两位是省扶贫办公室派到下面县里扶贫的干部赵长风同志和张雨菁同志。他们要和日本一个什么农业企业联系。你今天下午其他事情就先放一放，先把赵长风同志和张雨菁同志的事情解决好再说。” 小王连忙说道：“张处长，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帮这两位同志把事情办好。” 张处长笑眯眯地走了。 赵长风对小王说道：“小王，那就给你添麻烦了啊！” 小王笑道：“麻烦什么啊！来吧，到这边来给我先讲一讲什么个情况吧。” 于是赵长风就把田庄乡农民搞平菇联合种植的情况简单说一遍，然后说道：“因为现在种植平菇不赚钱，所以我们想帮田庄乡的农民找一个有潜力的种植品种。后来就在《中原日报》上看到了鲍鱼菇，觉得这个真菌品种种植潜力很大，利润很高，可以很快帮助田庄乡农民脱贫。我和张雨菁同志调查了一下，发现鲍鱼菇的优质菌种是由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引进的，所以想请你帮我们跟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谈了一下，看看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能不能把鲍鱼菇的菌种也卖给我们。” 小王点了点头，说道：“赵长风同志，你们有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的联系方式吗？”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只知道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一个名字，其他什么情况都不了解。” 小王面露难色，说道：“那这样可有点麻烦啊。” 赵长风连忙说道：“还请你多多费心，看看能不能向日本那方面查一查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的联系电话什么的。” 小王说道：“如果这个大阪农业株式会社在日本电报电话公司登记了联系电话还好说。就怕他们没有登记，那么就麻烦了。” 想了一想，小王说道：“我还是先看看处里的日本农业企业资料，看看这个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有没有和中原省的有关企业进行过交流活动。” 赵长风一喜，说道：“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曾经和十全真菌种植公司有过交流。” 小王点了点头，说：“赵长风同志，你们稍微等我一会儿！” 小王打开外经外事处的资料柜，抱着厚厚的一叠档案夹翻看起来。查了很久，他才遗憾地说道：“赵长风同志，恐怕这个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是直接和十全真菌种植公司联系的，没有经过我们农业厅外经外事处。” 赵长风说道：“小王同志，要不你以农业厅的名义往十全真菌种植公司打个电话，问一下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的联系电话？” 小王苦笑一声，说：“唉，看你们两个同志在下面扶贫也不容易。我就给你们打一下电话看看吧。” 赵长风从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的宣传画册上把电话号码写给小王，小王拿起电话拨打了过去：“喂，十全真菌种植公司吗？我是省农业厅的。我想向你们了解一个情况，你们是不是曾经和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有过联系？” 接电话的正是孙大炮，他说道：“对，我们公司和大阪农业株式会社有过业务交往。” 小王说道：“那你们能不能向我们提供一下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的联系电话？” 孙大炮说道：“对不起，这是我们公司的商业秘密，不能对外提供。” 小王脸色一沉，厉声说道：“你们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生产的农副产品有没有通过农业厅的检测？这样吧，你们公司准备一下，明天厅里就派人到你们公司检测你们公司生产的农副产品农药残留有没有超标的问题。” 孙大炮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把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的联系电话给你。我向你们保证，我们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生产的菌类产品没有任何农药残留，完全符合国家有关质量标准。请问领导叫什么名字啊，哪天有空，咱们去吃个饭如何？” 小王记下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的电话，然后挂断电话，冷冷一笑，说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改天我一定让厅里的同志去查一查这个十全真菌种植公司。” 第五十一章书中自有鲍鱼菇 第五十一章 书中自有鲍鱼菇 孙大炮也在那边冷笑，不用问，农业厅的电话一定是赵长风那小子让打过来的。鸟！农业厅厉害，老子怕你，可是日本人可不怕你。 小王拿起桌上红色的国际长途电话专用话机，拨通了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的电话，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然后告诉对方，有客户想购买他们农业株式会社生产的鲍鱼菇菌种。 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的接线生把电话转到经理办公室。经理听了小王是打算购买鲍鱼菇菌种后连连在电话中道歉，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和贵国中州市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签订了鲍鱼菇菌种的独家转让协议。在中国境内，鲍鱼菇的菌种只能转让给十全真菌种植公司。对此给你们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感谢你们关注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的产品。 小王把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经理的话转述给赵长风，赵长风一下子就急了，说道：“你问问他，我们出高价购买行不行。” 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的经理依旧彬彬有礼地回答，十分抱歉，贵方出再高的价格，我们株式会社都不能把鲍鱼菇的菌种转让给你们。如果贵方有意发展珍稀菌类种植业的话，我可以向你们推荐另一种我们株式会社培养出来的菌种，其商业价值绝对不会低于鲍鱼菇的商业价值。 这该死的日本人，该讲信用的时候他们一点都不讲，不该讲信用的时候偏偏傻个脑袋乱讲，真他妈的是一群狗日的。赵长风气坏了，他对小王说道：“你就告诉他，除了鲍鱼菇菌种，我们对其他菌种一律不感兴趣！” 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的经理在电话中说道：“那对不起了，对于贵方的要求我们株式会社爱莫能助。请贵方再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如果需要，我会提供另一种具有很高商业价值的珍稀菌种给你们。” 小王挂了电话，对赵长风说道：“我个人觉得，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的经理提的建议不错。如果他们能提供另一种商业价值的菌种，你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呢？毕竟你们的目的是帮助贫困农民脱贫，只要能给农民带来收益，那么是鲍鱼菇或者其他什么菇，并没有什么区别吧？” 张雨菁正要接话，赵长风却抢着说道：“小王同志，你不了解我们这些在下面搞扶贫同志的苦衷。每上一个扶贫项目，除了需要向原单位领导进行汇报，争取他们的同意外，还需要经过下边县里的有关领导的同意，这两处的领导都同意了，还需要做下面的贫困村民思想工作，告诉他们这个新上的扶贫项目究竟有什么好处，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利益。否则即使你的扶贫项目再好，下面的贫困村民不去尽心尽力地去做，也依旧获得不了成功。” 顿了一顿，赵长风继续说道：“这个种植鲍鱼菇的扶贫项目，就经过了我们局机关领导拍板和f县有关领导的同意，然后又花了大量时间做田庄乡贫困村民的工作，最后才立项的。现在忽然间把种植鲍鱼菇变成种植别的一种什么菇，上面和下面的领导会怎么想？能不能同意？底下的贫困村民又会怎么看？会不会怀疑这个项目的前景，都很难说。因此，是否引进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的其他优质菌种，这种事情不是我和张雨菁同志所能决定的。” “再者说来，种植鲍鱼菇能够带来巨额的利润，这个已经有成功的商业例子。而日本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经理推荐的另外的什么菇类菌种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优质、是否能适应我们中原省的气候条件、能否获得巨大的商业回报，这些都属于未知的事情，我和张雨菁同志怎么敢冒然答应大阪农业株式会社的经理呢？” 赵长风最后说道：“这个事情我们回去向领导汇报一下，如果领导同意我们更换菌种，那么我们再来麻烦王同志和日本大阪株式会社进行联系，请他们提供技术资料，我们具体考察一下他们提供的菌种是否适合我们中原省气候条件，是否具有巨大的市场需求。小王同志，谢谢你的协助！若是有机会，可能还需要你的支持和帮助。” 小王笑道：“赵长风同志，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到下面扶贫有这么多讲究呢。看来隔行如隔山啊，搞外事活动和扶贫真的是两码事呢！行吧，那今天就先这样吧。如果你们还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过来找我就好了！” 出了农业厅，张雨菁说道：“长风，幸亏我没有贸然赞同小王的提议，我真不知道，在下边搞一个扶贫项目有这么多讲究！” 赵长风淡淡一笑，说道：“雨菁，我刚才说的是虽然有些道理，但是全是鬼话，你不用听。种植菌类而已，难道是制造汽车啊？如果是引进汽车生产线，那么一种车型换成另外一种车型，这中间的差别可就大了，几乎算是两个不同的项目；而种植菌类和制造汽车可不一样，两种菌类之间的差异几乎等于无，主要是看商业价值，所以引进鲍鱼菇和引起其他菇类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还算是一个项目。我之所以对小王这样说，是因为我不愿意引进其他菌种。” 张雨菁一愣，惊讶道：“长风，为什么啊？我觉得只要能帮助田庄乡贫困农民脱困，种植鲍鱼菇或者种植其他菇都没有什么区别。” 赵长风说道：“本来是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现在牵扯到我和蔡三蛋的赌约，那么就有了区别了。” 赵长风看着张雨菁道：“我不能让蔡三蛋那个人渣那么嚣张，所以，我一定要弄到鲍鱼菇的菌种给蔡三蛋看看，让他知道，并不是只有他蔡三蛋才能弄到鲍鱼菇的菌种的。” 张雨菁这下全明白了，原来引进鲍鱼菇或者引进其他菇类关系到男人的尊严，既然这样，她就无条件支持长风，对张雨菁来说，长风的尊严就等于是她的尊严。她最欣赏长风的一点便是长风身上从里到外散发着强烈的男子气概，只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能带给女人以安全感。 赵长风找了一家咖啡馆，要了两杯咖啡。他让服务员拿过来几本杂志，放到张雨菁面前说道：“雨菁，你翻翻杂志消磨一下时间。我再琢磨琢磨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的宣传画册。” “好的！”张雨菁端着咖啡，拿了一本杂志，乖乖地缩在宽大的沙发里翻看着。赵长风则把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的宣传画册摊在大理石台面上，一字一句地读着这本宣传画册，那态度比当年参加高考还要认真。 赵长风一边读着，大脑一边急速转动着，分析着宣传画册文字背后的东西，看看能不能通过什么途径，从十全真菌种植公司骗出了一些鲍鱼菇的菌种。 三个小时过去了赵长风已经喝了五杯原味咖啡，嘴巴都被苦得有些麻木了，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的宣传画册他已经翻来覆去地读了十多遍了，几乎闭上眼就可以背诵出来了。 张雨菁乖乖地缩在对面的沙发里，一边假装看着杂志，一边用眼睛透过杂志的边缘心疼地看着赵长风。都三个小时了，赵长风抱着那本宣传画册一动都不动，张雨菁真害怕赵长风真的钻进男子汉尊严的牛角尖中出不来，最后魔怔了。其实无论这个赌约长风能否完成，都不会影响一点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在张雨菁心中，赵长风简直就是他的阿拉丁神灯，当她遇到什么困难时，只要一想长风，长风就会准时出现。 “哈哈！”赵长风骤然间爆发出一阵大笑，把咖啡厅其他角落中的客人吓了一跳，他们纷纷起身向赵长风这边望来。这个人莫非有病吗？在如此安静的咖啡厅发出如此刺耳的笑声。 张雨菁也吓了一跳，紧张地望着长风，难道说长风真的魔怔了吗？ 赵长风却无暇理会那些疑惑的、鄙视的甚至是愤怒的目光，他拿着画册来到张雨菁跟前，用手指着上面的一段文字狂笑着说道：“有了，哈哈，雨菁，鲍鱼菇的菌种有了！” 第五十二章优质劳动力 第五十二章 优质劳动力 “有了？在哪里啊？”张雨菁使劲地瞪大眼看着赵长风手中的宣传画册，却没有看出鲍鱼菇菌种会从哪里出现。 赵长风指着那段文字一字一句地读道：“本公司拥有面积超过三百亩的真菌种植场和建筑面积超过五千平方米的产品加工中心……”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鲍鱼菇的菌种就在这里！”赵长风激动地叫道。 这时咖啡厅的侍应生过来：“先生，对不起，请问你的声音可以小一点吗？这里还有其他客人呢！” 赵长风这才醒悟到他是在咖啡厅，于是连忙对侍应生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时间激动，得意忘形。我这就坐下。” “谢谢！”侍应生半鞠一躬，转身走开。 赵长风对张雨菁说道：“来，往里靠一下，我坐这里给你说。” 张雨菁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主要要求和她坐在一个沙发上，脸上顿时飞起一朵红云，不过却乖乖地往里面靠了靠。 赵长风此时沉醉在狂喜之中，哪里有什么心情去注意女孩子的小心思啊。 “雨菁，你过来看看这宣传画册上面的图片。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的真菌种植场在北环路陈庄，而他们的产品加工中心却在农业路上。”赵长风强自压抑着心中的巨大喜悦，压低着声音问张雨菁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雨菁第一次和赵长风坐的这么近，几乎能感受到赵长风身体上散发出暖洋洋的热量，一时间心慌意乱，哪里还有什么脑筋去思考啊？她轻轻地摇着头，慌乱地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笨丫头！”赵长风笑着嗔怪一句，向张雨菁说道：“这意味着，我们能够获得鲍鱼菇的菌种了。” “怎么获得啊？”张雨菁瞪大无辜的眼睛望着赵长风。 赵长风指着两张图片用手指来回点着，“唉！笨丫头，你还不明白吗？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的鲍鱼菇要出口到日本。那么他们真菌种植场生产出的鲍鱼菇首先要运送到产品加工中心进行加工。由于这两个地方不在一起，而这两个地方并不在一起，所以就给了我们机会。” 张雨菁恍然大悟，她说道：“哦，我明白了，长风，难道你想趁十全真菌公司把鲍鱼菇从真菌种植场运送到产品加工中心的路上去偷鲍鱼菇的菌种吗？” “嘿嘿，”赵长风笑了一下，伸手点着张雨菁可爱的脑门一下，“笨丫头，你傻啊？偷东西可是犯罪的。如果要想偷菌种，我干脆直接找人跑到真菌种植场去偷好了，何必费这个周折呢？” 张雨菁好不容易想出一个办法，没有想到一下子被赵长风否定了，顿时泄了气，摇头说道：“那我就想不出来了。长风，你就告诉我嘛，不要再让我猜了，好不好？” “你不但是个笨丫头，还是个懒丫头，连一点脑子都不想动！”赵长风小小地嘲笑了一下张雨菁。 张雨菁暗自吐了吐舌头，心中美滋滋地想道，我就是要做一个笨丫头、懒丫头，反正什么事情你都能替我想到，我干吗要费力气去想呢？ 赵长风耸了耸肩膀，说道：“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吧。先说这个鲍鱼菇的加工。鲍鱼菇从十全真菌种植场里起出来的时候，由于光照湿度温度的差异，肯定有一些没有生长成熟的幼小的鲍鱼菇也被一起送到了他们的产品加工中心。在产品加工中心要做的工作就是把这些没成熟的鲍鱼菇幼体筛选出来，还有就是把那些成熟的鲍鱼菇的菇头给切掉。” 顿了一顿，赵长风继续说道：“这两种东西只要我们能弄到手，就可以拿回去让f县农林所的技术员进行组织分离，培养新的菌种。然后我们再在这培养出来新菌种进行筛选，一定能找到符合出口日本市场技术要求的优质菌种。这样一来，我们不但可以获得优良的鲍鱼菇菌种，还省去了一笔价值不菲的菌种引进费用。哈哈，蔡三蛋没有想到，他不让十全真菌种植公司卖给我们菌种，反而替我们节约了一大笔费用。” 张雨菁立刻对赵长风佩服得五体投地，她甚至有些崇拜赵长风了。 “长风，你真厉害，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得到啊。”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这不都是被蔡三蛋那人渣逼得吗？” 张雨菁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说道：“长风，那我们这样获得菌种，会不会和十全真菌种植公司有什么法律纠纷啊？” 赵长风大笑，说道：“能有什么法律纠纷？我们的菌种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又不是从十全真菌种植公司偷出来的，他们即使想打官司，也找不到理由啊。” 张雨菁说道：“那我们去哪里找他们的不要的幼小鲍鱼菇和切掉的鲍鱼菇菇头啊？” 赵长风说道：“这也是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给我们提供的机会。我们只要守在十全真菌种植公司的外面，看着有运送垃圾的车出来，就跟上去，等垃圾车把废弃物倒到垃圾掩埋场之后，我们在去上面找寻，这样幼小的鲍鱼菇和鲍鱼菇菇头不都找到了吗？蔡三蛋和孙大炮将来要和我们打官司也没有办法啊，我们的鲍鱼菇菌种是从垃圾场上捡回来培养起来的，来路光明正大，他们能说什么？要怪只能怪他们没有把公司废弃物管理好，把宝贝当成垃圾给倒出去了呀！” 张雨菁甜甜地笑着，对赵长风说道：“长风，那么这个去臭烘烘垃圾堆寻找鲍鱼菇幼苗和菇头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会非常出色地完成这个任务的！” “作茧自缚啊！”赵长风唉声叹气地说道：“真没有想到，我琢磨出如此出色的一个办法，到最后去臭烘烘垃圾堆翻找鲍鱼菇幼苗的任务还要落在自己肩上。唉，真是交友不慎。雨菁，下次你再遇到什么事情，请忘了我吧？” 张雨菁美美地瞪了赵长风一眼，说道：“忘了你？想得倒美。这样物美价廉的优质劳动力我不使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第二天早上，赵长风叫了一辆黄面的，到花园路建行职工宿舍接上张雨菁，开到农业路十全真菌产品加工中心守着。相比起原来的出租车来，现在中州市新出现的黄色面的价格要优惠多了。赵长风只需要掏一百五十块钱，黄面的就可以陪他们在十全真菌产品加工中心外面守候一整天。 上午十点，两辆箱式货车从外边开来，驶进了十全真菌产品加工中心的大院。赵长风对张雨菁低声说道：“看，这一定是从陈庄真菌种植场运鲍鱼菇的车辆。” 张雨菁顿时精神一振，说道：“那不是很快就开始加工了吗？垃圾车也会很快就会出现吧？” 赵长风说道：“估计是吧。” 谁知道这一估计，竟然让他们整整等了六个小时。到了下午四点，也没有见运送垃圾的车出现。 赵长风挠头道：“难道说今天十全真菌产品加工中心没有生产加工？又或者他们的垃圾也从来不往垃圾场运，直接用装货的箱式货车运回到陈庄真菌种植场当培养基使用？” 张雨菁神色顿时紧张起来，说道：“是啊，长风，很有可能啊。田庄乡都把从平菇上切下来的菇头运到田地中当肥料了。” 赵长风咬了一下嘴唇，说道：“不急我们再等等看，现在才四点不是？还早着呢！” 五点钟的时候，终于有一辆垃圾车从外面驶进真菌产品加工中心的大院。赵长风顿时大喜，说道：“看，雨菁，来了，来了！” 过了半个小时，垃圾车上装了大半车垃圾，从真菌产品加工中心的大院中开了出来。赵长风连忙捅了一下面的车司机：“师傅，快跟上去！” 司机师傅应了一声，立刻发动起车辆，跟在垃圾车的后面。垃圾车从农业路一直向北，过了北环，又走了五六公里之后，才拐进一个垃圾掩埋场。 赵长风下了面的车，步行跟进了垃圾掩埋场，远远地看到垃圾车在一处把车上的垃圾卸下来，然后开了回来。 赵长风立刻箭步如飞奔向那个垃圾堆，这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再往后栏，几个拾荒者提着破烂地编织袋也向那堆垃圾处奔跑，一边跑还一边说道：“奶奶的，现在抢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了！” 第五十三章匿名信暴露了？ 第五十三章 匿名信暴露了？ 赵长风和几个拾荒者几乎同时到达了垃圾堆。 “他奶奶的，上当了！”几个拾荒者同时叫骂起来，“什么鸟垃圾，一点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 拾荒者极有经验，他们只要用眼睛一扫，就能立刻判断中这堆垃圾有没有价值。眼前这堆垃圾显然属于毫无价值之列的。里面除了泥沙灰尘外，就是些碎纸屑、烂纸杯、破塑料袋，甚至连一些厚一点的纸箱都没有，这样的垃圾如何能捡去换钱？ 拾荒者悻悻而去。 赵长风也非常失望，眼前这堆垃圾显然是十全真菌种植公司产品加工中心的办公区产生的垃圾，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鲍鱼菇加工后的废弃物。显然，十全真菌种植公司加工后废弃物都运回真菌种植场去了。 虽然非常失望，赵长风却并没有放弃。他还是跑到垃圾堆里翻找起来。说不定这些办公垃圾中也会混杂进去一点鲍鱼菇加工后的废弃物呢！赵长风就赌一下，也许十全真菌种植公司产品加工中心有一些工作人员为了懒省事，把少量鲍鱼菇加工后的废料混进办公垃圾中呢。 赵长风蹲在垃圾堆上，一点一点翻找，那专注的神情就如果童年时在沙堆上玩挖宝游戏一般。 十多分钟过去，赵长风也只翻找了两三平方米面积的垃圾，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长风，”张雨菁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来到赵长风身边，“我们一起找吧。” 赵长风连忙站了起来，他本想用手把张雨菁推开，却又发现两只手乌黑如熊掌一般，连忙把黑手收回来，嘴里说道：“雨菁，不行，这里太脏，你躲远一点。这一点垃圾，我很快就能翻找完！” “怎么？这垃圾堆被你承包了么？你能动得我就动不得？”张雨菁却不肯离去，她抢白了一句，也蹲在垃圾堆上用白嫩的小手刨了起来。 “哎，你这丫头！”赵长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蹲下来和张雨菁一起用手在垃圾堆中刨着。 半个小时过去了，天渐渐黑了下来，已经几乎看不清垃圾堆里都有些什么了，而赵长风和张雨菁两个人不过才把这一堆垃圾刨了一半而已。 赵长风叹了口气，正想说去买一只手电筒过来继续反正。就在这时候，他的手忽然间在垃圾堆中碰到一包湿湿的软软的东西。 赵长风连忙把这包东西拉了出来，放在眼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直黑色的垃圾袋。赵长风心中一阵喜悦，因为从他手感上来说，垃圾袋里很可能是装着一些菇类产品的废弃物。 “雨菁，快过来看看！”赵长风连忙把张雨菁叫过来，把垃圾袋慢慢地打开，借助着天空最后一抹霞光，两人终于看清楚了，垃圾袋里果然是装的是菇类产品的加工废弃组织。 赵长风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找到两株细小的幼菇，放在眼前仔细观看。 “长风，这是不是鲍鱼菇啊？”张雨菁在一旁激动地问道。 赵长风看了半天，忽然间叫起来：“雨菁，我们找到了，这就是鲍鱼菇的幼菇，和十全真菌种植公司宣传画册上的图片一模一样。” “真的吗？太好了！”张雨菁高兴地蹦了起来，“噢！终于找到了！鲍鱼菇的菌种终于找到了！” 这一蹦，张雨菁立刻哎哟一声，原来刚才蹲的时间太久，把腰都累坏了。 “嘿嘿，终于找到了啊！让蔡三蛋这个人渣去吃屎吧！”赵长风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他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汗珠，嘿嘿地傻笑起来。 赵长风又在垃圾袋里仔细翻找了一下，最后又找到三只大一点的菇头，加上刚才两只细小的幼菇，这就是他们这次的全部收获了。赵长风把垃圾袋里其他没用的东西都倒掉，把三只菇头和两只幼菇小心地放进垃圾袋，然后把垃圾袋折叠一下，装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 “雨菁，这可是咱们的宝贝，一定要收藏好啊！” 张雨菁和赵长风两人兴高采烈地走出了垃圾场，来到外面路边等出租车。他们刚到路边，张雨菁就望着赵长风咯咯地笑个不停。原来刚才赵长风得意忘形之下，忘记了两只手脏乎乎的，竟然用手去擦脸上的汗。当时垃圾场光线昏暗，张雨菁也没有发现，此时站在马路边，赵长风的大花脸就立刻暴露在明亮的路灯下。 晚上，赵长风给程路同打了个电话，让他对f县农科所交代一声，等张雨菁回去后，帮张雨菁把鲍鱼菇的菌种分离培养出来。程路同笑了，对赵长风说道，以后这类小事直接找秘书小张去办就行，不用向他打招呼了。 第二天，张雨菁带着三只菇头和两只幼菇返回f县。 赵长风又在中州住了两天，和田磊等要好的同学聚会了两次，眼看就要元旦了，就返回了山阳市。 到了山阳市，正好赶上高中同学开同学会，赵长风就去参加了。作为高中同学中唯一一名本科生，目前又在省政府工作，赵长风很是风光了一把，走到那里都是同学和老师们目光中的焦点。班主任张老师提起赵长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到处向校领导和别的同事们夸耀。一时间几乎整个山阳市三中的老师们都知道张老师有个学生在省政府里上班。 过了元旦，赵长风又在山阳市等了几天，算一算距离他发出匿名信已经有近十天时间了，也没有见市政府和云台山风景管理局有什么动静。赵长风还特意托堂叔又打听了一下，堂叔说云台山风景区管理局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人事变动。 赵长风就有点郁闷，看来他这个损招并没有什么效果啊。那只有回头另外想办法了，目前只有先回f县把梁丫子风景区开发公司的营业执照办下来，至于风景区的管理人才，就先暂时放一放吧。听程路同说梁丫子到卧虎乡的公路已经立项了，估计出了年就会开工建设了，这个风景区开发公司的营业执照可是目前的头等大事啊。 回到f县，有了程路同的关照，梁丫子风景区开发公司的成立非常顺利。风景区开发公司的董事长和法人代表就由赵长风的母亲任巧芬挂名。在风景区开发公司成立之后，赵长风立即和f县政府签订了一个五十年期限的风景区开发协议，在协议中规定，梁丫子风景开发区只要每年支付f县一万元租金，就可以取得梁丫子乡四十多平方公里的山地独家风景区经营权，期限为五十年。 这个协议签订的也非常顺利，在f县县委县政府中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这其中虽然有县委书记程路同大力支持的功劳，但是更多的是因为f县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们认为这是f县白捡的一个便宜。梁丫子风景区开发公司的老板一定是烧昏头了，竟然会想到去梁丫子乡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搞什么风景开发，那里有个鬼人去哦！梁丫子乡那种穷乡僻壤即使让人白开发都可以。如果开发好了，不但可以带给f县巨额的财政收入，还可以帮助梁丫子乡一万几千名贫困山民脱贫；如果开发不好，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投入的全部是梁丫子风景开发公司老板自己的资金，f县不会有任何损失，反而至少可以落下每年一万块的开发租金。再者说来，即使风景区开发失败，在风景区开发的过程中总是要搞建设吧，这些工程建设虽然是梁丫子风景开发区的老板拿钱，但是至少可以让梁丫子乡的山民们赚了一个人工费吧？这也算是梁丫子乡山民们暂时脱贫的一种途径吧。 风景区开发公司的营业执照办好，风景区开发的协议签好，这两样东西赵长风拿到手后，心中就安稳多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一九九五年一月二十日了，再有十天就要过年了。 在程路同的授意下，f县有关部门弄了满满当当两车土特产，一车让赵长风带回给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一车让张雨菁分给花园路建行的领导们。 赵长风回到局里，把土特产交给领导们，由领导们进行分配。同时，赵长风又从局里领了鸡鸭鱼肉海产品等许多福利，几乎要把他的宿舍装满，最后又领了一笔五千块钱的年终奖金，这对于刚从学校毕业的半年大学生来说，是非常不错的待遇了！ 赵长风叫了一辆面的车，把面的车里面的空间都塞满，这才勉强把发的福利装完。赵长风本人当然不会在乎鸡鸭鱼肉这些东西，他之所以要用车运回去是因为他知道，父母看到他发这么多东西一定会非常开心。在父母眼里，这些东西不止是代表着金钱，更代表着儿子的社会地位。 面的车沿着107国道向北驶去，赵长风坐在车里也非常激动。他马上就可以见到父母了。只是赵长风没有想到，这次回家，他竟然会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回到家里，父母看到儿子单位发的福利竟然要用面包车来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好儿子好单位好福气啊！ 一家三口齐心协力把车里的物品搬上三楼，既然满满当当地把客厅都占完了。赵长风的父亲看着一屋子的东西就不住地叹气，这么多东西，一家三口吃半年也吃不完吧？长风又不经常回来，光他们老两口，这么多东西该怎么办呢？ 赵长风的母亲就笑骂道：“真是天生的穷命，没有东西是没有东西，现在儿子发了这么多东西，你又担心吃不完了！看来还得让你回到红星机械厂上班，过那种年终只发十斤大米的苦日子。” 赵长风的父亲立刻反唇相讥：“巧芬，你说这话好像你不是从红星机械厂出来的一样！红星机械厂怎么了？我不是照样把长风拉扯这么大，还供他上完大学？” 赵长风笑着在旁边看着父母拌嘴，心中觉得暖洋洋的，这才是家的感觉啊。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起来。 赵长风连忙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四十一二岁的陌生妇女，她带着一副眼镜，神情非常憔悴：“请问，赵长风是住在这里吗？” “是啊，我就是赵长风。”赵长风疑惑地看着这个妇女，“你是？” “啊！你就是在省政府工作的赵长风啊？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中年妇女脸上终于露出意思笑容：“我是山阳市一中的数学老师，姓周。和你的班主任张秋芳是同学。” “噢，周老师，你好！”赵长风说道：“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赵长风把周老师让进门来，心中非常疑惑，一中的老师来找他干吗？ 客厅内已经全部被占满，赵长风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侧着身把周老师让到书房。 “周老师，你找我有事吗？” 周老师叹了一口，眼泪就下来了：“赵长风，我是为我爱人阳江超的事情来找你的！” 赵长风大吃一惊，难道说他写匿名信诬告阳江超的事情暴露了吗？ 第五十四章阳江超的不归路 第五十四章 阳江超的不归路 “周老师，别哭，慢慢说，你爱人怎么了？”赵长风把书桌上的纸巾递给周老师。 “谢谢！”周老师抽了一张纸巾，抹了抹眼泪，含泪说道：“我爱人叫阳江超，你应该听说过吧？” “阳江超？”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周老师，不好意思啊，我不认识你爱人啊，我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哦，对了，你九零年就去中州读大学了，四年多没在家了。”周老师说道：“我爱人是云台山风景区管理局的副局长。” “噢！”赵长风点了点头，连声说道：“那我知道，云台山这两年来搞得风生水起，在省内旅游市场内很有名气，原来周老师的爱人就是在云台山风景区管理局当副局长啊？” 周老师含泪点了点头，说道：“我家老阳是云台山风景区开发的功臣，从发现云台山到开发云台山再到宣传云台山都是他的功劳。” “嗯，阳局长开发这云台山可是为我们山阳人民争了一口气呢！”赵长风笑着说道：“我在外地一提是云台山脚下的人，他们对我立刻刮目相看呢！” 周老师听赵长风夸自己爱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可是一想到阳江超现在的处境，她笑容立刻有隐去，悲悲戚戚地说道：“小赵，现在谁还记得我家老阳是功臣啊？一出事所有的人都躲起来了。” “什么？阳局长出事了？”赵长风心中一喜，看来他的匿名信终于开始发挥效果了，连声却一副非常同情的表情：“周老师，阳局长出什么事情了？” 周老师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半个月前，山阳市检查院到家里把我家老阳带走，说我家老阳贪污。三天前，检察院批捕科正式签发了逮捕通知书，把我家老阳逮捕了。” “啊？”赵长风大吃一惊，这检察院也太草率了吧？虽然说有匿名信，就开户销户的资料，但是也要鉴定一下笔迹啊。他故意模仿的六七分相似难道就能骗过司法部门的笔迹鉴定专家？ “他们为什么把阳局长逮捕，罪名是什么？”赵长风问道。 周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我家老阳贪污受贿。” 赵长风说道：“周老师，你和阳局长是两口子，阳局长有没有贪污受贿你最清楚了吧？” 周老师又叹了一口气，垂下头，她抹着眼泪说道：“我们老阳原来可好了，洁身自好，根本不会干那种违法乱纪的勾当。可是一年半以前，我们的女儿小惠在上体育课的时候忽然间晕倒，送到医院检查之后，医生说我家小惠患有隐性先天性心脏病，只是以前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医生还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家小惠的先天性心脏病的症状会越来越明显，发作起来也会越来越严重，最好是赶快通过手术进行治疗。” “我们两口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仿佛如晴天霹雳一般，小惠原来是那么健康活泼的孩子，怎么会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呢？我家老阳不死心，认为可能是山阳市的医院设施太差，医生水平太低，专门请假带着小惠到北京协和医院去做了检查。” 周老师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眼泪如流水一般不停地往外留。 “周老师，莫急，莫急，擦擦眼来，慢慢说！”赵长风连忙抽了几条纸巾递给周老师，“然后呢？阳局长带着小惠到北京协和医院检查的结果如何？” 周老师抹去眼泪，平复了好一阵子，才有力气继续说下去：“协和医院的检查结果更是一个晴天霹雳。协和医院的专家经过检查会诊，说小惠的隐性先天性心脏病非常严重，由于年幼时没有发现，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治疗机会，现在再进行手术治疗成功的概率很低。他们说，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小惠做换心手术。” “换心手术？”赵长风不由得大吃一惊，谁知道阳江超的背后还有这么一个凄惨的故事呢？ “对，换心手术！”周老师抹了抹眼泪，眼睛红红地看着赵长风说道：“我家老阳问协和医院的专家，不做换心手术行不行？协和医院的专家说道，不做换心手术，我们家小惠恐怕活不过二十岁。” 说到这里，周老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可怜我们家小惠，今年才十七岁啊。平时看着那么健康活泼的孩子，怎么会有隐性先天性心脏病呢？都是我们当父母的作孽啊，小的时候没有给孩子认真检查，让孩子长大了受这份罪。如果我们家小惠二十岁就不在了，我们两口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啊！” “周老师，周老师，别哭，别伤心，我们好好说。协和医院的专家不是说可以做换心手术么？”赵长风看周老师哭得凄惨，他心中也是不好受。 周老师哭了一阵，把心中的郁愤发泄一下，心中就感觉好受多了，这才继续对赵长风说道：“是啊，是能做换心手术。可是换心手术需要二十多万手术费，而且做换心手术的最佳年龄要在十八岁前。可是凭我和老阳的工资，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才刚过两千块钱，如果要凑齐这二十多万手术费，我和老阳不吃不喝要干上十年啊。可是现在，小惠又怎么能等得起十年？再说了，光小惠每月吃药维持身体都需要三四百块钱，这可让我们怎么办呢？” 周老师说到这里，赵长风已经隐隐约约猜测到结果了。 周老师叹了几口气，继续说道：“从北京协和医院回来之后，我们家老阳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那几天内，我们家老阳保养很好的脸忽然间出现了许多皱纹，头发也掉了一半，从家里出来后，像老了二十岁一般。” “再后来老阳去单位就拼命地工作，云台山的名气就越来越大，他时不时地往家里拿个三五千块钱，让我存起来，说是云台山游客多，效益好，风景区管理局就多发了不少奖金。我信以为真，就把这些钱存了起来，这么两年下来，也存下了十八万块钱。我心里这个高兴，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明年我们就能存够二十万块，到时候就能给小惠做换心手术了。” 周老师又哽咽了起来，“可是，我哪里知道，这都是我们家老阳在骗我。他为了给小惠攒钱做手术，就改变了他以往的工作习惯，开始向建设风景区的建筑承包商收取贿赂，也偷偷地从单位的小金库中往家里拿钱。这十八万块，几乎全部都是他贪污受贿弄过来的啊！” 赵长风知道就是这么一个结果，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百感交集，对阳江超又是同情又是惋惜。 周老师继续道：“说起来这也怪我，被我们家老阳拿回来的钱高兴坏了头脑，只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凑够钱给我们家小惠治病，根本没有往深处想，没仔细去想一想，老阳弄回来这么多钱来路正不正？现在想想也真是的，就山阳市的经济发展水平，哪里会有一个单位一年能发八九万块奖金啊？假如我当时能想到这一点，劝住我们家老阳，他也不至于落到眼下这种地步。” 说到这里，周老师哭泣起来：“我真没有用啊，真该死！不但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不是一个好妻子。女儿没有照顾好，老公也没有照顾好啊！” 见周老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赵长风连忙在一旁劝道：“周老师，这不怪你，谁能想得到呢？” 周老师抬起头用红红的眼睛看着赵长风：“怎么能想不到呢？我们家老阳表现的那么明显。以前他那么和煦可亲，和上下级关系都非常融洽，谁提起我们家老阳不夸两句啊？可是自打从北京协和医院回来后，老阳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在单位里飞扬跋扈，谁的账都不买。在领导面前说话也急躁起来，这两年谁见我都问我老阳究竟怎么了？我只说老阳是因为小惠的事情烦心，但是我绝对没有想到我们家老阳会铤而走险，走上贪污受贿的不归路啊！” 赵长风摇头叹息。现在他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的那封揭发阳江超受贿的匿名信却误打误撞弄了个正着：阳江超为了给女儿小惠治病，就开始贪污受贿。市领导接到匿名信后让有关部门一调查，恰好查出阳江超的贪污受贿行为。 问题是，周老师过来找他干什么？为什么要向讲这些，难道说周老师知道是因为他写了匿名信阳江超这被逮捕的吗？所以，周老师过来向他报复来了吗？ 第五十五章意外喜讯 第五十五章 意外喜讯 赵长风点头说道：“周老师，我明白了，阳局长从北京回来后之所以性格大变，在单位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一个是为了你们女儿小惠的先天性心脏病而烦恼；另一个原因恐怕是要用这种飞扬跋扈的态度让云台山风景区管理局其他人都怕他不敢惹他，从而为他贪污受贿的行为打掩护吧？” 周老师哭着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要不以我们家老阳的老实性格，绝对不会这样的。” 赵长风摇了摇头，心中叹息道，看来阳江超果然是个老实人啊。想掩饰自己贪污受贿的行为都不会。一个人若是要想贪污受贿还不想引起别人注意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低调，一定要非常低调，让别人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只有在这种情况下贪污受贿才是最安全的。现在阳江超这样一搞可好，虽然单位人人都怕他，上级领导轻易也不招惹他，可是满世界的眼睛都在盯着他看呢，只要他出现一个漏洞，周围的人立刻会扑上去把他打倒在地。眼下这个阳江超就是一个现成的反面例子啊。 “周老师，那你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呢？”赵长风问道，“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们家阳局长啊。” 周老师这才想起她今天来找赵长风的正题，她连忙抹去眼泪说道：“小赵同学，我是从你们班主任张秋芳那里知道你的。张秋芳和我是大学同学，我们关系极好。”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周老师，然后呢？” 周老师说道：“张秋芳告诉我，你华北财经大学毕业后，分配在省政府工作。对吧，小赵同学？”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嗯，也不能说是省政府吧。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 。” 周老师说道：“和省政府一个样，反正能认识省里的大领导。” 赵长风苦笑了两声，班主任张老师还对他真好，广告都做到一中的老师耳朵里去了。 “周老师，你误会了，我不认识什么省政府的大领导，我只是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里的一个普通干部。” “你不认识他们，总能见到他们吧？”周老师执着地说道：“哪里像我们，想见个市领导都见不到。” “好吧，就算我能见到省领导吧。”赵长风无奈地说道：“周老师，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你吗？” 周老师红着眼睛对赵长风说道：“小赵同学，你能不能看在我和你们班主任张秋芳是大学同学的份上帮我一个忙？找省里的一个大领导向市里面说说情，把我们家老阳的具体情况说一说，看领导们能不能法外开恩，给我们老阳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要让我们家老阳坐牢了。可怜他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而我们家小惠身体不好，这事情我一直瞒着她不敢告诉她。小惠问我爸爸去哪里了，我就说爸爸出国去考察国外风景区建设了。我真害怕小惠知道她爸爸被抓起来，身体支撑不住啊。呜呜，小赵同学，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万一我家老阳被判刑了，小惠可怎么办呢？医生说不动手术，她活不过二十岁，那么三年后，小惠万一真的去了，老阳被关在大牢中，小惠连见爸爸最后一面也没有机会啊！” 周老师说着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看到周老师凄惨的模样，赵长风心中暗暗骂自己真是造孽，选谁写匿名信不好，偏偏选上这么可怜的一家人。阳江超贪污受贿虽然说是罪有应得，可是也事出有因啊，若不是自己投递出去十多封该死的匿名信，说不定阳江超的贪污受贿的事情永远不会被发现，那么小惠的先天性心脏病也可以通过换心手术治疗了，他们还一其乐融融的幸福的一家子。说起来这种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要不这世上这么多贪官，真正获得了惩罚的有多少啊？ 阳江超虽然是个贪官，但是他却是一个慈父。他的贪渎行为也是因为当下社会救助制度的缺失造成的。试想一下，假如中国建立了完善的医疗救助制度，让每一个获得疾病的人都能得到有效的治疗，而不会受困与自身的经济条件，那么阳江超还会去贪污受贿吗？现在，那么多出于贪婪之心的贪官没有收到惩罚，偏偏是怀着一颗慈父之心的贪官阳江超被关进了监狱。 作孽！真他妈的是作孽啊！赵长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 “周老师，我想想办法吧，看看能不能找到省里的哪位领导把你们的情况递上去。你最好写一个材料给我。”赵长风说道。 “谢谢，小赵，真的太谢谢你了！”周老师激动地站了起来，连连给赵长风鞠躬。 赵长风连忙把周老师扶起来，嘴里说道：“周老师，你这是干什么？你是张老师的同学，也就是我的老师，我替你做一点小事也是应该的。” 把周老师扶到座位上，赵长风又说道：“周老师，说实话，我这边尽量给你努力，但是估计希望不会太大。所以你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到我这里，你那边也要努力努力，找找市里的有关领导。” 周老师眼睛又红了，她哽咽着说道：“小赵同学，我平时只知道在学校给学生讲课，总结教学方法和教学经验，根本没有什么社交经验，更没有和政府部门打过交道。所以根本不认识什么人。加上我家老阳最后两年得罪了不少人，老阳的那些同事们见我上面都避而不见。” “后来我没有办法了，在市政府整整磨了三天，终于见到了市政府的领导，可是领导对我说，由于我们家老阳是市管的科级干部，所以法院在审理案件的时候要搞回避制度，进行异地审理。市政府的领导们虽然都知道我们家老阳是开发建设云台山风景区的有功之臣，又了解我们家具体情况，挺同情我们家的情况，挺为我们家老阳可惜，但是，由于法院不属于山阳市管辖，市政府的领导们即使想帮忙说上一句话也是无能为力啊。” 喘了几口气，周老师又接着说道：“我听到市政府领导这样的话当时就心如死灰，几乎想带着我们家小惠先老阳走一步。可是当我看到小惠天真活泼的面孔，又有点于心不忍，小惠才十七岁，正是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即使明知道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小惠还依旧乐观向上坚强地活着，每当我哭泣的时候小惠总是来安慰我，妈妈，别哭，爸爸一定会有办法把钱攒够的，我也一定能换了心脏好好地活下去的。你看看，多么懂事的孩子啊。我真不忍心就这样带着孩子一起走啊。” 顿了一顿，周老师继续说道：“看着小惠天真活泼的身影，我就下了决心，孩子都这么坚强，我为什么要提前想命运屈服？我一定会有办法把我们家老阳从看守所救出来的，我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快快乐乐地团聚在一起继续生活的。于是我就拼命地打听，逢人就问，认识不认识什么大人物。” “终于，我在老同学张秋芳那里打听到你的消息，知道你在省政府工作。本来张秋芳告诉我说，你现在应该还在上班，我没有放假。等大年三十的时候她再陪我过来找你，那时候你一定会回来了。可是我忍不住，我总想提前过来看看。所以我上午刚从张秋芳那里得到消息，打听到你们家的地址，就马上过来了。也许是上天可怜我，没有想到，小赵同学，你真的在家，我真的遇到救星了！我们家老阳有救了，我们家小惠有救了！”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周老师的热情。他完全没有想到，一封匿名信最后竟然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现在阳江超竟然要异地审理，那么山阳市的有关领导即使想帮助阳江超，也是有心无力。当然，赵长风相信这或许也是一个借口，如果一个市领导真的想帮阳江超还是有办法的。但是现在明摆着没有人愿意帮阳江超，以周老师现在这种状况，基本上是走投无路了，要不周老师也不会凭着从张老师哪里听到的一句话就冒然来到他的家里。 可是赵长风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在省政府孤家寡人一个，那勉强保住自己的前途就不错了，又怎么样去帮助阳江超呢？这种事情可不是小事，若没有过硬的关系，谁肯帮他？ 赵长风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就是方天雷。他咬了咬牙，要是真没有办法，那就去找方佳怡帮忙吧。谁让阳江超的事情是他一手搞出来的呢？ “周老师，你知道阳局长的案子被指派到什么地方的法院审理吗？”赵长风问道。 周老师哽咽着说道：“听说好像是n市f县法院……” 第五十六章幸与不幸 第五十六章 幸与不幸 “f县法院？周老师，你确定吗？”赵长风有点不敢相信。 “是f县法院，没错。”周老师注意赵长风的神情不太一样，就试探着问道：“小赵，难道说你认识f县法院里的人？” “周老师，我不认识。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看看。”赵长风一脸轻松。他心中狂喜，看来真是冥冥中自有缘分啊。真没有想到，阳江超的案子竟然会由f县法院负责审理。看来这件事情问题不大，虽然不能说一定能把阳江超弄个无罪释放，但是能帮助阳江超减轻刑事处罚的力度肯定是毫无疑问的。 周老师有点失望，不过赵长风后面的承诺还是又给她带来一点希望，毕竟她已经跑过所有的门路了，只有在赵长风这里听到了一句“帮你打听一下看看”。 “那，小赵，就麻烦你了。”周老师感激地说道。然后她打开身上的坤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赵长风：“小赵，我知道，现在打听事情都需要花钱。这是我在家里凑了五千块，你不要嫌少，先拿去用。如果到时候不够，你告诉我，我再去想办法。” 赵长风连忙把信封挡了回去，口中说道：“周老师，不用了，不需要钱。” 周老师又执着地把信封塞进赵长风手里，口里说道：“小赵，你放心，这钱都是干干净净的，是我这几年参加省里中学生奥数命题组发的补助积攒下来的。和我们家老阳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尽管拿去用吧。” 赵长风又把信封塞了回去：“周老师，真的不需要钱，这钱你留着给小惠看病用吧。” 周老师见赵长风不收钱，又哽咽起来，说道：“小赵，你是不是嫌钱少啊？那我回去再想想办法。” 赵长风哭笑不得，他知道这办事收钱是典型的中国特色。中国人一旦自己有什么事，首先想到的便是拉关系走后门请客送礼花钱。如果这个办事的人既不吃请也不收礼，那么委托办事的人就会怅然若失，心头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到底是办不办得成。眼下周老师显然也是这一样一副心态，自己假如不收钱，恐怕周老师只当是他口头上说的一句空话，是否真地会去替她办很值得怀疑，这样一来，周老师回去也不安心，恐怕睡觉的时候也是把一颗心悬着。看来不表示表示是不行了。 “周老师，这钱你先拿着。”赵长风说道，“我知道办事是需要花钱。但是究竟花多少，我自己心里也没有个谱，所以先收你的钱不好。这样吧，你先把钱拿回去。我去打听打听这事需要多少钱，到时候给你个准信儿，你再给我准备好钱，送给我就行了。” 周老师听赵长风这样说，心中才算安稳起来。她就说道：“小赵，那我就先收起来。你抓紧时间帮我打听，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我。” 说着眼圈又红了，“这眼看就要过年了，可我们家老阳……，作孽啊！过年的时候小惠要问起爸爸，让我怎么回答？” 赵长风心中也挺不好受，他安慰周老师道：“周老师，你别担心，我很快把这事儿给你打听出来。你就暂时先瞒着小惠，等我这几天有了结果后再商量该怎么办。” 周老师向赵长风深深地鞠了一躬：“小赵，那我就拜托你了！” 赵长风连忙把周老师扶起来，嘴里说道：“哎呀，周老师，你怎么又来了？你是我们班主任的同学，也就是我的老师，和我还这么客气干吗？” 把周老师送走后，赵长风立即给程路同打了个电话，把阳江超的事情说了一遍，程路同让赵长风等一下，他马上打个电话去了解一下是怎么个情况。 半个小时后，程路同电话回过来了。他告诉赵长风，阳江超的事情已经了解清楚了。原来是有人写匿名信揭发阳江超贪污受贿，山阳市有关领导接到匿名信后本想把这件事情压上来，可是云台山风景管理局有几位领导也收到了揭发阳江超的匿名信，其中不知道是谁把匿名信竟然直接寄到了省检察院反贪局。省检察院反贪局今年正好实行市管干部以上官员涉及贪渎案件异地侦查异地起诉的改革，就把这个案件移交给n市检察院，n市检察院又指定f县检察院侦办此案，并向f县法院提起公诉。 听了程路同的介绍赵长风心中暗自叹气，这个阳江超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 阳江超若不是因为女儿有病需要大笔医疗费，也不会贪污；阳江超即使贪污，若没有赵长风阴差阳错地想招揽他去开发梁丫子风景区，想出这么一个阴损招数来对付阳江超，阳江超的贪污行为也不会暴露；即使阳江超贪污行为暴露，若不是他和同僚之间关系不好，同僚也不会把匿名信越级送到省检察院反贪局，这样在市领导有意不追究的情况下很可能会不了了之，最多是被市领导叫过去做一番诫勉谈话；即使阳江超的竞争对手暗中给阳江超下绊子，把匿名信捅到省检察院反贪局，若是反贪局没有实行市管干部涉嫌贪渎案件异地侦查异地起诉制度，阳江超的案子很可能会有山阳市某个县区检察院负责侦办，这样在山阳市领导的有心袒护下，阳江超的案子也不会办得太严，也许弄到最后给一个党纪政纪处分，开除党内外一切职务就可以。可是，现在一连串因素加在一起，阳江超的案子竟然越闹越大，最后竟然弄了个异地侦查异地起诉异地审理，从这个因素上来说，阳江超也真是够点背的，属于典型的喝口凉水都塞牙的那种。 可是在从另外一个角度说，若是没有这一番阴差阳错的不幸因素组合在一起，阳江超的案子未必能弄到f县检察院起诉，f县法院审理。那样赵长风即使再愿意帮忙，也是有心无力。从这个意味上来说，这又是阳江超的幸运。这样看来，很有点数学中负负得正的意思，也是中国人常说的否极泰来吧。 “程哥，阳江超的案子你能帮上忙吗？”赵长风说道：“这个人我以前向你提过，是开发云台山风景区的功臣，在风景区的开发建设方面眼光非常独到，也有一套非常适合国内旅游市场的风景区开发理论和经验。假如我们能帮他这一次，那么他一定会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们干了，以后这梁丫子风景区的建设超过云台山也指日可待。如果说梁丫子风景区是我们的印钞机的话，那么阳江超就是保证印钞机正常运转的工人。” 程路同那边沉吟一下，说道：“长风老弟，我尽量吧。我这就去和检察院以及法院打个招呼，看看到时候能不能酌情处理一下，给阳江超减轻点处罚。” 赵长风笑了，说道：“程哥，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在你的一副三分地上，你说话能不算吗？什么尽量啊，酌情啊，这些官话套话少说一点吧。咱俩的关系，还需要遮遮掩掩？你就说能办不能办吧？” 程路同那边也笑了起来，说道：“长风老弟，你这是明逼着我违反纪律吗？也好，程哥就给你撂一句话，不管结果如何，程哥一定给你尽最大的努力！” 赵长风纠正道：“程哥，不对！你应该说，给我们自己尽最大的努力！阳江超只要能出来，就是我们风景区开发公司的人了。放心，程哥，你绝对不会后悔的。阳江超这个人能保证你数钱数到笑的！” 程路同哈哈大笑，说道：“行，就相信长风老弟的眼光。要不就先这样吧，到时候检察院和法院这边有什么情况，我随时和你保持联系。” 赵长风却说道：“程哥，你先别忙着挂电话。你先去检察院帮我办一件事，这眼看就要过年了，假如阳江超不能回家过年，他女儿小惠一定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的。我前面也跟你说过，小惠是先天性心脏病，身体很弱，阳江超在小惠的心目中不仅是一个好爸爸，更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偶像，她还期盼着爸爸给她攒钱做换心手术呢。假如知道爸爸被抓起来，一定会受到沉重的打击。若是那样，害怕小惠的身体受不了，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啊，程哥，你好人做到底，先想想办法，给阳江超办一个取保候审，让他回家过过年再说。” 第五十七章串供一 第五十七章 串供（一） 程路同摇头叹息道：“长风老弟，你还真是菩萨心肠啊，对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小女孩儿都这么好啊。” 赵长风说道：“什么菩萨心肠啊？我是担心小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阳江超受不了这个刺激。到时候我们梁丫子风景区开发大计又要受到影响。” 程路同说道：“哎呀，长风老弟，我现在真有点后悔上了你的梁丫子风景区的贼船！这样吧，我让张秘书到检察院一趟，结果如何我尽快给你回个话。” 当天程路同并没有回话。 第二天早上，程路同的电话打过来了，告诉赵长风，阳江超的取保候审没问题，让赵长风领着阳江超的家属来f县检察院办理有关手续。 赵长风大喜，放下电话立刻往阳江超家赶去。 按照周老师留下的地址，赵长风顺利找到阳江超的家，他上去轻轻敲了一下门。 “谁呀？”房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女，十四五岁的样子，她梳着一个长长的马尾辫，两只眼睛大大的，非常可爱，只是脸色有点苍白。 “请问周老师在家吗？”赵长风笑着问道。 “找我妈妈啊？”少女说道：“她刚刚出去。” 眼前这小女孩儿就是小惠吗？周老师不是说她已经十七岁了吗？怎么看着才十四五岁啊？难道说先天性心脏病对一个人身体发育影响这么大吗？ “你是不是叫小惠啊？”赵长风笑眯眯的问道。 “你是谁啊？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惠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赵长风。 赵长风说道：“我是你妈妈的学生啊。” “胡说八道！”小惠把脸板了起来，“你肯定是在骗人，我妈妈的学生我都认得。” 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周老师憔悴的身影出现在下面的楼梯上。 “妈妈，”小惠冲周老师高声叫道：“这个大哥哥来找你，他还骗我说是你的学生呢！” 周老师这时候也看到了赵长风，她惊喜地说道：“小赵，你怎么来了？” 赵长风笑着说道：“周老师，有事想和你说说呢！” 小惠见妈妈不理她，就撅着嘴叫道：“妈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这个大哥哥究竟是不是你的学生啊？” 周老师爱怜地抚摸着小惠的头，说道：“算是吧。” 把赵长风让到屋内，周老师就忙着要给赵长风倒茶，洗水果。赵长风摆手说道：“不用了，周老师，我和你说点事就走。” 周老师看了看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小惠，就说道：“小惠，你去房间里做作业好吗？让我和你小赵哥哥说点事情。” 小惠又撅起了嘴巴，说道：“妈妈，我的作业都完成了呢！” 周老师哄劝道：“乖，你不会去做明天的作业吗？听话啊，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能听呢！” 小惠做了个鬼脸，说道：“我都十七岁了，才不是小孩子呢！小赵哥哥也没有比我大多少，怎么就成大人了？” 赵长风就直笑。 小惠冲赵长风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一蹦一跳地去卧室做作业了。 赵长风看着小惠的背影说道：“周老师，你家小惠看着不像十七岁啊。” 周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惠没有发病之前，身体发育都很正常，和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两样，看着健健康康的。可是自从那次她在体育课上晕倒之后，身体发育就非常缓慢了，一下子和其他孩子拉开了差距。医院的大夫说，那是因为青春期身体发育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她患有隐性先天性心脏病，小的时候还能勉强供应上身体的需要，但是一到青春期身体发育需要消耗大量能量的时候，她的心脏就供应不上了。” 见周老师说着又伤感起来，赵长风连忙岔开话题：“周老师，对了，这次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不过……”赵长风指了指小惠的房间。 周老师连忙道：“走，咱们到书房去谈。” 到了书房，周老师把门关好，这才心切地说道：“小赵，你快说，什么好消息啊？” 赵长风说道：“周老师，我已经托关系给f县的检察院打过招呼了，他们同意给阳局长办理取保候审，让阳局长先回家过年。” “啊！真的吗？”周老师一下子激动坏了，她紧紧拉着赵长风的双手，嘴里连声说道：“小赵，谢谢你，谢谢你，小赵。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我们家老阳能够回家过年，我就不用担心小惠会出什么意外了。” 一边说着，周老师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赵长风连忙说道：“周老师，这是大喜事啊！你哭什么哭？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让阳局长回来陪孩子过完年再说。” 周老师不好意思地抹去眼泪，口中说道：“是，是大喜事！我不是哭，我是高兴坏了！” 然后周老师又想起一件事，就连忙说道：“小赵，这次给我们家老阳办理取保候审，一定花了不少钱吧？你用了多少，我现在拿给你！” 赵长风笑了，说道：“这是熟人关系，钱倒是没有花什么，就是落下一个天大的人情。你也知道现在这社会，欠人家钱不要紧，欠人家人情就难受了。” 周老师说道：“那，小赵，你说怎么办？” 赵长风笑笑，说道：“不怎么办。等以后有机会换上他这个人情就是了！” 周老师说道：“小赵，那真是给你添大麻烦了。你看，你看这事情弄的……”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周老师，没有啥麻烦的，谁让你也是我的老师呢。这样吧，周老师，其他事情先不要谈，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到f县去一趟，到检察院把取保候审的手续办了，把阳局长先接回来。其他事情，等接到阳局长再说，好不好？这再有七八天就要过年了呢！” 周老师说道：“那是！那是！小赵，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需要带什么手续？” 赵长风说道：“你带上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证明你是阳局长的家属就好了。出发的时间嘛，等你把小惠安排好，我们就出发。这去f县一来一回加上办事，可能需要三天呢。” 周老师说道：“那好，我把小惠送她姥姥家住几天。小赵，要不你先回去。我送过小惠之后就去找你。” 赵长风点头说道：“行，周老师，那我就回家等你了！” 周老师送过小惠赶到赵长风家里已经是中午十点半了。赵长风和周老师马上赶到山阳长途汽车站，坐上中午十一点半开往n市的长途汽车。 在汽车上，赵长风告诉周老师，他现在在f县下面一个乡挂职乡长助理支援f县扶贫工作，所以有些事情能说上话。这次阳局长的事情，他会尽量往最好的方向努力。 周老师这时候才知道，她这次真的是找对人了，原来赵长风不但是省政府的干部，还恰好在f县挂职扶贫。她烧了那么多香，这次终于进对了庙门。知道赵长风的来历之后，周老师忐忑不安的心就稍微平稳了些。 汽车经过六个多小时的行驶，于下午六点钟到达n市。张秘书开着一辆蓝色的大众车在汽车站等候。赵长风和周老师下了长途汽车，就上了张秘书的车，又经过一个多小时到达了f县。 到f县之后，赵长风把周老师安排在伏牛山宾馆，陪周老师简单吃点饭后，赵长风告诉周老师就在宾馆里等候，他现在出去办事。明天早上他会过来宾馆接周老师。 离开伏牛山宾馆，赵长风来到程路同家里。程路同见到赵长风哈哈大笑，说道：“长风老弟，前几天我让你在f县多呆几天，晚一些再回去，你却死活不肯。现在怎么样，又自动送上门来了吧？” 赵长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程哥，谁让f县是个风水宝地呢？想多离开一会儿都不行呢！” 在沙发上坐好，赵长风问程路同道：“程哥，现在阳江超的事情怎么样了？” 程路同说：“这事我自然不方便出面，都是小张在跑。取保候审是没啥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检察院以什么罪名起诉，法院以什么罪名去判。这个问题还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赵长风说：“程哥，涉及公检法方面的事情我几乎一窍不通，你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程路同说道：“这个先不急，等阳江超取保候审出来后，再和他谈一下，看看还有什么细节是我们不了解的。等一切我们都搞清楚了，再看怎么办合适吧。” 第五十八章串供二 第五十八章 串供（二） 第二天早上，到伏牛山宾馆接上周老师，把她送到检察院，然后对她说道：“周老师，你到检察院二楼找常科长，就说你是阳江超的爱人，来办理取保候审手续就行。” 周老师有点害怕，就问赵长风道：“小赵，你不陪我进去，我一个人能行吗？” 赵长风笑道：“没事，周老师，一切都说好了呢，你只管去，没有什么问题。我呢就不方便出面了。让别人看到影响不好。你办过手续后，检察院会有人把你带到看守所把阳局长领出来的。你接到阳局长后，也不要会伏牛山宾馆了，直接到f县汽车站坐车到n市。n市有个长城宾馆，你和阳局长暂时在那里先住下，我会去找你的。这中间有什么事情，你打电话给我。” 周老师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车上下来，挺直腰板向检察院内走去。 到检察院却非常顺利，周老师刚一开口告诉常科长她是阳江超的家属，常科长就说知道了，然后给了周老师一份《取保候审申请书》，让她填写。 周老师拿着《取保候审申请书》看了半天不敢下笔，她不知道该怎么填写，生怕填坏了检察院不批准她的《取保候审申请书》。 常科长在旁边看了就招了招手，叫过来一个女检察员去教周老师怎么填写。有人指导，填起来自然是很快，到了最后遇到了保证金一栏，女检察员也不知道填写多少，就去问常科长。常科长说道：“八千块吧。” 女检察员过来，对周老师说道：“这里填上八千块。” 周老师大惊失色，问道：“取保候审还需要交钱吗？” 女检察员奇怪地说道：“是啊，没人告诉你吗？” 周老师就慌了，说道：“我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我。我现在没有带这么多钱。等我打电话找人借点。” 常科长在那边就问怎么回事。女检察员把周老师的话说了一遍，常科长摆摆手说道：“算了，让她填写一个保证人算了，保证金就不收了。” 女检察员过来告诉周老师，周老师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知道一定是赵长风的关系起了作用。 申请书填写好之后，女检察员让周老师坐在一边等一下，她把申请书交给了常科长。常科长拿着申请书出去，不大一会儿就回来了，招手把周老师叫过来：“阳江超的取保候审已经被批准了。现在就我就派人陪你到看守所，把阳江超领出来。你记住，你是阳江超取保候审的保证人。在取保候审其间，阳江超在没有经过我们的批准不许离开山阳市，而且还要保证对检察院和法院的传唤做到随传随到。他如果违反这些规定，不但要立刻取消取保候审的资格，还要追究你这个保证人的法律责任！” “常科长，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保证阳江超不离开山阳市，并且随传随到。如果有违反，听凭你们追求我的法律责任！”周老师连声保证道。 常科长板着脸说道：“那就好！” 然后又对女检察员说道：“小王，等一下你拿着手续陪她去一趟看守所，把阳江超给领出来吧。” 有了检察院工作人员的陪同，周老师很顺利地把阳江超从看守所里接了出来。 阳江超在看守所里正愁肠百结。眼看要过年了，他却被关在这里，他别的都不担心，就是担心女儿小惠的身体。小惠知道他被抓起来了，一定会非常难受，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阳江超正暗自难受的时候，忽然间看守所的人来通知他，他的家属给他办理了取保候审手续，现在他可以离开看守所了。一时间阳江超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果说是他被关押在山阳市，办理取保候审还是有可能的。可是他现在被关在距离山阳市四五百公里之外的n市，在这里人地两生，而爱人又是一个只会教书的书呆子，一点都不懂得社会上的规矩，凭她又怎么可能来到n市f县把自己保出来呢？ 见阳江超呆在那里没懂，看守所的管教就笑了：“怎么了？在这里住上瘾了？不想出去？” 阳江超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说道：“想，想，当然想了！” 管教就又笑道：“怎么，我们这里就这么讨人厌吗？” 阳江超也不敢搭话，深怕触怒管教人员。 管教人员就说道：“好了，出去吧！知道这里滋味不好受，当初干吗要干下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呢？” 女检察员把手续交给看守所之后就走了，只留下周老师一个人在看守所的大铁门外等候。周老师正等得心焦，忽然间看见大铁门上的小铁门一开，一个头发乱蓬蓬，胡子老长的男人走了出来。正是爱人阳江超。 周老师立刻扑了上去抱住阳江超哭了起来。 阳江超也双眼含泪，紧紧搂住周老师的后背。 “哭什么哭？还不赶快把人领走？”看守所的站岗的人就呵斥道：“别挡在大门口！” 周老师连忙止住哭声，拉着阳江超走到大门口旁边。 “桂珍，小惠怎么样？”阳江超急不可耐地问道：“她身体要紧不要紧？” 周老师抚摸着阳江超满是胡须的脸，含泪说道：“老阳，你别担心。你的事情我瞒着小惠呢，她不知道。小惠一直以为你去外地风景区学习了，正等着回去陪她过年呢！” 阳江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小惠没事，我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然后他又抱住周老师深情地说道：“桂珍，你辛苦了！” 周老师含泪道：“老阳，我不辛苦。倒是你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吧？” 阳江超叹了一口气说道：“没啥，出来了就好。”他岔开这个话题，不愿意继续谈他在看守所里面的事情：“桂珍，你是怎么把我取保候审出来的？我本来以为要一直呆到法院开庭那天才能见到你。” 周老师说道：“老阳，先不谈这个。我们还是先离开f县，到n市去吧。到那里我再把详细情况讲给你听。” 阳江超听周老师这样说，知道中间肯定有缘故，于是也就闭口不提。然后周老师和阳江超赶到f县汽车站，先找了一个理发店把阳江超乱蓬蓬的头发修一下，再把长长的胡子挂掉，阳江超立刻显得精神多了，只是比起以前瘦了不少。 见阳江超像模像样了，周老师才去买了两张汽车票，和阳江超坐车到了n市。到n市找到赵长风所说的长城宾馆，周老师开了房间住下去，立刻给赵长风打了电话，告诉赵长风她已经接到阳江超，现在和阳江超住在n市长城宾馆。赵长风说一个小时后就到了，让周老师先陪着阳江超吃点饭。 放下电话，周老师让阳江超在房间内等候，她到外边买了一只烧鸡、半斤酱牛肉，还有其他一些熟菜带到房间，对阳江超说道：“老阳，来，快吃吧，在里面一定饿坏了。” 阳江超也不客气，上去就扯下一只鸡腿开始啃起来，嘴里还说道：“桂珍，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取保候审是怎么办理的吧？” 周老师就把她从张秋芳那里听到赵长风的消息，然后到冒然登门拜访赵长风，赵长风又如何答应帮她，然后把她带到f县来办理取保候审的全过程讲述一遍。 末了周老师还埋怨道：“老阳，你平时说你的社会关系多硬，兄弟朋友们多好多仗义，可是你一出事，他们都躲得远远的，一个帮忙的都没有，最后还是张秋芳的学生赵长风给我们帮了大忙。你不是说我们老师是书呆子，不懂得社会上的人情世故吗？但是最后办成事的，还是要靠我们老师啊。” 阳江超听了也非常震惊，这个赵长风只不过是他爱人同学的学生，这种淡之又淡的关系只不过比素昧平生好上那么一点，但是这个小赵竟然肯下这么大的力气帮忙。更重要的是，小赵在办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收下，这在阳江超看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阳江超真没有想到，世界上现在还有赵长风这样的人。 “唉，老阳，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小赵才好。”周老师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热心的孩子。” 阳江超缓缓说道：“桂珍，无论如何，这个人情我们总是会还的。我阳江超从从来还没有欠过别人这么大的人情呢！” 第五十九章少年老成 第五十九章 少年老成 阳江超吃过饭，又洗了个热水澡，赵长风就到了。 阳江超见到赵长风又是一惊，在他印象中，能办成这么大事的人怎么着都应该是二十七八岁以上有一定社会阅历和活动能力的人，可是没有想到赵长风看上去最多二十二三岁。 “小赵，你好！”阳江超伸出手来紧紧握住赵长风的手，“多谢，多谢你啊！” 赵长风笑着说道：“阳局长客气什么？你是周老师的爱人，也不是外人啊。” 阳江超惭愧地说道：“小赵，别叫我什么局长了。我早被免职了，你还是叫我老阳吧。” 赵长风一笑，说道：“那我就叫你阳哥吧。” “好，小赵既然不嫌弃我的身份，我就倚老卖老叫你一声老弟吧。”阳江超说道。 “小赵，真是麻烦你了！”周老师在一旁说道：“可是小赵，下边的事恐怕还要继续麻烦你。我家老阳虽然取保出来了，可是回头不是还要过法院的一关吗？你看看下边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啊？”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周老师，还是让阳哥先说说他情况吧。” “老阳！”周老师就看着阳江超。 阳江超尴尬地问赵长风道：“老弟，你需要知道什么情况？” 赵长风说道：“你就说说事情的经过吧，重点把检察院反贪局问你一些什么问题，你是如何回答的说一说吧。” 于是阳江超就说了起来。 原来当f县检察院反贪局接到异地侦办阳江超案子后，他们首先谁也没有惊动，悄悄地来到山阳市。到了山阳市，反贪局的人首先就是到山阳市各大银行摸排阳江超的存款情况。其中除了在赵长风在匿名信中写到的那家银行查到以阳江超名字开户销户的三万存款资料外，另外还在距离阳江超家不远的一家银行中查到了以阳江超名字开户的十八万存款。在掌握了切实的证据后，反贪局的人才对阳江超采取了强制措施。 在反贪局里，阳江超只承认那十八万存款是他的，对于在另外一个银行已经销户的三万块钱存款他表示根本不知道，也绝对不会是他。当反贪局的人出示了留有阳江超签名的开户资料、存款单、取款单以及销户资料时，阳江超就叫了起来，虽然这些单据上面的字迹和他的笔迹有六七分相像，但是阳江超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绝对不是自己的签名。他说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让反贪局的人进行笔迹简单。再后来，反贪局的就不提那三万块存款的事情了，只追究已经查实到阳江超名下的十八万元存款。 这十八万元的存款有十五万元是这两年来阳江超主动向多家建筑公司索要的回扣款。阳江超当时是以工程质量保证金的名义向建筑公司索要的，然后拿回家存到自己的户头上。当然这在当时不过是阳江超为受贿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收钱的时候只是空口白话的说了一句这是工程质量保证金，并没有给建筑公司出具任何手续。当然，这些工程质量保证金阳江超在工程质量验收合格后阳江超也不会归还的。对于这一点建筑公司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此时面对反贪局的讯问，阳江超却想起当初这个救命稻草了。他坚持说这就是建筑商上交的工程质量保证金，不是他索要的贿赂。 反贪局的人质问他，如果是工程质量保证金，为什么不由风景区管理局出具正式收据？为什么阳江超收了钱之后不上交风景区管理局财务上统一保管？为什么其中一些建筑公司的工程验收合格后，阳江超还不把这些钱退还给建筑公司？ 对于前两个问题，阳江超一概推为他不懂财务纪律，认为这些钱放在风景区管理局和放在他个人这里问题都不大。总之都是对建筑公司保证工程质量的一个约束。反正这些钱自从他存到银行之后，一毛钱都没有动用过，连利息都原本原地留在帐户上。反贪局的同志如果不相信，可以让银行把对账单打出来一笔一笔清查。 女儿小惠平时的医药费都是阳江超两口子从工资中挤出来的，而这些受贿得来的钱阳江超都存在银行，等存够了换心手术的费用之后才会动用。因为现在钱还没有存够，所以这笔钱他根本没有动用。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对他的说辞的一种佐证。 至于为什么有些建筑公司的工程验收合格之后，阳江超没有把工程质量保证金退还，阳江超的解释是他太忙，要负责风景区建设开发推广等多项事务，而那些建筑公司也没有主动上门来找他让退还工程质量保证金，所以他就暂时忽略了这些小事。 “反正钱都一分不少地存在银行户头上的。建筑公司什么时候来要我什么时候就退给他们。这怎么能算是行贿呢？”阳江超振振有词地向反贪局的同志辩解。 十八万存款中另外还有三万多块钱是阳江超从单位小金库中转移出来的。由于阳江超负责风景区的开发推广工作，需要和国内各大旅行社打好关系。因此风景区管理局就从单位小金库中拨出一笔专项资金归阳江超支配，用来支付各大旅行社的佣金和回扣款。有时候专项资金会有一部分结余，阳江超都存到个人帐户上了，两年下来也累计有三万多块。 对于这三万多块，阳江超也咬着牙不承认自己是贪污，说他只不过是把这些钱暂时存在个人的户头上。因为风景区的推广工作需要和方方面面打交道，有的时候会有很紧急的接待任务，到时候如果来不及到单位取款，那么这部分钱就可以暂时应一下急。总之，这些钱存在个人帐户上并不是为了贪污，只是为了开展推广工作的方便，只不过由于他个人的组织观念不强，财务意识淡薄，没有把这些事情向风景区管理局的其他领导通气而已。 赵长风虽然不是很懂法律，但是听了阳江超的讲述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阳江超还没有傻到一进反贪局把什么事情都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他处处给自己留一个后路，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当然，并不是说阳江超给自己留了后路就一定有用。究竟采不采信他的说法，就要看检察院和法院方面如何去看待这件事情了。在中国，判断很多行为是否违法是否有罪并不是取决于法律条文，而是取决于解释法律条文的司法机关，说起来这也是中国的特色之一。而司法机关的某些人员在做出具体判断的时候往往还要参考一下法律之外的东西。 现在阳江超的案子既然是异地侦查、异地起诉、异地审理，首先就是向f县检察院负责阳江超案子的具体人员传达一个信号，这个案子一定要从重处理！如若不然，省检察院也没有必要搞什么市管干部异地侦查、异地起诉的改革试点了。所以赵长风判断，如果没有其他因素介入的话，单单凭借阳江超自己的辩解，恐怕检查机关不会采信的。因为阳江超手中缺乏支持他说法的有力证据。比如当初即使个人手写一张工程质量保证金的收据给建筑公司也好啊。当然，当初阳江超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他当初如果写下什么收据，对他来说都是把柄。可是阳江超也没有想到，有的时候把柄也会成为救命的证据。这真是凡事都有利有弊，要想做到两全其美并不容易。 周老师看自己丈夫说完之后，赵长风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心中就有些慌张了，连忙问道：“小赵，事情是不是很严重？我们家老阳会不会有事啊？” 赵长风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周老师，这事情我也不好说。阳哥虽然给自己留有退路，但是这些退路却是漏洞百出。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很难说啊。” 阳江超额头上也一头冷汗，虽然在反贪局的审讯室内他还能保持冷静，但是那是一种绝望下的冷静，一种绝望下的拼死挣扎。现在他从看守所出来了，见的了希望，心中反而恐慌起来，他真的害怕重新被关进看守所，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罪犯关在一起。 “赵老弟，你看我应该怎么做啊？”阳江超此时把所有希望头寄托在眼前这个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 赵长风轻轻笑了一下，说道：“阳哥，你此时要做的就是回家安心过年。” 赵长风不会给阳江超任何答案任何提示的，他要做的是案件的旁听者，而不是成为案件的参与者。如果他教了阳江超怎么做，那他就是在教唆阳江超串供，这种法律上的风险赵长风是绝对不会冒的。 第六十章刑庭庭长 第六十章 刑庭庭长 阳江超迟疑了一下，把目光投向周老师。 周老师和赵长风已经比较熟了，心中顾忌就少一些，于是就大着胆子说道：“小赵，能不能趁在过年前这几天在n市活动一下？如果就这样回去，心中不上不下的，如何能安心过年啊？” “是啊，赵老弟，最好是能有个什么说法。不管是好是坏，让我心中也有个准备啊。”阳江超在一旁接着说道。 赵长风沉吟了半天，对阳江超道：“阳哥，你现在人已经在外边了，有什么可靠的关系你就跑一跑看吧。看他们怎么说吧。” 阳江超苦笑道：“赵老弟，最近这两年我的心思全在小惠的病上，根本无暇去处理和领导之间的关系，和同事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僵，此时临时去抱佛脚，恐怕也没有人为我说话。再说，案子都在n市这边处理，咱们那边的人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周老师眼睛又红起来了，“小赵，你看看，这边能找到什么关系不能？” 其实赵长风和程路同在f县早已经商量好了，阳江超这案子他们谁出面，包括张秘书出面都不合适。程路同考虑了半天，想到一个人选。此人叫罗成龙，曾任f县法院刑事审判庭庭长，退休后办了一家法律服务所，主要代理f县的各类民事刑事案件。罗成龙本身就是司法系统出身，和公检法系统的关系非常密切，阳江超的案子交给罗成龙办最为合适。 本来以程路同的意思，这事情先缓缓再说，先让阳江超回家过年，他这边抽时间让张秘书和罗成龙打一个招呼，等过完年之后，再让罗成龙去见阳江超，签下案子代理协议，正式介入阳江超的案子。现在阳江超夫妇既然这么着急，赵长风只好提前把罗成龙抛出来了。 “周老师，阳哥，别人倒是给我介绍了一个人。这个人曾经是f县刑事审判庭的庭长，几年前退休后开了一家法律服务所，专门承接各类民事刑事案件。我想来想去，阳哥这件案子委托他办理最合适不过了。”赵长风说道：“只是眼看临近年关，我怕他太忙，所以就想等过完年再带着程哥去找一下他。” 程路同听候精神一振，刑事审判庭的庭长，那关系多硬啊？公检法通吃啊！这件案子委托罗成龙办绝对是没错的。于是就说道：“小赵，那我们是不是想办法先见见他再说？不管罗成龙再忙，我们先和他沟通一下，听听他的意见。等过年后再来找他不是都有个准备了吗？”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那好吧。周老师，阳哥，你们就先在n市住下吧，我回去f县想办法联系一下罗成龙。有消息就立刻通知你们。” 出了长城宾馆，赵长风打个电话给程路同，程路同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让张秘书去联系一下罗成龙吧。” 回到f县，张秘书已经联系好了罗成龙，让赵长风直接到法律服务所去找罗成龙即可。 虽然张秘书没有明说，但是罗成龙在官场上厮混过，是成了精的人物，自然知道这个案子是县里一把手所关注的。所以赵长风一到法律服务所见到罗成龙，罗成龙就分外热情。 寒暄过后，罗成龙问赵长风是做什么工作的，赵长风淡淡笑笑，说是在f县扶贫的干部，并不愿意多说。 罗成龙暗道他的判断果然没有错，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定是在城内很有背景的，因为只有这样的人说起什么都是淡淡的。反而那些什么都不是的小人物一说起自己来就会虚张声势，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省城某些大机关下派的干部一般。 罗成龙就问起了阳江超的案子，请赵长风简单地介绍一下情况。赵长风就把阳江超的家庭情况介绍了一下，重点介绍了一下小惠的病情。至于阳江超的案子，赵长风说他只知道阳江超好像是因为什么贪污受贿被抓起来了，具体案情他也不太清楚。 罗成龙眼睛眯缝了一下，问赵长风道：“阳江超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 赵长风说道：“阳江超的爱人是我高中时候的班主任。” 罗成龙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说道：“那好吧，小赵，我们去见一下阳江超再说吧。” 到了n市长城宾馆见到阳江超和周老师，两个人都是又惊又喜，没有想到赵长风办事这么迅速，几个小时之内就把罗成龙请过来了。 罗成龙又仔细地询问了一下阳江超的案情，相比起赵长风来，罗成龙问得非常细致。比如阳江超接受工程质量保证金的时候，他说了一些什么话，对方又是怎么表示的，当时有几个人在场。又比如从风景区业务推广费中一共截留了几次款项，大致是什么时间存入银行个人帐户的，最后一笔是什么时候存进去的，金额是多少等等。 罗成龙问过之后，对阳江超和周老师夫妇说道：“你们二位稍等一下，我出去和小赵商量的事情。” 到了外边，罗成龙让赵长风又开了一个房间，和赵长风进了房间关好门，这才说道：“小赵，这件案子大致清楚了。虽然我还没有看到案子的卷宗，但是对于最好的结果和最坏的结果心中都有数了。” 赵长风问道：“罗庭长，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罗成龙说道：“最好的结果是检察院反贪局认为阳江超挪用公款，但是不构成犯罪。” 赵长风很是高兴，点了点头，又问道：“最坏的结果呢？” 罗成龙说道：“法院经过审理认为阳江超犯有贪污罪和受贿罪，数额巨大，判处二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乃至死刑！” 赵长风吓了一跳，中国的法律难道界限就这么大吗？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啊。 “罗庭长，如果让你代理这件案子，会办成什么样的结果？”赵长风说道。 罗成龙说道：“小赵，这件案子还是比较麻烦的。麻烦就麻烦在是省检察院反贪局移交过来的案子。这种案子无论如何f县检察院反贪局都不能不起诉的，否则就过不了上级领导的那一关。而且刑事案件起诉率也是考核检察院工作成绩的一个重要指标。所以在检察院这个环节是必定会起诉阳江超的。除非是省检察院有人发话，f县检察院这边才可能会不起诉阳江超。” 赵长风说道：“也就是说，最好的结果首先在检察院这边就没希望了？” 罗成龙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是省检察院移交的案件，f县检察院做做工作，还是有希望免于刑事起诉或者认为不构成犯罪不起诉的。” 赵长风说道：“嗯，我明白了。罗庭长继续说。” 罗成龙就接着说道：“但是检察院反贪局会以什么样的罪名起诉，这中间还是有一定的活动余地的。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检察院反贪局以挪用公款罪起诉阳江超。这样首先在法院审判这一关就不要考虑贪污罪和受贿罪的辩护了，相比起贪污罪和受贿罪，挪用公款罪还是比较好操作的。“ 赵长风问道：“罗庭长，f县检察院反贪局以什么罪名起诉阳江超，省检察院反贪局不干涉吗？” 罗成龙笑道：“省检察院反贪局关心的是起诉不起诉的问题。只要这个案件起诉了，就说明下边的同志工作到位了。至于用什么罪名起诉，省检察院反贪局有那么多大案要案要审理，怎么会关注下面一个异地审理小案件的细节问题？” 赵长风点了点头，夸赞道：“罗庭长到底是老马识途啊。” 罗成龙笑了笑，谦虚地说道：“在公检法系统干时间长了，谁都会知道这中间的奥妙呢。” 然后罗成龙继续说道：“案子到了法院这里，因为这不是省法院督办的案件，所以法院系统的工作倒是没有什么难度。我综合了一下刚才阳江超的说法，如果没有其他意外情节出现的话，最好的结果就是罗成龙挪用公款罪名成立，但是情节较轻，免于刑事处罚！” 赵长风说道：“这样的判罚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会不会让人挑出什么毛病？” 罗成龙哈哈大笑，说道：“小赵，我整天都在和法律条文打交道。办下的案子虽然不敢说万无一失，但是即使是公检法系统里的人，也很难挑出毛病！” 第六十一章又见张长锁老人 第六十一章 又见张长锁老人 罗成龙对赵长风解释说：“首先那十五万存款可以用工程质量保证金来解释。虽然阳江超并没有出具收据，也没有交给风景区管理局，而是用个人的户头存起来了。但是他并没有动里面的一分钱本金和利息收入，所以可以解释我不是受贿，用违反财经纪律这个条款还是能解释得通的。” “另外这十五万块钱并不是风景区管理局的钱，所以更谈不上贪污，也谈不上挪用公款。这一部分大头不用考虑，那么只需要考虑剩下的三万多块钱了。” 罗成龙继续道：“这剩下的三万多块钱确确实实是风景区的钱，阳江超存入个人户头时并没有向其他领导说明，也没有让风景区管理局的财务部门知道，所以这就构成了挪用公款。” “但是挪用公款是否构成了犯罪还分为几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挪用公款归个人使用，进行非法活动；第二种情况是挪用公款归个人进行营利活动的；第三种情况是挪用管款归个人用于第一种非法活动、第二种营利活动之外的用途，且数额较大，超过三个月的。” 罗成龙分析道：“阳江超的案子就适合第三种情况，虽然他声明了这些公款的用途是将来用于风景区的紧急业务招待上，但是并没有实际例证，所以法官到时候不一定予以支持，依旧按照挪用公款处理。这些公款阳江超是从两年前就开始存入私人帐户的，所以挪用期限就远远超过了法律规定的三个月期限，因此就构成了挪用公款罪。但是第三种情况中还规定了一个条件，就是数额较大。那么究竟是多少才算数额较大呢？刑法上并没有明确规定，全看各地法院自己掌握。” “就我所知，在我们中原省法院系统内部有一个标准，那就是挪用公款归个人使用超过三个月未还的，以一万元至三万元为。只有达到这个标准，才可以认为是挪用公款罪。” “阳江超从风景区管理局截留的业务推广费一共是三万两千多，超过了中原省法院系统内部规定的上限，所以说可以认定构成了挪用公款罪。” “但是我刚才询问过他，他最后一笔从风景区管理局中截留的业务推广费是三千五百元，检察院反贪局下达逮捕令的时候他这笔钱还差两天才够三个月。也就是说，这三千五百元钱可以不认为是挪用公款。那么阳江超挪用的公款只有两万九千出头。这个数额还在中原省法院系统内部规定的上限之下，所以说阳江超是挪用公款罪也行，说他不是挪用公款罪也行，就看我们如何操作和活动了。”罗成龙最后说道。 赵长风听得连连点头，等罗成龙说完，赵长风笑着说道：“幸亏今天遇到罗庭长你这个明白人，我才弄明白这里的关窍。若不是遇到你这个干了一辈子司法工作的老庭长，恐怕到最后法院判了刑，我们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罗成龙呵呵一笑，说道：“我这不也是法律余热吗？法律是干什么的？就是为人服务的嘛！我搞了一辈子法律，现在自然是要让法律服务于人了！” 赵长风又问道，一会儿见了阳江超夫妇怎么说。 罗成龙就说道：“还是让阳江超坚持他原来的说法，千万不要改变。其他就告诉他们说我们在努力就行了，没有必要向他们说那么清楚。我向你解释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心中明白，心中有个数就行了。” 回到阳江超的房间，阳江超和周老师立刻迎上来紧张地看着赵长风和罗成龙。罗成龙就笑着说道：“阳局长、周老师，刚才我和小赵同志也交流过了。阳局长的案子小赵同志竟然交给我，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帮你们办的，这一点你们尽可以放心。” 阳江超和周老师连声说道：“谢谢罗庭长，谢谢小赵。” 然后阳江超又问道：“罗庭长，那我该做些什么呢？” 罗成龙笑道：“阳局长，你需要做的就是和原来一样，实事求是的向检察院和法院交代问题，千万不要隐瞒什么。我们公检法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朝三暮四，嘴里没有一个准话的人！” 阳江超会心的说道：“谢谢罗庭长，我明白了。” 罗成龙笑道：“明白了就好，回去好好过年，心里不要有什么负担。对了，我带来了律师委托书，你们现在给我签一下。这样如果这几天我如果有时间，就去检察院调一下你的卷宗看一下。” “谢谢罗庭长，给你添麻烦了！”阳江超和周老师连声感谢道。 在罗成龙的指导下，阳江超签了律师委托书交给罗成龙。 罗成龙把律师委托书收好，说道：“那就这样了，我还有其他事情，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山阳市过年了。如果这里情况有什么变动，我会打电话通知你们的。” 把罗成龙送走后，阳江超和周老师又围着赵长风问了起来。赵长风把一切都推到罗成龙身上，让阳江超和周老师不要着急，耐心地等罗成龙的消息。 另外赵长风还交代阳江超和周老师，最好是明天晚上再回去，尽量避免在路上让其他人看到阳江超。阳江超回去后也躲在家里不要出来。省得一些人看到阳江超被取保候审出来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阳江超也连声点头说是，这次他之所以被检察院反贪局调查，一定是有人故意在整他。要不模仿他笔迹开户销户的三万块钱存款帐户就无法解释。 周老师就问阳江超，他得罪了谁，会是谁在他背后下这个黑手。 阳江超就恨恨地说道：“不是李局长就是刘局长，他们两个人平时和我争吵最多，在我被抓起来前那一段时间里，李局长忽然间一反常态地见过就亲热地打招呼。而刘局长却见到我经常冷笑。我觉得他们两个人都很异常，匿名信要不是他们两其中之一，要不是他们两联合起来制造出来的！” 赵长风听得大为汗颜，心道阳江超大哥，你这次可是冤枉了好人了。你不知道，写那些匿名信，伪造你开户销户资料的人就在你的对面坐啊。 返回山阳市之后，就开始准备过年了。 大年初一，赵长风和同学们一起去看望初中高中的班主任，之后的娱乐节目就是打麻将。赵长风毫无兴趣，就提前返回家里。他本来想去周老师家看看阳江超，后来一想，周老师是一中的老师，家里一定有很多学生去看望，他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可是赵长风没有去看周老师，周老师却提着礼物来赵长风家看他来了。这让赵长风非常不好意思。 把周老师让进房间内，赵长风问起阳江超的情况。周老师说还不错，就是整天不能出门，在家里有点憋得慌。 赵长风笑着说道，可以让阳哥回老家转转嘛，呼吸一下农村的新鲜空气，也避免城市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人看到他。 周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赵，本来我和老阳也是这样打算的，带着小惠一起回老家过年。可是小惠的病却忽然间严重起来，这几天时不时地会感觉头晕胸闷，老家医疗条件那么差，我实在是不放心。唉，我们家小惠啊，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说着周老师眼圈又开始发红。 是啊，这场官司下来，阳江超纵然能全身而退，可是那十八万块钱是没有了。小惠的病呢，该怎么看呢？ 想了想赵长风下了决心，就当是做善事吧，不管阳江超以后会不会到梁丫子风景区当总经理，也得先得帮周老师把小惠的病看好。 不过这话赵长风现在不能说，显得太突兀。他要找一个比较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周老师。 周老师正在和赵长风说话，赵家又来了一大帮客人，那些平时都不来往的亲戚朋友不知道今年怎么回事，都赶过来拜年了。 周老师连忙告辞走了。 客人们见到赵长风，都围上来夸个不停，让赵长风十分尴尬。好容易忍过了大年初一，赵长风连忙告诉父母，他要去中州去给林老爷子拜年，林东风夫妇也从绥芬河回来过年了。 可是赵长风却没有想到，他这次中州之行，竟然再次把他和张长锁老人拉到一起。 第六十二章你可知道我为你担心 第六十二章 你可知道我为你担心 赵长风早上八点多就到了中州。到了林家，按了门铃，张妈出来开门，看到是赵长风，不由得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亲热地招呼道：“长风，快进来吧。” 赵长风进了院子，见张妈一边关门一边在偷笑，总得张妈今天有点异常，就奇怪地问道：“张妈，你笑什么？” “没啥，没啥！” 赵长风这一问，张妈笑得更厉害了，她不回答赵长风的话，却冲屋里欢天喜地地叫道：“老爷子，长风过来了！” 赵长风以为是自己身上哪里有点不对劲，于是就低下头来好好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扭过头去看了看自己的后面，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出洋相的地方啊？那张妈笑什么？莫名其妙！ “来，长风，东西让我提着吧！”张妈又从赵长风手中抢过礼品，笑呵呵地走在前头。 林满堂、林东风夫妇已经迎了出来。林满堂老人笑道：“长风，咋恁稀罕啊？想到今天这个日子过来看我？” 林东风夫妇一左一右扶着林满堂老人，笑眯眯地打量着赵长风。 “林爷爷新年好！林叔叔、林阿姨新年好！”赵长风开心地打着招呼，然后回答林满堂老人道：“林爷爷，有啥稀罕？我想您老人家了就过来看你了啊！” 林满堂老人狡黠地一笑，说道：“长风嘴真甜啊？真的是来看我的吗？” 赵长风觉得林满堂今天说话也好奇怪，和以往和蔼可亲的样子大相径庭。 林阿姨上前亲热地拉着赵长风的手说道：“长风，快一年没见了，好像又长高了点啊，不过也黑了许多！” 林东风接口道：“黑了好，黑了健康。好了，快让长风进屋吧，站在院子里说什么啊？” 进了客厅，林满堂有冲楼上喊道：“萍丫头，萍丫头，你快下来，看看谁来看你了？” 林欣萍从楼上下来，到了客厅，一看是赵长风，脸色就红了，嗔怪道：“赵长风，你过来干什么？” “我过来给林爷爷、林叔叔和林阿姨拜年啊！”赵长风说道，他觉得今天林家的人都好奇怪啊。 林欣萍跺了跺脚，说道：“拜年你不会换个日子吗？谁让你今天过来的？” 说着林欣萍绷着脸又回到楼上。 林东风就冲楼上喊道：“小萍，快点下来，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林阿姨就说道：“东风，算了，小萍是不好意思呢！” 赵长风依旧是莫名其妙，今天林家人是怎么了？莫非他来错了不成？ 张妈端上来水果点心糖果之类的，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林东风一边招呼赵长风吃水果，一边埋怨道：“长风，你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就来了呢？” 赵长风笑道：“林叔叔，不是想着过年嘛，你们都应该在家，所以我就过来了。” 林东风笑道：“你也就是早来一步，若是晚来上一个小时，我和你林阿姨领着小萍就去串亲戚了。” “啊，林叔叔，你们要串亲戚啊？那我太冒昧了！”赵长风非常不好意思地，“那一会儿你和林阿姨带着欣萍只管去吧，我陪林爷爷说说话就去看看单位领导。” 林阿姨说道：“呵呵，长风，单位领导今天怕都不在家啊。他们也要陪着媳妇儿去看望老丈人啊。” 一听这话，赵长风脸刷一下就红了起来。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张妈见他怪怪的，林满堂老人和林东风夫妇也望着他一直笑个不停，而林欣萍为什么会大声嗔怪他，气呼呼地跑上楼去。正月初二回家娘，拜见老丈人和丈母娘，这可是中原省的风俗啊！ 因为赵长风的母亲是南方人，距离山阳市非常远，回去一趟很不容易，所以在赵家并没有正月初二回娘家这个习惯。但是周围的邻居们都保持着这个习惯，所以赵长风耳闻目睹，也知道中原省这个正月初二要去探望丈母娘的规矩。 唉！怎么把这个茬给忘记了呢！赵长风非常尴尬，暗自埋怨父亲和母亲，为什么听说他来林家也不提醒一下，反而笑眯眯地催他快走，大早上就把他从床上喊起来。 “那个，啥，林叔叔、林阿姨，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赵长风连声说道。 林东风大笑，说道：“长风，有啥不好意思的？一会儿我陪你林阿姨回娘家，小萍就不让她去了，让她在家陪你说话吧！” “哼，我才不陪他呢！”林欣萍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好稀罕么？” 林东风偷笑，指了指楼上，低声说道：“长风，看到了没有？小萍生气了呢！” 林阿姨也埋怨道：“长风，你也真是的。到县里边挂职扶贫，怎么几个月都不给小萍一个电话呢？” 赵长风吭哧了半天，说道：“林叔叔、林阿姨，县里不是工作忙吗？下次我一定注意。” 林满堂老人在旁边大笑道：“长风，这就对了，现在的小妮儿是需要哄的，萍丫头也是这样。你多哄哄就好了！” 赵长风大汗淋漓，怎么过来看望一下林东风，惹出这么多麻烦？ 又聊了一会儿，林东风夫妇收拾好礼物，准备出门。林东风还故意往楼上喊了一声，“小萍，我和你妈要去你姥爷家了，你去不去？” 林欣萍在楼上说道：“我有点头疼，就不去了！你告诉姥爷，说我这两天有时间自己过去看他。” 林东风就笑了！ 林阿姨偷偷踢了林东风一脚，嗔怪道：“你怎么当爸的？故意和小萍过不去？” 林东风夫妇出去后，林欣萍依旧躲在楼上不下来。 林满堂就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上去找萍丫头说话吧。你们年轻人有那个啥，共同语言，不要在楼下陪我这个老头子了。” 赵长风怎么敢上去？他这个时间来林家本来就是不对，如果现在上楼不是更让人误会吗？ 一时间赵长风不上去，林欣萍不下来，仿佛已经成了僵局。 张妈会心地一笑，冲楼上喊道：“小萍，下来帮我择菜吧。我忙不过来。” 林欣萍在楼上应了一声，就迈着欢快的步伐走下楼来。可是她目光一和赵长风对视，俏脸立刻就红了。 张妈提来两捆山韭菜，放在客厅，林欣萍就坐在张妈旁边，帮张妈择起韭菜来了。 张妈又笑着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别傻坐着啊！也来搭一把手！” 赵长风也搬个小凳子，坐在林欣萍旁边，准备帮手。 林欣萍哼了一声，说道：“还省政府的干部呢，一点眼色都没有！”看似不满，嘴角却挂着笑容。 赵长风干咳了一声，拿起一把韭菜，择了起来。刚择了几根，林欣萍就又嚷道：“赵长风，你是干活还是添乱啊。你看看你择的韭菜，跟鸡叨的有啥区别？” 赵长风终于忍不住了，把韭菜往地上一摔，说道：“林欣萍，就说我今天来错了，你也不能一直挑我毛病啊？” “哼！谁敢挑你毛病啊？”林欣萍说道：“不挑你毛病你还躲到f县去，这一挑你毛病，你还不移民到火星上去啊？” 赵长风说道：“哎，林欣萍，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谁躲到f县去了？不是领导的安排吗？” “赵长风，谁不讲道理？”林欣萍抢白道：“虽然是领导安排，但是到f县总能打个电话吧？县里生活怎么样，总能打个电话说说吧？几个月一个消息都没有，怎么能不让人家为你担心？” 说道这里，林欣萍猛然醒悟自己说漏嘴了，顿时羞得低下了头，白皙的脸庞上布满了红云。 赵长风一下子也不说话了，他胸口好像被一块大石头猛然撞了一下一样。 怎么能不让人家为你担心？怎么能不让人家为你担心！ 这么说来，在自己不在中州的日子里，林欣萍日日夜夜都在为自己担心么？ 一股说不出的情愫充斥在赵长风心中。他向林欣萍望去，一缕阳光透露玻璃照射在林欣萍的耳垂上，上面淡淡的茸毛被阳光染成金黄色，晶莹剔透如艺术品一般，是那么的可爱。 第六十三章对，你叫赵长风 第六十三章 对，你叫赵长风 张妈见赵长风和林欣萍不说话，怕气氛有点尴尬，就调和道：“长风，小萍，你们怎么总是赵长风、林欣萍的称呼着，听着多别扭啊？” 林满堂也在那边说道：“对啊。长风，你哪一年生的？” 赵长风说道：“林爷爷，我是七二年九月生的。” 林满堂大笑，说道：“噢，原来你比萍丫头还大两个月呢。萍丫头是七二年十一月生的呢！” 赵长风一愣，说道：“不会吧？她都已经研究生毕业了啊。” 林满堂说道：“萍丫头上学早，十六岁就考上了大学，然后又读了三年研究生。长风，你以后就是萍丫头的哥哥了，你要照顾萍丫头，多让着她点，不许欺负她啊！” 林欣萍啐了一口，说道：“爷爷，谁让他照顾？我才不稀罕这个哥哥呢！” 赵长风忽然间觉得心中很甜。其实他蛮在意林欣萍的，只是一直不能接受林欣萍时冷时热的态度。赵长风以前总觉得，一个读完研究生的女孩子应该很成熟了，为什么还总是有这种小女孩的心态呢？他觉得有点不能接受。现在他知道了林欣萍的年龄，原来比他还小一些，赵长风心中的纠结就去掉了不少，原来林欣萍只不过是一个上学比较早的孩子而已，学校中相对单纯的生活状态下，成熟是比社会上要慢一些。 想到这里，赵长风忽然间又笑了。他这么分析林欣萍干什么？难道说是找对象吗？即使找对象，也不能这样去分析啊？听起来好像是找生活和事业上的合作伙伴一样。 接下来的气氛就融洽多了，林欣萍虽然没有称呼赵长风“哥哥”，但是却也不像以前那样直呼其名，而是略带亲昵地省去他的姓称呼他为“长风”。投桃报李，赵长风也称呼她为“欣萍”。 吃过午饭后，林欣萍忽然间接到方佳怡的电话，说要和江文静一起到林家来玩。赵长风本来还想在林家多呆一会儿等林东风夫妇回来。听说方佳怡这个小魔女要过来，吓得立刻告辞。 林欣萍把赵长风送到门外，笑着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为什么那么怕佳怡？一听到她的名字立刻就躲呢？” 赵长风强自嘴硬道：“谁是怕她？好男不和女斗而已。一个小女孩家家，有什么可怕的？不信让她过来，我当你的面给她上上政治课，看她敢还嘴不？” 林欣萍没有回答，反而望着赵长风身后喊了一声：“佳怡，你啥时候过来了？” 赵长风魂飞魄散，心道背后说小魔女的坏话，可惹下大麻烦了。他扭头一看，身后想空无一人。 林欣萍哈哈大笑，对赵长风做了个鬼脸，说道：“好了，快走吧。别人让佳怡看到你这个赵老抠又揪住不放了！” 赵长风悻悻地哼了一声，招手叫了一辆黄面的，坐了进去。 “师傅，到哪里去？” “省机关服务管理局。” 单位过年发的福利上次赵长风没能全部运回去，还留有一些，这次既然来了，就带回家里去吧。 到了宿舍，赵长风把剩下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装到两只大塑料袋里提了下楼。他来到路边，正想招手叫车，忽然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尖叫： “闪开！” 赵长风连忙往后跳开，一个中学生模样女孩子骑着自行车从后面冲了过来，车把正好挂住赵长风手中的塑料袋。自行车猛得一顿，女孩子就从自行车上飞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赵长风连忙放下塑料袋，来到女孩子身边，伸手扶起女孩子：“怎么样？要紧不要紧？” “哎呦！” 女孩子一边叫着，一边用手扶着赵长风的胳膊，一只脚站了起来，另一只脚却半提着，根本不敢挨地。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女孩子疼得脸上的汗都出来了，“哪有像你这样不看路的？” 赵长风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着急拦车，没有注意后面。要不，我送你到医院去看看吧？” 女孩子扶着赵长风，试着在地上走了两步，虽然很疼，但是勉强可以行走，就知道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她就说道：“算了吧，不用上医院了，我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 赵长风忙说道：“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省得有什么后遗症。” 那个女孩子摇了摇头，大大咧咧地说道：“狗屁地后遗症，在学校蹦蹦跳跳的时候少不了扭伤。好了，你帮我把自行车推过来就行了，其他你就不用管了。” 赵长风说道：“那怎么行？把你都摔成这个样子。” 女孩子怒道：“你这人婆妈不婆妈？摔得是我，又不是你！你着什么急？我说了不用上医院了！” 赵长风吐了吐舌头，现在的中学生啊，真是猛啊。他扶着女孩子来到自行车跟前，把自行车扶起来。 女孩子呲牙咧嘴地迈腿吃力地要跨上自行车，可是怎么样也跨不上去。 赵长风在一旁说道：“不去医院也行，你住在哪里？我把你送回家去吧？” 女孩子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她咬牙一努劲，还真的跨上了自行车。 “好了，你走吧，我没事。” 女孩子故作潇洒地冲赵长风摆了摆手，登上自行车就往前走，可是由于一只脚不能用力，自行车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就要摔倒。 赵长风一看不好，两个箭步冲上前去自行车扶稳了。 “你这样吧行啊。我还是把你送到家里吧。” 女孩子这时候也不再逞强了，她豪爽地说道：“好吧！为了减轻你良心上的不安，我让你把我送回家里吧！” 女孩子家距离赵长风的宿舍不远，隔了两道街的距离。赵长风推着自行车，在女孩子的指引下进了一个大院，女孩子家住在一楼。 赵长风推着自行车把女孩子送到家门口，女孩子冲里面大声喊道：“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里面应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看到女孩子的模样一愣，口中惊叫道：“灵儿，你怎么了？” 灵儿大大咧咧地说道：“奶奶，没事，摔了一下。” 中年妇女就抢步过来查看这灵儿的伤势，嘴里心疼地说道：“乖乖，你看看，这儿都摔地淤青了。灵儿，疼不疼？” 灵儿摇摇头说道：“奶奶，不疼。” 赵长风伸手把灵儿扶下了自行车。中年妇女此时才注意到赵长风，就凶巴巴地问道：“你是谁？是不是你把我家灵儿撞成这样的？” 赵长风没有回话，灵儿就抢着说道：“奶奶，你误会了！是我自己摔着的。这个大哥哥看到我摔倒了，就主要要求把我送回家，做好事呢！” 中年妇女摇摇头，对灵儿说道：“灵儿，你可要小心。现在社会上有很多坏人，故意把一些女孩子撞倒，然后装成活雷锋的样子送女孩子去医院或者回家，来骗取女孩子的好感！” 赵长风苦笑不得，心中叫道，大妈，你看电视剧看多了吧？这么夸张的情节，难为你怎么想得出来呢！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老太婆，你和灵儿在外面说啥呢？大冷天还不让孩子进屋？” 赵长风听着这声音非常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他下意识的一转身，看到身后这个人，不由得顿时目瞪口呆。 身后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一身整洁的旧军装，腰板稍微有点佝偻，依稀有一点赵长风爷爷的影子。这不正是张长锁老人吗？ 张长锁此时也看到了赵长风，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非常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而且和他关系似乎很亲密的样子。于是张长锁老人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努力地思考着，试图回忆起来有关这个年轻人的信息。 赵长风看着张长锁老人灿烂地笑着。和当日在公交车上碰到的跟一个叫花子差不多的老人相比，张长锁身体胖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少了许多，看起来比两年多前还要年轻上几岁，从里到外也流露出一股军人的气息。 “你、你、你……”张长锁老人用手指颤抖着不停地指着赵长风，“你，你叫什么来着！”张长锁老人懊恼地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脑门：“你叫……” 赵长风不忍心张长锁老人受如此折磨，就连忙接口道：“大爷，我叫赵长风！” “对，对，赵长风！”张长锁老人开心地说道，“我刚才一直在回忆是什么长风来着，到底是年龄大了，记性不好了！” 第六十四章灵儿的挑战 第六十四章 灵儿的挑战 中年妇女和灵儿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太不可思议了，这个大哥哥（年轻人）竟然和爷爷（老头子）认识！ “爷爷，他是谁呀？”灵儿首先开口问道。 张长锁哈哈大笑，说道：“灵儿，他就是我当年向你们提起过的恩人赵长风啊。当初就是他在公共汽车上给我出钱买的车票，要不然我就被售票员赶下汽车了。” “哦，原来当初就是你帮我爷爷的噢！”灵儿扶着自行车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活雷锋，我没有看错！本来我以为爷爷是在骗我，没有想到世界上还真有你这样的傻帽！” 张长锁脸一沉，喝道：“灵儿，你怎么说话的？” 灵儿做了个鬼脸，对中年妇女说道：“奶奶，我腿疼，你快扶我进去。” 中年妇女感激地冲赵长风笑了笑，说道：“年轻人，谢谢你啊！我刚才还在怀疑你，真的不好意思！” 然后又冲张长锁哼了一声，搀扶着灵儿进了房门。 张长锁听说灵儿脚疼，一时间又忘记了责怪灵儿，连忙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先进来吧。我去看看灵儿的脚怎么回事！” 赵长风此时已经知道中年妇女就是当初要和张长锁好的看护女工。这个灵儿说不定就是中年女工的孙女，所以中年女工才对他这么照顾。可是张长锁不是在中原省荣军院吗？怎么又会在中州住呢？莫非是赵强把他们接过来的？ 跟着张长锁进来。灵儿已经被中年妇女扶到沙发上。 张长锁老人追过去问道：“灵儿，怎么了？怎么会脚疼？” 灵儿委屈地说道：“爷爷，我骑自行车不小心摔到了。你刚才也不问问我的伤势，一开口就训我，还是奶奶疼我。” 张长锁老人陪着笑说道：“乖灵儿，爷爷怎么会不疼你呢？来，让爷爷看看你的伤势。” 替灵儿把鞋子和袜子脱掉，灵儿的白嫩的小脚就露了出来。张长锁眼睛已经花了，看不清楚，但是他用手一摸，就知道灵儿的脚崴到了。 “呵呵，不要紧，灵儿，骨头稍微错了一点位，我帮你捏一下就好！”张长锁笑着说道。 “爷爷，会不会很疼啊？我很害怕！”灵儿瘪着嘴可怜巴巴的说道。 “不疼，一点都不疼！”张长锁笑呵呵地说道。他不待灵儿再说什么，就一手握住灵儿的小腿，一手抓住灵儿的脚掌，两手一用力，往上一扳。只听灵儿脚踝处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响声。灵儿立刻大叫起来： “唉哟，疼死我了！唉哟！” 张长锁此时已经把手松开了。 灵儿抱着脚在沙发上叫：“坏爷爷，臭爷爷，你骗人，疼死我了哦！” 张长锁哈哈大笑，说道：“灵儿，好了。就疼刚才那么一下。你现在试验一下，一点都不疼了呢！” 灵儿这才醒觉除了刚才那一下剧痛之外，脚上现在是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了。她望着张长锁说道：“爷爷，真的不疼了吗？” 张长锁点头道：“嗯，你可以试着走一下。” “奶奶，你扶着我！”灵儿对中年妇女说道。 中年妇女就过来扶着灵儿。灵儿扶着中年妇女的肩膀，左脚先站在地上，然后用受伤的右脚慢慢地接触着地面，然后逐渐用力，最后完全站在地上。 “哎，是不疼了耶！”灵儿顿时眉开眼笑，冲张长锁喊道：“爷爷，你好厉害啊。竟然还会看病。” 张长锁老人有点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说道：“以前当警卫的时候，这些推拿正骨都学过一点，至于上看病，爷爷可是一窍不通啊！” “好了，爷爷，那我去做寒假作业了！”灵儿笑嘻嘻地说道：“你陪活雷锋哥哥聊天吧！” 灵儿抱着书包到房间去了。 张长锁冲着灵儿的背影摇了摇头，口中说道：“这孩子，真没有办法！” 赵长风接口说道：“大爷，现在的中学生都是这样，这叫个性！” 张长锁摇了摇头，然后拉着赵长风的手说道：“长风，有两年多没见你了。你这孩子，后来怎么也不来找大爷了？” 赵长风苦笑着说道：“大爷，我以为你在荣军院呢。” 张长锁道：“早搬来中州了。我见到五丫子没有多久，五丫子就想办法让我搬来中州了，说省得我在那边怄气。” 说着，张长锁对中年妇女说道：“老伴儿，你过来，陪长风说说话。” 中年妇女过来对赵长风笑道：“长风，真的多谢谢你了！” 张长锁指着中年妇女对赵长风介绍道：“长风，这就是我当初向你说过的我的心上人，刘翠莲，在五丫子的做主下，我和翠莲两年前领了结婚证。” 刘翠莲朴实的脸上就飞上一抹红云，对张长锁啐道：“什么心上人？说话没羞没臊的，也不怕长风笑话。” 赵长风就说道：“翠莲大娘，长锁大爷说的是心里话啊，有什么可害臊的？” 张长锁得意洋洋地冲刘翠莲眨了眨眼，说道：“翠莲，怎么样？只要说的是真话，什么都不用害臊。” 刘翠莲又啐了一口，说道：“我去看灵儿做作业了，不陪你这个老不正经的聊天了！” 望着刘翠莲的背影张长锁哈哈大笑，对赵长风说道：“长风，怎么样，大爷眼光不错吧？” 赵长风觉得张长锁现在生活的非常快乐，性格也有点返老还童的意思，他真替张长锁感到高兴。 张长锁又问道：“对了，长风，你现在还在念大学吗？” 赵长风笑着说道：“大爷，我早就毕业了。分在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上班呢。” 张长锁感叹道：“哎呀，可真快啊。转眼你就毕业了啊。” 随即张长锁又说道：“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我知道，距离大爷这里不远，你没事多来大爷看看，陪大爷聊聊天。五丫子太忙，大爷在中州也没有什么其他亲人，每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赵长风道：“翠莲大娘不能陪你聊天吗？” 张长锁不屑一顾地说道：“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照顾个人还行，让她陪我聊天说话简直是受罪。前一阵子我和她说起海湾战争，谈到伊拉克，她就问我，伊拉克是不是和美国是邻居啊，为啥美国没事总是要找伊拉克事呢？真是可笑，一点地理常识都没有！” 赵长风也笑了，说道：“大爷，翠莲大娘只要照顾好你就是你的福气，别不知足了！” 张长锁说道：“长风，反正大爷已经给你说过了啊。你没事多往大爷这里跑一跑，陪大爷聊聊天。要不大爷在这里会憋坏的。一个熟人都不认识。” 赵长风说道：“大爷，我现在还在下边县里挂职扶贫。等我从县里回来了，一定经常过来看你，陪你老聊天。” 张长锁笑呵呵地说道：“好，长风，你可别糊弄大爷啊。到时候大爷等着你。” 正在说话，忽然间灵儿从房间出来，冲赵长风说道：“活雷锋哥哥，我以前听爷爷说你是什么什么大学的大学生，很厉害的。我有一道题不会，你能不能教一教我啊？” 原来灵儿在里面听到张长锁老人在数落刘翠莲什么都不懂，什么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心中开始愤愤不平起来，决定用几道题来难为一下赵长风，煞一煞他们臭男人的威风。 赵长风还没有说话，张长锁就接口说道：“是啊！灵儿，你不要小看你长风哥哥！人家很厉害呢！正牌的大学生！教你这个高中生还不是小菜一碟？” “大爷，我上学学的东西早就还给老师了呢！”赵长风谦虚地说道：“灵儿的题目我不一定会呢！” 灵儿看赵长风有点胆怯，就有点得意洋洋，心说就是嘛，什么大学生？华北财大也能叫做大学吗？国内的大学，除了清华北大还勉强像个样子，其他名牌大学纯粹是糊弄人的摆设，更别提华北财大这种在国内连三流大学也排不上的学校了。我就知道这个傻帽雷锋哥哥什么都不会，还大学生呢？我今天就是要试试爷爷口中无比推崇的大学生，让你们以后还敢小瞧我们女人？ “活雷锋哥哥，你过来看看嘛！教教我嘛！”灵儿就在一旁撒娇。 赵长风听到“活雷锋”三个字就来气，听灵儿一再提起，他就是泥菩萨也要冒出三分火气。于是就说道：“好吧，我去看看，是什么题把你难成这样！” 第六十五章灵儿是谁？ 第六十五章 灵儿是谁？ 书桌上，灵儿已经为赵长风准备好了一道题目。这是灵儿从一本奥数习题集中找出来的重大难度的数学题。在灵儿看来，这种题目难道赵长风这种不入流大学的大学生轻而易举。 赵长风本来还担心灵儿用物理、化学题目来难他，此时一看灵儿拿出一道数学题，赵长风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是文科生，但是数学极好，灵儿此时给他出了一道数学题，不是送上门来吗？ “活雷锋哥哥，来吧。就这道题，我想了半天都弄不明白，你帮我算一下吧。” 灵儿的大眼睛挑衅地望着赵长风。 赵长风脸上一副为难相，说道：“灵儿，原来是数学题啊？我是文科生，数学成绩可不是很好哦。” “活雷锋哥哥，你不是华北财大的大学生么？数学成绩再差，也比我这高中生好吧？你就帮我算一下吧。”灵儿眼里露出狡黠的笑意，嘴上却假意哀求着。 “好吧，我看看吧，成不成你可别笑话我啊！” 赵长风挠挠头，愁眉苦脸地坐了下来。 看着赵长风的窘样，可把灵儿乐坏了，她殷勤地把钢笔和练习本递给到赵长风手中，口中说道：“拜托哥哥了哦！” 赵长风接过练习本，扫了一眼上面的题目，心中就有了解题的思路，他拿起钢笔刷刷地写了起来，不到五分钟，这道题已经算出来了。 赵长风把练习本递给灵儿，口中谦虚地说道：“灵儿，你看看，不知道算的对不对。” “嘿嘿，这么快就算出来了？太假了吧？想糊弄我？没门！”灵儿心中冷笑。 她笑嘻嘻地接过练习本，打眼一瞧，顿时呆了。这道题目灵儿刚刚做过了一遍，自然是知道答案，所以她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赵长风的答案正确。让灵儿惊讶的不是赵长风会做这道奥数题目，也不是赵长风竟然这么短时间内就计算出来了。让灵儿惊讶的是，赵长风的解题思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这种思路老师不曾在课堂上讲过，灵儿在各种参考书中也从来没有见过。按照赵长风的思路去计算这道奥数题，果然非常简单快捷，怪不得赵长风不到五分钟就计算出这道题目了。 蒙得，一定是蒙得！灵儿心中想，要不这道题活雷锋哥哥曾经做过，要不这道题活雷锋哥哥凑巧蒙对了！ “哥哥，我还有一道题不会，你帮我算算吧！” 灵儿又给赵长风一道题目。 这回赵长风用的时间稍微长一些，将近六分钟，解题方法也是灵儿老师曾经教过的方法。 灵儿心中更不服气了，她心道，我就不信难不倒你，给你找一道超级难的。 灵儿从奥数习题集中找了一道最难的，她苦思冥想了一星期也没有找出解题方法的题目给赵长风。 赵长风拿过来一看，眉头真的皱起来了。这道题目果然很难，不过越难越是有挑战性。赵长风的好胜心也并灵儿勾起来了。他嘴里咬着钢笔开始苦思冥想起来，想出一个思路就用钢笔演算一下，算了两步觉得不行，就把这页练习纸撕掉揉成一团扔在旁边，嘴里咬着钢笔重新思考过。 一会儿功夫，赵长风身边已经堆满了纸团。那厚厚的练习本也被赵长风撕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嘿嘿，活雷锋哥哥，不会算了哦，别累坏了脑子。”灵儿在一旁火上浇油，“不是每个大学生数学成绩都好的。有些大学生甚至连初中的数学题都不会做呢！” 赵长风猛然冲灵儿吼道：“闭嘴！你烦不烦？等我做出这道题目再说！” 灵儿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敢冲她发火，她鼻子一酸，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冲赵长风吼道：“你凶巴巴地想干吗？自己算不出来冲我发火算什么男人？” 赵长风思维本来钻到一个死胡同里怎么也绕不出来，被灵儿这么一打岔，反而从刚才的牛角尖中跳了出来，再回头看这道题目，豁然开朗，他顿时想到了一个解法。当下也顾不得搭理灵儿，拿起钢笔俯在桌子上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几分钟后，赵长风洋洋得意地把练习本扔给灵儿，口中说道：“小丫头，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不会初中数学题的大学生给你算的答案了！” 起身出了房间，赵长风向张长锁老人告别：“大爷，我还要赶回山阳市，就不陪你了。等我从f县扶贫回来，一定经常过来看你！” 张长锁老人知道过年期间有很多亲戚朋友处都需要走动，于是也不挽留赵长风，他和刘翠莲把赵长风送到门外，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可要千万记着啊，从f县回来后要经常过来看望大爷！” 赵长风那边刚走，灵儿就追了出来，她问张长锁道：“爷爷，活雷锋大哥哥呢？” 张长锁说道：“你说长风啊？他已经回去了！” 灵儿就着急道：“他在哪儿工作啊？以后还来不来爷爷这里？” “他在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上班，不过现在被派到下边县里扶贫去了，要到今年六七月份才能回来。”张长锁老人奇怪地问道：“灵儿，怎么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灵儿说道：“活雷锋大哥哥的数学非常厉害，解题思路和老师讲得不太一样，都是又简单又快捷，我想让他以后有时间的话过来给我补课。” 张长锁老人呵呵笑了起来，说道：“灵儿，你这下知道爷爷没有吹牛了吧？大学生就是大学生，怎么着也比你们高中生厉害。至于让长风给你补课，也很好办啊。等他从下边县里扶贫回来了，我就告诉他一声，让他当你的数学老师。” “唉，还要等到六七月份啊？”灵儿闷闷不乐地说道：“太久太久了……”乘了晚班火车回到山阳市，到了家里，赵父和赵母拉着赵长风问个不停，核心内容就是林家对他这次上门拜访反应如何，林欣萍又是怎么对他的？林东风又说了些什么？林阿姨是怎么说的？林爷爷有没有什么表示？等等的一些问题，其内容细致地都快赶上日后香港狗仔队的记者的采访手记了。 赵长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爸、妈，你们下次亲自去给林爷爷拜年，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赵母就笑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和你爸爸不是替你着急吗？都二十二三了，连个对象也骗不回来。” 在家里又乱糟糟地过了几天，过初七，赵长风连忙搭上到n市的汽车，回去f县扶贫了。 有了罗成龙的具体操作，阳江超的案子以最快地速度往前走着程序。果然如罗成龙事先预计的那样，f县检察院不敢做出不起诉阳江超的决定，他们最后以挪用公款罪向f县法院起诉了阳江超。f县法院给阳江超下了传票，案子定于一九九五年二月二十一日开庭。 周老师就请了假，提前一周陪阳江超来到n市，还住在长城宾馆。 罗成龙就和赵长风一起到长城宾馆去见阳江超夫妇。 双方见面之后，阳江超和周老师就心急地问赵长风和罗成龙，现在该怎么办。由于罗成龙这些天已经和检察院和法院的环节沟通过了，心中已经有了把握，所以敢对阳江超夫妇透露一些底细。 “阳局长，周老师，案子到了这一步，想判没罪恐怕不可能。因为这样f县检察院反贪局的同志必须抗诉，否则就没有办法对上面交代。省检察院反贪局移交侦办的案子，最后人法院判了个无罪释放，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罗成龙说道。 阳江超和周老师脸色一下子就黯淡许多，一旦被判有罪，被关进监狱，到时候女儿小惠知道了真相，怎么受得了啊？ “罗庭长，能不能再努力一下啊？”阳江超和周老师心中还怀有意思希冀。 罗成龙摇了摇头，说道：“阳局长、周老师，赵老弟托我办的事情，如果有希望，我一定会去给你们努力，但是这种希望性几乎没有。假如法院这边判无罪释放，那边检察院反贪局一抗诉，案子就交到n市中级法院了。n市中级法院虽然我们也有关系，但是毕竟不比在f县啊，那些关系管用不管用，或者管多大的用，都要受很多外来因素的干扰，到时候凭空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第六十六章条件 第六十六章 条件 周老师还想再说什么，阳江超伸手阻止了下来。阳江超知道罗成龙说的是实际情况，而且也是从他的角度出发为他考虑。这个案子假如真的到了n市，恐怕赵长风在f市这些关系就派不上用场了，到时候案子的发展就脱离了可以控制的范围，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结果谁都不敢保证。与其冒那么大的风险去追求一个很难达到的结果，还不如让案子就在f县结束，定一个自己可以接受或者勉强可以接受的结果。 “罗庭长，假如无罪释放不可能，那么我们这边努努力，最好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阳江超问道。 罗庭长笑了，说道：“阳局长，下周就开庭了，在开庭之前这一周活动就显得非常关键了了。” 说到这里，罗庭长扭脸对赵长风说道：“赵老弟，我下边的话可能很不中听。你听了之后也别难受啊。” 赵长风点点头说道：“罗庭长，你只管说。反正你也是为了我阳哥的案子操心，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只要能把事情办好，话好听不好听算啥？” 罗庭长说道：“赵老弟，阳局长的案子现在正处于一个关键时期。虽然你也托了人向有关人员打了招呼，但是这些招呼管用不管用，我们心中都不大有谱。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行动起来，加大活动力度。” 赵长风说道：“怎么个加大互动力度法？罗庭长你只管明说，我和阳哥、周老师都不是外人！” 罗庭长说道：“赵老弟、阳局长，现在人情其实淡如纸，关键的时候还是需要一些实在的东西开道。如果没有一些实在的东西，那么很多工作都可能做不到位，虽然在过程中觉得还可以、马马虎虎，可是到了最后的结果，可就不一定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了。” “阳局长的案子也是如此啊！现在那些人虽然说的很好听，最后他们会怎么办，我们心中都没有数。假如不给他们一些实际的利益，谁能保证他们最后能按照我们设想的去办这件案子？如果f县法院的一审结果出来，是我们的预想的结果，那么还好说。一定f县法院的一审结果出来，不是我们预想的结果，那么我们再去活动，那可就被动喽！因为此时再在f县活动已经没有希望了，只有到n市去活动了。” 赵长风沉吟着没有说话。 阳局长在旁边也听明白了，于是他开口说道：“罗庭长，这个活动需要多少经费？” 罗庭长笑了笑，说道：“就看阳局长需要个什么样的结果了！当然，无罪释放是肯定可能了。” 阳局长过年在家的时候也弄了几本法律书籍研究了一番，对法律中的条文也懂得了一些，于是他试探着问道：“挪用公款罪成立，但是免除刑事处罚呢？” 免除刑事处罚，可以在法院审判之后当庭释放，虽然个人的履历中添了一抹污迹，但是实际效果和无罪释放差不多，都不用到监狱中服刑。所以阳江超在知道无罪释放不可求的情况下退而求其次，想弄一个罪名成立但是免除刑事处罚。 罗庭长微笑着说道：“阳局长，免于刑事处罚属于从轻判罚，需要法定的从轻判罚的情节。比如自首、比如立功情节等等。而这些情节，在阳局长的案子上并不具备。” 阳江超说道：“认罪态度好，有悔罪表现，算不算从轻情节？” 罗庭长说道：“这个属于酌定从轻情节，决定权在法官，可以从轻，也可以不从轻。一般来说，如果是挪用公款、贪污受贿这些罪名成立，要法官酌定从轻免于刑事处罚，法官是需要承担很大的压力的。” 阳江超道：“压力再大，也需要一个数目吧？” 罗庭长摇头笑道：“阳局长，我很少跟人说话这么直接。这次若不是赵老弟托我，这件案子我接都不会接，更别说坐下来谈论这些东西，这可都是违反纪律的。” 赵长风连忙说道：“罗庭长，我也很不好意思，知道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了。” 罗庭长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说道：“这样吧，赵老弟，你想办法先给我拿这个数，我去活动一下。即使不能争取到免于刑事处罚，但是判二缓二总是可以的。” 周老师看着罗庭长伸出的五个手指头，试探着说道：“五千？” 罗庭长一下子笑了，站起来说道：“赵老弟，阳局长，刚才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 赵长风连忙站起来拦住罗庭长，口中央求道：“罗庭长，你这是干吗呢？有话好说嘛，干吗说走就走呢！” 阳江超和周老师也连忙过来，拦住罗庭长苦苦哀求。好不容易把才罗庭长按到座位上。 阳江超陪了半天不是，才开口说道：“罗庭长，这五万块钱最晚什么时候给你？” 罗庭长说道：“最晚明天就要交到我手里。今天星期三了，下周二就要开庭，时间非常紧。” 阳江超和周老师面色惨白，两个人对望一眼，跌坐在床上。 罗庭长抬手看了看手表，对赵长风说道：“赵老弟，我一会儿还有个案子，要去见一下当事人。你陪阳局长先商量吧，明天天黑之前一定要给我回个消息！” 把罗庭长送走，赵长风回到房间，看见阳江超和周老师两个人在抱头哭泣。见赵长风回来，两个人连忙分开。 周老师抹去眼泪，对赵长风说道：“小赵，现在时间这么紧张，让我们去哪里凑那五万块钱？再说家里的情况你都了解，我和老阳的工资都花费在给小惠看病的上了，根本没有存款。唯一能值点钱的也就是那套房子了。可是这仓促之间即使要卖房子也找不到买主啊？再说，即使把房子卖掉，也紧紧能凑个三万块钱，距离罗庭长说的五万还有很大的差距。小赵，你能不能找罗庭长说说情，让他缓上个两天，让我回去把房子卖了，先给他凑三万。其余的两万以后就用我的工资慢慢偿还。你向罗庭长放心，这钱即使时间再长，我都会还给他的！”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说道：“周老师，你们把房子卖了，以后住哪里啊？” 周老师说道：“只好去小惠的姥姥家挤一挤了。” 阳江超在一旁默默的流泪，忽然间大声吼道：“桂珍，我对不起你和小惠啊！干脆你们就别管我了，法院爱判几年判几年，让我死在监狱里好了！” 周老师立刻哭着说道：“老阳，你说什么鬼话？你如果被关进监狱中，不用等到你死，我和小惠就先你走一步！” “哎，哎！”赵长风在一旁叫道：“阳局长、周老师，正好好的商量事情呢，你们说什么死呀活呀的，这是干嘛呢？” 赵长风扯了两张纸巾分别递给阳江超和周老师：“来，把眼泪擦擦，我们好好说事。” 阳江超和周老师接过纸巾擦拭着眼泪。 阳江超叹了口气，对赵长风说道：“小赵，不管怎么样，我都感谢你这些日子来对我们一家子的恩情。能让我从看守所出来陪小惠过年，我非常开心。这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总之家里的房子是不能卖，我都这个样子了，总要给你周老师和小惠留一点东西吧。” 周老师不出声，只是在一旁掩面抽泣。 赵长风笑了，说道：“阳局长、周老师，不要灰心啊！天无绝人之路。不就是五万块钱吗？也不是多大的难题！” 阳江超和周老师心中顿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们立刻眼睛不眨地望着赵长风，看他会有什么样的主意。 赵长风又笑了起来，说道：“阳局长、周老师，干嘛这样看着我？不相信我的话？” 周老师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啊，小赵，我只是觉得五万块钱可是一笔巨款，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啊！” 赵长风正色说道：“五万块也不算是一个很大的数目嘛！解决的办法有两个。” 阳江超连忙问道：“小赵，有哪两个办法？” 赵长风说道：“第一个办法，就是我先把这五万块钱给你们垫出来，当是我借给你们的。等你们什么时候有钱了，再把钱还给我就是。” “啊，那太好了！”周老师惊叫一声，随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又说道：“小赵，那多不好意思。你已经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怎么可以再让你出这五万块钱呢？” 第六十七章引君入毂 第六十七章 引君入毂 阳江超也在一旁推辞道：“小赵，这，这样做不太合适吧？本来就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了！” 赵长风笑道：“阳哥，没啥麻烦不麻烦的。周老师是我的老师，我手头恰好有这笔闲钱，拿过来让你们救救急有什么不好的？” “小赵……” 阳江超和周老师感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赵长风又说道：“不过这第一个办法需要花钱，虽然说我可以把五万块钱借给你们，但是这笔钱你们终究要还的不是吗？这挪用公款罪名一成立，阳哥被双开已经成为定局，上级部门不可能再给阳哥安排什么工作岗位了吧？以后就靠周老师一个人的工资，还要攒钱给小惠治病。再背上五万块钱债务，阳哥和周老师以后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所以，能不花这五万块钱，就尽量不花这五万块钱吧！” 周老师长长叹口气道：“小赵，眼下保老阳要紧，保住他就等于保住了我们全家，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吧。如果不花这五万块钱，又能去找什么门路呢？” 赵长风笑道：“周老师，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有两个解决的办法。第一个办法就是我借钱给你们。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个办法啊。” “小赵，真的还有第二个办法？”阳江超也喜形于色，“如果真的有花钱的办法当然是更好了！”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阳哥，这第二个办法我也是刚刚想到，管用不管用不知道，但是我们好歹先去试一试飞，如果成功了，那么我们就省下了这五万块钱，如果不成功，再把五万块钱交给罗庭长，让他去跑关系也不迟。” 阳江超身子往赵长风这边挪了挪，说道：“小赵，那你快说出来听听吧。” 赵长风说道：“阳哥，不瞒你说，最近我和f县县委程路同书记的家人共同投资搞了个风景开发区的项目，说起来和程书记也算有点交情。我想试着通过他走走关系，看看f县法院能不能酌情轻判一点。” “小赵，你真是神通广大，竟然和f县的县委书记都攀上了关系。”阳江超和周老师又是高兴又是佩服，“小赵，那就麻烦你去托程书记向法院讲讲情，肯定管用的。” 赵长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低头思忖着什么，脸上有一些为难的表情。 阳江超看了就叹口气道：“小赵，如果真的是太为难的话，就算了。我们还是花钱走罗庭长的关系吧。” 赵长风迟疑了一下，说道：“阳哥，程书记这个人非常现实。让他帮一个人，除非是这个人以后对他有很大的用处，他才可能去帮忙做一些事情。否则，他都会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 赵长风停顿了一下，琢磨了一下措辞，继续说道：“阳哥，不瞒你说，你取保候审的事情就是我托程书记办的。他本来听说周老师只是我高中班主任的同学，觉得关系太远，就不想帮我办理，架不住我再三恳求，他最后还是让秘书去检察院打了个招呼，把你取保候审出来了。” “在帮你办理取保候审的手续时，程书记已经向我事先声明过了，你的事情只能管到这里，到此为止，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去找他。” 阳江超大失所望，身子一缩，整个人就挨了一截，有气无力地说道：“小赵，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不要去找程书记了，省得去碰那个钉子。” 赵长风又笑了：“阳哥，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泄气啊？我不是说了吗，程书记对那些今后对他有用处的人还是会帮忙的。” 阳江超叹气说道：“唉，人家在f县，我在山阳市，距离几百公里。如果我还在云台山风景管理局任副局长，或许还会有点用处。可是我现在又是个这么个身份，对程书记还会有什么用处呢？他铁定是不会帮我的！” “没有用处，就不会变成有用处的人吗？”赵长风高深莫测地一笑。 阳江超一下子捕捉到赵长风的话外之音，于是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小赵，怎么才能变成一个对程书记有用的人呢？” 赵长风笑道：“阳哥，以前可能没有啥办法。恰好我和程书记的家人合伙搞这个项目开发，说不定阳哥就能派上大用场。” “项目开发？小赵，你和程书记搞什么项目开发？”阳江超疑惑地问道。 赵长风说道：“阳哥，我在f县挂职锻炼的地方是伏牛山区里一个贫困乡，里面风景非常优美，山水资源若是经过开发，绝对不次于俺们山阳区的云台山。所以我就拉过来一笔投资，成立了个风景区开发有限公司。程书记在里面也有相当的股份。” 阳江超眼睛一亮，说道：“小赵，你这条路真的是走对了。眼下搞风景区开发绝对是一桩非常赚钱的买卖。” 然后他感慨地说道：“当初云台山风景区开发的时候我是拉不来投资，如果能拉来投资，自己早就把云台山包起来单干了，唉，想想也是，同样是做事，我一点力都没有少出，最后还落了个这么阶下囚的下场。” 赵长风劝慰道：“阳哥，都过去了，别想那些事了。咱们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怎么办吧。” 阳江超点了点头，说道：“小赵，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说在云台山风景区开发建设的那些经验对你和程书记合作的这个风景区开发项目还有用，对吧？” 赵长风说道：“程书记本来想到南方武夷山、三亚之类的风景区招聘一些具有风景区开发管理经验的人。说南方人思想观念开放，在风景区开发管理方面很有一套。” 阳江超摆了摆手，说道：“小赵，说起咱中原省风景区的开发建设推广，我阳江超排在第二，绝对没有人敢排在第一。南方那些人怎么了？先不说他们的风景类型是否和咱们北方山水风景类型相一致，但是就是南北方旅游市场的消费观念差别他们就适应不了。” “小赵，你所说的风景区我没有进去看过，但是既然是伏牛山里的景区，那么类型和云台山的风景类型差别不大，都是以山水取胜的。” 赵长风点头说道：“不错，阳哥，我看起来两个地方也非常类似。” 阳江超说道：“如果说是山水类型的风景区开发，我这里有现成的开发模式和成功经验，如果让我去帮你和程书记运作，绝对比去南方请那些假洋鬼子要好多了！” 赵长风笑着说道：“阳哥，我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一点。觉得以阳哥的风景区开发管理建设经验，对我和程书记合作的这个风景区开发项目还是很有用的。既然是对程书记有用的人，那么让他帮一下忙，想必他不会推辞。” 阳江超拍着胸脯说道：“小赵，你放心，这一点我觉得可以帮上你和程书记大忙。” 赵长风微笑了一下，点头说道：“阳哥，你的能力我绝对相信。云台山在山阳如日中天，岂能少了你的功劳呢？” 说到这里，赵长风却话锋一转，继续道：“只是程书记并不了解这一切，所以要想让他相信你对我们的风景区开发建设推广有很大帮助恐怕还有点难度。所以阳哥你必须想尽办法去打动程书记。” 阳江超道：“小赵，你觉得我该怎么去打动程书记啊？”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必须做出一些实事让程书记看到你的能力，让他相信你是风景区开发建设不可或缺的人才，他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保出来，然后让你为风景区的建设出工出力，把大自然恩赐的山水美景变成他口袋里源源不断的钞票。” 阳江超点头道：“小赵，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你们所打算开发的风景区我都没有看过，又如何去提一些建议和设想向程书记证明我的能力呢？” 赵长风说道：“这很好办啊。阳哥，今天下午我就可以安排你陪我进山里去看风景。你参观上几处风景之后，对风景区有个直观的印象，就可以先写一份简略的风景区开发建设构想。只要这份构想能够打动程书记，那么非但你的案子没有啥问题。你今后的工作也不会有啥问题。我相信只要程书记能接受让你到风景区开发公司去工作，你的待遇绝对要远远超过你在云台山风景区管理局当副局长的时候！” 第六十八章防范未然 第六十八章 防范未然 周老师在旁边听得也是非常欢喜，可是她心中还有一层担心，于是就迟疑地问道：“小赵，人家程书记会同意吗？俺家老阳可是犯过错误的人啊。我怕程书记会嫌弃……”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周老师，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邓小平同志不是有句话吗？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对程书记来说，也是这样，不管阳哥过去有没有犯过错误，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阳哥今后能不能帮我和程书记把风景区开发公司管好，把我们的风景区在全省在全国打出名气。” 见周老师和阳江超还是有点担心，赵长风继续说道：“阳哥、周老师，你们就别担心了。程书记这个人你们不了解，在用人方面大气的很，不拘一格，他关键是看重一个人的能力。再说了，阳哥犯下的错误不是事出有因吗？和其他贪官污吏弄来钱去包小姐找小蜜花天酒地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阳江超和周老师这才放心，阳江超点头说道：“小赵，你放心，只要程书记肯用我，我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赵长风说道：“阳哥有这个决心就行。那么下午我就陪你到山里去看看，你参观过山里的风景之后，一定要用心写一篇报告，争取能打动程书记，那么你的案子就有希望了。” 周老师又在旁边插言道：“小赵，可是下周二就要开庭了，现在让老阳去山里参观，写这篇报告，万一程书记看不中，那怎么办？到时候再活动怕不怕把事情都耽误了？”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我让罗庭长去活动一下，如果到时候程书记这边还没有消息，我们就看看法庭那边能不能不当庭宣判，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阳江超在一旁说道：“桂珍，你还不了解我的能力？不要担心了，我一篇考察报告递上去，保管程书记看得非常满意。” 到了下午，赵长风陪着阳江超进了梁丫子乡。赶到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赵长风就安排阳江超住在乡政府。 第二天一早，赵长风带着阳江超在梁丫子乡的山间转悠了起来。阳江超果然天生是一个风景人，梁丫子山里的风景看得他如痴如醉，嘴里不住地啧啧赞叹，说这梁丫子乡简直又是一个云台山。 在梁丫子乡的山里转了两天，也只看了梁丫子乡美丽的风景的一小部分，赵长风对阳江超说道：“阳哥，时间紧急，这风景就暂时看这么多吧。这些风景虽然只是梁丫子风景区的极小一部分，但是窥一斑而知全豹，对阳哥来说，这么一小部分的风景足以触动你的灵感了吧？” 阳江超点了点头，说道：“小赵，这里风景真美啊，若是开发得当，比云台山潜力更大呢。我真舍不得就这样走呢！你放心吧，我即使只看这一小部分，心中已经有了腹稿。回去我就写考察报告，两天之内我交给你和程书记。” 回到n市长城宾馆之后，阳江超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两天没有出门，这两天两夜的时间内，他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埋头写考察报告。到第三天头上，阳江超拿出一份厚厚地考察报告交给赵长风。 “小赵，这时间太仓促，我只是写了一点粗浅的意见。你拿过去让程书记看一看。等将来我有时间的话好好去考察一下梁丫子风景区，然后找个地方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写一份考察报告，保管让你和程书记满意！” 赵长风接过考察报告粗略一看，发现里面都是一些真知灼见，阳江超不愧是中原省风景区管理开发的第一人，他的一些点子和思路绝对是一般人都想象不到的。即使是赵长风，若是没有见阳江超写出来的稿子，他也绝对想不到风景区开发原来还有这么多种办法和模式。 “阳哥，辛苦了！”赵长风灿烂地笑着：“这份考察报告很不错，我这就拿去找程书记。你就和周老师安心地在宾馆里等我的消息吧。” 周老师在一旁指了指赵长风手中的考察报告，问赵长风道：“小赵，你觉得阳哥写的东西还行吗？拿给程书记去看，事情能成么？” 赵长风晃了晃手中的考察报告，对周老师说道：“周老师，你放心吧。虽然程书记还没有看，但是我觉得这份考察报告至少能有九成把握让他满意。” 周老师这才舒了一口气。 赵长风说道：“周老师，你陪着阳哥到外边吃点好吃的，给阳哥补补身体。这两天在宾馆里写这份考察报告，一定累坏了！” 阳江超在一旁说道：“累一点怕什么？只要能让程书记满意就行。小赵，你去找程书记吧。一有消息就尽快给我一个回话啊！” 赵长风笑道：“放心吧。” 离开宾馆之后，赵长风到了n市市委招待所。程路同正好在n市开会，住在这里。 程路同见到赵长风过来，就笑着说道：“长风老弟，怎么样，全搞定了吗？” 赵长风笑道：“程哥，你先看看阳江超写的考察报告再说！” 程路同接过考察报告，一边一看一边不住地点头，脸上一副很满意地样子。整整看了半个多小时，程路同才把阳江超写的这一份三万多字的考察报告看完。 “真是一份精彩的考察报告啊！”程路同拍案称奇，他把考察报告拿在手中爱不释手，“小赵，你说的不错，这个阳江超果然是个难得的人才。就冲他这份考察报告，即使他和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也要想办法帮他一把呢。这种人才关进监狱中改造真是一种浪费啊！” 赵长风得意洋洋地说道：“没错吧程哥？我说了招揽这样的人才你不会后悔的。梁丫子风景区是我们的印钞机，阳江超就是我们的印钞机操作工。只要有他在，梁丫子风景区很快就会成为和云台山并驾齐驱的著名风景区了。” 程路同哈哈大笑，他说道：“长风老弟，你呀你！阳江超虽然是千里马，不是还得遇到你这样的伯乐吗？” 顿了一下，程路同又问道：“现在阳江超已经同意到我们风景区开发公司里来了吗？他不会再变卦了吧？” 赵长风说道：“程哥，你放心，他绝对不会变卦的！首先在他案子的事情上，他欠了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他不偿还我们的人情说不过去。其次，这次的案子只要他被判刑事罪名成立，那么云台山风景区管理局一定会对他进行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党籍、开除公职，那么他想在短时间内再找一份能够发挥他特长的工作岗位怕是不那么容易。现在我们不嫌弃他是一个犯过错误的罪犯，把他接纳进来，给他一份待遇很高的工作，他还能不欢天喜地吗？” 程路同笑着点头说道：“那倒是的！” 赵长风说道：“程哥，况且我还有一份巨大的杀手锏。” “哦？”程路同浓眉一挑，说道：“长风老弟，你还隐藏有秘密武器啊？赶快抛出来让程哥看看，够不够核武器级别。” 赵长风笑道：“绝对是核武器级别。阳江超的女儿小惠的先天性心脏病的换心手术需要一笔巨款。只要阳江超同意到我们风景区开发公司工作，我就把这一笔手术费用先给他垫付出来，以后再在他的工资里逐月扣除。阳江超当初之所以贪污受贿，就是为了女儿小惠的手术费。现在我们主动给他拿出来，他还不感激涕零？只要这个重磅武器拿出来，保险阳江超会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们干！” 程路同道：“长风老弟，这个武器果然是核武器级别的，阳江超根本无法阻挡。不过让阳江超过来，我心中还是有个小小的担心。” 赵长风问道：“程哥，你担心什么？” 程路同说道：“阳江超毕竟是有过贪污和受贿污迹的人，谁敢保证他到了我们风景区开发公司之后，不故态复萌？若是他再在我们风景处开发公司进行贪污受贿，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赵长风笑着摆手道：“程哥，你放心，绝对不会！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是搞财务出身啊！” 程路同连忙说道：“对，我怎么把长风老弟的专业忘记了！” 赵长风说道：“搞风景区开发我对阳江超甘拜下风，但是若是说财务管理。阳江超比起我这样的专业人士可要差很远吧？” 第六十九章又一个好消息 第六十九章 又一个好消息 程路同道：“对，长风老弟，你得把风景区开发公司的财务管理抓起来才行，这方面正好发挥你的特长。” 赵长风说道：“程哥，这几天我们就商量一下，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财务管理制度。对外的那些以后可是先缓一缓，目前关键是要把财务的内部控制体系建立起来。财务内部控制的最高目标是什么？就是堵死所有可能发生纰漏的环节。” 程路同道：“是啊，我们不仅要防范阳江超，还要防范其他人啊。以后公司会越做越大，你说的那个内部控制体系如果建立不好，很多人就会在里面上下其手，从中渔利。别到最后我和长风老弟等于是给别人打工，赚的利润都被这些人侵吞走了。” 赵长风笑了，说道：“程哥，你放心，这个情况绝对不会出现。财务管理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靠内部控制体系去控制，而不是靠人品去控制。在财务管理体系内，每个人都会被看成是贼，而内部控制体系的功能就是来防止这些贼，让他们无从下手的。所以在制度完善的现代公司中，即使所有的员工干部都有做贪污犯做小偷的心思，也不会有得逞的机会。” 程路同点头说道：“长风老弟，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其实也可以这样理解，让阳江超贪污的不是阳江超的人品，而是风景区管理局的制度。假如风景区管理局的管理制度能制定的周密完善，那么阳江超即使想贪污也无从下手。” 赵长风大笑，说道：“程哥不愧是当领导的，总结东西总是那么到位。” 程路同摆手佯作生气道：“什么领导？长风老弟又拿我开涮呢！” 笑了两下，程路同正色道：“长风老弟，你给我上了深刻的一课啊。用人不能光盯着别人的缺点，还要想办法发挥人家的长处。假如一个人的特长发挥不了，却总是暴露出来种种缺点，那么作为主管领导就想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的管理方法有没有问题。” 赵长风道：“程哥这一总结，我就从感性认识上升的理性认识了。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不会犯下总责怪别人的错误。” 又说了两句，赵长风才道：“程哥，那阳江超的案子该怎么处理啊？大后天就开庭了呢！” 程路同道：“你直接去找罗成龙吧。这些东西他有数。” 罗成龙早已经接到张秘书的电话，对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已经做好了打算。前面他开口要的五万块钱，也纯粹是为了配合赵长风。若是没有赵长风的事先交代，罗成龙再有胆子也不敢开口向阳江超要钱——要知道，这可是张秘书代表县委书记程路同交代下来的案子。 赵长风见了罗成龙之后，罗成龙说道：“小赵，你放心，事情都办妥了。你和我一起去见阳江超吧，有些事情我直接向他交代。” 赵长风本身要的也就是“事情都办妥了”这一句话，对于其中的细节，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现在罗成龙既然觉得不方便让他知道，他也乐得轻松。 和罗成龙一起到了长城宾馆，赵长风又把周老师叫了出去，只留下罗成龙和程路同两个人在房间中。 一个多小时后，罗成龙打电话告诉赵长风，他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于是赵长风就和周老师一起回到长城宾馆。一进房间，就见阳江超满面含笑，一身轻松，显然心中吃了定心丸。 于是几个人就一起出去吃饭，把罗成龙好生招待了一番。 二月二十一日，f县法庭开庭审理阳江超挪用公款一案。在法庭上，阳江超忽然间当庭向法官举报了一个重大案件，一个在f县看守所和他共同关押在一个房间的犯罪嫌疑人还有犯有一桩抢劫案和三桩入室盗窃案。 这个线索其实是另一个犯罪嫌疑人举报上来的。但是看守所把这个线索透露给罗成龙，再有罗成龙告诉阳江超。这样阳江超就算有重大立功表现的法定从轻情节，法院对他的从轻处罚也就有了法律依据。 由于阳江超举报的案件线索有待核实，所以法庭没有当庭宣判。而是宣布休庭，待核实查证过阳江超举报的线索之后再进行宣判。 一周后，f县法庭重新开庭，由于阳江超举报的线索经过查证属实，属于有重大立功情节。 法院当庭宣判： 被告阳江超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的便利公款私存，其行为已经构成挪用公款罪，但是由于阳江超系初犯，认罪态度较好，有悔罪的表现，且挪用公款数额不属于巨大，案发后能积极协助退还赃款，加之被告阳江超在本案审理期间当庭检举揭发其他人的犯罪线索，经查证属实，具有立功情节，可以予以从轻处罚。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八十二条第一款、第三百八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第三百八十四条第一款判决如下： 被告阳江超挪用公款罪名成立，免于刑事处罚。自宣判之日起当庭释放。 宣判后，f县检察院的公诉人和阳江超本人都表示服从法院的判决，不再上诉。 法官刚宣布退庭，周老师就从旁听席上冲上去紧紧抱住阳江超，两口子喜极而泣。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罗成龙在旁边说道：“阳局长、周老师，别哭了，这是大喜事，你们哭什么呢？” 阳江超和周老师才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地对罗成龙笑了笑，说道：“谢谢你，罗庭长。” 罗成龙指了指门外说道：“走吧，咱不走人家法庭没办法关门啊！” 出了法院，赵长风早就准备好了小车，接着阳江超一起到n市找了一家豪华酒店摆了一桌酒宴，为阳江超庆贺。 酒桌上到处都是笑声，赵长风见阳江超和周老师开心，也就不可以了，拿着酒杯拼命的劝酒。最后把阳江超夫妇和罗成龙三个人全都放倒。 到了第二天下午，阳江超夫妇才从沉醉中醒来，他们醒来之后立即给赵长风打电话，又是感谢又是不好意思。 赵长风对他们说道：“先别感谢，晚上还有一个更大的好消息告诉你们。” 到了晚上，程路同终于和赵长风一起出现在n市了。 阳江超夫妇见到程路同，上去又是一番感谢。程路同笑着说道，别感谢我，都是长风老弟的面子大。 阳江超夫妇心中对赵长风更是感激。 程路同对阳江超说道，他今天晚上摆了一桌酒宴，一个是为阳江超庆贺，第二个也是为周老师接风。地点就在n市市郊的野味馆。 程路同这么一说，赵长风倒是想起来了，他问程路同道：“是不是在黄河边开野味馆那个张丽丽的老公？” 程路同笑道：“长风老弟真是个多情种子，我一提野味馆你就想起张丽丽了。” 赵长风面红耳赤，说道：“程哥，你可不要贼喊捉贼啊。” 到了野味馆之后，程路同叫了一个包厢，四个人一起进去，酒菜上来之后，程路同说了一番祝贺程路同的话，酒宴就算开始。 相比起昨天拼命劝酒，今天赵长风的表现可斯文多了。酒宴不温不火的进行。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赵长风才开口问道： “程书记，上次阳哥给你的那封考察报告你看过了吗？感觉如何？” 程路同矜持地笑笑，说道：“还不错，很有见地。” 赵长风又道：“程书记，如果阳哥到咱们风景区开发公司工作，你觉得如何？” 阳江超和周老师夫妇俱都紧张地望着程路同。 程路同沉吟了一下，问阳江超道：“老阳，你真的愿意到f县这种小地方工作吗？” 阳江超连忙说道：“程书记，什么大地方小地方，只要能发挥我的特长都是好地方。梁丫子风景区很有潜力，如果程书记不嫌弃地话，我愿意到程书记和赵老弟手下为你们服务。” 程路同又寻思了一下，说道：“也好，老阳也是难得的人才，可以来我们这里尝试一下。” “谢谢程书记、谢谢赵老弟！”阳江超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觉得用了我阳江超物有所值！” 程路同笑道：“我们喜欢的是物超所值！希望老阳不要令我们失望啊！” 阳江超和周老师俱都欢天喜地。 赵长风在一旁笑道：“阳哥，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阳江超和周老师愣愣地看着赵长风，心道还有好消息？ 赵长风对程路同说道：“程哥，还是你来宣布吧。” 程路同颔首说道：“也好，那我就来说吧。老阳，长风老弟把你们家的情况跟我说了。尤其是你女儿小惠的病情。我和长风老弟商量之后，决定先从公司账上垫付出二十五万，让你们先给小惠动手术！” 第七十章省扶贫办主任 第七十章 省扶贫办主任 阳江超和周老师呆呆地望着程路同和赵长风，仿佛不敢相信这个是真的。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阳哥、周老师，怎么这个模样啊？也不说声谢谢程书记？” 阳江超和周老师听了赵长风的话，才真的肯定刚才程路同说的话是真的，不是他们听错了，也不是程路同在开玩笑。 “程书记，谢谢，谢谢你！”周老师和阳江超站起来冲程路同深深鞠了一躬，“你救了我们小惠，就等于救了我们全家。” 程路同连忙上前扶着他们两个说道：“老阳，周老师，你们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然后程路同指着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你太不地道了。你出钱，让我落这个人情，诚心看我笑话不是？老阳，周老师，要感谢你们去感谢长风老弟去！” 阳江超过去握住赵长风的手，虎目含泪，哽咽着说道：“小赵，你，你让我说什么好呢？总之，以后我老阳这一百来斤卖给你和程书记了，你们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赵长风笑着说道：“阳哥，你这么客气干什么？明天我就把钱转给你，你领着小惠先去协和医院看病。等小惠的病好了，你再回到f县来，安心地做风景区的开发工作。” 阳江超说道：“小赵、程书记，你们放心，这梁丫子风景区的开发就交给我了，我绝对让它超过云台山，成为我们中原省的第一风景区。” 第二天，阳江超正式和梁丫子风景区开发公司签订了合同，出任梁丫子风景区开发公司的总经理。其中赵长风又从自己百分之八十股份中分出百分之五的股份给阳江超，让阳江超成为梁丫子风景区的股东之一，从此之后死心塌地地为梁丫子风景区服务。 随后赵长风又划给了阳江超二十五万元，阳江超夫妇随即返回山阳市，领着小惠到北京协和医院复查了一下，然后交了手术费，预定下了手术，只等协和医院寻找到合适的心脏供给者，就可以给小惠安排手术。 因为这需要比较长时间的等待，阳江超又返回了f县，投入了梁丫子风景区开发公司的工作当中去。阳江超主持具体工作，赵长风和程路同自然乐得清闲，把风景区的开发和建设都交给了阳江超。 到了四月份，张雨菁这里也传出好消息，f县农科所的技术人员经过几个月的分化培养，终于顺利地培养出了可以用于商业种植的鲍鱼菇优质菌种，田庄乡的平菇种植户在乡政府的统一安排下，开始了规模化鲍鱼菇的养殖。 五月一日，正值五一劳动节，小惠终于等到了合适的心脏供给源，在北京协和医院成功的实施了换心手术。到了五月底，小惠成功地抵御住了手术后各种并发症的考验，移出了重症监护室，开始了漫长但是却充满希望的康复期。 六月中旬，阳江超终于安心地从北京返回f县，全身心地投入到风景区的建设开发当中去。在阳江超的建议下，梁丫子风景区正式定名为伏牛山风景区。 七月一日，作为对党的生日的献礼，卧虎乡至梁丫子乡的四级公路顺利通车。梁丫子乡的一万三千余名乡民终于告别了近乎与世隔绝的历史。 七月三日，阳江超兴高采烈地来到赵长风的住处。 “长风，我向你汇报个事情！” “阳哥，你说吧，什么好事？”赵长风见阳江超如此高兴，就知道必然是好消息。 阳江超说道：“我给咱们伏牛山风景区联系到了一个绝佳的免费广告。” “哦？免费的广告？”赵长风也兴趣大增，“说说看，怎么一个绝佳法。” 阳江超说道：“长风，是这样的。我以前在云台山风景区管理局搞风景开发推广的时候认识了不少电视台的记者，其中省电视台的史记者就和我关系不错。这次为了伏牛山风景区宣传推广我又找到了他。” “嗯，然后呢？” 阳江超说道：“我们伏牛山风景区的开发和云台山风景区的开发不同，云台山风景区开发有政府在后面支持，可以不考虑预算。我们伏牛山风景区的开发全部都是自有资金的投入，虽然说程书记在f县几个商业银行也搞了几笔贷款，但是相对于风景区开发建设所需要的庞大资金来说，还是捉襟见肘。所以这次风景区的广告宣传我就想好好筹划一下，能省一些是一些。” “我和史记者商量了一下，最后结合我们伏牛山风景区所在地梁丫子乡是个全省有名的贫困乡这个实际情况，决定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赵长风说道：“阳哥，莫非你想让省电视台以宣传扶贫的名义顺便给我们伏牛山风景区做一个隐形广告？” 阳江超笑道：“长风，我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没错，史记者告诉我说，最近省电视台要做一套扶贫专题节目，在全省大概要选取两到三个典型的贫困乡进行跟踪采访，然后制作成专题在省电视台播放。” “梁丫子乡既然是全省有名的贫困乡，当然有资格入选省电视台扶贫专题节目中去。这样，我们只需要给专题节目组的几个记者塞上一些红包，他们就可以免费给我们制作三期节目连续在省电视台播放。这样不等于在省电视台为我们做了免费的广告吗？”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阳哥，扶贫节目没有多少人喜欢看吧？这种节目广告效应应该不怎么明显吧？” 阳江超笑道：“长风，广告效应明显不明显，关键在于造势。假如省电视台的记者把重点放在扶贫上面，广告效应自然就差一些，但是如果重点放在对伏牛山风景区的介绍方面，那广告效应绝对不差。” “举个例子吧，假如省电视台的节目名称是什么《扶贫纪实》、《梁丫子乡的脱贫之路》，肯定没有多少人去关注。假如电视节目名称换成《伏牛山风景区——下一个云台山》、《隐藏在贫困山乡的北国三峡》诸如此类的词汇，会不会更吸引眼球一点？” 赵长风道：“这个倒是。” 阳江超继续说道：“当然，仅仅寄希望于省电视台一档节目就把伏牛山风景区宣传出去显然是不够的。但是只要省电视台宣传了，肯定会引起省内其他媒体的关注。无论他们是关注扶贫还是关注风景，只要他们来到我们风景区之后，肯定会惊诧于我们风景区的风景，所以借助他们的口或者笔，我们的风景区的就可以在他们的报纸上或者电视上得到宣传，以此作为开端，我们伏牛山风景区的宣传推广也可以逐步走上正规。” 赵长风说道：“这倒是一个省力的办法。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一些什么呢？” 阳江超说道：“你需要和程书记联系一下，让程书记指示梁丫子乡做一个扶贫材料，等省电视台记者来采访的时候使用。” 赵长风笑了，说道：“这扶贫材料倒是不难。前几天梁丫子乡的钱乡长还和我说来着。梁丫子乡村民收入上年人均不足两百元。今年由于修建梁丫子乡到卧虎乡的公路以及我们风景区开发建设的工程，梁丫子乡很有乡民都有了务工收入，平均下来每人每月能有七八百块。这样算下来，仅此一项，梁丫子乡村民收入就可以从年人均收入不足两百块涨到年人均收入突破一千五百块。这个指标不但足以让梁丫子乡民告别了贫困生活，即使放在山下的平原地区，也算是中等偏上的生活了。” 阳江超大喜，说道：“长风，有了这个材料做基础，不愁省电视台不过来。” 七月十五日省电视台派出了一个五个人的摄制组来到f县。程路同知道，这不光关乎伏牛山风景区的宣传，更关乎他的政绩，于是接待的非常热情，再加上阳江超的红包，省电视台摄制组兴致勃勃地奔赴梁丫子乡去了。 一周后，省电视台摄制地扶贫专题节目顺利在省电视台一套节目播放。节目播放之后，很多电视观众都被伏牛山风景区的美丽景色所吸引，纷纷打电话到省电视台咨询伏牛山风景区的路线。 与此同时，省电视台这期节目也引起了中原省扶贫办公室主任高铁的注意！ 第七十一章扶贫典型 第七十一章 扶贫典型 高铁今年五十八岁，原来在n市任副市长，今年五月份才刚刚调任省扶贫办任主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一个手握实权的行政级别为副厅级的副市长调任为一个类似于清水衙门但是行政级别却是正厅级的省扶贫办主任，更像是对高铁临近退休前的一种慰藉和奖励。让高铁在行政级别跃升半级的同时，安心在省扶贫办养老。 可是高铁却不这么看。他认为省扶贫办不但是他的新岗位，更是他的新舞台，所以他要雄心勃勃地干出一番事业来。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高铁非常欣赏曹操的这番话，他绝对不会让自己临近退休的两年时光白白虚度，挂一个省扶贫办主任的空衔提前来颐养天年。 但是高铁这番雄心壮志在省扶贫办却遭到了或明或暗抵制，这种抵制不大不小，能恰好让高铁感受得到，但是却又不至于和高铁发生激烈地对抗。给高铁的感觉好像是他在森林中行走，森林中到处都是蜘蛛网，这些蛛网蛛丝虽然不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但是密密麻麻当在前面、黏黏哒哒沾在身上，总是在阻挡他的视线，总是在影响他的行动，让他不得不经常停下来把沾在身上这些讨厌的蜘蛛丝除掉。 高铁清楚的知道，这些蜘蛛丝就来源于他的两个副手，省扶贫办的两个副主任。 按照省扶贫办以往的惯例，只要扶贫办的正职升迁或者调走，空缺总是由扶贫办内部提拔的人来补上。这种惯例也给了扶贫办的领导干部一些安慰：虽然扶贫办相对于别的厅级部门来说属于清水衙门，福利待遇都有些差距。但是扶贫办的干部晋升较快，竞争对手也较少，所谓失之东隅，得之桑榆吧。 可是现在，省扶贫办前任张主任调走之后，所留下的职位竟然不是在省扶贫办的刘副主任和贺副主任之间产生，而是从几百公里之外的n市调来一个副市长担任，这岂不是让本来满怀希冀的刘副主任和贺副主任两个人大失所望？在大失所望之余，难免心生愤懑，或多或少地不配合新任主任高铁的工作，或明或暗地给高铁添一些堵，不大不小地给高铁一点阻力，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若是现在高铁才四十出头，或者再退一步，五十一二岁，哪怕是五十四五岁，还可以在这期扶贫办主任任期到头之后再干一届，高铁一定做出一番礼贤下士之状，热情地去拜访扶贫办的一些老同志，虚心地向刘副主任和贺副主任两位在省扶贫办干了七八年的两位副手去请教。可是高铁今年都五十八岁了，再过两年的就要退休的人了，政治前途已经完全明确了，他怎么又会去受这个鸟气？再说了，只有两年的工作周期，高铁连考虑全中原省的扶贫大业都考虑不过来，时不我待啊！他有怎么会去把这宝贵的夕阳无限好的时间去浪费在处理机关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的人事关系上？ 什么勾心斗角，什么尔虞我诈！通通地闪开，我高铁就是来干一番事业来的！ 如此一来，刘副主任和贺副主任更感到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不受到重视，干脆展开了一番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你高铁不是能干吗？一切都让你干好了。高铁在会上拿什么主意，做什么决定，刘副主任和贺副主任都连连点头，连声说好。若是高铁问他们两个人的意见，他们的意见就是举双手赞成高主任的意见。 三个领导关系如此僵，让下边的干部也不知道如何是从。 听高主任的吧，他干了两年就要退休，到时候刘副主任和贺副主任中间肯定有一个人被扶正，那时候刘副主任或者贺副主任岂能忘了现在的事情？他们来一场秋后大算账，那么以后在省扶贫办就别想有什么出头之日了，除非是有关系调离扶贫办。话说回来，若是有关系，早就离开省扶贫办了，又何必在这种清水衙门中苦熬呢？ 那么不听高主任的，听刘副主任和贺副主任的吧，高主任现在还坐着省扶贫办一把手的位置，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刘副主任和贺副主任的秋后大算账还需要等两年，高主任的小鞋可是立刻都能让你穿上的。 在这种情况下，省扶贫办的工作几乎陷于停滞状态。什么事情，除非高铁亲自去过问，下边负责的干部才会向高铁汇报这些事情，然后根据高铁的指示去进行一些具体操作。否则，只要高铁不过问某件事情，那些具体负责的绝对不会主动去找高铁汇报工作的。因为刘副主任和贺副主任都在旁边看着。你每去找高铁主任汇报一次，你的个人前途就会黯淡一分。 对省扶贫办下面的干部来说，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高铁主任既然问了，那么不汇报不办理不行，否则小鞋立刻就穿上了。高铁主任既然没有问，那么就乐得装糊涂，以在未来主子刘副主任或者贺副主任眼中留下一个美好印象。 按照规划，年初的时候省扶贫办科教宣传处已经和省电视台联系好了，让省电视台做几期扶贫节目，节目经费也已经拨出了。可是自从高铁来到省扶贫办任主任后，这件事情就放下了。省电视台那边节目专题组已经成立很久了，也不能一直挂着不去拍摄吧？于是就打电话给省扶贫办科教宣传处。科教宣传处的处长就一直推脱。后来省电视台就说了，再不拍摄，扶贫节目专题组就解散了，去做别的节目了。科教宣传处的处长才让手下送了一大堆扶贫资料过去，让省电视台在这些资料中任意选取一些扶贫点进行拍摄宣传。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和阳江超相熟的记者才会给阳江超透露这个信息，以扶贫的名义来宣传伏牛山风景区。 回过头再说高铁。 高铁在家里打开电视，一看却是扶贫节目，心中不由得大怒。当时就打电话给科教宣传处的处长，问他为什么做这期扶贫节目没有向他汇报？ 科教宣传处处长连忙说道，这还是张主任在省扶贫办的时候和省电视台联系的意向，当时就说了让省电视台自主选材。后来这件事情就由省电视台的同志具体操作了，因为张主任有话在先，他也不好去过问。 高铁听后倒是没有责怪科教宣传处处长，一个原因是因为张主任现在已经是省里一个实权部门的一把手，高铁得罪不起；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这期节目是省电视台自主选材，那么就说明这期节目的可信程度比较高，毕竟没有扶贫办那些老油子参杂进去，全是靠记者的双眼自己发现的。 于是高铁就放下电话，兴致勃勃地看起来了。 看了几眼，高铁猛然发现，电视中播出的竟然是n市f县梁丫子乡。他n市当干部的时候，也曾去过梁丫子乡扶贫。当时他就感慨梁丫子乡山民的疾苦，于是就针对梁丫子乡人多地少的情况号召乡民们在山上开荒种地，增加耕地面积。可惜由于梁丫子乡里的山势陡峭，树木被砍伐之后，存不住水土，他的向山林要地的扶贫计划也失败了。 怎么，现在有人竟然想出办法帮梁丫子乡脱贫了吗？ 高铁的眼睛随着镜头的摇曳被带入了梁丫子乡的美丽景色之中，看着飞流直下，气势磅礴的瀑布、看着欢腾跳跃，一路歌唱的清澈小溪、看着碧蓝如玉、波光荡漾的幽潭，高铁第一次发现，梁丫子乡的景色竟然如此漂亮。漂亮得几乎让忘记了梁丫子乡的贫困山民，以为这是南方的某座仙山。 镜头再摇曳至梁丫子乡的乡民，他们个个都穿着整洁的衣服，脸上挂着灿烂地笑容，对着镜头诉说着自从伏牛山风景区开发之后带给他们生活带来的巨大变化，那种发自内心欢乐笑容甚至比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天赐美景还要美丽。 镜头一摇，出现一个年轻人，梁丫子乡的乡长助理，省城下来的扶贫干部赵长风。电视的旁白解说到，正是这个年轻人从外地引进了投资商投入巨资在梁丫子乡兴建了伏牛山风景开发区，才改变了梁丫子乡贫穷落后的面貌！ 弟七十二章省长批示 弟七十二章 省长批示 看完电视专题片之后，高铁心中澎湃着一股激情。典型，这就是典型，赵长风就是他一直要选拔，要竖立的扶贫典型！ 高铁一直寻思着要在省扶贫办做出一番成绩。可是成绩从哪里来呢？从材料中，从汇报中，从典型中来。有些部门领导辛辛苦苦干上几年，弄成一个项目，报到上面，是一番政绩；而也有些部门领导什么不用干，只是找几个笔杆子，总结一些材料，竖立几个典型，报上去，也是一番政绩。 可是高铁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留给高铁的时间只有两年，即使高铁想认真苦干，大干快干，想在省扶贫办做出一番成绩也是不容易的。说不定他刚干出一番成绩，就到了退休年限，他退下之后，他前面两年所做的成绩就被后任摘了桃子，成为后任的政绩，这种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情高铁绝对不会干的。更何况，那个摘他桃子的很可能就是刘副主任或者贺副主任，这让高铁想起来更是不忿。所以高铁一直在寻思一些短平快的项目，甚至是现成的项目，从中发现成绩来。 现在，省电视台这个扶贫专题节目一播出，等于忽然间从天上掉下个赵长风来，怎么能不让高铁欢欣鼓舞呢？ 作为曾经的n市领导，高铁对梁丫子乡的情况清清楚楚，在赵长风手上，梁丫子乡能从全中原省都挂上号的贫困乡一举脱贫，那么这种成绩可是实实在在的，比起那些纯粹靠包装，靠玩弄数字游戏而堆砌出来的政绩来说，梁丫子乡脱贫这种政绩更经得起上级领导的考验，也更经得起历史的考验和人民群众的考验。这个成绩对于省扶贫办来说，可是货真价实的政绩啊！ 第二天，高铁立即指示办公室和科级宣传处调集几个善于舞文弄墨的笔杆子到n市f县去，整理赵长风帮助梁丫子乡脱贫材料。 接到省扶贫办打来的电话，赵长风忽然间意识到这绝对是一个机会。正如他在大学中争取优秀学生干部之类的荣誉一样，在仕途中，他每获得的一次荣誉就是他前进阶梯上一块坚实的砖石。 程路同同时也意识到，这个也是他竖立成绩的好机会。当初修建梁丫子乡到卧虎乡公路的时候，县里就有很多干部虽然没有明着反对，但是暗地里却有不少非议。现在有了省扶贫办旗帜鲜明的支持，这条公路就成了他的政绩公路，批准设立的伏牛山风景开发区就成了他的政绩工程，县里那些鼠目寸光的干部这个时候除了佩服他高瞻远瞩的战略性眼光之外，不可能再说出其他话语了。 省扶贫办的笔杆子们到了f县之后，程路同和赵长风好好招待了一番笔杆子们，而阳江超有适时地以伏牛山风景区开发有限公司的名义赞助了笔杆子们一些经费，于是笔杆子们腰缠过万贯，下笔如有神。f县和梁丫子乡提供的那些干巴巴的数字材料经省扶贫办的笔杆子妙笔生花地一加工一润色，就升华为一篇有理有据、文笔流畅、材料翔实的《梁丫子乡扶贫工作调研报告》。 高铁看到报告中翔实有据的材料和事迹之后，更加坐不住了，他立即带领了扶贫办主要领导干部到f县梁丫子乡进行现场视察。 当高铁亲眼目睹当年只能通行大奔的搓板路变成了笔直的柏油路，当年家里穷得吃不饱，穿不上衣，连照明煤油灯都用不起的梁丫子乡民家家户户都通上电了，多数人家户都买上了黑白电视机，还有一些家户买了彩色电视机和洗衣机，而吃饭穿衣问题都不再困扰这些曾经贫困想乡民之后，高铁心中更是激动。他当场握住赵长风的手说道：“谢谢你，赵长风同志，你为中原省扶贫攻坚大业做出了巨大贡献，你就是中原省下乡扶贫干部队伍中的最佳典型，你就是中原省扶贫事业中的一面旗帜！” 随后高铁又批评省扶贫办机关处室里的一些工作人员作风轻浮、工作效率低下，致使赵长风这样优秀的扶贫典型得不到退出，起不到典型的示范作用。 这话其实是说给刘副主任和贺副主任听的。刘副主任和贺副主任当然不服气，他们说赵长风不过是去年十月份刚来到梁丫子乡，到现在还不足一年的时间，他的优秀扶贫事迹尚未来得及总结。 高铁就继续批评道，赵长风作为一个刚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来到梁丫子乡不足一年就改变了梁丫子乡落后贫穷的面貌，那么省扶贫办以前派下梁丫子乡那么多扶贫干部，工作了那么多年，为什么梁丫子乡贫困依旧呢？这不是工作效率低下，工作作风轻浮又是什么呢？ 高铁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他也曾经作为n市的扶贫干部，在梁丫子乡蹲点过一年。 刘副主任和贺副主任就哑口无言。他们已经在省扶贫办工作了七八年，如果高铁硬要说他们对梁丫子乡脱贫不力负有责任，他们确实也无话可说。毕竟，梁丫子乡是省里几个重点扶贫攻坚乡之一啊。 高铁忽然间发现，把赵长风和梁丫子乡的脱贫事迹竖立成典型，不光是建立他个人政绩的问题，更是打击竞争对手的良好武器。于是他就越发来劲，在视察过程中频频出言表彰赵长风。 程路同曾经做过高铁的手下，知道高铁习性。据他所知，高铁从来没有如此表扬过一个人的。他现在这么频繁等夸奖赵长风，莫非高铁也知道赵长风和省长赵强之间的关系吗？ 结束了在梁丫子乡的现场视察，回到省城中州之后，高铁立即指示省扶贫办马上给省政府写出书面报告，建议以省政府的名义在f县召开全省农村扶贫工作经验交流现场会，尽快把这里的经验推向全中原省。 由于省政府领导人员的变动，九五年初中原省政府几位省长的工作进行了重新排位和分工，赵强由原来在副省长中派在第九位负责文化、教育、科级、卫生工作上升到副省长中的第三位，成为中原省这个农业大省中主管农业和农村工作最高官员。 看到省扶贫办的报告之后，赵强非常重视，立即做了批示，把省扶贫办的报告转到省政府办公厅农业处。农业处不敢怠慢，经过讨论研究，决定一个月后在n市f县召开一个中原省全省扶贫工作经验交流现场会，然后起草了一个报告向赵强请示。赵强看了之后当即在上面批复了同意两个字。 省政府办公厅农业处接到赵强的批复之后，不敢怠慢，立即电话通知省扶贫办和n市政府，告诉他们省里一个月后拟在n市f县召开全省扶贫工作经验交流现场会，副省长赵强到时候会参加，请省扶贫办、n市政府和f县政府以及其他各有关单位做好准备。 高铁接到省政府办公厅农业处的电话后非常激动。赵强副省长能亲自参加这个扶贫工作经验现场交流会，足以说明对省扶贫办工作的重视以及成绩的肯定。当下他不敢怠慢，立即让扶贫办科教宣传处的人和省电视台、省城各大报纸进行联系，让他们抓紧时间到f县梁丫子乡进行采访，提前在舆论上为这次全省扶贫工作现场经验交流会造足声势。 与此同时，n市接到省政府办公厅农业处的电话之后也不敢怠慢，副省长赵强要过来，这是一个多么好和上级领导建立感情的机会啊。再者说来，梁丫子乡的脱贫的政绩就是f县的政绩，f县的政绩也就是n市的政绩，下面干得再好，都离不开上面的正确领导嘛！ 于是n市政府也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在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指示下，n市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把n市电视台的台长和n市日报的社长叫到办公室，让他们一定要发挥n市主流媒体的作用，要密切和扶贫部门配合，及时组织骨干记者到梁丫子乡扶贫第一线，围绕着梁丫子乡引进外来投资进行风景区开发建设帮助乡民脱贫的事迹脚踏实地的采访，要深刻挖掘出这新闻背后的感人事迹，大力竖立起几个典型人物，在省政府会议召开前后进行轰炸式报到，营造良好的舆论氛围，把n市的招牌在全省打响！ 一时间，省电视台和省城各大报纸，n市电视台和n市日报关于贫困山区梁丫子乡引进投资进行风景区建设成功摆脱贫困的报道铺天盖地。在这中间，赵长风典型事迹和伏牛山风景区的绝佳美景都得到了大量的曝光。 第七十三章赵长风与赵强的会面 第七十三章 赵长风与赵强的会面 在这期间，阳江超天天做梦都会笑醒，即使在当初推广云台山风景区的时候，也没有来过如此多的媒体记者，而且这些记者还不都是免费的义务推广远，一分钱不拿却不懈余力地推广伏牛山风景区。在这些媒体记者的报道下，已经有小股的游客从中州市和n市两个地方自发地来游览伏牛山风景区。同时，也不断有省内的旅行社和阳江超进行接洽，商议开通伏牛山风景区的旅游团事宜。 程路同心情也非常愉快，这几天因为梁丫子乡的脱贫工作，他没少受到市委市政府领导的表彰，说在程路同的带领下，f县扶贫工作走到了全省的最前列。 对于市委市政府的这个评价，程路同觉得他还是受之无愧的。f县就两个贫困乡，梁丫子乡在修建了乡村公路、伏牛山风景区开发公司成立之后，已经顺利地实现了脱贫。以后顺着旅游事业的发展，梁丫子乡很快就能步入小康，成为f县最富裕的农村群体之一。另一个贫困乡田庄乡自从张雨菁引种过来鲍鱼菇之后，经济情况也大为好转，农民纯收入也翻了一番。以后市里再召开大会，程路同可以骄傲的在会议上宣布，f县再也没有贫困乡了。 和阳江超、程路同两个人愉快的心情相比，赵长风可是如坐针毡。本来一件好好的事情，却忽然间因为赵强的工作变动变得棘手起来。赵强要亲临f县召开全省扶贫工作经验交流现场大会。那么在会议上，他作为梁丫子乡脱贫工作的主角，少不了要和赵强碰面，到时候一旦让程路同发现他和赵强根本不是叔侄关系，那可如何是好啊？赵长风现在唯一可以庆幸地是，他现在已经通过伏牛山风景区的建设，和程路同结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但是即使如此，一旦让程路同知道他和赵强之间的关系，还是对他非常不利的！ 在此期间，赵长风返回了中州市一趟，想通过张长锁老人的关系去见一下赵强，这样至少可以避免赵强在f县见到他的时候表现得像根本不认识一样。可是赵长风说也凑巧，张长锁家的大门紧锁，问了邻居，才知道张长锁好像到什么地方疗养去了。 这下把赵长风急得。真是怕怕，鬼来吓！越是害怕什么，越是会来什么！ 无奈之下，赵长风只好硬着头皮返回f县，等待着全省扶贫工作经验交流现场会的那一天的到来。 偏偏程路同不知道赵长风的心思，他以为f县梁丫子乡能被竖立为全省扶贫工作的典型，全部都是赵长风的功劳。是省扶贫办主任高铁知晓了赵长风与赵强的关系之后，故意讨好赵强的行为。要不f县这里还没有把赵长风的先进事迹整理成材料报上去，怎么省扶贫办就主动派人下来了解赵长风的事迹了？ 尤其让程路同认为他判断正确的就是赵强省长会亲自参加在f县举行的全省扶贫工作现场交流会。在中原省的历史上，这种规模扶贫工作现场交流会一般都是省扶贫办主任参加，再加上农业厅的副厅长，各地市扶贫办主任，哪里有过主管副省长亲自参加的先例？现在赵强为了扶持侄子赵长风，竟然破例过来参加这个扶贫工作会议。 程路同就央求赵长风道：“长风老弟，这次赵省长过来召开会议，你一定要介绍我认识赵省长。当初他帮我那么大的忙，我还没有向他道谢呢！” 程路同的目的就是借此机会向市里的领导和县里的一些副职显示他和赵强之间有着某种背景，这种显示是一种炫耀，也是一种恫吓。 赵长风虽然明白程路同的用意，但是他如何敢答应程路同的要求？他想躲避这场关系还躲避不了的。 于是赵长风就推脱说道：“程哥，这样做不妥吧？我现在是省扶贫办竖立的典型。叔叔作为主管领导，怎么样都要回避一下吧？如果公开承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岂不是有瓜田李下之嫌疑？” 程路同就说道：“长风老弟，不用公开啊。你可以私下里给我引荐一下嘛！” 赵长风苦笑道：“以叔叔为人谨慎的性格，肯定会装作根本就不认识我的样子。拿出一副陌生的面孔公事公办的模样。程哥，请你体谅我的苦衷。下次有机会了，我一定介绍你和叔叔认识。” 程路同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心愿这次很难达成了。 中原省全省扶贫工作经验交流现场会九月二十七日在f县召开。召开之日恰逢世界旅游日，所以全省各媒体农业线的记者和旅游线的记者都集中在小小的f县进行采访。在这之中，最大牌的记者当数《人民日报》中原省记者站的。因为中原省排名第三的副省长赵强亲自出席这个扶贫会议，所以省政府新闻办公室就联系了《人民日报》的记者。 会议九点钟召开。 八点半，省扶贫办主任高铁，省农业厅张副厅长、n市王市长、各地市扶贫办主任俱都到达会场。当然与此同时到达会场的还有f县县委书记程路同、梁丫子乡钱乡长、梁丫子乡乡长助理赵长风以及伏牛山风景区开发公司总经理阳江超。 可是赵强此时还有没有出现。 高铁就低声向张副厅长、王市长解释道：“赵省长还在路上，估计八点五十左右能赶到会场。” 八点五十五，赵强和张秘书出现在会场，高铁率先鼓掌，张副厅长和王市长也不甘人后，其他干部也跟鼓掌，顿时会场上响起一片热烈地掌声。 会议在省扶贫办主任高铁的主持下正式开始。 高铁致过欢迎辞之后，由赵强省长开始讲话。 赵强讲话言简意赅，他首先谈了扶贫工作对中原省这个农业大省的意义，又具体谈了一下中原省近两年扶贫工作的开展情况，然后就把梁丫子乡的扶贫工作作为成功的扶贫例子讲述一番，重点表彰了省直属机关管理局扶贫干部赵长风以及为改变贫困山区面貌做出巨大贡献的投资商阳江超先生。当然，中间也提到了省扶贫办有关领导、n市有关领导、f县有关领导的作用以及梁丫子乡全体干部群众的干劲。总之，赵强这一番讲话让台下所有能和梁丫子乡扯上关系的人个个都挺胸叠肚，觉得梁丫子乡之所以能够顺利脱贫，与自己的正确领导和聪明才智是密不可分的。 在讲话的最后，赵强号召其他县市的领导干部要解放思想，向f县梁丫子乡学习，争取摸索出一条适合本地区特点的脱贫的路子。 讲话完毕之后，就是赵强亲自为省扶贫工作的先进典型进行颁奖。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干部赵长风、f县县委书记程路同、伏牛山风景区开发公司经理阳江超都有份上台。和他们一同上台的还有其他两个地市报上来扶贫先进工作者。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后面这两个人明显是为赵长风和程路同做陪衬的。 赵强首先来到赵长风跟前，从身后的礼仪小姐手中接过中原省扶贫先进工作者的证书正要颁发给赵长风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愣，他总觉得赵长风这个人他在什么地方见过。当初在电视中和报纸上看到赵长风的照片的时候他就有这个感觉。可惜现在时间很紧，否则他一定会拉着赵长风问一问。 “祝贺你，赵长风同志！你辛苦了！”赵强紧紧地握了一下赵长风的手，然后把扶贫先进工作者的证书交给了赵长风。 程路同在旁边心中偷偷笑着，赵强不愧是省领导，装得可真像啊！仿佛和赵长风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赵强第一眼看到赵长风那有点异样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当然，这一点异样表情也只有程路同这样知道赵长风和赵强之间关系的有心人才能看出来，其他人是根本觉察不出来的。 赵强又来到程路同面前，微笑着说道：“程路同同志，我记得你！” 程路同当时受宠若惊，赵省长是在想自己暗示什么吗？自己从来没有和赵强打过交道。唯一的一次经历就是赵强发话把f县县委书记的位置给他。那么赵省长既然能记得自己，这中间肯定是长风老弟的功劳啊！ 第七十四章新起点 第七十四章 新 赵强又说道：“f县工作搞得不错嘛，不过仍需要继续努力啊！” 程路同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他晕晕乎乎地从赵强手中接过证书，口中连声说道：“谢谢赵省长，我一定要继续努力，不辜负赵省长和其他领导同志的信任。” 赵强微笑着点点头，在礼仪小姐的引领下，走向阳江超。 在颁奖的时候，赵强的秘书刘光辉俯身在高铁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高铁连连点头。等赵强颁奖结束后，高铁对着麦克风说道：“同志们，临近国庆，赵省长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所以不能继续参加这个会议了。让我们以热烈地掌声欢送赵省长，感谢赵省长于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参加省扶贫工作经验现场交流会！” 会场上响起一片热烈地掌声，赵强对着会场连说了几声谢谢，就和刘秘书匆匆离开会场而去了。 这情形让赵长风暗自舒一口气，却让程路同心中若有憾焉。可惜啊，多好的一次和赵省长联系感情的机会就这样失之交臂。不过赵省长那两句话却让程路同心潮澎湃不已。 “程路同同志，我记得你！” “f县的工作搞得不错嘛！” 这至少表明，他在领导心目中至少占据了一点点位置，相比起那些赵强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的县委书记来，程路同可是占据了先发的位置。 扶贫工作经验现场交流会继续进行。赵长风作为全省扶贫先进工作者在会场上做了专题发言。接下来就是一些领导的讲话，工作经验的总结等等程式化的东西。 到了中午，交流会暂时休会，然后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员一起就餐。下午全体参加会议的代表和各大媒体的记者一起浩浩荡荡地开往梁丫子乡现场参观扶贫成果，顺便游览伏牛山风景区的美丽景色。 第二天，省电视台和《中原日报》以及省城其他媒体都以显著位置刊登了中原省扶贫工作经验现场交流在f县召开的消息，在报道中，都配上了赵强握住赵长风的手亲切问好的大幅照片。 又过了两天，《人民日报》也在第二版各地要问中以醒目的标题报导了中原省扶贫工作经验现场交流召开的消息，并配上了赵强和赵长风亲切握手的照片。文章中说，身为全国第一人口大省和全国第一农业大省的中原省的脱贫工作关乎着中国脱贫工作的全局，而中原省n市f县在贫困山区开发风景区资源帮助山区人民脱贫的做法无疑为时下中国贫困山区的脱贫问题探索出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在这其中，中原省政府强有力的领导和负责梁丫子乡脱贫具体工作的省城下派干部赵长风的大胆探索精神都功不可没。 赵长风成为中原省的扶贫典型，一开始的时候赵长风就向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人事教育处的侯大姐和办公室的陶主任做了汇报。因为局里的扶贫工作具体由陶主任负责，所以侯大姐在勉励了赵长风几句后，让赵长风具体多和陶主任联系。不过对于赵长风在下面扶贫的时候做出的成绩，侯大姐说她会向王处长汇报的，在将来干部考核方面，人事处是会考虑到赵长风这些成绩的。 陶主任接到赵长风的电话也非常高兴，说赵长风为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争了一口气，是省直属机关管理局的骄傲云云，他一定向局长汇报，在局长面前为赵长风请功。 听陶主任不住口的夸奖，赵长风心中也非常高兴，陶主任在办公室，整天和局领导一起，有他在局领导面前为自己说话，局领导心目中多少也要对自己留下一些印象，知道局里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吧？这先不说以后能不能得到局领导的重用，先在局领导面前混个脸熟也总是有些好处吧？ 财务处周处长接的赵长风的电话后反应却是冷冰冰的。赵长风这边把事情讲完之后，周处长冷冷的表扬了几句，虽然内容全是夸奖，可是那语气听起来跟批评毫无二致，让赵长风一时间弄不清楚周处长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上次他借了周处长二斤黑豆现在还没有还上。 放下电话后，赵长风稍微做了一下调整，心思就过来了，反正周处长就是那种脸，对谁都一个模样，根本不用在乎。不管他语气怎么样，但是内容上总是表扬吧？这个做不得假的。 这些事情都是赵长风在全省扶贫工作交流现场大会召开之前向局里管着自己的头头脑脑汇报的，后来全省扶贫工作交流现场大会召开之后，赵长风即使想汇报也没有时间了。 首先是全省各地的记者轮番采访，尤其是《人民日报》的那个记者，赵长风即使再没有政治敏感性，也会明白登上《人民日报》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对付记者的采访这种事情倒也简单，反正一通说辞可以对付所有的媒体。赵长风还专门请教过程路同，知道在记者采访的时候首先把领导的功劳摆在前面，所以赵长风在媒体面前表现的非常谦逊，把梁丫子乡脱贫归功于省政府有关领导、省扶贫办有关领导以及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有关领导，正是有了他们的正确领导、大力支持、无私帮助，赵长风才在帮助贫困山区人民脱贫的方面干出一点点成绩。 可是应付过媒体的轮番采访之后，赵长风又有了一个新任务，就是在省扶贫办高铁主任的安排下，参加了一个全省扶贫工作先进典型的报告会。在各地市扶贫办的邀请下，赵长风开始按照省扶贫办的要求一个地市一个地市依次做演讲，把自己在扶贫工作中的经验和心得现身说法的讲出来。 这个可是个体力活，要在会上声情并茂地拿着演讲稿朗诵一个多小时，然后昏昏欲睡地听各地领导发表一些很有道理却毫无营养的一些废话。会后还要陪与会领导一起进餐，进餐的时候还要表现出一个扶贫先进工作者的应有典范，每说一句话，每吐一个字，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都很有讲究，要和先进扶贫工作者形象相符。即使拿筷子夹菜的时候，满桌生猛海鲜山珍野味赵长风都不能去动，而是要拿筷子去夹什么白菜、豆苗、萝卜、冬瓜、豆腐之类的能体现出一个扶贫先进工作者艰苦朴素的本质的菜，虽然说从营养学上来讲，这些素菜更健康也更符合人体的需要，可是赵长风却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从小长了一个喜爱大鱼大肉的胃，若是桌上没有生猛海鲜山珍野味也倒罢了，可是现在摆满了一桌子生猛海鲜山珍海味不让赵长风去动，却让赵长风去吃那些萝卜豆腐，不是明显的要考验赵长风的自制力的嘛？ 更要命的是，旁边不停地有地市的领导热情地用公筷为赵长风夹菜，嘴里还劝说道：“小赵同志，来，常常俺们这里的特产。这鱼你别看它小，可是全国就俺们这里一个地方出产，而且大补……” 赵长风这个时候就要矜持地说道：“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用盘子把菜接过来，你还不能不吃，要象征性地吃上一筷子，以示给领导面子，然后呢就要继续用筷子去夹那些素菜，以证明自己艰苦朴素的本色。 妈的！如果不尝上这一小口，不知道这鱼的鲜美也就是了，现在吃过一口，知道这鱼肉鲜嫩幼滑，是人间难得的美味，偏偏又不让继续吃下去，这是不是要归入变相虐待的范畴中去呢？ 这一个月作为中原省扶贫先进工作者在全省各地市演讲，对赵长风不啻于是一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好不容易等到全省扶贫先进工作者报告团解散，赵长风去称了一下体重，整整瘦了十多斤。奶奶的，在f县梁丫子乡扶贫扶了十一个月，体重也没有减轻一点。这做扶贫工作的巡回演讲报告才一个月，身上却掉了十多斤肉，看来真的是扶贫容易做巡回演讲报告难啊！ 扶贫先进工作者报告团解散之后，赵长风在f县的挂职扶贫的一年期限也就到。关于挂职扶贫期间的鉴定报告自然不必说，极其优秀是免不了的，都上了《人民日报》第二版呢！程路同又组织f县举办了一个规模盛大的欢送会，风风光光地把赵长风和张雨菁两个人送回省城。 赵长风，终于又回到他的一方天地中去打拼了！ 在省城，又是一个新！ 第七十五章愿望与现实 第七十五章 愿望与现实 回到省城之后，省人事厅和省扶贫办召开了一个小规模的省直机关扶贫工作总结会，会上人事厅的张副厅长和省扶贫办的高铁主任点名表彰了十几个在扶贫工作中表现优秀的省直干部，中间重点表彰了赵长风。 会议结束后，也正式宣告赵长风长达一年的扶贫生活的结束，他可以返回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工作了。 回到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迎接赵长风和办公室、基建管理处其他两个扶贫干部的是一场隆重的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扶贫工作总结表彰大会。事务管理局局长兼任党委书记李恩华、两位副局长徐克猛和白长钢都出席了会议并发表了讲话。会议由办公室的陶主任主持，局里主要处室领导也都出席了会议 在局表彰大会上，赵长风出尽了风头，三位局长都点名表彰了他，办公室陶主任和人事教育处王处长以及财务处的周处长在发表讲话的时候也都附和了领导们的意见表扬了赵长风。至于办公室和基建管理处那两位扶贫干部，简直就是赵长风的陪衬。 会议结束后，财务处的王凤和姜燕见到赵长风就一个劲儿的恭喜，尤其是姜燕，缠着让赵长风请客。这都成为典型标兵了，是局领导眼里的大红人，以后还不是步步高升？ 人事处的李雪梅和张倩见了赵长风以后也是满脸含笑，连声夸赵长风这一年在下边干得不错。 走在局里，很多人都主动和赵长风打招呼，赵长风都还分不清谁是谁呢，只好笑着回应。一天下来，脸上的肉都笑酸了，脖子都点头点的僵硬了。 对于认识的不认识人的热情和恭维，赵长风虽然嘴上谦虚着，可是心中却自得满满。是啊，机关事务管理局这些年来派下去这么多扶贫干部，谁有他赵长风干出过这么大的动静？人民日报、省电视台、中原日报等等各大媒体连番亮相，在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历史上怕也不多见吧？有了这份货真价实的成绩做铺垫，自己在机关事务管理局的道路应该比较顺畅吧。 在局里轰轰烈烈过了两天后，事情终于归于平静，赵长风也正式回到财务处去上班。 这天早上，赵长风来到办公室。等到周处长进来后，赵长风又等了半个多小时，估计周处长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才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周处长好！” “小赵，有什么事吗？”周处长依旧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周处长，我都回处里两天了，这两天一直在给别的老师打下手，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周处长你看看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些事情去做呢？”赵长风小心翼翼地措辞道。 周处长点了点头，说道：“小赵，本来看你在下边扶贫辛苦，想让你多休息两天，既然你主动请缨，那也好。这样吧，你的工作问题处里已经讨论过了。你就到资金管理科去接替姜燕的工作吧。” 赵长风一愣，他没有想到，到下边挂职扶贫了一年，回到财务处之后依旧是干出纳。这不是和他刚分到机关事务管理局一样的零吗？且抛开他在下边的一年扶贫工作中取得的一些荣誉，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的大学本科生呢，整天干那些数钱的勾当，算怎么一回事啊？这些数数钱，登登日记账的工作随便一个刚毕业的中专生都能干。 见赵长风没有回答，周处长就问道：“小赵，有问题吗？” 赵长风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说道：“周处长，能不能安排一个别的工作呢？我以前在华风宾馆的时候已经干过出纳了。” 周处长两条淡眉微微皱了一下，有些不悦地说道：“小赵，安排你做什么工作是处里综合了各种因素以后考虑好的，这涉及到一个组织上的原则问题，怎么能讲条件呢？小赵，不要因为在下边扶贫工作中干出一点成绩就翘起了尾巴，这样很不好！” 赵长风心中憋气，脸上却做出一副诚恳的姿态：“周处长，我错了！我知道刚才那样不好！我一定会认真地去干出纳工作，保证在出纳工作上兢兢业业的，完成处领导交给我的任务。” 周处长两条淡眉这才松开，他点了点头，说道：“小赵，你去把王凤和姜燕都叫过来，我跟她们交代一下！” 周处长跟王凤和姜燕交代之后，在王凤的监督下，姜燕和赵长风开始了交接。 姜燕一边交接，一边替赵长风不忿：“小赵，也不知道周处长怎么想的，竟然会让你来接替出纳工作。你在下边扶贫工作干得那么出色，也是上过人民日报的大人物，让你来干出纳明明是大材小用嘛！” 王凤在一旁咳嗽了一声，说道：“小姜，你少说两句话，先把工作交接完再说。” 姜燕却满不在乎地说道：“王老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呢？” 王凤只好闭上嘴巴，她心中说道，小姜你有个好老爹，你是不怕周处长。可是我们没有你那么好命，只好少说一句是一句了。 赵长风笑着说道：“姜老师，这有什么？干什么都不是工作吗？出纳你能干的，我照样也能干得啊！” 姜燕嗤笑一声，说道：“小赵，你真是太老实了。我是省会计学校毕业的中专生，又是女孩子，干出纳理所当然。小赵你可是华北财大毕业的堂堂本科生啊，哪里又让毕业一年多的财经类本科生还干出纳的？” 赵长风依旧笑道：“姜老师，我虽然毕业一年多了，但是主要是在下边扶贫，没接触过多长时间财务工作，从出纳干起也是一样的。” 下了班之后，赵长风回到宿舍就感到憋气！奶奶的，心说在下边扶贫干出那么大成绩，回到局机关之后一定会得到重用，没有想到却是这样的下场。 这时候张雨菁打了电话告诉赵长风，她回到花园路建行之后，已经从出纳柜调到会计柜了，虽然干的事情差不多，但是岗位重要性等于提高了不少。 听得出来，张雨菁对这样的岗位变动感到非常开心。赵长风也替张雨菁开心，连声恭喜张雨菁，一时间倒把自己的烦恼也忘掉不少。 可是张雨菁开心过后，又在电话中问道：“长风，你这才成为全省的扶贫先进典型，都上了人民日报了，回到局机关一定得到重用了吧？” 赵长风立刻又郁闷起来，只是他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张雨菁，就笑着说道：“嗯，很不错呢！局里召开了表彰大会，局长副局长们轮番表扬我，现在你到我们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来打听一下赵长风，保险没有一个人不认识的！” 张雨菁就咯咯地笑着，说赵长风吹牛。 挂了张雨菁的电话，赵长风就躺在床上反思，他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按照道理来说，连张雨菁这样做出一点成绩的人回到单位后都能得到提升，他干出这么大的成绩，没有理由原地踏步踏啊！可是周处长为什么会把他安排在财务处最不需要技术含量的出纳岗位上呢？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周处长看不顺眼吗？赵长风知道其中必定有原因，只是可惜他找不到原因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间传来了敲门声，赵长风起床打开门一看，却是人事教育处的张倩。张倩探头探脑地往房间指了指，小声地问赵长风道：“小赵，你的小女朋友在不在？没有打扰你们吧？” 赵长风一愣，说道：“张老师，我没有女朋友啊！” 张倩瞟了赵长风一眼，说道：“小赵，这时候你还骗我啊？竟然敢说自己没有女朋友？上次她还去我们人事处打听过你呢！挺漂亮挺可爱的一个小丫头！” 赵长风嘀咕了一句，“去人事处找过我？”他沉思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于是哈哈大笑道：“张老师，你是说张雨菁吧？你误会了！她是我同学的以前的女朋友，那天找我是让我帮她办点事情！” 张倩心中微微一喜，脸上却做出一副极端鄙视的样子：“小赵，不会吧？我看那个女孩子对你的感情不一般啊！不会你是撬了你同学的墙角吧？” 第七十六章领导的心思 第七十六章 领导的心思 赵长风颇为尴尬，说道：“张老师，这事可不敢瞎说啊！” 张倩嘻嘻地一笑，说道：“好了，小赵，没事的！咱们都是年轻人，什么都能理解！好了，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赵长风连忙闪开一旁，说道：“不好意思，张老师请进吧。” 张倩来到客厅的沙发边，看了一眼，笑嘻嘻地说道：“小赵，我现在相信，那个女孩子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赵长风惊奇地说道：“张老师，为什么啊？” 张倩用小巧的手指轻轻在沙发上抹了一下，然后举着食指让赵长风看：“小赵，她如果是你女朋友的话，你的沙发上会积累这么厚的灰尘吗？” 赵长风脸色红得像一块布，他连忙找了一块抹布，口中说道：“张老师，不好意思，我刚从县里回来，还没来得及打扫宿舍！” 张倩抢过抹布，笑着说道：“算了，今天我就义务为你打扫一回吧。” 赵长风争不过张倩，只好任她拿着抹布开始打扫卫生，他则拿着拖布在一旁配合。张倩整整干了一个多小时，把赵长风的房间弄得焕然一新，这才拍拍手说道：“嗯，现在看起来还马马虎虎，像一个人住的地方！” 赵长风心中说道，张老师，多谢你给我留了几分面子，没有直接说的我的宿舍是狗窝或者猪圈。 “张老师，你快谢谢吧！我给你倒一杯水喝！” 赵长风给张倩端来一杯纯净水，这才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道：“张老师，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我这里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张倩摆了摆手，说道：“小赵，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随便过来串串门。” 赵长风奇怪道：“张老师，你住在哪里？” 张倩指了指外边，对赵长风说道：“就在你隔壁的宿舍楼啊！很近的。” “啊，张老师也是住宿舍楼啊？我还以为你家就是中州的呢！”赵长风说道。 张倩道：“我和你一样，家都在外地呢！” 赵长风又问道：“张老师，你是哪个学校的毕业的？来局里上班几年了啊？” 张倩笑道：“我是省司法学校毕业的，比你早一年上班。” 省司法学校也是小中专，里面都是初中毕业之后没有上高中直接就读的中专。张倩作为一个中专生，竟然能分配到省直机关，而且还在要害的人事处工作，这说明她的家庭北京绝对不简单。 赵长风光顾沉思，一时间就忘记了说话。张倩奇怪地问道：“小赵，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赵长风连忙笑着说道：“我在想，司法学校也在文化路上，我去华北财大的时候经常路过啊，咱们两个学校相隔不远。” 张倩笑着说道：“是啊，挺近的。我还经常去你们学校的球场打网球呢！所以一看见你是华北财大毕业的，就挺亲切。” 赵长风说道：“谢谢张老师的照顾！” 张倩说道：“小赵，你就别叫我张老师了。论起年龄来，我比你小两岁呢。你叫我小张或者张倩吧。我听着张老师的称呼别扭。” “张倩，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赵长风既然知道张倩是一个有背景的人，就乐于和她搞好关系。毕竟人事处这种要害部门，能提前知道很多信息呢！ 张倩见赵长风不和她生分，就喜滋滋地点了点头，说道：“不愧是上过人民日报的大人物，果然是拿得起放得下，一点都没有那些刚进单位学生的扭捏。” 赵长风苦笑两声，说道：“张倩，你别提什么人民日报了好不好？上过人民日报又怎么样？回到财务处不还得老老实实去干出纳去？” 张倩说道：“你们财务处这么安排是有点不太合理。按照道理来说，在下面扶贫也算是实习，你回来应该给你安排到会计岗位上的，怎么还能让继续干出纳！” 赵长风省觉了刚才他的失态，于是就连忙说道：“张倩，干出纳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多练练基本功，对我这样的年轻人成长有好处。” 张倩咯咯一笑，说道：“小赵，你就别再我面前装了！但凡年轻人，谁愿意去干那些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岗位工作？” 赵长风挠挠头，没有说话。 张倩瞟了赵长风一眼，忽然间压低声音说道：“小赵，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你听了后知道就行，不要再去问别人或者告诉其他人。” 赵长风这才知道张倩的来意，他连忙郑重其事地说道：“张倩，多谢你的信任啊！” 张倩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你到局里工作实习期已经满了一年了，该转正了，本来按照正常的程序，你是大学本科毕业，实习期满一年合格，应该从实习生转为科员。可是按照局里内部文件的精神在干部考核的时候向到下边扶贫的干部倾斜，你是扶贫干部，下边又做出了巨大成绩，应该破格提拔半级，应该从实习生直接跃升为副主任科员。” 赵长风听得又惊又喜，副主任科员，相当于副科长的级别，这在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看着没有什么，可是到下边却相当于一个副乡长，或者县里区里的一个副局长。只是他又有些疑惑，让一个副主任科员干出纳，合适吗？似乎还没有类似的先例。还是先听听张倩下面说什么再说吧。 果然，张倩愤愤不平地说道：“可是处里的文件下来后，办公室和基建处两个下乡扶贫的干部都破格提了半级，而偏偏却还是按照正常程序，从实习生转为科员。” 赵长风心中一沉。 张倩继续说道：“办公室和基建处的两个干部在乡下干了什么？大家都很清楚，他们几乎常年泡在省城，没到下乡过几回，根本没有做出过什么成绩。哪里像你，被省扶贫办竖立成全省扶贫典型，受过赵省长的接见，事迹也上过人民日报、省电视台和中原日报，论起成绩来，全省上一年度扶贫的干部中你可是数一数二的，怎么着也得该着你破格提拔。可是到最后，偏偏反了过来，那两个毫无成绩的干部得到了破格提拔，你却依旧按照正常程序走！” “这个，也许领导们有他们的考虑吧！”赵长风心情极为沮丧。 张倩说道：“小赵，我本来不该告诉你这些的，但是我当时知道后很为你不平！” 赵长风连忙说道：“张倩，谢谢你！” 张倩摆了摆手，说道：“客气什么。我看是华北财大毕业的，挺对脾气的，又加上看不惯那些人压制年轻人，才过来告诉你的。” “还是要谢谢你！”赵长风淡淡地笑了笑，看似毫不在乎，心中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干出成绩的没有破格提拔，那些没有干出成绩的反而破格提拔，这是什么世道啊？难道说机关都是这样子的吗？ 张倩又说道：“小赵，我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头。基建处和办公室的两个人被破格提拔，这个倒也无所谓。这两个人我或多或少知道一点，都有点背景，他们下去扶贫本身就是为了获得一些资历，好被破格提拔。可是小赵你干出这么大成绩，怎么反而没有被破格提拔呢？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赵长风郁闷地点了点头，说道：“张倩，你没来之前，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呢！其实何止是没破格提拔，我甚至是被降级使用了呢！如果我在财务处实习一年，没有下去吃扶贫的那个苦，至少现在也到会计岗位了吧？可是现在，怎么还在出纳岗位上呢？在下面扶贫，吃了一年苦不说，这等于我白白浪费了一年多的时间！” “是啊！我当时也觉得纳闷！”张倩说道：“后来我向李老师和侯大姐小心地打听了一下，才弄明白事情的原因。说起来，小赵，这事情还是有点赖你！” 赵长风惊奇地说道：“张老师，怎么又会怪到我的头上了？我做了什么了？” 张倩说道：“你是咱们局里派下的扶贫干部，搞什么项目需要多和局里的领导沟通。在你下乡之前，陶主任已经到f县梁丫子乡考察过了，提出了几个扶贫项目。你到了梁丫子乡之后就应该老老实实地按照陶主任定下的扶贫项目去走。至于你干出干不出成绩，都无关紧要，重要的你是听领导的话，按照领导布置下的任务去做，按照领导规定好的剧本去演。” 第七十七章深刻的一课 第七十七章 深刻的一课 “按照领导规定的好的剧本去演？”赵长风问了一句。 “对，你必须按照领导规定好的剧本去演。”张倩说道：“只要你按照领导规定好的项目去做，不管结果如何，你的任务都是胜利完成了。” “可是你倒好，到了下边之后自作主张，抛弃了陶主任为梁丫子乡安排好的扶贫项目，别出心裁地引进什么风景区项目开发。虽然结果证明你是正确的，帮助了梁丫子乡的群众顺利的实现了脱贫，可是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的搞出来的，根本不是陶主任的意思啊。假如你搞这些，没有搞出成绩，陶主任最多笑你不自量力，不会怎么样去针对你。偏偏你自己搞得这一套红红火火，最后不但被省里竖立成典型，还上了人民日报和省电视台。小赵，你想过没有，你干出的成绩越大，越衬托出陶主任的以前安排的扶贫计划的无能。所以陶主任能不对你生气吗？领导们宁愿要一个听话的不出成绩的下属，也不会愿意要一个能干出成绩却不听话的下属。再者说来，小赵，你即使想出了风景区开发的主意，也要向陶主任汇报一下，争取他的同意啊，只要他同意之后，这些成绩就有了他的功劳，那么你再去干，无论干好干坏，陶主任都不会怪你啊。” 赵长风心道，我不是不想向陶主任汇报，只是以前汇报了一个水力发电项目，就被陶主任批得狗血喷头，我还怎么敢再去提意见？再者说来，这个风景区开发项目本来我就存了私心，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又怎么会去向陶主任汇报呢？只是没有想到这一丝私心却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危害。 “可是我在做演讲，做报告，做总结，写材料的时候都提到了局领导的正确决策和指挥，把扶贫成绩都往他们身上靠啊。这些东西都记有他们的功绩啊！”赵长风说道，“他们没有做的事情，我把这些事情靠在他们身上，他们难道还不高兴吗？” 张倩笑道：“局领导们稀罕这样的功绩啊。因为他们觉得这些功绩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仿佛是你施舍给他们的。领导们最开心的就是亲自领导，亲自领导最过瘾！” “亲自领导最过瘾？”赵长风愣住了，说道：“张倩，什么叫做亲自领导呢？” 张倩笑了笑，说道：“小赵，这你就不懂了吧？在领导眼里，‘领导’两个字是荣誉，可是荣誉是分档次的，比如‘领导下’是一个档次，‘正确领导下’是一个档次，‘英明领导’又是一个档次，但是这些荣誉和档次都比不上‘亲自领导’。” 赵长风出神地听着，没有想到张倩一个司法学校毕业的中专生，年龄比他还小两岁，对官场的事情竟然能总结的这么透彻。 张倩继续说道：“假如领导什么都没有干，那些事情和功劳都归到领导头上，是领导‘正确领导’的结果，一般领导还说得过去，马马虎虎地也能接受这种‘正确领导’的评价。可是对某些领导来说，他没有干的事情你却要归到他的身上，他就觉得有些讽刺的意味了。怎么，你们是说我坐在办公室什么都不干，干成了什么都是我的功劳，是不是？那我就亲自撸起袖子上场干干让你们瞧瞧。我亲自上场干了，这些事情干好了，自然就是我的真本事了，无论是下边人或者是别的领导看到，也说不出什么，无可挑剔嘛，毕竟是我亲自上场干的。” “所以呢，有点品味的领导都喜欢亲临现场进行‘亲自领导’。比方说喊几个学生挖一个坑，弄几个干部运来一棵小树，然后领导到现场埋长一铁锹土，这就可以就叫做‘在领导的亲自领导下，地方换了面貌，山河重做了安排’；当然这些属于小儿科的，难度比较小的东西，多数有品味的领导都喜欢干点难度比较大的事情。就比如梁丫子乡的脱贫吧，这个是在全省都挂上号的贫困乡，又什么事情能比让梁丫子乡脱贫这样的真刀真枪的功劳过硬啊？所以陶主任才会不辞劳苦地在梁丫子乡考察调研了一周多时间，然后拟定出了一个脱贫方案，定下了几个脱贫项目。可是你倒好，去了之后把陶主任的方案都推到一边，自己搞了个风景区开发项目，而且事先也没有和陶主任通气。现在干成了，你把这些功劳归到陶主任身上，陶主任就领情了吗？局长们副局长们其他处室的领导会怎么看陶主任？会不会嘲笑他以前拟定的计划华而不实？会不会认为你把梁丫子乡脱贫个功劳按到他的身上是他在抢夺胜利果实？” “总之，小赵，你这件事情搞得让陶主任非常狼狈。”张倩说道：“陶主任一狼狈，他能在局长们面前说你好话吗？而且在局长们的态度也基本上和陶主任一样。在机关里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要讲求组织纪律，讲求听组织的话，听领导的话。所以，你现在干出了成绩，但是没有听领导的话，在领导眼里，你就等于犯了严重的方向性错误！” “方向性错误？”赵长风哭丧着脸说道：“张倩，你这种说法，甚至让我想起文化大革命中的口号，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 张倩笑着点点头说道：“小赵，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给你再举个例子吧，就好比中国足球，虽然国家队总出不了线，虽然联赛中黑哨假球的喊声不绝，虽然不断有球迷闹事，但是因为中国足协主席从头至尾都是站在捍卫国家体委利益上的，坚决执行体委领导的意见，所以国家队再兵败再恐韩联赛再假球再黑哨球员再打架球迷再闹事，只要能讨上级领导高兴，这一切都和他无关。因为和中国官场上所有的事情一样，不管成绩如何，只要屁股坐对了，只要态度和领导保持一致了，那么你就是正确的，你就是能得到领导欢心的。” “这道理就像是明朝太监公公拿着尚方宝剑去前线部队监军。若是他乱指挥被敌人砍死，或者被自己的士兵砍死，那么朝廷就会追认他为烈士。如果侥幸没有被砍死，无论打了胜仗还是败仗，回来都会被连升几级，甚至成为太监总管，因为他始终站在皇上这一边。” “可是，赵省长亲自表彰了我，省扶贫办高铁主任也把我竖立成扶贫典型，人民日报也刊登了我的事迹，省电视台和中原日报也连篇累牍地报到了我的扶贫经验。”赵长风说道：“在这种情况下，局领导们多少也要考虑一下舆论影响吧？他们不能因为我没有按照他们的定下的扶贫方案走，没有按照他们规定的剧本去演，就把我的所有成绩都否定吧？” 张倩微微一笑，说道：“小赵，局里并没有否定你的成绩啊！相反，他们表现的极为重视，专门召开了全局干部参加的扶贫工作表彰大会，在会上高调表彰了你，号召全局干部向你学习，怎么样？这荣誉给的还不够高吗？这还不叫做对你扶贫做出的成绩的一种肯定吗？” “但是，”张倩话锋一转，“荣誉也仅仅是荣誉，给你的荣誉再高再多，那些东西都是虚的。只要荣誉没有给你带来实际利益，那么这些荣誉就好比你上学时得到的奖状一样，除了贴在墙上让别人看看夸你两句外，连收废纸的都嫌量少不值得收上一回！” “所以，局里能给你的荣誉都给你了。然后陶主任只是干部考核评审会议上轻轻说上一句话，不服从领导的安排。你的一切功劳都归于零，甚至成为负数。这就成了你这次下乡扶贫一年生涯的最终结果。” 赵长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张倩张老师，谢谢你。我彻底懂了啊！看来这次财务处安排我继续干出纳一点都不冤枉。人事处没有对我进行破格晋升也在情理之中，是我少不更事，不知道机关中潜规则。” 张倩见赵长风有点心灰意冷，就劝慰道：“小赵，没有什么的。你这不过是在机关中迈出的第一步，以后机会多着呢。下次遇到机会后你要注意一下，千万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我知道，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赵长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张倩，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你在机关中也仅仅比我多一年时间啊！” 张倩说道：“这些都是我父亲整天灌输给我的。” “哦？张倩，你父亲一定是位领导了。要不他怎么懂得这么多东西？” 张倩嘻嘻一笑，说道：“保密！” 第七十八章成熟 第七十八章 成熟 和张倩的一席话让赵长风陡然之间成熟了很多，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深谙官场规则的人，不管怎么样，在大学中看过那么多官场书籍，到f县扶贫的时候也搞得风生水起，和县里的同志关系弄得头很不错。现在看来，自己所了解所谓官场规则实在是太小儿科了。自己所谓的漂亮成绩在潜规则面前不过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彩色气球，看着五彩斑斓十分炫目多彩，可是只要遇到潜规则微不足道的一根小刺，马上就砰地一声被刺破了，成为一堆毫无用处的碎片。 赵长风是那种越挫越勇的人，性格中有一种不服输的因子。虽然说这次扶贫回来给他的打击非常大，但是对赵长风来说，这反而成了他前进的动力。不就是混机关吗，不就是潜规则吗？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一切都扭转，让曾经潜规则过我的人也被我潜规则一把。 不过赵长风知道，在他还没有资格去潜规则别人的时候，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人，先去适应机关中无处不在的潜规则。只有适应了这些潜规则并且能玩转这些潜规则，最后才能从这些潜规则中受益并最终成为制定潜规则的人。 赵长风收拢了心思，去掉了被竖立成扶贫典型之后心理上的浮躁情绪，像一个刚分配到机关事务管理局中的大学生一样，重新开始了他的机关菜鸟的生活。 每日里提前半个小时到财务处，先取报纸，然后打扫卫生，给资金管理科的其他同志都泡上一杯茶水。然后精神抖擞地坐在王凤的对面，认认真真地点钱数钱，对所有来办理资金业务的同志都笑脸相迎，弄得其他科室的同志纷纷反映，是不是学雷锋服务月提前到来了？怎么号称机关事务管理局中门最难进、脸色最难看、事情最难办的财务处的服务态度忽然间好了起来呢？ 在路上不管遇到什么人，赵长风总是笑着打招呼，言必称老师，然后侧身站在一旁，让对方先走。 在处里不管干什么事情，都要先请示一下，有领导在场，赵长风就先问领导，没有领导在场，赵长风就请教财务处那些比他早参加工作的老人，总之，赵长风每做一件事情之前都要琢磨一下，看看会不会不小心潜规则到什么人，看看如何去做才能对他更有利。 除此之外，赵长风一有机会，就向领导汇报自己的思想状态。这个领导当然是指赵长风的直接上司资金管理科科长王凤。至于周处长，若不是周处长主动叫他，他是万万不敢过去主动汇报工作的。 用张倩教他的话来说，机关中最忌讳的就是越过自己的上司向上一级领导汇报工作。如果这样做，顶头上司一定会认为你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或者想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或者是向上级领导打他的小报告。 而对于上一级领导来说，除非有特别的癖好，否则也不怎么喜欢这些越级汇报的人。首先上级领导会认为你这人不安于本职工作，有野心有想法；其次会认为你既然能不尊重本部门的领导越级汇报工作，那么有一天你也可能会选择越过他向更高一层的领导去直接汇报工作去；第三点，也是更重要的一点，那些领导们都是有身份的。谁能和他说的上话，谁不能和他说话都要论资排辈的，你一个小出纳，再有想法，也只能通过你的科长向我来汇报。你直接来向我汇报，那么我的级别不是降低了吗？在你的眼里我不就成了科长了吗？可以随时被你打扰，被你接触了吗？对领导来说，不能被人随便接触，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所以赵长风对这些事情都非常注意，即使周处长有时候把他叫进处长办公室，除非周处长特别要求，赵长风都不会主动带上处长办公室的门。他从周处长办公室出来之后，不等王凤装作很无意地来询问，就主动向王凤汇报，刚才周处长找我，让我干什么什么事情了。当然，一般都是些跑腿的鸡毛蒜皮的事情，根本不涉及到什么具体利益。这个时候王凤就会矜持地笑笑，对赵长风说道，小赵，这些事情以后没有必要告诉我啊。周处长让你干什么你就去干什么吧。 这种生活让赵长风很憋屈，回到宿舍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常常会想，他这种性格的人究竟适合不适合在官场厮混？他这样收敛起自己的本性在机关中装孙子，究竟能不能给他带来仕途上的通达？ 每当赵长风想到他在机关中受到的冷脸和委屈，赵长风几乎都想放弃，想干脆辞掉这份工作，到商海中痛快地打拼一番，不管输赢、不管赔赚，都靠的是个人的能力，那样能发挥自己本性和聪明才智的生活才是痛快淋漓的人生啊！ 可是两个原因让赵长风选择继续在机关事务管理局坚持下来。 一个原因是赵长风不服输的天性。假如他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中混得风生水起，前途一片光明，这个时候他觉得官场没有意思，想弃官从商，到商海中拼搏一番，那样的情况他可以接受。因为他在官场是个胜利者，他之所以选择离开是因为他腻味了机关生活的枯燥无味波澜不惊，厌恶了官场之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可是现在不行，赵长风现在如果要离开省机关事务管理局，那他是一个失败者，是官场这个特殊战场的逃兵。赵长风一旦选择从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中辞职，不但机关事务管理局中的那些人要嘲笑他，连赵长风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我赵长风怎么能背着一个失败者、一个懦夫的名义逃离官场这个特殊的竞技场呢？ 强烈地好胜心驱使赵长风决定继续留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当初韩信如果没有忍受胯下之辱的勇气，又如何能够成为以后将兵数十万打得楚霸王项羽落花流水最后自刎乌江的西汉第一猛将呢？我赵长风只要留在机关事务管理局，就有机会翻身，有机会把那些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夺回来，也有机会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夺过来！ 除了赵长风不服输的天性外，还有一个原因也促使赵长风不愿意就如此离开省机关事务管理局，放弃他仕途发展的敲门砖。 那就是当初蔡达明和中州市嵩山公案分局刑警队长常江设计陷害他，在审讯室内对他的残酷折磨。当初赵长风心中就发誓，这一切总有一天他会还回去的。总有一天他会凭着自己的能力让常江和蔡达明匍匐在他的脚下瑟瑟颤抖。如果赵长风选择放弃仕途转而经商，不是说就没有机会去对付常江和蔡达明，只是说那样的道路就要艰苦曲折的多。如果常江再在仕途上得到高升，那么赵长风几乎没有了报复的机会。 赵长风其实已经研究透了中国这个社会。中国社会说穿了不外乎两个字：权钱！而且权力的地位永远高于金钱。他通过经商获得的东西，权力都能够带给他；而他通过权力获得的东西，却有很多是经商这条途径无法给予他的。 所以赵长风知道，经商固然痛快，固然可有由着自己的本性，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可是毕竟不是正途。当金钱泡沫遭遇的权力的蛮横时，金钱永远处于下风。 考虑清楚这一切之后，赵长风决定，无论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遭受到多大的困难和挫折，他都不能放弃。这里就是他井冈山、这里就是他的根据地，他就要以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为进行发轫，从而成为实现自己的飞黄腾达之梦，成为一个可以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游戏规则的制定者。 再一次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之后，赵长风在局里受到什么委屈之后都能够甘之若素，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仕途之路的必须经过的淬炼，总有一天，这些受过的委屈会成为他辉煌生涯的衬托。 由于就住在赵长风隔壁，张倩下班后隔三差五地来找赵长风聊天，在张倩口中，赵长风总是能得到一些机关事务管理局中的内幕消息。更重要的是，张倩可以把从她父亲那里得来的官场经验转教给赵长风。那些道理赵长风越听越佩服。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登门拜访张倩父亲的愿望，直接从张倩父亲中得到的官场经验肯定比张倩转述过来的要精彩得多，也准确得多。 第七十九章挖个坑，给你跳一 第七十九章 挖个坑，给你跳（一）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赵长风仕途遇到挫折的同时，他的生意也遇到了麻烦。 这天中午他忽然间接到林东风从绥芬河打来的电话，说冰箱生意出问题了，在电话中说不明白，具体情况等明天林东风乘飞机赶回中州再说。 冰箱生意能出什么问题呢？赵长风猜测不出来。自从他发现可以利用制冰设备向俄罗斯出口冰箱这个漏洞以后，一直和林东风合作往俄罗斯出口冰箱的生意，具体事宜虽然是林东风在搭理着，可是该分给赵长风的钱林东风从来没有少过一毛，这两年来林东风一直源源不断地按照合作协议把利润分红打到赵长风账上，单是这一桩出口冰箱的生意，赵长风至少从中分得了一千多万。只不过按照协议赵长风只拿到了一半分红，其余的一半利润，则留在林东风手中用于冰箱生意的滚动式发展。 当然，近一年来由于俄罗斯方面压价压得比较厉害，冰箱的利润率有些减少，但是还是相当可观的。而且为了应对俄罗斯方面的压价，林东风和赵长风商量过了，在豫飞冰箱厂采用了规模订购预先打开的方式来压低冰箱的采购成本。赵长风还在跟着扶贫报告团在全省做巡回报告的时候，林东风已经预付了九六年度前半年度的冰箱采购款。以这种方式采购冰箱，豫飞冰箱厂的出厂价格能压低百分之二十。这等于说赵长风和林东风的利润增加了百分之二十。赵长风正对冰箱生意抱有巨大的期待的时候，林东风怎么忽然间说到冰箱生意问题了呢？而且从电话中可以听得出，林东风的语气非常急促，看样子绝对不是一般的小问题，否则林东风完全可以在电话中说明，根本不用匆匆忙忙的坐飞机赶回中州来啊。 赵长风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半，林东风的飞机抵达中州。下了飞机之后，林东风没有回家，直接打个车来到省机关事务管理局。 林东风赶到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时候，赵长风也正好下班。林东风把赵长风拉上车，在金水路找了一个饭店，要了一个包间，和赵长风躲了进去。 服务员拿着菜谱问林东风要点什么，林东风摆了摆手说道：“你看着办吧！” 服务员一愣，还从来没有见过客人这么点菜呢，吃什么让服务员看着办。 于是服务员就小心地说道：“先生，不知道你喜欢吃咸的还是喜欢吃甜的，喜欢吃辣的还是喜欢吃酸的，喜欢吃荤的还是喜欢吃素的，喜欢吃海鲜还是喜欢吃野味……” 林东风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不耐烦地喝道：“够了，你把你们饭店最贵的菜给我们点上四个就行。” 服务员拿着菜谱为难地说道：“先生，我们饭店最贵的菜一共有十六道啊，不知道你要哪四个？” 林东风暴怒，他找这个地方主要是想和赵长风商量冰箱生意的事情，之所以选择到饭店来是因为到吃饭的点了，该吃饭了。至于这个时候吃什么，对林东风来说都无所谓，反正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一点滋味都没有，只是林东风在生意场上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到顿了必须吃饭，首先保证身体的营养，才会有精力有体力去应对将要面临的艰难困苦的情况。可是这个服务员一点都体会不到林东风的意思，反而在一旁喋喋不休，如何能不让林东风恼怒啊？ 赵长风见状连忙说道：“服务员，你随便从这十六道最贵的菜中挑两荤两素，另外再加一个汤就好了！” 服务员抱着菜谱说道：“先生，我们这十六道最贵的菜全部都是荤菜，没有素菜！” 靠！这样也可以？赵长风也忍不住暴怒起来：“你他妈的随便给我挑四个荤菜上来就好了！” 服务员诚惶诚恐地鞠了一个躬，口中说道：“好的，先生，我知道了，请稍等！”随即狼狈地退了出去。 看见服务员的样子，林东风和赵长风互相望了两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这一笑，林东风心中的焦躁就消去了不少。 “长风，你说说看，这个服务员是不是故意在捣蛋啊？”林东风想想刚才服务员的话，不由得又被气乐了。 赵长风笑着说道：“林叔叔，哪里有啊！这个服务员不过是太老实，不懂得变通而已。” 林东风想想也是，又笑了起来。 赵长风就问道：“林叔叔，我们的冰箱生意怎么了，让你这么匆匆忙忙地赶回来？” 林东风脸一下子沉郁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长风，这次我们可能要赔上个千把万了。” “千把万？”赵长风一惊，连忙问道：“林叔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东风说道：“昨天俄罗斯的生意伙伴告诉我，他刚刚从莫斯科方面得到消息，从九六年四月份起，俄罗斯商品进口目录中会把制冰设备的认定标准修改，取消以三百六十升容量为标准判断制冰设备和冰箱之间的区别，而是以冰箱和制冰设备的具体使用功能和外形形态来判断。” “什么？”赵长风大吃一惊，“林叔叔，这么一来，我们的冰箱岂不是不能再以制冰设备的名义出口到俄罗斯了吗？” 林东风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俄罗斯对进口冰箱控制非常严格，我们基本上不可能以正常渠道出口俄罗斯了。” 赵长风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说道：“林叔叔，我们往豫飞冰箱厂打了多少货款？” 林东风缓缓地说道：“一共是一千四百六十七万元，你和我各占一半。” 赵长风说道：“这笔预付款豫飞冰箱厂能不能退给我们？反正现在还是九五年度，豫飞冰箱厂还没有开始安排生产。” 林东风摇头说道：“按照买断合同协议，我们无权要求豫飞冰箱厂退回货款。也就是说，无论如何，豫飞冰箱厂这批货我们必须吃下来了！”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又说道：“林叔叔，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让豫飞冰箱厂把这半年的产量都放在九六年头三个月生产？反正俄罗斯的新标准要到九六年四月份才生效。” 林东风摇了摇头，说道：“长风，这样的办法我也考虑过了，行不通。首先，现在已经是九五年十二月二十日了，豫飞冰箱厂下一年度的生产计划已经安排好了，不可能为了我们的要求单独去修改生产计划。” “第二，即使我们花上一些代价，说动豫飞冰箱厂为了我们修改年度生产计划，但是由于我们当初只定做了一套三百六十升的冰箱模具，豫飞冰箱厂只有一条生产线能够为我们开工，生产产量是有限度的。” “第三，即使我们现在立刻到磨具厂花高价赶制冰箱模具，时间上也来不及，等模具生产出来，估计就到了二月中旬了，剩下一个半月时间根本不可能生产出半年的冰箱产量。” “第四，即使是在三月份能生产出半年的冰箱产量，但是冰箱下了生产线之后还需要长途运输到绥芬河，然后出口报关一系列手续，怎么样也不可能在三月底之前全部发到俄罗斯去啊。” 赵长风叹了口气，说道：“林叔叔，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能不能在三月底以前尽可能多的往俄罗斯那边多发一些冰箱减轻我们的损失，剩下的冰箱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林东风说道：“长风，这也正是最要命的地方。俄罗斯一月份到三月份正是冰天雪地的季节，谁会去买冰箱啊？所以按照计划，我们只是利用一月份到三月份的间隙少量地往俄罗斯发一些冰箱，让我们的合作伙伴储存起来，到了四月底至五月初的时候，才大量往俄罗斯发冰箱，我们的生产计划也是如此排列的。一月份到三月份，豫飞冰箱厂也仅仅是少量地为我们生产一些冰箱，到四月份之后，才开始大量生产。” 赵长风说道：“林叔叔，你跟俄罗斯的生意伙伴说一下嘛，我们可以让一些利润给他，甚至只要保本就行，让他尽可能多的在前三个月吃下我们的冰箱。豫飞冰箱厂这边我们多塞点好处，生产计划还是能调整一些的，最起码可以让我们的专用冰箱生产线全力运作起来。反正冬天也是冰箱厂的生产淡季。” 第八十章挖个坑，给你跳二 第八十章 挖个坑，给你跳（二） 林东风说道：“长风，我已经和俄罗斯方面初步讨论过了，他最多可以在三月底之前吃进我们一半的货物，但是价格要压低百分之五十。” “林叔叔，他也太黑了吧。七百多万的货物三百多万就想拿走？”赵长风有点不敢置信。 林东风苦笑着说道：“长风，你应该知道，俄国佬最擅长的就是趁火打劫，即使这样，他还觉得给了我们天大的面子。最起码他提前把这个从莫斯科得到的内部消息透露出来，让我们提前做一些准备。” 赵长风眉头皱了一下，说道：“林叔叔，这个会不会是俄国佬为了压价故意放出的风声啊？目的是诱骗我们便宜把冰箱卖给他们？” 林东风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倒不会，我和他做了六七年的生意了，知道他的原则，虽然他生性贪婪，但是向来都是赤裸裸的开口压价，从来没有靠撒谎或者欺骗这种手段去赚钱。这一次他从莫斯科方面得到的内幕消息绝对是真的，他不过是利用这个机会来赤裸裸地来敲我们竹杠而已。” 赵长风心中盘算一下，说道：“林叔叔，这么说来，我们这一千四百多万最多也就是收回三百多万外加七百多万超大型的冰箱了？” 林东风点了点头，说道：“长风，这次恐怕我们要亏惨了。实在不行，只能把这些超大型的冰箱在国内市场卖了。只要有人愿意要，给点钱就卖，能多收回一点资金就多收回一点吧。好过全部亏进去。” 赵长风一时也没有主意。两个人闷闷不乐的吃过饭，赵长风就让林东风先回家去休息一下。冰箱的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了，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处，只好慢慢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赵长风和林东风刚走出包厢，就立刻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两个熟悉的背影。蔡达明和陶主任并排向外走着，脚下都有些踉跄，显然是喝高了。赵长风在后面还隐约听到陶主任口齿不清地说道：“达、达明，你，你放心吧。有我在，那臭小子出不了头的。” 赵长风心中咯噔一下。他没有想到，陶主任竟然认识蔡达明，而且从交谈的语气看，两个人关系还颇为密切。更让赵长风难受的是，陶主任口中的那个臭小子是谁？陶主任为什么要向蔡达明保证不让“臭小子”出头呢？ 赵长风联想到他从f县扶贫回来之后发生在身上的一系列事情，他几乎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断定陶主任口中所说的臭小子就是指的是他赵长风。赵长风咬了一下牙齿，他现在才知道他为什么遭受的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原来不光是因为他没有听从陶主任的扶贫项目安排，更重要的是，因为蔡达明从中搞鬼。若不是他今天恰巧看到陶主任和蔡达明两个人，自己不知道还要蒙在鼓里多久呢！ 林东风见赵长风忽然间停下了脚步，脸色难看之极，就连忙安慰道：“长风，也别太难受。毕竟这一千四百多万我们还是能收回来一部分的。再说，这些钱都是我们赚回来的，即使全亏了也不要紧啊，以后我们还能再赚啊。更况且，除了这一千四百多万，我们每人在冰箱这个项目上都至少赚了六七百万呢！” 赵长风这才醒悟过来，他连忙说道：“林叔叔，你误会了，我不是为冰箱的事情难受呢！我刚才忽然间想起一点其他事情。” 林东风关心的问道：“怎么了？长风，你在其他方面也遇到了麻烦了吗？方便给我说吗？我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你！” 赵长风笑了，说道：“没什么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林叔叔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林爷爷和欣萍都在等你呢！” 和林东风分手后，赵长风回到了宿舍，他心中很不平静。原来他以为自己的遭遇是因为违反了机关的潜规则，所以一直努力地去适应机关的潜规则，以求能扭转下乡扶贫这件事情带给他的不利影响，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背后竟然有蔡达明在搞鬼。他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相，就不能对他身上遭受的一切不公待遇安之若素了。换句话说，赵长风能接受在某种游戏规则下失败，只要有规则，即使再不公平，也有个努力的方向。但是赵长风绝对不能接受成为某种阴谋的牺牲品。在阴谋的笼罩下，你所有的个人努力都会化成泡影。所以，赵长风决定反击，决定报复！他一定要洗刷这个阴谋带给他身上的不公平。 可是怎么去报复呢？怎么去给陶主任和蔡达明，尤其是蔡达明一个深刻地足以让他难忘的教训呢？ 赵长风就躺在床上苦思冥想。 可是赵长风的心思却完全聚拢不到一起，因为他面临的不光是要报复蔡达明，还要考虑怎么去挽救他和林东风共同投入豫飞冰箱厂的一千四百多万资金，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那么赵长风投入豫飞冰箱厂的七百多万资金很可能就会缩水成一两百万，这个现实残酷地让赵长风无法接受。 就这样赵长风脑海里一会儿是蔡达明，一会儿是冰箱，两件事情交替出现，让赵长风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先处理那件事情。 从理智上来说，和蔡达明之间是私人恩怨，这件事情赵长风应该先放一放，先去处理迫在眉睫的冰箱的事情。报复蔡达明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冰箱如果不抓紧时间处理，赵长风马上就会亏损四五百万。 赵长风也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他眼下最紧要的是要考虑如何处理冰箱的问题，可是他三番两次在蔡达明身上吃亏，心中积压的怒火已经控制不住，假如不立即想出个办法去收拾蔡达明，赵长风就无法宣泄心中的极度愤懑的负面情绪。 “他妈的！”赵长风一拳重重地夯在床上，自言自语道：“要是冰箱的问题和蔡达明是一回事就好了！” 这句话刚出口，赵长风一下子愣住了：对啊！他为什么早前没有想到，蔡达明和冰箱的问题其实可以合二为一呢？蔡达明不是也在做外贸生意呢？那么能不能布置下一个圈套，引诱蔡达明过来接下他们冰箱的盘子呢？ 想到这里，赵长风笑了起来，他总算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向。只要有了解决问题的大方向，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对赵长风就好办多了，以赵长风的智慧，挖个坑给蔡三蛋那样的傻瓜跳还是很容易的事情嘛！ 赵长风浮躁的情绪一下子平静下来，他重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静静地思索着该下一个什么样的套子去引诱蔡达明。 渐渐的，一条大致的思路在他脑海里出现了，随着他思考的越来越深入，这条思路就越来越清晰，一些精致入微的细节就慢慢的浮现出来，把这条思路逐渐丰满，最后形成一个非常完美的陷阱。 赵长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蔡达明，这次看你的造化如何了！希望你不要轻易上钩，那么这个游戏就太没有意思了！” 赵长风立刻穿好衣服，叫了一辆车，赶到青云里林东风的家中。 林东风正在家里陪林满堂老爷子说话，忽然间听到赵长风过来，连忙迎了出来。 “长风，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赵长风笑道：“林叔叔，我过来和你商量一下冰箱的事情。” 林东风看赵长风满面春风的样子，心中奇怪，这小子难道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长风，你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了吗？”林东风问道。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林叔叔，我刚刚想到一个解套的好办法，所以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想向林叔叔汇报一下，看看我的解套方案中有没有什么漏洞，让林叔叔帮我再完善一下。” 林东风开心地说道：“你这个臭小子，没事来花搅叔叔啊？什么叫汇报一下，你以为我是你们单位领导啊？走，我们到书房里，长风你好好把你的点子给叔叔说一下！” 到了书房之后，赵长风就把他想出的办法一五一十地向林东风做了说明，林东风越听眼睛越大，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他哈哈大笑着说道：“长风，你是怎么想出这个缺德主意的？你挖的这个坑太完美了，如果我不是事先听你说过，恐怕看到了也会不由自主地跳进去！” 第八十一章俄国富豪 第八十一章 俄国富豪 中原省众诚外贸公司，副总经理办公室。 蔡达明双脚大模大样地翘在宽大的老板桌上，身子斜斜地靠在真皮老板椅上，情趣盎然地歪着脑袋夹着电话和刚认识的一个女孩子煲着电话粥。 业务部汪经理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蔡达明用手捂住话筒，乜斜着眼睛看着汪经理：“什么事情？” 汪经理小心翼翼地对蔡达明说道：“蔡总，有个俄罗斯客人过来谈一笔生意。你看你有没有时间见一下他？” 蔡达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老汪，没看到我正在忙吗？什么阿猫阿狗都需要我去接待，养活你们干什么吃的？” 汪经理陪着小心说道：“蔡总，这个俄罗斯客人谈的是三千万元的大单。” “什么？”蔡达明一下子激动起来，他对着话筒说道：“宝贝，我现在要见一个非常重要的客人，晚上再给你打电话，要乖乖的听话啊！” 挂了电话，蔡达明把腿从老板桌上收了下来，挪动一下老板椅，把身子坐直了，对汪经理说道：“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快去把客人给我请进来！” 按照众诚外贸公司的规矩，两百万以上的大单都必须由副总经理蔡达明和总经理周富之负责接洽，但是在众诚外贸公司中，周富之只是一个摆设，真正的权力一直掌握在副总蔡达明手中。现在俄罗斯客人竟然要谈三千万的大单，汪经理自然要把客人带到蔡达明这里来了。 “是，蔡总，我马上去请！” 汪经理点头哈腰的正要出去，蔡达明又喊住了他：“老汪，俄罗斯人要谈什么方面的单子？” 汪经理停下来说道：“听翻译说是他们要过来采购冰箱。” 蔡达明说道：“采购冰箱？俄罗斯人采购冰箱？这倒是很稀罕。” 停顿了一下，蔡达明问道：“老汪，他们既然采购冰箱，为什么不直接去冰箱厂，反而找到我们呢？” 汪经理就低声说道：“那个俄罗斯客人的中国翻译想从中获得好处，就把俄罗斯客人介绍到我们公司来了。” 蔡达明点了点头，表示心中有数，就说道：“好了，你把他们给我请进来吧。” 汪经理从蔡达明的办公室出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中骂道：“操你祖宗的蔡三蛋，不就仗着一个好老爸吗？这么嚣张干吗？奶奶的，老子要有一个当市长的老爹，现在最少弄一个县长干干了，没事在外贸公司混个鸟毛！” 工夫不大，汪经理领着两个人来到蔡达明的办公室。右边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国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左边则是一个俄罗斯人，一身阿玛尼西服很随意地穿在身上，把高大健硕的身材衬托的越发挺拔，手里拿着一只路易威登的手包，手腕上带着劳力士手表，脚下一双精致地意大利菲拉格慕皮鞋。 蔡达明的眼立刻就直了起来，他知道，眼前这位俄罗斯人一定是一条货真价实的大鱼，他甚至连这个俄罗斯人长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楚，却看清楚了这个俄罗斯人一身国际大牌的奢侈品。以蔡达明的眼力，自然知道眼前这个俄罗斯人身上的一身奢侈品是货真价实的正品，这一身行头下来，差不多可以买两辆蔡达明开的皇冠轿车了。 汪经理对那个中国人介绍道：“张先生、彼得洛维奇先生，这位就是我们众诚外贸公司的副总经理蔡达明先生。” 然后又对蔡达明介绍道：“蔡总，这位俄罗斯是俄罗斯的客人彼得洛维奇，这位是彼得洛维奇的翻译张先生。” 蔡达明连忙迎上伸出了双手，口中热情地说道：“彼得洛维奇先生，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彼得洛维奇施舍般地伸出一只毛茸茸地大手让蔡达明握了一下，眼睛却扫了一下蔡达明的办公室，转身对张翻译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俄语。张翻译连忙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话，显得非常激动。彼得洛维奇这才点了点头，对蔡达明操着生硬的中文说道：“泥猴！” 蔡达明愣了一下，张翻译连忙说道：“蔡总，彼得洛维奇先生说你好。” “你好，你好！”蔡达明笑着说道：“彼得洛维奇先生的中文不错啊！” 张翻译立刻对彼得洛维奇说了两句俄语，彼得洛维奇大笑起来。张翻译扭头对蔡达明说道：“蔡总，彼得洛维奇先生就会这一句中文！” 蔡达明也大笑起来。 请彼得洛维奇和张翻译坐下之后，蔡达明问道：“彼得洛维奇先生，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彼得洛维奇冲张翻译点了点头，张翻译就说道：“是这样的，蔡总。彼得洛维奇先生想要在我们中国采购一批冰箱。” 然后张翻译拿出一叠资料，递给蔡达明。 蔡达明接过来一看，感觉非常奇怪，就说道：“三百六十升容积的冰箱？张先生，彼得洛维奇先生为什么要采购这么大容积的冰箱呢？这种规格的冰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张翻译就说道：“蔡总，由于俄罗斯国内生产的冰箱又大又重，样式难看，噪音高耗电量大，俄罗斯的老百姓还是非常渴望能有一台精致的进口冰箱。但是俄罗斯其实是限制从国外进口冰箱的，所以一般冰箱想通过正常渠道出口到俄罗斯并不容易。” “可是俄罗斯的进口商品目录管理中却有一个漏洞，即俄罗斯只限制家用冰箱的进口，却不限制制冰机械的进口。在制冰机械和冰箱之间的区分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看容积够不够三百六十升。三百六十升以上的就是制冰机械，三百六十升以下的就是冰箱。所以彼得洛维奇先生就想钻这个孔子，订制一批三百六十升的大容量冰箱以制冰机械的名义进口的俄罗斯市场。” “由于我们中国的冰箱样式方面和国际上最先进的冰箱生产大国已经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价格要低上很多，所以彼得洛维奇先生最后选择了来中国市场进口这种三百六十升的大容量冰箱。” 蔡达明惊奇地说道：“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吗？” 汪经理在旁边接口说道：“蔡总，的确是这样的。我已经向省外贸局的朋友打听过了，他们查阅了一下资料，俄罗斯进口商品目录管理中的确有这个漏洞，只是很少有人注意罢了。” 蔡达明点了点头，又问张翻译道：“国内有很多冰箱厂啊，彼得洛维奇先生怎么想到来中原省采购冰箱呢？” 张翻译笑着说道：“因为只有中原省的豫飞冰箱厂生产这种三百六十升的大容量冰箱。” “哦？”蔡达明非常奇怪，“豫飞冰箱厂还生产这么罕见规格的冰箱？” 张翻译道：“是的。并且豫飞冰箱厂这些冰箱已经向俄罗斯市场出口两年了！彼得洛维奇先生就是从俄罗斯国内知道了豫飞冰箱厂，然后才找到中原省的。” 张翻译一边和蔡达明交谈，一边把交谈的话翻译成俄语，告诉彼得洛维奇。这时候彼得洛维奇又说了一通话，然后张翻译告诉蔡达明道：“因为在俄罗斯市场经营这种大规格冰箱的俄罗斯人是彼得洛维奇先生的竞争对手，所以彼得洛维奇先生就想到中国直接进口这种冰箱，打垮他的竞争对手。” “原来如此啊！”蔡达明点了点头，说道：“张翻译，这样吧，你和彼得洛维奇先生先在中州玩两天，看看中州的少林寺、黄河游览区等风景。你们的报价单我留下来，等我和公司其他领导商量一下，两天之内一定给你们一个答复，好不好？” 张翻译把蔡达明的话翻译给彼得洛维奇，彼得洛维奇点头同意，通过翻译告诉蔡达明，让他尽快做出决定，否则他们就想尝试别的渠道了。 张翻译和彼得洛维奇走后，蔡达明立刻让汪经理给豫飞冰箱厂打了个电话，询问豫飞冰箱厂是否生产三百六十升大冰箱。豫飞冰箱厂答复说，他们厂的确生产这种大规格的冰箱。不过这种冰箱是专门为一个固定的客户生产的，并不对外发售。 蔡达明听后大喜，对汪经理说道：“看来俄国佬说的果然不假，豫飞冰箱厂真的生产这种规格的冰箱。不过中原省外贸界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是谁在偷偷摸摸和俄国人做这种偏门生意呢？” 第八十二章发财春梦 第八十二章 发财春梦 汪经理摇头道：“蔡总，和俄罗斯做边贸生意多是民间商贸人士，不是外贸行业的正规军，我们不知道很正常的。” 蔡达明道：“还是民间的游击队厉害啊！人家悄无声息地闷头大发其财，我们正规军一点消息都没有掌握，真够失败的！” 汪经理不敢说话。 蔡达明想了一想，对汪经理说道：“老汪，你待会儿就去联系那个张翻译，告诉他们这单冰箱生意没有问题，我们接下来了，让他把俄国佬的底价给我们透露出来，我们和俄国佬谈判的时候好占据主动。” 汪经理说道：“蔡总，豫飞冰箱厂不是说了吗，这种三百六十升的大容量冰箱是专门为特定客户生产的，并不对外发售吗？” 蔡达明冷笑道：“豫飞冰箱厂不对别人发售，并不代表不对我发售。” 汪经理连忙赔笑说道：“那是！蔡总一句话，豫飞冰箱厂敢不给面子吗？” 蔡达明摆了摆手，说道：“老汪，你就别替我脸上贴金了。这全是老头子的面子。” 当天晚上，汪经理邀请彼得洛维奇和张翻译吃饭，饭后带着彼得洛维奇和张翻译到金碧辉煌练歌房唱歌。趁彼得洛维奇搂着小姐大唱《喀秋莎》之极，汪经理从张翻译那里得到了彼得洛维奇的底价，一台冰箱三千八百块人民币。 在练歌房练过歌之后，汪经理又带着彼得洛维奇和张翻译到桑拿房去做蒸气浴顺便做了一些运动，把俄罗斯大爷侍候得舒舒服服之后，汪经理这才回来向蔡达明汇报。 蔡达明果然厉害，他这边已经通过老头子在平原市的关系弄到了豫飞冰箱厂三百六十升大容量冰箱的出厂价，一千八百元。听了汪经理的汇报之后，蔡达明心中狂喜，一台冰箱有两千元的利润，这简直是可以出卖老爸老妈的好生意啊。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要弄清彼得洛维奇这个俄国佬的底细，看看这个俄国佬是真正的俄罗斯大客户啊还是打着外贸采购的名义想到中原省骗上一把就走人的俄罗斯小瘪三。 第二天上午，汪经理打电话给张翻译，张翻译说彼得洛维奇先生昨天晚上过于辛苦，现在正在睡觉，什么事情下午再说。 到了下午三点钟，张翻译打电话给汪经理，说彼得洛维奇先生吃过午饭了，蔡总如果方便的话就可以过来了。 看在一台两千块的利润的面子上，蔡达明难得没有离开公司总部出去鬼混，而是老老实实地在办公室等候着彼得洛维奇的消息。此时听说彼得洛维奇已经醒过来吃过午饭了，蔡达明立即和汪经理赶到中州国际饭店。彼得洛维奇住的是国际饭店最昂贵的总套套房，和他俄罗斯大商人的地位倒是非常相衬。 彼得洛维奇见到蔡达明非常高兴，他通过张翻译告诉蔡达明，说他给蔡达明了两天时间，蔡达明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过来了，说明蔡达明的公司非常有效率，他非常喜欢和这样有效率的公司打交道。 既然彼得洛维奇都夸蔡达明有效率了，蔡达明当然也不就不用绕来绕去了，他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三百六十升的冰箱毫无问题，不知道彼得洛维奇先生打算订购多少台，每台的价格是多少。 彼得洛维奇说，由于是第一次合作，他打算先采购一百台，如果这一百台在俄罗斯市场上销售没有什么质量问题的话，以后正常情况每月需要采购三千台，不知道这个供货量蔡达明的公司能够满足不能。 蔡达明已经从知道豫飞冰箱厂三百六十升冰箱的生产线每月生产能力为三千到四千台。现在彼得洛维奇每月需要三千台，绝对是没有问题。以每台两千的利润计算，三千台每月就能赚六百万。奶奶的，只要做上两个月，我蔡达明就是千万富翁了。 蔡达明笑着说道：“彼得洛维奇先生，每月三千台的数量自然是没有问题，关键是价格。不知道彼得洛维奇先生每台的采购价格是多少呢？” 彼得洛维奇狡黠地一笑，说道：“蔡总，按照我们俄罗斯的规矩，一向是供货方先报价格，而且据我所知，中国市场也一向是供货方先报价格，蔡总怎么能让我提供采购价格呢？” 张翻译就一本正经地把彼得洛维奇的话翻译给蔡达明听。 蔡达明心中冷笑道，你这个俄罗斯老毛子倒是狡猾，可惜你不知道，你的翻译发扬中国人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爱国主义精神，把你的底价早就透露给我们了。 “彼得洛维奇先生，因为三百六十升的冰箱是特殊规格的，而且生产批量有限，所以在造价成本上要高一些，每台四千三百元人民币。” 蔡达明张口报了一个吓死人的价格。若是没有张翻译的事先透露底价，他最多也就是报到两千伍佰元。而且蔡达明现在还不怕彼得洛维奇不要，据他所知，目前三百六十升容量的冰箱在全国也就豫飞冰箱厂一家企业生产，所以彼得洛维奇即使想货比三家，也没有一个价格参照物。 张翻译把蔡达明的报价告诉了彼得洛维奇。 彼得洛维奇大摇头起头，说道：“不行！这样的价格太贵了，蔡总一点合作的诚意都没有。” 蔡达明听了张翻译的转述之后说道：“中国有一句话，叫做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我已经开出我公司的供货价了，就足以说明我公司的诚意了。彼得洛维奇你也应该显示一下你的诚意，把你的采购价格报一下吧？” 彼得洛维奇说道：“蔡总，我的采购价为每台一千五百元。” 张翻译把彼得洛维奇的话翻译给蔡达明。 蔡达明心中大骂，彼得洛维奇你这个俄罗斯老毛子白长了一张白种人的脸，有他妈的开价这么黑的吗？一千五百元，豫飞冰箱厂的出厂价都拿不到这个价格呢！ 不过蔡达明虽然生气，心中却又放下一层包袱。彼得洛维奇既然砍价这么很，说明他的确是想做生意的。做生意最怕就是你报了价格对方欣然接受。这种情况下如果你不是一个不了解市场行情的猪头外就是对方是一个别有用心的骗子。 于是蔡达明和彼得洛维奇之间展开了激烈地价格拉锯战，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艰苦谈判，价格终于定在了每台三千七百五十元的价位上。这个价位已经让蔡达明非常满意了，毕竟不可能把价格一分不差地逼到彼得洛维奇的价格底线上，那样彼得洛维奇可能要怀疑身边是不是有内鬼了。做生意嘛，该留一分余地还是留一分余地的好。 随后又谈起了付款方式，这个俄国佬倒是非常痛快，彼得洛维奇说只要签订好长期协议，就可以提前半个月把每批的采购货款打到众诚外贸公司的帐户上。 对于这个付款方式蔡达明没有异议，拿到货款再发货，就不怕俄罗斯老毛子搞鬼了。 于是蔡达明当即和彼得洛维奇签订了协议，协议中规定，九六年一月份众诚外贸公司发一百台三百六十升大容量的冰箱到俄罗斯，协议价格为每台三千七百五十元。若是经过市场检验，这一百台冰箱没有质量问题，那么从九六年三月份开始，众诚外贸公司每月按照协议价格供应俄方三千台冰箱。货款支付方式为每批次发货前半个月。当然，这些只是协议的重要内容，另外还有一些外贸合同的其他内容这里就不再列举了。 协议签订后，彼得洛维奇立刻打电话到俄罗斯，指示他的下属立刻汇四万多美元到众诚外贸公司的帐户。这是一月份一百台冰箱的采购货款，按照外汇牌价折算，正好是三十七万五千元人民币。 蔡达明心中这个高兴啊，俄罗斯老毛子的钱真他妈的太好赚了，比起和美国人、日本人做起外贸生意需要采用银行信用证方式解决这种麻烦手续来，还是俄罗斯老毛子直接用美金付款来的爽快。而且蔡达明这里还留了一个心眼儿，他给彼得洛维奇的众诚外贸公司的帐户是他特意开设的假账务，连公司财务部都不知道。蔡达明打算抛开众诚外贸公司，独立做这单生意。每月六百万元，傻瓜才会让众诚外贸公司去赚呢！虽然说众诚外贸公司是蔡达明一个人说了算，但是毕竟是国有企业，这些利润蔡达明少少的享用一部分可以，如果想全部拿走，那么就变成贪污了。现在他这样打着众诚外贸公司的名义和彼得洛维奇做生意，赚到的钱都落入自己的腰包，真正成为他的私人财产。至于汪经理，少少地分他一部分就行了，他吃到了甜头，难道还敢到公司里放一个屁吗？ 第八十三章人赃并获 第八十三章 人赃并获 赵长风听着林东风转述彼得洛维奇的话，开心地哈哈大笑，对林东风说道：“林叔叔，这个彼得罗洛维奇果然很有演戏天分呢！林叔叔竟然能找出这样的人出来。” 林东风微笑道：“彼得洛维奇的表演天分那是不用说的，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彼得洛维奇是高尔基电影制片厂演员吗？” 彼得洛维奇的父亲曾经是苏联援华专家组的成员，在哈尔滨生活过八年。彼得洛维奇就是在哈尔滨出生并在哈尔滨渡过了八年的童年生涯，而且还学得了一口流利的东北话。 中苏关系破裂后，彼得洛维奇跟随父母回到苏联，长大后进入高尔基电影制片厂，成为一名不错的电影演员。 苏联解体后，高尔基电影制片厂解雇了大批演员，彼得洛维奇就是其中之一。离开演员生涯之后，彼得洛维奇就利用自己精通中文的特点到俄罗斯远东滨海地区和中国人做边境贸易。可是一名好的电影演员并不见得就是一名好的商人。彼得洛维奇赔得一塌糊涂，在滨海地区穷困潦倒的生活着。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彼得洛维奇结识了林东风，并得到了林东风不少帮助。在林东风的资助下，彼得洛维奇逐渐在海参崴站稳了脚跟，并开了两家专门经营中国货的商店，生意还算红火，所以彼得洛维奇对林东风一直心怀感激。 这次林东风和赵长风的冰箱生意遇到困难之后，赵长风苦思冥想，就想出了一个主意，既报复了蔡达明，又解决了冰箱生意上的困境。 赵长风告诉林东风，让他找一个俄罗斯人来冒充俄罗斯大客户向蔡达明的众诚外贸公司采购冰箱，然后让众诚外贸公司替他们接下这个包袱，借机脱困。 林东风听后觉得赵长风这个主意非常好，完全可行，于是就想到了彼得洛维奇。彼得洛维奇听了林东风的要求，当即就答应下来，这不光是为了报答林东风当初对他的帮助，更重要的他做了这件事情之后，林东风会给他一笔不小的回报。 于是林东风花了大价钱为彼得洛维奇置办了一套昂贵的行头，让他去众诚外贸公司去找蔡达明。 至于张翻译，则是货真价实的翻译，是一个在绥芬河的俄罗斯商人介绍给彼得洛维奇的。林东风和彼得洛维奇的事情张翻译并不清楚，他是完全被蒙在鼓里。彼得洛维奇只是告诉张翻译，他听说中国中原省有地方生产三百六十升的冰箱，至于是什么地方，他并清楚。 张翻译自然知道中原省只有一个豫飞冰箱厂，但是他不能把彼得洛维奇带到豫飞冰箱厂。彼得洛维奇一旦知道了生产厂家，以后他就无法从中谋取利益了。所以张翻译就先把彼得洛维奇带到中原省的省会中州市。张翻译并不知道，彼得洛维奇早就从林东风那里知道他的名声不好，爱拿回扣坑害俄罗斯人，所以才故意选上了他。果然，张翻译按照林东风和彼得洛维奇预计的那样，把彼得洛维奇带到了中州市。 到了中州市之后，张翻译本来想带彼得洛维奇去中原省外贸公司。彼得洛维奇一听就摇头道，他对中国的政府部门办的企业不感兴趣，那些国有企业架子大效率低，根本不是一个好的生意合作伙伴。 张翻译想找一些小的外贸公司，又怕那些外贸公司没有实力，彼得洛维奇看不上眼，于是就想到了众诚外贸公司。众诚外贸公司实力在中原省外贸行业至少能排进前三位，彼得洛维奇应该不会怀疑它的实力，更重要的是，众诚外贸公司虽然也是国有企业，但是名字上却看不出是国有性质，符合彼得洛维奇的要求。 果然，张翻译把众诚外贸公司介绍给彼得洛维奇的时候，彼得洛维奇连连点头，说先过去看看再说。 等到了花园街的众诚大厦，彼得洛维奇更加满意，一个外贸公司能拥有一座二十多层的大厦，那么经济实力还用怀疑吗？ 张翻译见到汪经理之后，偷偷地向汪经理透露了他的心思。汪经理经常和外国客商打交道，自然了解这些翻译的嘴脸。见张翻译想索要好处，当然是满口答应，前提是张翻译能帮忙把这单生意谈下来。 彼得洛维奇装作根本不懂中国话，一边偷听张翻译和汪经理的谈话，一边心中暗暗好笑。见到蔡达明后，彼得洛维奇又凭借着出色的演技，顺利地骗得了蔡达明的信任，签订了这份供货协议。至于那预付的四万多美元的货款，自然是出自林东风的腰包，不过是到了俄罗斯境内转了一趟而已。 彼得洛维奇签订好合同后，就偷偷地给林东风打了电话，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林东风。林东风让彼得洛维奇继续和众诚外贸公司保持接触，一定要弄准确众诚外贸公司发货的准确时间。 挂了彼得洛维奇的电话，林东风立刻把消息告诉了赵长风。然后赵长风和林东风之间才有了上面的一段对话。 赵长风说道：“林叔叔，彼得洛维奇这边既然没问题了。我们下一步就要严格监视豫飞冰箱厂方面的活动了。这就要辛苦林叔叔了。” 林东风笑着说道：“这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谁让你端的是公家的饭碗走不开呢？我这边只要一得到彼得洛维奇的消息就立刻赶赴平原市，只要能现场抓住豫飞冰箱厂的发货的集装箱车，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原来，由于三百六十升容量的冰箱模具是林东风和赵长风花钱订制的，所以林东风和豫飞冰箱厂签订协议中就明确规定，三百六十升冰箱的生产线属于林东风方面专用生产线，不得为其他客户生产三百六十升规格的冰箱，否则林东风这方面有权解除合作协议，并要求豫飞冰箱厂赔偿林东风方面预付款总额百分之二十的违约金。 现在赵长风布下的陷阱就是赌蔡达明可以利用老爸蔡副市长的势力帮蔡达明搞定豫飞冰箱厂。只要豫飞冰箱厂替蔡达明生产出来冰箱并组织发货，被林东风抓住之后，林东风就可以解除合同。这样林东风和赵长风就不用背负因俄罗斯官方忽然间改变进口产品目录标准而遭受的损失了。 一九九六年元月十二日，豫飞冰箱厂销售部。汪经理和豫飞冰箱厂销售部陈经理一起在监督搬运工人往集装箱货车上搬运冰箱。这些冰箱将由集装箱货车运到平原市火车站，然后经由铁路线运往绥芬河，再由绥芬河出关，运往俄罗斯的海参崴。 忽然间，陈经理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陈经理，你们这是干什么？” 陈经理一愣，转过身来，看见一个他最不希望看到的身影——林东风。 “林，林老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迎接你啊？”陈经理慌乱地说道。 林东风冷冷一笑，说道：“陈经理，如果我提前打电话过来，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吗？” 陈经理装着糊涂，说道：“林老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精彩的一幕？” 林东风指着正在往集装箱货车上搬运冰箱的工人说道：“他们是在搬运什么货物？” 陈经理不愧是究竟沙场的销售老将，他经过短暂的慌乱，此时已经镇静下来，他说道：“哦，林老板，是这样的，这些都是提前为你生产好的冰箱，现在转运到别的仓库。” 林东风嘴角挂着一抹讥笑说道：“陈经理，转运仓库需要用集装箱货车吗？” 陈经理硬着头皮解释道：“林老板，我们厂其他货车都出去了，所以只好暂时用集装箱货车转运。” 林东风走上前去，指着一台冰箱的外包装说道：“陈经理，这些冰箱真的是为我生产的吗？假如真的是这样，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替我换了冰箱的外包装呢？” 原来，彼得洛维奇在合同中专门规定，一定要改变冰箱的外包装，以示与俄罗斯国内市场目前正在销售的冰箱的区别。 陈经理这时候才无话可说了，他红着脸对林东风说道：“林老板，你听我解释！” 林东风冷冷地说道：“趁经理，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若不是我提前留了一手，在你们厂里留有眼线，你们这种违反合作协议的卑劣行为恐怕就要得逞了吧？” 第八十四章赔偿 第八十四章 赔偿 林东风走到豫飞冰箱厂搬运工人面前，大声喝道：“你们立刻给我停止搬运冰箱！” 搬运工人就看着陈经理。 陈经理迟疑了一下，说道：“你们先停下来吧。” 搬运工人这才停下来。 看着陈经理和林东风的交涉，汪经理躲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看见搬运工人要停下来，汪经理可就急了。这些冰箱发运的时间是固定好的，假如耽误了货车，就要另外申请车皮计划了，这一来一回，很可能就误了蔡达明和彼得洛维奇先生谈好的交货日期。一旦交货日期发生了延误，彼得洛维奇先生取消了和众诚外贸公司的合作计划，那么后果就惨了。 于是汪经理就赶过来对陈经理说道：“陈经理，你不能停止发货，让工人继续搬运！” 陈经理为难地看着汪经理说道：“汪经理，这，这我也无能为力啊！” 陈经理知道，假如按照汪经理的意思继续发货，那么豫飞冰箱厂很可能失去林东风的产品订单，并且面临着巨额的违约金的罚款。 汪经理见陈经理不理会他的要求，连忙打电话给蔡达明。 蔡达明听后勃然大怒，他骂汪经理道：“老汪，你干什么吃的？这种事情就搞不定？去，让陈经理接我的电话！” 汪经理把大哥大递到陈经理手中，说道：“陈经理，你接一下电话。我们蔡总的！” “陈经理，你有什么权力停止发运我的货物？这批货物的货款我可是早就支付给你们了！”蔡达明在电话中吼道。 “蔡总，我也不想这样，可是……”陈经理为难地说道：“要不，你打电话给我们王总吧！” 蔡达明立刻打电话到王总那里：“王总，你好，我是众诚外贸公司的蔡达明。” “哦，蔡总，你好，什么事情？”王总此时还没有接到陈经理的报告。 蔡达明说道：“刚才我们公司的汪经理告诉我说，你们销售部的陈经理暂时停止发运我的那一批货物了，你帮我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这回事？”王总也很奇怪，他说道：“蔡总，我帮你打电话问一下老陈。你放心，你是刘书记介绍过来的人，有什么问题，我一定帮你解决的。” 蔡达明放下电话，立刻打电话给老爸蔡市长，让蔡市长和平原市的刘书记再联系一下，他则连忙下楼，开上皇冠直奔平原市而去。蔡达明知道，既然冰箱生产线原有的主人发现了，那么这件事情就闹大了，无论是托谁的面子，他都必须亲自到场才能处理。 王总这边把电话打给陈经理问明情况之后，也是大吃一惊。他在电话中骂道：“老陈，你们是怎么做工作的？连林东风进了仓库区你们都不知道？” 陈经理解释道：“王总，签订协议的时候，已经说了林老板可以随时到仓库和生产线上抽查，当时你还给他特批了一个贵宾通行证，出入工厂生产区和仓库区不用电话请示，只需要门卫登记一下就可以。再说，林东风以前也从来没有来过生产线和仓库区搞突然抽查，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在今天正发货的关头赶过来！” 王总问道：“对啊！为什么这么奇怪，偏偏我们正在发货的时候林东风赶过来了呢？” 陈经理说道：“王总，我听林东风的意思是，他在我们工厂内部买通了眼线，监视我们生产线有没有违反协议替别的客户生产这种三百六十升冰箱的情况。这次一定是接到了眼线的报告，才赶到我们冰箱厂来的！” 王总咬牙切齿道：“老陈，回头我们一定要调查调查，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向林东风告密，出卖我们冰箱厂的利益！” 陈经理连连点头，然后问道：“王总，我们现在怎么办？林东风现在拦住不让发货，众诚外贸公司的汪经理又逼着我发货……” 王总说道：“刚才众诚外贸公司的蔡总也打电话给我了，让我找你问问情况，让你发货呢。你现在一说是这么个情况，那问题就复杂了……” 正说着，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市委专线电话机响了起来，王总连忙说道：“老陈，你先稳住汪经理和林东风，我先接个电话。” 王总拿起电话，说道：“你好！” 电话里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王总吧，我是张云峰。” 王总连忙说道：“张秘书，你好！” 张云峰说道：“刘书记让我问一下，众诚外贸公司采购的那一批货是怎么回事？” 王总说道：“张秘书，出了一点小问题，正在解决当中。” 张秘书说道：“王总，你一定要妥善把这个问题解决好，有什么情况及时向刘书记反映。” “是，是，张秘书，我知道了。”王总放下电话，抹了一把汗。虽然他的行政级别要比刘书记的秘书张云峰要高得多，但是每次接到张云峰的电话都忍不住要低声下气。毕竟，他这个冰箱厂的老总是平原市政府任命的，而在这个人事任命的程序上，刘书记拥有着最后的决定权。 王总刚放下电话，办公桌上的大哥大又响了起来，王总按下电话，里面传来蔡达明的声音：“王总，我是蔡达明啊！我的那批货怎么办？你必须于今天下午三点给我送到平原火车站，下午六点货车编组就要出发。” 王总说道：“蔡总，现在才上午十点，从我们厂到火车站半个小时都用不了，时间还很充裕，你放心。” 蔡达明在电话中说道：“王总，这是一笔涉及几千万的大生意，你让我怎么能放心呢？假如不能按时发货，我的生意就全泡汤了！对了，刘书记那边给你打电话了吗？” 王总咬了咬牙，心中骂道，奶奶的，如果不是刘书记的交代，谁会接下你这必单子？这不，还没有打到狐狸，反而惹了一身臊。 心中虽然对蔡达明拿刘书记压自己不满，嘴里可不敢表现出来，王总笑着说道：“蔡总，你放心吧，刘书记都交代过了。” 然后又道：“蔡总，你现在在哪里？” 蔡达明说道：“我现在正往平原市去呢，估计一个半小时就到。” 王总说道：“蔡总，那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放下电话后，王总考虑了半天，拿起电话打给陈经理：“老陈，你把汪经理和林东风都给我请到我的办公室来，然后交代搬运工人偷偷发货。” 过了一会儿，陈经理打来电话：“王总，林东风不愿意到你办公室去，他就是拦着不让发货！” 王总又咬了咬牙，说道：“陈经理，你不要管林东风了，只管让工人发货便是。反正我们违约在先已经被林东风抓住了，既然结果都是个死，那么就死得痛快一点吧！” 陈经理这边得到了一把手的指示，心中就有了底气，他大声对工人说道：“发货，跟我马上发货！” 林东风怒道：“陈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经理脸上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说道：“林老板，有意见你去找我们王总，这是他的命令，我只是一个执行人！” “好，我这就去找你们王总，看你们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交代！”林东风怒气冲冲的离开仓库区，到前面豫飞冰箱厂的办公区去了。 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林东风气冲冲地闯了进去，满脸怒容地说道：“王总，有你们豫飞冰箱厂这么做事的吗？” 王总满脸堆笑着说道：“林老板，先不要生气，来，坐，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嘛！” 林东风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现在立即给我停止运送货物，并包赔我的损失！” 王总叹了一口气，说道：“林老板，我知道，我们豫飞冰箱厂这样做对不起你，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来自上面的压力很大啊！” 林东风冷笑道：“王总，你有上面的压力，就可以不顾合作协议了吗？” 王总叹了一口气，说道：“林老板，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啊！违反合作协议，我们豫飞冰箱厂可以赔偿你。但是如果按照合作协议继续执行下去，以后我们豫飞冰箱厂在平原市恐怕会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连我能不能在总经理这个位置上干下去也不知道呢！” “赔偿我？”林东风怒声道：“王总，你轻轻巧巧一声赔偿我就完事了？你们这样做会让我丢了整个俄罗斯市场的，你们知道不？这样的损失岂是你们所能赔偿的吗？” 王总见说尽软化林东风依旧咄咄逼人，不由得也勃然大怒，他说道：“林东风，你还想怎么着？合作协议中写得清清楚楚，我们违反了协议就按照协议赔偿！俄罗斯市场？俄罗斯市场关我们什么事情？” 第八十五章顺利解套 第八十五章 顺利解套 林东风冷笑道：“王总，这就是你们豫飞冰箱厂解决问题的态度？对待一个合作两年多的老客户就这个样子？一旦风声传出去，不知道还有谁敢和你们豫飞冰箱厂做生意。” 王总怒声说道：“林老板，正因为是你和我们豫飞冰箱厂合作这么久，我才再这里苦口婆心地向你解释，希望能取得你的谅解。可是你呢，一直在咄咄逼人。那我还能怎么办呢？风声传出去又怎么样了？我们豫飞冰箱厂违反了协议，按照协议赔偿就是，谁爱咋说就咋说去！” 见林东风还要说话，王总就说道：“林老板，我看你现在不太冷静，我先不和你说话。等你情绪平稳下来再说！” 说着王总起身离开办公室，把林东风晾在了总经理办公室。 王总走后，林东风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优哉游哉地靠在沙发上安心等候。总之，一定要快刀斩乱麻，趁今天豫飞冰箱厂方寸大乱之际，把合约先给解除了。 王总起身之后躲到小会议室内，心中思忖着这事情究竟该怎么处理。照目前是态势看来，要和林东风继续合作下去是不可能了，那么就要把林东风一千多万预付款退回去，另外还要负责赔偿百分之二十的违约金。唉，这生意做的！王总心里这个憋气，若不是刘书记亲自打电话安排这件事情，那个孙子才接蔡达明的生意。 王总在小会议室躲了半个多小时，蔡达明就赶过来了。王总让陈经理把蔡达明先带到小会议室，商量一下对策。 见到蔡达明之后，王总连声叫苦：“蔡总，你这单生意可把我给坑苦了！” 蔡达明惊奇道：“王总，你这话是从何说来？莫非是别人拉你的冰箱给钱，我拉你们厂的冰箱不付钱吗？” 王总摇了摇头，说道：“唉，蔡总，就别开玩笑了。现在林老板说我这样的行为会让他丢了俄罗斯市场，闹着让我赔偿他的损失。” 蔡达明笑道：“王总，你担心什么啊？不就是一点点违约金吗？为刚才听陈经理说了，也就两三百万的样子。豫飞冰箱厂家大业大，还在乎这一点点钱吗？” 王总摆手道：“蔡总，这豫飞冰箱厂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再说今年马上就要和新加坡方面展开谈判，引进新加坡的战略投资者，假如这一旦三百多万的违约金赔偿出去，恐怕会影响新加坡方面投资合作的意愿。和新加坡合作可是今年豫飞冰箱厂的头等大事，也是刘书记非常重视的事情。” 蔡达明说道：“事情总有一个解决办法吧？王总，你说，你是什么意思吧？” 王总说道：“蔡总，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这第一批一百台冰箱既然给生产了就给你发货吧。后面你的生产订单去找别的冰箱厂家。这边我再做一做林老板的工作，给他在冰箱出厂价格上稍微做一下让步，争取把这件事情捂下来。” 蔡达明心道另外再联系其他冰箱厂家？怎么可能呢？放着豫飞这个中原省唯一的冰箱厂我不利用，反而要舍近求远去找别的生产厂家？别的生产厂家不在中原省范围之内，老头子的影响力可到达不了，到时候怎么去争取优惠的条件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子今天就在豫飞冰箱厂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了！ “王总，你就别和老弟开玩笑了！全中国就你们豫飞冰箱厂生产三百六十升容量这种规格的冰箱，你让我去哪里再联系别的生产厂家？”蔡达明笑着说道。 王总说道：“蔡总，凡事都有第一次啊！当初我们豫飞冰箱厂也是因为接到林老板的订单才开始生产这种特种规格的冰箱的。你只要确定要货，其他冰箱厂也可以给你开一套专用模具为你生产这种三百六十升的冰箱。” 蔡达明摇头道：“王总，我上次就和你讨论过这个问题。一个是我的俄罗斯客户要货非常急，根本没有留给我多余的时间。其他冰箱厂如果接到我的单子，从开模具、试生产到形成规模生产能力，需要很长的时间，我等不及。再说，即使他们能很快生产出来产品，我还担心他们生产的冰箱的质量是否能满足俄罗斯市场的要求。毕竟，目前经过俄罗斯市场实际考验的也就你们豫飞冰箱厂一家啊。我不找你们，又让我去找谁啊？” 王总苦笑道：“蔡总，我们和林老板签订有协议啊！只能为他生产这种规格的冰箱。为你生产一百台冰箱已经是违反协议了，如果继续为你生产下去，恐怕和林老板之间的合作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蔡达明哈哈大笑，说道：“王总，你怎么总把眼睛盯到林老板那个小商人身上？他能有多大的资金实力？你们豫飞冰箱厂和他合作又能赚到多少钱？还不如趁此机会解除和他的合作协议，专门为我们众诚外贸公司生产这种特种冰箱吧。那个小商人给你什么条件，我也给你什么条件，这样行不行？” 王总说道：“蔡总，如果是其他时期，有了刘书记的交代，我怎么样都要给你一个面子。可是现在，恐怕不好办啊！如果解除和林老板的合作协议，就要退还一千多万的预付货款，并且赔偿三百多万的违约金，这些东西都会反映在财务报表上，如果让新加坡投资商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会影响我们和新加坡的合资前景。” 蔡达明心中权衡了一下，如果豫飞冰箱厂的产品质量没有问题，那么每月彼得洛维奇至少需要三千台冰箱，自己能从中获得六百万的利润。现在赔偿这三百多万元，算得了什么？大不了自己这方面替豫飞冰箱厂付给那个小商人，就当是少做半个多月的生意。 下定决心后，蔡达明说道：“王总，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三百多万元违约金我替你们豫飞冰箱厂出了，以后豫飞冰箱厂的三百六十升容量的冰箱生产线就是我们众诚外贸公司独家专用生产线，如何？” 王总见蔡达明已经开出这样的条件，就知道蔡达明是志在必得了。假如他这个时候不答应，蔡达明再搬出来刘书记，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都很难说呢！再说，既然蔡达明愿意出这三百多万赔偿金，那么在财务报表上稍做修饰，现金流上一进一出，对利润盈亏没有影响，几乎不会引起新加坡投资商的注意。 “蔡总，既然这样，那我就去和林东风商量一下吧。”王总说道。 蔡达明说道：“王总，你说话那么客气干吗？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你直接过去对他说，我们豫飞冰箱厂决定解除和你的合作协议，对于你的损失，我们会按照协议上规定的条款进行赔偿就行了！现在的商人，你越是和他客气，他越是纠缠不休！” 王总说道：“还是蔡总气魄大。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假如我和林东风谈妥了，蔡总这方面的赔偿金什么时候能到位？” 蔡达明笑道：“不就三百多万吗？放心，你那边和那个小商人一解除合作协议，我这边赔偿款就立即到位。不会让他有继续纠缠你的理由！” 王总笑道：“那这样我就放心了！” 听到办公室门声响，林东风立刻挺直腰板，做出一副怒容满面的样子。 王总笑呵呵地走进来，对林东风说道：“林老板，还没有消气啊？” 林东风怒声道：“王总，事情都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让我怎么消气？” 王总说道：“林老板，那好，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经过我们豫飞冰箱厂研究，决定正式解除和你之间的合作协议！” 林东风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怒气冲冲道：“王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违约在先，凭什么和我解除合作协议？” 王总笑道：“林老板，林老板啊，一定要心平气和，气大伤身啊！你放心，虽然是解除合作协议，但是绝对不会让你吃亏。我们会严格按照合作协议上规定的条件办，第一，退还你已经支付过来的预付货款；第二，扣除正常的折旧费之后，按照现有价值赔偿你制作的专用模具费用；第三，按照协议规定，赔偿你百分之二十的违约金。” 听着王总一项一项说着条件，林东风心中暗喜，终于可以从这大冰箱的泥沼中顺利脱身了。 第八十六章家庭教师 第八十六章 家庭教师 可是林东风脸上却依旧怒气冲冲：“王总，我现在要的不是退款，也不需要违约金，我需要的是俄罗斯市场。” 王总说道：“林老板，俄罗斯市场你可以再去联系其他冰箱生产厂家啊。目前我们豫飞冰箱厂里仓库还有一些存货，这些存货可以让是暂时应一下急。在这期间，你可以联系一下其他冰箱生产厂家，让他们帮你们生产这种规格的冰箱啊。你也知道，若论生产技术，豫飞冰箱厂在全国冰箱行业中算不得是拔尖的，让你去找其他冰箱生产厂家，其实也是为你负责！” 见林东风依旧不买账，王总声音趋向严厉：“林老板，你这样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主要是看在你是合作两年的老客户面子上。否则，我拖着你的一千多万预付款不还，一分钱违约金不付给你，你能怎么着我？你最多也就是上法院去告我们豫飞冰箱厂。可是这一审二审的法律程序拖拖拉拉地弄下来，一两年都可能没有个结果。到时候你还怎么做生意？即使官司最终你打赢了，也不过是拿到你的预付款和违约金，但是一两年的大好时光也就浪费过去了！还不如你现在老老实实地拿回你的预付款和我们赔偿的违约金，再找一家冰箱厂重新做你的生意。无非是多耽误三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照样大把的赚钱，不比你把精力耗费在这毫无用处的扯皮事情上强？” 林东风果然呆住了！一时间脸上神情急剧变化，显然在进行剧烈地思想斗争。 王总心中暗笑，看来光给胡萝卜是不行的，还得胡萝卜加大棒交替运用，林老板才会老实。 见林东风态度有所松动，王总就笑着走上前去，亲热地拉着林东风的手并排坐在沙发上，对林东风又是语重心长的劝慰又是绵里藏针的威胁，最终逼得林东风不得不答应解除合作协议。 见林东风沮丧的样子，王总也有点于心不忍，他返回办公桌上拿出名片夹，从里面翻出一张名片，递给林东风。 “林老板，我一个同学在海尔冰箱厂任销售总监，你过去和他谈谈吧。就说是我介绍过去的，他可能会给你一些优惠的条件。到时候，在俄罗斯市场上，你的冰箱依旧有着强大的竞争力！” 林东风黯然说道：“谢谢王总！”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当天下午，豫飞冰箱厂销售部陈经理就和林东风签订了解除合作合同的协议。并承诺一周之内把预付款和违约金打回到林东风的帐户上去。 林东风回到中州，把经过给赵长风一说，赵长风开心得哈哈大笑，连声夸赞林东风的演技一点都不逊色于彼得洛维奇。 三天后，彼得洛维奇在海参崴收到了蔡达明空运过去的冰箱样品，彼得洛维奇非常满意，立即又打了五万美元到蔡达明账上，当做三月份第一批次冰箱的预付款。 蔡达明见彼得洛维奇如此具有诚意，当下再不犹豫，就把从自己私人帐户上拨了三百多万到豫飞冰箱厂帐上。豫飞冰箱厂收到蔡达明的款项后，立即把一千四百多万预付货款和三百多万违约金划给林东风，至此，林东风和赵长风才真真正正地从冰箱生意的危机中解脱出来。 解决过冰箱危机之后，赵长风终于闲暇下来，开始了机关无聊的生活。赵长风忽然间想起，他好长时间没有去看张长锁老人了。 星期六，赵长风到商场买了一些滋补营养品，来到张长锁家里。 张长锁老人看到赵长风过来，开心得合不拢嘴，笑着埋怨道：“长风，我以为你把爷爷忘了呢！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过来看我！” 赵长风脸一红，解释说道：“大爷，我刚从县里回来，单位事情多，一直闲不下来。这不，刚闲来，我就过来看你了！” 刘翠莲也笑着说道：“长风，以后多往家里跑跑啊，陪你大爷说说话，要不可要把你大爷闷死呢！” 张长锁拉着赵长风坐在沙发上问东问西，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赵长风笑着听着张长锁老人唠叨，心中感觉也挺温暖的，仿佛是爷爷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 这时候门外响起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爷爷、奶奶，我过来了！” 门帘一响，灵儿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呀！活雷锋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啊？”灵儿看到赵长风也非常惊喜，“你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在下面壮烈了呢！” 张长锁老人脸一绷，说道：“灵儿，怎么这样跟你长风哥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灵儿还嘴道：“爷爷，你都七十多岁了，活雷锋哥哥才二十出头，你们俩在一起说话才是没大没小的！” 说着灵儿上前拉着赵长风的手道：“活雷锋哥哥，走，我正好有几道题不会，你既然来了，就帮我讲解一下吧！” 张长锁老人虽然很想继续和赵长风说话，但是却不敢影响灵儿的请教题目，天大地大，功课最大。 “长风，去吧，给小丫头讲一讲。”张长锁老人说道：“自从上次你教过她几道题目，她一直念叨着你呢，说你有些东西讲得比老师还好呢！” 赵长风却坐着没动，对灵儿说道：“灵儿，你要想让我辅导你功课也可以，但是以后不许叫我活雷锋哥哥。” 灵儿做了个鬼脸，说道：“不叫你活雷锋哥哥，难道叫你活雷锋叔叔？” 赵长风脸一沉，灵儿连忙说道：“好啦好啦，这么大人了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一点都不好玩。好吧，我就叫你哥哥吧。好哥哥，快起来帮我看看这几道题目吧！” 赵长风这才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心中说道，我这么大一个人，还对付不了你一个正读高中的小丫头？哼哼！ 到了灵儿的房间，灵儿打开一本奥数习题集，拿着铅笔在上面画着：“哥哥，那，这道，还有这道，还有还有这道，我都不会。” 赵长风拿过习题集，仔细审读了第一道题目，然后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演算了几个步骤，心中就有了答案。 “灵儿，你过来看，这道题目是这样子的……” 在赵长风的指点下，灵儿很快就弄懂了第一道题目，她佩服地说道：“哇，哥哥，你好厉害啊！这么厉害的数学成绩，怎么只考了一个华北财经大学啊？” 赵长风翻了个白眼，说道：“灵儿，你注意分析题目，少想那些与题目无关的事情。” 第二道题目赵长风也很快弄明白了，为灵儿讲解出来。 但是第三道题目，赵长风却有点为难了，他考虑了很久，也找不出解法，只好认输道：“灵儿，这道题目我暂时想不出来解题方法，你先做别的题目吧。让我好好想一想，等想通了再告诉你！” 灵儿笑嘻嘻地说道：“原来哥哥也不是神仙，也有不会的题目。耶！好高兴，好开心！” 赵长风又翻了一个白眼，心道现在的孩子都怎么想的？自己没有帮她解出题目，她反而很高兴很开心。代沟，绝对是代沟啊！虽然在年龄上他和灵儿只相差六七岁，但是这代沟好像有一光年！ 当下灵儿拿着习题集做别的题目，赵长风则在一边苦苦思索着第三道题目，一直考虑了两个多小时，赵长风终于把这道题目解出来了。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谢天谢地，终于没有替大学生丢人。 灵儿看到赵长风把第三道题目也解出来了，不由得高兴地搂着赵长风脖子说道：“哥哥，拜托，你不要这么厉害好不好？我会崇拜死你的！要知道，这道题目我们班数学天才萧风解了三天都没解来耶！” 嗅着灵儿身上传来的少女特有的清香，赵长风连忙红着脸从灵儿的胳膊中挣脱出来，他严肃地说道：“灵儿，女孩子家要有女孩子家的样子。这样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灵儿做了个鬼脸，说道：“哥哥，我很遗憾你拥有公元二十一世纪的数学大脑，却也拥有公元十五世纪的封建思想！” 赵长风苦笑不得。 灵儿又说道：“哥哥，你以后每天过来给我补习一下数学好不好嘛？” 赵长风摇头说道：“灵儿，我还要上班，每天过来补习恐怕不行。” 灵儿撅着嘴说道：“那一星期补习几次总可以吧？” 赵长风说道：“一星期补习个两三次估计还可以。到时候具体看吧，我有时间就过来。” 第八十七章李局长的烦心事 第八十七章 李局长的烦心事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长风一周都要抽出两三天时间给灵儿补课，随着补课次数越来越多，灵儿和赵长风的关系越来越熟稔，在她心目中，似乎赵长风真的成了她亲哥哥一般。 二月初的一天，下午四点半，财务处已经没有什么业务，赵长风正在盘点保险柜的里的现金，与当天的账目核对。 忽然间，赵长风听到一声脆生生地声音：“哥！” 赵长风抬头一看，却见灵儿梳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身耐克运动衣，笑嘻嘻地站在柜台前。 “咦，灵儿，你怎么跑过来了呢？今天不上课了吗？”赵长风问道。 “哥，你忘记了吗？我们今天放寒假了！我过来接你下班，到家里给我补课！”灵儿撅着嘴巴说道，似乎对赵长风忘记她放寒假的事情非常不满意。 赵长风拍了拍脑袋，说道：“哦，对啊！我忙糊涂了呢！灵儿，你先在那边的沙发上等我一下。我下班后就跟你一起走。” “好唻！”灵儿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到那边沙发上去了。 王凤看着灵儿，在对面问赵长风道：“小赵，这女孩儿是谁啊？” 赵长风心思全在账目上，就笑着说道：“我妹妹！”然后低头核对账目和现金。 “挺漂亮的一个小丫头啊！小赵真是好福气！”王凤笑着说道。 到了下班时间，赵长风收齐账簿，锁好保险柜，走出柜台，灵儿就扑了过来，拉着赵长风胳膊说道：“哥，你让我等了这么久，待会儿你要请我吃麦当劳！” “好好，请你吃麦当劳！”赵长风疼爱地说道。比起张雨菁来，灵儿似乎更像他妹妹。 “噢！吃麦当劳喽！”灵儿开心地拉着赵长风跑了起来。 “灵儿，慢点，这是单位，别疯疯癫癫的！”赵长风一边跟着灵儿的脚步，一边说道。正说着，前面走廊拐弯处，灵儿一头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赵长风一看，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李恩华局长，连忙道歉道：“李局长，不好意思啊！” 李恩华面色严肃，正想批评赵长风，忽然间看清楚灵儿的长相，心中一惊，脸色就放缓了许多。他和颜悦色地问道：“小赵，这是谁啊？” 赵长风说道：“这是我妹妹！” 然后对灵儿说道：“灵儿，还不向李局长道歉？” 灵儿皱了皱鼻子，说道：“对不起！” 李恩华大度地摆了摆手，笑呵呵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他还想再和赵长风说两句，那边灵儿就拉着赵长风的手不耐烦地说道：“哥，快走啊，你还要请我吃麦当劳呢！” 赵长风瞪了灵儿一眼，对李局长说道：“李局长，真不好意思啊！” 李恩华笑道：“好了，小赵，快领你妹妹去吃麦当劳吧。” 赵长风这才和灵儿一起离去。等走远之后，赵长风对灵儿说道：“灵儿，以后不要来找我的时候不要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让领导看到多不好啊！” 灵儿却当是没有听见，依旧拉着赵长风的手蹦蹦跳跳地走着。 李恩华身后，陶主任早就看到这一幕，等到赵长风走远后，陶主任上来对李恩华说道：“李局长，你看看这个小赵，像什么话？就仗着自己上过人民日报，当过一个什么扶贫典型，就开始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了！” 李恩华淡淡地一笑，没有理会陶主任的话，径直走了。陶主任被晾在那里，不知道李局长那一笑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恩华满怀心思地回到家里，躲在书房苦思冥想。赵长风的妹妹怎么看着这么面熟啊？我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为什么我偏偏就想不起来呢！ “老李，吃饭了！”局长夫人推开书房喊道。 李恩华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 局长夫人就知道，丈夫一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每当李恩华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或者烦心的事情时，都会躲在书房内去思考，如果没有想明白之前，甚至连饭都没有心思去吃。 局长夫人不敢再打扰丈夫的思考，她小心翼翼地带上书房门，过去和孩子们一起吃饭了。 李恩华苦思冥想了将近一个小时，还真想起来了，原来赵长风的妹妹灵儿他真的见过，不过不是见过真人，而是见过照片。半个月前，他去赵强省长的办公室，在赵省长办公桌上的玻璃下面，见过一张三个人合影，在赵省长和省长夫人正中间灿烂地微笑的那个小姑娘，不就是这个灵儿吗？ 想到了这一点，李恩华浑身一激灵。他心中一直苦思冥想的一个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以前他到赵省长办公室去，赵省长总是和颜悦色地接待他，满脸笑容，让他如沐春风，可是上次他到了赵省长办公室，赵省长却自始自终的一脸严肃，根本没有对他露出一丝笑容。 还有，就是前两天他在省政府的大院里里远远地望着赵省长正要上车，主动地跑过去向赵省长打了招呼，可是赵省长却没有向他做任何回应，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一样，径直坐上车走了。当时他还疑神疑鬼，在猜测究竟是赵省长没有看到他啊，还是看到他根本不想理睬他。 接连在赵省长那边发生了这两件事情李恩华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弄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赵省长。李恩华把自己近期所干的事情一一过滤了一遍，觉得不可能得罪赵省长啊。首先赵省长不是省直属机关管理局的分管领导，李恩华在工作中不可能得罪赵省长。其次在省直属机关管理局管辖的权限内，也没有什么事情和赵省长分管的领域冲突的。李恩华甚至把下面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都问过一边，看看有没有发生过和赵省长有过关联的事情，甚至连基建维修处也问到了，看是不是赵省长家的住房有什么问题，基建维修处没有及时维修之类的问题。结果是没有，通通的没有！ 有了问题不怕，怕的就是有了问题却找不到原因！李恩华不怕赵省长给他冷脸看，只要能找到原因，李恩华就可以改正过来，甚至加倍去弥补他犯下的错误。可是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赵省长究竟为什么给他冷脸，这怎么能不让李恩华烦恼呢？如果找不到原因，这就意味着，以后他可能会继续得罪赵省长，赵省长可能会变本加厉地讨厌他。这样的前景太可怕了！ 在中原省政府，任谁都能看出来，赵强虽然是排位第三的副省长，可是在所有的副省长，甚至包括省长，发展前途都比不上赵强。共和国元老的儿子，又有能力又有魄力，前途无量啊！现在李恩华就得罪了中原省政府玩弄最有发展前途的副省长，而且还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那么说明李恩华的前途将会随着赵强前途的光明而黑暗。 但是，李恩华一直苦恼的问题，今天因为遇到赵长风的妹妹而全部解决了，原来，原来根子是出在赵长风身上啊！ 李恩华全部都明白了！他真蠢啊，他应该早就看出赵长风和赵强之间的关系呢！多明显啊，赵强、赵长风，还有比这更明显的线索吗？ 为什么赵长风毫无背景，能分配到省直属机关管理局呢？ 为什么那么多有经验有能力的干部到f县梁丫子乡扶贫都干不出一点业绩，赵长风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到了梁丫子乡之后，就能干出惊天动地的业绩呢？ 为什么省扶贫办高铁主任会急吼吼地不理睬两个副主任的意见，一意孤行地要把赵长风竖立成一个全中原省的扶贫典型呢？如果赵长风一点背景没有，只是一个普通的机关干部，高铁能如此关照他吗？ 为什么中原省电视台、中原日报甚至是人民日报，都把采访焦点对准赵长风这个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大学生呢？尤其是人民日报，那是全党的喉舌，是全国政治的风向标，如果是一般人，能说上就上吗？ 为什么赵强会不辞劳苦，在国庆节前夕亲赴n市f县参加全省扶贫工作现场交流会，并亲自给赵长风办法奖状呢？如果赵强和赵长风没有一点关系，他会放下省内那么多重要的活动不参加，而去参加扶贫工作现场交流会吗？这种会议，以前主管农业的副省长谁人参加过啊？ 第八十八章不能让英雄流汗又流泪 第八十八章 不能让英雄流汗又流泪 赵长风，赵长风！全是因为赵长风！ 李恩华浑身冰凉。 李恩华曾经听人说过，赵省长有一个正在上中学的女儿，算起来应该是灵儿的年龄。现在想来，赵省长玻璃下面压得分明是一张全家福的照片，看赵省长和省长夫人笑得那个开心幸福的模样，瞎子都能看得出中间那个叫做灵儿的小姑娘是他们的女儿。 灵儿既然是赵省长的女儿，她又叫赵长风哥哥，加之赵省长没有儿子，那么赵长风很可能是赵省长的侄子一类的亲属。 李恩华又回忆赵长风的长相，拿赵长风和赵强比较，越比较越觉得赵长风和赵强长得相似。假如让李恩华写鉴别报告，他至少能总结出数十条赵长风和赵强外貌上的相同点。 赵长风是赵省长的侄子，是赵省长一心想培养的人。赵省长花了那么大力气，把赵长风弄成一个全省扶贫典型，又是上电视又是上报纸，已经给了省直属机关管理局这么明显的信号，偏偏自己鬼迷心窍，听从陶主任说什么赵长风不服从领导，不尊重领导的鬼话，不但没有提拔赵长风，反而把赵长风变相降低一格使用。 陶主任真他妈的是一个标准的蠢猪！他不想想，赵长风的叔叔就是赵省长，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里，领导应该尊重赵长风才是，赵长风又怎么会去尊重领导呢？ 李恩华出了一声冷汗，怪不得赵省长对他不苟言笑起来，怪不得赵省长在路上看到他不理睬他，原来问题出在赵长风身上啊。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既然知道问题的所在，事情就好办多了！赵长风也刚从县里扶贫回来两个月，要想弥补一切还都来得及。只要弥补好，弥补得当，弥补得让赵省长满意，那么以前造成的恶劣影响都可以顺利挽回，赵省长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脑袋瓜子灵活，反应快而因此印象更加深刻呢！ 想通之后，李恩华这才走出书房，到饭厅去吃饭。局长夫人见丈夫出来，立刻长长出了一口气，她知道，丈夫又一次解决了一个难题。于是局长夫人兴高采烈地把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然后端到李恩华面前。 “老李，辛苦了！” 李恩华点了点头，对太太说道：“到我这个位置，真是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更可怕的是，有很多人即使被摔死，也不知道自己哪一步走错了！所以我要慎思慎独，只有每天勤于思考，才能把里面复杂的关系理顺，为自己下一步找出一个正确的前进方向啊！” 局长夫人知道丈夫很开心，负责也不会对她做这种长篇大论。 李恩华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所以即使明白自己犯了错误，却并不一直沉浸在懊悔之中，而是全身心地考虑如何补救。所以即使局长夫人用微波炉加热过的饭菜味道已经失去了刚炒出来的鲜美，李恩华还是破例吃了两大碗米饭。 第二天，李恩华早早的到了办公室，先打一个电话到人事教育处，让王处长过来。 王处长到了局长办公室，发现李恩华正面色严肃地看着一份东西。 “李局长，我来了。” “嗯，王处长，坐！”李恩华严肃地说道。 王处长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李恩华今天态度为什么这么严肃。 李恩华说道：“王处长，我刚刚看了人事教育处报上来的九五年度干部定级审核表，发现里面问题很大。” 王处长心中纳闷，没有什么问题啊，所有的东西都征求过各部门领导的意见了，他们都认可人事教育处的定级审核啊。一般来说，各部门领导没有意见，局领导是不会干涉认识教育处的定级审核的，除了破格提拔的局领导会过问一下。可是办公室和基建处那两个破格提拔的人选是李局长亲自点过头的啊。那么还有什么地方会有问题呢？ “李局长，不知道哪一方面有问题啊？”王处长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下边工作的同志眼光和思想都有所局限，有很多问题想不到，还请李局长多批评指点！” 李恩华把审核表扔在桌子上，严肃地说道：“王处长，为什么赵长风这么优秀的干部你们人事教育处没有破格提拔？” 王处长一愣，他绝对没有想到问题会出现在赵长风这里。当初他向李恩华汇报初步意见时，李恩华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啊，怎么现在忽然间又提起赵长风了呢？ “李局长，是这样的。本来按照要求来说，赵长风也够了破格提拔的条件。但是在向各处室领导征求意见的时候，有领导反映赵长风组织纪律性差，不懂得尊重领导，还需要多多锻炼一下。所以人事教育处在综合了各方面的考虑之后，又询问了财务处周处长的意见，最后才决定对赵长风同志按照正常的组织程序走，不予破格提拔。” “组织纪律性差？不懂得尊重领导？”李恩华激动地说道：“这是哪个处室领导的评价？王处长，你有没有看过f县对赵长风在下面挂职扶贫的鉴定意见啊？哪里面可有这两句话？赵长风这一年多都在下面扶贫，是下面领导了解赵长风啊还是我们局里某些处室领导了解赵长风？” “先说组织纪律性差吧。如果赵长风同志真的组织纪律性差，赵长风能在f县梁丫子乡搞出这么轰轰烈烈地扶贫业绩吗？扶贫工作可是一个系统工程，讲求的是各方面的配合协调必须一致到位，这样扶贫工作才能迅速有所起色。梁丫子乡那么个烂贫困摊子谁不知道？那么多扶贫干部都兴冲冲地下去灰溜溜地回来，偏偏是赵长风同志去了干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如果有人因此判断赵长风组织纪律性差，我看赵长风同志‘组织纪律性差’得好啊，如果一个组织纪律性差的评价能把工作搞好，那么我宁可喜欢赵长风同志这种组织纪律性差的毛病！” “再说不尊重领导吧，赵长风什么时候不尊重领导过？”李恩华说道：“就看赵长风写的扶贫材料，做的扶贫报告，那一桩那一件不是把局里领导列在最前面？这局领导中不光包括我，还保护你王处长、包括财务处周处长、还包括负责具体扶贫工作的办公室陶主任。王处长，我们扪心自问，在赵长风所做的扶贫事业中，究竟有没有真正一分是我们这些领导的功劳？那些风景区开发规划究竟是不是我们给赵长风出的主意？” “惭愧啊！汗颜啊！”李恩华感慨地说道：“王处长，我自认为对赵长风在下面扶贫工作没有提供过什么真正有用的意见，甚至在赵长风同志下去扶贫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他。你呢，王处长，你对赵长风在下面扶贫提供过什么有用的意见吗？” “李局长，我也没有！”王处长做出一副惭愧的表情。 “对，不光你没有，据我所知，恐怕周处长、陶主任，也没有对赵长风在下面扶贫工作提供过什么真正有效的帮助。但是即使如此，赵长风同志在向省领导、在向全省人民汇报时，还念念不忘我们各位领导的功劳，难道说，这样的人也叫做不尊重领导吗？”李恩华激动地说道：“我看不是不尊重，是太尊重，是尊重过了头了，以至于某些领导就可以无视赵长风同志在下面一年多扶贫工作所做出的巨大成绩。” “李局长，我，我本来是要同意给赵长风同志破格提拔的……”王处长连忙诚惶诚恐地说道。 李局长摆手说道：“王处长，你不要多心，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某些干部！赵长风是全省的扶贫典型，也是我们省直属机关管理局的扶贫英雄。他在下面辛辛苦苦扶贫了一年，流了多少汗水？回到机关之后，我们能不能创造一些条件，让我们的扶贫英雄不要不必要的委屈？英雄流汗又流泪，这种蠢事我们能不能少干甚至不干呢？这些东西都值得我们警惕，值得我们深思啊！” 到这个时候，王处长如果再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那么他就根本不配当这个人事教育处的处长了。 “李局长，我知道了。这个九五年度干部定级审核表我拿回去让处里的同志重新讨论一下吧！” 第八十九章审计科 第八十九章 审计科 赵长风戴上袖套，精神抖擞地坐在出纳位置上，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忽然间他身旁站了个人影，抬头一看，却是周处长。 周处长笑眯眯地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小赵，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然后施施然回到办公室去了。 赵长风一下子愣在那里。这情况太诡异了，从来都是冷着脸的周处长忽然间笑眯眯地对他说话，赵长风真很难相信，他甚至怀疑刚才笑着和他说话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周处长，又或者周处长到了更年期，换了性子？ 王凤在对面用复杂的眼神望着赵长风，据她所知，周处长从来都是在处长办公室内扯着嗓子喊下属进去汇报工作，甚至连内部电话都懒得打一个。 在下属面前周处长的笑容虽然非常罕见，但是如果下属运气好，一年之中还是有可能见到周处长一次半次笑容的。可是周处长亲自走到下属跟前让下属到他办公室内去，王凤在财务处五年多时间内还从来没有见过一次。 但是，就是这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在王凤眼前发生了，而且还发生在财务处内地位最低下的赵长风身上，这意味着什么？ “小赵，还愣什么？快把抽屉锁好，到周处长办公室去吧。”王凤热心地提醒赵长风。 赵长风连忙把账簿凭证都放进抽屉里锁好，对王凤说道：“王老师，那我先进去了。有人过来办款让他们先等我一下啊。” 刚迈进处长办公室，周处长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亲热地说道：“小赵，坐，快坐！” 然后周处长亲自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王凤在外面看到周处长关门的动作，心中更是诧异，她现在也和赵长风一样，有点怀疑周处长究竟是不是周处长了，或者周处长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表现这么反常？ 赵长风坐在沙发上后，周处长并没有回到办公桌后面那张真皮办公椅上，而是侧身坐在赵长风旁边。 “小赵，回来财务处两个月了，适应不适应处里的工作氛围啊？”周处长笑呵呵地说道。 赵长风说道：“周处长，处里的工作氛围很好，我很喜欢财务处内的工作氛围，很不错！” 周处长问道：“那就好！小赵，你在处里尽管放心大胆的工作，如果有老同志敢欺负你，你尽管向我反应。” 赵长风连忙说道：“周处长，老师们也对我挺好的，没有人欺负我。” 周处长点了点头，又问道：“小赵，你对工作有什么想法或者有什么意见没有？不要有什么顾虑，尽管大胆的提出来。” 赵长风摇头说道：“周处长，为刚开始从事出纳工作两个月，很多事情刚刚上手，还需要多看多问多学习。想法和意见暂时还没有，如果有，我会第一时间向处长反映的。” 周处长哈哈大笑，拍这赵长风的肩膀说道：“嗯，小赵同志。我其实很喜欢你们年轻人的，天不怕地不怕，像小老虎似的，有冲劲有想法，敢干肯干。以后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来找我，我们交流一下。你不要怕犯错，也不要有顾虑。” “好，处长，有你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赵长风言不由衷地说道：“我有什么想法和建议一定会多多和处长反映的。” 周处长又问道：“小赵，那你现在真的对工作没有什么想法？” 赵长风摇了摇头，“真诚”地说道：“周处长，我真的还没有想法。” 周处长又笑了起来。 赵长风心中就有点毛骨悚然。周处长今天怎么了？这么喜欢无缘无故的笑？恐怕周处长这一会儿工夫的笑容，比他一年时间内的笑容都多吧？ 周处长说道：“小赵同志，既然你没有想法，那我可有想法了。现在我要想你说说我的想法。” 赵长风连忙说道：“请周处长指示。” 周处长说道：“哎，小赵，我们现在是交流意见，是讨论事情，你不要搞得这么严肃，这么一本正经嘛！” 周处长这番话让赵长风有点受宠若惊了，周处长什么时候和下属用过如此平等的语气说话啊。 周处长沉吟了一下，说道：“小赵，先向你解释一下。按照道理来说，你从县里扶贫回来，已经过了一年的实习期，以你的学历和工作能力来讲，不应该让你去做出纳工作。” “我也知道，你心中对安排你去做出纳工作可能会有一些想法。虽然你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产生一些想法是避免不了的。” 赵长风连忙辩解道：“周处长，我没有任何想法，我挺喜欢出纳工作的，真的。出纳工作是会计工作的基础，只有从最基础的工作干起，才能让自己的根基牢稳一点，对会计业务有着更本质的认识。” 周处长笑道：“小赵，你上大学期间就是优秀的学生干部，在下面扶贫的时候又是全省的扶贫典型。觉悟果然很高，我很欣赏。” 顿了一下，周处长继续说道：“小赵，我还是要向你解释一下，安排你去做出纳工作的用意。考虑到你是本科学历，又是党员，在扶贫工作中做出了非常出色的成绩，连人民日报都报导过，这次你扶贫回来，处里是想给你加一些担子，委以重任的。但是在这之前，首先要对你进行一些考验，看看你有没有年轻人的浮躁情绪。基于以上原因，处里才决定先把你放在出纳的岗位上捶打一下，检验一下你这块金子的成色。” 说到这里，周处长又笑了起来：“恭喜你，赵长风同志，你顺利地通过了处里安排给你的考验。在这段出纳工作期间，你表现地非常出色，每天早来晚走，任劳任怨，根本不计较个人的得失，以前以处里工作的大局为重，我很欣赏你这种表现。年轻人不但要有冲劲干劲，还必须能沉稳下来，要有板凳要坐十年冷的自我奉献精神，才能完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我很高兴，在你身上同时看到了年轻人的敢想敢干拼搏精神和老同志身上沉着稳定为了大局甘于牺牲自我利益的奉献精神。” 赵长风诚惶诚恐地听着周处长给他派发一顶又一顶的高帽，甚至都忘记了去谦虚几句，他心中在想，周处长究竟是想要干什么？怎么忽然间对他转变了态度？ “好了，不绕弯子了！”周处长说道：“小赵，现在我代表处领导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因为工作需要，处里把你调到审计科去工作，你愿意去吗？” 赵长风一下子愣住了，审计科？搞财务的谁不知道，审计科是多么要害的一个部门，它几乎掌握着其他部门财务工作的生杀大权。任凭那些干部级别再高，位子再重，一遇到审计人员过去审计，心中都难免会惴惴不安的，生怕审计人员一个不小心，揭开了他们不可见人的盖子，把下面肮脏的东西全部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财务审计处的审计科不光审计局机关处室自收自支的小金库，更是要定期审计机关事务管理局直属单位的财务工作。比如赵长风以前工作的华风宾馆，里面财务工作的好坏，都要经过财务审计处审计科的审计评价才能最后确定。 “怎么样？小赵同志，你就表个态吧。”见赵长风不说话，周处长就笑着说道。 “周处长，我以前没有干过审计工作，我害怕过去了做不好。”赵长风此时却有点迟疑了，因为审计工作虽然权力很大，属于人见人怕的要害部门，但是也是一个比较容易得罪人的部门。现在周处长忽然间要把他调到审计科，谁知道周处长是打的什么主意，说不定是想拿他当枪杆子使用呢！ 周处长笑了起来，说道：“小赵同志，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干某种工作的。不会不懂都不要怕，可以在工作中不断学习嘛！你是财经类本科大学生，有非常深厚的理论底子，现在欠缺的只是实践经验。把你放到审计科去锻炼一年，保管就是顶呱呱的审计骨干。” 见赵长风还在犹豫，周处长说道：“小赵，你也不要着急下决定。你可以先取回考虑几天，等考虑通了再来找我。” 出了处长办公室，赵长风心中还是犹豫不定。周处长把他调到审计科去，究竟是什么用意呢？ 第九十章双喜临门 第九十章 双喜临门 坐到出纳位置上，王凤破天荒的没有问赵长风周处长找他干吗去，赵长风也难得有一次没有主动向王凤汇报周处长向他布置什么事情。 一上午赵长风都处在兴奋和犹豫当中。是去审计科，还是不去呢？从他内心来说，还是很渴望能离开出纳这个岗位的，只是他心中还是担心周处长的用意。 赵长风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比如从华风宾馆提前把他调回财务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充当财务处那个没有人愿意下去扶贫的干部名额。等他扶贫回来，他来财务处的任务就胜利完成了，然后就把他扔在出纳岗位上无人理会了。有了这一次经历，谁知道周处长这次抛出来审计科香喷喷的馅饼会不会变成陷阱呢？会不会周处长想利用他的手打击某个人，然后利用过之后就弃之不管甚至让他去背这个黑锅呢？ 中午下班，赵长风到机关食堂去打饭，在食堂门口遇到了张倩，于是就招呼道：“张倩，今天中午打算吃什么？” 张倩笑嘻嘻地说道：“这取决你请我吃什么。” 赵长风和张倩已经非常熟稔了，经常互相开些玩笑。听张倩这么说，赵长风就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张倩，我可不敢请你。为请你吃饭就是请你男朋友吃醋，万一他跑过来揍我该怎么办呢？” 张倩俏脸绯红，嘴巴上却丝毫不肯示弱：“揍你？杀了你才好呢！你这油嘴滑舌的东西，谁杀了你就当是为民除害了。我要给他颁发一个见义勇为奖呢！” “那好吧，张倩，今天中午满足你这个为民除害的心愿。一会儿你去买三大碗红烧排骨来把我撑死吧！”赵长风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呸！三大碗红烧排骨？本姑娘可没空去喂猪！” 说说笑笑之间，赵长风和张倩打好了饭。食堂中午主要是年轻人过来吃饭，并没有多少人，张倩偏又找了个偏僻角落中坐下。 赵长风端着饭菜跟了过来，嘴里笑着说道：“张倩，看来你是替了心的激发你心上人的勇气，让他过来为民除害呢！” 张倩瞪了赵长风一眼，说道：“你有完没完了？贫什么贫？快坐下，我给你说点事情。” 赵长风听张倩这么说，立刻收起了嬉笑，正经了起来。他坐在张倩对面，问道：“张倩，说吧，又有什么内幕消息？” 张倩用汤匙敲了敲饭盒，小声说道：“小赵，你一边吃饭一边说话，表情自然一点。” 赵长风心领神会，用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米饭上，低声问道：“张倩，这么说还真的有内幕消息了？” 张倩白了赵长风一眼，说道：“小赵，你老实交代，以前你是不是没有和我说实话？” 赵长风莫名其妙，他问张倩道：“张倩，什么问题没有和你说实话啊？即使是考试，老师也总要给个大纲吧？总得给个范围吧？” 张倩脸色一变，说道：“这么说来，你有很多问题没有和我说实话了？” 天！现在的女孩子，心眼真的比针尖还小。随便无意义的一句话，都能浮想联翩，弄成一个次宇宙来。 “张倩，我只在一个问题上跟你撒了谎。”赵长风做出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问题？” 赵长风痛心疾首地说道：“张倩，你在食堂一块吃饭，你问我最多能吃几分红烧排骨，我告诉你说，我最多能吃三份。其实，我是这个问题上对你做了很大隐瞒，我最多能吃四份。” 张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赵长风，你还真是头猪呢！” 笑过之后，张倩又严肃起来，说道：“小赵，你不要避重就轻，快点老老实实地跟我回答问题。说，你以前是不是没有和我说实话啊！” 赵长风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苦笑道：“张倩，虽然我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问题，但是我应该没有撒谎骗过你。” 张倩白了赵长风一眼，说道：“哼，骗人的家伙！就知道嘴上说的好听。据我所知，你在一个问题上就骗了我！” 赵长风叫屈道：“张倩张老师，你说明白好不好？我在什么问题上骗了你？” 张倩说道：“我以前问过你，有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帮你说说话，让上面高抬贵手，这次就按照惯例给你破格提拔上半级，你口口声声地告诉我一点背景都没有，对不对？” “对啊，我是没有什么背景啊！”赵长风对张倩说道：“要有背景，我会任他们这样折腾我？” “哼，到现在还想骗我啊？”张倩冷笑着说道：“你没有背景，李局长会把我们处长报上去的干部评级审核表给退回来，就是为了讨论重新给你定级？” “什么？”赵长风真没有想到，张倩这里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呢！重新定级，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可以从科员破格提拔到副主任科员，而不必等候正常程序那四年时间的苦苦熬煎。在仕途道路上，如果比别人少走四年，就意味着在将来竞争的过程中他比别人领先了四年的时间。那些被落下的人除非也有奇迹发生，否则按照正常程序，就在竞争中永远落后他四年。 “张倩，你说的是真的？”赵长风又惊又喜，甚至还有点不敢相信，生怕张倩在骗他。 张倩讥笑道：“小赵，你还装。太没有意思了吧？我把你当成朋友，才和你说那么多话的，谁知道你到现在还在骗我？既然这样，以后咱俩各走各的，我这小人物攀不起你这参天大树！” “不是！”赵长风见张倩要急，连忙解释道：“张倩，我也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根本没有找任何人去活动去做工作啊！” 张倩见赵长风样子不像是在骗她，于是就奇怪地说道：“小赵，你没有找人做工作我相信，但是你真的没有背景吗？没有背景李局长会无缘无故地把评级审核表给我们处长退回来？王处长在会上还狠狠批评了我们，说我们工作不细致，在评级审核的时候没有多考虑到你扶贫时做出的出色成绩呢！” 赵长风此时已经百分之百肯定，张倩透露的消息绝对是真的。看来他的破格提拔的事情是大有希望了。再想想上午周处长要把他从出纳岗位上调到审计科去的情况，赵长风心中又是喜欢又是迷茫。 赵长风喜欢的是，结合人事教育处给他重新考虑破格提拔的评级问题，赵长风基本上可以肯定，周处长把他从出纳岗位上调到审计科绝对是提拔重用，不是和上次从华风宾馆把他调回来那样让他去背黑锅。如果人事教育处真能把他破格提拔到副主任科员的级别上，那么他到审计科去也顺利成章了，并且还不是以普通干部的身份去的，而是以一个副科级别的小领导的身份过去的。也就是说，在审计科，他不再去扮演一个提茶倒水拿报纸跑腿的小角色，而是可以指挥别人去做事情的领导了。 可是赵长风迷茫的是，他不知道这一切变化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是什么东西让李恩华局长忽然间开恩，把人事教育处的干部评级审核表退了回去。同样，赵长风也相信，周处长把他调到审计科，也绝对不是周处长忽然间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赵长风这个扶贫功臣，而一定是李恩华局长对周处长说了什么，周处长才秉承局长的意思，把赵长风从出纳的岗位上调走了。同时，把赵长风从出纳岗位上调走，也佐证了张倩的说法，那也预示着人事教育处对赵长风的破格评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周处长很可能是未雨绸缪，提前为赵长风行政级别的变化做好准备，否则等评级审核最终下来，赵长风被正式确定为副主任科员，财务处的工作就被动了。谁见过让一个副科长去当出纳的？ 正如张倩以前告诉赵长风的那样，人事教育处在做干部评级审核的时候一定事先征求过李恩华的意见，否则王处长也不敢轻而易举打破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惯例，对赵长风这个扶贫干部不做出政策倾斜啊。那么，李恩华局长的态度为什么会忽然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做出前后迥异的决定呢？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现在让赵长风想破头皮，也想不出真正原因是什么。 看着赵长风一脸迷茫的样子，张倩有点于心不忍，她还以为赵长风在为难，不方便说出这方面的情况，于是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小赵，你不方便说就别说了。今天下午下班，你请我吃一顿海鲜大餐作为补偿吧！” “好！没问题！”赵长风爽快地答应道。能维持张倩这条人事处的内线，请多少顿大餐都是值得的。 第九十一章审计科的新同事 第九十一章 审计科的新同事 两天后，赵长风又一次和姜燕进行了工作交接。所不同的是，这次是姜燕来接替他的出纳工作。 对于重新回来干出纳工作，姜燕没有任何意见，她心目中只是替赵长风高兴。赵长风财经大学本科学历，干出纳工作是有点委屈了，到审计科去才是学有所用、大展所长，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对于姜燕的豁达，赵长风心中也非常佩服，他自问如果异地相处，他绝对做不到像姜燕这么通透豁达、心无芥蒂。 由于人事教育处的评级审核尚未正式批复下来，赵长风实际上是以科员的身份到审计科去的。 审计科一共六个人，其中有科长一名、副科长一名，其余四个人都是普通科员级别的审计员，赵长风过去后，就成审计科第七名成员。 审计科科长姓左，年龄三十出头，说话大嗓门，坐起事情雷厉风行，很有审计干部的气派。 副科长是一位姓金的女性，面容严肃，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从外表看好像有四十出头。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但是在细声慢气的话语背后却流露出一种不容别人反驳的气势。 四个审计员都是清一色的男性，老张年龄四十出头中年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混的，在省直机关中到了四十多岁竟然还是一名普通的科员。另外三个人年龄都差不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赵长风听张倩说过三个人的学历，其中小王和小李都是大专毕业，而小罗和赵长风一样，都是本科学历。 赵长风到审计科报到后，左科长和金科长都非常热情，详细地为赵长风介绍着科里的情况。 四个审计员当中，小王和小李对赵长风也非常友好，话语之间让赵长风感觉到年轻人之间那种毫无隔阂的融洽气氛。 小罗给赵长风的感觉却是怪怪的。虽然也是满面笑容，和小王小李的态度差不多，但是赵长风总是能感觉出来，小罗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一些东西，这种感觉让赵长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腻味。 至于老张，给赵长风的感觉和小王、小李乃至小罗都不一样。当左科长向老张介绍赵长风时，老张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小赵同志好”，就再无其他言语。 左科长在旁边笑着说道：“小赵，你别介意啊。老张就是这样的人，面冷心热。你接触时间长就知道了！” 审计科中，除了左科长单独一间小办公室外，金副科长和其他审计员都在一个大的办公室办公。赵长风去了之后，左科长就把赵长风的办公桌安排在金科长的对面，这个意思其实非常明显，等人事教育处的干部评级审核表正式批复下来之后，赵长风就是和金科长平级，也是审计科的副科长了。 刚到审计科，也没有什么实际工作，赵长风拿一本审计手册在那里翻开。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左科长来到大办公室，热情地说道：“同志们，我宣布一个好消息。今天审计科全体人员到小肥羊火锅城聚餐，为审计科的新同志赵长风接风洗尘。趁现在的工夫，同志们赶快打电话回家请假吧。” “科长英明，科长英明！”小王和小李开心地叫道。小罗在一旁古怪地一笑，也跟着说道：“左科长，太好了。咱们科有两星期没有到外面集体会餐了呢！” 赵长风谦虚地推辞道：“左科长，这不太好吧？要不今天晚上聚餐我买单，算我请科里的同志吧！” 左科长笑道：“小赵，你还是先把钱准备好放在那里吧。你放心，你这一顿是跑不了到，不过必须等咱们科里聚过餐之后了！” 金科长也推了推宽边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小赵，请与被请都是义务，你逃脱不了的。” “对不起，左科长，今天晚上家里还有事情，我就不去了！”老张在一旁淡淡地说道。 左科长眉头微微一皱，笑着说道：“老张，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今天赶着办呢？我们科来了新同事可是一件大事啊！” 老张说道：“左科长，我家里真的有事。” 小王低声嘀咕了一句：“每次都这么扫兴！” 小罗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显然他对老张给了赵长风下马威感到非常开心。 左科长还要说话，赵长风连忙接口说道：“左科长，老张同志有事就让他去忙吧。改天我请客的时候再让他一起去就好了。” 左科长知道老张的脾气，他只是差一个台阶下。现在赵长风这么一说，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 “那好吧，老张，就不耽误你的事情了。下次小赵请科里同志吃饭的时候，你可不能再说不去啊！” 老张淡淡地说道：“到时候看情况吧！” 晚上的聚会非常热闹，除了赵长风和金科长，几乎所有人都喝高了。不过赵长风在酒桌上也假装不受酒力的样子，他并不想暴露他在酒量方面的特长。 酒果然是增进感情的武器，第二天上班之后，赵长风到了审计科，感觉气氛非常融洽，无论是和左科长、金科长，还是和小王、小李，那种有点陌生的客气都不见了。其实说起来审计科里这些人和赵长风也不算是陌生人，大家都是财务处的，赵长风当了两个月的出纳，虽然没有和审计科里所有的人都打过交道吧，但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少也算是个熟脸儿。现在这一场酒喝下来，仿佛是一场入伙仪式，宣布赵长风从此后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正式是审计科的人了。 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赵长风忽然间接到一个内线电话，是姜燕打过来的，说他妹妹过来找他了。 赵长风这才想起，这两天由于一直琢磨着工作调动背后的因素，竟然忘记给灵儿去补课了。 于是赵长风连忙赶到资金管理科，看见灵儿正嘟着小嘴巴窝在沙发上。 赵长风连忙赔着笑过去：“灵儿，来看哥哥了？” 灵儿哼了一声，撅着嘴巴不看他。 “哟，人不大，脾气还不小呢！”赵长风伸手刮了在灵儿小巧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你这臭家伙，少碰我！”灵儿嚷嚷道。 赵长风吓了一跳，连忙往身后看去，见王凤和姜燕都望着他笑。 赵长风尴尬了笑了一下，转过身拉着灵儿的手，小声道：“乖灵儿，走，跟哥哥到外边说去。” 灵儿本来还想继续发脾气，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被赵长风一拉着手，她的脸蛋儿忽然间绯红起来，竟然低下头乖乖地跟着赵长风出去了。 赵长风把灵儿拉到走廊的角落里，连声赔着不是：“灵儿，对不起，是哥哥不好。这两天工作太忙忙，实在抽不出时间给你补课了！” 赵长风这里耍了一个心眼儿，把忘记补课改成抽不出时间去补课。 灵儿眼圈一红，泪珠就在眼圈里打转。她委屈地望着赵长风：“你这臭家伙，不能去给我补课，难道就不能给我打电话说一声吗？还有，为什么你换了工作也不告诉我说？你是不是讨厌我啊？是不是讨厌我来找你啊？” 赵长风连忙说道：“灵儿，怎么会呢？不是昨天刚调整的工作吗？我本来打算好了，今天下午下班后就去找你，告诉你这个消息呢！” 其实灵儿不来找赵长风，赵长风暂时还想不起去找灵儿。不过灵儿既然来了，赵长风就信口胡说，反正灵儿是小孩子，哄哄就开心了。 果然，灵儿立即破涕为笑，她瞪大可爱的眼睛望着赵长风道：“真的吗？你不是骗我的吧？” 赵长风脸一绷，说道：“我骗你干什么？如果我骗你，以后就让我真的变成臭家伙！” “哼，你不骗我也是臭家伙！让我昨天等你到晚上十点，你都没有去给我补课！”灵儿嗔声道。 “好好好，灵儿，是哥哥的错。这样吧，待会儿下班，我先请你去吃麦当劳，然后去给你补课，怎么样？”赵长风笑着说道。 “好！这可是你主动请的啊，不是我敲诈你的！”灵儿笑嘻嘻的说道。麦当劳是她的最爱，可惜爸爸抠她的零花钱抠得太严，让她不能时时的大快朵颐。 到了下班时间，灵儿又拽着赵长风蹦蹦跳跳地跑了起来。 “慢点，灵儿！”赵长风心中还记得上次撞上李恩华的那次教训，连声对灵儿说着。可是来不及了，在走廊的拐弯处，灵儿又一头撞了一个人。 赵长风抬头看去，心中连叫惨了，怎么这么巧，又撞上了李恩华？ 第九十二章灵儿的妈妈 第九十二章 灵儿的妈妈 李秘书知道李恩华局长今天一定有什么喜事了。下午李局长去了一趟省政府大院，回来之后就满面春风的，举手投足之间也比往常敏捷了少许，竟然有一种在青年人身上才能感觉到活力。这不由得让李秘书心中琢磨，究竟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喜事，竟然能让以沉稳大气的李局长兴奋如斯？ 李秘书猜的没错，李恩华今天确实遇到开心的事情了。今天李恩华到省政府去办事，办完事走出办公大楼正门的时候正好碰上赵省长。李恩华连忙主动打个招呼，没想到赵省长竟然就在办公大楼的门口停下来和李恩华聊了起来，足足聊了有两三分钟。在谈话过程中赵省长自始自终都面带笑容，除了关心了一下李恩华的工作情况外，甚至关心了一下李恩华的身体。这怎么能不让李恩华受宠若惊呢？ 和赵长风告别后，李恩华还性犹未尽，脑海里仍在回忆刚才赵省长满面笑容和他谈话的情形。赵省长和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李恩华都清清楚楚地印在脑海里，当时因为激动李恩华没有来得及细想。现在静下心来细细琢磨，李恩华觉得赵省长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赵省长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无不是向他传达一种暗示。 对不起前两次见到赵省长的情形，李恩华觉得和这一次简直是天壤之别。一次是李恩华到赵省长办公室汇报工作，赵省长面容严肃，说话的语气中也透露出一种冰冷。接下来李恩华又在大院遇到赵省长一次，他主动过去打招呼，赵省长理都不理他，坐进小车扬长而去。想想前两次的遭遇，再想想这一次赵省长对他热情的态度，李恩华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 对了！押对了！看来这次真的押对宝了！李恩华兴奋地想着。 在李恩华看来，赵省长对他态度前后的巨大变化肯定是因为赵长风的缘故。以前李恩华对赵长风非但没有重用，反而有点压制的意思。这怎么能不让赵省长感到愤怒呢？ 当然，以赵省长的身份地位，愤怒了绝对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李恩华说，也不会派人过来告诉他李恩华他赵省长十分愤怒。赵省长只要摆出一个姿态，甚至稍微流露出一丝不满就够了。剩下的事情就要靠他李恩华自己琢磨了。 假如他李恩华琢磨不出来，或者根本没有注意到赵省长对他的不悦不满，又或者琢磨出来了却对赵省长这些不满不悦浑不在意，那么就不排除赵省长会对他采取进一步的措施。 其实以赵省长的地位，如果真的对李恩华产生了看法，根本不用采取什么措施。他只要在省长办公会议上讨论到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时候发表上一两句对李恩华的负面看法，那么李恩华的前途就会大受影响。 虽然赵强不是李恩华的主管省长，作为中原省最有前途的政治明显，赵强目前的地位或许还不足以达到可以任意提拔李恩华的高度。但是赵强目前的地位却绝对到达了可以影响李恩华提拔的高度。所以，李恩华明白，赵强省长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强势人物。 看今天赵省长对自己的态度，李恩华知道，他又顺利地渡过了仕途上的一场危机，重新获得了赵省长的好感。而获得赵省长的好感的关键就是李恩华迅速纠正了自己的错误，对与赵省长有着密切关系的赵长风进行了提拔重用。 想到这里，李恩华暗自庆幸，若不是让他撞到赵省长的女儿和赵长风在一起，这层关系他不知道要蒙在鼓里多久，到时候一旦让赵省长在心中对他形成不可逆转的看法，形成了厌恶的思维定势，那么他即使想弥补也来不及了。 不过，现在，还好！李恩华甚至觉得，他通过自己后面的努力，竟然把一件坏事办成了好事，让自己在赵省长的心中分量中陡然加重。要不然，赵省长会在百忙之中停在办公楼门口和他长聊了两三分钟，还对他的工作和身体情况嘘寒问暖？ 回到机关事务管理局之后，李恩华依旧沉浸在兴奋之中，这种情绪甚至通过他言谈举止不知不觉地表现出来了。 李秘书就敏锐地把握到李恩华局长这种喜悦的情绪，趁机递上了两件非常难办的事情。这两件事情若是在李恩华局长心情不好的时候提出来，百分之百地是会遭到李恩华局长否决的；若是在李恩华心情一般的时候提出来，那么会不会得到批准全靠运气，算起来也是五五开的把握；可是如果在李恩华局长心情非常愉快的时候提出来，李恩华局长基本上都会首肯李秘书的要求。 果然，李秘书把请示递上之后，李局长心情愉快地在请示文件上批复了同意两个字。这让李秘书心中也暗自欢喜，不住地祈祷让上帝保佑李局长天天都有好心情吧！ 下班之后，李局长笑容满脸地离开办公室，走起路来也虎虎生风，分外显示出一局之长的威严出来。可是刚走到走廊拐角，就有一个人撞到他怀里来了。李局长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了不少，他眉头一皱，正要发怒，却没有想到又看到赵长风，而撞在他怀里的小姑娘，正是赵省长的宝贝千金。 李局长迅速把怒容转化为和蔼可亲的笑脸，其变脸速度之快，绝对令川剧的变脸绝活望尘莫及，甚至中央电视台用最先进的告诉摄像机在一旁拍摄，也不一定能拍摄清楚李局长变脸的瞬间。 “哎呀，小姑娘，撞坏你了没有？真是对不起啊，叔叔走路不小心。”李局长俯下身来，和颜悦色地说道。 赵长风没有想到李局长会首先道歉，而且还是抢在他道歉之前，这速度快得都让他来不及反应。 “李局长，真对不起啊！”赵长风连忙说道：“我妹妹就是这样的，走路疯疯癫癫的。” 灵儿没有搭理李局长的道歉，却对赵长风哼了一声，抢白道：“你才疯疯癫癫呢！” 李局长笑呵呵地说道：“小赵，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妹妹呢？走路快是年轻人活力的体现，不像我们老头子，即使想快也快不起来喽！” “李局长真幽默。”赵长风笑着说道：“你这么年轻，连中年人都不算，怎么能划到老头子的队伍中去呢。” 李局长笑着正要趁机和赵长风扯几句，灵儿却在旁边嚷道：“哥，你还带我去麦当劳不？” 李局长连忙改口说道：“小赵，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快带妹妹去吧。记得以后有时间的话多到我办公室去坐坐，我很喜欢和你们年轻人交流呢！” “好的，李局长，我以后一定去，只是怕打扰您的工作呢！”赵长风笑着说道。 “呵呵，小赵，再忙的人也总有闲的时候啊。”李局长笑呵呵地说道：“好了，你们快去吧。再多说两句你妹妹又要冲我瞪眼了！” 赵长风苦笑着说道：“哎，这孩子！”然后过去拍了拍灵儿的后背，说道：“走吧，我们去吃麦当劳。” 灵儿低着头，撅着嘴，在前面走着，对赵长风不理不睬。 赵长风心中纳闷，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小丫头，于是就问道：“乖灵儿，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哥哥哪里又得罪你了？” 灵儿哼道：“赵长风，我告诉你，我不过只比你小六岁，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以后少用小孩子的眼光来看我！” “哦？”赵长风笑眯眯地说道：“原来灵儿是为这个生气啊？好！哥哥以后就不称呼你为小孩子，哥哥称呼你为小丫头！” “臭家伙，你真讨厌！”灵儿举着两只小粉拳冲着赵长风的胸膛一顿乱捶。赵长风一边笑着一边躲闪道：“好了好了，乖灵儿，哥哥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请灵儿美美的吃了一顿麦当劳大餐，赵长风带着灵儿来到张长锁老人家里。刚进家门，刘翠莲就说道：“灵儿，怎么现在才回来？刚才你妈妈来电话说，她从北京开会回来了，让你回去吃饭呢！” 灵儿哼了一声，说道：“从北京开会回来就想到我了？不去，我不回去吃饭！” 第九十三章而我却总是让你哭 第九十三章 而我却总是让你哭 “灵儿，听话啊。你爸爸妈妈不是不想你，是他们工作忙，没时间照顾你。这不，你妈妈刚下飞机，就立刻打电话找你呢！”刘翠莲苦口婆心地劝道。 灵儿撅着嘴巴不说话。 张长锁老人那边也出马了，他笑眯眯地说道：“哟，灵儿是和谁置气啊？嘴巴撅这么高，都能拴一头驴子了。” “爷爷，你的嘴巴上才拴一头驴子，还是一头大驴子！”灵儿没好气地说道。 “好好好，爷爷的嘴巴上拴一头老么大大的驴子，好不好？”张长锁老人慈祥地笑道：“灵儿，别耍小性子了，听话，回去吧。你妈妈从北京给你带了老么多多好吃的。” “爷爷，我吃过饭了。是长风哥哥请我吃的麦当劳。不信你问问长风哥哥！”灵儿扭着身子说道。 “长风，你和灵儿一起吃的饭？”张长锁老人问道。 赵长风在旁边正在琢磨灵儿的妈妈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到北京开会，还乘坐飞机来回。听到张长锁老人的问话连忙回答道：“爷爷，是啊。我和灵儿一起吃的麦当劳。” 张长锁老人笑着对灵儿说道：“灵儿，吃过饭了也不行啊，你也得回去见见妈妈啊！” 灵儿跺脚说道：“爷爷，我好容易把长风哥哥请过来给我补课，你逼我回家干嘛啊？我就是回去，也得等长风哥哥给我补完课再回去。” 张长锁老人也拿灵儿没有办法，只好说道：“那你也得先给你妈妈回个电话，告诉她你吃过饭了啊。省得她在家里为你挂心。” “好好，我这就打电话！” 一听张长锁老人不逼她立刻回去，灵儿立刻露出了笑脸，开心地去给妈妈打电话去了。 对于灵儿和张长锁老人的关系，赵长风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他一直以为灵儿是刘翠莲儿子的孙女，刘翠莲和张长锁老人在一起后，灵儿跟着刘翠莲过来生活。可是他现在才觉得情况有点不对。 首先刘翠莲和张长锁老人对灵儿说话的口气不一样，那语气虽然亲昵，但是总是有一种不是自己亲孙女的客气在里面。 其次呢，赵长风才想起来，张长锁老人虽然年龄大，但是刘翠莲不过刚五十出头。就算刘翠莲结婚早，十八岁生了儿子，那她的儿子不过才三十出头。按照这个岁数推算，刘翠莲的儿子即使也早婚早育，孙子孙女年龄最多十二三岁，可是灵儿今年都十七岁了呢。所以无论如何，灵儿都不可能是刘翠莲的孙女。 那么灵儿有没有可能是张长锁老人的孙女呢？更不可能了。张长锁老人在文化大革命中受了不公正的对待，一直是孤身一人生活，又哪里来的孙女呢？ 再者说来，从刚才灵儿和张长锁老两口的对话中就能听出来，灵儿的妈妈是个大干部，能到北京开会、出行都是飞机，再加上经常忙得不着家，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干部的形象。而以张长锁和刘翠莲两人的生活背景，他们的儿媳妇中怎么可能冒出一位这种级别的干部呢？ 那么灵儿究竟是谁的女儿呢？ 分析到这个地步，事情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灵儿很可能就是赵强副省长的女儿！赵强既然是副省长，那么妻凭夫贵，赵强的夫人一定也会是相当级别的高级干部。正因为级别高，所以才会非常忙碌，出现赵强副省长和副省长夫人经常不在家的情况。以张长锁和赵强之间的关系，那么赵强夫妇都不在家的时候，把灵儿托给张长锁老人照顾也就不足为奇了。灵儿习惯了张长锁夫妇的照顾，甚至赵强夫妇都在家的时候也愿意呆在张长锁家里而不愿意回去。 不过即使分析的再到位再准确，都比不上亲口求证一下也得安心。赵长风就悄悄地问张长锁老人道：“爷爷，灵儿的爸爸是干什么的啊？” 谁知道张长锁老人耳朵背，赵长风低声说话他听不清：“长风，你大声一点。刚才你问什么啊？” 赵长风就把嘴巴靠近张长锁老人耳朵边，又提高了一点声音说道：“爷爷，我想问你，灵儿的父亲是干什么的？” “哈哈！”张长锁老人咧着没有牙的嘴巴笑了起来，他大声说道：“长风，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弄半天这么长时间你一直不知道啊？灵儿的父亲就是五伢子啊！我不是和你一起去见过五伢子吗？他现在还是副省长啊！” 耳朵背的人，说话的声音也特别大，生怕别人听不清楚。不过赵长风此时已经没有心思注意张长锁老人声音的高低了，他完全被张长锁老人的话震撼了。虽然他心里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预期，但是当张长锁老人亲口证明了他的推测之后，赵长风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个消息给震撼了！ 原来，灵儿的父亲真的是赵强啊！我怎么那么傻，以前没有想到呢？假如自己当初用心在灵儿这边想一想，早就应该发现这个事实了。 现在赵长风已经完全明白，为什么李局长会忽然间改变对他的态度了。一定是灵儿撞到李局长怀里那次，李局长认出灵儿是赵强副省长的女儿，然后又见灵儿亲热地拉着自己的手，又口口声声的喊赵长风为哥哥，李局长就以为自己一定是赵强的侄子之类的亲戚，所以就立刻改变态度，对他照顾起来。然后就有了周处长找他谈话把他调到审计科；有王处长在人事教育处重新开展干部评级审核，破格把他提拔到副主任科员的级别上。 关于这一点推测还有一个例子可以佐证，就是灵儿今天又撞到李局长身上时，看李局长对灵儿和蔼可亲得都有些肉麻的态度，就可以证明，李局长绝对是明白灵儿和赵省长之间这一层关系的，只是他非常聪明的没有点明而已。 “哥！” 灵儿一声呼唤把赵长风从沉思中唤醒。赵长风扭头一看，灵儿的眼圈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赵长风连忙说道：“灵儿，怎么了？是不是你不回去吃饭，妈妈吵你了呢？” “不是！” 灵儿听到赵长风关心的话语，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扑到赵长风怀里哭泣起来。 “灵儿，怎么回事？告诉哥哥！”赵长风心疼的说道。 张长锁老人和刘翠莲在一旁看到也连忙过来。 “灵儿，乖，告诉爷爷，是不是你妈训你了？爷爷这就去找你妈去，为你出这口气！”张长锁老人一直把灵儿当成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看待，见灵儿受了委屈，自然感到心疼，他不依不饶地要去打电话找灵儿的妈妈算账。 灵儿从赵长风怀里抬起头来，抹了一把眼泪，对张长锁老人说道：“爷爷，不是！妈妈没有训我。她听说我在爷爷家补课，很高兴呢。我哭，是因为，是因为我感到委屈……” 张长锁老人就纳闷了，既然灵儿的妈妈没有训灵儿，灵儿为什么还感到委屈呢？ “灵儿，你为什么委屈？谁欺负你了，你告诉爷爷，爷爷去为你出气。”张长锁老人爱怜地说道。 灵儿抽泣了一阵，心中感觉好受了一点，她抹了抹眼泪，对张长锁老人说道：“爷爷，谁也没有欺负我，我就是感到委屈！你不要管了，让我和长风哥哥说一会儿话好吗？” “好好，你跟你长风哥说说也行。”张长锁连忙答应，灵儿是个小孩子，长风和她比较容易沟通，就先让长风和她说说话，弄明白灵儿为什么委屈，回头自己再向长风打听也是一样的。 灵儿拉着赵长风进了她自己的小屋，把房门关上， “灵儿，你为什么感到委屈，现在可以告诉哥哥了吧？”赵长风说道。 灵儿低着头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脚尖，眼圈又是红红的。过了好久，灵儿才抬起头说道：“哥，刚才你和爷爷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赵长风奇怪地说道：“灵儿，我和爷爷什么对话你听到了。” 灵儿说道：“你问爷爷我爸爸是干什么的……” “噢，原来是这个啊？”赵长风说道：“灵儿，是因为哥哥问你爸爸是干什么的，你不高兴了吗？” 灵儿咬着嘴唇轻轻摇头道：“不是……” 赵长风柔声说道：“灵儿，那你告诉哥哥，你为什么哭啊？” 第九十四章好省长与好爸爸 第九十四章 好省长与好爸爸 灵儿低声说道：“哥，我以前一直以为，你知道我爸爸是副省长，所以才对我这么好的。可是刚才听了你和爷爷的对话，我才知道我错了，原来哥哥是真心实意对我好的。所以我心中很感动，一感动，就，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傻丫头，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赵长风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感动的？难道除了哥哥就没有人真心实意对你好吗？我看不是吧？张爷爷和刘奶奶就对你很好啊！” 灵儿摇头说道：“哥，你不明白。不一样的！爷爷和奶奶是对我好，但是那是因为爸爸的缘故。” 赵长风说道：“灵儿，你怎么能这样想张爷爷呢？张爷爷生性正直，可不是那种势利眼的小人啊。当初在文革的时候，张爷爷为了保护你爷爷，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啊！如果张爷爷是那种势利眼的小人，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了！” “哥，你误会了！”灵儿抬头望着赵长风：“你真的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爷爷对我好是因为爸爸的缘故的意思是指爷爷因为喜欢爸爸所以才喜欢我。即使我爸爸现在不是副省长，是一个普通工人或者一个种地的农民，爷爷也会对爸爸很好的。”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灵儿，我还是不明白。张爷爷对你爸爸好就不能对你好了吗？” “哎！你不但是个臭家伙，还是个笨家伙呢！”灵儿急得又想用小手打赵长风，“我的意思是说，爷爷是因为喜欢我是因为他喜欢爸爸，所以才喜欢我的，爷爷并不是真心喜欢我这种性格，他完全是看在爸爸是他一手带大的份上迁就着我的！” 赵长风耸耸肩膀说道：“灵儿，你管爷爷是因为喜欢爸爸才喜欢你还是因为喜欢你才喜欢你呢？总之，只要结果是爷爷喜欢你不就行了吗？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嘛！” “你……” 灵儿一急，眼圈又红了。吓得赵长风连忙说道：“好了好了，乖灵儿，就算张爷爷不是因为喜欢你而喜欢你吧。那么你爸爸妈妈呢？他们应该是真心喜欢你吧？” “爸爸妈妈？”灵儿咬着嘴唇淡淡地笑了一下，“如果给改一个名字，他们或许会真心喜欢我。” “改一个名字？”赵长风心中就有点莫名其妙了，“灵儿，你改成什么名字你爸爸妈妈才会真心喜欢你啊？” 灵儿说道：“如果我的名字叫‘工作’，他们或许会喜欢我！可惜我的名字不叫‘工作’，而是叫做‘灵儿’，所以他们只好去喜欢那个‘工作’了。” “你呀，真是个调皮鬼！” 赵长风听明白灵儿的话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灵儿这小丫头是变相地向他抱怨爸爸妈妈喜欢工作更甚于喜欢她。 “灵儿，你爸爸妈妈喜欢工作那是出于职责，他们内心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欢你的！”赵长风说道。 “哼！喜欢我？一点都没有看出来！”灵儿委屈地说道：“他们整天忙来忙去，经常把我一个人。若不是张爷爷他们搬到中州来住，我恐怕得天天和开水泡面一起生活了。” 赵长风此时已经完全明白灵儿刚才为什么会哭泣了。平日里赵强夫妇一定是忙于工作，疏于对灵儿的照顾。而灵儿这个年龄正是性格形成的重要时期，无论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需要家长的关心和呵护。 赵强夫妇把灵儿托给张长锁老人夫妇照顾，虽然在生活上解决了灵儿的吃饭问题，但是由于张长锁老人夫妇在年龄以及文化水平上和灵儿之间有着巨大的差异，无法解决灵儿心理上的依赖问题，所以灵儿心理上依旧感到孤独，没有人疼爱。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赵长风出现了。由于年龄只比灵儿大六七岁，又是大学毕业生，赵长风和灵儿之间没有代沟，非常好沟通。又加之赵长风能在灵儿很喜欢的数学方面为灵儿提供帮助，自然而然让灵儿对他产生了心理上的依赖感，在心中真的把他当成亲哥哥。再加上赵长风出手大方，隔三差五地领着灵儿去吃麦当劳大餐，灵儿就认为赵长风非常疼爱她。 但是那个时候在灵儿心中一定存着另外一个疑惑，那就是以为赵长风一定知道她是副省长的女儿，所以才对她关爱有加。只是灵儿这个时候太需要关爱了，加之内心又非常喜欢赵长风，所有就接受了下来。只是灵儿内心常常提醒自己，长风哥哥并不是真的喜欢她，而是因为爸爸才对她这么好的。 可是今天当灵儿给妈妈打过电话回来后听到赵长风和爷爷之间的对话，灵儿才忽然间发觉，长风哥哥竟然不知道她是副省长的女儿，顿时把灵儿感动坏了。原来长风哥哥是一心一意的喜欢她是真真正正的喜欢她并没有掺杂进其他因素。在灵儿的记忆中她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遇到一个这样只疼爱她本人而不是在乎到她背后家世的人。 灵儿并不是一个眼窝浅的女孩子，平时不管受到什么样的委屈都难得掉一滴泪，这时候忽然间遇到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心中却忽然间觉得很委屈，眼泪就稀里哗啦地掉了出来。 不过灵儿这么一哭，却把她和赵长风之间的心理距离又拉近了一步。灵儿心中埋藏了许多心事，她一直想找个人说，却不知道该和谁说。即使是以前的赵长风，灵儿都不愿意告诉他。可是今天，灵儿哭过之后，忽然间有了一种向赵长风倾诉的冲动。 “哥……” “嗯？” “今天不补课行吗？” “不补课干什么？” “我想和你说说话，可以不？” “说话？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平时不是经常说话吗？” “哥！那不一样的！” “又不一样？” “嗯。” “怎么个不一样法？” “反正，反正就是不一样！”灵儿脚尖轻轻踢着书桌腿，“以前那些话都是没有用的话。也不是没有用的话啦，总之和今天说的话不一样。” 赵长风莞尔一笑，说道：“灵儿，那你今天要和我说什么话？” “我，我，我今天想和你说说心里话。”灵儿声如蚊呐。 “呵呵，原来灵儿要和我说心里话啊？”赵长风笑道：“好，那哥哥洗耳恭听。” 灵儿就小声诉说起来。 灵儿小时候，爸爸妈妈工作都不是很忙，对她非常疼爱，可是从小学四年级开始，爸爸出任中州市的副市长之后，就还是忙碌起来，几乎没有时间照顾灵儿，可是这个时候妈妈工作还不是很忙，能照看灵儿，灵儿心理上还没有产生被忽视的感觉。 后来，妈妈的职位也升迁了，也渐渐忙碌起来，只是和爸爸不一样，妈妈还能抽出一点时间来照顾灵儿，所以灵儿对这种情况多少还能接受。 再后来，等灵儿要上高中的时候，妈妈的工作担子越来越重，再加之认为灵儿已经开始上高中了，是个懂事的大孩子了，不需要家长多操心了，于是就把注意力全转移到工作中去，基本上忽略了对灵儿的照顾已经和灵儿之间的沟通。 而且关于灵儿还有一个特殊情况，那就是灵儿和别的领导的子弟都不一样，在中州市，无论是省里的领导还是中州市里的领导，子女一般都到中州市一中去读书。中州一中的领导在接受这些学生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这些学生的家世，明里暗里都会对这些领导子弟给予特殊的照顾。 可是赵强却对灵儿要求非常严格，他害怕学校领导会因为他的缘故而对灵儿照顾有加，这不仅会让灵儿思想上产生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也容易让灵儿产生惰性，不努力学习。所以在初中升高中的时候，赵强就通过别的方式把灵儿安排到中原省实验中学的片区内参加考试，让灵儿凭借着自己的实力考进了中原省实验中学。 中原省实验中学和中州一中同样是省重点，但是却没有什么领导子弟过去就读，里面多是一些品学兼优的贫困学子，在这种情况下，灵儿才容易把经历全部投入到学习当中去，而不是去和别的领导子弟攀比物质条件。 按照赵强的要求，把灵儿安排到实验中学片区的人为灵儿伪造了一份档案，实验中学的领导和老师们并不知道灵儿的真实身份，在他们眼里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成绩不错的普通学生。 第九十五章大胆的念头 第九十五章 大胆的念头 长期独立的生活养成了灵儿独立思考的性格，她认为中国没有一流的大学，即使是国人引以为傲的清华和北大也不过是徒具虚名而已，这两所大学之所以在中国国内名声响亮不是因为它们水平达到了世界一流，只不过是因为其他大学比它们更烂而已，这种瘸子里面挑将军似的名牌大学属于典型的窝里横，根本引不起灵儿去就读的兴趣。 在灵儿的心目中，读本科时考国内大学不过是一个候车站，即使考上了，目的也是为了乘上能把人载去远方的列车，等到读研的时候到国外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等真正的世界一流大学就读。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高中毕业的时候直接到那些世界一流的大学就读，偏偏要在国内再浪费四年本科的时间呢？在灵儿的那些在中州一中读书的初中同学中，选择高中毕业时到国外读书的人比比皆是。 可是灵儿把自己的想法向赵强说之后，赵强并不赞同女儿的想法。赵强认为，灵儿本科阶段还是国内把基础打扎实，然后到读研究生的时候再考虑去国外，不要没学会走呢就想着怎么跑了。 灵儿知道，爸爸的说法其实是一种借口，根子上还是为他本人仕途上的声誉进行考虑。爸爸是害怕别人用他把女儿送到国外读大学来作为攻击他的借口。为此灵儿和赵强之间发生了强烈地争论，最后都到了要不吃饭绝食的地步。最后还是妈妈出面调停，两个人各让一步。赵强提出一个条件，只要灵儿在读高中的时候能够被学校推荐为保送生保送到名牌大学，赵强就同意灵儿到国外去读大学。因为灵儿能够被学校推荐为保送生，说明她已经具备了在中国读一流大学的能力和资格，可以到国外广阔的天地去飞翔一下。但是赵强提出一个条件，这个保送生资格必须是灵儿凭借自己的本事真刀真枪地拿下来的，灵儿不许向省实验中学的领导透露自己的身份，靠借着赵强副省长的身份去换取保送生资格。假如赵强发现有人帮灵儿在这个环节弄虚作假，那么赵强不但不同意灵儿读到国外大学读本科，甚至连读研究生的时候灵儿也休想出国。 省实验中学确实有保送生的名额，除了极少数的名额偶尔会照顾到特殊身份的学生之外，其余绝大多数名额都是给了参加中学生奥林匹克学科竞赛获得金银牌的学生。所以灵儿要想取得实验中学免试保送到名牌大学的资格就必须想办法弄一个中学生奥林匹克学科竞赛的金银牌。按照规定，只要灵儿能够获得全国中学生奥林匹克学科竞赛（省赛区）的金银牌，就能够获得免试保送生的名额。 中学生奥林匹克学科竞赛分为物理竞赛、化学竞赛和数学竞赛，灵儿的数学成绩最好，所以就就报名参加了学校举办的奥数小组，准备参加学校举办的中学生奥林匹克数学学科竞赛资格选拔，到时候在中原省赛区拿一块金牌或者银牌回来。 赵长风听灵儿说到这里，才明白为什么灵儿天天抱着奥数的习题集不停地练习做题，还经常邀请他过来补课，原来目的就是为了获得中学生奥数竞赛的金银牌，好被学校选为免试保送生啊。 “灵儿，你感觉参加这个奥数竞赛有多大把握？”赵长风问道。 灵儿就有些泄气，她告诉赵长风，她的成绩通过实验中学的资格选拔赛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轮到全省参赛选手一起比赛的时候就不行了，她高二曾经参加过两次奥数竞赛、高三第一学期也参加过一次，可是都没有获得名次。 “哥，过了寒假就是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了，我还有一次参赛机会，到时候我如果不能取得金银牌，我爸爸就不会同意到国外读大学了！”灵儿表情黯然地说道。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灵儿，我觉得你还是很有希望拿一块金银牌的。平日里看你做题，绝大多数题目都会啊！” 灵儿摇头说道：“哥，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一个缺点吗？题目我都是会做，可是就是做题速度慢，到省里参加竞赛的时候，经常是有好几道题目没有做完。” 赵长风知道灵儿说的是实情，灵儿做题的速度是要慢一些。她这个做题速度在实验中学可能还行，但是到了省里比赛就显示出差距来了，要知道能参加省里比赛的都是些数学天才数学尖子，他们做题的反应速度绝对是超一流的，其他学生稍微慢一些，就会跟不上他们的做题节奏。 灵儿又问道：“哥，我发现你数学成绩很好，解题的速度也非常快，为什么当初你没有去参加中学生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呢？如果你要参加，也能摘金夺银吧？那你应该被保送到国内名牌大学，怎么又会到华北财经大学这种学校去读书呢？” 赵长风一笑，没有回答灵儿的问题。灵儿在中原省实验中学读书还不满足，她又怎么会理解赵长风就读的山阳三中连参加全国中学生奥林匹克竞赛选拔的资格都没有呢？ “哥，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灵儿说道：“我最佩服你的就是你做题时的反应速度，如果你这速度能转移到我身上，估计我在全国中学生奥数竞赛中拿一块省赛区的金牌不成什么问题。” 赵长风笑了说道：“灵儿，有那么夸张吗？” 灵儿连连点头，说道：“嗯，哥，你解题的时候反应速度连我们实验中学数学尖子都比不上呢！对了，哥，你能给我说说，如何才能提高解题时的反应速度吗？” 赵长风耸耸肩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解题时的反应速度很大一部分来自天赋，另外一部分则来自于题海战术的训练，只有经过大量题型的训练，到时候一看题目类型就知道自己做过，该从什么地方下手，那么解题的速度自然而然就会很快。可是留给灵儿的时间不多了，只有过了暑假之后两三个月的时间，而自己又不是专业的数学老师，虽然自己做题很厉害，但是在如何把做题经验和解题心得传授出去方面却是个新手。如果能找一个厉害的数学老师过来给灵儿辅导一下就好了。 想到这里，赵长风眼睛忽然间一亮，他想到了阳江超的爱人周老师。周老师不仅是省重点中学山阳一中的数学骨干，而且还是全省中学生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命题组副组长。当初为了救阳江超出来，周老师还要把她在命题组中积攒下来补助费交给赵长风呢！ 对，如果让周老师过来给灵儿补课，那么会不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可是，周老师要在山阳一中教书，而灵儿也需要在中原省实验中学上课，这时间上可不凑巧啊！ 忽然间，赵长风脑海里闪现出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周老师不是中原省中学生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命题组副组长吗？那么能不能让周老师在竞赛前把试题偷偷弄出一套来。当然为了保险期间，可以把试题前后顺序打乱，然后把试题中数字变换一下，题型却一模一样。赵长风拿这样的试题在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前给灵儿做强化训练，让她反复把这套题型做得滚瓜烂熟，到时候灵儿在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拿一块金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赵长风反复想了一下，觉得他这个主意可行。首先赵长风知道他的要求遭到周老师的拒绝。因为赵长风不但救了阳江超，也救了他们的女儿小惠，对周老师和阳江超来说，怎么报答赵长风都不会过分。周老师本人每次见到赵长风也一直念叨，说不知道这辈子该如何还赵长风这个天大的人情。 其次，赵长风也不用担心这样做会有什么风险。这套试卷他不是打算拿过来牟利卖钱的，而是仅仅让灵儿一个人使用的。赵长风也不会告诉灵儿这套试题的真实来历，他甚至不会一下子把整套试题拿给灵儿做，只会一次让灵儿练习一部分，分几天让灵儿把这套试卷中的题目消化吸收。而且由于有他在旁边替灵儿讲解，也不用担心灵儿拿着题目去请教老师或者其他同学。所以试题泄露的风险就不存在。 第三，即使灵儿给同学们说过一道半道题目，但是数字完全不一样，只是题型一样，这种情况在考试的时候非常常见，那些见过题目的同学只会以为是碰巧，根本不会想到里面还有其他内幕！ 第九十六章今年过年不收礼，收礼就收大冰箱 第九十六章 今年过年不收礼，收礼就收大冰箱 赵长风打定了主意，就对灵儿笑道：“灵儿，你不要为做题速度担心，等到回来哥哥给你多找一些针对性的题型陪你多做多练，到时候做题速度一定能提高。” 灵儿也曾经做了大量的题型练习，只是奥数竞赛每次都有新题型的出现，让她的针对性训练的努力化为乌有，所以对多做题型训练能否提高奥数竞赛时做题速度信心不大，但是一听说赵长风要亲自陪她做题，心中里就开心起来，一时间仿佛觉得拿一块儿奥数金牌后到国外读书的愿望也不重要了，只要长风哥能天天陪在她身边给她讲题做题就足够了。 就在这时，刘翠莲过来敲门，笑着对灵儿说道：“灵儿，刚才你妈妈来电话，说天太晚了，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她一会儿过来接你呢！” 赵长风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可不，不知不觉已经和灵儿聊了快三个小时，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呢。 灵儿也抬头看了一下表，惊叫一声：“哎呀，长风哥，没有想到竟然耽误你长时间。天晚了，你也回去吧。” 赵长风道：“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反正我也没事。灵儿，既然妈妈过来接你了，我就不陪你聊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就给我打电话，我下班了过来给你辅导功课。” “嗯，长风哥，谢谢你了！”灵儿说道，“长风哥，要不我送送你吧？” 灵儿今天把在心中憋了两年多的心里话一口气倒给赵长风，心中觉得无比轻松，这种感觉是她上高中以来从来没有过的。 赵长风大笑，道：“灵儿，送什么送？我一个大人家怕什么？路又不远，拐两个弯就到。” 离开了张长锁老人家，赵长风心中无比兴奋。真没有想到，竟然灵儿竟然是赵强的女儿，他竟然又通过这个关系和赵强发生了联系。 既然知道灵儿是赵强的女儿，赵长风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从周老师那里搞到奥赛的试题，赵长风这样做不光是为了满足灵儿到国外读书的愿望，更重要的是，他要通过这种方式再次接近赵强。 假如灵儿真的通过奥数竞赛拿到金牌，赵强一定会非常高兴。而且赵强一定会认为，这是灵儿凭借着自己的真本事拿到的奥数金牌，因为假如有人帮灵儿作弊的话，灵儿前三次参加奥数竞赛时候就应该帮忙了，何必要让灵儿苦苦煎熬，非要等到高中生涯最后一次奥数竞赛的机会呢？赵强虽然是一位省长，但是同时也是一位父亲，作为父亲，谁不会为子女凭借自身本事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和骄傲呢？ 由于灵儿前三次参加奥赛都没有获得过名次，那么这一次竟然一鸣惊人夺得了金牌，那么赵强一定会问灵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甚至不等赵强询问，灵儿就会兴奋地向赵强把她的业余辅导老师赵长风给抛出来，她一定会告诉赵强，是有了赵长风的辅导，她才会在奥数竞赛中以优异的成绩获得金牌。 赵强感兴趣之下，肯定会详细询问赵长风的情况。那么灵儿就会告诉赵强，赵长风不但是她的免费数学家庭教师，而且还是当初还曾经帮助过张长锁老人。赵长风深信，赵强虽然现在认不出他来，但是一定会记得当初是一个大学生把张长锁老人送到自己面前。所以很有可能，赵强会让灵儿邀请赵长风到家里做客，一个原因是引为当初赵长风帮助过张长锁老人，另一个原因则是赵强夫妇要答谢赵长风在学业上对灵儿的帮助，这也许是另一种形势的谢师宴吧。 当然，也有一种极小的可能性，那就是这件事情赵强听听就算了，并不会让灵儿把赵长风邀请过来见面，以赵长风对赵强性格的了解，觉得赵强绝对不是那种人。话说回来，即使赵强是那种人，赵长风也不怕。因为有了灵儿在中间做纽带，山不转水转，总有和赵强碰面的一天。 只要赵长风能够见到赵强，赵强就会发现，赵长风不但是帮助张长锁老人的大学生、不但是让灵儿大幅度提高数学成绩的免费家庭教师，而且还是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一名干部，是赵强亲自颁发过奖状的全省优秀扶贫典型。这么多因素综合到一起，赵长风就不信赵强还不对他产生深刻的印象。 赵长风要的就是赵强对他产生的深刻印象。对赵长风来说，如果赵强能因为对他的深刻印象而对他产生比较大的好感，亲自提拔他，当然是最好。如果赵强仅仅是对他印象深刻，并没有提拔他的意愿和行动，对赵长风来说也无所谓。因为赵长风已经达到目的，和赵强之间达到了相互熟识的地步，而且只要赵长风脸皮够厚，他甚至可以借着灵儿叫他哥哥的机会称呼赵强为叔叔。赵强即使心中再不情愿，也没有理由不答应下来。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好办了。赵长风就需要精心制造机会了，只要在某种恰当的场合赵长风选一个恰当的时机恰如其分地称呼赵强为一声叔叔，那么赵长风就大功告成了。剩下的事情不需要赵强发什么话做什么指示，都会有人抢着过来为赵长风铺路搭桥，为赵长风扫清仕途上的障碍。只要赵强一日还在台上，赵长风一日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前途问题。 回去之后，赵长风躺在床上兴奋地一夜没有睡觉，他心中盘算着各种关系，推演着各种变化，总之赵长风知道，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他是真真正正拥有了强大的后台！这个后台将会给赵长风带来他在官场上厮混最欠缺的人脉资源，以后在机关事务管理局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将会是事半而功倍的效果！ 第二天去审计科上班，赵长风虽然眼睛通红，但是却精神抖擞，一点疲态都没有。 到了审计科之后，左科长就通知赵长风和金科长到他的小办公室开了一个小碰头会。左科长这样做其实是一种向赵长风示好的一种姿态，按理说人事教育处对赵长风的任命并没有正式下来，赵长风还是一个普通科员，但是左科长却提前让赵长风进入角色，这中间的意味不言而喻。 左科长递给赵长风和金科长每人一张表，嘴里说道：“金科长、小赵，这是我们科年终福利分配表，你们看一下有什么问题。” 赵长风这时候这想起来，现在已经是二月上旬了，再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了呢！ 赵长风看着福利分配表上密密麻麻列了什么计划生育奖励、什么安全生产奖励一大堆名目，他就感觉有点好笑。计划生育奖励还可以理解，但是审计科这种单位也要和工矿企业一样设置个安全奖励吗？这不等于是巧立名目发钱吗。 赵长风看了一下他的名下，各种奖金奖励加在一起有两万块。而左科长是三万五，金科长是三万，至于其他科员，则是从一万到一万五不等。 左科长对赵长风说道：“小赵，这个只是我们科里的福利，并不包括财务处和局机关发放的福利。” 赵长风第一次有资格接触这个层次的东西，心中有很多疑惑，于是就问道：“左科长，我们只是一个审计科，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从审计经费中节省下来的吗？” 左科长和金科长都笑了，左科长说道：“这些钱有些是我们审计科创收的钱，有些是局直属单位财务科送过来的钱，总之名堂很多，时间长了，你就会慢慢了解的！” 看过福利分配表之后，金科长说没有什么意见，赵长风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那好，就这么定下来吧！明天就给同志们发了吧。”左科长说着打开了抽屉，掏出两张银行卡分别递给金科长和赵长风。 金科长没说什么，笑着收了起来。 赵长风却有些纳闷。 “小赵，你收起来吧。记住，银行卡的密码是六个一。”左科长低声说道：“刚才福利表上的钱是公开的，是下边单位送给我们科里的。而银行卡里的钱则是下边单位送给科里领导的，小赵你心中有数就行，不要说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财务处、局机关狂发奖金和福利。奖金都是以银行卡和购物卡方式发放的。福利的品种就多了，什么鸡鸭鱼肉海产品、水果干货土特产、微波炉、洗衣机、加湿器。总之赵长风想到的或者想不到的都发了。 可是，在这些福利中，赵长风最想不到的一种东西出现了：局下属的资金管理中心竟然给局里副科级以上的干部每人发了一台三百六十升容量的豫飞牌大冰箱。 第九十七章蔡达明会报复吗？ 第九十七章 蔡达明会报复吗？ 赵长风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硕大的冰箱不由得发出一阵苦笑，心中说道冰箱啊冰箱，你见到我算是见到祖师爷了，当初如果不是我灵机一动，订制了这么一种规格的冰箱出口到俄罗斯去，恐怕中国是不会有你这种三百六十升的大家伙吧？ 见赵长风望着大冰箱苦笑，左科长就在一旁问道：“小赵，怎么了？为什么笑得那么古怪？” 赵长风连忙说道：“左科长，没什么啊。我只是好奇，资金管理中心怎么会想到给我们每人弄这么一台大家伙？” 左科长也笑了起来。 “谁知道呢！”左科长说道：“听说人说是资金管理中心的吴主任考虑到我们局里发放的鸡鸭鱼肉海产品太多，普通冰箱根本放不下，如果家里弄一个冰柜，又不太好看，所以就特意去豫飞冰箱厂给我们每人采购一台这样大容量的冰箱。说是过年就不愁东西没有地方冷藏了。” 金科长在一旁接口道：“吴主任也真是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按照他的逻辑，如果局里发的东西再多一些，大冰箱也装不下，他是不是要给我们每一家都修建一个冷库啊？说老实话，这些福利回去谁还往自己家的冰箱里放啊，反正吃也吃不晚，都转赠给亲戚朋友了呢！” 左科长说道：“金科长，你呀，就是嘴皮子刻薄，让吴主任听到之后一定会生气死的。吴主任好心好意白送给我们每人一台大冰箱，没听到一句好，反而落了一身的埋怨。金科长，你管这大冰箱实用不实用呢？反正都是不花钱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金科长假如你觉得不好看，就把你的那个冰箱也给我吧。正好我农村的亲戚多！” 金科长白了左科长一眼，说道：“左科长你可真会算计啊，谁农村亲戚不多啊？不如你把你的大冰箱送给我吧！” 说说笑笑中，金科长指挥着科里的同志过来帮忙，一起把冰箱抬上车辆服务处派来的送货车上。这三个大家伙果然沉重，把几个男同志都使出一身臭汗。 “左科长，要叫几个搬运工过来啊。这么沉重的大家伙搬上车就把大伙儿累成这样，如果到家里往楼上运，不知道要累成什么样子呢！”金科长说道。 左科长就打电话给服务管理处的同志，让他们帮忙联系一些搬运工过来。 因为赵长风住的地方距离局机关最近，所以货车先来到赵长风的宿舍，几个五大三粗的搬运工果然是有力气，帮赵长风把大冰箱搬进了宿舍。然后货车就没有多停留，继续往金科长和左科长家开去。 赵长风留在宿舍里，望着大冰箱嘿嘿直笑，不用问，这些冰箱一定是出自蔡达明的手里，现在蔡达明终于发现上当受骗了！ 赵长风马上给林东风打了个电话，果然林东风一接电话就笑了起来，他告诉赵长风，二月一日，俄罗斯就正式公布了新修改的进口商品管理目录，上面果然对冰箱和制冰机械的标准重新做了规定。莫斯科方面说，新的进口商品管理目录从九六年四月一日正式开始实行。蔡达明应该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长风，幸亏你想出了这个办法，找蔡达明做替死鬼，否则我们这次一定会损失惨重！”林东风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非常后怕，“看来以后俄罗斯那边边贸生意是不能做了，莫斯科那边控制得越来越严格了。长风，你有时间多考虑一下，看看能不能在中州找一个什么项目，我们继续合伙做。” 赵长风说道：“怎么，林叔叔终于下定决心，舍得离开绥芬河那块风水宝地，回中州来发展了吗？” 林东风笑道：“当然是哪里有机会就在哪里发展了。现在绥芬河机会越来越少了，既然如此，我何不留在中州市呢？这样我还可以一边做生意，一边兼顾着照顾老爷子。老爷子年龄越来越大了，虽然说有张妈和小萍照顾，我毕竟是不放心啊！” 赵长风说道：“也好，现在遍地都是机会。林叔叔既然想在中州市发展，你和我都可以留意一下，看看有什么项目，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一下。” 林东风经过这一次事件，心中越发想和赵长风合作。这里面既有赵长风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对商机有着敏锐的捕捉能力，有着强大的控制危机的能力之外，也有考虑到赵长风是省政府的干部，以后政府方面的资源会越来越多，对两个人合作事业的帮助会越来越大，此时听到赵长风答应和他继续合作，林东风不由得开心得笑了。 “太好了！长风，只要你愿意和叔叔继续合作，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在中州市大展拳脚的。”林东风说道。 “呵呵，林叔叔，当初是你带我出道的，我怎么会不愿意和你一起合作呢？”赵长风笑着说道：“对了，林叔叔，关于蔡达明和大冰箱的事情，你还听到一些什么消息吗？” 林东风说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只是前几天豫飞冰箱厂的陈经理打电话给我，说蔡达明想和我合作。陈经理在电话说了一些蔡达明的情况，好像蔡达明这次和豫飞冰箱厂下订单不是用的众诚外贸公司的名义，而是以私人的名义搞的。豫飞冰箱厂赔偿我们的三百多万违约金也是蔡达明出的，另外蔡达明还按照我们的以前和豫飞冰箱厂合作的方式预付了一千多万定金。” “蔡达明预付了一千多万定金？”赵长风说道：“不可能吧？上次不是听你说蔡达明通过平原市刘书记的关系进去的吗？怎么也会有这么苛刻的条件呢？” 林东风说道：“长风，听陈经理说，因为豫飞冰箱厂正在和新加坡一个投资商谈合资经营的事情，新加坡方面正在对豫飞冰箱厂的财务状况进行评估，所以即使有刘书记的指示，豫飞冰箱厂也要求蔡达明必须拿出这一千四百多万定金，这主要是为了弥补豫飞冰箱厂退给我们的一千四百多万现金流。” 赵长风笑了，原来又是一个阴差阳错啊。 “林叔叔，如果蔡达明不是用众诚外贸公司的名义和豫飞冰箱厂签订的合同，那么这一千四百多万定金加上三百多万违约金不都是他私人拿出来的吗？”赵长风问道。 林东风说道：“可不是嘛！蔡达明一定是被彼得洛维奇的话迷了心窍，觉得这三百六十升的大冰箱生意好做，来钱来得很快，所以就下了血本，私人筹集了近两千万资金砸进去了！” 赵长风想出这个主意本来只是想顺利要回他们在豫飞冰箱厂的一千多万定金，至于违约金赔偿金的事情赵长风本来就没有指望豫飞冰箱厂会支付，没有想到豫飞冰箱厂竟然支付了，而且赵长风也没有想到，这赔偿金竟然是出自蔡三蛋的赔偿，想到这里赵长风就觉得解气。 赵长风本来还以为，这桩生意到最后是豫飞冰箱厂多少承担点损失。因为豫飞冰箱厂无非多进一些原材料，而这些原材料只要还没有投入生产，完全可以到其他规格的冰箱生产线上，豫飞冰箱厂所承担的损失不过是生产产能的开工不足，产值和利润要受到一些影响，直接经济损失不会太多，但是赵长风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正好赶上豫飞冰箱厂和新加坡投资商谈合资经营的事情，豫飞冰箱厂竟然不买蔡达明的账，硬是逼着蔡达明把这一千四百多万定金拿了过来，这下子蔡达明可损失惨重，里里外外算起来一千七八百万呢！ 而且赵长风更没有想到的是，蔡达明竟然会财迷心窍，没有用众诚外贸公司的名义去和豫飞冰箱厂做生意，而是以私人的名义去做。那么这笔损失本来可以由众诚外贸公司承担，现在却变成了由蔡达明私人承担。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有些担心，因为蔡达明遭受了惨重的损失，难免会狗急跳墙开始报复。赵长风倒不是为自己担心，他是为林东风担心，林东风不过是一个商人，人脉主要集中在商界，而且家又是中州的，正好在蔡达明父亲的治下，如果蔡达明对林家展开报复，那么该如何是好呢？ 第九十八章出一口恶气 第九十八章 出一口恶气 “林叔叔，蔡达明有没有怀疑到你呢？”赵长风担心地问道。 林东风哈哈大笑道：“长风，没有，完全没有，蔡达明非但没有怀疑到我，还想和我合作，替他挽回一点损失呢！”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赵长风长舒了一口气。 林东风说道：“长风，还是你安排的收尾工作好啊。当初豫飞冰箱厂的王总给了我海尔销售总监的名片时我本不想去联系，是你坚持让我一定要过去联系。我到了青岛之后，请了海尔的销售总监吃了一顿饭，还让特意让他向王总印证一下我的身份。一直到二月一日俄罗斯方面的进口商品管理目录下来之前，我都在和海尔集团在进行谈判，在这中间我不停地请王总给海尔集团的销售总监打电话，让他帮我讲情压价，所以王总一直认为我非常想继续做这个冰箱的生意，压根没有想到我是提前得到了俄罗斯方面会修改进口商品管理目录的信息。” 赵长风呵呵地笑着，他当初的确是要求林东风这样去做的，林东风当时还觉得有些画蛇添足，不太愿意。 林东风继续说道：“海参崴彼得洛维奇方面，我也一直让他和蔡达明保持联系。并且在俄罗斯新的商品进口目录一颁布下来，我让彼得洛维奇在第一时间好心地通知了蔡达明。彼得洛维奇在电话中对这种突发情况感到遗憾，因为进口政策的突然间改变属于不可抗力，所以彼得洛维奇可以光明正大的利用双方签订合同中不可抗力条款和蔡达明解除了冰箱采购合同。彼得洛维奇还向蔡达明保证，如果以后有别的机会，一定会找蔡达明继续双方的合作。蔡达明虽然拼命向彼得洛维奇抱怨，但是他并没有想到彼得洛维奇是一枚棋子，是专门诱使他签订这个冰箱采购合同的。” 赵长风说道：“蔡达明不会一点都没有怀疑吧？因为这么多巧合的因素在里面。” 林东风笑了，说道：“蔡达明可能多少也有过怀疑吧。前几天我听绥芬河的朋友说，看到张翻译头上包着绷带一瘸一拐地走在大街上。想来张翻译是被人揍了。我猜想一定是蔡达明派人过去修理张翻译的。只是张翻译也被我们蒙在鼓里，他也以为彼得洛维奇真的是来自俄罗斯的大商人，是真的打算到中国采购大冰箱的。所以并不能给蔡达明多少帮助。蔡达明或许是在张翻译那里找不出什么破绽，所以才消除了疑心的。”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林叔叔，总之，我们还是要小心点，以后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林东风说道：“放心，长风，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赵长风又问道：“林叔叔，你说蔡达明要通过陈经理找你合作，那是怎么回事啊？” 林东风说道：“陈经理对我把蔡达明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说蔡达明现在很惨，问我能不能利用原来在俄罗斯的大冰箱销售网络，在四月一日俄罗斯新商品目录生效之前，替蔡达明销售一些大冰箱。” “林叔叔，对于陈经理的提议，那你是怎么想的呢？”赵长风问道。 林东风说道：“长风，我也正想找你说这件事情呢。反正到四月份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三百六十升的冰箱还可以出口到俄罗斯，所以我就想吃掉蔡达明手中的一些冰箱到俄罗斯去卖，反正我们有现成的销售网络。至于价格，我们只能按照当初豫飞冰箱厂给我们的价格。我估计这一个多月还能走一千多台冰箱，也有两百多万利润呢。我们这样做也算是替蔡达明挽回一点损失，所以蔡达明更不会怀疑是我们当初设计在坑他了。” 赵长风说道：“林叔叔，这时候按照豫飞冰箱厂当初给我们的价格不行，你应该把价格压得更低一些，商人本性就是唯利是图嘛。” 林东风哈哈大笑，说道：“好好，那我就按照你说的办。” 挂了电话之后，赵长风并没有被蔡达明遭受到了报应带来的狂喜冲昏头脑，他心中还有一些疑问。比如现在是二月十二日，距离俄罗斯方面二月一日公布的新版进口商品管理目录刚刚十一天，蔡达明这边就已经做通了机关事务管理局下属的资金管理中心，把大冰箱卖到机关事务管理局来。这说明蔡达明在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关系很深。 赵长风已经知道了办公室的陶主任和蔡达明有着很深的关系。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资金管理中心的吴主任去采购蔡达明的大冰箱，这件事情是陶主任居中为吴主任和蔡达明牵得线呢还是吴主任本身和蔡达明就有着关系。这些东西赵长风觉得他有必要弄清楚，他已经被陶主任暗算过一次了。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这些大冰箱的采购价格，赵长风觉得这些东西肯定有文章，就好比以前到梁丫子乡扶贫的时候，陶主任安排采购的两台柴油发电机组一样，里面的猫腻大着呢。对赵长风来说，大冰箱的价格他一清二楚，这东西可不是柴油发电机组那种他完全不清楚的东西。 当然，这些东西赵长风不需要立刻弄清楚，反正时间还长，赵长风相信只要他留心，一定能弄明白陶主任还有吴主任与蔡达明之间的关系。 至于大冰箱的采购价格，赵长风也不着急。反正资金管理中心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下属单位，是在审计科的审计范围之内。按照惯例，出来年之后，审计科就要开展对机关事务管理局下属单位的财务状况进行审计，到时候赵长风一定主动要求去审计资金管理中心，那个时候，资金管理中心大冰箱的采购价格赵长风就堂而皇之的知道了。如果这里面有什么猫腻，那么绝对逃不过赵长风的眼睛。 几天时间一晃就过，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虽然按照规定这一天还要上班，但是局里人心思动，早就做不安稳了，所以领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下属们提前离去。 赵长风大年三十早上到机关里报了个到，然后就回到宿舍准备返回山阳。赵长风此时觉得总是这样两头跑太不方便了。春节的时候如果他能留在中州，就能到领导家去拜个年，和领导联系一下感情，但是现在他却要回山阳去。到了山阳，可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看来是要考虑在中州市买一套房子，把父母接过来住了。至于山阳市的干货生意，丢给亲戚做就行了，家里也不差这一点收入。如果父母闲不住，可以在中州市找个生意做一做。 赵长风看了看块头壮硕的大冰箱，心中想要不要带回去呢？放在宿舍完全没有用，或者带回去放在干货店里，当一个冰柜来用，储存一些容易变质的东西也好啊。 于是赵长风就打了一个电话到家里，说除了各种年货之外，局里还发了一个三百六十升的大冰箱，问父母要不要带回去。 父亲一听赵长风的话就笑了，他告诉赵长风，带个那么沉的家伙回来干吗？如果家里需要这种冰箱，可以去电器商场去买啊。父亲告诉赵长风，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山阳市各大电器商场中都忽然间摆上了这种三百六十升规格的大冰箱，并且价格非常便宜，比小容量规格的冰箱还要便宜不少呢。不过除了一些饭店外，似乎没有人对这些大块头的家伙感兴趣。一些乡下人倒是贪图这种大冰箱的便宜，只是买回去家里却没有那么多东西需要冷藏。 赵长风听后心中大乐：奶奶的！蔡三蛋你小子终于感觉到了不好受的滋味了吧？很真能想点子啊，大冬天搞一个反季节推销，把大冰箱放在电器商场里卖？卖死你也卖不完！ 关于蔡三蛋倒霉的消息赵长风是听一次就高兴一次，他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既然父母不稀罕，赵长风就把大冰箱扔在宿舍里，依旧叫了一辆面的车，挑选一些稀罕的年货装到车上去，其余的很普通的东西，赵长风通通塞到大冰箱里冷藏冷冻起来，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在回去的路上，赵长风给阳江超打了个电话，问阳江超到家了没有。阳江超说道他在f县刚坐上车，还没有上路呢。估计要下午四五点钟才能赶回山阳。 赵长风说道：“阳哥，风景区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明天和周老师不要出去啊，我到家里去给你们拜年！” 第九十九章阳江超拜年 第九十九章 阳江超拜年 早上七点钟，赵长风就被母亲叫醒，告诉他该放炮吃饺子了。 窗外的鞭炮声已经不绝于耳，父亲递给赵长风一根点燃的香烟，又给了赵长风一挂三千响的鞭炮，拍着赵长风的肩膀说道：“儿子，从今以后这过年放炮的差事就该你接手喽！” 赵长风笑道：“爸，不就是放挂炮吗？说得郑重其事的，跟多大的差事一样。” 接过鞭炮，赵长风一看是三千响普通鞭炮的，就问父亲道：“爸，为什么不买一万响的震天雷啊，多气势啊！” 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道：“长风，做人要内敛一些好。不能因为有了个钱，当了个官，就恨不能把钱字和官字刻在脑门上，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你是千万富翁，你就是穿五块钱一件的地摊货，你还是千万富翁；你是省长，即使你天天挤公交车上班，你依旧是省长。明白不？过年放炮也就是图一个喜庆，我们放一挂是一个意思就行，何必非要搞得那什么大的声势，生怕别人不知道俺老赵家有钱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老赵家的小子在省政府里当官似的？” 母亲过来推着赵长风：“去去去，快去放鞭炮去，别光顾听你爸爸唠叨了。真是的，教育孩子也不挑一个时间！” 赵长风耸了耸肩膀，打开门，按照山阳市的风俗，在自家门口用香烟把鞭炮点燃，鞭炮就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由于是在楼道里燃放，聚音效果非常明显，震得赵长风耳膜都是疼的。 放完鞭炮，母亲就端上来三碗热气腾腾的饺子一字排开摆放在客厅正墙的桌子上，桌子上还竖立了一个老赵家的祖宗牌位。 父亲用打火机点燃三炷香，双手恭恭敬敬地插在祖宗牌位前的香炉里。然后父亲站在中间，母亲和赵长风分别站在两边对着老赵家的祖宗牌位拜了三拜。 “好了，可以吃了！”父亲这才微笑着说道。 赵长风过去端着饺子首先双手捧给母亲，母亲得意洋洋地举起筷子对父亲示了示威，赵长风装作没看见，去端起另外一碗饺子递给父亲。父亲就笑着说道：“好小子，是不是对我刚才教训你感到不满啊？” 赵长风嘿嘿一笑，也不辩解，端起剩下的一碗饺子。 父亲兴致很高地说道：“来，我们一家三口来比一比，看今年谁的财运旺！” 母亲不屑一顾地说道：“老赵，还用比吗？肯定是咱家长风先吃到糖块。” 按照山阳市的习俗，大年初一一家人吃饺子时，要在饺子里包上一枚硬币，如果谁吃到这枚包了硬币的饺子，就说明谁今年的财运旺盛。赵长风的母亲一直觉得在饺子里包硬币不卫生，就改为包一个糖块，按照母亲的说法，谁能吃到这个糖块，不但财运旺盛，而且生活还甜甜蜜蜜。 “哪可不见得！”父亲大摇其头，“究竟谁的财运旺，要吃过饺子才知道。来，开吃！” 一家人就喜气洋洋地吃起了饺子。 刚吃了两口，赵长风哈哈一笑，说道：“爸爸，真不好意思，我的财运比你旺，我吃到了糖块。” 父亲凑过来一看，赵长风筷子里半个饺子中间可不正包着一块糖果吗？ “不算不算，一定是你妈妈作弊，故意把这碗有糖块的饺子留给你呢！”父亲哈哈大笑。 母亲正要反唇相讥，忽然间听到门铃响了起来。赵长风连忙放下碗过去开门。阳江超和周老师提着一大堆礼品领着小惠站在门口。 赵长风连忙说道：“哎呀，阳哥、周老师，你们怎么来了？我正说吃过饭去给你们拜年呢！来来，快进来说话。” 阳江超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长风，我是任董的下属，自然该我过来拜访任董啊！” 阳江超到伏牛山风景区任总经理之后，知道了伏牛山风景区开发公司的董事长是赵长风的母亲任巧芬。阳江超就明白，这伏牛山风景区开发公司实际上是赵长风的产业，赵母任巧芬只是挂一个虚名而已。 明白了这一点，阳江超自然不能让赵长风到家里去给他拜年。且不说赵长风对他女儿小惠有救命之恩，也使他免去了牢狱之灾，单单就从他是赵长风的下属这一点情况来说，他就该主动到赵长风家拜年。虽然说赵长风电话中说要去给他拜年，但是阳江超身为下属怎么能不知道轻重呢？如果他真的能心安理得的在家等赵长风去给他拜年，那说明他这个伏牛山风景区开发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也坐不长了，说不定什么时间，就会有另外一位人选过来接替他的总经理的位置。 所以阳江超昨天接到赵长风的电话，心中就打定主意，大年初一一定要早点出发，抢在赵长风行动之前来赵长风家拜年。所以阳江超的时间就特地提早了一点，出现了赵长风一家正在吃饺子的时候他们过来拜年这种稍微有点尴尬的情况。 赵父赵母早就把碗放了下来，他们看到是阳江超一家也连忙迎了过来。 “任董事长，新年好！”阳江超抢先说道。 小惠也跟着说道：“爷爷奶奶新年好！” 其实阳江超年龄没有比赵父赵母小几岁，按理小惠应该称呼赵父赵母为伯父，但是阳江超既然和赵长风称兄道弟了，那么小惠只好再降一辈，称呼赵父赵母为爷爷奶奶了。 “阳总新年好！”赵母笑着说道：“小惠，快过来奶奶这边，让奶奶看看。” 赵母也听赵长风说过小惠的事情，对小惠这丫头是又爱又怜。小惠就乖巧地跑过去依偎在赵母怀里。 “嗯，小惠长高了不少，肤色也红润许多。”赵母笑呵呵地抚摸这小惠的马尾辫，然后扭头对赵父说道：“老赵，红包呢？” 赵父连忙从怀里掏出两个大红包塞到小惠的手里，口中说道：“小惠，这是爷爷奶奶给你的压岁钱，你保管好，别让爸爸妈妈给你没收了啊！” 小惠笑嘻嘻地收起来装到怀里，说道：“爷爷奶奶你们放心，我爸爸妈妈从来不收我的压岁钱。” 当下周老师领着小惠陪着赵父赵母说话，赵长风和阳江超则躲在书房谈起伏牛山风景区的事情。 伏牛山风景区的情况赵长风其实是非常了解的。他的宿舍里装有传真机，除了电话联系之外，每周阳江超和风景区的财务科都会把伏牛山风景区的各种报表传真一份给赵长风。这些报表和数据可以让赵长风清清楚楚地了解风景区的运作情况。所以阳江超此时和赵长风谈伏牛山风景区，更多的是一些对伏牛山风景区未来的规划和设想。 赵长风听了阳江超的汇报，不得不承认阳江超在风景区开发建设推广运作方面是一个面面俱到的天才，他的那些关于风景区的奇思妙想如果告诉赵长风，赵长风万万是想不出这么多点子的！ 赵长风肯定了阳江超在风景区开发建设和推广运作方面的贡献，然后又指出风景区存在的一些不足的地方。当然这些不足赵长风都是从财务管理的角度去看的，比如资金运作效率，管理费用经营费用的比重等等，这些是赵长风的强项。严格来说，这些方面阳江超做的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在赵长风这样专业人士的眼里当然还有提高的余地。这并不是赵长风在吹毛求疵，而是一种领导管理的策略。对于管理下属，必须采用恩威并施的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如果你一直给下属胡萝卜，时间长了，即使是再恭顺的下属，也会在心中产生自得意满的情绪，认为自己对企业来说非常重要，老板离了自己绝对不行。 虽然阳江超目前因为赵长风对他巨大的恩情他还不会走到那一步，可是难保将来他不会走到那一步。所以赵长风从现在起就要防微杜渐，绝对不给阳江超翘尾巴的机会。 听了赵长风的批评，阳江超果然诚惶诚恐。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出色了，没有想到在赵长风这里还是挑出了几处毛病，看来老板之所以成为老板，果然有他的道理。赵长风虽然年轻，但是目光之敏锐犀利，远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 赵长风见话已经达到目的，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他话锋一转，对阳江超说道：“阳哥，待会儿我想和周老师商量一件事情，你看方便吗？” 第一百章试卷与指导资料 第一百章 试卷与指导资料 “方便，怎么不方便呢？”阳江超埋怨道：“长风，瞧你这话说真外气，是不是把阳哥一家子当成外人了？” “没有，我怎么会把阳哥当外人呢？我和阳哥亲着呢！”赵长风笑交代道：“不过阳哥，这次我和周老师说话你就别在场了。事后也别向周老师打听是什么事情，怎么样？放心不？” “放心，我一百个放心！”阳江超笑着站了起来，“那我去把她给你喊进来吧。” 阳江超来到客厅，对赵母说道：“任董事长，长风要找桂珍商量点事情。你看？” 赵母笑着埋怨道：“长风这孩子就喜欢搞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桂珍，既然这样，你就过去吧。” 周老师一边对赵父赵母说着抱歉，一边用眼睛瞄着阳江超，意思是让他提个醒儿，看长风老弟找她说啥事。阳江超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周老师就笑了一下，进书房去了。 阳江超拉着小惠坐在赵父赵母身边，一边看着春晚节目的重播，一边话着家常。他心中却十分好奇，赵长风找桂珍进去究竟是什么事情呢？难不成是让桂珍给他介绍一个对象？哈哈，听说长风老弟到现在还没有对象呢！ 半个小时候，周老师和赵长风一起出来，周老师面容稍微显得有些凝重。 这时赵家的亲戚朋友也都陆续过来赵家拜年，阳江超和周老师就带着小惠告辞。 回到家里，周老师许多学生都聚集在家门口，等着给周老师拜年呢。于是家里又热闹起来，一直等到快中午时，拜年的学生才走完。 小惠早出去找要好的同学玩了，家里就剩下周老师和阳江超两个人。周老师对阳江超说道：“老阳，你也不问问长风找我有什么事情？” 阳江超笑了，说道：“长风交代我了，不让我问。反正不管什么事情，赵长风老弟不会害咱们。” 周老师面容有些凝重，对阳江超说道：“老阳，我还是告诉你吧。长风说了，如果我答应了，这件事情就告诉你。如果我不想答应，那么这件事情他就不许你知道。现在我答应了下来，就告诉你吧。” 阳江超点头说道：“桂珍，既然长风说了，那你就告诉我吧，究竟是什么事情？” 周老师沉默了半分钟，才抬头说道：“老阳，长风让我把今年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试题给他搞一套过去。” “什么？”阳江超吓了一跳，他连忙问道：“长风没有说干什么用的吗？” 周老师说道：“长风只是说他非常需要这一套试卷，并保证绝对安全，不会出任何问题。” 阳江超想了一下，说道：“长风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他既然说安全，那么绝对会安全。” 周老师白了阳江超一眼，说道：“老阳，你对长风就这么有把握吗？” 阳江超笑了起来，说道：“桂珍，你想想就知道了，长风究竟有多少钱我们不清楚，但是上千万总是没有跑的。以他千万富翁的身份，搞这一套奥林匹克竞赛的试题出来，绝对不会是去叫卖换钱吧？这一层安全顾虑我们首先就可以排除。其次长风现在已经是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副科级干部了，前途似锦、风华正茂，假如因为这套试卷出了什么问题，能不牵连到他吗？那他的前途全完了吗？以长风心思缜密的性格，没有把握前他会冒这个险吗？” 周老师沉吟着不说话。 阳江超就问道：“桂珍，你答应没有答应把试题弄出来给长风啊？” 周老师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答应。” “什么，桂珍，你真糊涂啊，你为什么不答应呢？”阳江超一下子就急了。 “你急吼吼地干什么啊？我还没有说完呢！”周老师白了阳江超一眼，“瞧你的样子，是不是我不给长风弄这套试题，你就要和我干架是不是？” 阳江超一下子软了下来，赔笑说着：“桂珍，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乖，你继续说啊。” “呸，都四十岁的人了，说话还这么肉麻！”周老师啐了一口。 阳江超咧嘴傻笑，不敢反驳。 周老师说道：“老阳，我是说没有答应把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试卷给长风。但是我可以给在赛前给长风一些复习资料。” 阳江超哈哈大笑，说道：“桂珍，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幽默起来？” 周老师说道：“什么幽默不幽默啊？复习资料和试卷可是两个概念，即使有什么闪失，也好自圆其说啊。” 阳江超说道：“桂珍，你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是害怕有什么闪失吗？放心，长风这方便绝对比我们有办法的多。你交给他，应该绝对安全的。” 周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老阳，以长风对我们家的帮助，即使不保证安全，这一套试卷我也会给他。只是……” 见周老师欲言又止的模样，阳江超问道：“桂珍，只是什么啊？” 周老师说道：“老阳，只是这样做违背了我当老师的道德啊。从我拿起教鞭站在讲台上起，我从来没有做过违背师德的事情，可是，可是这件事情我只要做了，以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站在讲台上面对学生了。” 阳江超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他知道妻子把师德看得比性命还重，在教师中声誉非常好，在学生中间的威望也很好，所以省里才会把她抽调去当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省赛区的命题组副组长，所以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有络绎不绝的学生到家里来看望她。 “桂珍，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你如果不帮长风的话，会更不好受。”阳江超说道：“以长风老弟千万富翁的身家，以长风老弟超强的活动能力，他如果不是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困难，绝对不会向你开口。我估计长风老弟一定是遇到了超级的难关，所以才会开口向你要这套试卷的。假如你不帮他的话，估计他会遇到很大的麻烦吧。” 周老师点了点头，说道：“老阳，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长风并没有逼我一定把这套卷子弄给他。当时我听他说出来之后，虽然心中非常不好受，但是还是想立即答应他。可是长风老弟却说，我不用这么着急的答应，他让我好好考虑几天，真的决定答应了，再告诉他。而且他还对我说，在我没有答应之前，千万不要和是说起这件事情，以免你对我施加不必要的压力。” 阳江超说道：“长风真是个好人啊。桂珍，我看就按照你想的办吧。弄一套指导资料给长风。假如以后你因为这件事情不安的话，大不了不当老师了，跟我一起去搞风景区开发。好歹我也算是个小老板呢！” “你还有真好意思说？”周老师笑了起来，抢白阳江超道：“你在伏牛山风景区开发公司中占的那百分之五的股份还不是因为长风老弟大方吗？没有长风老弟，你去哪里当这个小老板？” 阳江超就恬着脸笑了起来，说道：“这里面一个原因是因为长风老弟大方，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你老公我有能力，如果我没有能力，长风老弟再大方，也不会平白无故地送我百分之五的股权啊！” “你有见鬼的能力！”周老师笑骂道，“好了，和你这么一说，我心里畅快多了。就这样定了吧，我这就给长风老弟打电话，告诉他我已经考虑好了，到时候给他弄一套指导资料出来。” 省机关事务管理局虽然初八就开始上班了，但是人心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当中去，一直等过了正月十五，人们的心才收回来，局里才慢慢恢复了正常的工作气氛。 三月初，人事处的干部评级表终于批复下来了，赵长风被破格提拔为副主任科员。让赵长风意外的是，局机关办公室那个一起到下边扶贫的干部的破格提拔却没有通过局领导的批复。听张倩说，那个扶贫干部是陶主任亲自推荐的。赵长风从这个迹象中得到一个信号，那就是陶主任在局领导那里，或者说在李恩华局长那里开始失宠了。 第一百零一章赛前强化训练 第一百零一章 赛前强化训练 成了副主任科员之后，赵长风顺理成章地成了审计科的副科长。为此赵长风还按照惯例大放血请审计科里的同事们吃了一顿大餐。 审计科今年的审计计划本来已经拟定好了，赵长风来了之后， 左科长就要做出相应的变动。在左科长的办公室里，左科长拿出审计计划表递给赵长风，说道：“赵科长，今年一共要审计十三个局属单位的财务状况，你没来之前的分工是我负责审计七个单位、金科长负责审计六个单位。现在你来了，就替我们分担一旦担子吧，你从这十三个局属单位中挑选三个单位出来吧。” 赵长风看了一下，说道：“左科长，我初来乍到，业务还不熟悉，就先从一些简单的审计任务着手吧。省直机关第一幼儿园和省直机关第二幼儿园这两个单位的财务归我审计如何？” 左科长哈哈大笑道：“赵科长，你还真会挑‘重’担子啊！” 赵长风也笑了，说道：“左科长，既然这样，第三个单位我就选省直机关资金管理中心吧。” 在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十三个局属单位中，最难的两个审计对象就是省直机关资金管理中心和省直房屋开发公司。最简单最容易的审计对象自然就是赵长风前面所挑选的省直机关第一幼儿园和省直机关第二幼儿园了。赵长风作为审计科的新人，挑选一个最难的审计对象再搭配两个简单容易的审计对象，也算说的过去了。 左科长见赵长风主动申请加了一个最难地审计单位，就有点替赵长风担心了，他想了一想说道：“赵科长，咱们科四个审计员中老张审计经验最为丰富，你就领着老张负责审计这三个单位吧。” 赵长风笑着说道：“左科长，多谢你考虑的这么周到。在审计方面我是新人，正需要老张这样的老同志带一带我呢！” 左科长就把老张叫了进来，告诉老张他今年就跟着赵长风一组，负责审计省直机关资金管理中心和两个省直幼儿园。 老张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下来。 老张走出去后，左科长对赵长风说道：“赵科长，你别看老张这一副淡漠的模样，但是搞起审计来真是一把好手呢！关键是你要想办法发挥他的主管能动性。” 听左科长这样说，赵长风就知道，老张背后一定隐藏有什么故事，否则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不过左科长既然没有主动向他说起，那么说明左科长有自己的想法，赵长风也就不再刨根问底地追问下去。反正以后和老张要长时间的合作，在工作中慢慢了解老张这个人也不晚。 审计工作分工确定以后，左科长就召开了一个审计工作动员会，在会上谈了一下审计目标，强调了一下审计纪律，要求科里同志一定紧密配合，胜利完成今年的审计工作的目标任务。 会议结束后，赵长风就主动找到老张，让他谈一下对分给他们三个局属单位的审计有什么想法。 老张淡淡地说道：“赵科长你是领导，我听你安排。” 赵长风不愠不恼，笑着说道：“老张，什么领导不领导的？你是搞了一二十年审计工作的老同志了，而我只是一个刚接触审计工作的新手，我之所以挑选你跟我一组，就是看好了你丰富的审计经验，想让你用经验带带我呢。” 赵长风自认为他这番话说得非常诚恳了，没有想到这种话老张以前听多了，他并不买账。他依旧不淡不咸地说道：“赵科长，你太客气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审计员，只会听领导安排，总之领导安排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了。” “呵呵，”赵长风笑了起来，“老张，既然这样，我们先难后易吧。先从省直机关资金管理中心这个最难啃的骨头下手。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你针对省直机关资金管理中心的情况制订一个初步的审计计划出来。” 老张点了点头，对赵长风说道：“好的，赵科长，我下周这个时间交给你。” 老张那边去做他的审计计划，赵长风这边也再做他自己的准备。他之所以把省直机关资金管理中心要过来，重点就是想审计省直机关管理中心的资金流向，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说实话，赵长风对吴主任和蔡达明的关系一直耿耿于怀，他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查一查吴主任领导下的省直机关资金管理中心究竟涉入蔡达明的浑水有多深。 可是周老师一个电话打断了赵长风的准备工作，周老师告诉赵长风说，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一周后就要开始了，她已经准备了一些指导资料，让赵长风过去拿过来。 赵长风大喜，顾不得省直资金管理中心的审计方案，直接打车回山阳市取过来周老师的知道资料。 拿到资料后，赵长风就开始把知道资料上面的题型分解成几部分，然后赵长风告诉灵儿，下午一放学立刻赶回来家来，由他负责给她做竞赛前的强化训练。 其实实验中学的数学教学组已经安排了专门的老师对参加全省奥数比赛的选手进行突击强化训练。只是灵儿已经参加过三次这样的突击强化训练，感觉没有什么效果，于是灵儿决定孤注一掷，放弃参加学校老师组织的强化训练，回到家中听赵长风给她做的强化训练。 灵儿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中其实已经对取得奥数金牌感到绝望了，如果长风哥的强化训练也不奏效，那么就留在国内读大学吧，至少可以经常回中州过来看看长风哥哥。 按照赵长风的要求，灵儿甚至不骑自行车上学，每天下午放学后，她都直接打车回到张长锁家里，为的就是能挤出来在路上多消耗的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在周老师准备的指导资料中，每一种题型都有三道以上的练习题，对于每道练习题周老师都附上了详细解法，这也省却了赵长风费心费力地去思考如何解题。赵长风就拿着这些指导资料让灵儿练习。灵儿越做越是对赵长风佩服，因为长风哥哥竟然会想出那么多花样百出的新题型。这让灵儿甚至有了参加奥数竞赛现场的感觉，在现场她就是经常遇到这些新题型而不知所措呢！ 赵长风每天让灵儿做一部分题型，第二天让灵儿在复习昨天的题型的同时再接触新的题型，就这样花了六天时间，让灵儿把所有的题型都做得滚瓜烂熟。 明天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就要开始了，今天已经是留给灵儿的最后一天时间。赵长风下午专门以家长的身份赶到实验中学向数学组的老师替灵儿请假，让灵儿下午就不用去参加数学组老师的最后一天的模拟冲刺。 数学组的老师就颇为惋惜，他告诉赵长风，灵儿还是一个很有潜质的数学尖子，如果能参加今天下午的模拟冲刺，说不定明天竞赛的时候能取得一块铜牌呢。 赵长风就连连道歉，说家中真的有事情，不过他向老师保证，明天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灵儿会准时参加。 请过假之后，赵长风就和灵儿一起回来，赵长风把他从指导资料中挑选出来的各种题型组成了一套模拟试卷，这套模拟试卷几乎和明天的竞赛试题一模一样，只是题型的前后顺序和数字有所差别。 然后赵长风就按照竞赛的时间要求，让灵儿开始做题。由于这些题型灵儿这几天已经做得滚瓜烂熟，所以解题速度飞快，最后竟然比规定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就完成了。然后赵长风一检查答案，除了一处由于灵儿粗心外被扣零点五分外，其他部分全部正确。 赵长风心中非常高兴，可是却故意板着面孔训斥灵儿为什么不细心，竟然被扣了零点五分。 灵儿也有点不好意思，这道题明明会做，为什么要粗心呢？不过她对赵长风说道：“哥，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我检查出这个错误了。所以这不能算是我错了！” 赵长风笑了起来，可不是吗，还有半个小时的富裕时间呢！ “好，灵儿，强化训练到此结束，我们去吃麦当劳大餐！”赵长风大声宣布。 灵儿第一次对麦当劳大餐不感兴趣，她仍然有点忧心忡忡：“哥，是不是再做一些练习题啊？一想起明天的考试我心中真的没有底啊。” 赵长风笑道：“灵儿，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你们学校老师抓的太紧，该放松的时候没有放松，到考试的时候弦绷得太紧，所以断掉了，发挥的成绩就不好了。你放心，只要今天你能够完全放松下来，明天的考试至少能拿一块银牌呢！” 第一百零二章终于要到赵强家 第一百零二章 终于要到赵强家 第二天中午，赵长风刚回到宿舍，大哥大就响了起来，里面传来灵儿兴奋地声音：“哥，竞赛结束了！” 赵长风听到灵儿兴奋的声音就知道知道结果了，不过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灵儿，发挥的如何啊？” 灵儿兴奋地说道：“发挥得很好啊！哥，你的强化训练真有用，这次竞赛时只有两道题型我没有见到过。” 赵长风一定竟然还有新题型，就有点替灵儿担心，说道：“灵儿，那两道新题型你解出来了吗？” 灵儿说道：“哥，都解出来了呢。因为其他题型没有耗费多少时间，所以我有充裕的时间来思考这两道新题型，最后都解出来了呢！” “呵呵，太好了！我就知道灵儿不是池中之物呢！”赵长风高兴地交代道，“对了，灵儿，我辅导你强化训练的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啊。哥哥工作忙，万一别的家长都找过来让我辅导功课，我哪里有什么时间啊！” 灵儿说道：“哥，你放心吧，你是我的专属家庭教师，我才不会让别人把你抢过去呢！” “呵呵，灵儿，你赶快回来吧，我请你吃大餐为你庆功！”赵长风说道。 “嘻嘻，哥，晚上吧。中午学校安排我们和老师一起吃饭呢！你在单位等我，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去找你。”灵儿挂断了电话。 赵长风情不自禁地哼起小曲来了，这一桩心事终于完结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灵儿一定会拿到金牌的，到时候赵长风就藉由这个理由去见赵强，他人生之路的新篇章就要揭开了。 下午下班，灵儿准时出现在赵长风的办公室，她依旧沉浸在兴奋之中，“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赵长风莞尔笑道：“厉害什么啊！其实是你以前做题量不够，你想想看，如果做题量够了，怎么会有那么多陌生的题型呢？” 灵儿眨了眨大眼睛，说道：“哥，不会啊，我们老师每次给我们的题型量也非常大啊。” 赵长风想了一下，笑着解释道：“那说明你们的辅导老师眼界太窄，他们准备的练习题量是够了，难度也是够了，甚至类型也够多了，只是在创新性思维方面不够，所以一到竞赛赛场上就显得捉襟见肘不够用了。灵儿，你还不明白吗？你这两年参加奥数竞赛之所以成绩不好，很多程度上都是被你们学校的辅导老师耽误的。如果你中间能换上两个其他学校的辅导老师，博采众长，那么你奥数竞赛的时候早就拿到了金牌呢！” 赵长风这番话听起来很有道理，灵儿还是个小姑娘，怎么能想到那么深远的问题上去，一时间也心服了赵长风的解释，心中狠狠地鄙视了一下实验中学眼界“窄小”的数学老师。 吃饭的时候，灵儿难得没再提出来吃麦当劳大餐，也许是觉得以后到了国外之后会经常吃到麦当劳吧。她第一次让赵长风决定请她吃什么。 赵长风想了一下，就带着灵儿来到经二路上一家名典咖啡馆。 灵儿见赵长风把她带到了咖啡馆，脸蛋一下子红了，她小声对赵长风说道：“哥，你怎么会选咖啡馆啊？感觉怪怪的。” 赵长风其实是看中的是咖啡馆的安静环境，他想和灵儿多说说话，诱导灵儿主动说出来带他去见赵强。此时听灵儿这样问话，心中就觉得好笑，一个小黄毛丫头，怎么那么富有联想啊？ 于是赵长风就一本正经说道：“灵儿，这家咖啡馆的中式套餐味道不错，价格还便宜，我想省钱，所以就来了。” 灵儿有些紧张的心就放松了下来，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这么一放松，反而有一点点失望。难道长风哥哥对她一点其他想法都没有吗？ 到了咖啡厅，灵儿点了杯圣代，要一个黑胡椒牛排套餐。赵长风则要了一壶信阳毛尖和一个中式煲仔饭。 咖啡厅非常安静，悠扬的乐曲声飘扬着，确实能够使人放松不少。 赵长风一边吃饭，一边问灵儿道：“灵儿，这次有没有把握拿块银牌？” 灵儿嘴唇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说道：“长风哥。下午我们老师和我对了一遍答案，我做的题目全部正确，你说我有没有把握拿一块银牌呢？” 赵长风故作惊讶道：“哇！拿灵儿不是要拿金牌了吗？” 灵儿点头微笑，得意地说道：“那当然！” 赵长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笑道：“灵儿，这下你爸爸可没有理由阻止你去国外读书了吧？” 灵儿点了点头，说道：“我爸爸虽然对我态度严厉，但是对我的承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所以我并不担心拿到金牌后他会改变主意。” 赵长风举起茶杯和灵儿碰了一下，说道：“那哥哥提前恭喜灵儿心愿达成了！” 灵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她才小声说道：“哥，假如我真的去国外读书了，可能就见不到你了。” 赵长风笑道：“见不到也没有关系啊，可以书信联系，也可以打国际长途啊。实在不行，我就申请一个探亲名额，到国外去看你！” “骗人！”灵儿笑着说道：“你真的会去国外看我吗？” 赵长风严肃地说道：“嗯，只要你在国外念书，我真的会过去看你的！”然后赵长风又嬉皮笑脸道：“不过灵儿，现在这不是八字没有一撇呢？奥数竞赛的成绩还没有出来，说那么远有什么用？万一你没有拿到金牌，岂不是……” “呸呸呸，乌鸦嘴！”灵儿皱着鼻子说道：“我都告诉你了，我全部做对了，怎么可能拿不到金牌呢？” 赵长风笑呵呵地不说话。 灵儿忽然间说道：“哥，等成绩公布了，我领到了金牌，你陪我去见一下我爸爸妈妈好吗？” 赵长风骤然心跳加速，但是却装作浑然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说道：“灵儿，我这个人天生的胆子小，一见大领导就紧张。还是不去的好！” 灵儿说道：“哥，你不用紧张，我爸爸除了对我厉害一点外，对别人都是很好的。” 赵长风还是摇头，说道：“灵儿，不合适，还是不合适。你爸爸那么反对你出国，假如他知道是在我的辅导下你提高了数学成绩最后拿到了金牌，心中还不一定怎么讨厌我呢！” “哥！”灵儿哀求道。 赵长风依旧是欲擒故纵，他说道：“灵儿，你有没有给你爸爸妈妈提起过我，说我在辅导你的数学功课？” 灵儿摇头说道：“我没有说，也没让爷爷奶奶给爸爸妈妈说。我当初是害怕万一拿不到金牌银牌爸爸笑话我，说请了家庭教师摆了那么大的阵势下了那么大功夫还是没有拿到奥数的金牌，就这样的水平现在国内念书把基础打扎实了，等将来再去国外读书吧。所以爸爸妈妈并不知道你在辅导我。” 赵长风笑了，说道：“既然他们不知道，我就更不用去了！” 灵儿说道：“不行，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我领到金牌的哪一天就过来找你，拉你去我们家。如果，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就永远永远不睬你了！” 话都说道这里了，赵长风自然不能让灵儿“永远永远不睬”他啊，所以他就模棱两可地回答道：“行吧！灵儿，到时候如果哥哥没有事情，就陪你去你们家。不过在这之前，你先不要告诉你爸爸妈妈啊。万一到时候我有什么事情去不成，多失礼啊！” 灵儿严肃地说道：“我不告诉他们可以，但是不允许你有万一！” 赵长风笑着投降，说：“好好，我没有万一好了！” 灵儿奥数的事情至此就算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等成绩公布出来，灵儿去奥数竞赛委员会领取金牌。 赵长风这边暂时收起心来，开始对省直机关资金管理中心财务状况进行审计。老张制订的审计方案非常详细，他虽然对赵长风态度冷淡，但是对工作还是非常认真的，在老张和赵长风的努力下，从资金管理中心的账务上查出好几处违纪使用资金的情况。只是这些违纪使用资金情况虽然存在，但是数额较小，时间较短，最多就是对资金管理中心来一个例行公事的通报批评，对吴主任构不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原来按照审计工作计划，赵长风他们目前审计的是九五年度的财务状况，而资金管理中心购买冰箱发生的是在二月份，这些账目情况不在审计科制订的审计计划之内。 第一百零三章可疑的交易 第一百零三章 可疑的交易 按照审计工作的计划的要求，对上年度局属单位的财务状况进行审计是常规审计，而除此之外，审计科还有应该从局属单位抽取若干个单位对本年度的财务运行状况进行临时性的审计。 但是临时性的审计计划必须由审计科讨论后由左科长提出后报给周处长，由周处长最后拍板。赵长风如果想启动对资金管理中心的临时审计必须经过这些程序。这其中左科长和金科长会不会同意赵长风对资金管理中心的临时审计计划，报到周处长那里周处长会不会同意，都是未可知的事情。而且赵长风提出的临时性审计计划如果得到左科长的同意和周处长的批准还好，如果没有得到左科长和周处长的批准，那么非但起不到核查资金管理中心有无违规情况的作用，反而起到了打草惊蛇的作用，让资金管理中心提高警惕，提前做好对策。 想来想去，赵长风决定还是向老张请教，老张干了近二十年审计工作，什么样的情况没有遇到过啊？对于这种问题老张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天下午从资金管理中心出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老张准备回局机关大院骑自行车回家。赵长风却拉着老张说道：“老张，晚上留下来加个班吧，把资金管理中心的审计报告的初稿赶出来吧。” 老张愣了一下，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赵长风又看了看手表，说道：“老张，现在是五点半，我们找个地方吃顿工作餐，六点半开始工作如何？” 老张说道：“就去局机关干部食堂吃工作餐吧。”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我还想趁吃饭的时候和你商量一下工作，干部食堂人多嘴杂，没有办法商量。不如我们在附近找一个干净一点安静一点饭馆，边吃饭边商量如何？” 老张无奈地点了点头。 赵长风就偷偷地笑了，这是他到了审计科之后老张第一次答应和他一起到外面吃饭。以前即使是审计科集体出动，老张也是绝对不会参加的。这次赵长风精心设计了个理由，以工作为名，终于把老张圈进来了。因为老张虽然在人情方面非常冷淡，但是对份内的工作却是一丝不苟，从来没有推脱过的。 在政三街上找了一家中档饭店，要了一个小包间，赵长风和老张坐了进去。 点了几个菜，赵长风想了一下，要了一瓶宋河粮液。赵长风知道，如果要茅台五粮液之类的酒，老张肯定不同意，如果要太便宜的酒，赵长风面子上又不好看，考虑来考虑去，赵长风就点了中原省本地名酒宋河粮液。 赵长风打开酒，拿起杯子就要为老张斟上，老张伸手阻拦，摆手说道：“赵科长，不用了，我不喝。” 赵长风就笑了，说道：“老张，你就别谦虚了。每天早上来上班，你身上都有一股酒味呢，怎么会不喝酒呢？况且这酒也不是我请你的，我们吃的是工作餐，是科里的办公经费支出，有你的一份呢！” 老张就不好推辞了，口中说道：“赵科长，那我只喝三杯，晚上还要工作呢！” 赵长风把自己的杯子也斟满，举起杯子对老张说道：“老张，这段时间和你的合作非常愉快，从你身上我学到不少审计知识。来，这杯酒就算是审计科的新同志敬审计科的老同志的。” 老张见赵长风双手端起了酒杯，也只好把酒杯举起来和赵长风碰了一下，口中说道：“赵科长，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虽然是审计科的老同志，但是你却是审计科的领导，所以我当不起你的敬酒。这酒不能算是谁敬谁，就算是碰个杯吧。” “好，谁也不敬谁，我们碰杯！”赵长风笑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底亮给老张。 酒品如人品，见赵长风喝酒这么爽快，老张心中对赵长风的印象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他也把杯中酒干掉。 赵长风心中就偷偷地笑了，老张是有酒瘾的人，如果能坚持住不喝，那还能控制住自己，但是一旦喝了第一杯酒，那么三杯之约完全是个空口白话，老张根本控制不住的。 果然，在赵长风又将军又是劝酒的情况下，老张不知不觉地竟然喝了第四杯，刚喝完，老张忽然间醒悟过来，哎呀叫了一声：“赵科长，不能再喝了，我说过只喝三杯呢，这都喝了四杯了。” 赵长风抢过老张的酒杯说道：“老张，既然已经破了三杯的戒了，那么就不要说那么多了，来，继续喝。” 老张平时都是在家喝闷酒，很少有人过来陪他喝酒，偶然有老同学过来，但是酒量又非常有限，从来没有像赵长风这样喝酒这么爽快的，一时间老张的情绪不知不觉地被赵长风带得高涨起来，不知不觉地两个人竟然把一瓶宋河粮液喝完了。 赵长风也不征求老张的意见，直接让服务员又拿过来一瓶。老张其实蛮想阻止赵长风的，只是此时已经酒至微醺，欲罢不能了。 赵长风见老张的模样知道差不多到火候了，他打开酒瓶把老张和他的酒杯都倒满，把酒瓶放在桌子上，却没有像前面那样马上邀请老张碰杯，而是往后一靠，摇头说道：“老张，你的酒量太厉害了，我有点高了，歇歇再喝吧。” 老张在兴头上正想乘兴追击，见赵长风提出来要歇一下，不由有点些许失望。遂举起杯子说道：“赵科长，这一杯酒竟然斟满了，我们先干了再说。” “好，干！”赵长风自然是不怕，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把杯底亮给老张，里面涓滴不剩。 老张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赵科长真是好酒量好酒品啊！” 赵长风笑着说道：“老张的酒量人品也是不差啊，以后有空咱们多切磋切磋。”他随即画风一转说道：“老张，不过我们现在先切磋一下工作吧。” 老张摇头说道：“赵科长，你是领导，应该说是指示。”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在酒桌上都是朋友。老张，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我现在想对一个单位展开临时性审计，但是却找不到什么理由，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老张面容一变，说道：“赵科长，你也看出来了吗？” 赵长风心中一动，虽然他不知道老张说的看出来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老张的话一定是和资金管理中心有关，因为这是他和老张就合作审计的第一个项目。老张既然用了一个“也看出来了”这种说法，说明老张在对资金管理中心的审计中发现了某些问题，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说出来而已。再回忆一下在审计资金管理中心的过程中，凡是发现的问题都是赵长风主动提出来的，然后老张再通过他的经验通过审计方法把赵长风发现的问题证实出来。而凡是赵长风没有发觉有疑问的地方，老张也从来没有提出任何疑点。这非常不正常。 “嗯，我觉得有点可疑！”赵长风点了点头，用含混的语言诈老张道：“老张，你对于这个问题你是怎么看的？” 老张假如不喝酒，绝对不会上赵长风的套，但是此时已经半斤白酒下肚，加之对赵长风的酒品非常欣赏，心中就减轻了对赵长风的防备：“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按照规定，资金管理中心中的资金如果要增值，只能通过银行利息增值、购买国债和省直机关干部职工个人住房贷款的利息收入。可是资金管理中心中心却连续有两个月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有国债业务往来，连续进行国债业务的卖出买入的反方向操作，这说明，资金管理中心很可能是借买卖国债业务的名义违规把资金拆借给信托投资公司进行投资获利。” 赵长风眼睛一亮，老张刚才说的情况出现在九五年度十一月份和十二月份，正是他们最近几天审计的内容。赵长风当时对资金管理中心如此频繁的买卖国债稍微有点疑惑，他查了一下当时证券市场上国债的交易价格，发现没有什么大的波动，不明白资金管理中心为何如此连续四次进行卖出买入的反方向操作。但是赵长风也只能说资金管理中心的操作行为让人疑惑，却找不到其他疑点，因为资金管理中心每次买入或者卖出都有相应的资金和国债实物，并且资金都有小幅度的增值。这让赵长风实在没有理由再去怀疑这背后有什么秘密的交易。但是没有想到老张却提出来另外一个看法。 第一百零四章事实不一定是事实 第一百零四章 事实不一定是事实 赵长风说道：“老张，我也在思忖这里头的关窍呢！只是一直没想明白，资金管理中心是如何假借买卖国债的名义违规资金拆借。” 老张说道：“赵科长，你有没有注意到，资金管理中心中买卖国债在资金平时都由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代为托管，只是到月底的时候才回到资金管理中心的帐户上？” “老张，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的。”赵长风说道，“当时我还以为资金管理中心是为了买卖国债的方便呢。” 老张摇了摇头，说道：“其实这只是资金管理中心为了规避局里规定的做法。按照局里的有关规定，每月月底都需要资金管理中心都要出一份报表，并且附上各银行专户的对账单。那么中州信托公司月底把资金打回到资金管理中心的帐户上，那么从帐户余额上显示情况来看，资金管理中心并没有违规拆借资金的状况，因为所有资金的在各个银行专户中存放。” “到了下月初，资金管理中心中心又以委托代买国债的名义把相应资金从资金中心的帐户上划到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帐户上。信托投资公司就可以拿这笔钱去高息拆借出去。然后到月底收回来还到资金管理中心的帐户上就行。” “这其中所涉及的国债买卖都由信托投资公司负责执行，很可能就是对冲式的虚假交易，目的就是为了套取买卖国债的资金。月底的时候，只要付少许的利息当做买卖国债的盈利返还给资金管理中心就行了。而实际上资金拆借出去的利息要十倍于这少许利息。而且这还是指得是把资金在金融企业之间进行同业拆借。假如是信托投资公司把这笔资金拆借给企业或者个人，那么获得的利息远远会更高。” 赵长风说道：“这么说来，资金管理中心这两个月国债买卖业务一定有假了？” 老张说道：“只能说是有很大可能是虚假交易。” 赵长风说道：“那么我们假如到中州信托投资公司进行交易核查，应该能查明真相吧？” 老张又摇了摇头，说道：“有可能查出来，但是也有很大可能查不出来。资金管理中心的吴主任是资金运作的高手，如果他能够谨慎一些，直接让中州信托投资公司那边就做好虚假交易的记录，那么就从源头上堵死了我们去查出真相的途径。” 赵长风说道：“老张，那这么说来，我们对这种作假手法毫无办法了？” 老张诧异地说道：“怎么会毫无办法？赵科长，你提出的临时性审计就是个很好的办法啊！” 赵长风提出临时性审计目的只是为了查一下资金管理中心在购买蔡达明大冰箱时的猫腻，可没有想到临时性审计还能查出资金管理中心违规拆借资金的猫腻。此时听老张这么说，赵长风只好含混地说道：“老张，我只是觉得临时性审计或许是一个办法，至于究竟该怎么把这个临时性审计方案细化，我心中还没有考虑成熟。” 老张说道：“赵科长，临时性审计针对的是资金管理中心今年以来的账目。我们对今年账目的审计目的就是在于核查资金管理中心有没有继续违规拆借资金。如果资金管理中心仍是在通过国债虚假购买的手法进行违规的资金拆借，我们就很容易抓到资金管理中心的马脚。” 赵长风低头仔细想了一阵，抬起头来说道：“老张，我知道了，是不是这个样子啊？假如我们现在展开对资金管理中心的临时性审计，那么资金管理中心就必须从中州信托公司把国债买卖的资金抽调回来，但是因为这笔资金实际上是中州信托公司拆借出去了，按照协议应该在月底归还，所以如果我们月初搞个突然袭击，那么资金的拆借方很可能措手不及，来不及筹集出资金来归还资金管理中心？” 老张第一次对赵长风绽露出了微笑：“对，赵科长，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只要我们临时审计的周期能够拖得够长，那么即使资金拆借方面临的压力越大。” 赵长风兴奋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明天我就把这个情况向左科长反映，让他向周处长汇报，要求立即对资金管理中心展开临时性账目审计。” 老张忽然间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他才说道：“赵科长，你真的要向左科长反映这个情况吗？”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既然发现了问题，当然要向领导汇报了。” 老张说道：“如果左科长说，让你直接去找周处长汇报，你怎么办？”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那我就直接去找周处长汇报。” 老张叹了一口气道：“赵科长，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得罪很多人的。如果在资金管理中心审计出问题还好，如果审计不出问题，你将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赵长风说道：“老张，谁规定只有一定能审计出问题才去审计？很多时候，审计的目的就是为了防微杜渐、防弊堵漏，起的是一个预防的作用，并不见得每次审计都能查出问题啊。所以即使查不出问题，也不见得有什么压力吧？我们审计科每年除了常规审计外，不是也有几次临时性的审计任务吗？” 老张说道：“赵科长，不一样的。我们审计科每年的临时性审计任务都是上面布置下来的，是财务审计处的几个领导开会决定临时性审计的目标单位的。可是这次却是你主动反映情况给领导，让领导决定审计资金管理中心，那么这样一来，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你要知道，财务审计处决定审计什么单位要么是处领导已经接到上面的指示，要对某个单位进行核查，要么是处领导为了完成临时性审计任务，随机抽出几个目标。前一种临时性审计，目标单位的领导十有八九会有经济问题，即使审计不出经济问题，他们也不敢向上级领导抱怨什么，因为这些决定本来就出自于领导之口。他们抱怨审计人员等于是挑战上级领导的权威。” “对于后一种临时性审计，那么大多是做一个样子。审计工作人员也是为了完成工作目标，走一个过场，并不会认真去核查被审计单位有什么问题。即使查出什么问题，审计工作人员一般也就是下个整改意见，并不会向上级领导汇报，除非是特别重大的问题，牵扯到审计人员的责任，他们不敢隐瞒，才会把情况上报给领导，由领导决定怎么处理。所以对于后一种临时性审计，无论查出不查出问题，被审计的目标单位依旧不会向上级领导抱怨审计人员。”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老张，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一个临时审计竟然有这么多的讲究。那么我作为下级主动向领导反映要求对审计目标单位进行目标审计，又怎么样呢？” 老张说道：“那么你这种反映在上级领导看来，已经是对被审计目标的初步定性；而在被审计目标的单位领导看来，你这种反映已经是向上级领导告黑状了，要不然那么多局属单位，为何你单单向领导要求对他们单位展开临时性的审计呢？假如你能审计出问题，那么情况还好说一些，假如你不能审计出问题，那么被审计单位的领导一定会借机发作，向领导倒打一耙，说你影响了他们工作单位的声誉，干扰了他们单位的正常工作秩序等等。当然这还是最好的结果。如果赶上被审计单位的领导和局领导关系不错，那么你这种行为甚至会被局领导贴上另类的标签，归入永不重用的行列。” 赵长风吸了一口冷气，说道：“竟然这么严重啊？” 老张郑重地说道：“赵科长，这可不是我吓唬你，后果真的会这么严重。” 赵长风想了一想，说道：“老张，按照我们刚才的分析，资金管理中心有很大可能存在有违规的资金拆借情况。所以如果领导真的同意我们去展开临时性审计，有很大的可能会发现资金管理中心的问题。只要我们能发现问题，资金管理中心的领导即使想向局领导倒打一耙我们不是也不怕吗？因为我们审计出来的事实就放在那里。” 老张叹了一口气，说道：“赵科长，你可知道，在很多时候事实并一定是事实。” 第一百零五章老张的隐痛 第一百零五章 老张的隐痛 赵长风疑惑地看着老张。 老张拿起酒瓶，往酒杯里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握了握拳头，对赵长风说道：“赵科长，你可知道，今天可是十年来我和科里的同事说话最多的一次？” 赵长风笑着说道：“老张，能感觉的出来。你平时挺沉默寡言的，谢谢你对我这么另眼相看。” 老张说道：“赵科长，也许是缘分吧。今天我竟然打开了话匣子，那就说个痛快吧。” 赵长风笑道：“那太好了，你是审计科的前辈，我正好可以在你这里领会一些人生经验。” 老张摆了摆手，说道：“什么人生经验？应该说是切肤之痛才是！” 顿了一顿，老张继续说道：“赵科长，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实话，即使你审计出来真相了，事情也并不一定按照你设想的那样发展。”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领导采纳了你的审计结果，对审计对象的违规行为和违规责任人进行了处罚。可是很多时候，领导或许和被审计对象之间存在这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你把审计的真相报上去，领导非但不会高兴，反而认为你是在给他添堵。” 赵长风想了一想说道：“老张，这个环节我看可以避免。因为上报临时性审计计划的时候，周处长应该和局领导通气的。如果局领导和资金管理中心有瓜葛，可以直接不同意我们去做这个临时审计啊。” 老张摆了摆手，说道：“那是最愚蠢的领导才会做的。真正高明的领导不但会支持你去审计，而且是大张旗鼓地支持你去审计，以示他和被审计对象之间的清白。因为高明的领导永远不会去为下属的愚蠢行为做什么背书。即使他这次能保住下属，也不能保证将来依旧能保住，如果将来下属行为事发，那么联系起来领导以前的庇护行为，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那么这个领导就很可能也会因之被纳入有心人的视线。所以这些都是高明的领导要极力避免的东西。” “但是你真的去审计了，去查出问题了。领导表面上也不会去庇护那个出了问题的下属，他甚至会采用某种措施去严厉地惩罚那个下属。说起来这就有点像古代官场里的打屁股。” “打屁股？”赵长风有点不明白。 老张说道：“赵科长，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在古代官场上，打屁股也是一种学问？” 赵长风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 老张就解释道：“在古代，不光官府要打老百姓的屁股。连下级犯了错，上级也会打下级的屁股，甚至皇帝都会拿大臣的屁股来泄愤。” 赵长风说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 老张说道：“古代打屁股的时候，分为监杖者和行杖者。行杖者就是负责打屁股的人，监杖者就是在一旁监督打屁股的人是否认真的履行了打屁股的职责。” “对行杖者来说，打屁股是一种技术性很强的本领，因为孰轻孰重，全在打屁股的人的掌握之中，随意变化，奥妙无穷。轻者毫发无损，重者非死既残。在明朝的时候，负责行杖的校卒都要经过严格的训练，然后进行考试，合格后才能‘持证上岗’。我曾经在一本书中看到，校卒在训练时先用熟牛皮绑扎成两个人形标本，一个里面填满砖头，另一个外面包上宣纸，然后再给它们穿上衣服。” “放满砖头的人形标本用来练习‘外轻内重’，要求做到外面的衣服无一丝一缕损伤，里面的砖头却要碎如齑粉；包纸的人形标本涌来练习‘外重内轻’，要求做到外面的一副已经破烂不堪，但是里面的宣纸却要完好如初。” 赵长风倒是听说过古代打屁股的时候如果塞一点贿赂，那么能够挨得轻一点，但是却没有想到中间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老张继续说道：“对于那些有权打下级屁股的高官显爵来说，打屁股就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比如谁可以打，谁不可以打，谁应该打得轻，谁应该打得重，都需要仔细去琢磨。否则一个打的不好，轻则丢官罢爵，重则身首异处，历史不乏其例。” 赵长风眼界大开，拿起酒瓶给老张倒了一杯酒，双手捧起酒杯道：“来，老张，喝完这杯酒再说。” 老张也不客气，接过酒杯和赵长风干掉，擦出嘴角的酒渍，继续说道：“赵科长，你可知道，这打屁股虽然是历史上的刑罚，但是却和今日的社会有异曲同工之妙。” 赵长风说道：“老张，这个我还是不懂，请你给我讲一讲。” 老张说道：“现在的打屁股虽然有了不同的涵义，但是其中的奥妙却被一些聪明人发挥的淋漓尽致，登峰造极。” “比如某个官员主管的一亩三分地上出了大事，那么顶头上司眼看遮盖不住，暗中劝这名官员引咎辞职，过了一两年甚至过了一两个月，就不声不响地给这名官员安排另外一个地方担任相同的职务，这就是好比是打屁股中的‘外重内轻之法’。” 赵长风连连点头，说道：“老张，那么什么是现代官场上的‘外轻内重之法’呢？” 老张沉吟了一下说道：“比如某个县长，不慎得罪了市委书记。于是不多久，市委就下了一个文件，把这个县长调到市委党校安排一个第五副校长干干，在第五副校长后面还加了一个括号，注明待遇不变。这就是典型的‘外轻内重之法’。” 赵长风站起来，双手恭恭敬敬地端起一杯酒，心悦诚服地说道：“张老师，我敬你一杯酒。听你这么一讲解，我才发现打屁股果然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这是赵长风来到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后，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叫人老师。包括以前张倩给他讲那些官场上的潜规则时，赵长风都没有这么诚心过。 老张摆手道：“赵科长，这声张老师我可当不起，你还是叫称呼我为老张吧。”说着从赵长风的手里接过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再回到我们机关事务管理局，说说资金管理中心的问题。”老张放下酒杯说道，“赵科长，如果局领导和资金管理中心的吴主任之间有什么瓜葛，那么即使你审计出问题。局领导也会采用‘外重内轻之法’打屁股办法，训诫、警告、甚至免去吴主任的职务，可是没有过多久，吴主任或许又能出现在局里某个干部岗位上，级别还是正处级。相反，对于你这个查出问题的有功之臣，局领导可能进行一番大力的表彰之后，甚至会把你调到局服务管理处任宿舍管理办副主任，让你负责管理局里的几栋宿舍楼，级别虽然还是副科级，可是意味就大不一样了。” 对于老张的说法赵长风也深为认同，因为他当初从f县扶贫回来，就饱受了类似这种‘外轻内重’办法的明升暗降之苦，局里给的荣誉一大堆，最后却不得不去财务处当个出纳。现在他好容易接着赵强的东风爬到审计科副科长的位置上，那么会不会因为这次临时性审计，从而再次受到‘外轻内重的’惩罚呢？ 赵长风想了一想，觉得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打听清楚吴主任和局领导们的关系再做道理，千万不可莽撞。虽然说有赵强这个超级后台在后面撑着他，但是即使后台再强大，也不能强行逆着局领导的意思行事啊。 资金管理中心的问题赵长风决定先放一边，他忽然间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从老张的这些话语中来说，他是一深谙官场规则的一个聪明人，又怎么到四十多岁了还是一个科员，没有在仕途上前进一步呢？这非常违背常理啊！ “老张，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了你这一席话，以后我会少走很多弯路呢！真没有想到，我们审计科原来是藏龙卧虎之地啊！老张，我觉得以你的水平，绝对不应该呆在现在的位置上啊！”赵长风说道。 老张叹了一口气，说道：“什么藏龙卧虎？我给你讲这些东西都是我有切肤之痛的。如果我能早十年明白这些道理，那么现在我至少应该在处长的位置上了，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我即使再是个明白人，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老张感叹一番，随即沉默下来，无论赵长风如何开启话题，老张都不愿再多说什么。赵长风知道，他的话触到老张的痛处。 第一百零六章突破 第一百零六章 突破 第二天到了审计科，就接到老张爱人打过来的电话，说老张身体不舒服，不能过来上班，需要请假一天。 赵长风知道老张一定是喝多了，昨天他问了哪一句不该问的话之后，老张不说话干喝闷酒。到最后赵长风看形势不对，连忙抢着和老张喝酒，第二瓶酒赵长风喝了有大半，可是也喝有三两多，加上第一瓶两个人平分，老张喝有八两多。以老张的岁数，是有点受不了。 赵长风遂一个人来到了资金管理中心。资金管理中心特意为赵长风和老张整理出一间办公室，当做赵长风和老张的临时办公室。赵长风到了办公室之后，就打开十一月、十二月的会计凭证看了起来，尤其是关于国债买入卖出的几笔凭证，赵长风看得非常仔细。昨天他心中就稍有疑惑，晚上听了老张的说法之后今天自然想验证一番。他越看这几笔记录越觉得有问题。赵长风一想到吴主任和蔡达明的关系，觉得就这样放过去实在有点不甘心，于是赵长风就在临时办公室忙了一上午，针对这几笔业务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到了下午上班，赵长风就打电话把资金管理中心财务部的主办会计小商叫了过来。 赵长风和老张正式进驻资金管理中心开始审计时曾经和资金管理中心财务部的人进行过沟通，按照审计术语来说，叫做进场会谈。赵长风在进场会谈时已经了解过小商的情况。 小商今年二十六岁，九三年大学毕业后到资金管理中心担任出纳，九四年转为会计。作为年轻人，赵长风发现小商还是比较好沟通的。 赵长风把小商叫过来之后，把十一月和十二月份的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之间的委托国债买卖交易的凭证拿了出来，让小商先看了一下，然后开始询问小商这几笔业务中的详细情况。 赵长风一边询问一边用笔做着记录，他准备的问题非常仔细，很多东西都涉及到了细节。 小商显然是没有想到赵长风忽然间会对这几笔国债委托交易感兴趣，赵长风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他脸色就有点不自然。 赵长风看在眼里，越发肯定这几笔交易有问题。 “小商，你刚才说，十一月十二日那笔交易是业务部的小黄做的吗？”赵长风笑眯眯地问道。 小商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对，是小黄做的。” “那么十一月二十八日这一笔呢？也是小黄做的吗？”赵长风问道。 小商低头沉思一下，抬头说道：“记不清楚了，不是小黄就是小陈，反正业务部的业务基本上由他们两个负责。” 赵长风说道：“小商，那你现在能不能打电话到业务部，确认一下，究竟是小黄做的，还是小陈做的呢？” 小商有些慌乱，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是小黄做的。” 赵长风笑着问道：“小商，你肯定吗？” 小商点头说道：“对，我肯定。” 赵长风拿出另一份会计凭证，翻开递给小商：“小商，你看一下，这是小黄的差旅费报销单。当时他正在北京出差，又怎么去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做的国债交易呢？” 小商慌乱地说道：“也许小黄是电话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沟通的吧？” 赵长风笑了，说道：“小商，现在国债交易实行了电话委托了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小商拍了一下脑袋，说道：“赵科长，我记错了，是小陈，当时是小陈去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去办的手续，当时他还告诉我，证券市场的国债涨了一些呢。” 赵长风又笑了，拿出另外一本会计凭证递给小商：“小商，这是你们的工资核算表，根据考勤表上显示，十一月二十七日到十一月二十九日小陈连请了三天事假回家给奶奶奔丧，难道他在老家奔丧的时候会抽空赶回中州到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办的国债交割的手续吗？” 小商一下子呆在那里，过了半天，才说道：“时间太久了，我记不太清楚了，可能是业务部的方经理亲自过去交割的。” 赵长风笑了一笑，说道：“小商，你确定是方经理吗？” 小商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要到业务部去问一下，毕竟是四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难道会计凭证不是如实记录经济业务的唯一凭证吗？如果很多信息不能从会计凭证上反映出来，而是要靠人的脑子去想，要靠人的嘴巴去问，要这会计凭证还有什么用处？” 小商看了看原始凭证上面业务经办人一栏的空缺，嚅嗫着说道：“赵科长，这是我的疏忽，由于我会计业务不太熟练，所以忽略了这个问题。”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小商，如果真的是因为业务知识不太熟练，出了一些问题，那么还好说。如果是因为别的问题造成目前这种情况，那么小商，后果是什么样的，你身为会计人员一定很明白。” 小商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不知道怎么回答。 赵长风又问道：“小商，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国债买卖业务今年还在继续吗？” 小商迟疑了好久，才说道：“是，仍然在继续。” 赵长风用笔记录下来，又问道：“一月份的交易额有多少？” 小商摇头说道：“赵科长，我记不大清楚了。我要回去查一下账簿才知道。” 赵长风合上记录本，对小商说道：“那你去查一下账簿，再过来告诉我吧。” 小商咬了咬嘴唇，说道：“有一千多万。” 赵长风大吃一惊，他绝对没有想到一月份国债买卖的交易额竟然有一千多万。他前面查到十一月十二月的数据不过每月一百多万。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个数字到了今年一月份竟然放大了十倍。 “二月份、三月份呢？是不是仍在继续？”赵长风严肃地问道。 小商面色苍白，说道：“对，仍在继续交易，每月都是一千万的样子。” 赵长风打开记录本，记录下来，然后说道：“小商，我今天暂时就问这么多吧。这是我们刚才谈话的记录。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问题，你就签个名吧。” 小商接过记录本，看了半天，才颤抖着签上了名字。 赵长风把记录本拿过来，在手里轻轻地掂量了一下，说道：“小商，这记录本虽然轻飘飘的，有时候却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今天我和你的谈话就到这里了。你回去好好想一下，关于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国债买卖业务还有什么情况，想起来后都可以告诉我。这份记录我可以重新写一份。” 小商木讷地点了点头，步履沉重的走了出去，从背影上来看，小商仿佛是一个老年人一样。 赵长风合上记录本，脑海里急剧地盘算着。他实在没有想到，资金管理中心拆借出去的资金竟然可能达到一千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一旦暴露出来，即使局领导和吴主任的关系再好，也没有人敢袒护他。 现在有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吴主任拆借这么多资金出去是给谁使用。赵长风相信，绝对不会是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只是一个中转站，他们只是抽取一些管理费手续费而已，真正的资金拆借对象则隐藏在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后面。不知道怎么的，赵长风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赵长风觉得，这一千万巨额资金的拆借很有可能与蔡达明有关。 这个念头闪过之后，赵长风越想越有道理，因为资金管理中心的违规拆借资金数额是在一月份才忽然增多起来。而一月份正是蔡达明向豫飞冰箱厂支付一千七百多万巨款的时候。赵长风已经了解到，蔡达明支付这笔巨款并不是以众诚外贸公司的名义，那么这笔巨款一定是蔡达明私人筹集过来的。那么很有可能，蔡达明利用和吴主任之间的关系，想办法从资金管理中心拆借了巨额的资金出去。吴主任在这笔交易中一定捞了不少好处，所以才会冒险拆借资金出去。而对蔡达明来说，拆借一千多万资金暂时周转一下应该也是一种可以接受的选择。因为按照彼得洛维奇和蔡达明签订的采购合同，蔡达明每月能赚六百多万，那么只需要两个月，这一千多万资金的就能偿还给资金管理中心，而蔡达明所要做的，只是支付一些比银行高若干倍的利息。 第一百零七章人性的弱点 第一百零七章 人性的弱点 之所以选中小商过来进行谈话，赵长风也是有所考虑的。 当初审计组进入资金管理中心和有关人员进行进场会谈时，赵长风就发现小商表面上看着谈吐大方、办事干练，但是实际的性格中却隐藏着一些懦弱怕事的因素。因为赵长风和小商谈话的时候小商总是把事情和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口头禅就是这是谁谁谁干的，那是某某某吩咐的。加之小商是一个大学刚毕业两三年的大学生，社会经验没有那么丰富，所以赵长风当时就觉得，如果想找到资金管理中心隐藏的一些问题，小商或许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资金管理中心财务部有三个主办会计，恰好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业务往来是由小商负责核算，所以赵长风考虑了一下，决定找小商过来谈话。出乎赵长风意料的是，小商心理防线脆弱地超乎他的想象，他只是简单的询问一些问题，小商的防线就崩溃了，把直接把底牌兜了出来。 小商走出审计组的临时办公室，心中非常沉重，他没有想到，审计科的赵科长嗅觉这么敏锐，一下子就抓住了要害问题。 资金管理中心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委托国债交易开始于十一月初，从会计业务上来说，是由小商负责的。当时小商看到第一笔交易时，觉得业务资料有些不完整，于是就打电话去问业务部的方经理。业务部的方经理意味深长地告诫小商，不要问那么多，这笔业务可是中心的吴主任亲自交代下来办的。小商听后也不敢再问，只好在业务资料上补充一些东西，把这笔交易做了凭证，登记入账。 处理完之后，小商就开始惴惴不安起来，生怕这笔交易会有什么问题。好在到十一月二十八日，业务部那边做了第二笔交易，和月初的交易方向相反，把资金转了回来，小商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到十二月初，业务部又买入了一批国债并继续委托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保管，小商有了第一次经验，心中不那么紧张，就照单处理。果然，到了月底，业务部又委托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把这批国债卖出，资金又转回资金管理中心的帐户上。 这让小商心中更安稳了一些。他想只要资金能按时回笼就好，不管这几笔交易背后有什么猫腻，只要资金不发生损失，他就不用承担什么责任。 可是小商绝对没有想到，一月份的时候，业务部竟然会委托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买入一千多万的国债，而且业务资料依旧有一些疑点，这可把小商吓坏了。他又打电话问业务部的方经理，方经理不耐烦地让小商去问吴主任。小商思虑再三，就拿着有关单据找吴主任。吴主任听了小商的汇报，笑眯眯地说道，这事方经理已经向他汇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至于业务部方面一些手续上的瑕疵，吴主任会给业务部方面讲的，让他们以后注意一点。 有了吴主任的交代，小商就象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就不再考虑这件事情。到了一月底，这一千多万资金按时回流到资金管理中心的账上。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二月份。二月初，业务部又中州信托投资公司购进了一千多万的国债，这次当然手续齐备，没有任何瑕疵，小商就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到了月底的时候，这批国债并没有像前三次那样卖出去，而是由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继续代为保管。小商心中只是觉得稍微有些奇怪，并没有多往其他地方想。 二月二十九日，下午五点，小商正准备处理完二月份的凭证，准备结账，中心的吴主任却匆匆赶过来，交给小商一张一千多万的银行进账单，让小商入账，说是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卖了国债后转过来的支票，已经到银行进账了。 小商看了一下进账单，见上面加盖的是“收妥抵用”的受理凭证专用章，就笑着对吴主任解释道：“吴主任，这张进账单是银行开给我们的受理回单，表示支票银行已经受理，钱却并没有真正抵达我们资金管理中心的账上。所以不能作为收款的记账凭证的。” 吴主任愣了一下，说道：“小商，为什么不能当做收款凭证呢？这银行不是明明已经受理了吗？” 小商心中就有些好笑，吴主任还是资金管理中心的主任呢，连这么简单的财务常识都不懂，可是他只敢在心中偷偷的笑，脸上丝毫没有敢带出来，反而耐心地为吴主任解释道：“吴主任，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开出的是交通银行的支票，而我们资金管理中心却是在工商银行开户。所以这种支票涉及的是跨行转账。跨行转账一般都需要经过人民银行的票据交换中心，大约需要一天的时间。所以工商银行拿到我们的进账单后盖上受理章退给我们一联表示受理这单资金转入的业务，然后回到人民银行的票据交换中心和交通银行进行交换，如果交通银行不发生退票，那么一天后，资金就会转到工商银行我们的帐户上。等工商银行确定资金到账之后，就会再给我们进账单的另一联回单，上面盖着收讫章，表示工商银行已经收到这笔资金，我们就可以用这张盖着收讫章的进账单回单入账。而您现在手里拿的只是一个到银行查询的受理凭证。” 吴主任挠了挠头说道：“这么麻烦啊？我还真不知道。” 然后吴主任笑着拍了拍小商的肩膀，说道：“小商，帮个忙怎么样？先用这张回单把账入了。反正出票人是中州信托投资公司，那么大的单位，应该不会发生退票的。” 这时候吴主任表现却不像刚才那么菜鸟，连退票这种行话都知道。 小商为难地说道：“吴主任，这样不太好吧？违反财务规定的。况且到时候和银行的对账单也不相符啊。” 吴主任哈哈大笑，说道：“小商，单位的银行明细账和银行的对账单不相符的情况很常有啊。你到时候做一个银行对账单调节表，注明是‘企业已收，银行未收’不就行了吗？” “可是，……” “哎呀，可是什么啊。小商，你怎么就不得变通呢？”吴主任的态度严肃起来，“这笔款明明就是单位已经收了嘛！好了，就这样说吧！” 吴主任把进账单受理联放在小商的办公桌上，转身离去。 小商看着进账单受理联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吴主任为什么一定要让今天把这笔款入账，不过吴主任是资金管理中心的一把手，他既然发怒了，小商就不敢不按照他的意见执行。 三月一日下午，资金管理中心给财务部打来电话，说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支票由于书写格式有一个小问题，被交通银行退了票。 小商听后大惊失色，连忙去找吴主任汇报。 吴主任听后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有什么大问题吧。要不我让他们重新开一张吧。” 小商心神稍定，就说道：“吴主任，那么我把昨天那张进账单的凭证抽出来吧？” 吴主任摇头道：“小商，就不要抽来抽去那么麻烦了。你可以在三月份做一个红字凭证进行冲销嘛。” 后来，吴主任那边也并没有让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再开一张支票过来，而是直接从中州信托投资公司那边重新购买了国债。 小商心中就大大的划了一个问号。他一直在想，吴主任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要继续购买国债，干吗非要在月底之前赶着卖出呢？小商忽然间想起来，业务部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这些国债交易签订都是国债代理买卖的合同，并没有签订了国债代为保管合同，而且国债购买之后并没有转回资金管理中心，而是在中州信托投资公司进行短期存放。而这这短期存放期间，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并没有向资金管理中心开具《国债代保管凭证》。这些东西在会计期间还无所谓，一旦到了月末需要结账时，就必须在财务报表上进行反应。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国债代保管凭证》，这批国债就必须转回资金管理中心。 想到这里，小商打了一个寒战，难道说，这几个月的国债交易都是虚假交易吗？ 第一百零八章事不宜迟 第一百零八章 事不宜迟 小商越想越觉得业务部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进行虚假交易的可能性越大，而且不但是业务部方经理牵涉进去了，中心的吴主任肯定也牵涉进去了。 这种猜想让小商十分恐惧，更让他恐惧的是，他也不知不觉地卷入其中，尤其是二月底他填制的那张会计凭证，更会让他日后说不清楚。他现在已经能够了解吴主任当时的意图，只要账目上显示资金收回来了，那么就可以规避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没有开具《国债代保管凭证》这一要害问题。也就是说，既然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没有开具或者不愿意开具《国债代保管凭证》，很可能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根本没有见到这批国债。 就在小商正忐忑不安的时候，审计科派出的审计组又进驻到了资金管理中心。当审计组约财务部的人过来进行进场谈话的时候，小商心中就惴惴不安，生怕审计组是为国债交易的事情过来的。尤其是审计科那个年轻的科长赵长风，他目光似乎有一种看透人肺腑的穿透力，当他清澈地双眼盯在小商身上的时候，小商就觉得心惊肉跳，认为赵长风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好在赵长风并没有发现什么，举行进场会谈也只是为了常规审计，对九五年的账务进行审计，不涉及九六年的账目，这让小商稍微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他二月底那张违规的会计凭证暂时不用担心暴露了。 可是小商心中还没有庆幸多长时间，今天赵长风就把他约到办公室，谈起了九五年的国债交易问题。面对着赵长风咄咄逼人的追问，小商越来越心虚，最后竟然控制不住自己，把九六年的国债交易也抖落出来。 出了赵长风的办公室，小商步履沉重，可是心情更为沉重。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国债交易的问题已经不可避免地要暴露出来。由于他也被迫牵扯到其中，所以很可能会追究到他的责任。 那么该怎么办呢？ 小商想了又想，决定给他姑姑请教。小商的姑姑是下边县里组织部一个副部长。当初小商一心要留在省城，就是他姑姑托了几层关系，把他弄进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 小商躲到外边，给姑姑打了电话，把情况原原本本讲给了他姑姑听。他姑姑听了以后语气非常着急，埋怨小商当初不听她的话，非要留在省城，现在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姑姑，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小商听到姑姑的语气，他也急了起来。 他姑姑考虑了半天，严肃地说道：“你现在马上去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向审计组做详细的说明，先择清自己再说。” 小商还是有点怕，他说道：“这样做吴主任他们会不会怪我？以后我怎么在资金管理中心继续工作吗？” 他姑姑说道：“小商，你要知道，一千多万不是个小数目，从法律上来说都够了无期徒刑乃至死刑，现在审计组的那个科长既然发现了问题，那么就隐瞒不住了。如果等他把一切都查清楚你再交代，那么一切都晚了。即使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审计科和纪委的人也不会相信的。因为那几次违规会计处理是你的致命伤啊。你现在只有争取主动，把一切情况向审计组说明，才可以取得他们的信任。如果你怕这件事情之后没有办法在资金管理中心混，那也没什么了，可以回到县里嘛，姑姑给你安排的职位，不比你在省城受别人的窝囊气强？” “姑姑，那，那我就去向审计组汇报去？” “对，马上就去，越快越好！” 小商听了姑姑的指点，心中就有了主心骨，他返回赵长风的办公室，对赵长风说道：“赵科长，我要向你反映一个问题。” 赵长风听着小商的反映，越听越心惊，虽然他早就猜到了这种情况，但是当他听到事实和他猜测的情况完全一致时不由得仍感到暗自心惊。 听完小商的汇报后，赵长风说道：“小商，你现在回财务部照常上班，不要露出丝毫异常的地方。也请你放心，你反映的情况我们会为你保密的。我现在就回审计科，和领导商量一下。你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再收集一些其他材料，将来帮助我们审计组迅速厘清事情的真实情况。” 小商心有还是有点忐忑，小心地问道：“赵科长，我反映这些情况算不算是立功啊？我将来会不会受到什么处分啊？” 赵长风严肃地说道：“小商，这要看你说的是不是实际情况，看你牵涉进这件事情有多深。如果事情真的象你反映的情况那样，那么你的问题不大，再加上你主动向组织提供有关情况，应该不会对你造成大的影响的。我也会积极地向组织上请求对你多加照顾的。” 小商千恩万谢地说道：“多谢多谢，那就拜托赵科长了。” 小商离开之后，赵长风整理了一下材料，立刻返回审计科。 到了审计科，赵长风把情况向左科长做了单独汇报。左科长听了后也是大吃一惊，涉及到上千万资金安全问题，这可不是一个小案子。这种事情他一个人可决定不了，于是左科长连忙带着赵长风，找周处长汇报去了。 周处长听了左科长和赵长风的汇报，也面色凝重，真没有想到，资金管理中心会捅这么大一个漏子。若是一些小的违规违纪问题，在周处长这个层面上都能遮盖过去，可是金额竟然高达上千万，这就远远超出了周处长的能力范围。 “左科长、赵科长，为了谨慎起见，你们再把小商约过来详细谈一次，把中间的一些细节再落实清楚。我们必须掌握确凿无误的事实，才好向局领导反映啊。我们必须排除这些问题不是小商出于某种个人目的编造出来的。”周处长指示到。 左科长点了点头，请示道：“周处长，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约小商过来比较好？” 周处长说道：“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你们约的时候注意一下方式，不要引起资金管理中心其他人的注意。” 左科长和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周处长，那我们抓紧时间去办。有了结果再来向你汇报。” 回到审计科，左科长和赵长风商量一下，觉得左科长假如到资金管理中心去，一定装引起别人的注意，左科长就让赵长风到资金管理中心科去一下，和小商约好，下班后在其他地方见面。 于是赵长风就回到了资金管理中心他的临时办公室，找了个借口把小商叫了过来，他告诉小商，审计科的左科长要见他，但是不方便让别人看到，等下班后，小商到黄河路左科长家附近的建文宾馆，左科长已经定好房间，他们在里面见面。赵长风还交代小商，想办法把二月份的凭证偷偷带出来，让左科长亲眼看一下那张用进账单受理回单做的会计凭证。 下班后，小商就留在办公室磨磨蹭蹭不走，假装在加班核算一笔账目。等办公室的人都走完之后，小商就把二月份的那本装订好的凭证拿出来放在公文包里，又把三月份冲销的红字凭证也抽出来放进公文包，然后赶到黄河路建文宾馆。 赵长风和左科长早就在里面等候，见到小商过来，赵长风立刻让小商向左科长重新汇报一遍情况。 小商又原原本本的把情况汇报了一遍，并拿出二月份和三月份的凭证出来。 左科长看到实物证据后，基本上可以肯定小商汇报的都是实际情况，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询问了小商不少问题。 比起赵长风来，左科长可是一个审计行家里手，他问的问题更仔细更专业，基本上把各种可能性都涵盖进去了。 问完之后，左科长又让赵长风拿着二月份和三月份的凭证到建文宾馆的商务中心复印一份，然后才把凭证交还给小商。他告诉小商，回去后一切照旧，千万不要露出什么异常的情况。 小商走了之后，左科长和赵长风商量一下，决定立即向周处长汇报。周处长也呆在办公室没走，正在等候左科长和赵长风的消息。听了左科长和赵长风汇报后，周处长下了决心，他对左科长和赵长风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向李恩华局长汇报！” 第一百零九章李恩华的反应 第一百零九章 李恩华的反应 李恩华今天难得没有应酬，他早早地回到家里，准备履行对女儿承诺将近三个月的诺言——就是亲自下厨为女儿烧一道地道的家乡菜。 李恩华是湖南人，爱吃辣子，可是谈恋爱的时候却找了个叫做毛娟的上海姑娘，一点辣椒都沾不得。虽然说两个结婚后，毛娟慢慢地跟着李恩华学会了吃辣椒，甚至也慢慢地学会了做湖南菜，可是比起李恩华地道的湘菜手艺，毛娟烧出的菜总是差那么一点味道。 李恩华的女儿遗传了他的嗜辣如命的基因，几乎是每餐无辣不欢。在李恩华当科长时，家里做菜几乎是他承包了，把女儿的口味培养地非常刁钻，只认爸爸李恩华地道的湘菜手艺，如果是妈妈毛娟下厨，即使放再多的辣椒，也不能让女儿满意。用女儿的话来评价就是毛娟烧的菜辣是够辣了，但是总少那么一两分地道的湘菜味。 后来李恩华升任处长，应酬就逐渐多了起来，可是一周之内也有个三四天时间可以回家吃饭，所以女儿一周也能吃上三次或者四次李恩华烧的饭菜。于是女儿就把一周内的生活分为两个阶段，凡是妈妈毛娟烧菜的时候就叫做忆苦思甜，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轮到爸爸李恩华烧菜了，那则是改善生活，展示改革开放的经济成果。 可是随着李恩华的官职继续往升，到副厅级的时候，女儿已经很少有机会享受改革开放的经济成果了，基本上是一个月两三次。到了现在，李恩华成了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一把手之后，女儿是经月不见改革的春风吹到家里来，每天回到家里都要享受上海味道的湖南菜。好容易巴望到春节，以为李恩华会在家给她烧一两天的湘菜，没有想到春节的放假的时候李恩华比上班的时候还忙，拜访离退休老干部、看望局里困难职工、到上级领导家拜年。总之，女儿在“祥和圆满”的新年内依旧在忆苦思甜。 终于，女儿忍不住发飙了，要求李恩华无论如何要给她做一顿地道的湖南菜，要不她以后上学籍贯上都填成上海，不承认自己是湖南人了。面对女儿“脱湘入沪”的威胁，李恩华只能好言安抚，答应近期之内，一定要抽时间给女儿烧几道地道的湖南菜，让女儿的舌头好好的过一把瘾。 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李恩华谢绝了几个不太重要的饭局，早早地赶到菜市场，找到湖南籍老乡的一个固定摊位，买了很多地道的发自湖南的食材原材料，然后赶回家里给女儿烧菜。 女儿小雅放学后早早地就回到了家里，为了享受这顿口福，她也放弃了今天和同学约好的也是她最喜爱的活动——滑旱冰。 李恩华下了车，司机帮助李恩华把大包小包的食材原料送到家里，然后知趣的告辞。 小雅看到大包小包的原料，开心地笑了，扑上来抱住李恩华道：“爹地，今天给我烧什么好吃的？” 李恩华轻轻地在女儿额头上敲了一下，佯怒道：“你什么不好学，偏学电视中的港台腔？” 小雅笑嘻嘻地说道：“伢老子，今天恰什么饭？” 李恩华这才慈祥的笑了起来，用手揉着女儿的额头说道：“今天伢老子给你烧长沙小炒肉、火焙鱼、开胃鱼头、干包菜烧腊肉，保管你吃后变成哑巴。” 小雅不解地问道：“爸爸，为什么我会变成哑巴啊？” 李恩华笑道：“因为香得你会把舌头都吞下去啊。” “哇，伢老子，你说话太夸张了吧？我才不信呢！”小雅皱着鼻子说道，“我就等着看你烧的菜如何香得让我把舌头都吞下去。” 李恩华哈哈大笑，说道：“好，你等着。伢老子这就下厨给你烧去。” 李恩华套上袖套，围上围裙，在厨房摆好架势正要大干一场，这时候放在客厅的大哥大却忽然间响了起来。 “小雅，把电话给爸爸拿过来。”李恩华在厨房内一边处理着火焙鱼干，一边冲小雅喊道。 小雅扶着厨房的门说道：“爸爸，咱们可先说好，无论是什么事情，你都不能走啊。” 李恩华笑道：“知道，知道，小雅你放心，即使是天大的事情，爸爸也要给你烧了这顿饭再走。” 得到了李恩华的保证，小雅这才笑嘻嘻地去把大哥大拿过来送到厨房。 李恩华双手都是水，就示意小雅按下接听键，把大哥大举到他的耳边。 “我是李恩华。哦，周处长，嗯，我在家里，有什么事情吗？什么！” 李恩华顾不得双手湿淋淋的，劈手从小雅手中抢过电话。 “周处长，你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吗？” “李局长，我们这里已经掌握了一些重要的资料好线索。但是更重要的线索必须要进一步审计才能发现。”周处长被李恩华严肃地语气吓了一跳，一时间也紧张起来，仿佛犯错误的不是吴主任，而是财务审计处一般。 “好，你们在局里等我。我到办公室后立刻给你们打电话。” 李局长严肃地挂断电话，然后换上一副笑脸，对小雅说道：“小雅，真的对不起，爸爸工作上忽然间遇到点事情，必须过去处理一下。” 小雅满脸失望地说道：“爸爸，你说话不算数，刚才还说好了，即使有天大的事情，你也要给我烧了这顿饭才走啊。” 李恩华苦笑着说道：“小雅，这事情不是比天还大嘛！非常紧要，爸爸不去不行啊！” “那你去吧，以后我就跟妈妈当上海人了！”小雅撅着嘴说道。 李恩华一边解下围裙和袖套，一边对小雅说道：“小雅，别闹了。这些东西我差不多收拾好了，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让妈妈给你做吧。她烧的湖南菜不比爸爸差！” 李恩华一边换衣服一边给司机打电话，换好衣服后，李恩华顾不得看女儿的脸色，匆匆下楼而去。 李恩华的司机并没有走远，他就在附近一个饭店吃饭。按照惯例，在这个时候送李恩华局长回家之后，司机都要在附近找个地方一边吃饭一边等候李局长的电话。因为这个时候正是交际应酬的时候，李局长虽然暂时回到了家里，但是说不定有什么重要人物打过来电话，他必须赶过去应酬。这个时候，司机就要保证在十分钟内把车开到李局长的楼上，以保证李局长不会因为车子没及时过来而等候过长的时间。只有到九点之后，司机才会把车开回去，一般来说，如果九点之前局长还不出去，那么九点之后出去的机会就很小了。 李恩华下楼之后，小车已经在楼下稳稳地等候了。李恩华就非常满意，用了那么多司机，就现在的司机老王最让他满意，无论什么时候用车，老王总能够及时赶到，从来没有耽误过他用车。 到了办公室之后，李恩华立刻往财务处打了个电话。周处长接到电话后连忙带着左科长和赵长风来到局长办公室。 在局长办公室，李恩华面容严肃地听着左科长和赵长风的汇报，又看了左科长呈上来的会计凭证复印件。 沉吟了很久，李恩华问道：“小左、小赵，还有什么情况？” 左科长看了一眼赵长风，说道：“李局长，我们目前掌握的材料就这么多了！” 李恩华点了点头，对左科长和赵长风说道：“你们一定要注意好保密，这么材料目前除了我和周处长外，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明白吗？” 左科长和赵长风连忙点头道：“李局长，我们明白。” “那好，小左、小赵，你们俩先回财务处吧。我这边和你们周处长商量点事情。”李局长说道。 左科长和赵长风就连忙告辞。临出门时，左科长还小心地把局长办公室的门拉好——这件事情本来赵长风想做的，但是见左科长要亲自动手，他自然不方便抢着去做。有的时候，即使是替领导关门，也是需要论资排辈的。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之后，李恩华才招了招手，让周处长坐到他的办公桌跟前：“周处长，你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 周处长看着李恩华的脸色，揣摩着李恩华的心思说道：“李局长，我估计这件事情恐怕是真的。资金管理中心有违规拆借巨额资金的嫌疑。” 第一百一十章背后的玄机 第一百一十章 背后的玄机 李恩华点了点头，说道：“周处长，你安排一下，明天开始就对资金管理中心今年的账目进行突击审计。务必在一周之内拿出一个准确的审计结果出来，然后我再报请局党委进行讨论。” 周处长说道：“李局长，我回去后就开始安排。” 李恩华交代道：“临时审计时注意方式方法和纪律，千万不要和资金管理中心起什么摩擦，以免把自己陷入被动当中。” 周处长感激地说道：“李局长，我知道。谢谢李局长的关心。” 李局长又说道：“还有，这时临时性审计你找个合适的名目去办，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之前，千万不要说是我的意思。” 周处长连忙说道：“李局长，你放心，我就说这是我们财务处审计科正常的临时性审计任务。资金管理中心只是恰好被抽中的临时性审计目标之一。” 李局长笑了，说道：“那好，老周，你去办吧。” 周处长受宠若惊地出去了。 春寒料峭，可是在回财务处的路上，周处长浑身却暖洋洋的。至于促使周处长浑身暖洋洋的热力来源只是因为李局长对周处长称呼的一个改变。李局长有个习惯，对于直属下属，一边都会客气地以职务相称，比如刚才一直称呼“周处长”；只有他对直属下属的工作或者表现比较满意时，才会亲热地把下属的职务去掉，改称为“老某”。所以刚才周处长一听到李局长称呼他为“老周”，就知道李局长对他一定是非常满意。在这一点上，周处长其实是蛮嫉妒那些科长的，李局长一直亲亲热热的称呼他们为“小某”，从来不冷冰冰客客气气地称为“某科长”。 周处长出去后，李恩华用手按了一下真皮老板椅的按钮，老板椅的靠背就向后倒去，倾斜成一个非常舒服地角度。李恩华发福的身躯就重重地躺在靠背上，闭上眼睛在思考如何应对眼前这个突发情况。 从左科长和赵长风汇报的情况来看，虽然尚未有确凿证据证明资金管理中心违规拆借了巨额资金，但是李恩华推断，资金管理中心违规拆借资金恐怕已经是事实了。只是不知道在这违规的行为中，资金管理中心的吴主任陷入有多深，也不知道这违规拆借巨额资金的后果究竟有多严重。李恩华最担心的就是，这拆借出去的一千多万巨额资金的安全问题。因为眼下金融诈骗案层出不穷，很多单位和个人贪图违规拆借的高额利息而上当受骗被套了个血本无归。即使资金管理中心这一千多万巨额资金是拆借给正规的金融单位，李恩华也害怕不安全。九五年度中州城市信用社被挤兑风潮挤垮的先例还记忆犹新，被中州城市信用社忽然倒闭套牢的单位和个人不计其数，其中还有很多是干部的家属，就是因为贪图城市信用社拉存款时许诺的高额利息。 从内心来讲，李恩华只希望这是一起普通的违规资金拆借的案件。只要能顺利追回违规拆借的巨额资金，李恩华就准备把这件事情按下去，给资金管理中心吴主任一个内部处分就完了。因为这件事情一旦被捅出去，李恩华作为资金管理中心的上级领导，肯定负有领导责任。即使省里领导网开一面，不追究李恩华的领导责任，但是下级又脏又臭的屁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难免会影响到机关事务管理局和李恩华的形象，让别人未免会产生丰富的联想，以为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几个领导的屁股也和资金管理中心的吴主任一样又脏又臭。 在官场上，上级替下级捂屁股捂盖子的事情多了，并美其名曰叫做上级维护下级；反过来，下级维护上级的事情也非常多，这就叫做与上级领导保持高度一致。 可是李恩华担心的却是，这一千多万被拆借出去巨额资金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那么这件事李恩华即使想捂，也不敢捂。因为这种事情如果捂不好，会连自己都卷进去。且不说他李恩华现在就是地厅级干部正是年富力强刷刷刷地往上走的时候，单单是这一千多万违规拆借出去的资金他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却要无缘无故地被卷进去承担责任，世界上有这么好的冤大头吗？ 一想到这里，李恩华的牙齿禁不住痒痒起来，恨不能立刻把吴主任拉到面前重重地打上几个耳光。 李恩华对吴主任不是普通的非怒，他心中还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说起来，吴主任和李恩华关系也不一般，当初吴主任之所以能从陶主任手中接过资金管理中心的位子，固然有陶主任推荐的原因，但是主要还是因为李恩华的大力提拔。仔细轮起来，李恩华和吴主任还有一层比较特殊的关系，只是这层关系除了李恩华和吴主任外，别人并不知晓。 李恩华原来是省交通厅的一个副处长，当初正是交通厅的王厅长对李恩华的赏识，一路把李恩华提拔成处长乃至于交通厅的副厅长。最后，李恩华又从交通厅副厅长的位置上到机关事务管理局任局长。虽然李恩华迈出的这最后一步不是王厅长的功劳，但是在这之前，王厅长对他的赏识提拔可是功不可没。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王厅长的提拔，李恩华断没有可能走到机关事务管理局正厅级局长这一步的。 吃水不忘挖井人。李恩华自然要对王厅长进行报答。李恩华对王厅长的报答就体现在吴主任身上。吴主任是王厅长的亲外甥，当初李恩华到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时候，王厅长就对李恩华嘱咐过。所以李恩华到了机关事务管理局之后，吴主任就由一个车辆管理处的科长升为办公室的副主任，然后当陶主任从资金管理中心的位子上调到办公室任主任时，吴主任就从办公室副主任的位子上平调到资金管理中心任副主任并主持资金管理中心的工作，半年后，就顺利地升为资金管理中心的主任。这中间若没有李恩华的赏识，吴主任如何能晋升的这么快捷。不过在局机关的干部看来，这完全是吴主任会来事儿的结果，根本没有想到，李恩华和吴主任背后还有着一层关系。 不过自去年以来，李恩华对吴主任的态度也有所改变。改变的关键还出在王厅长身上。李恩华离开交通厅之后，王厅长后来就升任到省政协任副主席。到了去年，省交通厅的现任厅长忽然间因为在公路建设招标中受贿被查出来，然后顺藤摸瓜追到王副主席身上，因为就在王副主席人交通厅厅长的时候也大肆在公路招投标中接受贿赂。于是王副主席就来个晚节不保，在临近退休之际被判了二十年徒刑，被关进监狱中去了。 李恩华听到王副主席出事的消息后也大吃一惊，他一直以为，王副主席是一个非常廉洁的人。最起码在提拔他李恩华的过程中，王副主席当时并没有收他一点好处。李恩华不知道，为什么王副主席表面和背后反差竟然那么大呢？也许在王副主席看来，公路建设承包商的红包已经够大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去敲诈下属的竹杠了？ 王副主席的入狱让李恩华对吴主任的态度起了微妙的变化，也许李恩华自己并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上确实如此，他对吴主任确实没有以前那么看重，吴主任也悄悄地从被重点培养名单上挪了下来。 李恩华并不知道，正是他对吴主任的态度的微妙变化让吴主任开始自暴自弃起来，进而铤而走险的。在吴主任看来，舅舅王副主席入狱之后，最大的靠山没有了，他所有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局长李恩华身上，可是李恩华对他的关系也不像以前那么亲热了，反而是若即若离，这让吴主任觉得在仕途上升迁无望，转而想到利用现在的职位去捞一些好处。然后就引发了一系列后果。 李恩华考虑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等审计科的审计结果出来再说。如果被拆借出去的巨额资金能如数追回，那么看在王副主席以前对他的提携之恩上他就最后替吴主任捂一下盖子。如果拆借的资金不能够追回，那么他也没有办法，只有在局党委会上提出来，交由局纪检委来办这件案子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灵儿要去迪厅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灵儿要去迪厅 赵长风今天一身轻松，因为经过突击审计，由他和左科长、老张组成的审计小组已经查明，资金管理中心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之间的国债委托交易是虚假交易。实际上，资金管理中心中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是借国债交易之名进行一种叫做“指定放款”的业务。 指定放款，也叫做指定贷款，其实都是民间的一种说法，并没有正规的名称。所谓“指定放款”就是贷款人想要贷款，但是限于银行的“存贷差”限额管理，或者无法提供足够的抵押担保等手续，无法贷出款来。于此同时，某家非金融机构账面上却有着大量的闲置资金。于是贷款人就想从这家非金融机构中拆借出资金或者贷出资金过来为自己所用。但是由于这家机构或者单位不是金融机构，没有贷款的权力，私下资金拆借又要面临上级主管单位的监督。 在这个时候，贷款人就会联系一家具有贷款或者拆借资金资质的金融机构，或者是银行，或者是信托投资公司。贷款人和这家金融机构谈好，他从外面为金融机构拉过来存款，由于金融机构的存款额增加，相应的贷款额度也会增加，但是增加的这一部分贷款额度只能用于拉来存款的贷款人的贷款。原则上，拉过来来一百万的存款，那么金融机构的贷款限额会增加七十到八十万，这一部分差额就叫做存贷差。 对于这种交易，金融机构一般会同意。因为他们非但不用承担什么风险，而且会赚取存款和贷款之间的利息之差。 那么金融机构为什么不用承担风险呢？因为金融机构会和存款单位签订一份《指定放款协议》或者《指定贷款协议》，这也就是指定贷款和指定放款名称的由来。在协议中，存款单位和金融机构会约定好，这笔存款只能用于存款单位指定单位或者个人的信贷。也就是说，金融机构实际上把贷款的风险转嫁给存款人或者存款单位了。 那么存款单位冒这么大的风险，有什么好处呢？这种情况下，贷款人或者贷款单位都会事先和存款单位约好，出了金融机构支付给贷款人利息之外，他们私下里另外还要支付一笔高额利息。 虽然支付的了高额利息，但是贷款人在这笔交易中也获得了好处。因为他们能解决企业迫切需要的资金。而有了这些资金所赚取的利润要远远高于他们支付的高额利息。 这种交易的风险就在于，假如贷款单位拿到贷款之后所做的业务收益预期达不到他们的目标，那么就面临亏损的问题。这时候偿还贷款就可能发生问题。更有甚者，贷款单位根本就是在搞诈骗，利用高额利息为诱饵，诈骗存款单位的资金。 话题再转回来到资金管理中心吴主任身上。他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之间搞得就是指定放款的交易。只不过《指定放款协议》是吴主任个人假借资金管理中心的名义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签订的。这个协议除了吴主任之外，并没有资金管理中心的任何人知道。 吴主任之所以假借委托国债买卖的交易搞这种“指定放款”的把戏，一个原因是如果直接搞“指定放款”，机关事务管理局领导绝对不会同意；第二个原因就是，贷款人支付的高额利息就不能进入的吴主任的腰包。对吴主任来说，既然仕途无望，大捞实惠才是最现实的。 对审计科来说，他们的审计到这里基本上就可以向上级汇报了。至于查清楚和资金管理中心进行指定贷款的贷款人是谁，能不能顺利追回这笔违规贷款，则是局机关纪检委的事情。 周处长领着赵长风和左科长到李恩华局长办公室做了紧急汇报。汇报之后，左科长和赵长风就离开了局长办公室，周处长再一次被李恩华留下。赵长风从李恩华严峻的面部表情中就知道这件事情大局已定。吴主任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对于吴主任是不是把这笔钱指定贷给蔡达明，赵长风不知道。但是赵长风却趁这次突击审计的时候查明了另外一个真相，那就是吴主任确实和蔡达明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因为资金管理中心过年时候给副科级以上领导发的大冰箱采购价格为四千块钱一台。而这种冰箱的出厂价格赵长风知道的一清二楚，绝对不会超过一千八。 一身轻松地回到审计科办公室，赵长风倒了一杯茶水，拿过一叠报纸，靠在座位上悠闲自得地看了起来。 忽然间，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赵长风接过电话：“你好，我是审计科！” “审计科，我是赵灵儿。”电话那端传来灵儿调皮的声音。 “哈哈，是灵儿啊，怎么想到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啊？”赵长风这一周忙于审计，好久没有听到灵儿的声音了。 灵儿没有回答赵长风的问话，却没头没脑地说道：“哥，你们办公室有没有今天的《中州日报》？” 赵长风笑道：“有啊。就在我手边呢！” 灵儿开心地说道：“哥，你快点打开，看看第五版。” “第五版，怎么了？”赵长风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慢慢腾腾地把《中州日报》抽出来，摆放在桌上翻着。 “哥，翻到了没有？”灵儿着急地问道。 “没有呢！正在翻呢。”赵长风笑着说道：“究竟让我看什么，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 “不，我就让你自己看！快快快，快翻倒第五版！”灵儿在电话中连珠炮地说道。 “好好好，翻到了。啊？不是吧！”赵长风惊叫了起来：“灵儿，你真的获得了奥数的金牌啊？祝贺你！” 《中州日报》的第五版上，以醒目的标题写着“九六年度中国奥林匹克高中组数学竞赛（中原省赛区）结束，中原省实验中学高三学生赵灵儿以满分成绩夺得第一名。” 赵长风的惊叫声一半是为讨灵儿高兴装出来的一半却是真的感到惊讶，因为毕竟有几道题是新的题型，周老师给的指导资料中并没有，灵儿却完全做对了。赵长风本来以为，灵儿能拿一块金牌就不错了，但是却没有想到却以满分的成绩拿了第一名。 “哥，我是不是很厉害啊？”灵儿得意地在电话中咯咯地笑着。 赵长风板着面孔说道：“不能说你厉害，还是我教得好嘛！” “哼，就知道给自己脸上贴金！”灵儿不满地说道：“如果不是我聪明，你教得再好也白搭！我不管，今天晚上你要请我吃饭，你要替我庆祝。” 赵长风哈哈大笑，说道：“好好，今天晚上我为你庆祝。说吧，你想怎么一个庆祝？” 灵儿说道：“哥，我让你先请我吃大餐，然后陪我去迪厅，怎么样？” “迪厅？”赵长风愣住了。 “怎么样？还大学生呢！土帽了吧？说，是不是从来没有去过迪厅？”灵儿在电话中花搅道。 “什么没有去过？我们上大学那会，经常去学校的迪厅呢！” 赵长风不甘示弱。其实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哪里有什么迪厅呢。就是到了晚上学校的学生食堂二楼有一间大厅充当舞厅，或土或洋的学生进去搂在一起狂跳交谊舞。赵长风去过一次，结果一曲快三没跳下来，就把女同学踩成铁拐李了。以后赵长风就再也没有好意思在学校简陋的舞厅出现过。 “好，那么说好了。下午下班后我去找你！不许赖皮啊！”赵灵儿咯咯笑着挂断了电话。 下午下班后，灵儿梳了一个成熟的发型，大模大样地来找赵长风。赵长风看着灵儿就想笑，虽然小丫头的发型和化妆努力往成熟上面靠，可是一身活力四射的青春打扮却出卖了她的年岁。 灵儿看到赵长风在偷笑就生气地问道：“哥，你笑什么笑？我的打扮有问题吗？” 赵长风忍住笑说道：“灵儿，没有问题。如果在路上我看到你这样的装扮，可能会叫你大姐。” “切，谁要当你的大姐啊？你这样的臭弟弟白给都不要。” 灵儿鄙视了一下赵长风，然后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嗯，说明学校门口的理发店的发型师没有骗我，我果然成熟了不少。” 第一百一十二章赵强要摆谢师宴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赵强要摆谢师宴 吃过晚饭，赵长风带着灵儿来到韦斯特迪厅，此时才七点，迪厅里还没有开始上人，赵长风和灵儿倒成了第一桌客人。 赵长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选了一个小桌和灵儿坐了下来。服务生彬彬有礼地问赵长风要点什么？赵长风要了一打喜力啤酒，一个大果盘、一盘鱿鱼丝和一袋爆米花。然后对灵儿说道：“今天哥哥给你庆功，你看你想什么，随便点，哥哥买单。” 灵儿眨着大眼睛看着赵长风：“哥，无论我点什么你都买单啊？” 赵长风严肃地点了点头，“嗯，灵儿，什么时候见哥哥说话不算数过？” 灵儿笑嘻嘻地对服务生说道：“今天晚上不要接待别的客人了，我哥今天包场。” 赵长风正洋洋得意地喝着矿泉水，听了灵儿的话差点没有被呛着，他咳嗽了两声，好容易才喘过气来，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灵儿说道：“什么什么，灵儿，你要包场？” “是啊，哥，你不是说我要什么随便点吗？”灵儿瞪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赵长风。 “那个，什么，也没有必要包场吧？”赵长风揉着胸口一边顺气一边说道。 “嘿嘿，哥，你说话不算话了吧？刚才还说我想要什么随便点呢！” 赵长风咬了咬，招手把服务生叫过来：“去，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我今天晚上要包了你们的迪厅。” 灵儿一看赵长风来真格的了，连忙说道：“哥，跟你开玩笑呢，你也当真了？服务生，给我来一罐雪碧，一袋开心果好了！” 服务生刚才听到赵长风要包场心中正狂喜不已。按照迪厅的管理规定，这个台子的客人是他负责的，那么客人所有的消费都要按照一定比例分成给他。现在客人要想包下整个迪厅，那么这一晚上的提成赶上他半年的收入了。服务生心中盘算，今天晚上下班之后，是否该向卖爆米花的小芳表白呢，还是该向推销啤酒的小丽表白呢？奶奶的！太没有出息了，至少应该向迪厅的dj小菲表白！ 可是服务生的美梦还没有做完，转眼之间客人已经由包场降低成为一罐雪碧和一袋开心果。奶奶的，这样的提成连向清扫卫生间的刘妈表白都不够资格！ 真他妈的见鬼了，服务生心中骂道，这对疑似兄妹一个年龄不过二十出头，一个年龄仅仅十六七岁，身上明显地穿得是地摊上购买的假名牌，也不知道暗地了攒了几个月的钱才敢大着胆子来到迪厅这样高档的地方消费一次，刚才自己怎么鬼迷心窍，竟然相信这两个穷鬼有能力包下整个迪厅。 于是服务生就鄙夷地看了赵长风一眼，口中冷冷地说了一声“稍等”，然后潇洒地一个转身，昂头傲慢地离去了。 赵长风看着服务生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是狗眼看人低，不过赵长风今天心情好，也不打算和一个服务生怄气，就任他去了。 说起来服务生还真是误会赵长风了，赵长风刚才真的是下定决心包下整个迪厅的。别说包下整个迪厅，甚至灵儿让他买下这个迪厅，赵长风也有可能会答应。这样一间迪厅嘛，在九六年造价不过五六百万，还是在赵长风的经济能力范围之内的。 那么赵长风为什么会下这么大的血本呢？因为吃饭的时候灵儿告诉赵长风，她获得金牌的事情赵强已经知道，非常高兴。灵儿告诉赵强，她这次之所以进步这么快，能获得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金牌，完全得益于一个家庭教师半年来对她的辅导。赵强就告诉灵儿，一定要把这个家庭教师请到家里，让他当面向家庭教师表示感谢。至于家庭教师是谁，灵儿暂时还没有告诉赵强，她想等爸爸见到赵长风之后有一个意外惊喜。 对于灵儿这样的做法赵长风也是同意，因为他内心深处很是期盼能出现这种戏剧性的效果，越是这样，赵强对他的印象越是深刻。 灵儿告诉赵长风，赵强正在北京开会，会议快结束了，赵强这两三天之内就能从北京赶回来。赵强已经答应，他一从北京回来，就马上在家里宴请赵长风，答谢赵长风对灵儿的帮助。 赵长风听后很是激动，这不就是他当初最盼望的情况吗？他处心积虑地帮助灵儿，固然有对灵儿的喜爱，想帮小丫头一把，更多的却是想借助灵儿这个跳板见到赵强，真真正正地和赵强建立关系。对于赵长风来说，他最大的目标就是把赵强这个假叔叔变成真叔叔，为他今后的仕途之路夯实坚实的基础。 正因为如此，赵长风才决定在等待赵强从北京回来这两三天时间内一定要让灵儿开心，对灵儿什么要求都要做到有求必应，以免小丫头不高兴，节外生枝，延缓他和赵强建立关系的步伐。 赵长风正对见到赵强之后的美好前景浮想联翩的时候，灵儿却低声说道：“哥，你会打架吗？” 赵长风愣了一下，说道：“怎么了？灵儿，谁在学校欺负你了吗？” 灵儿鄙夷地指着刚才那个服务生的背影说道：“不是。哥，我就是看不行那个服务生的看不起人的样子，很想在他脸上打一拳。” “哈哈！”赵长风笑了起来，“灵儿，这样啊。其实要想出气并不需要打架啊。我们可以采用别的办法，灵儿，你看着，等一下我马上让他对我们低声下气，行不行？” “好啊！”灵儿开心地笑道：“哥，你要快点，等着看呢！” 一会儿服务生把赵长风点的东西送了过来，在桌子上摆好。然后在桌子中间点上一根红色的蜡烛，在烛火摇曳之中，气氛顿时浪漫了不少。 赵长风招了招手对服务生说道：“再给我来一包中华烟。” 服务员愣了一下，心道穷小子倒是越来越拽了啊，为在小女朋友面前摆阔连中华烟都抽上了呢。 “请问先生，是要软中华还是硬中华？”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软中华。” 服务生就微微诧异一下，心道穷小子摆谱摆得还真像那么回事，竟然连硬中华都不用。 “请稍等。” 服务生离开后，灵儿问赵长风道：“哥，你不是不抽烟吗？还要什么烟啊？” 赵长风笑道：“我不是为给你出气吗？” 灵儿眨着眼好奇地说道：“拿一盒烟就能为我出气了？”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灵儿，别着急问。你等着看就知道了。” 服务生把烟拿来之后，赵长风接到手里，一边撕开包装，一边说道：“这烟没有什么问题吧？” 服务生连忙说道：“先生请放心，我们韦斯特迪厅出售的香烟向来就是货真价实的。” “呵呵，是吗？我抽一下看看。” 听赵长风这样说，服务生也不敢走远，他生怕赵长风弄一包假烟把真中华掉包，然后说他送过来的香烟是假的。 赵长风要的就是服务生站立在一旁的效果。他弹出一根中华烟叼在嘴上，然后取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在蜡烛上一晃，百元大钞就燃烧起来。赵长风把百元大钞就到面前，头微微一侧，就把香烟点着了。然后赵长风就看着手中的百元大钞继续燃烧，等快燃烧到手指了，赵长风才轻轻一弹，那残存的边角才飘到空中，晃晃悠悠地一边燃烧一边下落，等落到地下时，百元大钞就燃烧成了灰烬。 服务生看得目瞪口呆，一张桌子一晚上消费数千元的豪客他见过不少，但是肯用百元大钞点烟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想到他刚才对赵长风的态度就有点后悔，本来以为是一对穷鬼，没有想到还真是一对富豪呢。怪不得刚才竟然一开口就要包下整个场子。 赵长风冲服务生打了个响指，“小弟，你过来一下。” 服务生连忙一路小跑地来到赵长风跟前，点头哈腰地说道：“先生，有什么吩咐？” 赵长风笑着说道：“烟不错，味道很纯正。来，也抽一根。” 说着就塞了一根香烟给服务生。 服务生连忙摆手道：“先生，对不起，我们上班的时候不能抽烟。” 赵长风笑道：“为什么不能？那些女服务生说上班的时候不能喝酒，有的时候不是照样替客人喝上一杯吗？都是工作需要，你们领班不会怪你的！” 说着硬把香烟塞到服务生手里，又取出一张百元大钞，在蜡烛上点燃，送到服务生面前：“来，小弟。” 第一百一十三章身处险境 第一百一十三章 身处险境 服务生望着在眼前“熊熊”燃烧的百元钞票，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奶奶的，他月收入的六分之一啊，就这样在火光中化为灰烬了。他实在是想对赵长风说，先生你别请我抽烟了，你把这张钞票送我好了。当然，这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怎么能真的说出口呢？ 服务生攥着三块五一支的软中华，贪婪地看着眼前这一团价值一百元的火焰，心中泛起一阵冲动，真想把烟就着燃烧的钞票点燃，享受一下一百多块一支香烟的味道。可是他不敢。在韦斯特迪厅内，女服务生有偶然陪熟客喝一杯酒的权力，男服务生却没有可以陪熟客抽一支烟的权力。当然，如果有决心支付二十元的罚款的话，迪厅也不反对下属男服务生这样去尝试一下。 赵长风把残余的钞票弹到空中，任那小小的一角纸片在空中燃烧成灰烬。服务生眼神中欲望之火也随即化成灰烬。 “呵呵，还真遵守规矩。”赵长风笑着说道：“也好，不难为你了。” 服务生清醒过来，连忙躬身毕恭毕敬地对赵长风说道：“谢谢先生体谅。先生，我就在那边，你若有什么吩咐，举着蜡烛向我示意一下就好。” 赵长风脸色微红，他第一次来迪厅，还以为打响指招呼服务生过来非常潇洒，却没有想到，原来招呼服务生的正确方式是举起台面上那红色的蜡烛。 见服务生点头哈腰走开，赵长风笑着对灵儿说道：“灵儿怎么样，解气不？” 灵儿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说道：“哥，你这样是典型的纨绔子弟的作风！用我爸爸的话说就是败家子，竟然把两百块钱都烧了！”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灵儿，你若是想烧，我也可以给你一张！” 灵儿哼了一声，说道：“不稀罕！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赵长风哈哈大笑，低声对灵儿说道：“灵儿，我的这钱不但臭，而且假，所以才拿出来烧掉。” “假？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灵儿不解地问道。 赵长风笑着对灵儿解释道：“这是我在工作中收到的假钞，没地方处理，正好拿到这里装阔少了！” 原来赵长风在财务审计处当出纳的时候有一天急需要大量现金，由于没有预先约定，银行没有准备那么多，就从局下属单位调拨过来三十万。因为时间很紧急这三十万现金赵长风都用点钞机过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当时就签收入财务处的小金库了。但是当下午赵长风准备往外发放的时候，却用有点出三张假钞。这三张假钞财务处的点钞机识别不出来，但是赵长风的手指却能摸出来。赵长风还有点不敢相信，把这三张假钞放在一起，发现编号完全相同，这不是假钞又是什么呢？ 但是这件事赵长风没有敢让任何人知道，说起来这就是一起工作中的责任事故，他刚从县里扶贫回来，正受到局领导冷遇呢，如果在工作岗位上再发生一起责任事故，岂不是更给了别人把柄吗？于是赵长风就偷偷地吃下了这个哑巴亏，把这三张假钞悄悄地用真钞换了出来。这三张假钞赵长风就放在自己的皮夹子里，作为对自己工作的一个警惕。 今天遇到了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服务生，赵长风就想捉弄他一下，于是就想出一个用假钞点烟吓唬人的主意。 灵儿听后立刻不生气了，她咯咯笑着问赵长风道：“哥，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别是逗我开心哦？” 赵长风打开皮夹子，拿出剩下的那一张假钞递给灵儿说道：“灵儿，你看，这张假钞上面我还盖有财务处的假钞章呢，为的就是怕自己不小心把它们当成真钞花出去。” 灵儿拿过来一看，果然，钞票上正反两面都盖着蓝色的假钞字样的印章。 “哈哈，太好玩儿！”灵儿开心地嚷道：“我也要烧一张过过瘾。” 说着灵儿就把手中的假钞卷成一个细长圆筒，在蜡烛上点燃，然后拿在手里乱晃，口中发出咯咯的笑声。 那个服务生站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心都在滴血。奶奶的，有钱人就是奢侈，竟然可以拿着百元大钞烧着玩！而我，连给老爸上坟的时候，烧的冥钞都是一块钱面值的！老天呀，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 赵长风没有想到，他和灵儿这种胡闹的举动落在不远处一张桌子旁四个年轻人的眼里。这四个年轻人年龄都是十八九岁，个个都是流里流气地打扮。 “奶奶的，哪里来的傻逼来这里摆？”一个左耳边挂着一只大耳环的长发青年说道。 “靠！就是，竟敢来迪厅装逼，简直他妈的是打着灯笼上厕所——找死（屎）啊！”另一个彪悍的光头青年说道。 “嘿嘿，那傻帽旁边的小妞儿倒是挺俊的！待会儿哥们几个可以一边开荤，一边讹那傻帽一顿！”另一个面色青白的青年淫荡地笑道。 “对！一会儿哥们几个一起上，光吓也要吓那傻逼！”另一个青年也跃跃欲试。 …… 赵长风并不知道他们的摆阔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依旧和灵儿嘻嘻哈哈的。 八点钟，迪厅里终于响起了劲爆的音乐，舞池不断有青年人扭动着身躯跳进去疯狂地舞动起来。 在舞池的正中央，两个衣着暴露的领舞者随着银月的节奏摆动着身子，做出各种夸张地动作。 灵儿兴奋地说道：“哥，快点，我们也进去跳吧！” 赵长风苦笑一下，他对舞蹈的确没有什么细胞。但是他今天任务就是讨灵儿高兴，所以既然灵儿喜欢，他就只好舍命奉陪了。好在是蹦迪，只要胡乱扭动着身躯就行了，即使是群魔乱舞，也没有人说你舞动的难看！ 灵儿急不可耐地拉着赵长风进了舞池。在他们不远处那四个青年互相示意了一下，都起身跟着赵长风和灵儿进舞池。 音乐狂乱而有劲爆，重低音的鼓点仿佛是敲在人耳朵中的鼓膜中，震得人的心脏都要随着音乐的节奏一起跳动。 灵儿举起双手，和着舞曲的节奏跳了起来，她的动作活力四射却又有一种特别的青春甜美混合在一起，把周围那些疯狂的女孩子都比了下去。 赵长风则张牙舞爪跟跟一个大猩猩似的，如群魔乱舞一般护卫在灵儿周围。 灵儿望着赵长风笨拙的舞姿咯咯地笑着，嘴里大声喊着：“哥，我怎么看你的动作不是在跳舞，而是在打篮球啊。” “什么？”赵长风高声回应着。迪厅中的音乐声太大，他根本听不清灵儿的说话。 灵儿大声嚷道：“哥，我说你不是在蹦迪，是在打篮球。” 赵长风隐约听见篮球几个字，就知道灵儿在说什么，一时间不由得也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赵长风一把将灵儿拉到自己怀里。 灵儿不由得浑身一紧，脸色绯红，望着赵长风说道：“哥，你干吗啊？” 赵长风没有回答灵儿的话，目光望着一个远去的身影。那个身影闪了几闪，就消失在狂舞的人群中。 也许他是无意的？赵长风心中想着，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灵儿，哥刚才表演三步上篮，一下子没有站稳，所以就扶了你一下。” “哈哈，”灵儿心中也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哥，你真没成色啊！在迪厅都想摔倒呢！” 赵长风忽然又伸手把灵儿拉到自己怀里，一个转身，躲过一个黑影。 “哥，又怎么了？”灵儿脸色羞红。 赵长风在灵儿耳边说道：“灵儿，走，今天不对劲！” 说着赵长风护着灵儿就要往外走，这是却有四个青年舞动过来，把赵长风和灵儿包围在中间。 “哟，傻帽，现在知道害怕了啊？” “嘿嘿，哥们看你刚才烧钞票的模样好嚣张啊！” “咦，小妹妹年龄不大啊？别是正上初中吧？小子，你这是在祸害祖国的花骨朵儿！” 灵儿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紧张地躲在赵长风怀里瑟瑟发抖。 第一百一十四章方佳怡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方佳怡 赵长风望着四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心中一沉，知道今天遇到找茬的了，看来不能善了了！如果赵长风没有带着灵儿，即使面对着四个青年，他也不会害怕。以他丰富的打斗经验，这四个家伙他即使打不过，也完全可以逃得了。可是现在，有灵儿在身边，赵长风根本不能逃跑，更重要的是，赵长风还要护着灵儿不能受伤。假如灵儿受到一点伤害，那么赵长风这一辈子的前途就算完了。他私自领着赵省长的女儿到迪厅蹦迪，还让灵儿受到了伤害，一旦让赵强知道，赵强会放过他吗？ “哥们，你们不就是求财吗？要多少钱我给你们。”赵长风脸上谄笑着说道：“舞池里太吵，走，到我的座位上说。” 四个青年见赵长风还算识相，就狞笑着点了点头。他们并不想在舞池里就开始收拾赵长风。毕竟舞池里人太多，万一不小心误伤到地头上头面人物了，那可又是一场是非。现在这傻帽既然要求出了舞池到外面说话，那是最好。在舞池外面不管怎么闹，很少会误伤的别人的，这样他们就不用缩手缩脚了。 “灵儿，别害怕，有哥在呢！”赵长风拍了拍灵儿瑟瑟发抖的肩膀，就紧紧护着灵儿往外走去。 四个青年分成两组，一前一后的把赵长风和灵儿夹在中间。 刚走出舞池，正好旁边有一个圆柱，赵长风猛地把灵儿往圆柱后面一推，口中喝道：“藏好！” 然后赵长风身子猛往前扑，抓住前面两个人的脑袋重重地往中间一撞。前面两个人根本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敢在被四个人包围之下还敢抢先动手，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赵长风得了手，两颗脑袋就撞在一起，两个人哎呦一声，只觉得眼冒金星，脑袋里嗡嗡直响。 赵长风见两个人都抱住了脑袋，不敢怠慢，左右手疾张，迅猛地伸向两个人的裆部，来个猴子摘桃，一下子就抓住了两个人的裆下累累赘赘的东西。 赵长风得手之后双手用力，恶狠狠地往后一拉，两个人晕沉沉地脑袋顿时清醒过来，只觉得裆下传来撕心裂肺地疼痛，一时间发出“感人肺腑”的嚎叫声，鼻子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身后两个青年见势不好，已经挥舞着拳头扑了上来。赵长风身子往前挤，双手用力，前面两个青年不由自主地随着赵长风的手势转动着身躯。当身后两个青年拳头挥舞过来时，前面两个青年正好身子完全转过来，替赵长风挡住了这重重的两拳。 可怜这两个青年在遭受敌我夹攻、上下夹攻之后终于体力不支，晃晃悠悠地摔倒在地。这时候被他们身形挡住的赵长风才暴露在身后的两个青年面前。 赵长风冷冷一笑，甩掉双手上的碎布条。刚才他情急之下，竟然把两个青年裆下的裤子给扯烂了，可见他用力之猛。两个年轻人骤然之间遭受如此猛烈地偷桃手，忍受不住疼昏过去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他们打架的时候很少遇到赵长风这样的偷桃派传人。 身后两个青年真没有想到今天竟然遇到的傻帽竟然不是瓤茬！他们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在小妹妹身上揩揩油，然后敲诈这傻帽一笔。没有想到在舞池之中这傻帽就把随行的小妹妹保护的很好，而且刚出舞池，就一下子非了他们两个伙伴。 “小子，本来想给你一条活路，既然你自己找死，就怨不得咱哥们了！”左边那个光头的彪悍青年狞笑着说道，他一伸手，从口袋中拿出一把弹簧刀，拇指一按，腾地一声，锋利的刀锋就弹了出来。 另外那个带大耳环的青年也从怀里拿出一把弹簧刀，锋利的刀锋在迪厅的彩灯下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赵长风不由得浑身一阵发紧。虽然他上中学时有无数的打架经验，但多是赤手空拳的肉搏，顶多是拎块板砖，夹根木棒，真的要到动刀子的时候还没有遇到过。 怎么办？赵长风拿眼睛轻轻扫着左右两侧，想拿把椅子做武器来对抗对方的刀子，可惜距离他最近的桌子都五六米远。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又生，灵儿忽然间从圆柱后面扑出来挡在赵长风身前：“不许你们伤害我哥！” 看着灵儿“勇敢”的举动，赵长风长叹一声，手中用力，把灵儿拉在自己身后。 “你们想干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妹妹，她还是一个孩子！” “嘿嘿，你说不让伤害就不伤害了？”光头青年狞笑道：“这时候才向哥们求饶，不觉得晚了一点吗？” 这时一个粗壮的声音响起：“什么晚了？我看一点都不晚！”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领着十多个身材同样高大的保安杀气腾腾地出现在两个青年身旁，十多个保安人手一根一米二长的特大号警棍，紧紧地盯着两个青年，似乎他们一有异动，就会立刻扑上去。 “大、大、大哥，我，我们只是闹着玩，没有，没有别的意思！”两个青年嘴里哆哆嗦嗦地说道。 黑西装大汉怒声喝道：“你们竟然敢在韦斯特迪厅闹事？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来历？还不把刀给我放下？” “是，是……”两个青年乖巧地把弹簧刀放在地上。 黑西装大汉挥手对身后的保安说道：“把他们给我带到经理室！” “大哥，你，你就放过我们吧！”两个青年连声求饶。 黑西装大汉冷着脸不说话，立刻过来四个保安，两个保安如老鹰抓小鸡似的抓住两个青年的衣领把他们提走，另外两个保安弯腰拖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另外两个青年，把他们拖着跟在后面。 赵长风连忙上前说道：“你是这里的保安经理吧？谢谢你！” 黑衣大汉冷着脸说道：“先生，请跟我到楼上的经理室，把今天的经过做一下说明。” 赵长风连忙解释道：“经理，我今天领着妹妹在跳舞，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围了上来要找麻烦……” 黑衣大汉冷冷地说道：“这些东西你上楼对我们经理说吧。” 看着身旁那些虎视眈眈的保安，赵长风苦笑了一下，耸耸肩膀，上去就上去吧，有什么办法？只是希望这件事不要闹大，无论是传到省机关事务管理局，还是传到赵强的耳朵中，都不太好。 “灵儿，别怕啊。跟哥上去一趟！”赵长风拉着灵儿的手说道：“这些人是迪厅的保安人员，是维护迪厅的秩序的。你放心，我们占着理呢，他们咋不了我们！” 黑衣大汉领着赵长风上了楼上，穿过一道长长地走廊，来到经理办公室。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迪厅的喧闹音乐在这里一点都听不见。 黑衣大汉推开办公室，对赵长风说道：“进去吧。” 赵长风拉着灵儿的手走了进去。 办公室面积很大，有七八十平方，在办公室的两旁，垂手肃立着十多个保安，个个身材都在一米八以上，身材笔挺，气势肃穆，给人的感觉仿佛这不是保安，而是特种兵一样。 在办公室的尽头，是一张豪华的老板桌，又高又大。老板桌前面，两个青年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另外两个青年捂住裆部半蹲在地上，额头上不停地往下流着冷汗，偏偏一句呻吟都不敢发出。 老板桌后面是一张宽大的老板椅，上面坐了一个娇小的身影，赵长风举目望去，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佳怡，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佳怡也没有料到，进来的竟然是赵长风，当她望着赵长风手里还拉着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儿的时候，不由得面色一变。 “呵呵，这么巧啊。长风，真没有想到啊。”方佳怡站了起来，“过年的时候，我邀请你到我家去你都不肯，却没有想到过了年之后，你主动来到我家里了。” “你家里？”赵长风愣了。 “呵呵，韦斯特迪厅是我哥哥开的，所以这里也算是我家吧。哥哥有时候没有空，我就过来帮他打理一下。”方佳怡笑着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赵长风笑，“这么说还真是巧了。” “嗯，还不是一般的巧呢！”方佳怡哂笑道：“当初我和欣萍、文静怎么拉你到迪厅去就都不愿意，没有想到今天会不期而至！” 第一百一十五章越帮越乱 第一百一十五章 越帮越乱 赵长风苦笑两声，这种事情没有办法解释。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最好就不要解释。 赵长风也就不试图解释了，把灵儿拉到方佳怡的面前介绍道：“佳怡，这是我妹妹灵儿。” 然后又对灵儿说道：“灵儿，这是你佳怡姐姐，快叫啊。” 在灵儿心中，除了父亲赵强外，赵长风是她最尊敬的人，她方才看到方佳怡对赵长风冷嘲热讽心中就不爽，此时又如何肯叫方佳怡一声姐姐呢？ 方佳怡从灵儿眼中读了出了敌意，不由得更对赵长风和灵儿的关系狐疑起来。 “长风，我记得你是独生子啊，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妹妹啊？” 赵长风连忙说道：“灵儿是我叔叔的女儿。她也姓赵。”然后赵长风对灵儿说道：“灵儿，快告诉佳怡姐姐，你是不是也姓赵啊？” 赵长风这么拼命地向方佳怡解释，倒不是怕方佳怡什么。他主要是有两个顾虑。一个是怕方佳怡以为他和灵儿一起来迪厅，就以为他和灵儿关系暧昧。这话如果传到林欣萍或者江文静耳朵里，那就糟糕之极，万一让她们俩以为他是一个诱骗高中小女生的色狼，这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另一个顾虑则是，赵长风害怕这件事对灵儿的影响。灵儿毕竟是赵强的女儿，又是高中生，万一让人误会她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孩儿，那赵长风的罪过不就大了吗？ 当然，赵长风心中也对方佳怡有那么一点歉意，主要原因是方佳怡一直邀请赵长风到她家里去拜访一下老爷子，但是赵长风一直找各种理由推辞。所以赵长风一见到方佳怡就害怕，觉得欠方佳怡点什么一样。 那么方佳怡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让赵长风到家里拜访老爷子呢？还是因为当初蔡达明弄出来的事情，当初蔡达明让嵩岳公安分局刑警队队长常江把赵长风抓去，方佳怡情急之下，只有动用哥哥方天雷的力量。当时方佳怡哄骗方天雷道赵长风是她的男朋友。这件事情过后，方天雷一直要求方佳怡把赵长风领到家里让老爷子过目一下以拍板定案。可是方佳怡总是以她还在读研究生为由，说等读完研究生之后，就向老爷子汇报，把赵长风领到家里去。 九五年，方佳怡研究生毕业后，方天雷又再次提起这件事情，说研究生也毕业了，该把赵长风领到家里去了吧？不然老爷子以为闺女这么大了还没有谈男朋友，非把心脏病急出来不行。方佳怡又找了一个接口，赵长风在县里扶贫，不能回来，勉强搪塞了过去。 到了九五年底，方天雷告诉方佳怡，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赵长风已经扶贫结束了，回到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上班了，这下该把赵长风领回去给老爷子过目了吧？ 这次方佳怡找不到任何借口，只好去对赵长风说明。方佳怡告诉赵长风，只是到家里应一个卯，他只要表现恶俗一点，不让老爷子喜欢，这段剧情就算结束了。可是赵长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要他冒充方佳怡的男朋友去骗方老爷子，万一以后穿帮了该怎么办呢？所以思来想去，赵长风还是没敢答应方佳怡。不过也正因为这件事情，赵长风心中一直对方佳怡心存愧疚。 其实赵长风是一个爱情傻瓜，他根本没有想到，方佳怡这种表现正说明是爱上了他。否则方佳怡只要向方天雷吐明真相，或者告诉方天雷，她和赵长风找就分手了，另外再找一个男朋友不就得了？ 可是方佳怡的心思已经这么明显，偏偏赵长风却猜不到。方佳怡一个女孩子家，总不好意思直接告诉赵长风，我爱上你了，你爱我不爱啊？ 所以方佳怡只好编织一个又一个圈圈，变着法地向赵长风透露她喜欢他的信息。可惜赵长风一直是官迷心窍、财迷心窍，把所有精力到用到仕途和赚钱上了，对于爱情却不怎么能够领悟。 方佳怡伤心之下，还以为赵长风喜欢江文静或者林欣萍，可是从林欣萍和江文静谈起来赵长风幽怨的语气中，方佳怡就知道，赵长风也没有向林欣萍和江文静表白，所以方佳怡心中就存着一点侥幸，希望赵长风有朝一日能醒悟过来，知道她是喜欢他的。最后她和赵长风之间就成了这样尴尬的局面。 灵儿心中一直非常崇拜赵长风，以为长风哥哥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无所不能的人，此时忽然间见到赵长风在方佳怡跟前陪着小心，心中顿时非常不舒服，她忽然间紧紧地抱住赵长风的胳膊说道：“长风，你干吗要骗她啊？你就大方地告诉她，我是你女朋友嘛！” 女孩儿的直觉都非常敏锐，灵儿虽然只是一个高中生，但是对男女之情已经懵懵懂懂知道一些，她见方佳怡对赵长风的态度，就猜出来方佳怡一定非常喜欢赵长风，可是偏偏又拿出一股盛气凌人的样子，所以冲动之下，就说自己是赵长风的女朋友，想煞煞方佳怡的威风。 但是灵儿如何能理解方佳怡心中的凄苦啊？她为了赵长风整整等了三年，现在她如果再不能说动赵长风，那么方老爷子就要给她介绍一位老上级的公子。这岂是方佳怡所能容忍的吗？ 说实话，方佳怡虽然对赵长风和灵儿的关系有点狐疑，却没有真的把灵儿往赵长风的女朋友身份上去想，毕竟灵儿看起来很小，比赵长风小有六七岁呢。可是方佳怡没有想到，赵长风身边这个可爱的女孩子竟然亲口承认，她是赵长风的女朋友。一时间不由得面色大变。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间传来一个暴跳如雷地声音：“赵长风，你竟然敢这样欺负我们方家的人？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扭头望去，只见方天雷大踏步地冲了进来。 方佳怡知道哥哥的火爆脾气，连忙冲上去拉着哥哥的手说道：“哥，别，你误会了！” 方天雷一把甩开方佳怡的手说道：“老妹，你放开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这小子！” 方佳怡扑上去死死拽着方天雷的手说道：“哥，我没有护着他，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方天雷怒气冲冲地说道：“我都听保安部经理汇报过了。这小子为了一个小女孩儿和几个地痞在迪厅里争风吃醋，还动起了刀子。若不是保安经理率领人赶过去，一定会酿成血案的！” “天雷哥，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赵长风苦笑着上前解释。 “什么不是这样的！”方天雷指着赵长风的鼻子说道：“赵长风，枉费佳怡对苦苦等了你三年，对你的这一片痴心！你若是想泡妞，到别的地方去泡也行，偏偏领着女孩子大摇大摆的到我的迪厅来示威给佳怡看，你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天雷哥，我真不知道韦斯特迪厅是你开的！”赵长风辩解道。 “佳怡，你看看，被我说中了吧！”方天雷对方佳怡说道：“他是因为不知道这迪厅是我开的，所以就领着女孩子偷偷过来。如果知道了，说不定就领着女孩子去另外的迪厅了！” “天雷哥，你误会了！”赵长风真是哭笑不得。 “我误会个屁！”方天雷暴跳如雷，挥舞拳头就要揍赵长风。 方佳怡扑了上去，死死抱住方天雷的胳膊，然后对赵长风喊道：“长风，你快走！” 方天雷急得面红耳赤，想甩开方佳怡，却又害怕用力过重让老妹受伤，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在那里直叫：“佳怡，你放开我，放开！” “佳怡，我……”赵长风还想解释。 “长风，你快走呀！”方佳怡的嗓子都哑了，“我哥哥急了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赵长风看眼下的情形，想解释清楚是不可能了，只有先领着灵儿走，都回头方天雷冷静下来了，再好好做一个解释。 “天雷哥，我回头再向你解释啊！” 赵长风急急忙忙地拉着灵儿说道：“灵儿，咱们走！” 方天雷急得在后面跳着脚喊道：“姓赵的，有种你就别走，留下和我讲清楚！” 迪厅的保安虽然多，但是却不敢上前阻拦赵长风，他们看这情形就知道，这是老板的家事，他们上前阻拦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就是出力不落好了。 赵长风领着灵儿出了迪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灵儿此时仿佛知道自己惹了祸一般，低着头向赵长风道歉道：“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个姐姐是你女朋友。” “唉，她不是……”赵长风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对灵儿怎么解释，他拍了拍灵儿的肩膀说道：“好了，乖灵儿，不关你的事情，不要想那么多了。哥哥送你回去，你好好睡一觉，把晚上的一切都忘掉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专案组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专案组 第二天上午，赵长风接到周处长的通知，让他和老张到李局长办公室去一趟。 赵长风和老张来到李恩华办公室，发现除了李恩华之外，兼任局纪委书记的副局长徐克猛也在，两人俱都面容严肃。 见赵长风和老张过来，李恩华开门见山地说道：“赵长风同志，针对审计科审计出的问题，经过局党委机关研究，决定由局纪委牵头成立三二七专案组，对资金管理中心中有关人员进行审查。” 赵长风知道，今天是三月二十七日，李恩华这么说就意味着专案组从今天起开始正式工作。 李恩华继续说道：“为了提高专案组的工作效率，局党委决定从审计科抽调两名审计人员协助纪委三二七专案组对资金管理中心有关人员的经济问题的审计查证。考虑到你和老张同志都是党员，又都亲自参与了资金管理中心的审计工作，对资金管理中心的情况较为熟悉，所以最后决定抽调你和老张同志参加三二七专案组，不知道你和老张同志有什么想法没有？” 赵长风一下子愣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局领导对资金管理中心的案子反应这么迅速，他们昨天下午刚把材料报上去，今天上午三二七专案小组就成立了。赵长风更没有想到的时候，局领导会决定抽调他进专案小组。 “我没有问题。”老张依旧是一副淡然模样。老张是从来不会主动地去要求承担什么工作，但是只要工作分到他头上，他从来没有推辞过。 “你呢？小赵？”李恩华看着赵长风。 “这？李局长、徐书记，我从来没有参加过专案小组，没有什么经验，怕搞不成这份工作吧？”赵长风推辞道。 说实话，若是在别的时间让赵长风参加这个专案小组，赵长风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可是这次赵长风却不是太愿意参加。为什么？因为赵长风怕耽误事儿！灵儿已经说话，这两天赵强就从北京开会回来了，等赵强答应灵儿他回来后就摆谢师宴的。赵长风自然希望先见到赵强，和赵强建立关系之后才谈其他了。 “呵呵，小赵同志，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有工作经验的。包括徐书记，不也是从一个毫无纪检工作经验的新手变成纪检工作战线上的老兵吗？”李恩华以为是自己严肃地表情吓到了赵长风，就换了一种语气笑呵呵地说道。 “是啊！小赵同志，李局长说的没错，我当初被抽调进纪检部门的时候，更是什么经验都没有呢！” 徐克猛连忙附和着李恩华的话。他心中奇怪，在这种场合下李恩华一贯是态度严肃的，怎么今天忽然间对审计科的小赵客气起来？回想这在局党委会上李恩华力排众议拍板让赵长风进专案组，徐克猛心中就感觉赵长风有点不寻常。其实按照徐克猛的意思，更希望审计经验更丰富的左科长或者金科长能抽调一人到专案组来。 李局长和徐书记话都说成这样了，赵长风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推辞下去了。再推辞下去就是不识抬举了。 “那好！既然李局长和徐书记这么信任我，那我就到专案组好好学习努力工作，争取圆满完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赵长风表态道。 李恩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对嘛！这才是年轻人应有的态度嘛！” 徐克猛问李恩华道：“李局长，一会儿专案组开会你还参加不？” 李恩华笑道：“我就不参加了吧，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徐克猛站起来说道：“那好，李局长，我领着他们去参加专案组的会议了。” 李恩华点了点头。 赵长风和老张也站起来，老张没有说话，赵长风对李恩华说道：“李局长，那我们跟徐书记过去了啊。” “去吧，小赵，记得要服从徐书记的领导，服从专案组的纪律，好好干，为年轻人争口气！”李恩华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赵长风要转身时，却瞥见了李恩华桌面上放着一份《中原日报》，报纸正好打开到第五版，上面印着大幅的黑白照片，灵儿举着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灿烂地笑着。 徐克猛带着赵长风和老张一起来到局机关小会议室，见里面已经有四个人了，都是局机关纪委的同志。 带着赵长风和老张进来，徐克猛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一个纪委的同志过去把小会议室门关上。 徐克猛在专职纪委副书记王学旺的身旁坐下，然后指着对面的两个空位对赵长风和老张说道：“小赵、老张，坐这边吧。” 赵长风和老张连忙过去坐下。 徐克猛扭头对王副书记说道：“人都到齐了吗？” 王副书记点头说道：“徐书记，都到齐了。” 徐克猛点头道：“那好，我先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同志一位是审计科的副科长赵长风同志。” 赵长风站起来向周围人示意：“大家好。” “好，坐下吧。”徐克猛手轻轻往下一压，赵长风坐回座位。 “这一位是审计科的业务骨干老张同志。” 老张站起来淡淡地说道：“大家好。” 介绍过赵长风和老张，徐克猛又向老张和赵长风介绍一下专案组的同志，其中专案组组长由纪委王副书记担任，副组长则由纪委干部老刘担任，另外还有纪委的两个干事小谢和小卢。 互相介绍过之后，徐克猛说道：“同志们，我宣布，三二七专案组正式成立，从现在开始，专案组就开始行动了。下面，由专案组组长王书记向大家宣布专案组纪律。” 王副书记严肃地说道：“同志们，大家都知道在纪检工作组织纪律的严肃性，只有依靠铁一般的纪律才能为专案组的成功办案提供有力保证。为了保证三二七专案组的顺利地完成组织上布置下来的任务，用铁一般的事实把三二七专案办成铁案，经专案组研究，并报请局纪委批准，特制定以下专案纪律：一，严禁接受与本案有关人员的吃请、礼品；二，严禁单独会见与本案有关的人员；三，严禁与专案组以外的人员谈及案情以及在专案场所以外的地点谈论案情。” 说完之后，王副书记特意对赵长风和老张交代：“这些纪律纪委的同志都比较熟悉，小赵和老张是第一次参加专案组，尤其要注意这些纪律。” “是，王书记，我们坚决保证执行专案组的纪律。”赵长风和老张说道。 听了王副书记的纪律，赵长风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这三条啊。说来他们还可以自由外出，那么完全有时间去赴赵强的谢师宴。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又出乎赵长风的意料。小会议室内会议结束后，徐书记和王书记率先离去，留下的人就由专案组副组长老刘负责。 老刘让大家跟他下楼，上了一辆金杯面包车。面包车出了机关事务局大院，往北开去。 在面包车上老刘说道：“同志们，资金管理中心的吴主任、业务部方经理已经被采取双规措施，他们目前被控制在黄河边一所部队的招待所。我们现在就是要去部队招待所办案。也就是说，在案件查明之前，我们就要和吴主任和方经理同吃同住。除了刚才王书记宣布的几条纪律外，我在这里还要补充几条纪律。” “第一，在案件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所有专案组成员不得私自离开部队招待所，若真的有特殊情况需要离开，必须向我和王书记请假。第二，这专案组办案期间，所有人的通讯工具，包括手机、传呼机都要上交到我这里集中保管。在办案期间，所有人一律不得保留私人通信工具。” 赵长风顿时傻了，专案组怎么会有这么严格的纪律呢？这不光是对吴主任和方经理的双规，也是对专案组成员的双规，这样一来，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赵长风要见赵强的大计有泡汤了。 “小赵、老张，你们现在可以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请个假，说是因公出差，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老刘拿出一部大哥大，递给赵长风。 赵长风迟疑了一下，说道：“刘组长，你说的这么匆忙，我连换洗的衣服一件都没带出来，洗漱用具也没有拿。” 第一百一十七章蔡灾星 第一百一十七章 蔡灾星 “专案组每人有两千款的服装补助，你需要什么衣物，可以把牌子和规格写好，专案组会安排专人一起去采购的。采购超标部分由个人承担。”刘组长冷冷地说道。 赵长风张了张嘴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接过电话，赵长风首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父母他要因公出差一段时间，可能不方便联系。 赵父赵母了解儿子的能力，所以对赵长风出差倒是不担心，他们嘱咐赵长风要多照顾自己，有空了就给家里报一个平安。 挂了电话，赵长风又给张长锁老人打了个电话，让老人转告灵儿，他出差了，等回来他会和灵儿联系的。他本来还想多说一些，可是专案组成员都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赵行风想了一想，还是不要多说为好。反正专案组总要结束的，到时候他见了灵儿再详细解释就行了。 老张的电话也非常简单，只是告诉家里因为工作需要到外地出差，让家里人不要挂念等等。 专案组的小谢和小卢应该已经提前往家里打过电话了，所以刘组长并没有让他们两个往家里打电话。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驶，车开到黄河边一所武警部队的大院里。在武警部队大院后面，有一栋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栋三层小楼，就是部队的招待所了。由于部队大院的位置非常偏僻，招待所几乎没有什么住。专案组就包下了三楼整个一层作为专案组办案的专用场所。 在三楼楼梯口，由武警部队派过来的两个武警战士负责执勤。 三楼一共有八个房间，其中走廊东西两头的一号房间和八号房间分别由吴主任和方经理居住，而专案组办公地点则在三楼中间偏东的五号房间。 刘组长向武警战士出示了证件之后，带着专案组成员来到五号房间。 “同志们，现在请把各自的通信工具交给我保管。”刘组长说道。 赵长风还是保持着一贯的低调，并没有随身带着大哥大，只是挂了一个传呼机。这时候他把传呼机取下来关好，交给了刘组长。 小谢和小卢也把各自的传呼机交给刘组长。老张什么通信工具也没有，自然不用交。 刘组长又说道：“武警部队的总机已经把招待所的电话外线关闭了。整个招待所只能打内线电话。若是有需要打外线电话，就用专案组的专用移动电话。” 刘组长晃了手中的大哥大。赵长风知道，从现在起，他们就要与世隔绝，和吴主任、方经理一起过着安定祥和的双规生活。 刘组长转身打开屋角的一个保险柜，把收上来的三个传呼机放了进去，把传呼机锁好。然后有说道：“现在安排住房，小谢和老张，你们住在二号房，要记得统一行动，并注意好隔壁一号房的方经理的动静；小赵和小卢，你们住在七号房，也要统一行动，并注意好隔壁八号房的吴主任的动静。” 然后刘组长又交代了一些组织纪律和注意事项，这才领着专案组成员一起到八号房见吴主任。 吴主任头发凌乱，眼睛通红，见到刘组长，吴主任立刻跳了起来，大声呵斥道：“老刘，怎么回事？你有没有搞错啊？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我明天还要到北京去开会！” 刘组长淡淡地说道：“老吴，你还是想想怎么把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吧。至于北京开会的事情，你暂时就不用想了。” “什么意思？我交代什么？老刘，你难道把我当成罪犯了吗？我老吴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你难道还不了解我是什么人吗？即使你不了解，难道局领导也不了解吗？” 说到这里，吴主任想捞到救命稻草一样嚷道：“对了，局领导是了解我的，他们知道我是什么人！老刘，你这样搞经过李局长同意了吗？经过徐书记批准了吗？” 刘组长严肃地说道：“老吴，没有局领导的批准，我们能对你采取双规措施吗？你不要抱着侥幸心里试图蒙混过关了！告诉你，既然敢双规你，我们手中就掌握有证据。” “证据？老刘，我是冤枉的，我没有任何违纪行为！”吴主任歇斯底里起来，“请允许我用岳飞的《满江红》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吧！”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吴主任用有点嘶哑地嗓子在房间里旁若无人的朗诵起来。 刘组长冷冷地看了一眼忘情表演的吴主任，转身对专案组成员说道：“我们走。” 专案组成员出去后，吴主任依旧在忘情的继续朗诵：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到最后一句朝天阙时，吴主任甚至悲愤地把双手伸向上方，一副愤怒地要质问上天的神情。 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吴主任侧着耳朵小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当他确定外面真的没有人了的时候，才双臂一松，胳膊软哒哒地垂落下来，腰杆中的那股强努出来气也泄了，本来就有点驼背的身躯更加显得佝偻。 吴主任知道，这一次他是逃不掉了，他目前只能通过装疯卖傻争取一点时间，让蔡达明早点把一切都弄好。假如蔡达明不能把一切弄好，那么他只有豁出去，抱着蔡达明一起去死。 这一切都起自与昨天晚上的那个电话，他本来以为一场局里同僚的一场应酬，但是却没有想到迎接他的却是一个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代问题的强制性双规措施。当局纪检委的工作人员对吴主任宣布完双规的决定后，吴主任就知道，一定是他和蔡达明之间的交易出事。 对吴主任来说，其他事情都不可怕，他唯一的软肋就出在蔡达明身上。 说实话，吴主任自认为以前还算是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干部。不能说自己不贪吧，但是那些小动作都是在潜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不会引起什么强烈的后果。吴主任目标远大，不会因为一点钱财就毁了自己的前途。 可是自从姑父王副主席垮台后，吴主任就觉得前途一片阴暗。在中国的官场上，你没有后台可是寸步难行。而且中国的官场是一个最不讲人情的地方，所谓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凉。姑父在台上的时候，身边的人如众星拱月一般，姑父那边刚一被双规，其他人却已经忘记了王副主席是谁，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受过王副主席一点好处似的。 就拿局一把手李恩华来说，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能少了姑父提拔他的功劳吗？当初姑父可是没有受他一点好处，就硬生生地把他连提几级，提到了副厅级的位置上。可是李恩华又怎么对自己的？姑父在的时候嘘寒问暖的，姑父一被抓进去，立刻对自己变了嘴脸。 既然仕途已经不可把握，那么只有捞实惠了。在这种情况下，吴主任的心思起了蜕变。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陶主任忽然间给吴主任介绍一个朋友过来。 说起来办公室陶主任还是吴主任的前任。吴主任到了资金管理中心之后，也听到不少下属的小报告，说陶主任以前搞了如何多的小动作。可是吴主任不得不佩服陶主任，人家搞了那么多小动作，捞了那么多实惠，竟然没有出一点岔子。这就说明人家陶主任的水平和能力了。不像某些官员，为了捞一点实惠，最后把自己的前途都断送了，更有甚者，甚至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 说起来陶主任的小动作也不是多稀罕，就是把资金管理中心的闲散资金私下里拆借出去。可是陶主任拆借出去的资金动作都很隐蔽，周期都非常短，而且资金到时候都安全地回流到资金管理中心帐户上，这才叫本事。有些人把资金拆借出去了，虽然捞到一点好处，到时候资金却流不回来，这种人的行为对吴主任来说，不叫拆借资金，叫拆借前途。 陶主任果然是人脉广阔，他给吴主任介绍的朋友叫作蔡达明，是众诚外贸公司的副总，更是中州市常务副市长蔡国富的小儿子。 可是吴主任没有想到，这个蔡达明实在是个蔡灾星。 第一百一十八章心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心机 蔡达明第一次向吴主任提出拆借资金是去年十一月份，数额一百万元，月利息高达五分。 这利息的确高得吓人，也就是说吴主任只要把一百万元拿出去在蔡达明那里放一个月，蔡达明就要支付他五万元的利息。 面对高额回报的诱惑，吴主任心动了。但是，于此同时，吴主任不得不提醒自己，要警惕高回报之后的高风险。可是转念又一想，蔡达明也不是普通人，他父亲是中州市常务副市长，本人又是中原省第二大外贸公司众诚外贸公司的副总，总不至于为了区区一百万就跑路吧？ 于是吴主任就按照陶主任指点的高招，玩起来虚假国债交易的指定放款来了。 十一月快结束时，蔡达明按照私下协议要求，即使把一百万打回资金管理中心帐户上。到了十二月开始，吴主任又指示业务部把一百万元通过中州信托投资公司转给蔡达明。 十二月底，蔡达明依旧很守约，把一百万打回资金管理中心帐户上。这让吴主任非常高兴，就这一百万元转了转手，两个月扣除其他费用之后，他就赚了将近八万。这样算下来，只要多进行几笔这样的交易，一年赚上个四五十万轻轻松松的。假如真的能捞这么多钱，那么即使没有后台，用这些钱去当做资本攀一个后台也不是什么难事。 蔡达明好像知道吴主任的心思，他忽然间对吴主任说，从一月份开始，他每月想要拆借一千二百万 这个数字把吴主任吓了一跳，一千二百万，蔡达明想干什么？ 蔡达明就把和俄罗斯富商彼得洛维奇签订的出口合同拿给吴主任看，又提供了彼得洛维奇方面打过来的美金水单，再加上已经翻译好的俄罗斯进口商品管理目录，这一切都让吴主任相信，这笔出口大冰箱的生意是铁定赚钱的买卖。 即使这样，吴主任心中依旧是有点惴惴不安。一千二百万和一百万概念完全不同，在这个问题上他必须考虑好，评估所有的风险之后才能决定是否和蔡达明合作。 蔡达明看吴主任仍然是心有疑虑，就直接邀请吴主任到平原市豫飞冰箱厂，让吴主任亲自查看豫飞冰箱厂近两年三百六十升大冰箱的生产报表和出货记录。吴主任看了这一切之后才彻底放心，既然豫飞冰箱厂一直生产这种特型冰箱并向俄罗斯出口，那么这样说来，应该是毫无问题了。 在参观豫飞冰箱厂之后，吴主任内心甚至有点嫉妒蔡达明，这小子就是命好，仗着老爹的势力把原来在豫飞冰箱厂订货的客户挤跑，独家垄断了这独门生意。按照那份出口合同计算下来，蔡达明一个月能赚六七百万呢！ 想到这里，吴主任就心有不甘。自己如果向蔡达明拆借一千二百万，一个月只能赚六十万的利息，并且还要刨去上交给资金管理中心当做国债买卖收益的那一部分。而这些钱不过是蔡达明所赚利润的十分之一。 于是吴主任告诉蔡达明说，资金数额太过于巨大，所冒风险太大，这件事情还是等等再说吧。 蔡达明对吴主任的表现自然心领神会，知道问题出在那里，于是就将月息提高到百分之六。并告诉吴主任，这是他所能支付的最高利息了。他之所以找吴主任过来拆借资金，主要还是因为双方是老关系了，合作的比较顺手，如果吴主任还不满意，他只好去找别人合作了。 到了这个时候吴主任知道已经不能再往上提价了，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蔡达明。回到资金管理中心之后，吴主任就指示业务部方经理把一千二百万通过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划到蔡达明账上。 一月底，一千二百万资金顺利回到资金管理中心账，至于七十二万利息，更是在一月初资金管理中心划拨资金的时候就由蔡达明预先支付了——指定放款一般都是先扣除利息的。 吴主任一笔交易净赚了六十多万，不由得神清气爽。到了二月一日，不待蔡达明那边打招呼，他就主动的把一千二百万放了出去。这是吴主任却没有想到，他这笔款项放出去后成了打狗的肉包子，有去无回了。 这笔款项放出去不久，蔡达明就心急火燎地打电话给吴主任，说俄罗斯方面二月一日发布了新的进口商品管理目录，大冰箱也在进口限制范围之内，不能继续向俄罗斯出口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吴主任当时就傻了，就紧追着蔡达明要求他转回来一千二百万资金。蔡达明当时就火大了，说道这资金全部投在豫飞冰箱厂，怎么可能抽得回来？他提前给吴主任打招呼已经是仁至义尽，让吴主任先想想办法把这笔账遮盖过去，等他那边筹措出资金来了，就立即偿还资金管理中心的借款。 面对着这样的结果，吴主任有口难言。他现在还不能和蔡达明闹僵，否则蔡达明一拍两瞪眼，这钱干脆就不还了，他能有什么办法？去告蔡达明吗？那岂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吴主任无奈，只好先在资金管理中心这边用点手段遮盖过去，那边求爷爷告奶奶地不断催促蔡达明想办法。结果，蔡达明的办法没有想到，反而在春节前硬让他去买一百多台大冰箱回来，说这也是回笼货款，早日把一千二百万给他凑出来。 之后事情就一拖再拖，一直弄到现在，局纪委都把吴主任双规起来了，蔡达明那边的资金却还没有消息。 想到这里，吴主任不由得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陶主任和蔡达明。他本来以为蔡达明是他的福星，却没有想到蔡达明竟然是他的灾星。而陶主任把蔡达明介绍给他，也是和蔡达明同一级别的扫把星！ 吴主任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拒不开口，拒不合作。什么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那是骗傻帽的！当的政策是抗拒从宽，坦白从严。只要你能抗得住，死不开口，那么还能侥幸蒙混过关。一旦开来口，被抓住了小辫子，那么你就等着任人处治吧。 吴主任不开口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给蔡达明收尾善后争取点时间。虽然纪检委专案组采用突然袭击的办案方式没有给吴主任留下任何通风报信的机会，但是吴主任知道，他在机关事务管理局还有一个希望，这个希望就是办公室的陶主任。 到目前为止，纪检委专案组应该没有发现吴主任和陶主任之间的关系，而且只要吴主任不说出去，纪检委专案组绝对想不到陶主任身上去。单从账目上来说，陶主任和这件案子一点瓜葛都没有。但是吴主任心中非常清楚，陶主任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把他介绍给蔡达明认识，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以陶主任雁过拔毛的性格，如果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会这么积极热心地去操办？ 吴主任想，只要陶主任没有被盯上，以陶主任在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地位，一定能够获知他被双规的消息。在这个情况下，陶主任必然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蔡达明。蔡达明得到这个消息后必须做出补救措施。要不吴主任完蛋，他蔡三蛋也会跟着完蛋。 至于蔡达明怎么补救，吴主任就不再去想了。即使蔡达明无法补救，他老爸蔡国富一定会帮忙补救的。堂堂这中州市常务副市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因为一千多万而身陷囹圄。 只要蔡达明那边补救的及时，那么吴主任这边的责任就会减轻很多，首先资金管理中心的一千多万巨额资金并没有得到损失，这个理由会让局领导大舒一口气的。其次，这件事情毕竟来说是一件丑闻，一旦传出去，纵然对他吴主任不好，难道作为机关事务管理局的领导，他们的脸面上都好看了吗？现在既然资金管理中心的资金得到了保全，没有遭受一点损失，那么局领导一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为他们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背负领导责任。毕竟在省政府的考核中，这种责任事故也非常影响机关事务管理局在省长们心目中的形象。第三呢，吴主任知道，局一把手李恩华毕竟是受过姑父的恩惠的，姑父现在虽然倒台了，但是李恩华或多或少总是要顾及一点情面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案情突变 第一百一十九章 案情突变 专案组这边进展非常不顺利，一方面，吴主任这边装疯卖傻，一和专案组成员接触，要不是暴跳如雷，说专案组冤枉了他，冤枉了好人，不时引用一些名人名句剖白心迹；要不就痛哭流涕地忏悔，说什么吴某人受党的教育多年，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老婆孩子，说什么他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每天光顾着学习文件，不懂党纪国法，所以才腐败堕落这些空话套话。当专案组询问他具体违法违纪的事实时，他却倒打一耙，，强硬地说道，我哪里有什么违法违纪的事情啊，这些话都是被你们逼出来的。你们把我关在这里不就是想听我说这些话吗？ 吴主任这种嚣张又不合作的态度把专案组成员气得够呛，只好试图从外围着手，先掌握吴主任的犯罪事实再说。 可是从外围着手的计划同样进行的非常不顺利。 首先业务部方经理在专案组的强大的压力之下虽然非常配合，奈何他知道的事实太少了，他只知道这几笔国债委托交易是吴主任亲自联系的业务，他所做的只是做一个名义上的承办人，具体交易内幕他根本就不清楚。 另外赵长风和老张组成的审计组虽然把资金管理中心去年到今年三月份为止的账目却调过来了，也通过审计确定了中间有巨大异常的情况，但是若是想查清楚其中的疑点和细节，必须得到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配合，把信托投资公司的有关账目凭证提供给赵长风和老张。可是当赵长风和老张拿着专案组的介绍信到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时候，信托投资公司却说总经理出差了，不在公司，没有总经理的批准，这些账目他们无法提供给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专案组。 见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不配合，赵长风就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专案组组长王副书记。王副书记也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否则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没有理由不提供有关资料。可是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是中州市的市管企业，和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不属于同一个系统。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纪委如果要想让中州信托投资公司配合，一个途径是动用检察院反贪局的力量，由检察院派人去中州信托投资公司调阅资料。可是从局领导的态度来看，这件案子暂时还不是想按照自检自纠的案子来处理，在没有查清楚事实之前，不想惊动检察院；另一个途径就是，和中州市纪委联系，让中州市纪委向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施加压力，从而让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不得不向省直属机关管理局纪委专案组提供有关资料。 经王副书记向局领导汇报后，局领导决定采用第二个途径，由局纪委出面和中州市纪委联系，由他们做通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工作。 可是事情就蹊跷在这里。中州市纪委接到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纪委的协调函之后，表现的态度虽然非常热情和积极，但是一到具体行动上就开始推三阻四，总有各种理由把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专案组的要求放在一边。 事情僵持了十天之后，忽然间中州信托投资公司那边把一千二百万资金转回资金管理中心账上，说鉴于省直资金管理中心目前的态度，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决定取消和省直机关管理中心的委托国债交易。 局领导见面临流失的巨额资金又流回资金管理中心，对待三二七专案的态度就不像当初那么积极，即使赵长风屡次请王副书记要求局里去协调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关系，王副书记都无功而返。 事情到了这一步，专案组就进入了死胡同。根据赵长风和老张审计资金管理中心账目的结果显示，资金管理中心在国债委托交易上面绝对涉嫌重大造假，可是这背后巨额资金的流向，却总是缺乏必要而详细的证据。也就是说，因为证据链的不完整，所有的东西都是建立在推测上面的。 案情就一直僵在那里，专案组成员和吴主任、方经理都被困在武警部队招待所，双方比拼着意志力，看谁更先崩溃。 四月三十日，中州市纪委那边终于传来消息，经过他们反复做工作，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终于同意和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三二七专案组配合，提供必要的资料。 专案组这边大喜，立刻准备派赵长风和老张前去核查。可是这个时候又赶上五一假期，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放假三天。专案组只好留在武警部队招待所陪吴主任和方经理一起过节。 五月四日，赵长风和老张来到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会计部的人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对于赵长风提出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看着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提供给他们的资料，赵长风和老张面面相觑，因为按照这些资料显示，资金管理中心和中州信托投资公司进行的完全是真实的国债委托交易，没有一点虚假。连《国债代保管凭证》的序号都能丝丝入缝，事实完美的几乎无可挑剔。唯一的瑕疵就在于，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开给资金管理中心的《国债代保管凭证》客户收执联并没有按照要求给资金管理中心保管，而是留在了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按照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说法，当时他们也通知资金管理中心前来领取《国债代保管凭证》的客户收执联，可是资金管理中心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并没有派人前来领取。 事情到了这一步显然起了巨大的变化，赵长风和老张一时适应不了，只好先从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告辞，回去商量对策。 在路上，老张对赵长风说道，从这些凭证来看，显然是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利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把所有账目都重新做了一遍，否则完全没有办法解释。老张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会下这么大的本钱，冒着巨大的风险更改会计凭证？这不但是一项耗费巨大人力物力的工作，而且一旦败露出来，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有关负责人将要承担巨大的责任。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老张不明白的答案他完全明白。 赵长风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件案子百分之百牵扯到了蔡达明，否则不会出现如此富有戏剧性的变化。 首先，按照常规情况来说，中州市纪委面对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纪委的协调函，没有理由不积极协调办理，可是中州市纪委愣是有办法推脱了将近一个月。这种情况在王副书记和刘组长等专案组成员看来很不正常，但是在赵长风看来却再正常不过了，毫无疑问，一定是蔡达明的父亲中州市常务副市长蔡国富的功劳。也只有蔡国富有这个能量让中州市纪委把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纪委的协调函先压下来。 第二，谁有能力能让中州信托投资公司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去把账目和凭证重新做一遍，谁有能力让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为虚假的国债委托交易变造出一套完全符合逻辑的《国债代保管凭证》出来？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作为中州市直属企业，除了中州市领导能指挥动之外，还能有什么人能指挥得动？所以还第一个问题一样，答案都是中州市常务副市长蔡国富。至于蔡国富让中州市纪委压下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纪委协调函的目的，到现在也就有了答案，就是给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争取时间。 回到专案组驻地，赵长风和老张把情况向刘组长汇报了一遍。刘组长听后，立即通过电话向王副书记作了汇报。 王副书记听后勃然大怒，本来吴主任的案子到了这一步他就觉得颜面无光，虽然按照局领导的意思，既然资金管理中心的一千二百万资金已经追回来了，这件案子就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吴主任一个处分作为惩戒就算了。可是王副书记却不这样想，他身为专案组的负责人，一定要把这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这样才显出纪委的办案能力。至于查出后局领导决定怎么处理，王副书记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局领导如何看待纪委的办案能力的。就如同猎人养了一只猎狗，猎狗的任务就是一定要抓回兔子。至于抓回的兔子是杀是放，猎狗根本不关心，因为这是主人的事情。如果猎狗抓不回来兔子，那么他在主人眼里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第一百二十章抓住了尾巴 第一百二十章 抓住了尾巴 若是这时候吴主任那张又臭又硬的嘴向他服个软，或者是在中州信托投资公司能查出一点线索出来，让专案组能找个名目结案，那么王副书记多少也能向局领导交个差，可是没有想到，关键时候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办了一桩这样的事情，这不是赤裸裸地想三二七专案组挑衅吗？ “查！必须给我查个水落石出！记住，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即使查个三年五载，也一定要把这个案子查清楚！”王副书记在电话里吼叫起来。 听了王副书记的话，赵长风心中暗喜，因为他此时犟脾气也上来了。你蔡达明不能活动能量大吗？我偏偏要去揪揪你的尾巴不可！和王副书记的观点一致，赵长风同样认为，假的永远是假的，无论它装得多么像真的，但是它终究是假的。人们之所以以为它是真的，只是因为暂时还没有发现它破绽而已。一旦发现它一点破绽，人们会立刻发现假东西和真东西完全不同，根本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专案组的成员听到王副书记的话底气也足了，他们继续和吴主任进行交锋。这一个月来，吴主任虽然依旧在装疯卖傻，但是看得出来，他的信心一点一点在衰减，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吴主任的信心会忽然间崩溃，把事情真相和盘托出。 赵长风这边和老张交流了一下意见，决定首先从九六年二月底的国债委托卖出交易开始入手继续核查。因为正是这笔交易后，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并没有把一千二百万资金打回资金管理中心帐户上。 五月五日，赵长风和老张做好准备，重新来到中州信托投资公司，拿着二月份的会计凭证和信托投资公司业务部的张副经理开始交流。 “张副经理，按照账目上显示，二月二十九日上午，你们已经把我们局资金管理中心的一千二百万国债卖出去了，为什么卖出去的钱没有及时打入我们帐户呢？”赵长风问道。 “赵科长，是这样的。当时我们开了一张交通银行的支票给贵中心，但是由于出纳的疏忽，在填写支票时把我公司的全称‘中州信托投资有限公司’填写成‘中州信托投资公司’了，中间漏掉了‘有限’两个字，遭到了交通银行的退票。后来贵中心又做出了一笔委托我公司买进国债的业务，最后这笔钱就直接购买了国债，没有再退回去。”张副经理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赵长风说道：“那二月二十九日上午，你们卖出一千二百万国债时候的进账单呢？可以让我们核对一下吗？” 张副经理笑道：“没问题，请稍等！” 他打了个电话给财务部，财务部很快就把交通银行二月份的对账单给了赵长风。 赵长风和老张拿到手里仔细对照一看，果然二月二十九日上午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在交通银行有一笔一千二百多万的进项。在翻开凭证后面附的进账单，两个数据分毫不差。 张副经理看着赵长风和老张发呆的样子心中暗笑，他彬彬有礼地说道：“赵科长，我很忙，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尽管去业务部找我，我很高兴为你们两个提供帮助。” 无奈之下，赵长风和老张只好把目光盯向其他地方，继续查证。 就这样，赵长风和老张天天往中州信托投资公司跑，弄到后来，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人一见赵长风就打招呼：“赵科长，来上班了？” 一连十多天，赵长风一点线索都没差到，眼看就到五月下旬了。王副书记那边一个劲儿催问赵长风，赵长风急得嘴上都起了两个燎泡，双眼也由于休息不好变得通红。 老张看在眼里，态度渐渐起了变化。 这天上午，老张陪着赵长风又一次来到中州信托投资公司。赵长风拿着中州信托投资公司国债交易报表出神，老张则打开了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会计凭证。忽然，他低声把赵长风叫了过来。 “赵科长，你过来看一看，这一张银行进账单上的银行印鉴和另外几张银行进账单银行印鉴有些不同。” 赵长风仔细一看，可不是嘛！二月二十九日交通银行那笔一千二百万银行进账单回单上面的银行收讫章和老张手中一月份另外一笔交通银行的进账单回单上的银行收讫章有一些差别。这些差别非常细小，不仔细对照完全看不出来。 赵长风说道：“老张，会不会是二月份交通银行换了受理印鉴呢？” 老张摇了摇头，说：“不可能！赵科长，你再过来看看，这二月份交通银行进账单回单和一月份的这张完全一样。” 赵长风一看，果然是一模一样。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现象发生呢？赵长风正在想说会不会是受理窗口不同，银行印鉴也各不相同？忽然间想起来这几个银行收讫印鉴中都有一个“三”字，说明都是三号窗口受理的。 赵长风一下子兴奋起来，“来，老张，我们再仔细看看！” 赵长风和老张再度自己对比一下，发现二月二十九日那张交通银行的进账单回单银行印鉴确实和其他进账单上的印鉴不一样。 “老张，难道说，这张银行进账单是假的？”赵长风低声问道。 老张说道：“赵科长，进账单是真的，进账单上的内容和印鉴是假的。” 赵长风强抑着心中的激动说道：“嘿嘿，这次我们终于抓到狐狸的尾巴了。老张，多亏你看的仔细，要不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老张心中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赵，如果我不是和你投缘，看你这么着急上火，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你的。这个结果我从一开始接猜想到了。 其实老张能够猜想出来印鉴可能是假的并不说明他比赵长风聪明，只是说明他比赵长风经验多。审计工作本身就是一个经验的积累过程，只有经常长时间的经验积累，才能在面对各种复杂情况的时候找到正确的对策。在这一点上，初出茅庐的赵长风如何能比得上干了二十年审计工作的老张呢？ 赵长风问道：“老张，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老张说道：“走，我们回专案组，让刘组长向上面汇报，去交通银行调出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真实帐户记录，然后什么都真相大白了！” 回到专案组驻地，赵长风和老张把情况向刘组长做了汇报，刘组长大喜，立刻电话告知王副书记。王副书记立刻以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纪委的名义开了一张介绍信，交由赵长风和老张到交通银行进行核查。 到了交通银行之后，赵长风没有想到，负责接待专案组的竟然是田磊。田磊此刻已经是交通银行业务部副经理。而且赵长风觉得这么长时间没有见，田磊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虽然个子还是那么矮小，但是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干练和自信。 见到田磊赵长风就笑了，心中暗道道早知道这样就不申请什么开介绍信了，先来田磊这里摸摸底再说。 和赵长风寒暄几句，田磊让交通银行会计柜上调出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对账单给他们复印了一份。赵长风和老张拿过来一看，果然，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的银行进账单和银行对账单都是伪造的。二月二十九日根本没有一笔一千二百万资金的进账。 另外赵长风又让田磊帮忙问一下三月一日资金管理中心那张被退回去支票的事情。田磊就把交通银行会计科科长叫了过来，让他回忆一下有没有这样的情况。虽然局里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会计科科长还是一下子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因为当时是一笔一千二百万元的巨额支票，会计科科长印象太深刻了。他说当时中州信托投资公司经理在二月二十九日就打电话过来，说三月一日会有一张巨额支票过来进账，到时候让银行会计柜柜员随便找个理由给退票好了。 得到这个准确的消息后，赵长风和老张立刻告辞，回到专案组驻地。这时候王副书记也赶到专案组来了，他正和刘组长一起焦急不安地等着赵长风的消息。 第一百二十一章意外结局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意外结局 听了赵长风的汇报后，王副书记严峻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拍着赵长风的肩膀说道：“小赵同志，辛苦了，你和老张同志获得的这个线索非常重要，为三二七专案组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突破点。下一步要继续努力，争取获得更多线索，为三二七专案早日结案做出更大的贡献！” 王副书记交代刘组长先召开专案组所有成员讨论一下这个重要的线索，他则先回局里向局领导请示一下，看根据案情的变化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王副书记走之后，专案组里顿时热闹起来，小谢和小卢连声说道，有了这条有价值的线索，看来这将近两个月苦行僧似的生活很快就能结束了。连不苟言笑，和王副书记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刘组长也露出了笑容。 大家讨论来讨论去，觉得当下就有效的办法就是拿着这些证据去突审吴主任。吴主任一直以为专案组掌握不了确凿的证据，现在这货真价实的证据摆在他面前，看他怎么继续装疯卖傻。别的先不说，首先国债虚假交易的罪名吴主任是逃不掉了。 专案组的成员都信心百倍地等候着王副书记传来局领导们的指示，好对吴主任展开突审。谁知道王副书记一去就没有了音讯，一直到下午四点，刘组长才接到王副书记的电话，让专案组的成员不要轻举妄动，一切行动包括提审吴主任，都需要得到他的批准才行。 专案组的成员就有点泄气，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要全力对吴主任来个突然袭击，谁知道最后却是这样个命令。 接下来王副书记没有任何动静，刘组长每次打电话去请示，王副书记都说要他们安心等待，等候上级领导的指示。 专案组成员就开始了沉闷而无聊的等待，一直等了将近一周，到了五月三十日，王副书记忽然间传来一个命令，说三二七专案组即日解散，立刻对吴主任和方经理解除双规措施。 “王书记！”刘组长急了，想对王副书记做最后的抗争！ “老刘，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理解你的心情。只是这个决定是局领导做出来的，我们必须执行！好了，我还有事。你要立即执行上级的命令，不得打任何折扣！”王副书记的话里也透着几分无奈。 刘组长沮丧地放下电话，小谢、小卢和赵长风都围了过来，只有老张远远地躲在一边，一副淡然的模样。 “刘组长，王书记是不是授权我们立即展开行动了？”小谢迫不及待地问道。 刘组长面色铁青，胸膛微微起伏，过了很久，他说道：“三二七专案组即日起解散，对吴主任和方经理的强制措施立即解除！” “什么？刘组长，怎么会这样？”小卢、小谢和赵长风立刻喊叫起来。 刘组长铁青着脸摆了摆手说道：“这是上级的命令，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房间内的空气阴郁地简直要滴出水来。几个年轻人互相看着，眼里写满了无奈和不甘，还有着一股子不服气。倒是老张心安理得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 刘组长从腰间取下保险柜的钥匙，打开保险柜，拿出三只传呼机。 “小赵、小谢、小卢，你们三个的传呼机，现在可是拿过去！” 小卢一把抓过传呼机，冲了出去，到走廊上大喝一声：“我操他大爷的！” 小谢却自嘲地笑了笑，说道：“白白地在这里浪费了两个多月，也不知道谁双规谁！” 赵长风把传呼机打开，准备挂在腰上，这是传呼机忽然间滴滴地响了起来，他按下显示键，只见传呼机上冒出一行汉字：“哥，我走了，到美国读书去了，下午三点的飞机。以后我再也不会去烦你了，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灵儿。” 赵长风看了一下传呼机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钟。糟糕，来不及了！ “刘组长，我有事，先走了！” 赵长风扭头就冲了出去。 刘组长暗自摇头，本来以为赵长风会比小谢和小卢沉稳，没有想到他听到专案组解散的消息，反应竟然比小卢和小谢还大。 冲到楼下，赵长风对专案组的面包车司机王师傅说道：“快，把我送到飞机场去！” 司机王师傅惊诧地看着满面焦急地赵长风说道：“小赵，你干什么去？” “你别问那么多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到飞机场去！”赵长风焦急地说道。 “那你得请示刘组长，必须有他的批准！”司机王师傅说道。 “你他妈的别这样磨磨叽叽好不好？”赵长风大吼道：“难道没有听说专案组已经解散了？我有急事！” “赵、赵科长，专案组就这一辆车子啊。你走了其他人怎么办？”司机王师傅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 “那好，你把我送到107国道上总行了吧？我到那里打一辆的士过去。”赵长风吼道。 这时，三楼上传来刘组长的声音：“王师傅，你就先把小赵送到飞机场吧！” 司机王师傅如蒙大赦，连忙说道：“好的，刘组长，我这就去！” 赵长风甚至来不及和刘组长说一声感谢话，就拉开面包车门跳到副驾驶的座位上。 “快，快点！”赵长风喊道。 王师傅此时也知道赵长风一定有急事，连忙打着火急速地把车开了出去。一路上赵长风一边看表不停地催促王师傅。 王师傅使用全身解数一路狂奔，等赶到中州机场，还差五分钟三点。 赵长风来不及等车停稳，就拉开面包车车门冲了下去，他一路冲到候机大楼，正准备进去，两个早就注意到他的机场安全人员拦住了他。 “先生，你要干什么！” “我，我，我要找人！”赵长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她乘坐三点的航班去美国。” “先生，你不可能见到他了，三点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机场安全人员说道：“难道你不知道，飞机在起飞前半个小时就停止了安检吗？” 赵长风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才想起来，乘坐飞机要提前进行安检，而且飞机和火车还不一样，即使你赶到了，也不能买站台票进去送人的。也就是说，从他打开传呼机那一刻起，已经注定见不到灵儿了。半个小时他根本没有办法从黄河边的武警部队招待所赶到飞机场。 灵儿，灵儿就这么走了！赵长风心中空荡荡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确很喜欢灵儿这个小丫头；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赵长风要通过灵儿实现他和赵强建立关系的大计。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去他妈的吧！都是这个狗屁的三二七专案组！吴主任和蔡达明没有打着，全把他见赵强的大计给耽误了！ 赵长风本来以为灵儿现在高三还没有毕业，需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出国，所以他像安心办完吴主任的案子之后才去找灵儿解释。他在专案组的时候一个是和灵儿联系不方便，打电话的时候必须有另外一个人在场，很多话因为涉及到赵强，他根本没有办法说；另外一个原因是赵长风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灵儿解释他目前的这种情况。所以赵长风就很专心致志地办吴主任的案子，争取早日结束。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吴主任的案子露出曙光的时候却被上级给掐断了，强行命令专案组解散。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灵儿竟然去国外大学念书了！灵儿啊灵儿，你不是说你爸爸要办谢师宴，你要把我引荐给他吗？ 这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天空传来，抬头望去，只见一架标着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波音737凌空而起，向云霄飞去。 “灵儿！“赵长风痛苦地叫了一声，他知道，灵儿一定是乘坐在这架飞机上。他现在看到了这架飞机，不知道灵儿在飞机上能不能看到地面上的他。 看着飞机越来越小，消失在云端，赵长风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来，准备离开，却被刚才那两个机场安全人员拦住了： “先生，请你出示一下身份证……” 第一百二十二章勿忘我 第一百二十二章 勿忘我 好容易跟机场安全人员解释清楚，回到停车场，司机王师傅早已经回去了，想是去接专案组其他成员去了。赵长风无精打采地打了车回到机关事务管理局大院。 已经是五月底，中州的天气燥热无比，由于心情的影响，赵长风更是感觉到口干舌燥，于是就到大院附近的商店中买一瓶冷饮解渴，他赫然发现，商店里摆了一台硕大的冰箱，就是他定制模具生产的那种三百六十升规格的豫飞牌冰箱。难道说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干部把发下来冰箱送给商店了或者是便宜处理给商店了吗？ “老板，你这大冰箱不错啊？哪里卖来的？”赵长风一边付账，一边问道。 刚才还对赵长风灿烂笑着的商店小老板顿时面沉似水，他嘟囔道：“哪里来的？中州市容办让买的。” “多少钱啊？” “四千块！” 赵长风吃一惊，说道：“老板，一台大容量冰柜不是才不到两千块吗？对你们卖冷饮的人来说，它们使用起来比这大冰箱要方便的多吧？” 小老板哀声叹气道：“我也不想买这鳖孙冰箱啊！一台这鳖孙玩意儿就四千块，抢劫啊！可是我不买不行啊。不买市容办就不让我们卖冷饮啊！” “为什么不买就不让你们卖冷饮？”赵长风惊讶地问道。 小老板说道：“市容办的工作人员说了，为了迎接中州市少林国际武术节，在中外客人面前提高中州市的形象，所有卖冷饮的商店都必须统一购买中州市容办在豫飞冰箱厂统一订制的这种大容量冰箱，不购买这种冰箱就没有资格出售冷饮，否则一旦被市容办发现，就会罚款五千到一万，并且要停业整顿！我惹不起市容办那帮龟孙，就只好花钱买了一台这鳖孙玩意儿！” 赵长风听后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摇了摇头，默默地走开了。此时此刻，赵长风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他本来以为，经过他的精心设计，蔡达明被他套进去了，可是却没有想到，最后被套进去的却是中州市这些经营小店铺的商贩们。是啊，蔡达明的父亲是中州市的常务副市长，他可以堂而皇之地用迎接少林国际武术节的名义，让市容办下一道命令，命令中州市所有的卖冷饮的店铺整齐划一地购买上一台三百六十升的冰箱。对蔡达明来说，只要老爸的屁股还坐在副市长的位子上，很多事情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行，轻松得很，根本不用像赵长风这样一遇到个什么困难就要殚精竭虑地去思考怎么去解决怎么去应对。 赵长风意兴阑珊地回到审计科办公室。左科长走了过来，拍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赵科长，呵呵，别想那么多。搞审计工作都是这样，只要我们尽了力，问心无愧就好。” 赵长风笑了笑，对左科长说道：“左科长，我没事。” “呵呵，下班我请科里同事们吃饭，也算为你和老张接风，行不？”左科长笑呵呵地说道。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左科长，改天吧。今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左科长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今天科里也没有什么事，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恢复恢复精神，明天或者后天，咱们科里一起出去聚聚。” 赵长风靠在椅子上整理一下办公桌里的东西，准备回去，金科长打外边回来了。 “哟，赵科长，回来了啊？你不在这段时间，你妹妹天天来找你，昨天她还来了呢。难道你出差的时候没有和妹妹交代吗？”金科长说道。 赵长风心头一紧，原来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灵儿天天过来找他啊！可怜的小丫头！ 赵长风心中不好受，嘴里还得强笑着回答金科长的话：“嗯，我只对我父母交代了。她是我的堂妹，一时间忘记了交代。” 金科长笑道：“哦，原来这样啊？我说呢！对了，赵科长，你堂妹留下一封信，让我等你回来转交给你。” 说着，金科长打开抽屉，拿出一封信，递给赵长风。 赵长风接过来一看，信封上四个大字：赵长风（收）。正是小丫头灵儿熟悉的笔体，只是字迹虽然娟秀，却不见了灵儿往日笔迹中蕴涵的轻松活泼，反而多了一分凝重和沉郁之气。赵长风轻轻摇了摇头，也许灵儿的字迹没有变，是他的心情变了，所以觉得小丫头的字迹变了吧？ 赵长风拿过裁纸刀，小心地插入封口的缝隙中，一点一点地把封口打开。他的动作轻柔又缓慢，仿佛是一个装裱匠，又仿佛是文物修复专家。这是灵儿留给他的唯一东西，他不忍心让这封信遭到一丝一毫的破坏，即使是外面装信的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笺，被折叠成心的形状。从折痕来看，灵儿在折叠这张信笺时非常仔细非常用心，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最后折叠的出来的心脏的形状却不完成，中间有一个明显的缺口，难道灵儿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赵长风，她的心受到了伤害了吗？ 信笺纸非常厚实，看得出来是精心挑选的优质信笺。赵长风轻柔地打开，信笺的正面是一种洁净的淡黄色，上面是灵儿熟悉的笔迹： 哥， 对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想到，我的一时任性会给你带来这么大伤害！ 哥， 你们同事说你出差了，可是我根本不相信！ 你一定是在躲着我，对吗？ 因为即使你出差，也应该能收到我给你的传呼，也应该给我回一个电话啊！ 哥，你知道吗？我后来去过几次韦斯特迪厅，想找那个姐姐解释一下。可是每次去迪厅里的人都说姐姐不在。也许姐姐在，她和你一样，不想见我吧。 哥，真的真的真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哥，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我以后再也不回来烦你了。妈妈已经给我联系好了斯坦福大学，我已经办好了签证，明天就要去美国读书了。 我知道，这次也会和以前那多次一样，依旧见不到你。可是我却不失望，我只要到你办公室里，看看你工作的地方，就心满意足了。 当我在美国时，我会想起，我曾经生活在你生活着的城市，呼吸过你曾经呼吸过的空气，就会觉得很幸福。 好了，哥，我不再多说，说多了你又会心烦的，对不对？ 哥，我最后还想请你帮一个忙，等你见到那个大姐姐的时候，替我向她道个歉行吗？告诉她，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她的。 灵儿于一九九六年五月二十九日。 赵长风不是那种眼窝子很浅，容易感动的人，可是读完灵儿的信之后，赵长风眼睛都模糊了。他连忙仰头向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把胸中那股汹涌澎湃的情绪压了下来，让那湿润的眼眶逐渐冷却。 过了好一会儿，赵长风才重新低下头来，端详着手中的信笺。 信笺素淡典雅，呈现一种洁净的淡黄色，还略微透一丝淡粉，在信笺的角落里，有几朵柔媚的蓝色勿忘我怯生生地躲在那里，似乎在替灵儿向赵长风诉说着那种欲寄无从寄起的满腹心事。 在信笺之上，还有几处圆形的皱痕，如枯萎的花朵一般，和躲在信笺一角的蓝色勿忘我遥相呼应。赵长风知道，这应该是灵儿写信时滴落在信笺上的泪痕。他用手轻轻触摸着信笺上的泪痕，仿佛触摸到小丫头满是泪水的眼睛。赵长风不知道，小丫头在写这封信是，是怎样一种心痛的感觉。 赵长风小心地收起了这封信，他忽然间有了一种冲动，要立刻去张长锁老人家，去问问张长锁老人灵儿这两个多月来的一举一动，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内心稍微安宁一些。 到了张长锁老人家里，赵长风整理了一下情绪，强挤出一种若无其事的笑容敲门进去。 “哎呦，长风，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可要把你爷爷想坏了呢！”刘翠莲见是赵长风过来，开心地说道。 “呵呵，我出差去呢！爷爷呢，他在哪里？”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 “长风，我以为你把爷爷忘记了呢！两个多月都没有个消息！”张长锁老人坐在沙发上向赵长风招手：“来，快来爷爷这里坐！” 第一百二十三章关系小小暴露一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关系小小暴露一下 把赵长风拉到身边，张长锁老人埋怨道：“长风，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长时间不过来，就不能给爷爷打个电话吗？” 赵长风苦笑了一下，说道：“爷爷，单位抽调我去参加一项重要的活动。我们有行动纪律的，不能私自和外界联系。” “哦，纪律！”张长锁老人点了点头：“我明白。当初我在老首长身边当警卫员的时候，也只是这样，连家里人都不能告诉呢！” 说到这里，张长锁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长风，你若是能早一天回来就好了，就能见到灵儿了。昨天晚上她还来我这里呆了半天呢。对了，灵儿去美国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赵长风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平静地说道：“爷爷，我知道。灵儿让单位的同事转告我了。” 张长锁老人很喜欢灵儿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简直就当成自己亲孙女看待。灵儿这时候忽然去了美国，张长锁老人一时也接受不了，心中空落落的。 “哎，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为啥要去美国。当初在朝鲜战场的时候，我们打得美国鬼子到处窜。现在可倒好，孩子们都争着往美国鬼子家里跑。”张长锁老人牢骚着。 赵长风只好替灵儿解释道：“爷爷，当初你们在朝鲜战场时，是美国鬼子的武器先进，还是咱们中国的武器先进？” 张长锁捶了一下大腿说道：“当然是美国那帮龟孙们的武器先进，我们的武器简直没办法跟美国鬼子比，就这还是苏修支援了我们一部分武器，要不然更是没得比啊！如果我们和美国鬼子的武器能调换过来，恐怕我们早就把南朝鲜也收复过来了。” 赵长风就笑了，对张长锁说道：“对啊，爷爷，就是这个道理啊。即使到现在，美国鬼子依旧比我们先进。所以灵儿就到美国鬼子那里把他们先进的东西学过来。等将来再和美国鬼子打仗的时候，不会出现当初你们在朝鲜战场上的局面。” “哈，”张长锁老人咧着没牙的嘴笑了，“长风，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灵儿是去美国偷师学艺去了。这道理就像是和日本人打仗的时候一样，我们把日本人的枪偷过来再去打日本鬼子，对不对？” 赵长风笑道：“对，对，爷爷，就是这样的道理。” 见张长锁老人心情开朗了，赵长风就对老人说道：“爷爷，我想到灵儿的房间去看看。” 张长锁老人摆手道：“去吧。灵儿特意交代她奶奶，不要收拾她的房间，她离开时是什么样子的，就保持什么样子的。” 赵长风走进灵儿的房间，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依旧萦绕在房内，赵长风对这种味道特别熟悉，这正是小丫头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是脂粉的香气混合着少女的体香形成的一种特有的气息。 赵长风摸了一下藏在怀里的信笺，那上面不也正有着这种淡淡的香味吗？ 赵长风远远地瞥了一眼书桌，看到一本高级信笺摆放在书桌上，正是灵儿写信所用的那种。 赵长风一激动，快步来到书桌前。果然，第一页信笺上用圆珠笔画了一个少女可爱的笑脸，下面是一行没头没脑的字： 哥，你能来到我的书房，看到这个笑脸，说明你已经原谅我了。是不是呀？嘻嘻，我好开心！ 赵长风知道，这几句话灵儿特意留给他的，依旧是小丫头熟悉的笔迹，只是赵长风从小丫头的笔迹中间看不到一丝开心的模样，字迹转折之间粘滞生涩，显然灵儿写这行字的心情绝对不会像她写的那样开心。 赵长风小心地把这页信笺撕下来，折叠好，放入怀里小丫头的信封里，然后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房间内的空气，转身毅然走了出去。 刚到客厅，就听到门铃在响。刘翠莲刚要去开门，赵长风就抢着说道：“奶奶，我去！” 跑过去打开门，赵长风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是服务管理处的维修科宋科长。赵长风和宋科长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都在局机关大院工作，互相都认识。 “哎呀，赵科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宋科长也没有想到给他开门的是赵长风。 赵长风说道：“这是我爷爷家啊，我经常过来呢。”然后赵长风反问道：“宋科长，你怎么会过来这里啊？” 宋科长惊讶道：“赵科长，张长锁老人是你爷爷？” 赵长风说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宋科长连忙笑道：“没什么问题。我就是接到张长锁老人的电话，说厨房的下水道堵塞了，让我过来看看。” 原来张长锁老人的房子是属于省直机关生活区的房子，归省机关事务管理局服务管理处负责维修维护。这房子是当初赵强的秘书刘光辉让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副局长白长钢给安排的，不过这房子也不是让张长锁老人白住的，赵强每月还要向服务管理处缴纳八十元的房费。当然，这房费不是白长钢开口要的，而是赵强本人硬要给的。堂堂的一个副省长，自然不好占国家这点便宜。 本来张长锁老人家里的下水道堵塞，宋科长只需要派一个维修工过来就行了。但是宋科长觉得张长锁老人是赵省长的长辈，派一个维修工过来不够尊重。再者说来，万一维修工不认真，把下水道没有通好，影响了为赵省长亲人的服务，就等于影响了为赵省长的服务啊。 所以为了提现维修科对张长锁老人的重视，凡是张长锁老人的房子有什么需要维修的地方，宋科长必定亲自过来亲力亲为。宋科长这样做不光是为了给张长锁老人服务好，更重要的是，宋科长心头有一个小小的死心。张长锁老人既然是赵省长的长辈，那么说不定哪天他正在张长锁老人家维修房屋的时候，赵省长回过来。赵省长一看到他这样满身污迹一头大汗为自己长辈维修房屋，说不定就会对他有好感，这一有好感，说不定还会问一下他的名字和职务，一问名字和职务，那么他在赵省长心目中就留下了印象了，一旦赵省长对他有了印象，那么以后…… 是啊！全中原省有一亿多人口，赵省长能对几个人有印象呢？这概率比中五百万大奖都低啊。 宋科长这边和赵长风寒暄，那边张长锁老人就听到了，他在客厅问道：“长风，是谁啊？” 赵长风把宋科长让进来，对张长锁说道：“爷爷，是服务管理处维修科的宋科长。你是不是打电话让他们过来通下水管道了？” 张长锁老人说道：“对，对，是我打的电话。” 刘翠莲老人就连忙过来，把宋科长领到厨房。宋科长拧开下面的排污管阀门看了看，对刘翠莲说道：“没啥大问题，我用工具通一通就好。” 宋科长到外面把通下水道的工具拿进来，赵长风在一旁要帮忙，宋科长坚决不让。赵长风只好呆在一旁参观宋科长疏通下水道的独角戏。 宋科长把长长的一根钢丝塞进污水管里，这头插如一台机器里。机器接上电，按下开关，钢丝就旋转着往污水管前进起来，半分钟后，只听到污水管里发出一声咕咚的声音，然后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在看污水池里的污水，形成一个小漩涡，急速顺着污水管排了出去。 “呵呵，大功搞成！” 宋科长得意洋洋地收起了工具，向赵长风和张长锁老人告辞。他心情非常不错，这一趟来张长锁老人家没有白来，第一，他知道一个秘密，赵长风和赵省长之间一定有关系。否则赵长风不会喊赵省长的长辈张长锁为爷爷。单从两个人都姓赵，就能说明一切。第二，既然见不到赵省长，见到赵长风也不错。赵长风以后一定会向赵省长提起他，说他身为维修科科长，却身先士卒，不辞劳苦地亲自过来为张长锁老人疏通下水道。只要赵省长能记住一句半句，在某个关键时候想起来，那么足够让他以后受用不尽。 第一百二十四章大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局 晚上，宋科长的身影诡秘地出现在机关事务管理局副局长白长钢家里。 “表舅，你猜我今天在张长锁家里遇到了谁？”宋科长兴奋地说道。 白长钢一边拿着指甲锉小心地修整着指甲的边缘，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谁啊？” “审计科副科长赵长风。” “哪个赵长风？”白长钢思索了一下，说道：“就是去年获得全省扶贫典型的那个赵长风？” “对，就是他！”宋科长说道。 “哦，你怎么会在张长锁家里遇到他？”白长钢放下了指甲锉，饶有兴趣地问道：“他怎么会到张长锁家里去呢？” 宋科长压低声音说道：“赵长风和张长锁是亲戚。” “你嘟哝的是什么？就不会大声点？”白长钢没有挺清楚，他不悦地呵斥宋科长道：“瞧你的出息样？这里是表舅家，没有其他人，你大声点怎么了？总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让我怎么在其他领导面前提拔你？” 宋科长满脸通红，他不敢反驳，连忙用正常的语气说道：“表舅，赵长风和张长锁是亲戚。我亲口听他喊张长锁爷爷，张长锁对他也很亲热，赵长风在张长锁家里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对了，表舅，我听赵长风说他经常去张长锁家里！” “什么？”白长钢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张长锁是赵长风的爷爷？” “对，我亲口听赵长风喊的！”宋科长讨好地回答道：“表舅，我记得你告诉过我，张长锁是赵省长的亲自，这房子也是赵省长亲自安排的。所以我当时就在想，赵长风和赵省长都姓赵，又都是张长锁的亲戚，那么会不会赵长风和赵省长之间有什么关系呢？我一想到这里，就想马上告诉表舅，可是又记得表舅交代过，让我不要轻易到你办公室去，所以我就忍到下午下班，才悄悄地来到表舅家……” “好了好了，别表功了，我知道啦！”白长钢不耐烦地打断了宋科长滔滔不绝的话语，“好了，这件事情你记在心里就行，千万不要向任何人说起。” “好，表舅放心，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告诉的！”宋科长点头哈腰地说道。 宋科长走后，白长钢脑海里还一直在不停地思考，他要努力消化掉表外甥带给他的这个重要消息。这个消息真的是太震撼了，身为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副局长，白长钢竟然不知道手下竟然还隐藏着赵省长的亲戚这样关系重大的人物，这从官场的角度上来说，就等于是白长钢的失职，是他仕途道路上一个小小的挫败。 白长钢现在基本上已经肯定，赵长风一定是赵省长的亲戚，否则就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当初局里几个领导正心照不宣的对扶贫典型赵长风进行冷处理的时候，李恩华为什么会忽然间改变态度，高调地为赵长风鸣不平，说什么不能让扶贫英雄流汗又流泪，破格把赵长风提拔到审计科副科长的位子上。 白长钢当时对李恩华在态度上忽然之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压抑赵长风改为大力提拔重用赵长风赶到迷惑不解，认为背后一定有某种原因。为此白长钢还特意留心了一下，可是就是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李恩华对赵长风改变了态度。今天，听了表外甥宋科长的重大发现后，白长钢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李恩华的态度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变化。一定是有人对李恩华打过招呼，向李恩华透露了赵长风的背景，李恩华知道赵长风背后是赵省长，所以就立刻改变了态度，对赵长风加以重用了。 想到这里，白长钢就愤愤不平起来，妈妈的！到底是一把手，连消息都比他这个局机关的老二灵通。白长钢想到这里，心底甚至有些憎恨李恩华，你是一把手，你在局里是老大，俺老白认了，可是为什么赵长风是赵省长的亲属这件事情你就不能透露给俺老白一点呢？要知道，这机关事务管理局是大家的机关事务管理局，可不是你李恩华一个人的。赵长风这样重要的政治资源应该被机关事务管理局所有领导干部共享，而不是被你李恩华偷偷隐藏起来，当成你李恩华的禁脔，偷偷独享啊！难不成赵长风带过来的好处都能被你李恩华全部吞掉不成？就不怕撑死你？ 日子在平淡中过去，从专案组回来的这半个月内，赵长风忽然间多了一个爱好，就是去迪厅蹦迪。当然，去的迪厅自然是韦斯特迪厅。 本来赵长风去迪厅的目的一个是想向方天雷解释清楚，另一个目的则是向方佳怡转述灵儿的道歉。没有想到他到迪厅见到方天雷之后，方天雷哈哈大笑，告诉赵长风，他一切都清楚了，他知道当天赵长风领的那个小丫头是副省长赵强的女儿，还知道小丫头获得了全省奥数竞赛金牌，当天刚领了金牌回来，找她的家庭教师赵长风来庆祝。 赵长风听得毛骨悚然，方天雷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方天雷不以为意地说道，在中原省，他方天雷想要了解一个人的底细并不是太难的事情，更何况赵长风和赵灵儿之间的关系并没刻意去隐瞒，所以他了解起来就更为容易。 看到赵长风怕怕的表情，方天雷又笑了，他捶了赵长风一拳说道：“你小子害怕什么？你放心，我方天雷还从来没有利用过这些能力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动用这些能力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自我防卫，明白不？为了保护我和我的家人不受别人的伤害。” 随后方天雷又告诉赵长风，他虽然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但是却没有向妹妹方佳怡把真相托出。 “嘿嘿，不能太便宜你这小子！你造成的误会你自己去解释！一个大男人总靠别人帮忙算什么本事？”方天雷挤眉弄眼地说道：“佳怡就在楼上的办公室，你去找她解释吧。” 赵长风到了楼上，找到方佳怡，经过一番苦口婆心地解释，终于获得了方佳怡的谅解，方佳怡甚至想去见见赵灵儿。赵长风苦笑着说道，灵儿已经去美国留学了，短时间内怕是见不到了。方佳怡也是一阵黯然。 赵长风本来担心，这次如果向方佳怡解释清楚了之后，方佳怡会再次逼他到家里去见方老爷子，可是出乎赵长风意料的时，方佳怡绝口不提这件事情，甚至连方天雷也不再提这件事情。 方佳怡见取得了她的原谅之后，赵长风依旧有些闷闷不乐，就问赵长风是什么原因。赵长风心中烦闷，就把蔡三蛋和吴主任的事情说了出来。方佳怡听了后告诉赵长风，人生其实有很多这些无奈的东西，不要太过于在意，发泄发泄就好了。 在方佳怡的邀请下，赵长风陪着方佳怡到下面迪厅疯狂的狂舞一番，觉得心中郁闷之情发泄了不少。于是就爱上了蹦迪这项活动。 当然，在韦斯特迪厅，赵长风和方佳怡绝对安全，因为当方佳怡和赵长风蹦迪时，至少有十个保安同时注意他俩身边的情况。这些保安可不是一般迪厅里滥竽充数的保安，看看他们的身材，个个都是一米八以上彪形大汉就知道了。 据方佳怡告诉赵长风说，韦斯特迪厅的保安都是方天雷从手下退伍军人中挑选出来的尖子，抡起打斗能力来，全中州市的娱乐场所中韦斯特迪厅要占到头一份。 六月十五日，距离三二七专案组解散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赵长风忽然间接到通知，让他到局长办公室去一趟。 到了局长办公室，李恩华正笑眯眯地等着他。 “小赵，是不是还对专案组的解散有些情绪啊？”李恩华笑眯眯地说道。 “没有，李局长，我没有任何情绪。”赵长风平静地回答道。 “小赵，没情绪就好！”李恩华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赵，你还年轻，有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解决，很多时候，我们要为大局着想！” 第一百二十五章又升官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又升官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李恩华指了指沙发，示意赵长风坐好，然后对外面说道：“进来。” 白长钢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他冲赵长风点了点头，然后来李恩华办公桌前，笑着说道：“李局长，你行动真是迅速啊，我总是慢上一步。” 李恩华笑道：“白局长，小赵同志也是刚来，我还没有向他说呢。” 白局长笑笑，坐在赵长风对面的沙发上。 李恩华也从办公桌后面走了过来，和白长钢并排坐下。 “白局长，是你说还是我说？”李恩华笑眯眯地说道。 白长钢说道：“你是一把手，当然是你说。” 李恩华也就不再推辞，他对赵长风说道：“小赵，最近资金管理中心会发生一点人员变动，需要抽调一些干部补充到资金管理中心去。其中在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的职务上，考虑到你是金融专业出身，又是党员，无论从业务能力还是政治能力上都值得信任，所以白局长向局党委推荐了你，今天我和白局长把你约过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白长钢听了李恩华这番话，心中的愤懑才稍微平息了一下，李恩华这一手做得还算漂亮，没有抢去他白某人的功劳。 按照道理来说，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属于正科级干部，这样的干部的任免问题由人事教育处王处长进行谈话就可以了，可是轮到赵长风身上，竟然出动了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正副局长两位大员联合和赵长风一起谈话，这不能不说是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成立以来的一大奇迹。 其实李恩华心中也在疑惑，关于赵长风和赵省长的关系，李恩华是已经百分之百地弄清楚了，赵省长是赵长风的叔叔是确凿无疑的。当初李恩华不经意间在《中原日报》上看到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新闻，李恩华蓦然发现，那个举着金牌灿烂地笑的小姑娘不正是赵长风的妹妹吗？再看照片下面配注的说明：高中组第一名赵灵儿。李恩华微微自得地笑了起来，他果然猜测的不错，这小女孩儿果然姓赵。 两天后，李恩华到赵省长办公室汇报工作，惊奇地发现，赵省长办公桌上也放着一份三月二十六日的《中原日报》，而第五版正好打开，从李恩华这边望去，依稀能看到赵灵儿获得金牌的灿烂的笑容。 于是李恩华大着胆子说了一句话：“赵省长，你也在看这个新闻啊？不知道谁家的姑娘，竟然这么说出息，以满分成绩获得金牌！” 赵省长哈哈大笑，说道：“李局长，这是我家的丫头，怎么样，还不错吧？” 听得出，赵省长对女儿取得这样的成绩是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的。 李恩华没有想到他一次冒失的大胆旁敲侧击获得了如此准确的答案，他按捺着心中的狂喜，“真诚”地恭维了赵省长几句，什么将门虎女、教女有方之类的话语。看得出来，赵省长对夸他女儿的话非常受用，一点都不反感。 从省政府回来后，李恩华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对赵长风委以重用，等赵长风从三二七专案组回来之后就着手安排。 李恩华这些心事谁都没有透露，他本来以为在机关事务管理局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赵长风和赵省长之前的关系，所以真的打算把赵长风当做他独家的政治资源进行独享。 今天上午，李恩华和副局长徐克猛、白长钢以及人事处王处长在一起讨论资金管理中心主任的人选和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的人选。吴主任和方经理出了这么大的漏子，虽然因为某种原因，局里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决定不追究责任，但是也不能让他们两个人继续待在资金管理中心这么要害的部门里。现在局里召开会议，就是讨论资金管理中心主任的人选和业务部经理的人选。 按照惯例，这又将是一次讨价还价的利益之间相互妥协的会议，尤其是资金管理中心主任的人选，一定是个肥缺，哪一个局长不想把自己心腹嫡系推到这个位置上呢？ 李恩华已经决定，这次在资金管理中心主任的人选上放弃发言权。李恩华这样做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当初吴主任担任资金管理中心的主任就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当初在这个会议上他顶住了徐克猛和白长钢两位局长的压力，坚持让吴主任到资金管理中心任一把手。可是到了最后，吴主任却给他表演出这么不光彩的一幕，李恩华实在不好意思在这次会议上再提出资金管理中心一把手的人选。从利益博弈的角度来说，李恩华也应该放弃这个权力，改由徐克猛和白长钢两个人进行角逐。 李恩华决定在资金管理中心主任的人选上放弃发言权的第二个原因就是，李恩华把目标调整为业务科的经理，首先这个位子是科级干部，徐克猛和白长钢不一定放在眼里。更重要的是，赵长风目前是副科级干部，如果调整一下，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科级干部。对李恩华来说，通过提拔赵长风来讨好赵省长远比替心腹嫡系争来一个资金管理中心的主任的职务要紧要的多。 所以，在这次协调会议上，李恩华就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决心，打算以旁观者的心理观看一处白长钢和徐克猛为一个资金管理中心主任的位子争得你死我活的好戏。 果然，会议刚一开始，白长钢就抢着要第一个发言。 李恩华心中暗自微笑，等待看着好戏的上演。但是出乎李恩华意料的是，白长钢一开口就放弃了资金管理中心主任人选的推荐。 白长钢说：“李局长、徐局长，关于资金管理中心主任的人选，我没有考虑成熟，所以我不发言。” 听了白长钢的话，李恩华固然是大吃一惊，徐克猛也不敢置信地望着白长钢，心想一贯锱铢必较的白长钢怎么忽然间转了性子呢？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白长钢接着说道：“但是，关于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的人选，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建议。” 李恩华心头一沉，难道白长钢知道他的眼光已经盯着在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的位子上，所以故意来搅局，想坏他的好事吗？ 徐克猛也有点不可思议，这白长钢是怎么回事？忽然间会丢下资金管理中心主任这个大西瓜，去争夺业务部经理这个小芝麻呢？ “呵呵，白局长，你有什么人选，可以提出来让大家一起讨论讨论。”李恩华不动声色地微笑道。 白长钢微微一笑，说道：“李局长，我们局里有这么一位年轻有为的干部，他是财经大学本科毕业，学的又是金融专业，又是党员，在工作上表现也非常出色。我觉得他非常胜任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这个工作。” 徐克猛笑道：“老白，照你说这些条件来，这个干部简直是为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量身打造出来一样，难不成我们局也实行起了定向培养干部，专门从大学里培养出这么一位优秀干部出来？” 李恩华心头却是一紧，从白长钢说的话来推断，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干部中，除了赵长风还没有听说过谁具备这样的条件，难道说白长钢已经把目光注意到了赵长风吗？这不可能啊！据李恩华观察，赵长风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他不但可以隐瞒他和赵省长之间的关系，而且和局里各个领导，甚至财务处人事处的领导都没有什么来往，过年的时候甚至躲回老家，连去顶头上司家拜年都不屑于去做，这样的人也能让惹起白长钢注意？那不是奇迹又是什么？ “呵呵，老徐，不瞒你说，咱们机关事务管理局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真的就隐藏着这么以为最合适的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的人选。”白长钢笑呵呵地说道。 “哦？”徐克猛笑道：“老白，他叫什么名字，说说看，看我听说过没有。” 白长钢笑道：“他就是前一段被抽调去三二七专案组的审计科副科长赵长风。老徐，你不会说你不知道他是谁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算盘 第一百二十六章 算盘 “赵长风？”徐克猛想起来了，“老白，你是说小赵啊，知道，我知道，在专案组表现很不错！但是他太年轻了吧？刚刚前不久刚被破格提拔为副科长，如果现在把他任命为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下边的干部们会不会有看法？” 徐克猛本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要和白长钢进行一番激烈地较量，以争夺资金管理中心主任的人选，可是现在白长钢忽然间弄个不战而降，让徐克猛心头空落落的。这就好比是一场拳王争霸赛，徐克猛这边经过长时间精心准备，无论是体能精神还是达到了巅峰状态，而且还根据场上将会出现的不同战况设计了n套战术方案，现在临到比赛就要开始的时候，对手忽然向场内丢了一条白毛巾，宣布弃权了，这怎么能不让徐克猛感到空落落的？徐克猛是一员悍将，他一直希望竞争对手能够和他一样强大，这样胜负的差别往往在一线之间，只有这样获胜了，心理上才会有满足的快感，倘若对手太弱，或者没开始就不战而降，那么即使获胜了心理上也没有什么愉悦之感。 对徐克猛来说，享受胜利的喜悦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是要享受在争夺胜利过程中蹂躏对手的那种快感，可是现在白长钢忽然间退出，让徐克猛的快感减少了一半甚至是减少了三分之二，这让徐克猛怎么甘心？而徐克猛更不甘心的是，他无法展示出来他精心准备出来的种种技巧，不经过一番激烈的较量，怎么能现实出这个资金管理中心主任的人选是他徐克猛凭着真本事真刀真枪地从白长钢手中夺过来的？那些不知道底细的人或许还以为是他徐克猛私下里向白长钢做什么妥协，白长钢把这个推荐资金管理中心主任人选的资格施舍给他了呢！ 所以，徐克猛本来无心于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的人选，现在却要在这个问题上和白长钢纠缠一番。 白长钢看了一眼徐克猛，心中说道，我知道你老徐就会出来搅局。奶奶的，真是一条好斗的恶狗。我都放弃了推荐资金管理中心主任的人选，你还要和老子纠缠不休。不过你纠缠也好，等将来这件事情传到赵省长耳朵里，免不了给你老徐发一双小鞋穿穿。 “老徐，上次开会的时候，李局长不是还提出要响应省政府的号召，要大力提倡干部年轻化、干部专业化，小赵同志虽然年轻，但是无论从思想品德、政治觉悟、业务能力、干部素质方面都足以胜任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的职位，我提名小赵出任业务部经理，也是为了响应李局长的号召、响应省政府的号召啊！” 白长钢不声不响地把战火往李恩华身上引。白长钢不怕李恩华不下来淌这潭浑水，既然李恩华知道赵长风的身份，那么李恩华就必须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样徐克猛就会产生一个错觉，以为李恩华和白长钢结成了联盟，他在机关事务管理局被孤立了。 徐克猛不知道白长钢给他下了一个套，犹自在那里和白长钢纠缠：“老白，即使再提倡干部年轻化、干部专业化，不是也有个度吗？我知道小赵同志不错，但是培养干部也需要一个过程啊！” 白长钢微笑着不说话，拿眼睛直瞄李恩华。 李恩华看了白长钢的笑容，越发肯定白长钢知道了赵长风的底细，不过现在白长钢摆明要拉他下水，他不下也不行，否则等徐克猛把话说死之后，再提名赵长风就不合适了。趁徐克猛现在只是意气之争，话语中还有转寰的余地，李恩华必须在这个时间表态，提醒一下徐克猛。 李恩华轻轻咳嗽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道：“徐局长，既然白局长提名的赵长风你不满意，你心目中有没有属意的人选呢？” 徐克猛听了李恩华的话，猛然间醒悟，发现自己犯了兵家大忌了。怪不得那个易学大师一直说他性格有缺陷，过于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而忽略了大局，说他只有收敛一下性格中好战的因素，学会妥协，才会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现在可好，他和白长钢在资金业务部经理的人选上进行意气之争，却忽略了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争夺资金管理中心主任的推荐权，这才是今天的大局啊。 再者说来，徐克猛也没有准备什么资金业务部经理的人选。因为一般来说，资金业务部经理这种科级干部的推荐权都放人事教育处王处长那里，一般作为局级干部，即使有属意的科级干部人选，也不会主动提出来，而是要先过去和王处长沟通好，通过王处长之口把这个人选提出来，很少有像白长钢这样赤裸裸地上阵，跳过王处长直接提出科级干部的人选的。虽然说现在徐克猛也可以临时提出了一两个资金业务部经理的人选，但是这样一来，他在资金管理中心主任人选上的发言权必然会减弱。也许最后他和白长钢的鹬蚌相争最后会让李恩华这个旁观的渔翁得利呢！ “李局长，这个问题应该问问王处长，我暂时还没有什么人选可以推荐。”徐克猛退缩了回来，把皮球踢给王处长。 大家都望向王处长。 王处长私下里其实早就白长钢的招呼，白长钢告诉他，资金业务部的经理人选他打算推荐赵长风。问王处长有什么其他人选。王处长即使有人选这个时候也只能说没有，他总不至于和副局长来争这个科级干部的推荐权吧？更何况白长钢提出的人选不是别人，正是赵长风。王处长可知道，现在赵长风是李恩华局长的宝贝疙瘩，谁都动不得，现在白长钢局长又跳出来关照赵长风，王处长岂敢说个不字？不过让王处长奇怪的是，白长钢并没有要求王处长在会议上提出赵长风，而是说他在会上向其他两位局长亲口提出来。对于白长钢的这一反常态的要求王处长感到非常奇怪，知道这背后肯定有原因。至于真实原因是什么，就不是他这个做下属的可以妄加推测的了。 见三位局长都看向自己，王处长连忙说道：“这个问题人事教育处正在讨论，目前还没有推荐出比较合适的人选。今天过来主要是以三位领导的意见为主。” 王处长不敢得罪白长钢，也不敢得罪徐克猛，所以只好含含糊糊的，原来准备的那些明确要支持赵长风的话暂时没有敢说出口。 李恩华说道：“既然这样，暂时先把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人选的问题先放一放，我们先来讨论资金管理中心主任。” 资金管理中心主任人选的讨论非常顺利，因为李恩华和白长钢都没有提出什么人选，只有徐克猛提出让华风宾馆的总经理刘茂才来担任资金管理中心的主任。华风宾馆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下属单位，里面设有局机关干部健身中心，几位局领导经常过去，和刘茂才关系都不错。 李恩华对于资金管理中心人选的态度就是，他这次放弃提名的权力，但是徐克猛和白长钢提出的人选一定不能是他厌恶的人选，只要他们提出的人选他能看得过眼，就不会动用否决权。现在这个刘茂才虽然是徐克猛的嫡系，但是为人倒是八面玲珑的，李恩华对他并没有恶感，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什么意见。 徐克猛刚才搅了白长钢的局，本来以为白长钢这次一定会跳出来反对刘茂才，搅他的局，没有想到白长钢对徐克猛的提议大力赞成，给刘茂才唱了不少赞歌。这让徐克猛甚至在心底怀疑，刘茂才是否背着他私下里去走了白长钢的门子，所以白长钢才会不懈余力的配合他呢？ 不过徐克猛知道这一定是他的错觉。在官场上混的人都清楚，站队的时候千万不要脚踏两只船，否则一旦暴露出来，就会两头不落好，下场会非常惨的。 决定了资金管理中心的人选，回过头来再讨论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的人选。这时候白长钢又提出了赵长风。徐克猛自然不好意思出言反对，按照投桃报李的原则，徐克猛怎么也得放白长钢一马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走马上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走马上任 虽然白长钢投给徐克猛这个桃子很大，徐克猛还给白长钢的李子很小，但是好歹也算是还了人情，把这一码事扯平了。 于是会议上就定了下来，刘茂才任资金管理中心的主任，赵长风调任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 决定了主要议题之后，就剩下次要的议题了。一个问题就是对资金管理中心原主任吴谦虚和资金管理业务部经理方大海的去向的安排问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说基于种种考虑，机关事务管理局替吴谦虚和方大海把事情捂了下来，但是对吴谦虚和方大海两个人必须进行处分并调离到次要的工作岗位上去。 对吴谦虚和方大海的内部处分早已经做出来了，只是并没有对外公布，只是装进了两人的档案袋里。现在就是安排两个人的去向了。 会上经过讨论最后决定，把吴谦虚调到省直机关第二幼儿园任副园长，方大海调到车辆管理处任维修科副科长。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刘茂才调离华风宾馆之后，谁来接任华风宾馆总经理的职位。在这个问题上，白长钢和徐克猛两人又互相不让起来。最后李恩华决定，这件事情留待下次会议讨论。 散会后，王处长知趣地主动要求和徐克猛一起去向华风宾馆总经理刘茂才宣布组织的决定，那么向赵长风征求意见的事情只能落在白长钢和李恩华身上了。 李恩华笑着问白长钢道：“白局长，是你来征求赵长风的意见，还是我来征求赵长风的意见？” 赵长风目前还是财务处审计科的人，是李恩华主管的范围之内，白长钢自然不可能撇开李恩华去单独征求赵长风的意见。 白长钢说道：“李局长，要不你通知赵长风来你办公室，我们俩一起征求他的意见吧。” 白长钢为什么一定要参与进征求赵长风意见的行动中去呢？因为白长钢必须要让赵长风知道，是他推荐了赵长风出任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 那么白长钢完全可以私下里先和赵长风进行交流，告诉赵长风，他想推荐赵长风出任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这样一来，赵长风不就事先知道是白长钢推荐他出任资金业务部经理一职吗？何必要事后这么麻烦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赵长风知道呢？ 这个问题上白长钢有他自己的考虑。 原来白长钢和赵长风并没有什么来往，而且财务部也属于李恩华局长直接主管的范围之内，他本身也不是赵长风的主管局长，那么他忽然间私下里把赵长风叫到他的办公室，别人会不会有什么看法呢？这样做很不合适。 另外白长钢还有一层顾虑，即使他敢冒官场之大不韪，把赵长风叫到他办公室告诉赵长风说，他准备推荐赵长风到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任业务部经理，赵长风会怎么想呢？因为这件事情太突兀了，赵长风会不会猜想是白长钢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了他和赵强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来故意讨好他，推荐他出任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的职位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赵长风虽然会感谢白长钢，但是绝对不会感动。为什么？因为赵长风知道，白长钢是看在赵省长的面子上，而不是看重他本人的工作能力。 现在白长钢事先没有和赵长风打任何招呼，就在局长办公会议上提出让赵长风出任资金管理主任一职，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么赵长风会怎么想？赵长风绝对不会猜想到是白长钢知道了他的底细，看在他和赵省长之间的关系上才推荐他的。赵长风还以为是白长钢看中了他的工作能力，相中了他本人，所以才这样大力推荐他的。 对一个人来说，你看重他的背景推荐他，他只会感谢你；但是如果你看中了他的能力而推荐他，他绝对会感激你！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现在，白长钢这样做就是刻意要制造出这么一种戏剧化的效果，让赵长风打心底中感激他。只有这样，将来到关键的时候，赵长风才会在赵省长面前为他白长钢说话。 可是白长钢又怕赵长风不知道局长办公室会议上发生的这一切，所以就执意要和李恩华去征求赵长风的意见。 李恩华也知道白长钢的意思，所以他也不居功，见了赵长风之后，特意点明是白长钢在会议上推荐他出任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任经理的。 听李恩华说是白长钢局长推荐他出任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的，赵长风不由得吃了一惊。白长钢为什么会推荐他出任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他和白长钢可没有什么来往啊？难道白长钢看中了他的能力吗？ 赵长风觉得这不可能，在机关中能力算个屁！没有背景，没有后台，你有再大的能力又如何？再者说来，他也不是白长钢的分管干部，白长钢又如何去了解他的能力？ 唯一的可能就是，白长钢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知道他和赵省长之间有着某些联系，所以就主动来讨好他了。 赵长风这样一想，白长钢那些苦心就算白费了。这不能说是白长钢想的不对，只能说是赵长风把官场看得太透彻，太过于成熟。按照正常道理来说，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纪，满腔热血，极易冲动，把社会想象的非常美好，别人稍微给一点好处就感动得不行，恨不能剖腹相见。所以白长钢针对赵长风这一番心思也算是有的放矢，只是赵长风是年轻人中的另类，思想过于成熟，让白长钢这一番心思都白费了。 “谢谢李局长、谢谢白局长。”赵长风说道：“只是我刚到审计科还没有多久，对审计科的业务还没有熟悉，就调到资金管理中心去，别人会不会有什么看法？” 白长钢说道：“谁说你对审计科的业务还没有熟悉？你在三二七专案组中表现就很出色啊，很好的完成了专案组交给你的审计任务。如果不是对审计业务非常熟练，怎么能够完成呢？再者说来，搞审计毕竟不是你的主业，你是学金融的，到资金管理中心才能发挥你的特长嘛。有李局长和我的支持，你还怕别人说你什么吗？” 李恩华也笑道：“小赵同志，你是年轻人，是充满朝气和活力的年岁，正是敢打敢拼的时候，怎么会有这种畏首畏尾的思想呢？这可不好啊！组织上既然把你安排到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的岗位上，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如果不能胜任的话，组织上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至于说有一些人会有一些看法，那很正常嘛！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获得别人百分之百的满意的！对于你出任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有一些人持怀疑，甚至是反对的看法，都很正常。你所有做的就是用你的实际行动来向组织证明，组织对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你要努力干出成绩，用铁一般的事情去让那些怀疑你的人甚至反对你的人闭嘴，而不是因为畏惧他们对你的看法就止步不前！” 赵长风刚才只是程序性的谦虚一下，这是出于礼节的需要。月满则亏，这种道理他自然是深深懂得，所以面对领导的重用的时候，一定要保持谦逊谨慎的作风，要让领导说你行，你自己不能拍着胸脯说你行，否则那你就是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了！ 此时既然李恩华局长和白长钢局长都发了话，赵长风自然不需要再推辞下去了，他表态道：“既然李局长和白局长这么信任我，那我就到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的岗位上去试一试，我一定会努力争取做到最好，不为李局长和白局长丢人。假如我在新的岗位上达不到李局长和白局长的要求和期望，你们可以随时把我拿下！” 一九九六年六月十八日，流传很久的小道消息终于得到了证实，资金管理中心主任吴谦虚和业务部经理方大海分别被调离岗位。华风宾馆总经理刘茂才和财务审计处审计科副科长赵长风被调到资金管理中心接替吴谦虚和方大海的职务。 第一百二十八章李恩华要当月老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李恩华要当月老 说起来刘茂才是赵长风的老上级了，当初赵长风刚到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时候就被分到华风宾馆实习，现在，赵长风又重新到了刘茂才手下，也算是重续前缘吧。 刘茂才对于赵长风能出任他手下业务部经理一职也感到非常吃惊，说实话，刘茂才绝对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小实习生在不到三年的时间内，竟然升任到正科级干部，其晋升速度之快在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历史也不多见。 关于这次赵长风的晋升刘茂才听徐克猛说过了，是副局长白长钢的功劳，可是看样子似乎局一把手李恩华对赵长风也非常感兴趣呢！据说当初赵长风从县里扶贫回来，就是李恩华发话，让赵长风破格提拔到副科级的岗位上呢！ 知道了这一点，刘茂才对赵长风再也不敢轻视，见面都客客气气的。因为无论是赵长风的后台是白长钢或者是李恩华，基本上在机关事务管理局算领到了免死金牌，若没有犯下太大错误，一般处级干部还动不了他。 再者说来，刘茂才和赵长风在资金管理中心都属于外来的新人，即使刘茂才身为资金管理中心的一把手，也不可避免地会受到资金管理中心那些老人的抵触。而赵长风是一个科级干部，自然更会收到其他人的排挤。尤其是赵长风还是三二七专案组的成员，在资金管理中心干部的心目中，就是赵长风把老主任吴谦虚和业务部经理方大海整下去的，对赵长风更不会客气了。 既然都是新人，而且刘茂才和赵长风以前还是上下级关系，所以刘茂才更要拉拢团结好赵长风，先把资金管理中心那些刺头或者潜在的刺头收复，然后才好开展工作。 对于刘茂才对他的拉拢赵长风是心知肚明，赵长风也十分配合刘茂才的工作，只是两个人都是刚来到资金管理中心，对于业务都是新上手，很不熟悉。赵长风相对来说还好一些，他是金融专业毕业，加上在资金管理中心审计了那么长时间，对于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的运作程序心中基本上有个数。可是刘茂才是党校大专文凭，和资金管理中心业务根本不对口，加之之前在华风宾馆任总经理，都搞得是接待工作，对宾客迎来送往的，此时乍一接触资金管理中心的工作，根本没有一个头绪，所以很多时候，赵长风不但要安排业务部的工作，还要过去当刘茂才的参谋，替刘茂才把关，看资金管理中心两个副主任罗芳和梁华布置安排的工作程序有没有问题，是不是给刘茂才下了套子。 可是就在赵长风使出浑身解数熟悉业务，也帮刘茂才熟悉业务的时候，李恩华的电话又一次打到赵长风办公室，让他下班后到李恩华办公室去一趟。 赵长风不知道李恩华找他干什么，心中就有些忐忑。下班后，他来到局机关大院，上楼敲开了李恩华的办公室。 李恩华热情地把赵长风喊进来，让赵长风做好，然后拉了一张椅子亲热地坐在赵长风对面。 “小赵啊，问你一个事情。”李恩华笑眯眯地，那神情就像是看到一只离群雏鸡的狐狸。 “李局长，什么事情？” 李恩华笑眯眯地说道：“嗯，是这样的。小赵，有谈了对象没有？” 原来李恩华上次见白长钢行动之后，他决定进一步拉近他和赵长风之间的距离。李恩华不打算和白长钢之间搞同质化竞争，那样显示不出亲疏远近。李恩华准备兵出奇招，和白长钢之间展开差异化竞争。 那么怎么样才能拉近他和赵长风的距离，显示出他和赵长风之间的关系和白长钢和赵长风之间的关系不同呢？ 李恩华颇下了一番心思，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就在这个时候，李恩华一个在省工商局任副局长的老战友让李恩华帮忙替他丫头介绍个对象，这一下子点醒了李恩华，假如把老战友的丫头介绍给赵长风，他和赵长风的关系不就更近了一层，显出和白长钢之间的不同了吗？ 老战友的丫头李恩华并不陌生，小丫头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目前在省公安厅工作，出落的一表人才。只是小丫头以前谈的男朋友老战友都不满意，而老战友介绍的对象小丫头又看不上眼，所以拖到了现在。小丫头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说起来也是老姑娘了，所以老战友才有点急了，到处托人为丫头寻找合适的人选。 在李恩华看来，老战友的丫头是绝对配得上赵长风的。无论是从长相工作还是家世，都属于无可挑剔。 而赵长风，那就更不用说了，有了赵省长这棵大树，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另外赵长风从身高、长相、能力、谈吐包括品德方面，也绝对能配得上老战友的丫头。李恩华知道，只要他把赵长风领到老战友面前，老战友保管满意。至于小丫头满意不满意那要看缘分了，李恩华相信，以赵长风身上那股子机灵劲儿，说不定小丫头也会很满意呢！ 对李恩华来说，现在的问题是，赵长风有没有对象？ 经过李恩华多方了解，知道赵长风很可能没有对象。最起码在赵长风在机关事务管理局两年多的时间里，基本上没有女孩子过来找过赵长风，也没有见赵长风带过什么女孩子回宿舍去。据说曾经有一个女孩子来财务处找过赵长风，大家都以为是赵长风的对象，但是赵长风解释过，那个女孩子是他同学的对象，来找他办事情的。除此之外，大家记不清楚有什么女孩子来找过赵长风。当然，赵省长的姑娘灵儿经常过来找赵长风，但是灵儿还是个孩子，又是赵长风的堂妹，自然不用考虑。 把情况基本上弄清楚后，李恩华才决定打电话让赵长风来办公室，当面和赵长风谈一谈，如果赵长风真的没有对象，那么他就好努力撮合这一门亲事，让赵长风死心塌地地成为他队伍中的人。 听李恩华忽然间问他有对象没有，赵长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本来以为李恩华会和他谈工作上的事情呢。所以赵长风也没有多想，随口就说道：“李局长，还没有呢。” 李恩华心中一喜，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小赵，你今年多大了？” “李局长，过了八月份就二十四周岁了。” “也老大不小了啊！很多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当爸爸了呢！”李恩华说道：“怎么就没有想到找一个对象呢？” 赵长风对这个话题有点不适应，他羞涩地笑道：“李局长，我刚参加工作才两年，暂时没有顾得上。” 李恩华笑着追问道：“是没有顾得上？这么说你心中已经有属意的人选了，只是没有向人家姑娘表白？” 赵长风更加窘迫，连忙说道：“李局长，没有，我没有什么属意的对象。”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李恩华大喜，笑着说道：“小赵，你都老大不小了，再不谈对象爸爸妈妈能不着急吗？” 赵长风说道：“爸爸妈妈倒是不催我，说男子汉以事业为重。” “呵呵，事业固然重要，但是家却是事业的港湾啊！”李恩华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赵，你没有听说过吗，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没有女人在后面做好后勤支持，男人一个人打拼能不累吗？” 赵长风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这时候他已经从最初的窘迫中醒悟过来，知道很可能李恩华要给他介绍对象。否则李恩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把他叫到办公室来和他谈论这些看似深沉的无用的废话。 “小赵，我有一个老战友，在省工商局任副局长。他有一个丫头，今年二十三岁，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现在在省公安厅上班。小丫头和你一样，也是光顾着工作，耽误了找对象。我的老战友现在托我帮他丫头介绍个对象，我觉得你和小丫头之间挺合适的，所以想找你谈一谈，希望你们两个能见一下面。”李恩华这才说出他今天的意思。 赵长风一下子慌乱了起来，他连忙说道：“李局长，这，这不太合适吧？” 李恩华笑眯眯地说道：“怎么不合适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假女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假女友 赵长风知道李恩华给他介绍对象的意思，这就有点类似于政治联姻，两个门户和背景都相当的年轻人结合在一起，一旦成功之后，不但两个年轻人都彼此从对方家族的背景中受益，两个家族也因为这桩婚姻而成了利益共同体而互相受益。 可是赵长风不愿意接受也不敢接受李恩华的一番好意。 赵长风不愿意接受李恩华好意原因很简单，就是赵长风心目中已经有了好感的女孩子了，而且还不止是一个，是三个。林欣萍、江文静、方佳怡，赵长风知道这三个女孩子都对他有好感，都很喜欢他，而且要命的是，赵长风似乎也很喜欢这三个女孩子。无论是方佳怡、江文静还是林欣萍，都有让赵长风怦然心动的一面。赵长风常常审视自己的内心，在三个女孩子中究竟是喜欢谁更多一点，可是这个问题他思考了近三年都没有答案，似乎他对三个女孩子都同样的喜欢，他舍不得放弃其中任何一个女孩子。对赵长风来说，最好是能同时迎娶三个女孩子进门最好。当然，这在中国的现实中是绝对不可能的，最多只是一个男人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而已。 明白了自己内心想法之后，赵长风觉得自己很无耻，他甚至没有脸去同时面对这三个女孩子，这也是赵长风尽量不参加林欣萍、江文静和方佳怡三人同时到场的聚会的原因之一。对于自己内心复杂的有点说不清的感情，赵长风最后决定选择冷处理，被动的等待。一方面赵长风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一下，从这繁缛纷扰的感情之中理出一条线来，让他明白究竟他在林欣萍、江文静和方佳怡之中更喜欢谁多一点。另一方面，赵长风也是想把选择权交给命运，或者交给三个女孩子，看谁先熬不住，退出了这场僵局，去寻找别的爱情。那么到了最后，赵长风就不用去做这苦恼的选择，因为最后剩下的那个女孩子就注定是赵长风终身的伴侣。 可是不管赵长风内心的想法有多么复杂多么犹豫，有一点他是非常清楚和明确的，就是今生站在他背后的女人只能是林欣萍、江文静和方佳怡三个女孩子中间的一个，除此之外，赵长风不愿意接受任何女人，这是赵长风给自己感情定下的最后的底线。 赵长风不敢接受李恩华的好意的原因在于，既然他抛弃了自己感情的最后的底线，把林欣萍、江文静和方佳怡三个女孩子都放弃，他也不敢跟李恩华老战友的女儿谈恋爱。因为这本身就是政治利益和家族利益的结合，赵长风有什么政治背景？不就是因时造势弄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赵叔叔吗？一旦他和李恩华老战友的女儿开始恋爱，他的这种虚张声势的后台和背景必然面临曝光，没有了政治利益，到时候李恩华老战友的女儿还会和赵长风谈恋爱吗？即使赵长风能够用个人魅力征服这个女孩子，可是李恩华的老战友，省工商局副局长会同意吗？即使李恩华的老战友同意了，李恩华也会知道这中间的真相的，到时候李恩华会对赵长风继续高看一眼吗？赵长风知道，假如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李恩华不因为他长期上当受骗报复自己就是好的！即使碍于老战友的面子，李恩华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赵长风一般见识，可是一旦赵长风的恋爱或者婚姻情况有个风吹草动，那么赵长风的前途可就全完了。 对赵长风来说，与其去攀附一个不一定能靠得上的省工商局副局长，还不如继续扯着因为阴差阳错造成的假后台赵省长的虎皮当大旗来得稳妥。 所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赵长风今天都要谢绝李恩华的好意。 可是看着李恩华的神情，赵长风就知道，今天他如果不说出一个让李恩华满意的理由，李恩华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那么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呢？说要征询一下父母的意见？这理由太弱智了吧？李恩华就让他去征询父母的意见。赵长风难道能借着父母的口说不同意？那岂不是等于掌掴李恩华的脸吗？儿子没有对象，李恩华身为局长之尊，好心好意地为儿子介绍对象，当父母的竟然说不同意，那么这门亲事先不说，首先赵长风先跟李恩华之间结下仇了。即使赵长风再摇动手中赵强的大旗，李恩华都不会加以理会的。 赵长风想了好几种办法，都觉得不太合适。太柔和了，不能让李恩华死心，他以后一定会旧事重提；太强硬了，会得罪李恩华，让他和赵长风之间生生出现一条裂痕。 最后，赵长风觉得，只有一个办法能让李恩华死心，并且也不会得罪李恩华。那就是向李恩华承认，他前面向李恩华撒了谎，其实他已经谈有女朋友了。至于为什么撒谎，非常好解释啊。年轻人脸皮嫩，乍然之间听到领导关心自己个人的生活，就有点不知所措，不好用思之下，就没有如实向领导坦白自己的个人生活。 主意打定之后，赵长风调整了一下情绪，对李恩华说道：“李局长，对，对不起。刚才我怕领导说我因为谈恋爱影响了工作，所以就没有敢向您如实交代，其实，其实我已经有了女朋友。” 李恩华老奸巨猾，一看赵长风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在耍花腔，不好意思去见面，所以想找一个借口，在自己面前蒙混过关。 “呵呵，是吗？小赵，为什么局里从来没有人见过你女朋友过来找你啊？”李恩华笑眯眯地问道。 “李局长，是我不让她来找我。” 谎话一旦开了头，后面的话就顺溜了，赵长风此时就是这种情况，思路非常流畅：“我觉得我和她还年轻，要先把精力用到工作当中去，等把工作搞好之后，以后再慢慢的花前月下谈恋爱不迟。所以参加工作这头两年，我和她定好了规则，都要自我约束自己。” “哦，原来是这样！”李恩华一副恍然大悟状，“听你这么说，你女朋友也在中州工作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嗯，李局长，她在中州工作。” “呵呵，那敢情好。”李恩华说道：“小赵，你这么一说，我也很想见见你的女朋友呢。这样吧，明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中午的时候，我让你嫂子在家里做上一桌菜，你带你女朋友来吃个便饭吧，如何？” 赵长风迟疑道：“李局长，这……” 李恩华笑呵呵地说道：“怎么？你们小两口不肯赏光吗？” 赵长风脸一红，说道：“李局长，不是。我是担心她没有时间啊。” 李恩华绷着脸说道：“都大周末了，怎么会没有时间？难道她比我这个局长还忙吗？我不管，反正明天中午我让你嫂子烧好饭菜，给不给面子就看你们的了。” 赵长风还想解释，李恩华却不听，伸手拿过来一张便笺，在上面刷刷刷写了两行字塞到赵长风手中。 “小赵，这是我家里的地址。明天中午我和你嫂子准时在家里等你们小两口，千万不要爽约啊！” 李恩华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哟，时间不早了，不知不觉都六点半了。我该回去了，再晚一点你嫂子非骂死我不行。” 见李恩华一副要走的样子，赵长风自然不能继续赖在办公室，他只好苦着脸起身告辞。 赵长风出去后，李恩华望着他的背影偷笑，心道：小子，在老江湖面前还要耍滑头？嫩一点吧？我看你明天怎么领着女朋友出现。 赵长风苦着脸走出李恩华的办公室，他知道，即使再继续推托下去也没有用，李恩华或许看出了他是在找理由敷衍，所以就趁势将了他一军，让他把女朋友带到家里去看看。如果他不能把女朋友带过去，那么就说明，他是在骗李恩华，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多了，李恩华只要押着他到工商局副局长家里相亲就可以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赵长风明天找一个女孩子来冒充他的女朋友，一起到李恩华家去，把李恩华这一关先过了再说。 可是既然找人冒充，必然要象那么一回事，不然让李恩华看出破绽，那这处戏就演不下去了！ 第一百三十章怕谁来谁 第一百三十章 怕谁来谁 心中反复思量，赵长风觉得，还是找林欣萍、江文静和方佳怡三个女孩子中间的一个过来和他上演这处戏比较合适。最起码赵长风和林欣萍、江文静和方佳怡之间都非常熟悉，而且互相都有好感，假扮起恋人连比较自然，不会让李恩华一看就觉得是临时拉郎配凑到一块的来演戏的。 那么三个人之间谁最合适呢？赵长风觉得还是林欣萍最合适。因为相比较起江文静和方佳怡来，赵长风和林欣萍接触是最多的，而且从私人感情方面的因素来考虑，赵长风对林欣萍的感情也比对江文静和方佳怡要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 就林欣萍啦！赵长风下了决心，回到宿舍，立即往林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林东风，听说赵长风找林欣萍，他告诉赵长风，真不巧，小萍跟博物馆里的考古小组到新疆罗布泊的什么遗址搞考古发掘去了，今天上午刚刚出发。末了林东风还奇怪地反问赵长风，怎么，小萍出发前没有告诉你吗？ 赵长风大汗，连忙搪塞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既然林欣萍不行，那么就选第二人选吧。赵长风决定找江文静。江文静是记者，每天和各式各色的人打交道，社交经验比较丰富，扮演一回假女友这种事情对她来说绝对是小菜一碟，赵长风相信江文静能轻松自如的应付过去。 于是赵长风马上给江文静打电话，没有想到江文静的手机却传来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赵长风非常奇怪，按照常理来说，江文静是记者，报社配给她们手机就是为了她们能够及时接到新闻线人的爆料，不漏掉任何一条有价值的新闻。赵长风记得，江文静告诉他说过，她的手机特意配了四块电池，而且全部都是加厚电池，为得就是能保持二十四时开机啊。 也许是意外情况，江文静把四块加厚电池都打完了吗？赵长风心中这样猜想。要不给江文静打个传呼试试。 赵长风就打了126传呼台。 “你好，请帮我传一下66066。” “请报一下机主姓名。”传呼台那边传来接线小姐特有的温柔嗓音。 赵长风愣了一下，以前打传呼的时候都是问“请问先生贵姓”，现在怎么改了，要求报机主姓名了？ “机主姓江，江文静。”赵长风说道。 “是这样的，机主留言说，她有采访任务到外地采访，估计要十天之后才能回来。有什么事情直接打她的手机。”接线小姐柔柔的说道。 “谢谢！” 赵长风郁闷地挂断了电话，心道如果手机能打通，老子还打什么传呼呢？不过现在即使手机能打通也没有用了，江文静在外地采访，肯定赶不回来。 唉，看来，这临时女友的事情只能落在方佳怡身上了。 从赵长风内心来说，临时女友最不愿意找的就是方佳怡，不为别的，就为以前方佳怡要求他陪她一起到家里去见老爷子。赵长风心想，他以前拒绝了方佳怡，那么现在又去找方佳怡，方佳怡会不会同意呢？再者说来，还有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万一这次假扮临时女友结束之后，方佳怡旧事重提，再次邀请他到家里去见老爷子，赵长风又该怎么拒绝呢？ 选方佳怡做自己的女朋友，赵长风并不是没有想过。从理智上来说，赵长风是最倾向于选择方佳怡当他的女朋友了。因为方佳怡虽然没有具体透露过她的家世背景，但是只要想想飞扬跋扈的蔡三蛋在方天雷面前低三下四的模样就可以推断出，方家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家世。 可是真要做出这样的选择，赵长风一下子就接受不了。因为他一旦这样做了，和田磊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靠着女人往上爬的，这让赵长风自尊心有点受打击。当初他为了张雨菁教育了田磊那么多道理，到最后他不是还是选择了和田磊同样的道路吗？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和方佳怡之间有感情基础，田磊和女友之间没有感情基础。至于方佳怡是个美女，田磊的女友外表有缺陷，这个对赵长风来说倒不是理由。 除了自尊心的因素之外，还有林欣萍和江文静的因素存在。对赵长风来说，这三个女孩子都同样的可爱，无论让他放弃哪两个女孩子去选择另外的一个，都让赵长风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如果不是说不出的难受的话。 可是赵长风没有想到，即使是找一个临时女友到李恩华家应应卯，也不得不去选择方佳怡。你说事情怎么就那么巧呢？偏偏林欣萍和江文静都不在中州呢？ 一想到方佳怡，赵长风就有点小头疼。虽然最近他和方佳怡关系比较融洽，他时不时到韦斯特迪厅去陪方佳怡一起蹦迪，但是这并不代表，他选择方佳怡充当临时女友没有后遗症。 想到这里，赵长风甚至有点想打电话给张雨菁，让张雨菁来冒充他临时女友的冲动。可是赵长风心中马上否决了他这个想法。因为对他来说，让张雨菁来充当临时女友的后遗症比方佳怡来充当临时女友的后遗症更大。 让方佳怡来充当临时女友，最最最糟糕的后果无非是弄假成真，方佳怡真的成了他正牌女友。这个后果虽然充满遗憾，甚至让赵长风有点难受，觉得对不起江文静和林欣萍，但是勉强还可以接受。最起码赵长风心中很喜欢方佳怡。 可是让张雨菁来充当临时女友，后遗症可就比方佳怡要大的多。首先赵长风知道，张雨菁心中其实非常喜欢他。在这一点上赵长风不是傻子，在f县扶贫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出来。可是在赵长风心目中一直是把张雨菁当妹妹看待，他曾经试图扭转对张雨菁的看法，但是都不曾成功过。因为张雨菁曾经是田磊的女朋友，对赵长风来说，把张雨菁看成妹妹无可厚非，假如超越了这个界限，那赵长风是万万接受不了，不说别的，就说他以后怎么去面对好兄弟田磊吧？虽然是田磊首先放弃了张雨菁，可是赵长风知道，田磊是太想改变自己的处境了，所以才做出那样的抉择的，在田磊心目中，最爱的一定还是张雨菁。 娶一个自己好兄弟最爱的女孩子做老婆？这个想法也太疯狂了吧？ 现在经过大半年的时间调整，赵长风好不容易让张雨菁把在f县培养出来的对他的依赖感遗忘掉或者假装遗忘掉，赵长风又如何敢再次去招惹张雨菁，让她过来冒充临时女友呢？张雨菁这小丫头情绪太过于敏感，万一小丫头误会这是自己对她的某种暗示，开始疯狂地追求起他来，赵长风又该如何应付呢？ 不能为摆脱一个坑而跳进一个更大的坑里啊！ 好吧，就方佳怡吧！赵长风下了决定！ 拿起电话，拨通了126传呼台。 “你好，请帮我传呼一下51200。” “先生贵姓。” “赵。” “请留言。” “晚上有空吗？一起蹦迪吧。” 赵长风刚挂断电话，那边方佳怡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赵老抠，真是好兴致啊。怎么想到今天约我蹦迪了啊？”不牵扯到感情，电话里方佳怡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刻薄。 “嘿嘿，佳怡，迪厅不是你哥哥开的吗？我过去可以免单，自然天天好兴致了！”赵长风嘴上也不想落了下风。 “好你个赵老抠啊，原来是打这个主意！”方佳怡虚张声势地吆喝一声，随即又嘻嘻嘻地笑了起来，“和我的想法一下，反正是哥哥开的，不用卖单。不过赵老抠，不能太便宜你。我晚上还没有吃饭，你得请我吃饭，然后我才带你去混免费的迪厅。” 赵长风哈哈大笑，说道：“没问题。我今天把荷包装的鼓鼓的，不怕你这个大胃王。说吧，吃什么？” 方佳怡嘿嘿笑道：“今天我想吃地摊，韦斯特迪厅旁边有一家烤串味道很不错，我要你请我吃烤串。” 赵长风哑然而笑，地摊上的烤串，两个人吃，五十块钱怎么吃都吃不完呢！这个方佳怡还真会“敲诈”他。 赵长风打个车到韦斯特迪厅，方佳怡已经在外面等候，看到赵长风过来，立刻拉着赵长风到隔壁的夜市街上吃“著名”的烤串。 乱七八糟点了几样烤串，要了两扎啤酒，然后两个人坐在地摊低矮的桌子旁。方佳怡似笑非笑地望着赵长风说道：“说吧，赵老抠，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 第一百三十一章略施小计 第一百三十一章 略施小计 赵长风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道：“佳怡，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情？” 方佳怡吃吃地笑了起来，神情如同看穿一只小鸡的心事的小狐狸。 “赵老抠，你回忆一下，那次我让你请客吃饭，你不推三阻四地搪塞一下？”方佳怡得意地说道：“哪有像今天这么干脆呢？” 赵长风一想，可不是么？以前方佳怡让他请客的时候他都喜欢和方佳怡斗上两句嘴，最后才装作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赵长风倒是不真的是老抠，他只是和方佳怡斗嘴斗惯了，反而觉得和小丫头别几句嘴成为一种乐趣——嘿嘿，你不是说我老抠吗？我就偏偏做出一副老抠的样子给你看。 可是今天，由于他有求于小丫头，所以当小丫头提出来请客的时候他想也没有想的就答应了，根本没有敢按照往日的习惯和小丫头斗嘴，他生怕小丫头恼羞成怒不充当他的临时女友，他在李恩华面前无法交差。 方佳怡继续洋洋得意地说道：“哼哼，古人常说，事物反常必为妖。你的态度这么反常，必然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赵长风连忙配合的拱了拱手道：“方大侠，在下佩服佩服！”狠狠地满足了一把方佳怡的虚荣心。 方佳怡端起扎啤杯，大口地喝了一口扎啤，做出一副非常豪迈的大侠模样，威严地说道：“说吧，有何事相求？” 赵长风倒是很喜欢现在他和方佳怡之间这种搞怪的气氛。如果说他和方佳怡之间是一种正儿八百地谈话态度，他倒是不知道如何向方佳怡开口了。 请人冒充临时女友的事情，当然不能太正儿八经地提出来，这种事情，越是不经意之间提出，或者干脆就当是一场玩笑提出来，效果越好。 “方大侠，敝人有一场重要宴会，需要请一位美女充当临时女友。敝人想来想去，只有方大美女最合适，所以冒昧恳求方大美女施以援手，救在下于水火之中。”赵长风文绉绉地拽起词来。 “临时女友？”方佳怡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上来，“赵老抠，你要参加什么宴会，竟然需要请临时女友呢？难道外国的party礼节已经流行到我们内陆来了吗？”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唉，哪里是什么国外party啊，只是我们局李局长的家宴，他明天在家里设宴款待我，让我明天中午必须带女朋友过去，否则……” “否则怎么样啊？”方佳怡觉得非常有意思，催促道：“赵老抠，快说快说，否则怎么样？” 赵长风苦着脸说道：“否则李局长就要替我介绍一位女朋友。” 方佳怡脸色忽然间一变，哂笑说道：“赵长风，那不是正合你的意吗？你不是没有女朋友，你们李局长帮你介绍一个不是正好？” 赵长风说道：“佳怡，这时候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啊？我都急死了呢！” 方佳怡故作惊讶地说道：“哎，我说赵长风，你急什么急呢？哦，明白了，莫非那个女孩子家世普通，你看不上眼？”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她的爸爸是省工商局副局长，论起家世来，比我好上百倍。” “哇！”方佳怡惊叫道：“中原省工商局副局长的千金你都看不上眼啊？哦，我明白了，一定是这个女孩子长得很丑，你不满意，是不是？” 赵长风说道：“她长得怎么样我没有见过，不过听李局长说她在中国公安大学里也算是系花。” 方佳怡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一下赵长风的额头，然后说道：“赵老抠，你也没有发烧啊，怎么干这样的傻事？人家有个省工商局副局长的老爸，又是中国公安大学里的系花，这样好的女孩子到哪里去找？你竟然会不同意？莫非……” 赵长风问道：“莫非什么？” 方佳怡笑嘻嘻地说道：“莫非长风哥哥是个玻璃，喜欢男人？” “靠！”赵长风骂了一句粗话，“佳怡，我哪一点像玻璃了？那种死变态佬我一看到就恶心！” 赵长风话音刚落，卖肉串的络腮胡子中年大叔不愿意了，他提着一把雪亮的剔肉尖刀走了过来：“小子，你骂谁是死变态？难道我们喜欢男人也有错吗？” 赵长风吓了一跳，掏出五十块扔在桌子上拉着方佳怡就跑掉。 方佳怡本来正笑嘻嘻地将赵长风的军，没有想到真的惹出一个玻璃来，一时间也是目瞪口呆。等赵长风拉着她跑出去了一百多米远，方佳怡才停下来哈哈大笑起来，口中上气不接地连声喊道：“哎呦，真的要笑死我了！” 赵长风冷着脸说道：“佳怡，我看你才喜欢玻璃呢！最起码你喜欢吃玻璃烤的肉串！” “呸呸呸！”方佳怡连啐几声，“谁知道他是玻璃啊？长相那么威猛的大叔，竟然会喜欢男人。” 又笑了一阵，方佳怡领着赵长风进了迪厅，上了二楼办公室里继续刚才的话题。 “赵老抠，你老实交代，人家那么出色的女孩子，你为什么不喜欢，说，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呢？”方佳怡凶巴巴地说道。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就是不喜欢她而已。” 方佳怡心中一阵失落，她真喜欢赵长风这时候会说：“佳怡，我是有心上人了。我的心上人就是佳怡你啊！所以我才看不上什么公安大学的系花，看不上什么省工商局副局长的千金。” 可是赵长风偏偏就不解风情，就这样冷帮帮地回答出这么一句毫无营养的话来。 不过方佳怡内心中还是有一点点开心，最起码赵老抠面对李局长的权力和美女的诱惑没有败下阵来。这说明赵老抠还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不会轻易被别人用美色和权力来俘获。 “哦，这样啊！”方佳怡点了点头，说道：“你不喜欢她就直接告诉局长你不喜欢她算了，何必要找一个临时女友过去呢？” 赵长风叹气说道：“佳怡，如果我不这样说，怎么能在局长哪里过关啊？我总不能直来直去地告诉局长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就是不喜欢你介绍的女朋友，并且没有任何理由？这样怎么让我们局长下台？他老人家本来是高看我呢，没有想到我反而把他给得罪了，那么以后局长给我发一双小鞋子穿穿，你看见我扭扭捏捏的样子，不更该说我是玻璃，喜欢男人了？” “呸呸，以后少提喜欢男人这个茬！”方佳怡说道：“这么说来，你必须找一个临时女朋友去骗你们局长了啊？所以你就想到了我，才打传呼给我的？” 赵长风连连点头，说道：“对呀！我就觉得你最合适，所以才想请你和我演这一场戏的。” 方佳怡脸一变，冷冷地说道：“原来只是请我演一场戏啊！对不起，本姑娘没有演戏的细胞，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说道：“佳怡，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方佳怡点了点头，说道：“对！当初我老爸逼我那么厉害，你都见死不救。今天你有了困难，我为什么一定要见死就救呢？” 赵长风拿出手机，无奈地说道：“唉，我本来不想找欣萍和文静的，看来这次必须找她们来救场了！” 方佳怡眼神一动，眉宇之间露出一股喜色：“什么？赵老抠，你还没有找欣萍和文静她们两个啊？” 赵长风点了点头，“诚恳”地说道：“嗯，我觉得要和我装扮情侣，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首先想到的就是找你商量。你现在既然不愿意，那么我只好跟文静和欣萍她们两个商量一下，看她们两个谁充当我临时女朋友，陪我去李局长家一趟。” 说着赵长风拿着手机，似模似样地就要拨打电话。 “赵老抠，你别打了！”方佳怡笑嘻嘻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欣萍和文静两个人都不在中州吗？” 赵长风做出一副吃惊地模样：“什么？她们两个都不在中州吗？她们怎么没有告诉我一声呢？” 方佳怡笑着说道：“就你那一副拽样，仿佛天下人都欠你似的，欣萍和文静自然懒得搭理你。” 赵长风跺脚捶胸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最合适的人选不肯跟我去，两个候补人选又不在中州，让我怎么办呢？难不成我只有答应李局长，去和那个公安大学的系花见一下面再说？” 赵长风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方佳怡。 果然，方佳怡听说赵长风要答应李局长和公安大学的系花见面，不由得面色一变。 第一百三十二章事情大条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事情大条了 方佳怡心道，有林欣萍和江文静跟她一起竞争赵长风关系已经够复杂的了，如果再加上公安大学的系花，那关系更是要乱成一锅粥了。不行，不能让赵长风去和那个系花见面。 “赵老抠，看你说得这么可怜，那我勉为其难帮你一把，给你当半天临时女友吧。” “谢天谢地！”赵长风大喜，说道：“佳怡，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方佳怡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赵老抠，你记住，我不是帮你，是可怜你！记得，明天给我打扮的精神点。既然当我临时男友，就不能在你们的局长面前让我丢份！” 第二天上午十点五十，赵长风来到省军区家属院门口等候方佳怡。 大约十分钟后，方佳怡准时出现在家属院门口。她一身娇嫩的淡黄色短袖衫，下面是白色的牛仔裤，这青春洋溢的装扮把本来身材娇小的她衬托的亭亭玉立的。方佳怡脸上只是略施粉黛，就把她完美无暇俏脸轮廓更加美化地展示出来。让赵长风吃惊的是，一向没有戴任何饰物习惯的方佳怡这次竟然戴了一对彩光闪闪非常别致的钻石耳环，把方佳怡本来就白嫩动人的肌肤衬托的更加娇嫩。 “赵老抠，等了多久了？”方佳怡笑颜如花地问道。 “呵呵，我也是刚来。”嗅着方佳怡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赵长风目光躲闪着，有点不敢看方佳怡。方佳怡那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和使人目眩神迷的娇媚神情令赵长风几乎无法呼吸，让赵长风感觉他几乎无力抵抗方佳怡的魅力。 “切，没有诚心！”方佳怡说道：“下次记住，和姑娘约会，至少要提前两个小时过来等候。” 赵长风自然不敢还嘴，招手叫了一个出租车，和方佳怡来到省直机关生活区，找到七号楼，李恩华家就在三楼。 下了出租车，方佳怡立刻乖巧地伸手挽住了赵长风的臂弯，神情非常自然，让人一看就是觉得是关系很亲密的情侣。 赵长风浑身一僵，想把胳膊抽出来。方佳怡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赵老抠，拜托，拿出一点专业精神好不好？扮情侣就要真的像情侣，不要让你们局长看出破绽，那么本姑娘做出的这一番巨大牺牲岂不是白费了？” 赵长风知道方佳怡说的对，只好满面通红的点了点头。只是他的胳膊上的皮肤在霎那间敏感起来，方佳怡幼滑肌肤的柔软而有弹性的异样触觉全部通过他胳膊反馈到他大脑中的神经中枢，让他有点遐思起来。 好容易控制好胡思乱想的思绪，赵长风在楼道的门禁上按下李恩华家的门牌号。扩音器里传来一个柔柔地带着江南味道的普通话：“谁呀？” 在九六年，门禁在中原省还属于非常少见的产品，也只有李恩华这种级别的官员的住宅才会设有门禁系统。 “我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的赵长风，李局长在家吗？”赵长风说道。 “哦，小赵啊。上来吧，老李在家呢！” 砰地一声，门禁厚实的铁门打开，方佳怡亲热地挽着赵长风的手走了进去。 开门的是李恩华的爱人毛娟，典型的上海女人，白白嫩嫩的，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见到赵长风和方佳怡就笑着说道：“是小赵吧。快进来，老李正在接电话呢！” 李恩华在书房那边已经听爱人说赵长风已经过来了，可是正好有个要紧的电话。讲完电话后，李恩华心想，小赵还真弄了个女朋友过来啊。嗯，我得出去看看，仔细甄别一下，千万可别被这家伙弄个假女朋友给骗住了。 李恩华满面微笑地来到客厅，望向赵长风以及坐在赵长风身边的方佳怡，不由得愣住了。 方佳怡正努力装作一副甜蜜的样子紧挨着赵长风陪毛娟阿姨说话，听到李恩华进来，不由得转眼望向李恩华，顿时方佳怡也是一愣，心中暗叫糟了，真是糟了。 “李叔叔！”方佳怡连忙站起来打招呼道。 “佳怡，真的是你啊？” 李恩华笑呵呵地说道：“你不开口，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心想是谁家的姑娘和我们佳怡长得这么相像啊。” “老李，你认识佳怡？”毛娟对这情形有点疑惑不解。 李恩华笑着说道：“娟子，她就是我的老首长李司令的丫头啊。” “啊？原来是李司令的囡囡啊！”毛娟连忙把方佳怡拉到怀里，亲热地说道：“我说呢，怎么长得这么漂亮呢！” 赵长风额头上的汗可就下来了，他没有想到，方佳怡和李恩华竟然认识，而且看样子关系还很近，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本来想躲开工商局副局长的亲事，没有想到现在却自投罗网，落到方家的关系网里。这下事情可大条了！ “小赵，我说呢！为什么你对我老战友的丫头看不上眼，原来是和老首长的心肝宝贝好上了。怪不得，怪不得呢！”李恩华哈哈大笑着自我解嘲，忽然间惊讶地说道：“咦，小赵，你怎么了？怎么满头是汗呢？” 赵长风连忙说道：“刚才走路急，我怕热，所以浑身是汗。” “那我把空调再调低几度。”毛娟连忙去拿遥控器。 李恩华指着沙发对方佳怡说道：“佳怡，坐下来说话。老首长最近身体还好吧？我这一段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有时间去看老首长。” “谢谢李叔叔关心，我爸爸身体很好呢！经常和战士们一起打篮球。”方佳怡回答道。她已经从最初的惊慌中恢复过来了。让李叔叔知道了怕什么？这样倒好，误打误撞地给赵长风上了一个套子。以后在李叔叔面前，赵长风就要承认自己是他女朋友了。 那么李恩华和方佳怡的父亲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原来方佳怡的父亲就是原来的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方振华。十几年前，方振华在部队当师长的时候，喜欢下连队，他不知道怎么地就喜欢上了当时还是副连长的李恩华。后来他一手把李恩华提到营长的位置上。 后来李恩华认识上海姑娘毛娟之后，毛娟不愿意李恩华继续在部队干，要求李恩华转业到地方上来。李恩华就去找了方振华，虽然方振华对李恩华离开部队到地方上去有点惋惜，还是利用了自己的关系网，帮李恩华在中原省交通厅找了个位置接收了进去。按照惯例，军转干部到地方上都要降一级或者半级使用，可是有了方振华的关照，李恩华却没有被降级使用，而是担任了交通厅下属部门的一个科长。在这之后，才有了王厅长的照顾，把李恩华一路提拔到处长，乃至向上级组织部门举荐李恩华为副厅长的人选。 其实当李恩华迈向副厅长的位子时，虽然有王厅长的大力举荐之功，但是那也只是一个辅助因素。因为副厅级干部远非正厅级干部所能决定的。在李恩华从正处到副厅的关键一步上，又是方振华出了力。 方振华这个时候已经成为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虽然作为省军区司令，方振华在省委几大常委中排名只比省委宣传部长靠前，但是方振华却和当时中原省的省委书记杨志高关系非常好，所以有了方振华的帮忙，李恩华顺利上了副厅长的位置。 当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出现空缺的时候，李恩华再次找到了方振华，这时候杨志高还没有调离中原省，所以李恩华也顺利地如愿以偿。 只是一年后，杨志高调离了中原省，方振华在省委常委中的影响力大减。到了去年，方振华由于年龄到了六十岁，从省委常委和省军区司令员的位置上退下来，影响力更是进一步减弱。 李恩华和方振华一直保持着联系，自从当时他转业到地方后，每年至少要去方振华家两三次，去看望老首长。所以后来在关键的时候，方振华才会为他说话为他出力。李恩华心中对老首长也是非常感激，即使方振华去年卸任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今年春节的时候，李恩华照旧是登门拜访。因为经常去方家，因此李恩华和方佳怡之间相互认得。只是方佳怡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李叔叔竟然是赵长风的上司，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一把手。 第一百三十三章心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冷 “呵呵，老首长还是那个脾气啊，喜欢和战士们混在一起。”李恩华笑呵呵地说道。 “嗯，还是那个老脾气，我们怎么劝他都不肯听。”方佳怡说道：“李叔叔，回头你帮我劝劝我爸爸，年龄都这么大了，还和一群年轻人较劲干吗呢！” “好，好，没问题！”李恩华笑呵呵地说道，“不过佳怡，你先得告诉叔叔，你是怎么偷偷摸摸的和小赵好上了？” 表面看来，李恩华这话是在关心方佳怡和赵长风之间的感情，实际上李恩华是想通过这话来探听方振华和赵强之间的关系。 比起方振华来，赵强算是中原省的新贵。虽然由于赵强父亲的关系，他在中央上层有着比较深厚的人脉基础，但是在中原省来说，赵强毕竟是一个外来户，虽然上升的势头非常强烈，但是即使从赵强进入中州市政府担任普通科员开始到现在，不过十年出头的时间，比起在中原省苦心经营三十年的方振华来说，赵强在中原省的人脉显然要差上很多。现在方振华竟然把女儿介绍给赵强的侄子做对象，这是不是意味着，中原省的本地豪门要和赵强这个官场炙手可热的新贵展开政治联姻了呢？ 对李恩华来说，搞清楚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省政府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中看清前进的道路，找好乘凉的大树。 “李叔叔！”方佳怡不满地说道：“什么叫做偷偷摸摸地好上了？我和长风之间可是光明正大的。” “好好好，是光明正大。”李恩华笑呵呵地把矛头指向了赵长风：“小赵，你给我老实交代，怎么把老首长的丫头骗到手的？” 赵长风窘得体温又升高了两度，他一边擦汗，一边说道：“李局长，我，我……” “老李，时候不早了，你快去烧菜去吧！”毛娟心疼赵长风是个老实孩子，连忙出来解围道。 李恩华叹息了一声，心道毛娟虽然是上海女人，却没有上海女人的心计，难道没有看出来，他正在套赵长风的话吗？不过既然如此，也不急于一时，反正赵长风就在他手下当兵，以后随时可以叫过来盘问。 “好，今天就让你们尝一尝正宗的湖南湘菜！”李恩华套上袖套，围上围裙，笑呵呵地下厨房去了。 不到半个小时，李恩华就跟变戏法一样端出来七八道香辣的湘菜。这时候李恩华的女儿小雅也正好补课从外边回来，看到满桌香喷喷的湖南菜，不由得高兴地跳了起来。她拉着方佳怡的手说道：“佳怡姐姐，你要经常来我家啊，这样我就能经常吃上爸爸烧的菜了。” 这顿饭方佳怡吃得无比开心，她本身也喜欢吃辣的，李恩华的手艺确实道地。加之毛娟和李恩华都在一边不住地给她夹菜，把方佳怡吃得是兴高采烈。 赵长风却是如坐针毡。即使饭厅的两匹的柜式空调已经调到了十六度，可是赵长风额头上的汗还是不住地滚滚下落。为了掩饰他的窘况，赵长风只有不住地吸着冷气，做出一副被辣椒辣坏的样子。 吃过饭后，又话了一会儿家常，赵长风和方佳怡起身告辞。李恩华和毛娟一直把两个人送到楼下门禁外。 挥手和李恩华夫妇告别后，方佳怡自然而然地挎住了赵长风的胳膊，打着小阳伞，亲昵地靠在赵长风身上，也不管夏日气温很高，两个人靠在一起燥热无比。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依偎着，一直走到省直机关生活区门口。一出省直机关生活区大门，方佳怡立刻放开赵长风，冷冷地说道：“赵老抠，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赵长风还在那里装糊涂：“佳怡，啥怎么办？” 方佳怡急了，举起小拳头就捶到赵长风后背上：“赵老抠，你该死！装什么糊涂？都怪你！没事让我冒充什么你的女友，这下可好，冒充到爸爸老部下家里了。李叔叔一定会给爸爸打电话说这事的，你让我怎么办？” 赵长风苦着脸说道：“佳怡，要不你向你爸爸解释一下？” 方佳怡嚷道：“怎么解释？我爸爸听说我廉价到要去冒充别人女朋友的地步上，肯定会气死的！” “那，那，佳怡，你说怎么办？”赵长风搓着双手说道。 “我怎么知道？”方佳怡凶巴巴地盯着赵长风：“赵长风，这事情是你搞出来的，你倒来问我怎么办？你还是不还是男人？有点担当好不好？我不管，你搞出来的事情你负责解决。” “怎么，怎么解决？”赵长风心乱如麻。 “好，赵长风，我现在也不逼你。你回去慢慢想办法。”方佳怡说道：“我爸爸如果不问起来就罢了，如果他要问起来，你一定要给我想出办法解决，否则，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方佳怡说着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也不理会赵长风，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然后把车门死死关上！ “佳怡，佳怡！”赵长风在外面不停地敲着车窗玻璃。 方佳怡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对司机说道：“师傅，开车！” 司机一加油门，车噌地一下就窜了出去。赵长风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这辆出租车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里。 方佳怡闭上眼，把头靠在靠背上，两行热泪从美目中滚落下来。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赵长风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方佳怡开始怀疑，她选择赵长风是否正确。 第一百三十四章考察一 第一百三十四章 考察（一） 赵长风心情复杂的回到宿舍，打开空调，躺在床上思考着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在林欣萍、方佳怡和江文静三个女孩子中间，赵长风说不上更喜欢谁一些，如果能三者兼得，那是最好，但是如果要为了一个放弃另外两个，赵长风真的是非常舍不得。可是赵长风心中也清楚，这一天早晚是要来的，从中国的现实情况来说，他也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人当终生伴侣。 赵长风实在怕面对这一天。他舍得舍不得倒是其次，关键是赵长风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三个女孩子对他的感情完全一样，都是真心真意地喜欢他，他无论选择谁，都是对另外两个女孩子的伤害。 所以赵长风只能采用拖字诀，采用鸵鸟政策，把头埋在沙堆里装作一切都看不见。他只能祈祷这一天能来得越晚越好，可是没有想到，李局长的突发奇想打乱了赵长风的期盼，现在既然把方佳怡推到了李恩华面前，那么赵长风就必须去面对这个后果。 对于方佳怡一直试图让赵长风去面对她的父亲，赵长风选择逃避其实不是害怕面对方佳怡的父亲。他害怕的是见过方佳怡父亲之后，如何去面对林欣萍和江文静。 赵长风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他最后决定不做什么选择了，就交给命运之手去安排吧。命运把他安排成什么样子的，他就接受什么样子的，反正想太多也没有什么用。 在宿舍里郁闷了两天，赵长风提心吊胆的，只害怕接到方佳怡的电话，让他立刻拿出决定。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方佳怡并没有打电话给他。 到了周一，赵长风忙于工作上的事情，一时间竟然也忘记了这个事情。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赵长风忽然间接到局工会主席老杜的电话。 “赵经理，会打篮球吗？” “喜欢打，但是打的不好。”赵长风非常奇怪，工会主席老杜怎么会忽然间问这样没头没脑的话。 “呵呵，喜欢打就行！”老杜说道，“下班后到局职工健身中心，准备打一场篮球赛。” 赵长风连忙说道：“杜主席，大学毕业两年多来我几乎没有碰过篮球，都荒废了。” 老杜笑呵呵地说道：“没关系，是陪一群领导打球。不求赢球，但求让领导开心。” “什么，陪领导打球？杜主席，怎么回事？”赵长风纳闷地说道。 老杜笑道：“没什么。见面再详细说吧。总之你准备好。” 下班后，赵长风回到宿舍换上行头，到了华风宾馆大院里的职工健身中心。篮球场设在健身中心的二楼，塑胶地板、有机玻璃篮板，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灯光球场。 赵长风到了之后，球场里已经有两队人在练习投篮了。在球场左侧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几个年轻人，年龄最大不过三十出头。球场右侧那队人年龄明显偏大，多数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还有个别六十岁靠上的老队员。 赵长风看到杜主席正在球场一边指挥工作人员搬运饮料，就上前问道：“杜主席，这是怎么回事？” 杜主席笑道：“省里别的机关要举行篮球赛，他们的领导们成立了一个老干部队。需要对手练兵，所以就找到我们局里来了。小赵，你只要记住，对面的那些老干部是领导就行。” 赵长风说道：“杜主席，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要让他们啊？” 杜主席笑了，说道：“也不单纯是让。比如防守，你不能不防，不防守没有意思，让老干部起不到练兵的效果。但是也不能防得太紧，那样会让老干部们很没面子。再说进攻，也要小心，不能硬和他们对抗，以免给老干部们造成伤害，所以要时不时的放放水。记住，这篮球赛我们不能逞强，不能显示自己多么厉害！” 赵长风点头道：“好的，杜主席，我知道了！” 赵长风下去热身了一会儿，比赛就开始了。在杜主任的安排下，赵长风首发上场，担任小前锋。 按照赵长风的想法，既然杜主任这样交代，对面的老干部队一定非常菜，只要使出三四分力气就可以了。可是比赛一打开赵长风才知道，完全不是那回事，老干部们虽然奔跑能力和身体的敏捷性比不上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年轻人，但是他们经验极为丰富，球倒手很快，用出色的经验和篮球意识轻松地取得了对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年轻人的上风。 尤其是老干部队中间六号队员，看外表年龄大概有五十多岁，身高也只有一米七五左右，但是身体非常结实，光看身上的肌肉，绝对以为他是三四十岁的壮年人。这个六号队员不光投篮准，而且动作也矫健有力，根本不逊色于年轻人。 第一节比赛结束时，老干部队竟然以十六比十领先机关事务管理局队。 第二节比赛开始，老干部队继续保持领先优势，可能是赢得过于轻松，老干部们嘴巴上开始占年轻人的便宜，嘲笑事务管理局队是支烂队。因为对方都是有身份的老干部，机关事务管理局队的年轻队员虽然窝着火，但是却不敢表现出来。可是对方却得理不饶人，尤其是六号队员，说话更是能把人气死。 赵长风本来在场下休息，最后忍不住就让老杜把他换上场。 第一百三十五章考察二 第一百三十五章 考察（二） 经过第一节的活动，赵长风身体基本上舒展开了，手上的手感也有了，他上场一个三分两个突破，迅速把双方的比分迫近。与此同时，赵长风开始重点盯防对方的六号队员，整整五分钟内，没有让六号得一分。 六号于是就恼羞成怒，开始对赵长风使用一些拉绊等小动作，而裁判对此似乎视而不见。赵长风越来越恼火，于是他就开始在进攻端疯狂的进攻。到第二节结束，由于赵长风的努力，机关事务管理局队以二十七比二十八，只落后一分。 下场之后，赵长风发现李恩华也站在场边。 “小赵，你这么拼命干什么？”李恩华不悦地说道：“对方都是些老干部，你就不能让一下他们吗？” “李局长，本来打算让他们的，可是他们说话太气人了！”赵长风委屈地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下面两节不上好了！” 李恩华摇头道：“不行，你必须上。你现在是我们局队的主要得分手，你如果不上，老干部们就以为我们知道是我们故意让他们，会不高兴的。你上场之后不要进攻，防守也不要太严，让对方多进几个球，就算胜利完成任务。” 赵长风坐在一旁闷闷不乐，这篮球打得真窝囊。早知道如此，当初老杜喊他的时候，他就应该说不能参加呢！ 第三节开始，赵长风依然在场上，由于戴上了紧箍咒，所以无论进攻和防守都是做做样子，老干部队又逐渐把比分拉开。 可能是第二节赵长风和对方主力得分手六号之间进行纠缠的缘故，第三节赵长风一拿到球，老干部队下面的替补们就开始齐声哄赵长风。赵长风本来已经调整平和的心态被这些老替补们一哄，不由得又有些恼火。 在被哄了好几次之后，赵长风拿到球之后不选择传出去，而是选择自己运球突破。这时对方的六号队员贴了上来，紧紧地防着赵长风。赵长风心中冷笑，如果让一个快六十岁的人防住自己的突破，还有什么脸面？ 赵长风一个急停变向接一个加速，已经把六号队员甩在身后一步。赵长风潇洒地单手托着篮球跃起，准备来个低手上篮，可是忽然间觉得屁股一凉，低头一看，六号队员一脸坏笑地望着他，再看身上的短裤，已经被扯下来一半。 赵长风顾不上上篮，狼狈地落下来，连忙把短裤提上。 “你怎么能这样？”赵长风怒声道。 六号队员没有理睬他，而是捡起球一个长传到前场，另外一个老干部接到篮球一扬手进了个三分，老干部队以四十八比三十领先。 此时第三节比赛结束。 六号队员冲赵长风嘿嘿一笑，走到他们的队员席休息。 赵长风怒气冲冲地来到裁判身边，问道：“刚才六号队员犯规，你看到了吗？” 裁判也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人，他为难地冲赵长风说道：“赵经理，李局长和杜主席都交代了，对老干部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这球我不打了！” 赵长风来到老杜身边说道：“杜主席，我体力透支，第四节不能打了！” “上，你必须得上！李局长交代你必须要上。”老杜指着那边正和六号队员说话的李局长说道。 赵长风冷冷一笑，奶奶的，不就是打一场篮球吗？赢了他们又如何？既然让我让，我就一定让他们好看。还是领导呢！没见过这么没有风度的领导！ 第四节一开始，赵长风就展开了疯狂的进攻欲望。不到两分钟时间内，他连突带投拿下了十分，而老干部们这边由于体力下降，只拿到两分。 老干部们一个人防不住赵长风，两个人协防，两个人防不住，三个人夹防。还防不住，用小动作，总之，就是不让赵长风进球。 面对老干部不断骚扰的小动作，赵长风心中越发冷静，他不能冲老干部们发火，唯一能对老干部们还击的就是进球。 随着赵长风不断地得手，老干部们脸色越来越难看。 工会主席老杜一看不好，连忙叫了暂停，对赵长风说道：“赵经理，李局长交代你不要进攻啊！” 赵长风说道：“杜主席，那你干脆把我换下吧！” 老杜无奈地挥了挥手，让赵长风继续上场。他不知道李局长究竟是搞什么鬼，又不让赵长风进攻，又要坚持让赵长风在场上。 赵长风腾空而起，在六号队员的拉扯下把球抹进篮圈。然后看也不看六号队员，迅速退防回自己半场。此时比分已经追成五十二比五十一，赵长风这方领先一分。 这时后比赛只剩下十五秒，对方只有一次进攻机会。 李恩华阴沉着脸站在旁边。老杜拼命向场上自己方的队员比划，示意他们不要防守。 老干部们发过球之后两次倒手，球迅速推进的到前场，交到六号队员手里。 六号队员这次不从赵长风这边突破，转身绕到机关事务局队另外一个队员那里突破。那个队员象征性地扬了扬手，让六号队员顺利过去。 “6、5、4、3、2……” 场边的计时员看着秒表，随时准备敲响终场的铜锣。 六号队员突到篮下，一个箭步像年轻人一般跃了起来，手臂舒展着，到了最高点之后，手腕一抖，篮球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向篮筐。 只要这个球进去了，老干部队就会以五十三比五十二领先一分。 这时候，忽然间一个身影跃了过来，赵长风伸出巨灵之掌把这个势在必进的球扇了出去。 “哐！” 与此同时，终场的锣声响起。 六号队员怒气冲冲地瞪着赵长风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长风微笑道：“你是我篮球场上的对手。” “如果我告诉你说，我是省委领导，你后悔不后悔这最后一个盖帽？” 赵长风说道：“不后悔。真正的省委领导绝对不会因为我在篮球场上盖了他一个帽而生气的！” 六号队员哈哈大笑，说道：“好小子，好小子！”然后转身离去。 留下赵长风在那里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老干部发什么神经。 赵长风回到队员席，老杜无可奈何地冲赵长风叹气道：“赵经理，你今天风光很盛啊。你可知道，你这一场风光会让李局长赔多少不是啊？” 赵长风扭头看去，果然，李恩华正在恭恭敬敬地陪那群老干部在说话。赵长风心中一动，莫非那个六号老干部真的是省委领导？ “杜主席，那个六号你认识吗？”赵长风问道。 老杜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杜主席，他是谁呀？”赵长风连忙问道。 老杜苦笑一声，说道：“赵经理，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对不起，李局长有交代，不能随便暴露领导的身份！” 赵长风还想再说，老杜摆手说道：“好了，大家冲洗一下，然后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李局长今天就不陪我们了！” 省机关事务管理局这帮年轻人到健身中心的洗浴间去洗澡，这边李恩华正在陪六号说话：“老首长，你觉得小赵怎么样？没有气坏你吧？” 六号笑着说道：“年轻人不错，敢打敢冲，完全没有瞻前顾后地思想，没有因为领导有交代就故意输给我们。” 李恩华陪着笑说道：“老首长，那还不是你们把他骚扰急了吗？” 六号大笑：“就是要骚扰他，不把他骚扰急，他怎么会忘记你下的紧箍咒啊！还有，这小子篮球打得真是漂亮，如果我再年轻个二十岁，一定要和他一对一得单挑十个球。” “老首长，我真后悔我不太会打篮球。如果当时我会打篮球，转业的时候怎么说也得是个团长了吧？”李恩华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六号哈哈大笑。 这时别的老干部也都围了过来，对六号说道：“方司令，今天我们的任务完成的如何？” 方司令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家都配合得不错。走，我们也去洗澡去，洗完澡我请客，请大家红军酒楼吃正宗的陕北菜！” 原来这六号队员就是方佳怡的父亲方振华，在赵长风和方佳怡离开之后，李恩华当时就给方振华打了电话，向他道喜。方振华听得一头雾水，等李恩华把情况说了一遍之后，方振华才知道，原来那个死活不肯上门的臭小子竟然是在李恩华手下工作。 第一百三十六章初到方家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初到方家 李恩华本来以为方振华对赵长风非常了解，谁知道向老首长一汇报，谁知道老首长只是听丫头说起过有这么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姓甚名谁，家住在哪里，有什么背景，在哪里上班，老首长一概不知。 想到这里，李恩华就觉得自已有点过于冒昧了，说句难听话，有点过于多嘴了。方佳怡既然现在还没有把赵长风的一切告诉老首长，那么说明方佳怡有她自己的考虑。自己现在这么匆匆忙忙地向老首长通报，显得多不好、多不成熟！ 李恩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方佳怡和赵长风两个年轻人的亲热劲儿，以为关系早就通过双方家长的首肯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回事，还出于半低下状态啊。 有了这层顾虑，对于老首长下边的问话李恩华就开始支吾起来，并没有把赵长风和赵强之间的关系捅出去。 方振华已经退休，除了老疙瘩方佳怡的婚事之外，其他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怎奈无论方振华怎么对方佳怡施加压力，方佳怡就是不肯吐口那个傻小子的情况。现在方振华竟然从老部下这里得知傻小子叫赵长风，就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上班，当然是如获至宝。他决定一定要想办法去和赵长风回回面，侧面考察一下赵长风。 方振华当师长时指挥部队演习的时候就以思维天马行空、不拘一格而著称，他脑海里的奇思妙想常常会把上级和下级都吓一跳。这次考察赵长风也不例外，方振华当然不会和一般家长那样采用常规的考察办法。他曾经听方佳怡说过，那个傻小子在学校的是打篮球不错，正好他也喜欢篮球，于是就不落俗套，想出一个用打篮球来考察未来女婿的办法。至于他身边的队友，都是省军区打球的老搭档。他们或者是军职在身、或者已经和方振华一样退休在家，听了老司令一声召唤，都带上装备，浩浩荡荡地杀往省机关事务管理局，陪老司令来演这场戏。 在球场上，方振华交代搭档们，一定想方设法激起赵长风的怒气，看看这臭小子的骨头到底硬不硬，如果是个没有骨头的软蛋，那么即使赵长风其他方面条件再优秀，方振华也不会同意老疙瘩方佳怡把未来终身交付给赵长风的；当然，如果赵长风是炮仗子脾气，一点就着，方振华同样也不会认下这个未来的女婿。这种莽汉性格注定在将来仕途上发展不会太顺利。 经过一场球赛的考察，方振华基本上认可了赵长风的表现。首先赵长风打得一手漂亮的篮球就让方振华看着眼馋，用方振华的话说，这叫做翁婿俩臭味相投，将来在一起有着强烈地共同话题，不至于一见面就拿天气情况打哈哈。更让方振华高兴的是，这小子不但打得一手漂亮的篮球，而且在球场上表现的有礼有节，不是那种软趴趴地一味看着领导眼色行事的应声虫。 在李恩华的陪伴下，方振华和搭档们在红军酒楼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通陕北菜。李恩华也是军人出身，虽然不完全认得方振华身边的这些人，但是同样的军人背景很快让他们找到共同的语言，所以这一顿饭吃得痛快淋漓。 到晚上十点，方振华回到家里，看见方佳怡正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发呆，就笑着说道：“丫头，我今天见到那个臭小子了。” 方佳怡正满腹心事，也没有注意方振华说的是什么，就下意识地问道：“哪个臭小子？” 方振华大笑，坐在方佳怡对面的沙发上，说道：“还能有哪个？赵长风啊！” “赵长风？”方佳怡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下跳了起来，“爸，你，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随即方佳怡反应了过来，“哦，爸，是不是李叔叔告诉你的？我就知道李叔叔靠不住，典型的叛徒。” “哈哈，丫头，你李叔叔听到你这话鼻子一定会被气歪。”方振华大笑，然后又说道：“丫头，既然李叔叔成了叛徒，那么说爸爸和你之间是敌我矛盾了？” 方佳怡也知道她的比喻不对，哼咛了几声，不再说话。 方振华说道：“丫头，你的眼光不错，赵长风那小子还不错。” 方佳怡哼了一声，说道：“有什么不错？一个又蠢又呆的傻小子！” 方振华莞尔笑道：“对，就是一个又蠢又呆的傻小子，如何能配得上我家丫头啊？” 方佳怡跺脚道：“爸！” “咋了？爸爸又说错了？”方振华笑道：“好了好了，那我就不说了。赵长风既然能领着你一块儿去你李叔叔家，那么你也应该能把他领到我们家来，对不对？没有理由去看一个外姓的叔叔，而不来看望未来的老丈人吧？” “爸！”方佳怡使劲儿跺脚。 “丫头，我不管啊。反正明天晚上你必须把赵长风领回家来。你若是不肯，我就亲自打电话去约他过来！” 方振华说完，也不理会方佳怡的抗议，横着京剧上楼上卧房去了。 “什么？你爸爸见过我？”赵长风接到方佳怡的电话吓一跳，“让我今天晚上必须去你们家？” “是的！”方佳怡一字一顿地说道：“赵老抠，这都是你惹下的麻烦，你现在不要扯东扯西，你就跟我说一句，今天晚上，你究竟来还是不来吧！” 赵长风在电话里停顿了大约有半秒钟的时间，然后吐出一个字：“去！”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有担当，既然是他约方佳怡冒充女友的，那么他就有责任到方家向方佳怡的父亲解释清楚。 “那好，下班后，你来接我，我们一起回家。” 方佳怡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赵长风低头思索，究竟什么时候方佳怡的父亲见到他了。他猛然想起，昨天下班后那场篮球赛。对，一定是的！方佳怡也曾说过，她老爸很喜欢和战士们打篮球，那么昨天那帮老干部中，肯定有一个是方佳怡的老爸。 那么究竟是谁呢？赵长风一一回忆昨天那帮在场上打球的老干部，想来想去都不像，在场上那帮老干部年龄最大的不过五十四五岁的样子，场边倒是有两三个替补年龄看上去有六十多岁，只是他们都没有上场，难道说方佳怡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位？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有点汗颜，昨天他在球场上会不会表现的太锋芒毕露了，不招方佳怡父亲的喜欢呢？ 不管他，横竖球赛都打过了，再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处。一切事情都只能晚上见了面再说！ 下班之后，赵长风在金水路上名烟名酒专供店花了三千多买了两瓶茅台酒，拿了两条软中华，然后打了一辆车去接方佳怡。走到半路，赵长风觉得不妥，就让出租车转回他的宿舍，他把茅台酒和软中华放下，从储藏间拿出一箱铁棍山药、两盒怀牛膝、两盒熟地黄和一盒怀菊花。 赵长风老家是山阳市的，山阳市古代属于怀庆府的辖区，是大名鼎鼎的四大怀药主产地。方振华担任过省军区的司令，什么奢侈品没有见过？赵长风觉得拿茅台酒和中华烟去见方振华效果肯定比不上带着四大怀药上门。铁棍山药、怀牛膝、怀地黄和怀菊花这四大怀药价格虽然不贵，但是却是赵长风家乡的特产。还有什么能比带着家乡的土特产上门能表现自己的淳朴和诚心的？ 和方佳怡来到方家，一进门，赵长风就看到昨天球场的老对手，六号。赵长风吓了一跳，难道说，难道说球场上那个球风狡黠中带点赖皮的六号竟然就是省军区司令、方佳怡的父亲方振华吗？ 看着赵长风目瞪口呆的样子，方振华心中无比得意。他故意板着脸说道：“你就是赵长风啊？篮球打得不赖嘛！” 赵长风听得出方振华语气中带着讽刺，他也豁出去了，反正昨天已经做过的事情，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不如破罐子破摔好了！ “呵呵，没有方司令的军体拳打得好！”赵长风微笑着说道。 什么？臭小子，竟然语带讽刺，挖苦我昨天是打军体拳？方振华本来想给赵长风来个下马威，不料想反被赵长风噎了一下。方振华不怒反乐，嘿嘿，好玩，这小子有种！ 第一百三十七章寻根问底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寻根问底 “爸！” 方佳怡在一旁看着方振华和赵长风斗嘴，不悦地叫了一声。 方振华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女生向外，女生向外啊！” 方佳怡脸一红，连忙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还不把东西让我爸看看？” 赵长风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把手里大盒小盒的东西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对方振华说道：“方伯伯，这些都是我们家乡的土特产，价格不贵，但是却非常适合中老年人滋补身体。方伯伯可以试一下，如果效果好，我再从家里给你带。” 方振华提起那箱铁棍山药看了看，笑着说道：“怪不得丫头总叫你赵老抠呢，真懂得节省啊。不过节省的好，我就是喜欢这些土特产，尤其是这铁棍山药，有几年没有没有吃到正宗了的。” 赵长风连忙说道：“方伯伯，你放心，这些铁棍山药是我爸爸直接从产地运过来的，绝对是正宗的。” 方振华满意的点了点头，轻松地挪揄道：“正宗的就好，我滋补了身体正好打军体拳。” 赵长风脸一红，没敢接话。 方佳怡又在旁边跺脚叫道：“爸！” 方振华连忙笑道：“好了，不说了，不说了，走，我们上桌吃饭。” 到底是省军区的司令，方家的餐厅面积比寻常人家的客厅还要大上许多，餐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朱红色的红花梨餐桌，餐桌的四周配套摆放着四把红花梨高背餐椅。 两个年轻的勤务兵正笔直地站在餐桌旁边，见方振华进来，连忙敬礼道：“方司令！” 方振华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开饭了。” 两个勤务兵连忙进去，从保温箱里把菜端了上来。 菜非常简单，两荤两素，外带一大碗紫菜蛋花汤。 方振华笑道：“长风，没有想到，方伯伯比你还抠门吧？来，吃饭。” 方振华的老伴去世十年了，他一直没有再婚。方天雷结婚后搬出去住了，家里就他和方佳怡两个人。有时候赶上方佳怡不回来吃饭，家里实际上就剩下方振华和两个勤务员。实际上来说，方振华是个挺孤独的老头。 吃饭的时候，方振华倒是没有说什么话。这正遂赵长风的意，他也闷头吃饭，一句话不说。气得方佳怡在餐桌下不停地用脚踢他，让他说几句话在老爸面前表现表现。赵长风不为所动，一副专心致志吃饭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吃过晚饭，方振华对方佳怡说道：“佳怡，你去客厅看电视吧。让长风跟我到书房说一会儿话。” 方佳怡知道事情到了关键时刻，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到客厅去了。 方振华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走吧。”说着起身上楼。 方振华在说话时候自始至终都是用不容商榷的口吻，根本没有征求赵长风的意见。 赵长风忐忑不安地跟在方振华身后，到了二楼的书房。 方振华的书房也很大，正对着书房门口是一张黄杨木的书桌，黄杨木自古有不成件之说，多是雕刻成小型的工艺品，基本上没有家具成品，在古典家具的使用中多用来点缀。因为生长缓慢，黄杨的木质极其细腻，但仍因黄杨生长缓慢，难有大料，多用来与高档红木搭配镶嵌或加工成极其精细的雕刻作品，可以说黄杨木做成大件家具极难，如果出现，定是珍品。当然，以赵长风的眼光，自然不明白这件黄杨木书桌的珍贵。 在书桌背后的墙上，是一副用狂草书就的毛泽东的诗词《沁园春?雪》，豪放的书法再配上毛泽东豪放大气的诗词，相得益彰。在狂草横幅的旁边，斜挂着一把宝剑，正符合方振华军人的身份。 在距离黄杨木书桌不远处，是两个书柜，赵长风扫了一眼，书柜中多以军事著作和政治理论为主，其他的书籍几乎没有。 在书房的一角落，摆放着一个圆形玻璃桌，玻璃桌上放着一盆郁郁葱葱的君子兰，玻璃桌的旁边是两只真皮沙发。 书房的地板由于勤务兵经常打蜡，显得非常明亮，几乎能照出人的影子。 方振华来到玻璃桌旁的沙发上坐下，指着另外一只沙发对赵长风说道：“坐吧。” 赵长风规规矩矩地坐下。 方振华说道：“长风，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把你是如何认识丫头的，你们的感情现在到了什么地步，以及你自身的情况，包括家世背景，都给我完完整整的说一遍。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不能撒谎。如果让我发现你撒谎，那么你就永远失去机会了。” 赵长风只迟疑了半秒钟，就觉得选择说实话，把一切东西向方振华合盘托出。 “方伯伯，首先我得向你坦白，虽然很多人以为我和副省长赵强有关系，但是我只是出身于一个普通工人家庭，这一切都来源于一个误会！” 赵长风的开场白让方振华大吃一惊，虽然他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却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说很多人都以为他和赵强有关系。 “赵强？是副省长赵强吗？”方振华问道。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我们中原省的现任副省长赵强，在很多人心目中，赵强就是我叔叔。” 方振华顿时来了兴趣，忙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点给我讲一讲。” 于是赵长风就从他当初在公交车上遇到张长锁老人讲起，然后讲到在学校如何被误会，又如何被下面的副县长程路同误会，又如何乘风借势利用校长和县委书记的误会分到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其后又如何一路发展，最后成为省机关里事务管理局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当然，中间涉及到赵灵儿夺去金牌的秘密，赵长风没有讲出来。这个秘密除了他自己，赵长风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方振华越听越是好笑，越听越是心惊。方振华好笑的是，好像天底下所有的巧合都发生在赵长风身上了，赵长风竟然就这么一路顺风顺水的走了过来；方振华感到心惊的是赵长风的心机。赵长风年纪这么轻，竟然能有这么多的心机，利用这一次次在别人看来不是机会的机会借势上位，直到现在成为机关事务管理局的科级干部。而现在赵长风的年龄还不足二十四岁。赵长风这样猛烈上升的势头即使方振华当年得到老军长的青睐，赶不上呢。 “长风，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实话？”方振华沉默半天，问道：“你和赵强的朦胧关系是你目前晋升的最大法宝，你告诉我了，就不怕我把这秘密泄露出去？” 赵长风笑道：“方伯伯，对于别人我可以不说实话，但是对于方伯伯我必须说实话。因为你是佳怡的父亲，也就是我的长辈，对于长辈，我无法撒谎。” 其实赵长风是不敢撒谎，万一方振华一时兴起，亲口去盘问赵强，他的一切不都穿帮了吗？既然如此，不如他现在实话实说，还能抢占一个诚实坦白的好印象。 方振华微微点了点头，过了半天，问起了另外一个话题：“长风，你现在跟我说一下，你和丫头之间的事情吧。” “好的，方伯伯。”赵长风说道：“让我想一想，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吧。” 停顿了一下，赵长风说道：“方伯伯，还是从我献血说起吧。” 赵长风就从献血救了林满堂老爷子的性命说起，说怎么在林欣萍寝室遇到方佳怡的，又怎么成为朋友，然后又怎么遇到蔡国富的儿子蔡达明，他又是如何被蔡达明陷害的，方佳怡为了救他，不得不向哥哥方天雷撒谎，说赵长风是她的男朋友，让方天雷冲进公安局刑警队把他救出来。一直说道后来李恩华要向他介绍女朋友，他无奈之下只好找方佳怡帮忙，求方佳怡冒充他的女朋友，要推辞掉李恩华的好意。 方振华的神情也随着赵长风的述说阴晴不定，当他听到当初儿子方天雷竟然敢率领军人闯进地方公安局的刑警队时不由得又是生气又是自豪。生气地是方天雷这种举动太莽撞，稍有不慎，就会惹下天大的麻烦；自豪的是，儿子还是继承了他的敢作敢当的基因，把堂堂的地方公安局根本不放在眼里，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冲进去把赵长风抢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雨夜 第一百三十八章 雨夜 当然，这些都是过去几年的事情了，方振华也就是听过就算了，并不会因此再把儿子方天雷叫到跟前教训一顿。但是让方振华无法放下心结的却是赵长风对方佳怡的感情。从刚才赵长风的话语中可以看出，赵长风只是把方佳怡当成好朋友，并没有真的当成女朋友。 想来想去方振华就有点悲哀，且不说赵长风是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而他是堂堂的中原省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单就自家丫头如花似玉的相貌，配上两个赵长风都富裕。可是现实呢，却是自家丫头剃头挑子一头热，死活要贴上赵长风，而赵长风到现在态度还是含含糊糊的。 当然，这些都是方振华内心的想法，不能表现出来的。他听赵长风讲述完之后，沉默了一下，问道：“长风，还是老规矩，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如实回答我，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家丫头？” 赵长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选她当女朋友呢？” 赵长风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觉得我配不上她！” “配不上她？为什么？”方振华惊讶地说道。 赵长风说道：“因为我和佳怡的家世背景不同，我觉得这是一条巨大的鸿沟。” 方振华笑了，说道：“长风，你的意思说如果我家丫头出身于一个普通家庭反而比她出身于现在的家庭容易让你接受？” 赵长风点头道：“对，如果佳怡是普通家庭出身，我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她！” 赵长风把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他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让方振华相信他一直拖着没有接受方佳怡的理由。赵长风总不能说，因为另外有两个女孩子也让他同样动心吧？ 方振华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我明白了。”他默默地站起身来，对赵长风说道：“我没有其他问题了。你可以下去见佳怡了。” 赵长风如蒙大赦，连忙告辞出了书房，到楼下客厅。 方佳怡正坐卧不安的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着频道，此刻她的心思全在楼上，电视中任何精彩的节目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看到赵长风下来，方佳怡连忙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踢啦着凉鞋跑到赵长风面前：“赵老抠，我爸都问你一些什么？” 赵长风说道：“方伯伯问了一下我的家世背景，然后又问了一下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以及我们俩现在的关系。” 方佳怡紧张地睁大眼睛说道：“赵老抠，你是怎么回答的。” 赵长风剑眉一耸，说道：“当然是如实回答了！” “你要死啊！”方佳怡冲到赵长风怀里用粉拳捶打了起来，“我在爸爸面前说了无数次你是我的男朋友，你现在把真相告诉了爸爸，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搁？你这个臭老抠，我恨死你了！” 赵长风自知理亏，不敢还手，任方佳怡发泄着。 方佳怡打着打着就眼泪就流了出来，她哇地一声转身扑在沙发上哭泣起来。赵长风走到方佳怡身边，弯腰轻轻扑打了一下方佳怡的后背，轻轻说一声：“佳怡，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必须实话实说。” 然后赵长风站直了身体，慢慢地走出了方家。在他身后，隐约可以听见方佳怡的哀伤的哭泣声。 一阵凉风吹来，赵长风打了个寒战。尚未反应过来，天空中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就从空中砸落下来，打得赵长风肌肤生疼。 霎那间狂风四起，四周都笼罩在一片瓢泼大雨之中。 赵长风站在路边拦了几次车，可是往来的出租车里面都坐满了客人。在暴雨的骤然袭击下，出租车生意自然是爆满。 赵长风浑身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他又试着拦了几次车，又以失败告终。既然这样吧，不如走回去吧，省军区家属院距离他的宿舍里也只有两三公里。赵长风正好接着这突如其来的风雨冷却一下内心，盘点一下他和方佳怡、林欣萍和江文静之间的关系。事情到了这一步，该是他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二十分钟后，赵长风终于回到了宿舍楼，这时他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赵长风走过去一看，正是方佳怡，她头发贴在额头上，浑身都被暴雨给淋湿了，手里拿着一把破雨伞，可怜兮兮地站在楼道门口等着赵长风。 “佳怡，你怎么来了？”赵长风不由得一阵心疼。 “长风！”方佳怡不说话，却扑到赵长风怀里哭了起来。 原来赵长风离开方家之后，方佳怡疼得心都在抽搐着。她发誓一辈子都不要理睬赵老抠这个薄情寡义的人。可是没有多久，她却听到外面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又心疼起赵长风来。她取了一把雨伞就想冲出去，却被方振华喊住了：“丫头，你等一下。我让小耿送你！” 这对方振华来说，真是难得的一次破例。在以前，方振华从来不会让子女们用他的专车。也许今天看到丫头哭得可怜，触动了方振华内心中埋藏很深的父爱神经吧。 小耿就是方振华的勤务员兼司机，赵长风一个电话，小耿立刻开着小车来接上方佳怡。从家门口一直到家属院大门口，方佳怡都在努力寻找着赵长风的身影，可是她没有看到。她以为赵长风一定是在家属院门口打上出租车走了，可是心中还是不放心，于是就让小耿开着车把她送到赵长风的宿舍楼。小耿本来要在楼下等方佳怡，可是方佳怡知道父亲的脾气，连忙让小耿快快回去。 “你回去告诉爸爸说，一会儿我乘坐出租车回去。” 小耿无奈，只好先把车开走了。 方佳怡上到楼上，敲了半天门，赵长风宿舍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方佳怡就知道赵长风还没有回来。于是她就下楼冒着倾盆大雨往军区家属院的方向找去。可是从赵长风的宿舍楼到军区家属院，有很多条路线，方佳怡也不知道赵长风究竟会从那条路线走回来。她就这么盲目的找着，可是一阵狂风刮来，她手中小巧的折叠伞禁不住狂风的威力，四五条伞骨都被翻转过来折断，方佳怡的折叠伞就成了摆设。 倾盆大雨无情地打在方佳怡身上，狂风摇撼着路边的法国梧桐，时不时有树枝被风吹断掉落下来，天空中闪电如怪蛇一般不停地闪烁，可怕地炸雷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就是在方佳怡的耳边炸响。 马路两边的路灯可能受到雷电的干扰，忽然间熄灭。方佳怡被冰冷的雨水浇得浑身发抖，路上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听着天空中一声比一声恐怖的炸雷，方佳怡吓得连忙跑回到赵长风的宿舍楼下，双臂抱在胸前，瑟瑟发抖地站在雨檐，可怜兮兮地等着赵长风。虽然方佳怡只等了十多分钟，可是在这恐怖的夜里，这十多分钟仿佛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所以当赵长风出现在方佳怡面前时，方佳怡一下子就扑到赵长风怀里，满腹委屈化成漫天泪水，委屈地哭泣起来。 “佳怡，对不起！”赵长风紧紧地抱住方佳怡，心疼地说道：“乖，别哭，听话。” 方佳怡趴在赵长风湿淋淋的怀里，嗅着赵长风身上传来湿淋淋的热气，心中感到从来未曾有过的满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感到非常委屈，赵长风越是劝她，她越是不管不顾地哭着。 赵长风有点心虚地看了一下周围。在这黑漆漆的雨夜，他湿淋淋地抱住一个姑娘在楼道门口哭泣，让别人看到了会是什么影响？ “乖，别哭啊。跟我先回宿舍好不好？”赵长风小心地和方佳怡商量。 方佳怡一边抽泣，一边嗯了一声。 赵长风就这样拥着方佳怡，来到宿舍门口，把宿舍门打开，拥着佳怡走了进去。 到了房内，赵长风小声地对方佳怡说道：“佳怡放开我好吗？我去给你找几件衣服，你去把身子擦干，然后换上衣服好吗？穿这样湿淋淋的衣服容易感冒的。” 方佳怡哭泣着双手紧紧搂住赵长风的身体，死活不愿意放手，仿佛她一放手，赵长风就会永远离她而去一样。 第一百三十九章有些事情总会发生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有些事情总会发生 看着方佳怡无助地哭着，赵长风不由得一阵阵心疼，他轻轻拍着方佳怡的后背说道：“佳怡，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哭吧，痛快地哭吧，哭出来就会感觉好过一点。” 听了赵长风的话，方佳怡更觉得委屈，她死命地抱住赵长风，把头拱在赵长风怀里，无声哭泣着。 赵长风只有抱着方佳怡，不断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赵长风淋了一路冷雨，本来也觉得很冷，可是进了房间之后，渐渐地就暖和起来，身上的感觉也随着暖意渐渐地敏锐起来。 赵长风感觉到，原来还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方佳怡冰冷的身体也渐渐地变热了。原来方佳怡浑身冰冷的时候赵长风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可是方佳怡身体一暖和过来，赵长风就觉得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身体内慢慢升腾起来。 方佳怡忽然间也忘记了委屈，她只觉得赵长风的呼吸骤然间变得灼热起来，带着她熟悉的亲切的乃至压迫的热力，从她后颈出吹了过来，一直麻酥酥地传到她的后背。方佳怡的心不由得燥热起来，她的心跳骤然间加速，呼吸也急促起来，一股弥漫浑身的紧张感让她神智昏乱。 不行，要放开长风。方佳怡心中狂喊，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浑身无力，就是舍不得赵长风，舍不得从赵长风怀里爬起来。 赵长风也知道不好，他想努力推开方佳怡，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手一滑，却从方佳怡无袖衫中滑了进去。 “长风，不行，你，你放开我……” 方佳怡浑身一僵，开始挣扎起来，嘴里呻吟道。 可是赵长风像中了魔一样，方佳怡的挣扎反而激起他更大的欲望。 “长风……”方佳怡抬头哀求道。可是她却看到了一双热烈的、闪烁的充满渴望的双眸。 “佳怡……” 赵长风灼热的而焦渴的大嘴重重地印在方佳怡娇艳可爱的小嘴上。方佳怡骤然醒悟过来，拼命地躲闪着，可是赵长风的大嘴执着地追随着她娇艳的双唇，试图把她占为己有。 方佳怡双手无力地推着赵长风的胸膛，嘴里如梦吟般问道：“长风，你爱我吗？” 赵长风的双唇噙住方佳怡小小的耳垂，焦灼地说道：“佳怡，我爱你！我现在才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在这世界上，我唯一渴求的只有你！我现在才知道，我原来是多么的愚蠢，我是个混蛋、白痴……” “长风！” 方佳怡低低叫了一声，心中所有的委屈、不满和犹疑在这一瞬间全都冰消瓦解，她的唇主动迎了上去，一股灼热的近乎痛苦地柔情把她紧紧地包围住了。在一直天旋地转之中，赵长风的舌头灵活如舌，叩开了她紧闭的牙关。 方佳怡一声呻吟，完全迷醉在五光十色的天地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佳怡清醒过来，她发现赵长风全身赤裸地躺在沙发上，而她则全身赤裸地趴在赵长风怀里。而他们湿淋淋的衣服，也在地板上，和他们的主人一样，纠缠在一起。 “长风，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方佳怡盯着赵长风的眼睛问道。 赵长风也清醒了过来，他心中一声叹息，这也许就是他的宿命了。见方佳怡问他，他立刻回答道：“佳怡，是真的，我真的爱你！” 方佳怡用手指在赵长风赤裸的胸膛上画着圈圈，继续问道：“长风，那欣萍和文静呢，你对她们是什么感情？” 赵长风眼神中闪过一抹痛苦，他闭上眼睛，犹疑了一下，才睁开眼睛对方佳怡说道：“佳怡，我不想隐瞒我对欣萍和文静的感情，长久以来，我一直分不清楚我究竟更喜欢你们三个谁更多一点，所以我一直在犹豫彷徨。但是这个问题从今天起就有了答案，我最喜欢的是你，以后我会把她们两个都成妹妹看待！” 方佳怡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还好，你在这个问题上没有撒谎骗我。说真的，我和欣萍、文静就你的问题交流过，我们三个都知道你对我们的感情，所以我不希望你撒谎骗我。也不希望你接受了我之后，就把文静和欣萍贬得一钱不值。” “佳怡，谢谢你！”赵长风吻着方佳怡面颊上的酒窝说道。 方佳怡躲开了赵长风的嘴巴，继续说道：“长风，你不要高兴地太早，我可警告你。虽然我能理解你以前对文静和欣萍的感情，但是从今以后，你必须收拢心思，把所有的关爱都用在我的身上。文静和欣萍在你心目中只能是妹妹并且永远是妹妹，你不许再对她们俩有任何非分之想。” 赵长风指天发誓道：“我赵长风今天发誓，从今之后，心中永远永远只装着佳怡一个人。对于文静和欣萍，我永远把她们当妹妹看待，绝对不会有丝毫别的想法。” 然后他对方佳怡说道：“我发这样的誓，你该相信我了吧？” 方佳怡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嘴里却说道：“不信，根本不信！” 赵长风叫屈道：“我这么老实的人发誓你也不相信啊？” 方佳怡鄙夷道：“在今天以前，你说你老实我还相信，但是现在，鬼才相信你！” 赵长风装着糊涂说道：“为什么？” 方佳怡白嫩的小手重重捶在赵长风的胸膛上：“赵老抠，你说为什么？” 赵长风嘿嘿地笑了起来。 风住了，窗外的雨声渐渐地小了起，淅淅沥沥，叮叮咚咚，在这燥热的夏夜竟然有几分秋雨的味道。仿佛有人在窗边为赵长风和方佳怡弹着一曲悠扬的吉他。 方佳怡和赵长风都陶醉在这大自然的美丽的协奏曲之中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佳怡叹了一口气，对赵长风说道：“长风，我该回去了。” 赵长风说道：“佳怡，不能不回去吗？” 方佳怡摇了摇头，说道：“不管再晚，我都要回去。不然爸爸会一直在书房看书的。”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说道：“良宵苦短！” 方佳怡在赵长风脸上亲了一口，对赵长风说：“那你赶快去向我爸爸说啊，只要我爸爸同意，我们就赶快结婚。结婚后，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赵长风的眉头皱了起来，叫苦道：“佳怡，今天我在你爸爸的书房那样说，现在忽然间去告诉你爸爸说我爱你，打算和你结婚，你爸爸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方佳怡哼了一声，说道：“赵老抠，这都是你自找的。我可管不着，你自己惹下的问题自己解决。反正你做不通我爸爸的工作，我们俩是不可能结婚的。” “好好好，我做，我去做好不好？”赵长风笑着爬了起来，“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方佳怡在浴室里冲洗一下，擦干了身子，然后换上赵长风干净的衣服，顿时变得如可爱的大娃娃一般。 赵长风也匆匆冲一下身子，换上衣服，到楼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把方佳怡送到家里。 二楼的书房果然亮着灯。 方佳怡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上到二楼，重重地咳嗽一声，发出一个我回来了的信号，然后推开卧室门，准备睡觉。方振华却忽然间拉开书房门，严肃地对方佳怡说道：“丫头，你过来一下！” 第一百四十章老爸不同意 第一百四十章 老爸不同意 方佳怡回卧室换好衣服，来到书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方振华威严的声音：“丫头，进来！” 方佳怡推开房门，看见方振华一脸严肃地坐在书桌后面，笑嘻嘻地说道：“爸，这么严肃地把我叫来干吗？” “丫头，搬把椅子过来，坐这里。”方振华依旧是不苟言笑。 方佳怡吐了吐舌头，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书桌前面。 “见到赵长风了？” “嗯，见到了！”方佳怡说道：“只是雨太大，我在他那里躲了一回雨，雨小了我就赶快回来了。” “丫头，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方振华沉吟半天，才开口道。 “爸，什么事情？” “赵长风和你并不合适，你还是再重新考虑一下吧。”方振华说道。 “爸！为什么不合适？”方佳怡有点急了。 方振华说道：“丫头，你先别急，让爸爸把话说完好不好？等爸爸把话说完，你再发表你的意见。” 方佳怡撅着嘴嗯了一声。 方振华开口道：“丫头，今天我和赵长风谈了很久，发觉他这个人心机特别重，尤其是有着强烈的，怎么说呢？” 方振华斟酌了一下词句，继续说道：“往好积极的方面说，有着强烈的上进心。但是也可以完全用另外一词来形容，赵长风有着强烈的个人野心。” 方佳怡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野心？爸，你怎么会用这个词形容长风？” 方振华严肃道：“丫头，我认为我的形容还是相当准确的。从赵长风的行为中就可以看得出，他有着非常强烈地向爬的欲望。” “好了，爸，就算是长风有着强烈的个人野心吧。可是这有什么不好吗？拿破仑还曾经说过，一个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呢！”方佳怡说道：“所以长风向往上走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方振华摇头道：“丫头，如果赵长风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那当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他并不是这样，他的心机都用在别的方面了。” 方佳怡摇头道：“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方振华道：“丫头，赵长风有没有和你说起过他和赵省长的事情？” “长风和赵省长？什么事情啊？我怎么不知道？”方佳怡一头雾水。 方振华于是就把赵长风告诉他的那些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方佳怡。方佳怡听完之后就在一旁咯咯直笑。 方振华皱眉瞪着方佳怡说道：“丫头，你笑什么？” 方佳怡说道：“爸，我笑那些人官迷心窍，长风本人并没有说什么，那些人都把长风当成赵省长的侄子了。” 方振华说道：“丫头，你不觉得赵长风心机太重吗？他是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一些话语一些举动不都是在故意让那些人误会，以为他是赵强的亲戚吗？而且他屡次都能从这些误会中获得巨大的好处，难道这些东西不是他有意为之吗？” 方佳怡说道：“爸，这种事情不能怪长风吧？那些人若不官迷心窍，长风即使有意让他们误会，又怎么能得逞呢？” 方振华摆了摆手，说道：“丫头，你不能从这个角度看问题，你应该换一个角度去看。你再仔细想想这些东西，难道不觉得赵长风心机很深吗？” 方佳怡说道：“我认识这不叫心机深，这叫聪明，长风非常聪明。” 方振华不悦道：“丫头，你说别人官迷心窍，我看是你情迷心窍才对！赵长风什么缺点在你眼里都成了优点。” 方佳怡倔强地说道：“对，爸，我就是喜欢赵长风！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没有缺点完美的人！” 方振华叹了一口气，自从老伴儿去世之后，和老疙瘩沟通越来越困难了。 “丫头，你喜欢赵长风没有错。可是赵长风呢，他喜欢你吗？”方振华叹息着说道。 “喜欢，当然喜欢了！”方佳怡喜滋滋地说道。 方振华审视着方佳怡脸上的表情，疑惑地问道：“赵长风向你表白了？” “嗯！”方佳怡重重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 方佳怡脸一红，低头说道：“今天晚上他看着我冒这么大雨去给他送伞，他感动了，就向我表白了。” 方振华摇了摇头，说道：“丫头，我有点不相信，送一把伞就能让他感动？” 方佳怡撅着嘴说道：“爸！你根本就不懂爱情，自然不会相信了！你可知道，那时候外面的雨有多大？风又有多大？雷电交加，马路两边的路灯都被雷震坏了，黑漆漆地。路上没有一个人，那雷电好像就在我身边闪过一样，简直吓死人。你没有在外边，自然不知道这些。长风他知道当时的情况，当然对我这种情况下还跑出去给他送伞感动了。” 方振华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丫头，我看不是这样。” 方佳怡做贼心虚，吓了一跳，心跳骤然加速：难道说，难道说爸爸猜中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方振华继续说道：“我想，赵长风之所以今天会向你表白，很可能不是冲着你本人，而是冲着你的家庭背景。” 方佳怡刚松了一口气，听方振华这样说，心不由得又紧张起来：“爸，看中我的家庭背景？” 方振华点头说道：“对！也可以这样说，赵长风不是看上你，而是看上我了！看上我曾经是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职务了！” “不可能！”方佳怡一下子叫了起来，“爸，长风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为什么不可能？”方振华冷冷地说道：“从赵长风的经历看，他就是这样的人。他野心那么强烈，连赵强和他毫无关系的人都能利用到。又何况是我呢？” “不是！绝对不是！”方佳怡嚷道：“爸，你根本不了解长风！我和长风认识快四年了，在这四年内他不是不知道我的家庭背景，他若是想利用，早就利用了，可是这四年时间内，他从来就没有向我提出过任何要求。而且我还巴不得他能提出要求利用一下我，这样至少我心中踏实一点，可惜他从来没有！” 方振华说道：“丫头，此一时彼一时！人都会变的。也许赵长风以前觉得不需要利用你就可以了。但是现在工作了两三年后，了解了在机关内升迁的困难，所以改变了想法，想找一个靠山呢！” “不信！我不信长风是那种人！”方佳怡嘴里虽然依旧强硬，可是内心中也有点疑惑起来。毕竟赵长风向她表白的非常突然，而且还是在那种情况下向她表白。谁就敢那么肯定，赵长风当时说的一定是真话？不是他欲火难熬之下说出的口是心非的话语？在那种事情发生过之后，赵长风出于内疚，加之自己比江文静和林欣萍更强大的家庭背景，所以答应了选择自己？ “丫头，你不要激动。你仔细想一想，赵长风现在已经是科级干部。往后升迁更是需要强大的后台。现在想再凭借赵强子虚乌有的关系已经不管用了，所以他才想到能不能利用老爸的关系！”方振华说道：“当然，也不排除赵长风是真心爱你的，根本不在意老爸是个将军还是一位老农。可是，在事情真相没有出来之前，谁敢保证赵长风就是真心实意的爱你的？” 说到这里，方振华道：“丫头，你现在敢保证赵长风是真心爱你的吗？事实是最有说服力的，你能举出几个能表现出他是真心爱你的事情出来吗？” 方佳怡低下了头，不说话。 老爸说的没错，事实的确是最有说服力的东西。可是，赵长风又曾做过什么事情来向她表明，他是最爱她的呢？没有，一件也没有。 方佳怡想来想去，只有赵长风和她之间发生的那种事情勉强可以算得上是赵长风爱她的表现。可是男人是情欲动物，谁知道赵长风是不是出于肉体的需要，才和她发生关系呢？再说，她却判断不出赵长风究竟是不是处男，是不是第一次。虽然赵长风向她表白以前从未和任何人发生过这种事情，可是这都是他的供词，没有实物证据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父兄合谋 第一百四十一章 父兄合谋 方振华叹了一口气，说道：“丫头，爸也不逼你。你先回去好好想一下吧。如果你真要和赵长风在一起，那就找一个能说服爸爸，也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吧。” 方佳怡默默地站起来，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在她的脑海里有两个赵长风交替出现，一个是熟悉的大男孩，带着阳光般爽朗的笑容，时不时地和她斗嘴，最终多是被她小小的欺负一下；另外那个陌生的赵长风却是一个成熟冷峻的男人，满腹心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简直不是人，而是一台精密计算的利益机器。两个赵长风时而分开，时而交叉时而又重叠，方佳怡脑海里那个清晰无比的赵长风逐渐模糊起来，最后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长风，长风，你的真实面目究竟是哪一个呢？”方佳怡喃喃自语：“你究竟是真的爱我，还是在骗我，试图利用我呢？” 连续三天，赵长风给方佳怡打电话，约方佳怡出来，方佳怡都以有事情推脱了过去。到了第四天，赵长风真的急了，在电话中凶巴巴地说道：“佳怡，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情，总之，今天晚上我要见到你。你必须要陪我！” 听到赵长风命令的口吻，方佳怡反而笑了，她能感觉的到，赵长风语气中对她的渴望和思念。 晚饭安排在名典咖啡厅内，在悠扬的钢琴声中、在摇曳的烛光中，望着赵长风深情款款地眼眸，方佳怡又一次迷醉了。 吃过晚饭，赵长风破天荒地提出要陪方佳怡看电影。这让方佳怡雀跃不已，当初在大学读书的时候，方佳怡就多么期望赵长风能主动约她去看电影啊。虽然这个愿望晚实现了四年，但是方佳怡依旧开心！至少，赵长风懂得了怎么去表达他的爱意。 在电影院里，方佳怡的小手和赵长风的大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幸福地依偎在赵长风怀里。电影院刚经过改装，引进了美国先进的杜比立体声系统，音效效果极好。可是方佳怡什么都听不到，她耳边传来的都是赵长风胸膛之下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那心跳声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使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和着赵长风心跳的节奏一起跳动，一时间，方佳怡产生了某种幻觉，觉得自己好像和赵长风合二为一了，赵长风的世界就是她的世界，赵长风的一切就是她的一切。 电影散场后，赵长风还舍不得让方佳怡回去，可是方佳怡知道，她该回去了。这几天老爸对她的行踪格外敏感，假如再晚回去一会儿，老爸肯定要生气了。 赵长风把方佳怡一直送到方家别墅小院门口。两个人舍不得分开，紧紧拥抱了很久，方佳怡才狠起心把赵长风推开，说道：“长风，你走吧。我该回去了！” 说着方佳怡看也不看赵长风，扭头跑进了院子。方佳怡不敢看赵长风，她生怕多看赵长风一眼，就会忍不住再扑到赵长风怀里。 赵长风在别墅外伫立很久，才挂着幸福的微笑离去了。赵长风不知道，此时方振华和方佳怡父女正进行一场激烈的对话。 “丫头，爸爸是为你好！”方振华强压着内心的激动：“难道你看不出，赵长风是在利用你吗？” “爸，长风是真心对我好，他根本不是在利用我！”方佳怡红着眼睛说道。 “他真心对你好？证据呢？我只相信事实，你举出一两个事实让爸爸看看！” “爸！”方佳怡拖长声音不满的叫道。 “举不出来了吧？傻丫头！”方振华摇头说道。 “爸，有的时候，直觉比事实更重要！”方佳怡激动地说道：“严格来说，我和长风刚刚开始交往，所以暂时没有什么事实。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长风一旦说爱我，就绝对不会骗我！” “直觉？直觉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方振华苦口婆心地说道：“丫头，你清醒一点，别犯傻了！不然将来知道事实的真相，你后悔也来不及！” 方佳怡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道：“爸，你别管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即使这是我犯傻，长风是在骗我，我也心甘情愿。一个女人，一辈子总要傻一次的，对不？我认为，长风是值得我犯傻的人！他值得我赌上终生的幸福！” “你！”方振华气得浑身哆嗦：“丫头，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为什么你一定要犯这个糊涂呢？” 方佳怡站了起来，对方振华说道：“爸，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我去睡觉了。爸，你也早点休息吧！” 方佳怡出去后，方振华气哼哼地跌坐在椅子上，心想这丫头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吗？赵长风真的有那么大魅力吗？究竟是丫头正确，还是自己的判断正确呢？ 方振华想，不行，不能再让事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丫头会更沉迷于和赵长风的感情，两个人更分不开了。现在必须想办法让两个人分开，让丫头冷静一下。究竟赵长风是真的喜欢丫头还是在骗丫头，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想到这里，方振华就有了主意。 第二天，方佳怡上班后，方振华打电话把方天雷叫了过来。把情况给方天雷说了一遍，然后向方天雷说了他的打算。 方天雷说道：“爸，这是佳怡和那小子的事情，你就别掺和了好不好？” 方振华勃然大怒，说道：“雷子，你这是什么态度？丫头不但是我闺女，也是你妹妹，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呢？丫头是那么单纯的一个孩子，假如被那臭小子骗了，会对丫头造成多么大的打击，你知道吗？” 方天雷冷笑道：“那小子他敢！只要他敢骗了佳怡，我就敢让他一辈子躺在床上起不来！” 方振华不悦道：“雷子，你是军人，是团长，不是黑社会，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方天雷不敢吭声。 方振华继续说道：“再说，骗了丫头，就让他躺在床上一辈子不起来，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即使让他从世界上消失，但是丫头受到的伤害能够弥补过来吗？” “爸，我们现在还有证据证明赵长风在骗佳怡啊！等有了证据再讨论怎么收拾他不迟。” 方振华说道：“等有了证据就晚了！最重要的是要提前预防。我就丫头一个宝贝闺女，怎么能够让她受伤害呢？” “爸，那就按照你说的办？”方天雷小心地问道。 方振华点了点头，说道：“对，暂时先让丫头和赵长风分开，让丫头冷静冷静，我们也好观察一下赵长风是否真的喜欢丫头。” 方天雷说道：“爸，如果佳怡不愿意去呢？” 方振华说道：“如果她愿意，我还用得着和你商量吗？在这件事情上，愿意不愿意都由不得她了。你先偷偷地去帮她把一切手续办好。到时候我们给她来一个突然袭击。” 方天雷迟疑道：“爸，这样做会不会对佳怡伤害太大？她会不会恨我们俩？” 方振华摆手道：“即使恨，也是暂时的。时间长了，丫头会明白，我和你是真心为她好。再说，如果赵长风和她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就完全能经得起考验的！” 方天雷无奈道：“爸，这可都是你安排的。到时候佳怡如果要怪我，我都推到你的身上啊！” 方振华骂道：“你这个臭小子，真没有用，连替老爸分担点责任都不愿意！” 方佳怡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的这一切，她一直幸福的和赵长风卿卿我我，每日里去看电影、喝咖啡、蹦迪。这中间赵长风食髓知味，也曾想约方佳怡到他的宿舍去。但是方佳怡知道跟赵长风过去会发生那种事情，就一直坚持着推脱不去。第一次发生了那是偶然，是命运的安排，方佳怡无法抗拒。但是在赵长风没有证明他对她的爱之前，方佳怡绝对不会同意发生第二次。 这天晚上，方佳怡回到家里，方振华对她说道：“佳怡，明天早上别去上班了。跟爸爸到机场接你姨妈吧。” “爸，姨妈真的要过来啊？”方佳怡喜出望外，“她怎么没提前打电话告诉我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残酷的赌注 第一百四十二章 残酷的赌注 方佳怡的姨妈家在北京，对方佳怡极好，母亲去世后，姨妈更是疼爱方佳怡，简直把方佳怡当成自己的亲闺女。在方佳怡的心目中，也把姨妈当成了母亲，所以听到姨妈要过来的消息，不由得非常高兴。 方振华微笑道：“她不想告诉你，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呢！” 第二天上午七点，方天雷开着一辆北京切诺基回到了家里。方佳怡笑道：“哥，你也去接姨妈啊？嫂子呢？” 方天雷支吾道：“你嫂子有点事走不开。” 方振华从楼上下来，看了方天雷一眼，方天雷点了点头。 方振华就笑着说道：“丫头，收拾好了吗？走吧！” 方天雷亲自开着车，载着方振华和方佳怡，往机场开去。这时候中州的新机场还没有修建好，使用的依旧是107国道附近的军民混用的老机场。 在车上，方佳怡因为马上要见姨妈了，兴奋地说个不停，方振华和方天雷要么微笑，要么沉默，很少接方佳怡的话。 到了机场，方天雷把车停在停车场。方佳怡高高兴兴地就要下车，方振华忽然间喊住了方佳怡。 “丫头，爸给你说一件事情。” “爸，什么事啊？这么一本正经的？”方佳怡嘻嘻哈哈地说道。 “丫头，其实你姨妈没有来。爸是在骗你。”方振华叹气道。 “咦，爸，你骗我个这干吗？”方佳怡奇怪道：“姨妈既然没有来，干吗要让我和哥哥来机场啊？” 方天雷紧紧地趴在方向盘上，不敢接话。 “丫头，我给你说实话吧。”方振华道：“爸想让你去法国留学。你不是一直想去巴黎学油画吗？” “爸，你不会是说真的吧？”方佳怡吃惊地望着方振华：“你当初不是一直反对我出国留学吗？” 方振华说道：“可是爸现在想通了，同意你去法国留学了。” 方佳怡摇头道：“爸，拜托，去法国巴黎留学是我几年前的想法好不好？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去了。” “为什么？” “我不告诉你！”方佳怡低头绞着手指。 “是为了赵长风吗？”方振华问道。 “对，就是为了赵长风！”方佳怡抬起头大胆地看着方振华。 方振华说道：“我让你去法国留学，也是为了赵长风。” “为了赵长风，为什么？”方佳怡奇怪道。 方振华说道：“为了让你们冷静冷静，也为了给赵长风机会，让他亲自向你证明他是爱你的。” 方佳怡道：“爸，我到法国留学，赵长风就能证明了？” 方振华点头道：“对，你们分开一段时间。你到法国留学几年，如果赵长风能够耐得住寂寞，等候你，说明他是真的爱你。不是贪图你什么。” “爸，我今年都二十四了！再到法国留学几年，到时候都二十七八了，成了老姑娘了！”方佳怡撅嘴说道：“你这个办法一点都不好，难道不会想一个其他办法吗？” 方振华说道：“丫头，放心，也许用不了那么长时间。赵长风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往上爬，在他没有证明是真心爱你之前，我是不会给予他任何帮助的。也就是说，在你在法国的时候，他根本别想从我这里得到帮助。以他的心机来说，为了往上爬，肯定等不了你那么长时间，也许只要一年或者两年，他说不定就去攀附别的大人物的姑娘了。” “爸，长风不是那种人，我不相信！”方佳怡说道。 方振华说道：“赵长风是不是那种人，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有让事实来说话。我们不妨打个赌，你到法国留学两年，看看赵长风会不会变心，攀附上别的什么人。” “好，打赌就打赌，有什么了不起的！”方佳怡说道：“我就到法国两年，让我们来看看，长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方振华笑道：“好！爸就知道你一定会跟爸打这个赌的。我方振华的丫头，当然是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方振华转过身来，对方天雷说道：“雷子，把丫头的护照和机票拿出来吧！” “什么？爸，护照和机票都给我办好了？”方佳怡大吃一惊。 “对，十一点往北京的飞机，你到北京转机往巴黎去。”方振华说道：“先给你办的是旅游护照。你哥哥都给你安排好了，到法国巴黎后有人会给你安排好后续的一切的。” “爸，不用这么着急吧？”方佳怡说道：“我单位的工作怎么办？” 方振华说道：“单位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让人帮你办好的。” 方佳怡说道：“那巴黎的学校还没有联系好呢！” 方振华说道：“也给你联系好了。就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巴黎美院。” “爸，我没有行李，没有衣服，什么都没有带，怎么去？” 方振华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姨妈在北京都给你买好了，她会到北京机场送给你的。” “爸！”方佳怡叫道：“不行，太急了，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缓上一段时间再去好不好？” 方振华摇头说道：“丫头，不行，我特意安排的这么急。不能提前让你知道，为的就是怕你和赵长风商量。那小子心眼儿多，听说你到法国留学去，不知道又要想什么鬼主意。” “爸！不行，我必须要见长风，不见长风一面，我不走。”方佳怡倔强地说道。 方振华叹一口气说道：“佳怡，你今天肯定见不到那小子了。” “爸，你又搞什么手脚了，我为什么见不到长风了？”方佳怡愤怒起来。 方振华连忙道：“丫头，我会搞什么手脚？我听你李叔叔说，今天省政府常务副省长范争强到资金管理中心视察工作，赵长风作为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要向范省长做专题汇报。这个关键时候，他怎么会顾得上来见你？” “爸，那你为什么要找这个时候让我走？一定是你故意这样做的，让我和长风见不了最后一面！”方佳怡生气道。 方振华道：“丫头，这可不是我故意安排。即使我还在省军区司令的位置上，也指挥不动范争强啊，他怎么会听我的安排呢？” “我不管！就是你安排好的！见不到长风最后一面，我是不会去巴黎的！” 方振华说道：“丫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要不我和你再打个赌吧！” “打什么赌？” 方振华说道：“赌在赵长风的心目中，是他的前途重要，还是你更重要。” “好，赌就赌！爸，你说，怎么个赌法？”方佳怡咬着嘴唇问道。 方振华看了看手表，说道：“现在不到九点。你的机票是十一点半的。这样好了，你现在通知赵长风，说你要十一点半要去法国，看赵长风会不会丢下张省长，跑到机场来见你。还有两个半小时，足够赵长风跑两个来回了！” “好！爸，如果我赌赢了怎么办？”方佳怡紧盯着方振华。 方振华说道：“丫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方佳怡说道：“爸，如果我赌赢了，就暂时先不去法国，行不行？你以后也不能干涉我和长风之间的事情。” 方振华犹豫起来。 “怎么，老爸，你不敢赌了？这可不是大名鼎鼎的方大胆的性格啊！”方佳怡咄咄逼人道。 “臭丫头，没大没小的！老爸的绰号岂能是你乱叫的？”方振华敲了方佳怡额头一下，然后说道：“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跟你这样赌。如果你输了，什么话都不要说，立刻给我乖乖地到法国去，敢不敢？” 方佳怡咬牙说道：“敢！为什么不敢？我就不相信，在长风心目中，给范省长做汇报比见我最后一面还重要！爸，如果长风在我上飞机之前没有到来，那么我就听你的安排，二话不说，到法国去留学！” “好！”方振华大笑道：“将门虎女，果然是我方大胆的女儿！雷子，把你的电话给佳怡，让她给赵长风打电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与时间赛跑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与时间赛跑 方天雷拿出手机，递给方佳怡。 方佳怡首先打到资金管理中心业务科，业务科的人果然说道赵经理到局里开会去了，要下午才回来上班。 方佳怡知道赵长风为了避免招摇，上班的时候是不会拿手机的，于是就打通了126传呼台。 “小姐贵姓？” “方！” “方小姐请留言。” “十万火急，速回电话！” “电话号码？” “复本机！” 方佳怡挂断电话，也不把手机还给方天雷，就紧紧地握在手里，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机屏幕，生怕赵长风的电话打来时她没有听到而错过了赵长风的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方佳怡足足等了十分钟，赵长风的电话还没有来，方佳怡就有点支持不住了，她心中叫道：长风，你不是说了吗，你的传呼二十四小时为我开机，不管什么时候，一接到我的传呼，就会立刻回电话给我吗？ 方佳怡又一次打通了126传呼。 “你好，126传呼台。” “请呼6606696。” “小姐贵姓？” “方！” “方小姐请留言！” “长风，十万火急！我马上要到法国去。十一点半的飞机。请速回电话，佳怡！” 方佳怡挂断了电话，又一次展开了漫长的等待。这次等了有十五分钟，赵长风还没有回电话过来。方佳怡就有点急了！长风为什么没有回传呼呢？难道说他传呼没有电了？不会啊，前天刚给他换的高能电池啊！难道说因为跟张省长汇报工作，不敢方便开传呼？可以调成震动啊。 方佳怡拿起手机拨打到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请问赵经理回来了吗？” “对不起，我们赵经理在局里开会，要下午才回来？” “你们可以帮我到局里找一下赵经理吗？我有很紧要的事情要找他。” “我们赵经理走的时候交代，如果有人要找他，请打他的传呼。” “那他的传呼是多少啊？”方佳怡这时候甚至怀疑她记错了赵长风的传呼号码。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对方就要挂电话。 “慢着，请问你们赵经理的传呼是6606696吗？我害怕我记错了。”方佳怡连忙说道。 “对，是6606696。”对方回答道。 “是126传呼台吗？”方佳怡又问道。 “没错！”对方挂断了电话。 方佳怡立刻重新拨打126传呼台。 “你好，请呼6606696！” …… “你好，请呼6606696！” …… “你好，请呼6606696！” …… 整整一个小时，方佳怡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可是赵长风一个电话都没有回。 方振华在旁边看着方佳怡焦急的神色，心中一阵心疼。他心中说道，女儿，别怪老爸。老爸也是为你好啊！赵长风这小伙子人是不错，就是心机太重。不适合你！你跟他在一起，会吃亏的啊！ 方振华说的没错，今天确实是常务副省长范争强到资金管理中心去视察工作。他是提前几天就从李恩华嘴里得到知道这个消息。方振华知道这个消息后，就特意把让方天雷定了今天到北京去的飞机票。方振华虽然指挥不了范争强，但是却可以指挥李恩华。范争强到省机关事务管理局视察工作，需要视察哪一个部门，需要下边什么人汇报工作，这些都是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可以决定的。所以在李恩华的安排下，赵长风就被当成一个典型去局里开会，并且向范争强汇报资金业务部的运行情况。 即使这样，方振华还是不放心，让方天雷通过军方关系到126台，把赵长风的传呼号在后台屏蔽了。前台的传呼小姐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接到赵长风的传呼之后照样输入系统，只是这些信息由于后台技术人员给屏蔽了，所以并没有真的发出去，赵长风完全收不到。同时屏蔽的还有方佳怡的传呼号，为了防止赵长风给方佳怡打传呼。 时针慢慢地指向十点半，方佳怡还是疯了一般在拨打126台。忽然间方佳怡疯狂地叫道：“哥，哥，电池，电池，你手机没有电池了，万一长风来电话怎么办？快，快！” 说着方佳怡竟然哭了起来。 看着方佳怡满脸泪水，方天雷不由自主地心疼，他连忙说道：“佳怡，别怕，哥这里有备用电池！” 他从仪表盘下的盒子里拿出一块备用电池给方佳怡换上。方佳怡哆哆嗦嗦地抢过电话，立刻又拨打起来： “请呼6606696！” 方天雷叹了一口气，对方振华说道：“爸，你在这里陪佳怡吧。我到洗手间去一趟。” 方振华心里也是揪心的疼，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也许，真该给他们年轻人一个机会？让赵长风证明他对丫头的爱？ 方天雷走出停车场，进了候机大厅，立刻拿起电话打给126的后台经理。 “段经理，我是方天雷！” “方团长，你好！”段经理说道：“我们后台已经把你交代的两个传呼号码屏蔽了。” 方天雷说道：“段经理，你现在从后台单独给6606696发一条信息，就说方佳怡要乘坐今天上午十一点半的飞机去法国。让他速来机场！” 挂了电话，方天雷看了看手表，十点三十五分，还有五十五分钟，希望赵长风能赶得及过来。他能为佳怡做的就这么多了。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老天怎么安排吧！ 赵长风在局会议室内，刚向范争强省长汇报完金管理中心资金的增值运营，正在听范争强省长对资金管理中心工作的评析和指示。他忽然间感觉到腰间传呼震动起来，赵长风接着低头喝茶的机会悄悄取下传呼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佳怡要到法国去？真的还是假的？怎么会这么突然，昨天她没有告诉自己呢？ 赵长风把这条消息当成恶作剧，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现在知道他和佳怡关系的除了方家父子之外就是李恩华局长夫妇了，这四个人从任何角度来说，都不可能给他发这样的消息来恶作剧他。 赵长风又看了一下手表，十点三十六分，距离传呼上说的时间只有五十多分钟了。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他不能及时感到机场，甚至连方佳怡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可是，现在范争强省长正兴致甚浓地在那里大发感慨，大讲指示，他现在如果起身离去，在范争强省长心中一定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 一时间赵长风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他不知道，为一条不知道真假的短信冒险得罪范争强是否值得。但是，如果他不去的话，万一消息是真的，方佳怡真的要去法国，哪该怎么办呢？ 这时候，赵长风不由得想起当初赵灵儿离开中州到美国的事情，就是因为半个小时之差，让他没有见到灵儿，遗憾到现在！而佳怡此刻在他心目中，要远远胜过灵儿，如果他再错过佳怡，那么给他带来的遗憾远非灵儿当时去美国所能比拟的！ 不管如何，为了佳怡，值得赌一把！ “范省长，对不起，要请个假！”赵长风举手说道。 会场上所有的人眼光都集中到赵长风身上，包括李恩华、白长钢和徐克猛三位正副局长。 范争强谈性正浓，忽然间被人打断，心中非常不舒服，更何况向他请假的还是他发表谈话的主要对象呢。 “小赵，什么事情啊？”范争强压着心中的愠怒，满面春风地问道。 “我家里出点急事，必须马上过去一趟。”赵长风说道。 “乱弹琴！”李恩华脸上挂不住了，说道：“小赵，你还有组织纪律性没有了？你坐下，有什么急事也得等散了会再说！” “范省长、李局长，我真的有急事啊！”赵长风着急地说道，根本不理会李恩华的暗示。 “好吧，你去吧！”范争强摆了摆手，做为省领导，他需要在某个时候做出某个姿态。 “谢谢范省长！” 赵长风不敢看三位局长，匆匆忙忙地跑出了会议室，他准备的资料也没收拾，都留在座位上。 范争强在纸上重重地记下赵长风的名字，然后笑着说道：“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牛逼之极的办法 第一百四十四章 牛逼之极的办法 赵长风冲出机关事务管理局大院，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没有等车停稳，赵长风就拉开车门，跳到车上。 “飞机场！” 赵长风掏出皮夹子，把里面所有的钞票全部拿出来放到体型削瘦的中年司机面前，然后抬着手腕看着手表说道：“现在是十点四十一分，你若能在半个小时内赶到飞机场，这钱全是你的了！” 中年司机咽了一口唾沫，望着仪表盘前那厚厚的一叠钞票，心中估算，这一叠钞票怕要超过三千块钱吧？ “老、老师儿（中原方言，对客人的尊称），你不是和俺，和俺开玩笑的吧？俺如果在半个小时内开到飞机场，这，这钱全部都是俺的了？” 赵长风看着手表，冷冷地说道：“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秒！” 中年司机脸色涨红，他左脚松开离合，右脚用足了力气狠狠地踩向油门，在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出租车像箭矢一般向前射了出去。 由于惯性的作用，赵长风身体重重地撞在后靠背上，可是他却面露微笑道：“好！如果能一直保持这个速度，你很有希望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到飞机场！” 中年司机身体前倾，一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前面车流的情况，伺机超越一辆辆车辆，一边红着脸吼道：“老师儿放心，这钱我拿定了！” 出租车疯狂地向着机场狂奔，即使是红灯也不能阻止中年司机前进的决心。 “罚吧！奶奶的，闯一个红灯罚五十！五十算个球毛！”中年司机咬牙在心中说道：“只要俺及时赶到飞机场，这三千多块就是俺的了！” 就这样，中年司机冲了六个红灯，闯了三条单行道，还冲到人行道上行驶了三百多米，终于赶到了飞机场。 “老师儿，俺赶到了！”中年司机兴高采烈地指着计价器的时间说道：“咱们是十点四十一出发，现在是十一点十五……” 说到这里，中年司机面色大变，他一路上只知道疯狂赶路，根本没有功夫看时间，现在看来，他还是慢了四分钟，这三千块钱与他无缘了！ 中年司机正在沮丧之极，忽然间听到车门一声巨响，抬头一看，那个年轻的客人已经跳下车匆匆向机场候机大楼跑去，他再扭头一看，那一叠厚厚的钞票安安稳稳地躺在仪表盘上方，青年客人并没有拿走！ “噢！”中年司机怪叫起来，“我发财了！可以给儿子买三鹿奶粉喝了！” 赵长风看着手表暗自叫苦，离飞机起飞只有十五分钟了，如果佳怡在机场，那么一定安检进了候机厅，说不定已经登上了飞机。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呢？ 难道眼睁睁看着佳怡就这样乘坐着飞机到法国去吗？难道只能和上次一样，看着飞机从头顶上飞过，心中发出无助的呐喊吗？ 不行！ 绝对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一幕重演！ 我要想个办法！ 我得想出个办法！ 我必须想出个办法！ 赵长风一边奔跑一边苦苦的思索。就在他要进入候机楼的时候，他目光落在候机楼外大幅的乘客须知： …… 第二，不得携带易燃易爆等危险物品！ …… “哈哈！有了！”赵长风脑海里闪过一个疯狂地主意！ 赵长风迅速冲向候机楼里的一个出售报纸书刊杂志的小型书店，对书店服务员说道：“我要打一个电话！” 那服务员冷冷地说道：“市话两块！” 赵长风也不理睬，拿起电话拨下了110。 “喂，110吗？我要报警！今天上午十一点半中州机场起飞的航班中，有人携带有炸弹！” 不待110再问话，赵长风就挂断了电话。服务员吓了一跳，她刚想喊，可是看到了赵长风正用“凶神恶煞”般的目光“冷冷”盯着她。服务员不由得把话咽了回去。 赵长风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零钱扔给服务员转身离开。他刚走出有七八米，那服务员经过激烈地思想斗争，勇于牺牲的大我终于战胜了自私自利胆怯懦弱地小我，于是一个凄厉之极的声音划破了熙熙攘攘的候机楼：“抓住他，他说飞机上有炸弹！” 所有人都扭头往凄厉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满面通红的美丽的女服务员悍不畏死地指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在大喊大叫。 赵长风也下意识地扭过头望着那美丽可爱的小服务员，他只是非常奇怪，为什么那可爱的服务员会指着他疯狂地发出尖利的叫声呢？ 停顿了有半秒钟，赵长风骤然醒悟过来，原来这是他刚才假报警电话惹得祸。 不好！我得躲一躲，然后再想办法联系佳怡！ 赵长风的脑海里刚闪过这念头，就有四五个彪悍地机场安全人员扑过来把赵长风按到了地上。 两个安全人员紧紧地按着赵长风，另一个安全人员迅速地掏出手铐麻利地给赵长风反拷上，还有两个安全人员飞快地在赵长风身上摸索，搜寻有无危险物品。 在确定赵长风身上没有危险物品后，几个安全人员把赵长风提了起来，赵长风挣扎着身子叫道：“放开我，我要见我女朋友！” 安全人员根本不理会赵长风，一边嚷着让围观的人群让开，一边如狼似虎地拖着赵长风向机场安全办公室走去。 方振华好容易把哭哭啼啼的方佳怡劝说着进了候机厅，正和方天雷在外面等候飞机起飞的消息。忽然间竟然听到一声凄厉地声音，说飞机上有炸弹！这可把方振华和方天雷吓坏了！尤其是方振华心中无比地自责，是他做主强要把丫头逼上飞机的。现在飞机上有炸弹，万一丫头出个好歹，那，老天！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于是同时，机场的广播声中传来女播音员柔和的声音：“各位旅客，由于技术上的原因，十一点飞往北京的xxxx次航班因故延迟。何时起飞请等候机场的通知，请大家安心等候，不要轻易离开机场，以免延误你的行程。” 方振华和方天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飞机没有起飞，方佳怡还是安全的。 方振华和方天雷正焦急地看着安检大门，看方佳怡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那机场安全人员拖着一个人走了过来。那个人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喊道：“放开我，我要见我女朋友，放开我！” 方天雷和方振华觉得非常耳熟，仔细看去，不正是赵长风那臭小子吗？ 方振华愣住了，赵长风这臭小子怎么过来了？是谁通知他的？难道说刚才引起骚乱的就是他？ 方振华拿眼睛狠狠地盯着方天雷。 方天雷看到赵长风心中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好小子！真有种，也真聪明！方天雷心中赞了一声。 方天雷知道，这一定是赵长风接到他的传呼后迅速赶了过来，因为时间来不及，又想留住方佳怡，所以急切之间冒险想出这么一个缺德但是却非常有效的主意。 对啊！飞机上有炸弹，航班当然不能起飞了！这样赵长风就可以见到佳怡了！ 可是看到赵长风现在的狼狈相，方天雷心中不禁莞尔，什么东西都是有代价的。赵长风这样做虽然留下了佳怡，但是恐怕要受到一番严格的审查，并且会被拘留几天吧？ 方天雷正在偷乐，却看到方振华严厉的目光，方天雷连忙无辜地耸耸肩膀，对方振华说道：“爸，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传呼台那边已经卡断了所有发送信息的渠道！” 方振华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个臭小子！还想狡辩？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赵长风这小子能赶来机场，绝对是你搞得鬼！我现在没空搭理你，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佳怡红着眼睛坐在飞机上，眼睛无助地望向舷窗外。她心中叫道，长风，难道真的像爸爸说的那样，你是一个官迷心窍，一心往上爬的人吗？难道跟范省长汇报工作，真的比见我最后一面重要吗？即使你抽不出时间，难道你不能打一个电话过来吗？长风，长风，你回答我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代价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代价 方佳怡不想哭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可爱的脸蛋上滚落下来。 佳怡，别哭！你是一个要强的女孩子！怎么能随便在人前哭泣呢？方佳怡不停地在心里劝着自己，可是无论她怎么控制，都无法阻止泪珠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涌出。 就在这个时候，飞机的广播中忽然间传来播音员的声音：“各位乘客，由于技术原因，本次航班延迟起飞。请各位乘客在乘务员的指引下，有序的下机到候机大厅等候！” “小姐，你们搞什么飞机啊？马上要起飞了，为什么又要延迟呢？” “就是嘛！我们有很重要的活动哎！” “什么技术原因？给老子解释清楚，要不老子不下飞机！” 飞机上的乘客七嘴八舌地抗议起来。 方佳怡却是一阵狂喜，她连忙用纸巾擦去眼泪，起身第一个来到机舱门口：“乘务员小姐，我可以下去了吗？” “小姐，请慢走，注意抓好扶手，小心脚下的台阶。” 方佳怡下了舷梯，只见有好几辆消防车急速向这一架飞机开来，她顿时明白，一定是飞机出了什么事故了！ 谢天谢地！方佳怡笑了起来，幸亏飞机出了故障，让她有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留了下来！ 方佳怡进了候机厅，往安全门走去，只见哥哥方天雷一直向她挥手：“佳怡，来这边，来这边！” 方佳怡一路小跑过去，出了安全门，对方振华说道：“爸，飞机延迟起飞了，说什么技术故障。” 方振华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方天雷在旁边说道：“佳怡，我们早就知道了，刚才候机楼里也广播了！” 方佳怡却无心看着方天雷和方振华，眼光不住地往四周搜寻：“哥，长风还没有来吗？” 方天雷嘿嘿一笑，小声说道：“来了！” 方佳怡心中一阵狂喜，叫道：“长风来了？真的来了吗？哥，他在哪里？我要见他，我现在就要见他！” 方振华黑着脸不说话。 方天雷偷眼看了一下方振华，苦笑着说道：“佳怡，恐怕你现在见不到他。” “为什么？”方佳怡顿时愤怒起来。如果是老爸阻止她见长风，她，她就坚决和老爸闹到底！ 方天雷知道方佳怡误会了，他连忙小声说道：“佳怡，长风现在在机场安全办公室，正在接受机场安全人员的盘问呢！” “哥，怎么回事？长风为什么会被安全人员抓走呢？”方佳怡焦急地说道。 方天雷苦笑道：“因为长风打了报警电话，说航班上有炸弹！” “啊！” 方佳怡顿时目瞪口呆。 方天雷继续说道：“这也是你们航班延迟起飞的原因。估计现在安全人员正在飞机上搜查行李，寻找炸弹呢！这个赵长风，还真是满肚子鬼点子，为了见你一面，什么办法都敢用，估计安全人员此刻正在收拾他呢！” 方佳怡的心又喜又疼！她喜的是，长风是爱她的，一定是爱她的！若是赵长风不爱她，怎么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即使想出这样的主意，又怎么敢冒险使用这样的主意？给飞机报假警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至少会被拘留几天的！ 方佳怡心疼的是，赵长风报了这个假警，一定会吃不少苦头。机场那帮安全人员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假如再弄出一个刑讯逼供，那个糟糕之极！ “哥，你想想办法，救救长风出来啊！” 方佳怡拉着方天雷的手不停地摇晃。 方天雷苦笑一声，努努嘴，示意方佳怡去找方振华。他小声说道：“佳怡，你真糊涂。去找老爸啊！论起和机场的关系，谁有老爸厉害？” 方佳怡一听，顿时醒悟过来，她连忙跑过去抱住方振华的胳膊哀求道：“爸！” “干什么？” “你去把长风救出来吧？好不好？” “不去！” “老爸！” 方振华皱着眉头说道：“丫头，你知道不知道报假警影响飞机起飞是多么严重的事情。知道不知道这一折腾国家也损失多少钱？这个赵长风，简直是个钻天猴子！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去找人说情啊？” “老爸！”方佳怡可怜巴巴地哀求道：“你就破例一次，去救救长风好不好？长风一定是非常想见我，没有办法，才想出这样的主意的……” “不行！” 方佳怡急了，咬了咬牙，对方振华说道：“爸，长风是为了我才这样的。我不能看着他在里面受罪。如果你不去救赵长风，那么我现在要高声喊，说我的行李中有炸弹，我和赵长风是一伙儿的，让安全人员把我也抓进去。要受罪，我陪着长风一起受罪！” 方振华哭笑不得，说道：“丫头，你怎么能这样做啊？” 方佳怡说道：“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这都是被你逼的！包括长风，也是被你逼的！即使你让我去法国留学，有必要这么急迫吗？你容我提前跟长风说一声，告个别怎么了？如果长风事先知道，他一定会有所准备，还会干出这种报假警说飞机上有炸弹的傻事吗？你不救他就不救吧，我现在就过去和他一起受苦！” 说着方佳怡张大嘴巴就要喊，方振华连忙捂住了方佳怡的嘴巴，陪笑道：“丫头，别喊！我是逗你的。我这就打电话找人给那臭小子说情去！” 方佳怡哼了一声，这才作罢。 方振华苦笑一声，走出候机楼，躲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给人打电话了。 前面说过，当时中州市的机场是军民共用的机场，很多设施都是军方在管理。方振华作为原中原省的军区司令，找人说个话还是非常管用的。 这种情况其实在中国非常普遍，包括当时的各省的民航局局长，也多是从空军专业的干部出身，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也多是从空军专业的飞行员，所以有军方背景，和机场以及航空公司打交代非常容易。 赵长风被几个安全人员拉到办公室，反拷在椅子上，安全人员拿着警棍，开始凶神恶煞般的盘问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赵长风！” “在什么单位工作？” 赵长风迟疑了一下，说道：“做生意的。” 赵长风此时已经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他不敢告诉经常安全人员，他是省机关事务管理局 干部。想想看，一个省政府直属机关的干部竟然报假警影响机场的正常秩序，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再者说来，当时范争强省长正在对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下指示，他身为业务部的经理却请假离席，而且来到机场报假警，这事情一旦传到机关事务管理局，他的前途算全部完蛋了。即使范争强省长大度不和他计较，即使李恩华局长看在赵省长的份上不追究他的责任，可是他注定也就是一个科长了，要像升迁根本没戏。试想，谁能够任命一个如此儿戏如此不成熟的人走上副处长、处长这样重要的领导岗位呢？ 赵长风知道，他这种心很可能是做无用功。就算是机场安全人员暂时相信他是做生意的，不去做背景调查，他报警扰乱飞机正常航班的行为至少要被行政拘留。到时候一定会通知驻地派出所的，那时候就会真相大白了，他的身份就会完全曝光。 可是赵长风心中还是存在着侥幸心理，能搪塞一时是一时，真要到曝光的时候，也没有办法。万一这中间有什么奇迹，他被安全人员释放了呢？ “是你报警说飞机上有炸弹？” “是的，是我报的警。”赵长风说道：“其实飞机上并没有炸弹。我是要赶着送我女朋友，因为有急事耽误了，没有即使赶到飞机场，为了见我女朋友最后一面，没有办法，才想出一个假报警的主意，想让航班停下，让我能够见我女朋友一面。” 安全人员面面相觑，他们在经常工作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疯狂的事情呢！为了见自己女朋友最后一面而报警说飞机上有炸弹？多么疯狂的行为啊！ 不可能，一定是假话！这家伙一定是在编故事，要继续盘问他！ 安全人员继续问道：“你女朋友乘坐的是那一次航班？” 赵长风说道：“十一点半，飞往法国的航班！” 第一百四十六章态度的转变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态度的转变 在场的安全人员眼里都露出一丝嘲弄的神色。果然是在编故事，可惜在编造的太不专业了，至少事先调查一下，中州机场十一点半究竟有没有飞往法国的飞机啊！ 负责盘问的安全人员嘴唇上挂着讥笑说道：“赵长风，你就别编故事了！别说是十一点半，今天全天都没有飞往法国的航班！” 赵长风一瞬间大脑陷入了空白：“什么？没有飞往法国的航班？” “对，根本就没有！” 赵长风脸色惨白，心中又气又急，坏了，一定是谁在恶作剧作弄他，这下祸可闯大了。 “赵长风，你还打算编造什么谎话来骗我们？说，你为什么要报警说飞机上有炸弹？” 赵长风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我真的是想见我女朋友啊。我收到传呼说她要乘坐十一点半去法国的飞机！” “你还在编啊？”安全人员大怒，拎起了警棍，“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赵长风喊道：“对了，你们可以看我的传呼，传呼中有这一条短信！” 安全人员将信将疑，拿过赵长风的传呼一看，果然，和赵长风说的一样，上面有一条消息，说方佳怡要乘坐十一点半的飞机前往法国。 安全人员面色缓和了一下，把传呼放在桌子上，继续问赵长风道：“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方佳怡。” 负责盘问的安全人员对另外的人说道：“去查一下，看看今天有没有一个方佳怡的旅客在机场乘坐航班。” 一个安全人员立刻跑了出去，十多分钟后，他跑了回来，说道：“报告队长，的确有一个叫做方佳怡的女乘客，不过她乘坐的是十一点半飞往北京的航班。” 负责盘问的安全人员点了点头，问赵长风道：“她是飞往北京，为什么说她是到法国呢？” 赵长风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市里忽然间接到这个传呼，距离飞机起飞不到一个小时。我实在是赶不及过来，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想出这个主意。” “哼！你这个主意可是真够绝的！你知道这样的举动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不知道？” 赵长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苦笑以对。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安全队长拿起了电话，只喂了一声，神态立刻变得毕恭毕敬：“是的！好的！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行，我处理好后再向您汇报！” 放下电话，安全队长对赵长风的态度就变了，他笑呵呵地说道：“赵先生，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 然后他转身对另外一个安全人员说道：“去，帮我把赵先生的手铐打开！” 其余安全人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竟然有些迟疑！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去把赵先生的手铐打开啊！” 那个安全人员才反应过来，确定他刚才不是听错了，连忙说道：“好的，队长！” 赵长风从座位上站起来，揉着手腕上被手铐勒出的青紫色淤痕。他非常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机场安全人员既然把他手铐打开，说明事态正往好的方向发展，很有可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赵先生，请你先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好吗？”安全队长笑容可掬地对赵长风解释道：“虽然知道是一场误会，但是我们必须对飞机以及飞机上所有的行李彻底检查一遍，以彻底排除飞机上有爆炸物的可能。等我们检查完毕，证明飞机上没有爆炸物等危险物品后，就可以放你出去了。” 方振华把机场这边关系疏通好，又给李恩华打了个电话：“小李，怎么搞得？我不是让你安排赵长风向范争强汇报吗？” 李恩华这边正陪范争强省长进去餐厅，看到是李恩华的电话，就向范争强省长告了一个假，躲到一边接电话了。 “老首长，我也正想向你汇报呢！这个小赵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表现的失魂落魄的，他刚向范省长汇报过，范省长正对他下指示呢，谁知道他忽然间要告假离开。我劝也劝不住他，只好让他离开了。范省长为此很不高兴呢！” “原来这样，好，我知道了！” 方振华挂了电话，心中很不平静。他本来以为赵长风是个官迷心窍，一心只想往上爬，把仕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他以为赵长风对丫头转变态度是因为赵长风觉得以他的背景和势力，能够给赵长风带来更大的利益。方振华认为，赵长风与其说是爱上丫头，不如说是爱上了他更合适一点。方振华认为，像赵长风这种头脑冷静，心机深沉的是不会真的爱上什么人的，在他们这种人的心目中，前途永远比爱情更重要。 但是现在看来，他这种想法很可能错了，很可能错得还很厉害。 首先方振华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会冒官场上最大的忌讳，在关键时刻把范争强撂在那里，径直赶往机场。要知道，那可是在会议上，是在公开的场合，是很严肃很认真的事情，赵长风这么抽身离去，不但影响到他一个人在范争强心目中的形象，更是影响到机关事务管理局在范争强心目中的整体形象，甚至还会形象到几位局长在范争强心目中的形象。 所以赵长风这么做，即使范争强不处理他，局里的领导也会处理他的，这对赵长风来说，无疑是给他正在顺利上升的仕途之路上凭空设置出一道巨大的障碍。方振华以为，按照赵长风那么精于计算的心机，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可是赵长风最后却做了，这说明在赵长风心目中，他对丫头的感情比他个人的仕途更占上风。 其次，方振华更没有想到。赵长风为了留下丫头，竟然采用那么激烈地破釜沉舟的手段。以报假警来阻止飞机起飞，把丫头留下来。这种想法和做法都是匪夷所思。方振华自问如果他和赵长风互换位置，他是绝对想不出这么大胆又这么有效的办法。即使想出来了，也不敢把它付诸于实践。因为赵长风身为国家干部，竟然跑到机场报假警阻止飞机起飞，扰乱机场秩序，这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如果传回到单位，赵长风的仕途生涯基本上完了。即使谁当机关事务管理局的领导，也不敢提拔这样的人啊。这等于说是在自己屁股低下埋下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赵长风今天既然能冲动起报警拦截飞机，谁又能保证他以后不冲动起来干出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放在任何有理智的领导身上，都不会再给赵长风什么机会。 而且对赵长风更为不利的是，得罪范省长和到机场报假警这两件事情是联系在一起的。这两件事情任何一件事情单独来看，已经能给赵长风带来很大的麻烦，现在联系在一起，那么将会给赵长风带来致命的麻烦。冒官场之大忌得罪范省长就是为了到机场报假警，这种冲动的行为几乎会判赵长风仕途之路的死刑。 方振华知道，赵长风不但智商很高，而且还是心思缜密的人，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一定会把这个决定将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考虑的清清楚楚。也就是说，方振华能够想到的赵长风也完全能够想到，赵长风完全明白，他这个行为将会给他的仕途带来多大的麻烦。但是即使这样，赵长风依旧去做了。这又再一次的说明，在赵长风心目中，丫头远比他的个人前途更为重要。 想到这里，方振华对赵长风的观感慢慢地转变过来了：其实有心机也不是不好，最起码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庭。只要赵长风爱丫头，那么他有心机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不过单单凭借赵长风今天的表现让方振华彻底相信赵长风还非常困难，方振华心中也只是暂时不反对丫头和赵长风交往。他要再仔细观察个赵长风一两年，直到赵长风能够正证明他确凿无疑地爱丫头，那么方振华才会动用背后的势力，对赵长风的仕途进行影响。 第一百四十七章范争强被双规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范争强被双规了 方振华回到候机楼，方佳怡正在焦急地等待，见他过来，连忙迎上来问道：“爸，怎么样？他们答应放长风出来吗？” 方振华说道：“这个没有问题。不过需要耐心地等一下，等机场安全人员把飞机都检查过之后，确定没有危险物品，才会把他放出来。” “老爸，还需要等多久啊？在这段时间内长风会不会在里面受罪？”方佳怡又急了。 方振华说道：“很快，很快。丫头你放心，他在里面不会受罪的。机场的安全人员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是暂时限制一下他的人身自由等候飞机检查的结果。” “真的吗？”方佳怡还是有点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老爸什么时候骗过你？”方振华说道：“如果他从里面出来少了一根汗毛，你拿我是问！” 方佳怡立刻笑了起来，抱住方振华的胳膊摇晃道：“爸，我知道你是最心疼我的，谢谢你啊！” 方振华板着脸说道：“这时候知道谢我了？刚才那态度恨不能把我当仇人看待！” 方佳怡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哼唧着说道：“爸！” 方振华抚摸了一下方佳怡的头发，摇头说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什么嘛！” 方振华继续说道：“丫头，爸刚才考虑清楚了，从今天起，不干涉你的事情。你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好了。” “爸，真的呀？嘻嘻，爸真好！” 方振华板着脸继续说道：“丫头，你先不着急，听我继续说完。” “噢，还有什么？” “你和赵长风交往可以，但是要收敛一点，低调一点，不要弄得路人皆知。总之，在我没有同意你们结婚之前，不允许赵长风打着我的旗号去讨什么便宜。你告诉赵长风，如果我听谁说起，他打着我的旗号去干什么事情，我会立刻让你和他分手的！” “爸！绝对没有问题！”方佳怡笑嘻嘻地说道：“你以为你的旗号很值钱啊？放心，我相信长风跟我在一起是为了我，绝对不是为了你曾经的什么省军区司令。” “你这丫头！”方振华哭笑不得。他招手把方天雷叫过来：“雷子，你在这里陪丫头一起等候赵长风吧。我就先回去了。” 方天雷知道父亲这时候不愿意见赵长风，就点头说道：“爸，你就放心回去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两个多小时后，赵长风终于被机场安全人员放了出来，他刚走出机场安全办公室，就看到等候在一旁的方佳怡。 “佳怡！” “长风！” 方佳怡哭着扑上去紧紧地抱住赵长风。赵长风也紧紧地抱住方佳怡，生怕方佳怡不小心从他怀里溜走。他经历了今天的事情才明白，方佳怡在他心目中是多么重要。对他来说，方佳怡就是无价瑰宝，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虽然惊喜，但是也痛彻心扉，他绝对不会再让这一幕再次发生了。 第二天上班，赵长风被李恩华叫到办公室里狠狠批评了一顿，李恩华让赵长风回去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写一份深刻的检查上来，等候组织上的处理。 赵长风虽然挨了批，可是心中却非常充实，他第一次觉得世界上还有比仕途更重要的东西。他以前总是徘徊在爱情的边缘，没有品尝过爱情，所以并不能理解爱情对他的重要性。但是自从他忽然间接受了方佳怡，赵长风才发觉，原来爱情是如此美好如此重要，甚至比他的事情和前途还要重要的多。 正因为如此，赵长风觉得，即使事情重新发生一次，让他再次做出选择，他依旧会和上一次一样，不管不顾地到机场去。至于范省长、李局长们怎样想，随他们去吧。 看来热恋中的人果然是盲目的，以赵长风这么冷静、这么理智、这么心思缜密的人，也会忽然间觉得爱情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 也许，这是年轻人的通病吧。在某一个时间，都曾坚定无比地相信过爱情。 回到资金管理中心，刘茂才主任又把赵长风叫到办公室严肃地批评了一顿。若是在往日，刘茂才断断是不过这样批评赵长风的。因为刘茂才知道，赵长风不但是白长钢局长的红人，更是李恩华局长的红人，虽然是自己的下级，但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可是现在，情况就发生了变化，赵长风昨天上午在会议上做出那样的蠢事之后，在局长心目中的地位急剧下降，所以即使是刘茂才，也敢把赵长风叫到办公室严肃地批评一顿。 对于这些人态度的变化，赵长风是无所谓。爱怎么批就怎么批吧，我有佳怡就好了。其实赵长风也知道，李恩华局长虽然说的严厉，其实内心中还是袒护他的。毕竟李恩华知道他和方振华之间的关系，又知道他和赵强之间的“关系”。不过李恩华以后还会不会重用他就很难说了，除非是方振华或者赵强主动发话或者是主动暗示，否则李恩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主动去提拔他以讨好赵强了。因为赵长风昨天在会场上表现的很不成熟，也很让李恩华难堪。李恩华绝对不敢让他再到什么重要的岗位上去了。 两天后，各大媒体上忽然间传出一个震撼人心的新闻，范争强辞去中原省常务副省长的职务，赵强出任中原省常务副省长。至于范争强的去向，新闻中却没有透露。 可是在省直机关的领导干部中间却流传着一条这样的小道消息：七月二十三日，也就是范争强副省长到省机关事务管理局视察工作那一天，范争强在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视察完工作后，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省委一把手顾书记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范争强过去后，迎接他的却是中纪委的工作人员。中纪委工作人员当场向范争强宣布了中纪委决定对他采取双规措施的双规决定，然后直接把他从顾书记的办公室带走了。 这个小道消息谁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也没有得到哪位省领导的证实，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小道消息的内容是确凿无疑的。 同样，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几位局长也都从不同的渠道听到了这个小道消息，当然版本可能有一些细节的差异，但是在主要事实上都没有什么误差。 李恩华、徐克猛和白长钢三人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大吃一惊。当然，别的省直机关的领导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但是那些省直机关的领导的吃惊程度比起李恩华、徐克猛和白长钢三人来，还是差之深远。 为什么？因为赵强，因为赵长风！ 李恩华本来还一直奇怪呢，在他记忆中，赵长风绝对不是那么冲动那么鲁莽的人，如果赵长风是那样的人了，早就嚣张地到处宣布自己和赵强之间的叔侄关系，宣布自己和方振华之间的准翁婿关系。可是赵长风没有，他什么消息都没有透露过。只是默默地悄悄地工作，让其他人慢慢地去猜测他的来历。而且从赵长风干成的一桩桩工作上也能看出，赵长风绝对是一个能力非常出色的年轻干部。试想一下，这样头脑冷静、能力出色的年轻干部，怎么能犯下如错愚蠢的错误，当场给范争强省长难堪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赵长风已经从叔叔赵强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范争强要出事，所以根本没有把范争强放在心上，加之可能真的有急事，所以自然不买范争强的帐了——一个即将被上级纪委双规的干部的政治前途其实已经宣告了死亡。 想到这里，李恩华就决定要重新研判一下赵长风和赵强的关系。按照道理来说，一个常务副省长被双规以前，这种消息绝对是只局限于某个极小的范围内，是非常机密的。赵强能够提前知道不稀罕，以赵强的身份背景，有很多秘密渠道获得这样的消息。关键是赵强竟然会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赵长风。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在赵强心目中，赵长风绝对是非常亲密非常可靠非常值得信任的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响鼓还要重锤敲 第一百四十八章 响鼓还要重锤敲 赵强以前并不是李恩华的分管副省长，在此之前也只是在八位副省长中排位第三，但是基于赵强强大的背景和人脉，李恩华早就预判出，赵强的政治潜力不可估量，这其实不光李恩华一个人的预判，几乎所有中原省有点眼光的干部都会做出这样的预判。所以虽然范争强是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分管副省长，但是李恩华却要给赵强几分面子，百般照顾赵长风。这也算是李恩华提前布局，埋下一条伏线。按照股票的术语讲，李恩华这是提前买了一支原始股进来，将来赵强上位就等于股票上市，股价一定会大涨特涨，必将给李恩华带来惊人的回报。这种预先的政治性投资李恩华绝对不会错过的。 但是李恩华绝对没有想到，赵强这支政治股票竟然会这么快就强势上市，换而言之，李恩华没有想到赵强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强势上位。 如果单从表面上来看，赵强之所以能接过常务副省长的位子，是因为原常务副省长范争强被双规了。但是如果具有逆向思维，也不妨大胆地猜测一下，双规也许是赵强拼掉政治对手的一种手段，以赵强的政治背景，他有这个实力。虽然说自从赵强进入省政府以来，并没有听说过他和范争强之间有什么龃龉，但是政治背后的东西原比表面上玄妙。正如在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中，李恩华和徐克猛、白长钢三人之间表面上看起来也是和和气气，紧密团结在一起合作无间，可是背后呢？李恩华何尝不是密切注意徐克猛和白长钢的一举一动，防止他们针对自己有什么小动作，而白长钢和徐克猛两个人除了相互争斗之外，又何尝不是紧紧盯着李恩华屁股底下的位子虎视眈眈呢？ 想推断出一个政治人物的倒台究竟是谁在背后推了一把，那么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去看这个政治人物倒台之后谁获益最大。一般来说，这个获益最大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政治人物倒台的幕后推手，至少也是积极参与者。 从赵长风行动上透露出的信息来看，赵强应该很早就知道了范争强倒台的消息。而且范争强倒台之后，常务副省长的位子就成了一个香饽饽，争夺常务副省长的位子必然是一番龙争虎斗。从位次上来说，赵强只是在副省长中排位第三，范争强倒台了，还有排位第二的副省长何卫国挡在赵强前面。可是赵强竟然能越过何卫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常务副省长的空缺揽入怀中，如果说赵强没有提前布局，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呢？ 想到这里，李恩华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赵强在对范争强下手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即使范争强本人也没有想到过。但是一旦决定下手，就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范争强一点反抗的余地和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范争强只是被双规，最后的结果并没有出来。但是现在的政治人物，谁的屁股上没有一点屎？一旦被双规，还能干干净净安安全全的出来吗？ 也可能会有奇迹发生，但是李恩华知道，这个奇迹绝对不会发生在范争强身上。否则，中央和省里没有必要这么迅速地在范争强刚被双规，就决定了常务副省长的人选。这个行动其实是在传达一个信息，就是原常务副省长范争强的政治前途彻底完了，一点翻身的希望都没有了。如果常务副省长的位置暂时空缺一段时间，也许范争强还有咸鱼翻生的可能。 李恩华不敢再继续分析下去，他越是分析，心中对赵强越是敬畏。以前还好说，不管赵强强势不强势，他都不是李恩华的分管领导。但是现在赵强接任了常务副省长，那么他就是李恩华的顶头上司了，李恩华要直接和赵强打交道，这让李恩华如何不在心中提着小心呢？ 赵强打击政治对手的行动就如此迅猛，收拾起下属来必然也是雷霆手段。李恩华决定一定要加倍小心伺候这个新主子，尤其赵强是新官上任。一般来说新主子上任都要杀人立威，李恩华可不想成为新主子立威的对象。 现在李恩华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安抚赵长风。他前天还刚训斥了赵长风一顿，让赵长风交上一份检查上来。现在看来，他这顿训斥显得非常愚蠢非常得不合时宜。不过现在后悔已经于事无补，只有想想怎么安抚一下赵长风，把这件事情揭过才可以。李恩华决定把赵长风叫到办公室谈一谈，看看赵长风的反应，实在不行，只有请老首长出面做赵长风的工作了，毕竟赵长风是老首长未来女婿。 李恩华下了决定，立刻打电话给刘茂才，让刘茂才通知赵长风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刘茂才也得知了范争强副省长被双规的消息，他心中不由得感慨赵长风的狗屎运真好，范争强既然倒了，这下局里应该不会对赵长风有什么大的处分了，顶多就是口头警告一番。 可是李局长的电话却让刘茂才摸不住头脑。听李局长的话冷冰冰的，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态度，难道说李局长还不打算放过赵长风吗？ 刘茂才把赵长风叫过来，告诉赵长风说李局长要找他过去。刘茂才拍着赵长风的肩膀说道：“赵科长，说起来你也是我的老部下了。放心，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你先过去小心应付一下，我回来会代表资金管理中心向局里为你说话的。” 赵长风其实现在对这些东西已经无所谓了，他有了方佳怡之后，暂时分散了对仕途的注意力。不过对于刘茂才的一番好心，赵长风还是非常感激地，他真诚地对刘茂才说道：“刘主任，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离开刘茂才的办公室，赵长风回去把他写的检查从抽屉中拿出来，又仔细读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就装在口袋里，下楼去了。 这份检查本来是越早交越好，按照已经赵长风的态度，说不定在挨了李恩华的训斥之后，当天晚上都写好，第二天就交上去了。 可是现在赵长风却发现他无论如何都写不成这份检查。写了好几次，都觉得不深刻，认识太为肤浅。偏偏他现在又深刻不起来，自从和方佳怡捅破那层纸之后，赵长风整天都是喜气洋洋的，无法达到以前那种所谓的“触及灵魂深处”的认识。 这不，赵长风前后费了两天的时间，才把这份检查修改好，勉强写出一份过得去的检查。 推开李恩华办公室的房门，李恩华就笑呵呵地从办公桌后面迎了出来。 “长风啊，坐，坐！” 李恩华一手握住赵长风的手，一手拍着赵长风的肩膀。 赵长风有点受宠若惊。李恩华今天怎么对他这么亲热？往日常常称呼的“小赵”也改成了更为亲密的“长风”，还这样拉着他的手亲热的挽着他。 这是因为赵长风这几天的心思都在方佳怡身上，连往常必看的报纸也不读了，竟然不知道范争强倒台的消息。他躲在业务部经理办公室，又听不到业务部的干部职工的议论，一时间消息闭塞如此，所以自然无从体会到李恩华态度上的变化。 赵长风坐在沙发上，李恩华本想表示亲热，和赵长风并排坐在一起，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妥，就转身坐在赵长风对面。 “李局长，这是我写的检查，你看看。” 赵长风双手捧过检查交给李恩华。 李恩华接过检查放在一边，说道：“长风，你对待错误的态度非常积极，我很欣赏。年轻人嘛，需要的就是这种积极的心态。” 赵长风琢磨不出李恩华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微笑着，做出一副全心全意聆听的姿态。 “长风，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让你写检查吗？”李恩华又说道。 这话赵长风还是知道怎么回答的，他连忙点头说道：“李局长，我明白，你是关心我爱护我！” 李恩华呵呵一笑，说道：“长风，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就好。说起来我和你不是外人。我是老首长的部下，你是老首长未来的乘龙快婿，都是自家人。但是越是自家人越是要要求严格。不是有一句话嘛，说‘响鼓还要重锤敲’。为了你的进步，为了你的加快成熟，所以我对你的要求就分外严格。” 第一百四十九章政绩一 第一百四十九章 政绩（一） “李局长，我知道。真的谢谢你！”赵长风很配合地露出一副感谢的模样。 李恩华又道：“长风，你到资金管理中心有两个月了吧？” 赵长风点头说道：“还差几天就两个月了。” 李恩华说道：“嗯，好好干，多考虑一下业务上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多和刘主任沟通一下。一定要干出一番成绩让大伙儿瞧瞧。” 赵长风道：“李局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恩华看了看手表。 赵长风知道此时他该走了，也连忙站了起来：“李局长，那你忙，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李恩华就站了起来，拍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好吧！今天先这样吧。对了，有空的时候和佳怡一起到我家吃饭。小雅很想见她的佳怡姐姐呢！” 赵长风连忙说道：“我回头给佳怡说说，有空和她一起去看小雅。” 李恩华把赵长风送到门口，这才返回身坐到老板椅上，闭着眼睛重重地靠在宽大柔软的靠背上。 李恩华想到，我刚才的表现是不是过头了一点？到底合适不合适呢？ 本来，以李恩华的身份地位，无须向赵长风解释那么多的，他只要接过赵长风的检查，严肃地批评一顿，然后在赵长风临走是再开口邀请赵长风到他的家里去。前面的批评教育不失他的局长身份，后面的私人邀请则向赵长风暗示了，他依旧把赵长风当成自己人。这样赵长风虽然挨了批评，心中也会觉得非常温暖，知道李恩华是真心关心他爱护他。 可是李恩华想来想去，觉得这样做有点过于含蓄。万一赵长风领会不到他的意思怎么办？如果赵长风在赵强面前发几句牢骚，虽然不一定影响新主子对自己的看法，但是终究是不美。 后来李恩华决定放低身段，反正就他和赵长风两个，也没有其他人在场。再者说来，有方振华的关系在那里放着，两个人本来就是自己人，也不用玩那么深沉，直接让赵长风明白他的心意，不用猜来猜去打哑谜。 可是李恩华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之后，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毕竟，作为一个地厅级干部，这样和一个手下沟通，实在是有点失身份。 李恩华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范争强的突然垮台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他在如何应对新主子的局面上有点乱了分寸。 赵长风回去后，琢磨了一下李恩华的话，觉得李恩华是在向他示好，只是示好的意图过于明显，有点不符合李恩华局长的身份。只是李恩华局长这样轻描淡写的放过他，就不担心范争强省长的态度吗？赵长风琢磨了半天，也想不通李恩华这样做的理由。 算了，不想了。赵长风把目光落在办公桌上厚厚的一叠报纸上，这才想到有两天没有看过报纸了。 赵长风拿过来今天上午的报纸，一下子头版的新闻吸引了。噢，原来如此啊！赵长风笑了起来，他终于知道李恩华态度转变的原因了。 这下赵长风彻底轻松起来，分析起范争强倒台，赵强上位对他带来的变化。不过赵长风也知道，他和赵强之间的关系只是一条经不起任何真实考验的虚线，现在赵强既然成为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分管领导，他必须要干出一番成绩才能引起赵强的注意。李恩华不是也交代他嘛，让他好好干，做出一番成绩吗？ 其实业务部的工作非常简单，就是负责资金管理中心的资金的保值增值运营。这个工作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很难，因为有很多条条框框限制住资金运用的范围，所以业务部资金增值保值渠道非常有限。赵长风要想干出成绩，必须从资金的保值增值的运营上下功夫。 赵长风不由得沉思起来。 包括赵长风在内，业务部一共有七名员工，除了赵长风外，另外还有一男一女两名副科长，男科长叫郑晓键，二十八九岁；女科长叫做蒋丽君，年龄三十出头。 这两个副科长对赵长风的态度很不一样。 蒋丽君戴着一副小巧的眼镜，看着文文弱弱的，但是对待赵长风就像是大姐姐对待弟弟一般，非常关心，在工作中也很配合赵长风，在业务部员工面前非常注意维护赵长风的领导形象。 郑晓键却是另外一副模样，虽然表面上对赵长风一口一个科长的叫着，但是对赵长风的话从来不放在眼里，每次在业务部会议上郑晓键都要和赵长风唱唱反调。 对于郑晓键的态度赵长风也是心知肚明。赵长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因为业务部原经理方大海出事被调走后，郑晓键一直渴望他能够扶正，担任业务部经理，毕竟郑晓键在业务部已经工作满五年了，按照正常组织程序，也该晋升成正科级了，如果没有外来的空降部队，只从资金管理中心内部提拔，郑晓键认为他百分之百能够成为业务部经理。可是没有想到却横向里杀出一个赵长风，郑晓键眼睁睁看着盛到盘子里的北京烤鸭长了翅膀飞到赵长风怀里，这怎么能不让郑晓键嫉恨？ 第一百五十章政绩二 第一百五十章 政绩（二） 虽然郑晓键处处和赵长风做对，赵长风却没有理睬。赵长风认为，郑晓键根本不是和他一个数量级的对手，他在局里有李恩华和白长钢的支持，郑晓键和他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怎么竞争？ 但是赵长风没有想到，郑晓键竟然背着他向刘茂才偷偷递交了一份报告，题目叫做《论述新形势下公积金增值新思路》。 现在，赵长风就坐在刘茂才的对面，看着郑伊健的报告。 “赵科长，你怎么看郑科长这份报告？”刘茂才端着茶杯，悠哉游哉地问着赵长风。 赵长风笑了，说道：“刘主任，怎么说呢？郑科长的出发点很好，但是却忽略了很多条条框框。” 刘茂才放下茶杯，说起另外一个话题：“赵科长，前两天局里召开中层干部会议，会议上一个突出的主题就是今后要对各部门领导实行政绩考核，要实行末位淘汰制。” 刘茂才说的政绩考核末位淘汰制赵长风这两天也隐约听说过一些，所谓末位淘汰制就是由局里成立考核办，每年负责对局机关各部门以及局直属单位进行一次政绩考核，凡是连续两年在政绩考核中处于最后两名的部门或者单位，对该部门或者该单位领导班子通报批评并亮黄牌警告，对领导成员发诫免通知书，对主要负责干部降职或就地免职。 当时赵长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将信将疑，觉得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中实行这种残酷的末位淘汰制的可能性不大。因为省机关管理局人员背景很深，人际关系都很复杂，即使那个部门领导真的连续两年被评为倒数第一，局里领导也不见得能动真格的把这个部门领导拿下。 不过赵长风今天听刘茂才亲口说出来了，才知道局里真的对中层领导实行了政绩考核末位淘汰制。 这个政绩考核末位淘汰制是局里的三位局长商量出来的。因为赵强升任常务副省长之后，原来归范争强分管的厅局都归到赵强手下。这些厅局的领导们为了迎合赵强，在工作上搞了很多新花样出来。别的厅局都有了动作，省机关事务管理局自然不能落后，李恩华把白长钢、徐克猛等局主要领导召集在一起，最后研究出了这个政绩考核末位淘汰制的新办法。 按照局领导班子的说法，政绩考核末位淘汰制是一种激励形式，不过和正面激励不同，政绩考核末位淘汰制是从反面进行考核，从而督促某些部门和某些干部摆正自己的位置，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工作。 刘茂才原来在华风宾馆当领导时，整天迎来送往，和领导打交道，如何能不了解领导的心思？这个所谓的“政绩考核末位淘汰制”叫法虽然新颖，但是也是门神的鞭子——吓鬼用的。 当然，刘茂才也知道，这门神的鞭子不光是吓鬼的，领导既然想出这个办法，当然有其中的妙处。 说是末位淘汰，需要连续两年最后两名才会被末位淘汰。实际工作中会出现这种情况吗？很难。一个部门如果第一年处于后两名，那么第二年使用浑身解数也要摆脱这尴尬的位置。不管是台面上的功夫还是台底下的功夫，总之是极少有可能在第二年依旧处在后两名的。所以末位淘汰，实际上是末位不淘汰。这种末位淘汰制既讨好了上级领导，赚足了改革创新的眼球，又避免真的对某个下属部门的官员动手，一面触动后面关系复杂的人际网。 但是，这个末位淘汰制在关键时刻也还是有作用的。比如领导看那个刺头不顺眼，那么就可以通过考核办连续两年让这个刺头在后两名呆着，这样领导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把刺头给淘汰。刺头即使搬来身后的关系，领导也有说辞，这是早已经定好的末位淘汰制度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制度不给你面子。有了这个挡箭牌，虽然不免也要得罪刺头身后的关系，但是有一层缓冲在这里，不是硬邦邦地直接起冲突，就为日后的转圜留下了余地，不至于彻底闹翻，成为政坛上的死敌。 刘茂才正是知道这政绩考核末位淘汰制的种种妙处，了解领导的良苦用心，所以才更加重视这个政绩考核末位淘汰制来。因为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经常在领导手下工作，能保证永远不得罪领导？万一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领导，被领导穿上了小鞋，连续两年末位被淘汰掉，到时候可以欲哭无泪啊。即使找人活动，那不也是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与其这样，何不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工作，在政绩考核中不落在后两位呢？这样至少不会给领导以堂而皇之的把柄在手吧？ 所以刘茂才就决定要在资金管理中心中政绩为先。那么资金管理中心政绩考核的主要指标是什么呢？就是资金管理中心管理的资金的增值效率，也就是说，如何使资金管理中心的资金快速增值。在这个时候，业务部副经理郑晓键送来一份《论述新形势下公积金增值新思路》的报告，可正投刘茂才的口味。只是刘茂才见赵长风不怎么感冒，所以就转而谈起了政绩考核的末位淘汰制。 “赵科长，局考核办可是给我们资金管理中心定下了考核目标，指出今年资金增值幅度不能低于去年。”刘茂才说道：“我刚了一下报表，去年资金增值幅度为百分之十七，可是现在已经是八月份了，今年也经过了大半，资金的增幅才达到百分之七，还剩下四个月，如何达到百分之十七的幅度？” 第一百五十一章新兴行业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新兴行业 赵长风知道，刘茂才的意思是倾向于郑晓键的所谓新思路，所以才抛出来局里新出台的末位淘汰制的。 那么郑晓键的新思路是什么呢？就是动用资金管理中心的资金投入股市。 九五年的时候，由于期货市场兴起，大量资本进入期货市长追逐暴利，这段时间股市异常低迷，连创新低。可是九六年国家开始对期货市场进行限制，资本从期货市场流出，进入股票市场，从而造成了九六年股票市场的大涨，开始了新一轮牛市。 郑晓键认为这个时候动用资本管理中心的资金进入股市进行炒作，一定能够获得高额的回报，远比购买国债进行保值增值有效的多。 “刘主任，郑科长这个办法可是违反有关政策的。”赵长风含蓄地说道。 刘茂才摆了摆手，说道：“赵科长，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负责处理的。不考虑政策层面的因素，你觉得郑科长的办法可行吗？” 赵长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刘主任，股市是一个高风险高回报的市场，虽然目前连番大涨，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就会调头下跌。要是想在股市稳赚不赔，除非是和庄家联手。” 刘茂才笑道：“对，郑科长也是这么说。他说他还认识一个大庄家，正准备募集一个大的基金炒作一个题材。” 赵长风想了一想，摇头说道：“刘主任，你是我的老领导，所以我就有话直说了。我依旧是不赞同这样的做法。如果郑科长真的认识什么庄家，让他套一下庄家的口风，私人投入一些小钱进入股市跟庄捞一些外快可以。但是动用资金管理中心这么巨额的资金投入股市还是风险太大，即使赚到了钱，将来一旦庄家出了问题，我们也会被牵连进去。” 刘茂才叹一了口气，说道：“我其实也不赞同跟庄家什么联手的。之所以把你叫过来，就是考虑到你是金融专业毕业，对股票比较了解，想看看你能不能当做操盘手，在股票市场上进行一些短线操作，给资金管理中心赚一些快钱。这样资金管理中心的政绩考核不但好看，而且年终也有富裕资金，多给局里的领导干部发一些福利。”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刘主任，关于资金增值的问题，我也想了一个比较有效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不符合资金管理的有关政策，我才没有向你提出来。” “好你个赵长风，还跟我打埋伏啊！”刘茂才笑道：“快点给我说出来。符合不符合政策不要紧，关键有两点，第一，是保证资金安全。第二，是能迅速增值。能做到这两点，即使具体做法上有一些违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都可以出面到领导那里协调。” “刘主任，保证资金安全和能够迅速增值这两点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渠道都光明正大。”赵长风说道。 “嗯？什么办法？你倒是说啊！” 赵长风压低声音说道：“刘主任，你有没有想到过典当行这个行业？” “典当行？”刘茂才吃了一惊，他倒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个冷僻的行业。他对赵长风说道：“那不就是当铺吗？那些急着用钱的人把戒子项链什么当了，换一些钱出来。这和我们有资金增值保值有什么关系？” 赵长风笑了，说道：“刘主任，其实典当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只是当当什么金银首饰，它涉及的业务范围非常广，无论是动产不动产都可以进去抵押或者质押放款，而且利息又高得惊人。如果刘主任能说动上边让我们投资开一家典当行，我保证资金管理中心的资金会以惊人的速度增长。” “哦？”刘茂才来了兴趣，“赵科长，你仔细给我说说看呢！” 赵长风说道：“先说安全性吧。来典当行借款的人都有抵押物和质押物做担保，即使借款人到时候不能偿还借款，典当行也可以通过拍卖抵押物和质押物来补偿借款。由于质押或者抵押借款占抵押或者质押物的比例很低，所以拍卖的款项充抵借款绰绰有余，所以在安全性毫无问题。” 赵长风顿了一下，看刘茂才饶有兴趣地听着，才继续说道：“再说快速增值。现在典当行并没有统一的规定每月要收多少利息，据我所知，典当行的月利息加上所谓的综合费用，从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七不等，即使取一个中间数值百分之六，那么十二个月下来，典当行实际收取的费用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这是何等高效的增值比例？” “啊？这么高啊！”刘茂才很是惊讶，“我本来以为是笔小生意，没有想到是这么赚钱的大买卖。” 刘茂才感慨一番，又说道：“赵科长，只是典当行会不会规模很小？没有多少人去借款啊？如果一年只做几百万生意，那么即使典当行利息再高，一年也就赚几百万利息，对我们的作用也不大啊。” 赵长风笑道：“刘主任，其实在民间有很多民营企业和私营企业主急需要资金，而他们通过银行等正规金融机构又无法贷到款。这时候他们往往会求助于典当行。只是很多典当行本身实力有限，满足不了民营企业和私营企业主的资金需求，所以错过了很多生意。所以只要有资金有实力，根本不用担心没有生意可作。要知道我们中州可是全国第一人口大省的省会，又是全国重要的交通枢纽，商业非常发达，急需要资金周转的中小企业非常多，这些都是我们的目标客户。我只担心我们资金管理中心的资金不够用，完全不担心没有生意做！如果能投入一个亿进去，一年赚个六七千万完全不成问题！” 第一百五十二章神秘的平安夜礼物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秘的平安夜礼物 刘茂才频频点头，这个典当行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赵长风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刘主任，其实投资典当行，不光是缓解了资金管理中心资金保值增值的压力，如果操作得当，对个人也有很大的好处。” “哦，赵科长，你说说看。”刘茂才的兴趣又提高了几分。 赵长风说道：“凡是去典当行典当的企业主或者个人都是因为急用钱才去典当的，有的时候典当期限到了他们没有钱去赎当，这时候只有支付高额的利息续当。还有一部分人干脆连续当的手续费和利息都出不起，这时候抵押物就变成了死当。” “按照典当行目前通行的处理死当物品的做法就是自行定价出售，按照规定，价格为当时典当人过来典当物品时典当行所支付的现金加上典当人在典当期限应付的综合费用之和。这里面我们就大有可为。” 刘茂才对典当行一窍不通，不知道赵长风所说的“大有可为”究竟有多么可为，就问道：“赵科长，这里面空间有多大？” 赵长风笑了起来，说道：“以房地产为例，典当的时候只能按照当前市场价的四折到五折给付当金。假如成为死当，那么就是说我们可以以市场价四折到五折的价格买下抵押的房产。” 刘茂才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不是嘛，如果能以四五折的价格从典当行买下房产，一转手，至少能赚一倍，这可是百分之百是利润啊！ 赵长风继续说道：“由于典当行掌握在我们手中，所以死当物品出售时我们内部人员是最先得到消息，到时候吃下利润空间比较大的死当物品，剩下的利润空间一般的死当物品公开出售或者拍卖。呵呵，这样下来，资金管理中心的资金也顺利地实现了快速安全的增值，资金管理中心中的干部又得到了具体实惠。而且还毫无法律上的风险，这样岂不是比冒险投入股市博一把要稳妥的多？” “嗯，确实很稳妥！”刘茂才不住的点头。 赵长风继续说道：“到时候如果有好的死当物品，让局领导们去买上几件，这样在政绩考核中，我们资金管理中心的无论是硬指标还是软指标都会到位，不说拿个前几名，那倒数第一名倒数第二名是绝对与我们无缘的！” 刘茂才大笑，说道：“赵科长，这个办法你可以拟定一个具体的方案出来。方案要写的详细一点，越详细越好，到时候我去找上头请示去！” “好，我回去就写！” “赵科长，抓紧时间，越快越好！”刘茂才又叮嘱道。 赵长风这边刚离开刘茂才的办公室，郑晓键就闪身溜了进去。 不大一会儿，郑晓键满脸通红地走了出来，眼中满是怨毒的目光。 一个月后，局领导终于首肯了资金管理中心提出的开设典当行的方案，只不过按照局领导的要求，对方案进行了一些修改。 局领导要求不能直接以资金管理中心或者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名义直接开设典当行，要采用和其他企业或者个人合资开设典当行的办法。 这样主要是为了避免把资金管理中心或者省机关事务管理局放在风口浪尖。以眼下的政治环境和社会环境，对典当行业的评价还非常父母，是无法接受一个政府机构投资开设典当行的。虽然开设典当行与公与私都有利，但是还是需要做一些掩人耳目的工作。所以采用合资或者合作的办法开设典当行无疑是眼下的最佳选择。 局领导这个要求正中赵长风的下怀，因为赵长风和林东风手里还有两千万的闲散资金，正需要找一个项目。但是典当行业实行准入制度，以个人名义申请审批手续非常麻烦。加之蔡三蛋的父亲蔡国富又是中州市常务副市长，中州市在蔡国富这治下。谁知道经过上次大冰箱的事件，蔡三蛋会不会对林东风起报复之心呢？ 现在假如以林东风和资金管理中心合资或者合作经营典当行，由于有了政府部门的官方背景，不但审批手续不成什么问题，更重要的是不惧怕蔡三蛋的任何小动作。即使蔡国富是中州市常务副市长，也不可能蠢到和一个省直机构整体为敌吧？ 局领导的意见下来后，赵长风第一时间和林东风商量好做出了决定，然后又把林东风引荐给刘茂才。刘茂才调查了一下林东风的实力，知道林东风是真正的千万富翁，加之林东风又许诺给刘茂才一些暗股，刘茂才欣然答应和林东风合作。 既然是合资经营，当然是股东越多越好。刘茂才又想办法拉了局领导和几位要害部门的处长家属们入股了典当行。因为典当行投资回报率极高，是银行利息的六七倍，安全系数又丝毫不弱于银行存款，所以那些家属们都欣然入股。对于刘茂才这些小动作，局领导和要害部门的处长们当然是装作毫不知情。其实知情也无所谓，家属们这样做既不违纪也不违法，她们并不是吃干股，而是拿出真金白银的资金投入了典当行中，到时候按照利润分红，既不是以权谋私，更不是贪污受贿。现在政策对领导干部经商都没有明令禁止，又何况是领导干部的家属做一点小投资呢？ 就这样，经过精心的筹备，银泰典当行在九六年十二月一日正式开业。典当行注册资本为一亿，其中资金管理中心入股八千万，林东风入股一千七百万，其余三百万都是局领导的家属当然也包括刘茂才股份。 赵长风的股份其实包括在林东风的股份之中，两个人私下里签订有协议。只是公开场合，以林东风的名义入股，赵长风并不想暴露。 银泰典当行的法人代表和董事长都是林东风，但是资金管理中心却派去了一个财务部长，主要负责监督资金的流向。只要是资金的正常进出，财务部长无权干涉。 考虑到林东风是搞边贸出身，并不懂得金融资金的运作，赵长风出主意让林东风到中国银行去挖张雨菁。由于张雨菁没有什么背景，在中国银行一直受人排挤，加之听林东风手银泰典当行有赵长风的暗股，张雨菁就跳槽过来，担任了银泰典当行的总经理。 至于典当行的其他人员配备，赵长风也是和林东风在一起商量的很久才最后决定下来。在刘茂才看来，赵长风这一段时间是兢兢业业，为了典当行跑前跑后，人都变得又黑又瘦，实在是资金管理中心那帮老太爷式干部的工作典范。如果手下的干部个个能像赵长风这样对资金管理中心的工作采取这种高度负责的态度，把资金管理中心的资金安全当成自家的资金安全一样看待，那么他这个资金管理中心的主任工作起来该如何轻松啊！可惜找遍全资金管理中心，除了赵长风一个人这么疯狂的工作外，没有第二个这样的干部了！ 如果刘茂才知道了林东风投入银泰典当行中的一千七百万有赵长风的一半资金时，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一直到十二月一日，银泰典当行顺利开业之后，赵长风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工作节奏，不过由于银泰典当行和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是对口单位，赵长风还经常到银泰典当行去巡视一下，指导一下银泰典当行的工作。 由于前一段一直忙着银泰典当行的事情，赵长风几乎很少有时间陪伴方佳怡。现在银泰典当行开业了，赵长风回复了正常的生活节奏，又开始和方佳怡约会，补偿这三个月来对方佳怡的亏欠。 转眼二十天过去了，眼看快要到圣诞节了，赵长风忽然间发觉方佳怡变得神秘起来，见到他总是无缘无故地笑，仿佛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一样，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到了二十三日，赵长风实在忍不住了，拉住在一旁笑容诡秘的方佳怡说道：“佳怡，你快说，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几天我瞧你整个人都不对劲！” 方佳怡笑嘻嘻地说道：“长风，我本来还想再瞒你一天呢！你现在既然瞧出来了，那么我就告诉你吧。明天是平安夜对吧？” 赵长风奇怪道：“是啊，是平安夜，怎么了？” 方佳怡咬了一下嘴唇，对赵长风说道：“我要送你一份神秘的平安夜礼物？” “神秘的平安夜礼物？自从那个雨夜之后，佳怡从来没有让我碰过她，难道说平安夜佳怡准备让我……” 想到这里，赵长风不由得浑身血脉贲张，呼吸也急促起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最尴尬的会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最尴尬的会面 一九九六年，中州市的平安夜和圣诞节还不像后来那么疯狂，那时候的平安夜多是流行于大学生中和有点小资情调的青年白领之中，所以没有后来万人空巷的情况，也不需要交警部门如临大敌般的在主要城市街道实行戒严措施。 赵长风精心打扮了一番，还十分罕见地往身上喷洒了少许切维浓香水，切维浓香水又名城市猎人，是著名的国际男士香水品牌。这还是赵长风在审计科的时候下属单位赠送的福利，赵长风从来没有用过，但是今天晚上他决定要用一用，不为别的，就为香水的名字，城市猎人。今天晚上是平安夜，也是西方著名出轨夜，赵长风期待今天晚上疯狂一把，看方佳怡如何臣服于他这个城市猎人的怀里。 神秘礼物？呵呵，太好玩了！佳怡什么时候也会玩这么心跳的游戏，把自己当成了神秘礼物呢？ 一股寒潮刚刚从中州席卷而过，向更加温暖一点的南方肆虐而去。中州的天气非常寒冷，傍晚太阳下山之后，气温立刻又降了几度。可是赵长风的心却是火热地，他穿着一身西装，外面罩了一个厚呢子风衣，就在省军区家属院门口等候方佳怡。 道路两边的路灯早已经打开。一轮明月挂东南方的夜空，将凄冷的银辉洒向大地。 时针指向六点半，赵长风兴奋起来，这是他和方佳怡约定好的时间，佳怡应该出现了。 可是佳怡却没有出现。赵长风也不着急，好事多磨。再说平安夜嘛，女孩子矜持一点也是应该的。 这时，赵长风听到一阵哒哒的脚步声，扭头看去，只见远处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向他走来，也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那个女孩子穿着长长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一定绒线帽，一个大大的卡通口罩把整个脸捂的严严实实的。 赵长风只瞟了那个女孩子一眼就没有再看了，因为那个女孩子绝对不可能是方佳怡。方佳怡身高一米六二左右，那个女孩子的身高足有一米七。 赵长风又转过身，聚精会神地望着省军区家属院里道路，期待着在道路远端出现方佳怡活泼可爱的身影。 女孩子哒哒的脚步声距离赵长风越来越近了，赵长风丝毫没有理睬，他只是往人行道里面挪动了一下身子，将宽宽地人行道让了出来，让女孩子可以顺利地通过。 蓦然，那个女孩子的脚步声在赵长风身后骤然停下，赵长风能够感觉出来，那个女孩子就定定地站在他身后。 咦，这是怎么回事。赵长风有点好奇，正要扭头，一双冰凉的手忽然间从后面伸了过来，捂住了他的眼睛。一个欣长的身子紧紧贴在赵长风后背上，随着隔着厚厚的羽绒服，赵长风还能感觉到羽绒服下那发育良好的柔软胸部。 “你是谁呀？别闹了，你认错人！”赵长风大惊失色，他正在等候方佳怡，却被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抱住了，如果方佳怡这个时候出来看到这香艳的一幕，他又该如何向方佳怡解释？ 身后传来女孩子咯咯咯的笑声：“臭哥哥，你连我的认不出来了吗？” 赵长风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叫道：“灵儿？” 他分开蒙在眼上的两只冰凉的小手，缓缓地转过身来。只见身后的女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大大的口罩摘了下来，她一双调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赵长风，脸颊上有两个诱人的小酒窝，嘴唇调皮地往上翘着，露出两个可爱之极的小虎牙，不是灵儿又是那个呢？ “灵儿，真的是你啊？”赵长风兴奋地叫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哥哥一声？？” 灵儿正在甜蜜的微笑，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一听到赵长风的声音，心中不由得涌上一阵委屈，她小嘴一瘪，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下来。 “哥哥！”灵儿扑在赵长风怀里，双手连连抱住赵长风的脖子委屈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乖灵儿，别哭了好不好？”赵长风拍打着灵儿的后背，心疼地劝说道：“哭什么啊？见到哥哥是好事啊，还哭什么哭？” “哥！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睬我了！”灵儿抽泣着说道。 “傻孩子，怎么会呢？”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我怎么会舍得不理睬宝贝灵儿呢？哥哥就你一个妹妹，不理睬你理睬谁啊？” “哥！”把头埋在赵长风怀里，兀自抽泣不休。 “好灵儿，别哭了啊！是不是在美国受委屈了？是不是在美国有人欺负你？哥哥这就买飞机票到美国，收拾那些干欺负灵儿的兔崽子！”赵长风夸张地说道。 “哥，我在美国过得很好，没有人欺负我。”灵儿好容易才止住哭泣，她抬起头望着赵长风，认真地问道：“哥，假如我在美国受人欺负，你真的会买飞机票到美国替我出气吗？” “那是当然！”赵长风信誓旦旦的说道。 “呸，骗人！”灵儿的脸忽然间红了，“哥哥就会说假话骗人了！” 赵长风笑了起来，在灵儿白嫩的脸蛋上轻轻弹了一下，说道：“胡说八道，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伸手要分开灵儿的吊在他脖子上的胳膊，灵儿扭动着身子就是不放手：“哥，我好长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好想你，就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赵长风苦笑着说道：“灵儿，你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看看你的个子，去美国才半年，又长了这么一大截，都快干上哥哥了。你这样抱住哥哥，不怕别人笑话吗？” “谁爱笑谁笑去，我才不管呢！”灵儿得意洋洋地说道：“哥，真的哎，我在美国半年，竟然长了四公分，现在都一米七了呢！” 赵长风正欲说话，忽然间余光扫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佳怡竟然过来了，她正站在一旁，冷冷地盯着赵长风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我爸爸要见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爸爸要见你 “佳怡，你过来多久了？”赵长风使劲儿分开灵儿吊在他脖子上的胳膊。 “也不长，有个七八分钟吧！”方佳怡嘴唇上带着一抹讥诮地微笑。 赵长风汗颜，都七八分钟了，他怎么就没有注意的方佳怡的到来呢？灵儿抱住他要不会超过十分钟，那么说来，灵儿刚抱住他，方佳怡就过来了啊？ 赵长风暗自后悔，都怪自己见了灵儿太过于开心，竟然忘记了六点半是他和方佳怡约会的时间，心中放弃了警惕，正被方佳怡逮了个正着。 赵长风搓着手，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尴尬地场面，好半天才强笑着说道：“佳怡，她是灵儿，你们见过的。” 方佳怡冷冷地说道：“是啊，见过的！” 赵长风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灵儿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扑过去抱住方佳怡说道：“好了，好姐姐，你就别再捉弄哥哥了，你看看他，多可怜哦！” 方佳怡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在灵儿的小巧的鼻尖上捏了一下，嗔怪地说道：“你这丫头，当初让我捉弄你哥哥的是你，现在向我求情的也是你。好人你都做了，我到成了舞台白脸奸臣了！” 灵儿摇晃这方佳怡的手说道：“佳怡姐姐，我是看长风哥哥太可怜了嘛！” 方佳怡叹气说道：“你们真是兄妹连心啊，我这么还没有过足戏瘾呢，你就开始出卖我了！” 灵儿笑嘻嘻地说道：“姐姐，不，嫂子，你和长风哥才是夫妻连心呢！” “你胡说什么啊？”方佳怡没有想到灵儿这么大胆，俏脸一下子变得绯红，“小丫头家懂得什么？你再敢乱叫，小心我以后不理睬你！” “好嫂子，你理不理我没关系，你只要理我长风哥就行！”灵儿娇憨地说道。 赵长风愣在一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佳怡和灵儿不是闹别扭吗？怎么又会这么亲热呢？看着她们两个你来我往的说得这么热闹，简直把他当成透明人一样。今天这就什么事儿啊？ 赵长风终于忍不住了，他凶神恶煞地逼到方佳怡和赵灵儿面前，凶巴巴地说道：“喂，你们两个搞什么鬼？快快给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佳怡哼了一声，对灵儿说道：“灵儿，看到了没有？这你就是嘴里的好哥哥，给了他几分颜色，他就要开染坊了！你看他那副凶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灵儿咯咯地笑了起来，把方佳怡推到了赵长风怀里：“好嫂子，你就快给长风哥哥解释一边吧！” “你这孩子，还叫我嫂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方佳怡脸红得跟红布一般，气咻咻地望着灵儿。 赵长风嗅着方佳怡身上传来熟悉的香气，心中一荡，就想去搂方佳怡，方佳怡却一推他，从他怀里逃了出来：“赵老抠，我和灵儿都饿了，你快快找个地方，带我和灵儿吃饭。” “可是，佳怡，你们也得先向我解释清楚怎么回事啊？”赵长风挠头说道。 “怎么回事？”方佳怡甜甜地笑了起来，她说了一声：“平安夜快乐！”然后把赵灵儿拉到赵长风面前：“长风，我不是告诉你说，平安夜要送你一份神秘的礼物吗？呵呵，我现在把灵儿妹妹带到了你面前，你说这份礼物神秘不神秘？” 赵长风恍然大悟，虽然还没有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心中已经猜出七七八八了。 灵儿挽着方佳怡的手，笑嘻嘻地说道：“长风哥，我好饿啊，你快带我和嫂子一块去吃饭吧。” 赵长风点头道：“今天是平安夜，我就领你和佳怡去吃西餐吧1” “不，我才不要吃那见鬼的西餐呢！”灵儿抗议起来，“在美国这半年，我已经受够了难吃的西餐，我要吃中餐，我要吃地道的家乡饭！” 赵长风和方佳怡大笑起来，赵长风爱怜地说道：“好，请你吃地道的家乡饭。那么我们去黄河饭店吃最正宗的黄河大鲤鱼吧。” 在吃饭的时候，方佳怡才把谜底向赵长风彻底揭开。原来灵儿十二月十九日就回到了中州。到了中州之后，灵儿又去韦斯特酒吧去找方佳怡，方佳怡不在，灵儿就见到了方天雷。方天雷此时已经知道灵儿的身份，他带着灵儿去见了方佳怡。方佳怡已经听赵长风详细说过其中的一切，尤其是灵儿临到美国前还不忘让赵长风代她向自己道歉，方佳怡很是唏嘘一番，此时见到小丫头风尘仆仆地从美国回来，就立刻可怜巴巴地找到自己道歉，心中更是对灵儿又疼又爱。 误会解除后，方佳怡就和灵儿攀谈起来，她们有共同的背景，年龄相差又不大，自然有很多共同的语言，当然她们两谈的最多的是赵长风的糗事，每回忆起一件，两个丫头都哈哈大笑一番，两个女孩子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到了最后，灵儿干脆对方佳怡一口一个姐姐，方佳怡对灵儿也是一口一个妹妹。 说到最后，就说到当初赵长风忽然间和灵儿不联系的事情了。虽然灵儿通过方佳怡这里已经知道当时赵长风进了三二七专案组在封闭办案，但是对赵长风不和她联系还是耿耿于怀。至少赵长风在进专案组之前给她打声招呼啊，虽然联系她不方便，可以往爷爷家打个电话，让爷爷交代一声啊。如果是那样，自己也不必火急火燎地飞往美国了。更重要的是，灵儿在美国这半年每当想起赵长风和方佳怡，心中都非常难受，认为是自己破坏了他们。灵儿觉得，正是赵长风不和她联系就进了专案组，才让她在美国受了半年多的罪，所以一定要想个办法报复一下赵长风，让她心中也小小的平衡一下。 方佳怡本来也是精灵古怪的性格，被灵儿这么一说，也玩心大起，立刻兴致勃勃地和灵儿一起商量怎么去捉弄赵长风，为灵儿妹妹解气了。两个精灵古怪的丫头碰在一起，活该赵长风倒霉了。 方佳怡和灵儿一商量，再过几天就是平安夜了，决定在平安夜也捉弄一下赵长风，然后让赵长风带着她们去疯狂一把。至于捉弄的办法，就是方佳怡约会赵长风的时候，灵儿提前出现，抱住赵长风撒娇，然后方佳怡恰到好处的出现，假装非常生气的样子，看赵长风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等赵长风难受够了，方佳怡和灵儿才一起揭开谜底。总之怎么样让赵长风受罪都不为过，因为灵儿从美国回来这份最盛大的平安夜礼物足以弥补赵长风之前所受的惊吓。只是方佳怡没有想到，捉弄才刚刚开始，灵儿就不忍心看赵长风受窘，提起揭开了谜底。 其实方佳怡并不知道，灵儿之所以提前揭开谜底，除了不忍心看赵长风的可怜巴巴的样子外，还有隐藏在心底的深深感动。因为当她扑到赵长风怀里的时候，方佳怡已经出现了，可是赵长风这时候全心全意地在安慰她，根本忘记了六点半是约好佳怡姐姐的时候，也忘记了注意周围的一切，在那短短的七八分钟时间内，灵儿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在那一刻，长风哥哥的心目中，长风哥哥的世界里，唯有她一人的存在。 在黄河大饭店享受过正宗的豫菜之后，赵长风带着方佳怡和灵儿去韦斯特迪厅疯狂了一把。到了十点多，赵长风领着方佳怡出来，赶到人民路的基督教堂，等候平安夜的钟声。 来到教堂，正赶上教会的圣诗班从教堂里走出来，走街串巷地唱平安夜颂歌，这在教会中叫做“报佳音”。 教堂的院子和屋内聚集了不少人，既有上了年纪的虔诚的基督教信徒，也有很多像赵长风、方佳怡和赵灵儿一样赶时髦的年轻人，到处都是一片吵吵嚷嚷的，非常热闹。 从外面看，教堂内亮如白昼，信徒们的朗诵如天使在歌唱，钢琴的声音像流水一般从窗户溢出到院子里，飘荡向夜空。 时针渐渐逼近午夜十二点，教堂的大弥撒终于结束。“铛、铛、铛”……平安夜的钟声准时在子夜十二点敲响，教堂内外一阵沸腾，大家欢呼着，狂跳着，相互祝福。 赵长风、方佳怡和灵儿三个人也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跟着众人狂呼道：“圣诞快乐！” 人群逐渐散去，赵长风和方佳怡一起送灵儿回家，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灵儿忽然间对赵长风说道：“哥，你准备一下，明天晚上我爸爸要见你！” 第一百五十五章似曾相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似曾相识 赵长风吓了一跳，失口说道：“什么？” 灵儿笑吟吟地说道：“我爸爸要见你啊！” “灵儿，不能缓几天吗？”赵长风苦着脸说道：“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是啊，赵长风怎么能有心理准备呢？灵儿晚上出现已经够突然了，光应付这个惊喜还应付不过来呢，谁又能想到赵强马上就要见他呢？ 灵儿笑嘻嘻地对方佳怡说道：“嫂子……” 方佳怡脸一红，说道：“灵儿，叫佳怡姐，听话，不能乱叫！” “好吧，佳怡姐姐！”灵儿依旧笑嘻嘻地说道：“你看我哥的出息样，见我爸爸还需要准备，有什么好准备的呢？不就是一顿迟到的谢师宴吗？” 方佳怡瞟了一眼赵长风说道：“长风，当初你见我爸爸都推三阻四的，怎么要见灵儿的爸爸了也推三阻四呢？” 赵长风又吓了一跳，这个能类比吗？一个是要见未来的老丈人，一个是要见冥冥中不断给他带来好处的靠山，根本不是一码事。佳怡这样说话的口气，是不是愣要往一码事上靠啊？ “佳怡，也不是推三阻四，只是消息太过突然了而已，一时没有准备，吓了一跳。”赵长风笑着解释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明天就明天吧。” 灵儿说道：“哥，这可不是我故意对你搞突然袭击啊，因为我爸爸只有明天晚上有空，好了，天太晚了，我再晚点回去妈妈又要吵我了。哥，明天晚上六点我在这里等你。” 赵长风点头道：“好，明天晚上我准时过来。” 灵儿跑过去对方佳怡撒娇道：“佳怡姐，你不用一个拥抱和我告别吗” 方佳怡第一次遇到比她还精灵古怪的女生，只好无奈地抱住了灵儿，灵儿迅速地在方佳怡脸蛋上香了一下，然后笑嘻嘻地说道：“佳怡姐，再见！哥，再见！” 随即蹦蹦跳跳地向不远处的大院跑去。 在纬四路上有一个大院，这个大院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两扇常年紧逼的大铁门。在一侧的有个巴掌大的小洞。若有陌生人来访，站岗的武警会小心地打开小洞，认真盘问，并要求对方打电话确认。 另一个让外人感到这个院子的独特之处的，是院子的大门口，没有任何的招牌，甚至连门牌号也没有。但是红色的院墙以及大门内两侧站岗的武警，依然能让人感觉到它的权威。 若是能有幸进到里面，就会更赶到奇怪，偌大的大院只有九栋楼，住着十八户人家。其余大面积的土地都做了花园、池塘和草地。 如果能绕到楼后面去看看，就会发现一个更特别的地方，就是每户人家房子后面都有一个防空洞，防空洞大门上依稀可见若干年前的毛泽东语录：我们的文学艺术都是为人民大众的，首先是为工农兵的，为工农兵而创作，为工农兵所利用的。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人们，这个大院的不寻常。 现在，在灵儿的带领下，赵长风就迈进了这个大院。和外面严肃而冷清的大院门口相比，院内热闹地有些出乎赵长风的意料。冬日的六点，天已经黑了下来，大院里灯火通明，到处都停满了车子，让赵长风都有点担心这些车究竟怎么掉头。满园子跑的孩子，在小花园里三三两两练习太极拳的老人以及这进进出出的车辆实在不敢让人相信，这个大院仅仅是住了十八户人家。 灵儿家住在从东边数第五户人家，灵儿推开门，把赵长风领了进小院，进了一楼客厅，高声喊道：“爸，我把长风哥哥领过来了。” “你爸在楼上接电话，马上下来。”一个女声从厨房内传来。赵长风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面目和灵儿有八分相似的女人围着一个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你就是长风吧？”那女人笑呵呵地对赵长风说道：“快坐快坐！” 灵儿扑过去抱住女人对赵长风笑嘻嘻地说道：“长风哥，这就是我妈妈。看我俩长得像不像？” 赵长风吃了一惊，没有想到灵儿的妈妈这么年轻。他事先打听过知道灵儿的妈妈叫刘晓燕，就笑着说道：“刘阿姨好！”然后对灵儿说道：“你和刘阿姨长得倒是挺像，只是看起来你们俩不像是母女，倒像是姐妹。” 灵儿得意洋洋地说道：“嗯，几乎所有见过我和我妈的人都这么说！” 刘晓燕呵呵笑道：“长风还真会说话呢！灵儿，你先陪长风坐吧，我进去继续烧菜。” 赵长风刚坐在沙发上，楼上就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中年男子从楼梯上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下来，那一副刚毅的面孔不知道在赵长风脑海里出现过多少次，正是常务副省长赵强。 赵长风连忙站了起来：“赵叔叔好！” “爸爸！”灵儿也站了起来。 赵强看到赵长风不由得一愣，心道这个年轻人好面熟啊，应该在那里见过，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爸爸，他就是给我辅导功课的赵长风哥哥。” 赵强皱着眉沉思起来，当初女儿说道赵长风的名字时他没有往心里去，可是现在见到了赵长风的本人，再听到赵长风的名字，就觉得非常熟悉，见过，绝对是见过，无论是外貌和名字他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赵长风？”赵强微微侧着头说道：“年轻人，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面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叔叔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叔叔 “赵叔叔，我们是见过面，而且还见过两次。”赵长风得体地微笑着，叔叔两个字脱口而出，亲热而又自然，仿佛赵强真的是他叔叔一般，一点都没有见到大人物的局促感。 其实这是赵长风来之前都考虑好的事情，他一定死死地跟着灵儿的关系称呼赵强，这时候他如果傻乎乎地改口叫赵省长，那么以后他再想改口叫叔叔，那可不容易了。即使以后他厚着脸皮改口硬往上贴，让赵强听了后也会感觉不怎么舒服，绝对没有今天这情形下来得自然。 “呵呵，见过两次？”赵强笑了起来，他一边坐在沙发上，一边招呼赵长风坐下：“坐，坐下说，都是什么时候见过？” “第一次见面是四年多前，在省政府你的办公室见的。”赵长风回忆着那天的情形。 “四年多前？”赵强更加惊奇起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灵儿的家庭教师竟然四年多前和他见过面。 “对，四年多以前。”赵长风说道：“应该是九二年的九月份吧，暑假刚过完，开学不久。我乘公交车的时候遇到了张长锁爷爷，后来就陪着张长锁爷爷到省政府去找你。” “什么？你就是当时送长锁叔叔的那个学生？”赵强眉头皱了起来，仔细回想着当时那个大学生的形象，“不对吧？我记得当时那个学生又黑又瘦……” 赵长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赵叔叔，当时我在学校天天打篮球，当然是又黑又瘦。现在整天捂在办公室内不见太阳，也没有机会运动，自然就成现在的样子。” 赵强仔细端详着赵长风，可是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无法把赵长风和当初那个送长锁叔叔的年轻人的形象重叠在一起。难道说真的老了吗？赵强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这也非常正常，那件事情在赵强眼里不过是一件非常不起眼的小事，如果不是牵涉到张长锁，说不定赵强早就忘记了。可是他现在虽然还记得事情的大概，但是对事情中那个乐于助人的大学生的形象却越来越模糊，除了又黑又瘦四个字外，再也没有其他印象，这又如何和眼前这个白净斯文的赵长风对上号呢？ “那么第二次呢？第二次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见的面？”赵强问了下一个问题。 “赵叔叔，”赵长风一口一个叔叔的叫着，“第二次是九五年九月，在f县扶贫现场经验交流会上。” “噢~”赵强大笑起来，伸出手指不停地点着赵长风道：“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原来是九五年全省扶贫工作的典型，赵长风，对不对？” 赵长风笑着说道：“对，赵叔叔，就是我。我现在还保存着当时和你的合影呢！” 赵强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哎呀，老了老了，年龄一大，记忆力就有点跟不上了。” 灵儿在一旁撇嘴道：“老什么老？爸，你忘了就忘了，少找什么借口。要说老，你能有张爷爷老？张爷爷见了长风哥还一眼都认出来了呢！” 赵长风怕赵强面上挂不住，连忙说道：“赵叔叔是公务繁忙，每天有那么多人要和赵叔叔见面，如果要一个一个都记住，赵叔叔脑袋岂不是要变成一间房子那么大才装得下？” 赵强苦笑着说道：“不用那么多人，就灵儿一个宝贝疙瘩就把我的头弄得比一间房子还大了！” 灵儿不屑得哼了一声，嘴角却露出甜甜地微笑。 赵强不理睬灵儿，微笑着问道：“长风，刚才灵儿说长锁叔叔认出了你，怎么，你和长锁叔叔一直保持着联系吗？怎么没有听他说起过？” 赵长风心中一惊，知道赵强有点怀疑他保持着和张长锁老人的联系，是冀图靠着张长锁老人和赵强的关系来谋求利益。也许赵强只是随口问一问，并没有那么复杂的意思在里面，但是说着吴心，听着有意。赵长风觉得必须把这个问题向赵强解释清楚，不然赵强很可能在心中对他的评价要降一个档次。 “没有，自从那次送张爷爷到省政府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张爷爷了，”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直到两年后的一天傍晚，我被灵儿的自行车撞到……” 灵儿立刻在一旁抗议起来：“长风哥，你说话讲点良心好不好？明明是你撞到我的车上的！” 赵强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夫妻两个平日公务繁忙，很少有空陪女儿，女儿每天都闷闷不乐的，很少看到女儿这么开心过。 “呵呵，还有这一处啊，我也从来没有听灵儿提起过呢！长风，你快说说怎么回事吧。” 赵长风说道：“那是我毕业后分到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不久的事情，我正在路边等车，灵儿骑着自行车撞上了我，不，是我撞上了骑自行车的灵儿……” 灵儿正恶狠狠地瞪着赵长风，听了他改口了，才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说道：“就是嘛，本来就是你撞上我的。” 赵长风笑吟吟地说道：“我不小心撞上灵儿的自行车，灵儿从车上摔下来，就崴了脚，走不成路了……” 赵强一听大吃一惊，原来女儿还曾崴了脚走不成路，怎么也从来没有听女儿提起过呢。他连忙问道：“灵儿，严重不严重？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过爸爸和妈妈呢？” 灵儿大咧咧地说道：“爸，不要紧，当时张爷爷给我正了两下脚踝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没有告诉你们。” “噢……”赵强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赵长风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赵强摆手说道：“长风，继续说。没事，我就是关心一下。” 赵长风这才继续说了下去：“我看灵儿当时不能走路，就推着自行车把灵儿送到张爷爷家，然后遇到了张爷爷。张爷爷认出了我，很是高兴，让我以后多往他那里走动一下。因为我住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宿舍，距离张爷爷那里很近，所以就经常过去走动，陪张爷爷说说话。我们就这样重新联系上的。” 赵强心中疑虑去了一层，原来赵长风并不是那种想借着对长锁叔叔的一点小恩惠就想攀着关系往上爬的人啊。 “对了，那你和灵儿补课是怎么回事？”赵强又问了起来。 “爸，是这样的。”灵儿在一旁接口说道：“当时张爷爷每天在我面前夸长风哥多么好多么好，是什么学校的大学生，多么有知识多么有文化。我心中不服气，就想找几道题难为一下长风哥。当时我正在参加奥数训练营，就把我们的奥数题目选了几个难的出来，然后假装自己不会做，去请教长风哥。谁知道长风哥三下五除二就做出来了，而且方法比老师教的还迅捷简便。我当时非常吃惊，后来就缠着长风哥，让他给我补课的。” 赵强心中疑虑尽去，原来是灵儿主动找上赵长风的，不是赵长风主动要求给灵儿补课的，看来赵长风也没有借着给灵儿补课的机会来接近他的心思。 “长风，真是要多谢你呢！”赵强真诚地说道：“真没有想到你的数学成绩这么好。灵儿能拿到奥数金牌，这里有一多半功劳是你的呢！” 此时赵强完全是一位慈爱的父亲，哪里有半分中原省第一副省长的样子？ 赵长风连忙说道：“赵叔叔，主要是灵儿的底子好，所以我稍微一点播她就开窍了。说起来也算是缘分，我就是数学成绩稍微好一点，就被灵儿碰上了。也幸亏灵儿参加的是奥数比赛，若是物理化学比赛，我就爱莫能助了。” 见赵长风一点都不居功，赵强更是欣赏，他正欲再说什么，刘晓燕就在厨房内喊了起来：“老赵，你们父女俩别光顾着陪长风说话啊。菜都好了，进来帮端菜吧。” 赵长风和赵强同时站起，赵强拦着赵长风说道：“长风，坐！你今天是客人，怎么能劳动你呢？我和灵儿去端菜就好了！” 见赵强态度这么坚决，赵长风只好作罢。 吃饭的时候，赵强又问了一下赵长风个人方面的情况，主要是问问家是那里的，二老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女朋友了之类的话题。赵长风都一一做了回答。当赵强听说赵长风女朋友就在中州工作时就连声说好好。至于赵长风工作方面的情况，赵强倒是一句都没有问到。 第一百五十七章梅花表 第一百五十七章 梅花表 吃过饭，刘晓燕张罗着给赵长风倒茶，赵强起身到了楼下，一会儿又下来了，手里拿着一只精美的盒子。 “长风啊，叔叔也没有啥送给你的。这是叔叔前一段发的一块梅花表，家里也没有人戴，一直放在抽屉里没有动。今天你来了，正好拿过去戴吧。”赵强笑呵呵地说道。 赵强不想欠人情，尤其是不想欠和他有工作关系的人的人情。赵长风若仅仅是他女儿的家庭教师，和他工作没有任何干系，赵强还无所谓，偏偏赵长风就是他分管的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干部，赵强就有点不自在了。 不管怎么说，灵儿是在赵长风的辅导下取得奥数比赛第一名的，当初长锁叔叔也是多亏了赵长风的帮助，才顺利的寻到自己的，这些人情赵强必须要还。可是该怎么还呢？赵强也费了一番心思。他并不愿意因为私人这一点事情就在工作中对赵长风进行照顾，虽然说赵长风对女儿的帮助确实很大。赵强更愿意采用别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比如给赵长风一点物质回馈什么的，也算是把这个人情债给勾销了。至于将来在工作中，赵长风如果表现的确实优异，可以适当倾斜一下，但是要让赵强主动为赵长风说话，怕是不可能的。 那么送给赵长风什么礼物好呢？赵强考虑了一下，什么样的东西送出去得体而又不失身份。他看到赵长风没有戴手表，就想起前两天省机关里管理局给省领导发福利，送来的一块纪念版的梅花表。赵强知道，梅花表价格都在两三千块以上，这款是特别纪念版的，价格应该再贵一些，应该有五六千块。赵长风辅导女儿两个多月功课，自己赠送给他一块五六千块钱的手表，应该能扯平了。 想到这里，赵强才上楼把抽屉里的这块梅花表取了出来，下来要送给赵长风。这其实也是一种表态，表明赵强欠赵长风的人情通过这块手表已经还清了，以后再无别的干系。 赵长风虽然身家早就超过几千万了，但是由于出身贫寒，并没有养成用奢侈品的习惯，他平时都是用手机和传呼机看时间，根本没有想到戴手表。这时见赵强拿一块手表出来，他连忙推辞道：“赵叔叔，不用，我不习惯戴手表的。我有传呼机，一样看时间的。” 赵强笑了起来，说道：“长风，你没有听说过吗？在一般场合，‘女人看头，男人看腰’。在重要场合，‘男人看表，女人看包’？” 赵长风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道：“赵叔叔，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两句话，这中间是什么意思，赵叔叔能给我讲一讲吗？” 赵强莞尔一笑，没有想到他要给赵长风做社交礼仪家教，不知道这样教赵长风一番，算不算还赵长风辅导灵儿的人情。 “长风，这两句话的意思是说，在一般社交场合，女士要看头上的发型，看脸部的化妆，所以有‘女士看头’之说；‘男士看腰’可不是看男人的腰粗不粗，腰带威风不威风，衬衣的下摆是否放在腰带里等等，主要是说男人的腰带上不能挂任何东西。你什么时候看见过联合国官员腰上挂一串钥匙？省市领导出来腰上挂个传呼机？” 赵强刚说到这里，赵长风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摸了摸腰间左边挂的一串门钥匙，摸了摸右边别的传呼机，恨不能立刻取下来塞进口袋里。 赵强呵呵地笑了起来，解围道：“长风，你也别窘迫，这次过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谢赵叔叔。”赵长风红着脸问道：“那重要场合‘男士看表，女士看包’又怎么说呢？” 赵强说道：“在重要场合，男人的手表是最重要的行头，他的身份、身价、时尚品味都跟手表有关；而女士则主要看她用的是什么包，看包的品牌色彩，看包里放什么东西等等。” 说到这里，赵强指着赵长风光秃秃的手腕说道：“长风，怎么说你也是在省政府机关工作的人了，总是拿传呼机看时间不太合适吧？所以叔叔才送你这块手表。这块梅花表虽然不算昂贵，但是也算是瑞士名表了，戴着机关干部手上正好合适。” 赵长风听到这里更觉得尴尬，不知道该不该接赵强这块手表。 刘晓燕从旁边过来，对赵强嗔怪道：“老赵，那有这样当着面说人家的？” “怎么了？长风又不是外人！”赵强振振有词地说道：“换了别人，请我说我还不说呢！” 赵长风心中就涌起一阵暖流，刚才的尴尬不翼而飞了。赵省长能当着面教育他，说明确实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不光如此，从赵强省长邀请他到家里吃饭就显示出了不一样的亲密关系。一般人能随便进入省长家吃饭吗？即使赵强要摆谢师宴酬谢他辅导灵儿的情分，也完全可以在外面酒店摆上一桌嘛！何苦这样麻烦要省长夫人亲自下厨弄得一身油烟？ 刘晓燕瞪了赵强一眼，对赵长风说道：“长风，既然你叔叔要给你，你就收下吧。这么大的男孩子了，也该有块像样的手表了！” “谢谢刘阿姨、谢谢赵叔叔！” 话都说成这样了，赵长风还能拒绝吗？他双手从赵强手中接过了手表，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想起刘晓燕的话赵长风心中就一阵苦笑，刘晓燕还把他看成一个家境普通的男孩子，可是刘晓燕却不知道，以赵长风现在的身家，足够购买一万多块这样的梅花表了。 看来以后要提高自己的品味了，赵长风心中想，别弄得跟那些暴发户似的，手中有钱，却不知道该怎么花，看起来就像是旧社会的地主老财。 见赵长风接过手表，赵强就转身端起茶杯喝水，赵长风就知道他该走了，于是就站了起来，对赵强说道：“赵叔叔，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你和刘阿姨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赵强笑吟吟地站起来，嘴里说道：“你不再坐一会儿吗？” 赵长风说道：“不了不了，真的有事。” 赵强笑着说道：“也好，下次记得把女朋友带过来，让叔叔给你把把关。”然后又对灵儿说道：“灵儿，去送送你长风哥。” 灵儿乖巧地来到赵长风旁边。 “赵叔叔、刘阿姨，再见！” 看着灵儿和赵长风走了出去，赵强端起茶杯坐在了沙发上。刘晓燕过来埋怨道：“老赵，今天你有点失态啊。往常没有见你这样当面挪揄人的。” 赵强揉了揉鼻子，笑着反问道：“晓燕，你觉得赵长风这人怎么样？” 刘晓燕想了一下说道：“老赵，还真说不上来。长风这孩子说淳朴吧？举止间又透着一股世故；说世故吧，在很多方面明显缺乏经验。真说不好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赵强也缓缓点头道：“确实是这样。赵长风这个人是那种让人一眼望过去好像什么都看透了，把他五脏六腑都清清亮亮的摆在你面前的直爽人；可是你转一眼再望过去，好像一层云雾把他整个人都包起来了，连他的五官相貌都看不清楚。总之，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老赵，不管赵长风这孩子是什么样的人，总之人家真心真意地帮过灵儿，有机会能在原则范围内照顾一把就照顾一把。”刘晓燕虽然也是厅级干部了，但是明显心肠比较软一些。 赵强揉了揉鼻子，哈哈一笑，说道：“看机会吧。”说着端起茶杯上书房去了。 刘晓燕哼了一声，在身后嗔怪道：“老赵，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跟我打官腔了？” 灵儿陪着赵长风走出大院，一直把赵长风送的路口。 “哥，刚才我爸说那些老掉牙的礼仪，你没有生气吧？”灵儿有点担心赵长风因为刚才有点难堪而生气。 赵长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赵叔叔说的很有道理啊。这些东西平时我求人讲还没有人跟我讲呢！” 灵儿哼了一声，说道：“哥，你别理睬我爸，他那套理论早就老掉牙了。你看人家美国首富比尔?盖茨，无论都么重大的场合，总是一条牛仔裤一件休闲t恤，非但没有人嘲笑他，而且个个都仿效比尔?盖茨装束打扮，以这样装束打扮为时髦的。” 赵长风伸手拦了一辆车，笑着说道：“灵儿，别宽慰我了。好了，你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显着政绩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显着政绩 赵长风坐在出租车上，从怀里掏出那个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只简简单单的手表，也不见有任何修饰，可是给人的感觉就大不一样。赵长风拿到手里仔细观看，更是惊叹瑞士人的制表工艺。就这么简简单单没有任何修饰的一块手表，竟然让人一眼看去就能产生纯正高雅的感觉，这种在简约至极的工艺中所体现的含蓄之美正是中国目前工业界所最缺乏的能力。 赵长风把手表戴在左腕上，伸出手来端详，果然感觉是大不一样。 “男人看表，女人看包”。果然是有其道理的。 赵长风靠在座位上，想着赵强刚才的话，又想起灵儿临别前所说的话。他不但不承认，两个人说的都很有道理，只是想比较而言，赵强说的是普遍性的道理，而灵儿所说的是特殊性的道理。 这就好比是有一个寓言，说同样一株草，如果生长在公园的草坪上，人人都喜欢它，甚至不吝惜用各种优美的诗词和动听的歌曲去赞美它；同样是这株草，如果生长在农田里，人人都厌恶它，必欲除之而后快。农夫们用镰刀割、用铲子铲、用锄头刨，甚至撒施除草剂等各种化学药剂，斩草除根还不算，还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才解除心头之恨。甚至可怜的小草被挫骨扬灰之后还不解恨，还要以各种恶毒的语言咒骂它。草同样是草，根本就没有变，只是因为生长的地方不同，人们对待它的态度就有所不同。 灵儿说的道理就如同这株小草的故事一般，那休闲t恤、牛仔裤、运动鞋的装扮放在比尔?盖茨身上就叫做潮流，叫做时尚，无论多么正规的场合，大家都要为之赞美；可是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如果在极其正式的场合敢穿这么一身极其“潮流”、极其“时尚”的装束出现，还不被人嘲笑死？ 还是刚才的语言，换一种植物，把小草换成苹果树，这棵苹果树长在草坪上，人人都喜欢它，都赞美它，都会为它填词赋曲；这棵苹果树长在农田里，农夫照样会喜欢它，爱护它，会为它除草捉虫，会它松土施肥，回家会和老婆孩子念叨着田里的苹果树，在梦里也会梦到这棵苹果树上结满了诱人的苹果；这棵苹果树即使长在谁家的院子里，谁家的孩子也会骄傲不已，到处向边的小孩子炫耀自己家里长了一棵高大美丽的苹果树…… 这就像刚才赵强所说的普遍性道理一样。西装革履名表名包，无论穿在谁人身上，都会陡然增加品味，在各种重要的场合，只要你按照普遍性礼仪去穿着打扮，都是合适的，都是得体的，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理由去嘲笑你。 正在想着，出租车忽然间停下，宿舍到了。赵长风付了钱下车，自嘲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赵强特别兴奋，脑海里竟然乱七八糟地想了这么多。 也难怪赵长风兴奋，见到赵强，和赵强建立起关系，这可是他四年前就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怎么能不让他兴奋呢？从今以后，等候在赵长风面前的可是一条亮灿灿的金光大道。 灵儿在家住了一个多月，过了春节之后，又飞回了美国。在这期间，赵长风有去了赵强家里一趟，当然是带着方佳怡一起去的。只是赵强不在，方佳怡陪着刘晓燕聊了半天。 在刘晓燕面前，方佳怡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刘晓燕见方佳怡人长得漂亮，又这么乖巧可爱，心中对赵长风最后一分担心也去掉了。毕竟灵儿越长越大了，刘晓燕担心赵长风对灵儿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赵长风既然光明正大的把女朋友领到她家里来，而且灵儿和方佳怡之间关系这么熟络，这说明赵长风完全没有欺骗灵儿的心思。看来在赵长风心目中，确实把灵儿当成小妹妹了。 灵儿走后，赵长风也没有什么借口去赵强家了，其实他也知道，不用再过去了。关系只要确立起来，一年有那么一两次联系也就足够了，如果拜访的太频繁，不但会惹赵强夫妇生厌，而且也会引起有心人瞩目起来。 赵长风想起自己的心思，不由得就笑了起来。 想想也是奇怪，当他和赵强关系没有明确建立之前，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赵强是有关系的，只害怕有什么人不知道他的背景后台是赵强副省长；可是一旦去过赵强家之后，明确建立了关系，赵长风反而小心翼翼起来，拼命地掩饰着这种关系，生怕有人知道他和赵强之间有什么联系。 哎，这人情世故这东西真是玄妙啊！ 就这样，在灵儿走之后，赵长风全身心地就投入两件事情当中去，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尽办法逗方佳怡开心，把方佳怡再次哄骗到他的床上。可惜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在这件事情上都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半年多来，他和方佳怡最多停留在湿吻阶段。若是想再进一步，方佳怡就会无比坚定决绝地拒绝他的不良企图。 比较起第一件事情来，赵长风的第二件事情倒是大有进展，那就是资金业务部的政绩问题。由于银泰典当行业务开展地如火如荼，到九七年六月底，资金业务部的投入八千万资金，竟然获得了三千多万利润。这样的增值速度怎么能不让局领导和刘茂才主任眉开眼笑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公开选拔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公开选拔 一九九七年七月二日，泰国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实行浮动汇率制，引发了一场遍及东南亚的金融风暴。当时中原省政府机关的干部们根本没有想到，这场看似只会波及东南亚的亚洲风暴竟然会如此气势汹汹，最后竟然会影响到中国的香港、台湾乃至于东北亚的韩国以及位列亚洲经济规模第一世界第二经济大国的日本。因为省政府机关里所有干部的注意力正被另外一条震撼人心的消息所吸引——常务副省长赵强所分管的厅局里面将实行一个中原省前所未有的大胆举措，公开选拔十位副处级干部。 据说赵副省长这个建议得到了省委顾书记和省长石和平的支持，并把这次公开选拔副处级干部当做试点，如果成功之后，将会在省委和省政府各机关和直属部门全面推广这种公开选拔的制度，并且有可能把公开选拔的职位扩大的正处级干部。为此特地成立了中原省公开选拔工作办公室，赵强亲自挂帅任办公室主任，人事厅张厅长任办公室常务副主任，其他出现空缺需要进副处级人选的厅局一把手任办公室副主任。 根据中原省公开选拔工作办公室的公告，这次公开选拔干部分为笔试和面试两个环节，笔试环节由人事厅张厅长负责主持，面试环节则由赵副省长亲自负责主持。 让省委省政府那些年轻人跃跃欲试的是，虽然任职的名额是属于赵强副省长分管的厅局里，但是报名却没有分管厅局的限制，只要是省委省政府在编的干部，符合省公开选拔工作办公室工部的参选条件的，都可以报名。 现在赵长风手头就拿着一份中原省公开选拔工作办公室的文件，上面详细列着参加副处长公开选拔的报名条件： 一、中国共产党党员。 二、年龄三十五岁以下。 三、全日制大专学历以上。 四、全日制大专学历须工作四年以上；全日制本科学历须工作两年以上；研究生学历或者硕士以上学位者，工作满一年者。 五、担任担任正科级领导职务一年以上或具有正副科级四年以上任职经历。具有研究生学历或硕士以上学位者，现任正科级领导职务的不受任职时间限制，副科级的满三年以上者。 赵长风看着这报名条件心砰砰地直跳，他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今年二十四周岁；全日制大学本科学历；一九九四年八月份参加工作，到现在已经两年零十一个月；一九九六年六月十八日调任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任业务经理，到现在正好满了一年。 从这份文件上来看，赵长风是完全符合这次副处级公开选拔的报名条件呢！加之赵强又是省公开选拔办公室的主任，这次关键的面试环节就是由赵强亲自主持，也就是说，如果赵长风能顺利通过笔试的选拔，那么在面试环节毫无问题。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精心准备了一下材料，按照公开选拔办公室文件上的要求，到局人事处去报名了。 赵长风一到人事处办公室，李雪梅和张倩都望着赵长风笑，李雪梅笑着说道：“赵科长，是不是来交报名表了呢？” 赵长风笑着说道：“李老师，我也是过来看看情况。” 李雪梅笑道：“赵科长，你都是领导干部了，就别叫我老师了，叫我老李或者雪梅都可以。再叫李老师我可担当不起。” 赵长风笑着不说话，李雪梅这话他怎么回答都不合适，所以不如笑笑。 “赵科长，还看什么情况啊？”张倩在一旁接声道：“我们刚才在研究局里究竟能有几个年轻干部有资格报名呢。你的资格是顶呱呱的，毫无问题。” 赵长风就笑，问道：“王处长在不在？” 李雪梅说道：“在呢！你进去吧。” 赵长风敲敲门，进了王处长办公室。 王处长见赵长风进来，连忙笑着迎了起来：“赵科长，难得见你来一趟啊。” 赵长风笑着说道：“知道领导忙，怕过来给领导添麻烦。” 王处长大笑，说道：“你这个小赵，真会挪揄人，我算什么领导啊？兵头将尾，上下受气。” 见赵长风拿着档案袋，就说道：“是来报名参选的吧？”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我看了局里转发的省公开选拔工作办公室的文件，觉得这是一个锻炼自己的好机会，就想试一试看，参选不敢说，算是陪太子读书吧！” 王处长摇头，感叹说道：“小赵啊小赵，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有水平了。”说着就打开赵长风的档案袋里的资料在看。 其实王处长根本不用看就知道赵长风完全符合这次副处级干部公开选拔的参选标准，不过这面子上的工作还是需要做做看的。 扫了两眼，王处长把资料重新整理好，放进了档案袋，然后对赵长风说道：“赵科长，没有问题。” 王处长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下内线，说道：“李科长，你过来一趟。” 李雪梅推门进来。 王处长说道：“李科长，这是赵科长的资料，你收好。另外你发一份报名表给赵科长吧。” 李雪梅应了一声，领着赵长风到外面，给赵长风一份报名表，详细为赵长风说明了每个栏目究竟该如何填写。然后对赵长风说道：“赵科长，填写好了之后，你去找你们资金管理中心刘主任签上名，盖上公章，再交道我这里来就可以了。” 赵长风说了一声：“谢谢李老师！”然后转身离去。 在路过二楼徐克猛办公室的时候，正好遇到徐克猛拿着钥匙在开办公室的门，徐克猛见是赵长风，就严肃地说道：“赵科长，你进来一趟，我正要找你！” 徐克猛是主管纪检的，一贯就是这么严肃，所以赵长风见惯不惯，只是不知道徐克猛找他干什么。要知道资金管理中心属于李恩华局长直管的部门，徐克猛无权干涉呢！ “坐！”徐克猛说道。 赵长风坐了下来。 “赵科长，最近工作开展的怎么样？”徐克猛问道。 赵长风一惊，怎么徐克猛开始询问工作上的问题了？这个需要李恩华局长的批准啊。 “都很顺利，我前两天刚向李局长汇报过！”赵长风说道。 徐克猛不动声色地说道：“赵科长，我也是刚征询过李局长的意见，才找你问话的。” 徐克猛的意思非常明白，听到了吗，赵长风，我是经过李局长的批准才找你的，不属于越权。 赵长风一愣，心说究竟是什么问题啊？徐克猛竟然事先得到了李恩华的批准。可是李恩华为什么没有通知他呢？按照自己和李恩华之间的关系，徐克猛即使想要询问自己什么问题，李恩华知道后也会悄悄给自己透个气啊？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呢？ 赵长风不知道，徐克猛是刚刚从李恩华办公室出来。徐克猛就是刚才去向李恩华做汇报的，做了汇报得到李恩华的批准之后正要进办公室就遇到了赵长风。李恩华那边也没有想到有这么巧。当徐克猛向他反映问题时他自然只能说允许徐克猛去办了，不然就显得他在袒护赵长风。只是他想等徐克猛走后立即向赵长风打个电话通个气。可是李恩华电话打到资金管理中心业务科时下边的人说赵科长出去了。李恩华只好暂时作罢。李恩华完全没有想到，赵长风是来局机关了，更没有坏道，徐克猛会在办公室门口和赵长风遇个正着。 既然李局长已经首肯了，赵长风自然没有话可说了。 徐克猛看了看赵长风的神色，继续问道：“工作中有什么特别情况吗？” 赵长风听得徐克猛问得非常宽泛，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就问道：“不知道徐局长问的是哪一方面？” 徐克猛诡秘地一笑，说道：“方方面面，不管是哪一方面的特殊情况都可以说一说。” 赵长风微笑道：“徐局长，工作都很顺利都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哦？是吗？”徐克猛停顿了一下，猛然问道：“银泰典当行那边呢？” 赵长风说道：“徐局长，银泰典当行那边运作很好啊。所有分红都顺利地回到了资金管理中心啊。今年上半年，资金管理中心就分到了将近四千万利润呢！” 第一百六十章命犯小人 第一百六十章 命犯小人 徐克猛见他的突然袭击根本没有奏效，赵长风依旧是神态自若，这才忽然间醒悟赵长风本身就干过审计科副科长，又在纪委专案组呆过，非常熟悉办案流程，心里有所准备，自然不会像其他涉及经济问题的干部一样一见到他副局长兼纪委书记就惊慌失措。可惜啊，可惜啊，赵长风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有着这么强的反侦察能力，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呢？ 想到这里，徐克猛决定不再和赵长风迂回，而是决定直接抛出杀手锏，直捣赵长风的要害，看看赵长风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该如何狡辩。 徐克猛打开抽屉，扔了一张银行对账单到赵长风面前：“赵科长，这个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吧？” 赵长风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建设路农行的对账单，户名赫然写着赵长风，下面存款金额为三百万。 没错，这张对账单的确是赵长风的银行存款对账单，而且是赵长风新开户的。赵长风有个大学同学在建设路农行工作，听说赵长风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任经理，就过来找赵长风拉存款。刚好这个时候传出省政府机关要公开选拔十名副处级干部的消息，赵长风不想给别人落下口实，就没有动用业务部的资金，而是从他刚从林东风那里分过来的银泰典当行上半年的分红中拿出二百万到同学那里开户存了上去。只是当时同学和赵长风聊得热络，赵长风竟然忽略了他一贯的谨慎，把两百万用他的真名开户了。不过此时在赵长风心目中也不认为两百万是个多大的数目，仅仅伏牛山风景区一年给他就赚四千多万。没有想到徐克猛消息这么灵通，他刚开户两天，徐克猛就弄到了他的银行对账单，还问他这是什么。看来以后存款还是小心点为妙，多用一些化名，实在不行老爸老妈的名字，还有佳怡的名字，都可以用，千万不要用自己的名字了。 “徐局长，这是我的银行存款的对账单啊，你怎么有啊？”赵长风故作惊讶的问道。 徐克猛本来以为赵长风还要抵赖几句，没有他这么坦白，一看对账单就直接承认，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企图蒙混过关的侥幸心理，看来在纪委三二七专案组几个月没有白呆，知道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根本无法抵赖。 那么赵长风这张银行存款的对账单是如何到徐克猛手里来的呢？这还得从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副经理郑晓键说起。 建设路农行营业部邓主任是郑晓键姑父，刚刚从花园街农行调到建设路农行不久。邓主任新官上任，也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再命令下属员工加大揽储力度之外，他也亲自上阵到处拉存款，以给下属员工做一个表率，证明他这个营业部主任是有着很强工作能力，是尽到率先垂范之责的。 郑晓键是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的副科长。邓主任知道，省机关事务管理局资金管理中心资金实力是超强的雄厚，侄子既然在这种单位担任副经理，邓主任自然要用用这条线了，于是打电话让郑晓键过来，谈一谈能不能从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调拨一部分资金过来。 郑晓键虽然在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挂名一个副科长，但是过得却非常郁闷。期待中的业务部经理位置没捞到不说，还与经理赵长风结下了隔阂。自从他上次瞒着赵长风递了一个《资金管理中心资金快速增值新思路》报告给刘茂才主任之后，赵长风就把他晾在一边，再也没有让他负责什么大的工作，业务部的主要工作赵长风都倚重另一个副科长蒋丽君，只是让郑晓键处理一些内勤内务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业务部资金调拨上，郑晓键根本没有什么发言权。 赵长风本不是一个多么记仇的人，如果郑晓键和他之间有什么内部矛盾，局限于科里，赵长风也不会认真去对待。但是郑晓键隔开他直接向刘茂才递业务部的工作报告，这问题就严重了。身为一个部门领导，连自己的下属都控制不住，这又怎么能让上级领导信任你的工作能力呢？所以赵长风就决定敲打敲打郑晓键，把他先晾在一边再说，等什么时候郑晓键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向他服软，赵长风再和郑晓键沟通不迟。总之，作为一个部门领导，在郑晓键没有主动去找他之间，赵长风是不能放下身段去主动和郑晓键沟通的，在传到别人的耳朵里会惹人笑话的。偏偏郑晓键不识得做人，被晾在一边后，对赵长风更是表现出一副不配合的姿态，赵长风也就懒得去理他了。 邓主任这个时候把郑晓键叫过来商量调拨资金的事情，郑晓键自然不能告诉姑父，他这个副科长在业务部并做不了主，心中正在盘算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忽然间农行营业部一个业务员进来向邓主任汇报，说他一个同学是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业务部经理，已经答应了给他拉两百万存款过来，看看邓主任一会儿有没有空，最好能接待一下。 邓主任瞟了郑晓键一眼，笑呵呵地对业务员说道没有问题，一会儿等人来了，直接带到他办公室就行。 业务员走后，邓主任就问郑晓键怎么回事，怎么人家业务部经理就能调拨资金，他的副经理却调拨不动。（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副经理对外称为经理副经理，对内一般按照行政级别称呼为科长）。 郑晓键没有回答，而是告诉邓主任他先躲开一下，一会儿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半个小时候，赵长风就来到农行营业部，在同学的引荐下，见到了邓主任。邓主任非常热情，但是此刻邓主任这种级别的银行官员在赵长风心目中已经不算是什么了。赵长风无心和邓主任纠缠什么，就把开好的支票交给同学，让同学开好存折交给他。就这么着，忙中出错，同学就开了一张赵长风名字的存款单出来。 赵长风走后，郑晓键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看了看赵长风留下的开户资料，心中冷笑，赵长风你也太胆大了，竟然敢拿出两百万公款以个人名义存上。这件事情往大了说是贪污，往小了说是公款私存，挪用公款。 郑晓键回到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开始查业务部的账目。郑晓键查来查去都没有发现业务部的资金有所减少。难道说那两百万巨款是赵长风私人的存款吗？可是赵长风一个业务部经理，每月工资不过两千多块钱，加上各种福利补助，一年下来不会超过六万块，赵长风才参加工作两三年，就算是不吃不喝，又怎么能够存够两百万呢？ 那么赵长风这两百万巨款是从哪里来的呢？ 郑晓键猛然想起来了，昨天是七月五日，正是银泰典当行结算了九七年上半年利润，进行分红的时候，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就按照入股比例从银泰典当行分回了三千四百多万利润。赵长风忽然间拿出一笔两百万的巨款到银行存起来，会不会赵长风的钱就是从银泰典当行里来的呢？ 郑晓键再想一想银泰典当行从当初筹划成立就是赵长风的主意，而银泰典当行里的第二股东兼法人代表林东风又是赵长风拉过来的，再加之银泰典当行里所有业务安排人员配置都是赵长风一手参与的，那么会不会林东风和赵长风之间有什么内幕交易？这两百万存款是林东风私下里给赵长风的好处？要不时间怎么会那么巧合，银泰典当行这边刚一分红，赵长风就拿着两百万巨款去存到农行营业部了呢？ 于是郑晓键就偷偷到了局机关大院，找到的主管纪检的副局长徐克猛，向徐克猛反应了这个情况。 徐克猛的家属也在银泰典当行占有股份。只是当初刘茂才来做工作的时候，徐克猛心中有疑虑，并不看好银泰典当行的发展，最后只是让家属投入了十万块钱。谁知道银泰典当行的发展出乎徐克猛的意料，半年下来，这十万块竟然分到了将近四万的分红。这时候徐克猛又听说局里很多处长的家属投入都在二十万以上，甚至白长钢的家属一次性投入有三十多万，不禁心中非常懊悔，这光明正大送上门白给钱的机会他都不要，以后还想去哪里寻找这么好的机会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弥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弥补 就在这个时候，郑晓键找到纪委来告状，说赵长风很可能从银泰典当行弄走了两百多万，这岂不是火上浇油，让徐克猛心中怎么能够平衡呢？他娘的，老子堂堂一个局长，半年才分了不到四万，你一个小小的业务部科长，半年就捞到了两百多万，这还了得？加之郑晓键带来了有农行营业部盖章的银行存款对账单，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赵长风的名字，这还会有错吗？ 徐克猛让郑晓键先回去，他立刻拿着对账单去找李恩华汇报。李恩华见到后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赵长风是从哪里来这么多钱？现在徐克猛言之凿凿，李恩华不可能不让徐克猛去查。李恩华就交代了几句，让徐克猛一定要慎重，一定要能清楚事实，千万不能冤枉好人。 和李恩华通过气之后，徐克猛正好遇到赵长风，把他带了过来。此时看赵长风光明正大承认这银行对账单是的确是他的，心中更是一喜，心中这件案子有了赵长风的亲口承认，那就是铁证如山了。 “赵科长，那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这么一笔巨款的？”徐克猛故作淡然地问道。 赵长风心说废话，当然是老子赚来的。但是他却不能如实的告诉徐克猛这钱是他光明正大赚来的。虽然这时候无论中央还是省里都没有下文件明确禁止官员经商，很多官员都有自己的生意，但是赵长风却不想说出来。如果他把他的身价全部交代出来，该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引起多大的震动啊。一个小小的正科级官员，竟然有几千万身家，这不明显是当了出头鸟吗？ 当然，赵长风更不能说这笔钱是他入股银泰典当行的分红了。银泰典当行和资金管理中心有业务来往，那更是触犯忌讳的。 “徐局长，我父母是搞干货批发生意的。山阳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干货都是从我父母这里批发出去的。他们二老一年辛辛苦苦下来差不多能赚两三百万。这笔钱我是从他们那里拿过来的。”赵长风微笑着说道。 “哦？”徐克猛吃了一惊，有点不相信，“赵科长，你说的情况属实吗？”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徐局长，山阳市距离中州市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属实不属实你派人过去调查一下不就得了？” 谈话到了这里，就无法进行下去了，要不赵长风说的是实际情况，他父母确实是山阳市的批发商，身怀巨资；要不就是赵长风在虚张声势，妄图使用缓兵之计来延缓侦查目标，来争取时间去考虑如何解决眼前棘手的难题。 “好！”徐克猛递过记录本给赵长风，“赵科长，你看一下这是不是你刚才说的话？如果没错的话，就在上面签个名吧。” 靠！还真把我当成嫌疑对象了！赵长风心中骂了一句，接过记录本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差错，就俯身在办公桌上，伸出左手按着记录本，右手拿起笔签了起来。 徐克猛的目光一下子被赵长风左手上的梅花表吸引住了。这款梅花表徐克猛非常熟悉，是全球限量发行的特别纪念版。去年年终前办公室陶主任定了十多只，除了送给省领导之外，徐克猛和李恩华等三位局长每人也分到一只。怎么赵长风手上也有这一款梅花表呢？ 赵长风签完名，把记录本递给徐克猛。 “徐局长，还有什么问题？”赵长风微笑着问道。 徐克猛这才清醒过来，对赵长风说道：“赵科长，你手上这块手表能让我看看吗？” 赵长风一惊，难道徐克猛看出这块手表是赵强送给他的吗？这个时候，赵长风最不希望的就是别人知道他和赵强之间的关系。因为副处长公开选拔就是由赵强主持的，他可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产生无谓的联想。 “怎么，不方便吗？”徐克猛微笑着说道。 赵长风转念又一想，梅花表虽然是瑞士名表，但是也不属于多么昂贵的奢侈品，在国内非常普遍，让徐克猛看看又怎么了？难道他赵长风就不能花个三两千块钱买一块梅花表吗？ 于是赵长风就把手表取下，递给了徐克猛。 徐克猛拿到手里装作不在意地先看看正面，然后翻过来看了一眼梅花表的背面钢壳，不错，上面赫然用雕刻着8888.50.88，这个编号徐克猛太熟悉了。因为当初陶主任买回来手表之后，还把手表拿在一起，问三位局领导，究竟把那一块手表送给哪一位领导。由于赵强是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分管省长，所以李恩华就建议把十多块手表中编号最好的8888.50.88送给赵强。这个编号徐克猛非常喜欢，所以记忆尤为深刻。 赵长风不知道徐克猛在看什么，对于手表后面的编号8888.50.88赵长风也看过，但是他以为这个是梅花表的序列号。因为他听别人说过，梅花表虽然是瑞士名表，但是产量非常大，所以每一块手表上都只有产品序列号或者说产品型号，并没有独自的编号。 但是赵长风却不知道，赵强赠送给他的这块梅花表是全球限量发行的特别纪念版，每一块手表都有自己的独立的编号的。 徐克猛看到手表后面的编号时脸色虽然强装着镇静异常，可是内心中却是波澜万丈。原来，赵长风竟然和赵省长之间有关系。他到现在才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李恩华会忽然间重用赵长风，为什么白长钢会忽然间放弃争夺资金管理中心主任的位置，要为赵长风争夺一个小小的业务部经理，原来他们都知道，赵强是赵长风的后台，唯独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怪不得刚才李恩华不是很乐意他去调查赵长风，而且还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他一定要慎重、一定要查清楚事实、一定不要冤枉好人。原来这里都有弦外之音啊，可惜是他当时没有听出来，只以为李恩华要袒护赵长风。 那么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徐克猛知道，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不就是立即撤退，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再追查下去。但是这样徐克猛觉得不妥当，这时候已经把赵长风得罪了，撤退稍嫌晚了点，即使他这时候表态不查下去，赵长风不见得就能原谅他。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继续追查下去，派人到山阳市核查一下，赵长风的父母究竟是不是大批发商，若真的能查出赵长风是在撒谎，那时候徐克猛再撤退也不晚。这等于告诉赵长风，我查出了你的违纪的真凭实据，但是我不处理你，我替你遮盖下了，这样自己就能一举扭转眼前的被动局面。赵长风非但不会愤恨他，还会对他心存感激；若是查出赵长风的父母真的如他所说，是每年能赚上两三百万的干货批发商，那么这也等于是组织上为赵长风下了一个结论，还赵长风一个清白。自己是秉公办案，赵长风也不能挑出他什么刺来。这样总比现在不清不楚地把案子撤下来，让赵长风处于黑也不是白也是的境地要好。这时候徐克猛再适时地抛出郑晓键来，对郑晓键进行严肃处理，让赵长风出出胸中的闷气。然后徐克猛再想想能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去给赵长风一些恩惠，弥补一下赵长风在这件事情中受到的损失，这件事情将将就就也能过去。 想到这里徐克猛就若无其事地把手表还给了赵长风，口中淡淡地说道：“赵科长，你可以走了。有什么事情我再通知你。” 这个时候，徐克猛不能让赵长风知道他是因为察觉了赵长风和赵强的关系才对赵长风网开一面的，他到最后也要装作丝毫不知道这些关系，赵长风才会对他感谢感激。不然，赵长风只会认为徐克猛这样做是为了拍赵强的马屁。 赵长风舒了一口气，徐克猛没有看出来就好。 赵长风走后，徐克猛立刻通知司机过来，他要亲自带队到山阳市调查。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徐克猛已经不放心让任何人去办了。 到了山阳市，徐克猛经过调查，果然赵长风说的没错。在山阳市，人人都知道老赵家是山阳市最大最好的干货批发商，几乎所有山阳市高档酒店都从老赵家批发干货。徐克猛长长地叹了一口，看来他是冤枉了赵长风。现在，是考虑如何弥补赵长风的的时候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准考证下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准考证下来了 赵长风回到业务部，蒋丽君就把他悄悄拉到一边，说刚才李局长打电话找你。赵长风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说一声谢谢蒋姐。蒋丽君脸没得一红，嘀咕了一声没正形，走了开去。赵长风莞尔一笑，回到经理办公室，打了李恩华的电话。 “嗯，我知道！放心吧，李局长，我没事！绝对没事！这您绝对放心！”赵长风对着说道。 “长风，总之，你自己把握好，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和我沟通！”李局长放下了电话，轻轻嘘了一口气，赵长风这个人太还是了解的，他说没事，那应该问题不大。看来自己有点替古人担忧啊。 赵长风没心事理睬这件事情，他拿出报名表，认真看了一遍，又回忆着李雪梅当时的交代，然后仔细地填好，用嘴轻轻吹了一下，让上面的墨水印尽快干掉，然后来到刘茂才的办公室。 推开门一看，郑晓键正毕恭毕敬地坐在刘茂才办公桌前不知道说什么。 刘茂才抬头看到赵长风，问道：“赵科长，有事啊？” 赵长风就说了一句：“刘主任，你们先谈，我一会儿再来。” 郑晓键连忙站了起来，说道：“刘主任，那我先走了啊。”然后笑着对赵长风说道：“赵科长，我没有什么事情，就是随便和刘主任聊聊。”拉开门走了出去。 赵长风难得见郑晓键主动对他笑一次，这次郑晓键竟然主动对他笑了，可见是做贼心虚，也不知道郑晓键在这里跟刘茂才说什么坏话呢！不过就郑晓键的情商，呵呵，说什么都没有用。就说最后一句话吧，“和刘主任随便聊聊”。一个下级竟然说是和上级随便聊聊，听到上级耳朵里能舒服吗？ 赵长风拉开椅子在刘茂才面前坐下，刘茂才的目光才从郑晓键的背影上收了回来。 “这个郑晓键啊！”刘茂才欲言又止。 “郑晓键怎么了？”赵长风问道。 刘茂才这才察觉自己的失言，他哈哈一笑，说道：“赵科长，你来找我干什么？该不是为了副处长选拔考试报名的事情吧？” “刘主任，我就这一点鬼心思，还被你看穿了！”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老领导啊。” 赵长风把报名表拿出来，递给了刘茂才：“请老领导审核。” 刘茂才接过报名表，大略地看了一眼，然后从笔筒里拿出一支派克金笔，拧开笔帽，一边签字一边摇头说道：“赵科长，你我配合亲密无间，真舍不得你走啊。” 赵长风说道：“刘主任，我在你手下工作也很开心，也舍不得走。” 刘茂才拧上笔帽，拉开抽屉掏出公章，仔细地找单位推荐意见上端端正正地盖上公章，这才把报名表递还给赵长风，口中说道：“长风，即使再喜欢你，也不能阻碍你的发展不是？预祝你考试成功！” 赵长风接过报名表，口中说道：“谢谢刘主任。只是怕到时候给老领导丢人，选拔通不过呢！” 刘茂才笑道：“通不过有什么关系？通不过就继续在业务部当你的业务经理。你才二十四周岁，年轻着呢！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机会嘛！” 出了刘茂才办公室，赵长风就直接到了局机关大院，到人事处把报名表交给李雪梅。见没有问题，赵长风就告辞出来，悄悄地到了李恩华办公室。有些事情在电话中没办法说明白，还是当面解释一下比较好一些。 李恩华听了赵长风的解释，彻底放下心来。不管赵长风存款来源正当不正当，李恩华都不能让赵长风出事。赵长风既然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工作，他就必须负责起照顾好赵长风的责任，如果赵长风在他手下出了事情，他怎么向赵强和方振华交代？ 第二天上午，李恩华刚进到办公室，徐克猛就从后面跟进来了。 “徐局长，早啊！”李恩华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从抽屉中拿出一包中华烟和一只精致地打火机摞在一起推到徐克猛面前，“自己来吧。” 徐克猛点上一支烟，长长得吸了一口。李恩华在那边悠闲自得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件，等着徐克猛开口。 “李局长，”徐克猛只好开口道：“我昨天到了山阳市去一趟。” “嗯……”李恩华仍在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文件。 徐克猛只好继续说了下去：“经过调查，赵长风所说完全属实。他父母的确是山阳市最大的干货批发商，一年赚个几百万是没有啥问题。” “嗯，然后呢？”李恩华终于停止了收拾文件，既然徐克猛说出了结果，那么看徐克猛接下来该怎么办。 徐克猛想了一下说道：“李局长，本来这种事情既然组织已经开始调查了，就必须做出一个结论，把这件事情了了。但是我听说赵长风报名参加了副处长公开选拔。所以，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需要慎重。” “徐局长，你的意思呢？”李恩华始终把球推到徐克猛这边。 徐克猛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如果公布出去，不管结果如何，对赵长风同志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还是不要公开处理为好。” 李恩华笑着说道：“徐局长，你是主抓纪委，这件事情你说了就算，该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就好。” 李恩华既然知道赵长风是清白的，心就彻底放下了。至于怎么处理，他根本不想参与，既然是徐克猛自己拉下的屎，那么他就得自己把屁股擦干净，没有理由让别人来为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徐克猛还想说话，李恩华那边就起身端着茶杯去倒茶，徐克猛只好说道：“李局长，那我先走了。我回去再和赵长风同志沟通一下，到时候把处理结果来给你通一下气。” 李恩华一边在饮水机旁接水，一边笑着说道：“徐局长怎么这就走了？不再坐坐吗？” 徐克猛出了李恩华的办公室，心中骂了一句老滑头。既然李恩华不肯分担责任，那么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他一定要好好想想办法了，总之一定要让赵长风满意，尤其是在赵长风报考副处长公开选拔这个节骨眼儿上，如果对赵长风造成了影响，估计赵强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徐克猛回到办公室，立刻打电话给郑晓键，让他过来一趟。郑晓键来到之后，徐克猛严肃地把调查结果告诉了郑晓键。郑晓键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还欲辩解，徐克猛就又严肃地警告郑晓键，这件事情回去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他这边做一做赵科长的工作，看看能不能取得赵科长的谅解。至于最后是一个什么样的处理结果，要看赵科长的态度再定。 郑晓键灰溜溜的回去了，但是徐克猛并没有立即去找赵长风，他还有点其他事情要做。 赵长风从李恩华那里已经得知了结果了，徐克猛没有通知他过去，他也乐得不理睬，他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准备这次副处级选拔的笔试上了。在省公开选拔办公室的文件上写得非常笼统，笔试的范围为青年干部应具备基本素养和知识。这太笼统和泛泛了，让赵长风如何去准备啊。 七月十五日报名表交上去，七月二十二日准考证就发下来了，公开选拔的笔试定在八月二日。也就是说，从领到准考证到参加笔试只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了。 赵长风从人事厅领了准考证回到业务部，正在考虑有没有什么办法找到一个准备笔试的捷径时，徐克猛的电话打过来了。 “赵科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徐克猛电话里依旧是一副严肃地语气。 靠！赵长风心中骂了一句，这个徐克猛还真会挑时间，自己越没有心思纠缠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却越要提这件事情。 但是副局长的电话不能不理睬。赵长风挂了电话，郁闷地来到徐克猛的办公室。 “赵长风同志，请坐！”徐克猛这个时候倒是满脸春风的，“我先跟你通报一下上次事件的调查结果。” 徐克猛把调查结果给赵长风讲了一遍，然后告诉赵长风，这件事情由于是他自己主抓，在纪委范围内只有他和个别同志知道。所以徐克猛想直接把这件案子抽出去，就当本来就没有发生一样，这样对赵长风参加副处长选拔赛影响最小。 第一百六十三章笔试第一名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笔试第一名 赵长风知道徐克猛所说的办法在目前最为稳妥，虽然这样便宜了告黑状的副科长郑晓键，但是目前他参选副处长最为关键，这时候如果传出一点什么消息出去，即使能证明他是清白的，但是听在别人耳朵中就有些微妙的意味了，所谓黄泥巴沾在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谢谢徐局长的关心！”赵长风这一句话是真心的感谢。 这件事的始做俑是郑晓键，徐克猛不过是尽他纪委书记的责任而已。 “呵呵，小赵，你和我客气什么？你曾经是三二七专案组的成员，也算是我的老部下，对你的关心爱护那是应当的。”徐克猛笑呵呵地说道。 “嗯，多谢老领导！” 徐克猛挠了挠头，扯到另外一个话题上：“小赵，听说今天要发准考证了，你去领了没有？” “徐局长，我刚从人事厅回来，已经领到准考证了。”赵长风不知道徐克猛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徐克猛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继续追问道：“什么时候考试？” “八月二日。” “这么说只剩下十来天时间了，”徐克猛又挠了一下头，关心地问道：“小赵，你准备的怎么样？复习的时间够用不够用？” 赵长风说道：“时间倒是不断，关键是不知道文件通知的太泛泛，也没有一个范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 对于赵长风的话徐克猛是半信半疑的，赵强既然是这次公开选拔办公室的主任，难道不会透露一点考试内容给赵长风吗？赵长风这样说也许是怕自己在他这里套什么口风吧？可是以赵强的为人处世的原则和性格来说，这件事情又很难说，保不准赵强对赵长风来个公事公办，什么东西都没有透露给赵长风呢！ 不过对徐克猛来说赵长风的话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他只管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就行了，关键是只要让赵长风觉得他是在尽心尽力帮助赵长风的，徐克猛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样啊，是挺麻烦的。”徐克猛说道。忽然他拍了一下额头说道：“对了，小赵，我想起来了，上次逛新华书店，我买了几本书，你拿过去翻翻看，看有没有什么书能够用得上，对你这次考试内容有所帮助的。” 说着徐克猛站起身来到后面的书柜中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了赵长风。 赵长风即使再傻，这时候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接过袋子，见里面有三本书，掏出了一看，里面有一本《公共基础知识》、一本《行政管理学》，还有一本是《中原年鉴》（一九九六年版）。这三本书就更印证了赵长风的猜测。 “多谢老领导！”赵长风有些兴奋。 徐克猛心中自鸣得意，看赵长风的反应，果然是还没有得到这套资料，幸亏他下手的早，从老战友那里硬是弄来这套资料，如果晚一点，别人给赵长风弄来这套资料了，他这份工作就白做了，看来果然“早起的鸟有虫吃”啊！ “呵呵，《中原年鉴》多看看概览、政治和经济部分。”徐克猛亲切地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时间不多了，你快点回去复习吧。” 赵长风应了一声，提着袋子就要走。 “等一下！”徐克猛叫住了他，递给他大张报纸，“把书包一下，咱们这里风沙大，别弄脏了。” 赵长风会意，接过报纸把书籍包了起来。这是徐克猛特意给他传的暗示，示意这些东西别让别人看到。不然以徐克猛的谨慎，早就提前用报纸把书籍包好了。 赵长风离开机关大院之后，先回到宿舍，把书放好，然后回到资金管理中心向刘茂才请假。虽然说有了复习范围，但是那厚厚的三大本书，想在十天内顺利掌握，不请假是不行的。再说既然徐克猛能弄到，别的人一定也能弄到。很多人都站在统一起跑线上了，他如果不认真复习，虽然有资料在手，很可能也会栽跟头呢！ 请过假之后，赵长风就躲在宿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考试书，专心致志地复习起来。可是赵长风不知道，这个时候从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忽然间传出一个小道消息，说赵长风是副省长赵强的侄子。 在中国，小道消息传播比光速还要快上若干倍，很快，几乎所有省直机关都隐约听说了省直机关管理局有一个赵长风是赵强省长的侄子。这个消息越传越烈，只是两位当事人赵强和赵长风都不知道。 赵长风是躲在宿舍里看书，自然是不知道。赵强是没有人敢去告诉他，谁敢直接去问赵强，听说机关事务管理局的赵长风是你的侄子，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可是赵强不知道，刘晓燕却知道了。刘晓燕是省妇联副主席，按照常理来说，妇联是个比较八卦的地方，小道消息应该最先到达这里才是。但是由于妇联副主席刘晓燕是当事人赵强的夫人，和这小道消息也有些瓜葛，所以小道消息竟然放慢了几分脚步，到副处长公开选拔笔试的当天才传到刘晓燕耳朵里。 刘晓燕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微笑了一下，没有表态什么。那个传播消息的长舌妇见刘晓燕微笑，也不知道她是默认赵长风是赵强侄子这个消息啊还是懒得反驳这个消息，总之，刘晓燕是没有表态。 再说赵长风这里，经过了十天的精心准备，心中依旧是忐忑不安的，不知道他复习的进度究竟如何，毕竟三本厚厚的资料让他在十天内啃完实在是太仓促了。 到了考场之后，赵长风一看考试题，心中就放松了很多，考题多是一些选择判断题，这些东西只要掌握了概念，还是比较好做出来的。对于后面的几道论述题，赵长风发挥的也差不多，自我感觉论述的还行。出了考场，赵长风自我打分，估计能在八十分以上。如果这个分数还不能保证他进入面试环节，他也无话可说了。 回到宿舍之后，人事处的张倩忽然间过来了。自从赵长风升任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主任之后，张倩很少过来找他了。 “小赵，这次考试发挥的如何？”张倩笑着问道。 “不是太好吧。”赵长风半真半假地说道：“好多题目都没有把握，都是在蒙的。” 张倩瞟了赵长风一眼，笑嘻嘻地说道：“鬼才信你呢！听说你十多天都没有上班，躲在家里复习呢！” 赵长风耸耸肩膀，说道：“临阵磨枪，没有什么作用。” 张倩忽然低声神秘道：“小赵，前些天你在家里复习，我怕影响你，没有告诉你说。现在局里都流传一个消息，说赵强省长是你的叔叔，这个消息是真不真的？” 赵长风吓了一跳，说道：“张倩，没有根据的事情可别乱说啊！” 张倩哼了一声，说道：“小赵，别和我打官腔。这个消息又不是从我这里传出来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心好意的来告诉你，却被你当成了驴肝肺！” 说着张倩气悻悻地出去了，赵长风本想去追，跑了两步，却又听了下来。只听见张倩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哒哒地从楼梯上传来，越来越远了。 赵长风缩在沙发上，心烦意乱的思考着这件事情会对他造成什么后果。他设想了好多种可能性，最终都不敢肯定。没到最终结果出来之前，他都不敢肯定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究竟是什么。 赵长风可以肯定的是，省公开选拔办公室的领导们只要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对他网开一面的照顾一下的。想想看，赵强副省长的侄子，谁敢不买账？ 关键是，赵长风无法把握赵强的态度。如果这个消息传到赵强耳朵中，赵强会怎么想？赵强会不会认为这是赵长风打着他的旗号在搞鬼啊？赵强假如不高兴，只要对省公开选拔办公室其他领导交代一声，赵长风这次选拔就完蛋了。更有甚者，赵长风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前途也就完蛋了。 赵长风甚至想去找赵强解释一下，但是也不敢肯定赵强有没有听到这个小道消息，他专门上门解释，会不会让赵强以为他是欲盖弥彰？ 在赵长风忐忑不安之中，笔试结果公布出来了，赵长风以八十二点二五分的成绩名列所有考生笔试第一名。根据省公开选拔办公室的通知，笔试的前三十名于八月七日到省人事厅会议大厅接受以赵强主持的公开面试。 第一百六十四章面试一 第一百六十四章 面试（一） 是张倩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赵长风这个消息的。张倩在人事处，和人事厅联系比较密切，所以在笔试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赵长风乍一听说还有点不敢相信，张倩说道我骗你干嘛？人事厅都张榜公布了呢！你拿着准考证去领面试通知书吧。 赵长风这才相信是真的，他强自按捺着心中的兴奋走出经理办公室，来到业务部大办公室。两个副经理和四个业务员都在大办公室办公。 赵长风刚在门口出现，郑晓键就远远地从办公桌旁站起来冲赵长风笑，赵长风目光从郑晓键脸上扫过，落在郑晓键对面的蒋丽君身上。 “蒋科长，我有事出去一趟。若是刘主任找我，就告诉他我很快回来了。” “好唻！”蒋丽君笑着应道。 赵长风来到人事厅，果然在一楼的公告栏里看到电脑打出来的笔试成绩单，小小的五号字体，把两百多个笔试人员的名单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让人看着很吃力。好在赵长风是笔试第一名，就排在头一行，所以赵长风毫不费力地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看得出来，成绩单是刚贴上不久，还能看到上面湿湿的胶水印。赵长风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其他考生过来看成绩，他连忙从怀里掏出通讯录，假装在记他的考试成绩，却把其余二十九个要一起参加面试的考生的名字和单位记录了下来。 赵长风刚记录完，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赵长风扭头看去，只见有两个人结伴走来，目标正对着公告栏，看样子也是接到了消息，来看笔试成绩的。 赵长风把通讯录和派克笔装好，然后转身上了二楼，到设在人事厅的省公开选拔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三十出头的女同志正在说笑，看赵长风站在门口，就问道：“有事吗？”语气中有一分不耐。 赵长风说道：“我来领面试通知书。” 一个女同志就说：“你们这些人消息还真灵通。我们的通知还没有下发到你们单位呢，你们就过来领通知书了。你下午来过来看看吧。” 赵长风心中就有点不舒服，他好久都没有听过类似的官腔了。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中，连李恩华、白长钢等局长们和他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的，没有想到人事厅一个小小的职员都能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 不过再不舒服也得憋着。毕竟这里是公开选拔办公室，能到这个办公室工作的人关系都不一般，里面的水深不可测，谁知道看似小小的职员，到时候会不会在背后垫上一砖呢？ “不好意思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赵长风笑着问道：“我下午几点过来合适？” 那个女同志说：“你们单位人事处通知你时会告诉你的。” 赵长风又吃了个软钉子，也懒得再问了，转身欲走，正好与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打了这个照面。 赵长风正在思忖这个人为什么看着这么面熟呢，那个中年人就笑了起来：“你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的赵长风同志，对不对？” “呵呵，我还以为领导不记得我了！”赵长风笑呵呵得说道：“没有想到领导记性还这么好。” 赵长风实在是记不起眼前这个中年人是谁了，但是他心中知道绝对见过这个中年人，而且看着他的穿着打扮风度气概绝对是相当级别的领导干部。所以赵长风就含混地称呼一声领导，总之人家领导干部竟然记得他，他总不能冒昧地说道，对不起，很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你。请问你是哪一位领导啊？ 中年人笑道：“我也是看了两眼才认出来的。小赵啊，比起当初在扶贫干部表彰大会上见你时，你可富态了不少。” 中年人这么一说，赵长风立刻想起来了，这中年人就是当初出席扶贫干部表彰大会的省人事厅张副厅长，他和赵长风在一个桌上吃过饭，赵长风还敬过他的酒呢！ “到底是领导啊，张厅长，你的眼光真毒啊！”赵长风不露痕迹地把中年人的身份点了出来。 这个中年男人的确是人事厅的张厅长，不过两年多前张厅长还是人事厅的副厅长，现在那个副字已经去掉，成为人事厅一把手了。同时张厅长还兼任着省公开选拔办公室的常务副主任。 那么就有一个疑问，张厅长不过是两年多前和赵长风有过一面之缘，赵长风都想不起他是谁了，他怎么能够一眼就认出赵长风呢？是张厅长的记忆非常出色吗？答案显然不是。 省机关事务管理局有个年轻干部是常务副省长赵强的侄子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张厅长不可能不知道。张厅长知道这个年轻干部叫赵长风，还报名参加了省政府机关副处长的公开选拔，就立刻让人把赵长风的材料拿了过来。 张厅长一看照片，就觉得赵长风很面熟，再看报名材料中的自我介绍中说道本人曾经于一九九五年被省扶贫办评为全省扶贫干部典型并受到省政府的通令嘉奖。张厅长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个一起吃饭是酒量深不可测的年轻扶贫典型来了。 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年轻干部竟然是赵强省长的侄子，怪不得能干出那么大成绩，怪不得省扶贫办会把他竖立成典型，怪不得连《人民日报》都惊动了呢！ 张厅长拿着赵长风的照片看了又看，把赵长风的样子死死印在脑海，这才把资料让人退到公开选拔办公室。 今天张厅长路过这里，没有想到正好遇到了赵长风。 “小赵，这次笔试成绩很不错啊！”张厅长笑着夸道：“在二百多个干部中笔试第一，连我都很骄傲呢！” 赵长风连忙谦虚地说道：“侥幸，纯属侥幸！我是超水平发挥，很多同志没有发挥好，我就侥幸占了个先。” 张厅长点了点头，说道：“你是来领面试通知书的吧？领到了吗？” 赵长风摇了摇头，指着公开选拔办公室说道：“里面的同志说让下午过来。” 张厅长惊讶地说道：“要下午吗？面试成绩不是已经公布了吗？小赵，你跟我了！” 张厅长推开公开选拔办公室的门进去，两个女同志又在闲聊，看到张厅长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张厅长。”当她们的目光落在张厅长后面的赵长风身上时，脸色顿时变了，她们暗叫坏了，没有想到这个看着如此面嫩的干部竟然和张厅长有关系。 张厅长说道：“面试通知书弄好了吗？” “好了。”两位女同志连忙说道。 “那好，一会儿你们帮小赵找一下。” “好，我们马上就办。” 张厅长交代完毕，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笑着说道：“小赵，我还有点事。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麻烦张厅长了！” 张厅长笑笑，摆摆手出去了。 两位女同志的目光从张厅长背影上收回来，长出了一口气。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两个女同志目光落在赵长风身上，争先恐后的问道，那态度热情得足以让全球温室效应加速两倍。 “赵长风，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赵长风说道。 “哎呀， 你怎么不早说你叫赵长风呢！”左边的女同志连忙打开抽屉拿出一份面试通知书递给赵长风：“张倩不久前还刚和我打过电话呢！通知书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赵长风心道你也没有问我叫什么名字啊。不过听说这个女同志和人事处的张倩有关系，赵长风也不好说什么。 “呵呵，是我的疏忽，忘了自我介绍了。谢谢你们啊！” 看过成绩单，领了面试通知书，赵长风彻底放下心来，没有错！他就是笔试第一名，是有资格参加面试的三十名佼佼者之一。 到了资金管理中心楼下，赵长风调整了一下心态，面色平静地走了进去，他不能喜形于色，让每个人都看出来他的高兴，那样别人就该说他张狂了。 路过业务部办公室的时候，赵长风拐了进去，问蒋丽君道：“蒋科长，刘主任有没有找我？” 蒋丽君笑呵呵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望着照常的眼神中就多了一份特别的涵义。 赵长风转身回到自己办公室，郑晓键在后面就跟了进来。 “恭喜赵科长。” 赵长风淡淡地一笑，说道：“喜从何来？” 郑晓键讨好着说道：“你马上就成副处长了。” 赵长风严肃地说道：“郑科长，没有根据的事情可不要乱传！” 第一百六十五章面试二 第一百六十五章 面试（二） 郑晓键依旧恬着脸说道：“赵科长，这次公开选拔的笔试成绩你是第一名，那么副处长还能跑吗？” 赵长风一愣，心说这消息可真够快的啊，从张倩告诉他到现在不到一个小时，连业务部里的人都知道了。 赵长风淡淡地说道：“笔试第一名和笔试第三十名没有什么区别，过了这一关，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没有过了面试这一关，谁能敢保证最后结果？” 郑晓键说道：“赵科长，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赵……” 赵长风立刻打断郑晓键的话，目光严厉地盯住了郑晓键：“谁不知道什么？” 郑晓键立刻气馁了下来，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干笑着说道：“谁都知道你是我们资金管理中心的大才子，在你的手下工作，我也感到非常光荣。” 赵长风内心对郑晓键厌恶之极，当初就是郑晓键在徐克猛那里打他的黑枪，现在一定是听到了关于他和副省长赵强之间关系的风言风语，立刻掉转头来讨好他了。赵长风真不知道郑晓键这脸皮是怎么炼成的，原来还处处和他做对到处告他黑状的人转眼之间竟然能恬着脸贴上来，这也真是一种本事呢！ 可是越是这种小人，关键时候越是不能得罪，赵长风也不好明着赶他出去，只好拿起桌上的电话机，手指着玻璃台下面的通讯录装作寻找电话号码的样子。 郑晓键就说道：“赵科长，那你忙，我先走了！” 赵长风淡淡地嗯了一声。 郑晓键走到门口，有踅了回来，搓着双手对赵长风说道：“赵科长，我还想占用你一点时间。” 赵长风只好把电话机重新推回到原位，抬头用疑问地眼光看着郑晓键。 郑晓键点头哈腰地说道：“赵科长，你看，你马上就成副处长，离开业务部了。你知道，我在业务部副经理的位置上已经赶了五年多了，你能不能帮我向上面递个话啊？” 赵长风这才知道郑晓键的来意，原来是盯着他升任副处长之后留下的业务部经理的位置啊？怪不得自己在这次公开选拔中得了笔试第一名，郑晓键比他本人都兴奋呢！ 赵长风无可奈何地说道：“郑科长，第一，没有经过最后面试，谁也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当上副处长。第二，即使我能侥幸通过面试，升任副处长，但是在业务部经理的人选上也没有发言权。这些事情要刘主任和局人事处王处长他们定。” 郑晓键笑着说道：“赵科长，你现在说一句话比谁都管用呢！我只需要你说一句话，成不成我都感谢你！” 赵长风端着茶杯站起身来，说道：“你先回去吧。”说着不理睬郑晓键，走到饮水机前去接开水，他把饮水机的水龙头开到最小，听着后面的动静。就听到身后郑晓键在悉悉索索的，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赵科长，你先忙，回头我再找你。” 赵长风背着身点了点头，等郑晓键出去后，赵长风才端着茶杯回到座位上。他刚放下茶杯，就发现办公室上放了一个崭新的信封，赵长风拿过来一看，信封上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写。又感觉信封里好像没有装什么信，倒是有一个薄薄的硬卡片。 赵长风打开信封，往外一倒，里面滑出了一张贵宾卡，卡上写着两万元。赵长风就明白，这一定是郑晓键搞得鬼。真没有想到，郑晓键不但脸皮厚，而且胆子大，在办公室就敢公开给他送这些东西。 于是赵长风就拿起电话，准备拨打内线电话给郑晓键。后来又觉得不妥，就拿了一个档案袋，把信封装进去，然后又找了前面郑晓键交上了的报表塞了进去，来到大办公室。 郑晓键正端着茶杯背着身子和两个男业务员在聊天。一个业务员看到赵长风进来，就捅了一下郑晓键，笑着招呼道：“赵科长，你过来了。” 郑晓键连忙转过身来。 赵长风笑着对男业务员点了点头，然后把档案袋递给郑晓键，口中说道：“郑科长，你再看一下你昨天交给我的报表，有一笔数据好像有点问题。” “没有吧？赵科长，这数据我反复核对过三次了！”郑晓键纳闷地说道。 赵长风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郑科长，你还是好好看一看吧。” 中午下班的时候，赵长风给方佳怡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这个喜讯，然后让方佳怡一起出来吃饭庆贺一下。方佳怡欣然而至。 两个人高兴了一阵子，赵长风就问方佳怡道：“佳怡，我下一步怎么办？” 其实赵长风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去找人事处的张倩请教，张倩在老爸的调教下熟悉各种官场门道，但是这毕竟涉及到他自身的升迁，赵长风当然不能去找张倩。 方佳怡笑着说道：“长风，终于听到你征询我的意见了啊？我在大学当老师，你们官场上的事情我又弄不明白。”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说道：“能不能当上副处长，是我人生中关键的一步。我爸妈是工人出身，都不懂这些，我一个人心里没底，总想找个人商量一下。” 方佳怡就笑着说道：“长风，要不你去找我爸商量商量？” 赵长风吓了一跳，方振华到现在都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他怎么敢过去。 见赵长风脸色发白，连连摇头，方佳怡就笑道：“瞧你的出息样儿吧！我爸还能吃了你？” 赵长风说道：“佳怡，我倒不是真的害怕你爸。我是怕我去请教他你爸会误会，以为我是想让他帮忙说话。他本来就以为我和你在一起是看中他的权势了，现在我一去请教他，他更会这样认为。所以我宁可不当这个副处长，也不能给你爸以拆散我们俩的借口。” 方佳怡听得心花怒放，甜甜地笑道：“长风，我在你心目中就那么重要吗？” 赵长风点头说道：“那是当然！副处长的机会到处都是，但是我的佳怡可只有一个，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方佳怡白了赵长风一眼，说道：“还真会说话。怪不得我爸不放心你，说你油嘴滑舌的。” 赵长风做了一个比窦娥还冤的可怜表情。 方佳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长风，你真是个傻瓜。你这么聪明的人都想不到这一点吗？你不想去请教我爸，可以去找我哥啊！我哥一直很欣赏你，他对你可没有什么偏见呢！” 赵长风一拍大腿说道：“哎呀，佳怡，你这个主意太好了，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要说社会经验，天雷哥可是我的老师的。好了，你慢慢吃，我这就去找天雷哥。” 方佳怡嗔怪道：“长风，你刚才还说副处长机会到处都是，我却只有一个，怎么转眼之间就要丢下我呢？” 赵长风嘿嘿一笑，说道：“我不过是吓唬吓唬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你说我油嘴滑舌了！” 吃过饭，把佳怡送回单位，赵长风给方天雷打了个电话。方天雷正好有空，就让赵长风过去了。 方天雷是个很干脆利落的人，赵长风见了方天雷之后也没有客套，直接就把情况给方天雷说了。 方天雷听说赵长风笔试考了第一名，也是为赵长风高兴，关于下一步面试的问题，方天雷认为非常关键。因为面试最后拍板是赵强，如果赵长风还想像笔试这样，靠其他人对赵强的敬畏而过关，显然有一定的风险。 “天雷哥，你说我敢怎么办呢？” 方天雷笑了，拍着赵长风说道：“长风，你听说过这三句话没有？第一句是‘不跑不送，原地不动’，第二句话是‘只跑不送，平级移动’，第三句是‘勤跑多送，提拔重用’。” 赵长风点头说道：“天雷哥，这话我倒是听过，只是我不知道该跑谁的门路啊。” “废话，当然是赵强的。”方天雷说道：“赵强在这件事上放个屁都比别人管用。况且你和赵强之间又有联系，去跑赵强的关系理所当然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面试三 第一百六十六章 面试（三） 赵长风迟疑了一下，说道：“天雷哥，这事去找赵省长，合适吗？” 方天雷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不好意思吧？告诉你吧，现在连军队里都是这种风气，更何况你们政府部门呢？你不跑也可以，就呆在家里祈求还有笔试这么好的运气吧！” “可是，天雷哥，我是去跑啊还是去送呢？”赵长风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是只到赵省长家坐坐，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呢？还是给赵省长送点什么东西？关键是，以赵省长的地位，我不知道该送什么东西合适啊！” 方天雷就笑了起来，拍着赵长风肩膀说道：“长风，这就得你自己琢磨了！好了，回去好好想想吧，我的建议就是认准赵强这一条线，千万不要纷杂，有的时候多头出击弄得路人皆知反而会坏事！” 从方天雷那里离开，赵长风不停地寻思着方天雷的话，他觉得方天雷说的对，现在社会风气就是如此，不跑不行。科长和副处长看着只差半级，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如果不活动，再想像当上副科长、科长那么好的运气恐怕不可能了。 赵长风又想到，郑晓键为了当上科长，竟然可以无视以前的恩怨，厚着脸皮到他面前送礼，他又有什么不好意思到赵强家去呢？毕竟他帮灵儿获取过省奥数比赛的金牌，又叫过赵强一声叔叔，他如果开了口，赵强不会把他的事情放下吧？ 可是赵长风又觉得就这样空口白牙地去找赵强不太合适，毕竟当初他辅导灵儿，赵强都送他一块梅花表呢！现在他想竞选副处长，这么大的事情空手去合适吗？ 那么该给赵强送什么东西呢？直接送钱吗？赵长风觉得不妥当，这样做太冒险。他过去送钱，赵强收了倒还好办，赵强万一不收，翻了脸，赵长风好容易在赵强这里建立起的线可就断了。再者说来，给赵强送钱，究竟多少合适呢？多了，怕赵强不敢接；少了，又怕赵强看不上眼。总之，送钱这主意不但俗，而且蠢。他绝对不能向郑晓键那个蠢货一样，干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赵长风抬手看了看手的上梅花表，觉得当初赵强赠送给他这块梅花表时就非常自然，一点都不做作，丝毫没有带出和金钱有关的铜臭气。 对啊！赵强在前面都给他做出了表率，给他亲自示范怎么送礼了，他还笨笨地想来想去干什么呢？赵长风脑海里顿时有了主意。他没有回资金管理中心，而是直接去了银泰典当行。 赵长风刚一进门，典当行里的柜员就看到了，一个机灵的柜员连忙跑进经理室，偷偷地告诉张雨菁，赵经理来了。银泰典当行的工作人员都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他们都能够看出张经理对资金管理中心赵经理有意思呢！可惜好像赵经理是个呆子，一点都不明白张经理的心思。 “好了，我知道了！”张雨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连手下的员工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长风哥就跟一个傻子一样，愣是看不出来。 赵长风刚走到柜台这边，里面的铁门就打开了，张雨菁笑盈盈地站在里面。 “长风，进来吧！” “咦，雨菁，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赵长风纳闷地问道。 张雨菁脸红了一下，遮掩着说道：“长风，你有半个多月都没有来典当行视察工作了呢！” 赵长风想了一下，可不是嘛，他最近一直忙着副处长公开选拔的事情，倒是很久没有来银泰典当行了。 跟着张雨菁进了经理办公室，张雨菁问赵长风道：“这次你要查看什么业务报表？” 赵长风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这次和业务无关，我来办点私事。” 张雨菁心跳陡然间加快。长风来找她办点私事，会不会是…… 赵长风还没有容张雨菁思绪翩翩地联系下去，就直接把来意说出来了：“雨菁，最近典当行里有什么贵重一点死当？” 银泰典当行开业以来，有很多有价值的死当，比如房产、汽车等等，赵长风一般都不沾手这些，他不缺这一点钱，也不想把自己弄的满身腥气。凡是有价值的死当多是让刘茂才主任和局里几位领导家属买走了，当然林东风和张雨菁也从中淘了几件死当出来。而无论张雨菁给赵长风留下多么好的死当物品，赵长风从来没有染指过一次。这让张雨菁非常愤愤不平，都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干部，凭什么那些人可以赎买死当，赵长风就不能呢？ 张雨菁没有想到，这次赵长风竟然主动上门来询问有什么贵重的死当呢！ 张雨菁就说道：“有一间火车站附近的商铺，到期半个月了都没有过来赎当，才三十多万，倒一下手至少能赚四十万。还有一辆九成新的奔驰车，不到四十万，倒手也能赚……” 赵长风笑着打断张雨菁的话说道：“雨菁，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有没有字画文物之类的死当。” 张雨菁有点奇怪，问道：“长风，你怎么忽然间对字画和文武感兴趣了呢？” 赵长风笑笑，说道：“有没有？” “倒是有几件不错的东西，你等一下，我让管库员给你拿过来。” 张雨菁出去了一下，工夫不大，几个员工抱着几样东西跟着张雨菁走了进来。赵长风在里面相中了两件东西，一件是宋朝的端砚，一件是和田青玉雕刻的下山猛虎。尤其是那只猛虎，雕刻地非常有生气，威风凛凛地，虎目圆睁，紧紧地盯着前方，一副随时扑上去准备撕掉眼前猎物的模样。 赵长风问了一下价格，端砚当金加手续费售价为两万五，和田玉虎当金加手续费为三万七。这些都是典当行里的文物鉴定专家鉴定之后按照市场价格的四折到五折收进来的，所以价格相当便宜，也不用担心真伪问题。 赵长风寻思了一下，觉得和田玉虎更贵重一点，加之赵长风知道赵强生肖属虎，配上这和田玉虎正好合适。 于是赵长风就让张雨菁把和田玉虎给他包好，他下午下班后来取。 下班后，赵长风取了和田玉虎，装在一个不起眼的袋子里，然后来到大院附近，给赵强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刘晓燕，听是赵长风，刘晓燕迟疑了一下，还是告诉赵长风，赵强在家呢，不过一会儿可能会出去。 赵长风就告诉刘晓燕，他就在大院外面，进去坐一下就走。刘晓燕说好吧，你进来吧，我给值班的武警招呼一下。 赵长风进客厅，赵强正坐在沙发上，看到赵长风进来，就笑着招呼道：“长风，快坐！好久没有来看我了！” 赵长风笑道：“赵叔叔，我知道你忙，怕过来打扰你。” 赵强笑道：“呵呵，怕什么啊！我忙还有你刘阿姨在家呢！上次听你刘阿姨说你领着女朋友过来，听说很漂亮呢！怎么这次不领着她过来啊？让叔叔也见识一下你刘阿姨口中的大美女！” 刘晓燕正在倒茶，听赵强这样说就啐了一口，说少在晚辈前没有正经。 因为省政府机关里关于赵长风和赵强之间的风言风语传得满城风雨，赵长风本来还担心赵强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有所不悦，但是现在看赵强这样的态度，分明丝毫没有受到那些传言的影响。这让赵长风的心放下了一半。 刘晓燕给赵长风泡上茶端上来，赵长风连叫着不好意思。刘晓燕笑了一下，说跟刘阿姨还客气啥，然后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陪你赵叔叔聊会儿吧，我去那边看电视剧了，正精彩着呢！” “喝茶！”见刘晓燕离开，赵强招呼赵长风道，他揉了一下鼻子，笑着问赵长风：“长风，你现在过来有事吗？” 赵长风连忙放下茶杯，笑着说道：“赵叔叔，我是来向你报喜的，这次副处长公开选拔笔试，我取得了第一名呢！” “好小子，不错啊！”赵强惊讶道：“怪不得当初灵儿让你一辅导就在全省拿了第一名呢，看来果然有两把刷子！” 赵长风连忙说道：“这都是赵叔叔教导的功劳。” 赵强笑呵呵地摆摆手，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就灵儿一个丫头，我还是让你帮我管教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面试四 第一百六十七章 面试（四） 赵长风忙说道：“赵叔叔言重了，那是您和刘阿姨忙于公务呢！” 赵强呵呵地笑着。 赵长风壮了壮胆子，又开口说道：“赵叔叔，马上就要面试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欠缺点什么，希望赵叔叔点拨一下。” 赵强揉了一下鼻子，说道：“长风，你回去比照一下公开选拔办公室的报名要求就好了。” 赵长风迟疑了一下，又说道：“赵叔叔，你对我比较熟悉，比较了解我的优缺点，公开选拔办公室的其他领导都不了解我。你能不能把我的基本情况向他们介绍一下，让他们对我也有所了解？” 赵强揉着鼻子不说话，过了一会才说道：“这样吧，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会处理的。” “谢谢赵叔叔！” 不算下乡扶贫的经理，赵长风在机关里也混了两年多了，他自然明白官场说话的奥妙。官场上的话从来就是这样，看着言简意赅，字句非常平常，没有一点违反原则的话在里面，甚至有很多看似有道理却毫无营养的场面语言。但是这些看似平常的话里面的意思却非常含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以赵强这种身份，当然不可能拍着胸脯明确表态要如何如何，他一句我知道了，就把所有的意思包含在内了。至于该怎么领会，全看听话的人和说话的人有没有默契了。 赵长风就自认为他和赵强之间已经有这种默契了。 “对了，赵叔叔，”赵强打开脚下的袋子，解开用报纸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一个樟木盒子，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和田玉虎。 “上次我回家之后，爸爸看到我手上的手表，知道是赵叔叔你送的，就非要让送还你一件东西不行。”赵长风指着这只和田玉虎说道：“我爸知道你属虎，就从家里翻出这一件东西出来。我爸说，这是家里传了几代的一件老物件，不值什么钱，但是和赵叔叔的生肖相配，也算是缘分吧。希望赵叔叔不要嫌弃粗陋，收下来吧。” 说着赵长风起身就要走，赵强立刻喊住了他，让他把玉虎收回去，脸上却笑吟吟地说道：“长风，不要这么搞嘛！你这样子让我以后怎么敢再见你？快收回去吧！” 赵长风说道：“赵叔叔，这是我爸的意思，你不收下，他会说我不懂礼貌的！” 赵强把和田玉虎装好，用报纸抱起来，放进袋子里，塞到赵长风手里，说道：“那回去吧。如果有机会，我会亲自向你爸解释的，行不？” 见赵强态度坚决，赵长风红着脸说道：“那，赵叔叔，我先在了啊。让你多费心了！” 赵强笑着点头说道：“长风，很多事情还是要靠个人争取的，要相信自己嘛！” 赵强最后一句话让赵长风回到宿舍了还一直在琢磨，“很多事情要靠个人争取的，要相信自己。”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说让他在面试中争取发挥好啊，还是说让他在其他方面再争取做一些工作？还有要相信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长风想了一想，觉得应该再请教一下未来的大舅子方天雷，于是就给方天雷打电话，谁知道怎么都联系不上。于是赵长风就打电话问方佳怡，怎么联系不上方天雷，方佳怡笑着说道，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方天雷一定是带着部队到外面搞演习了。 靠！赵长风心中骂了一句，早不演习晚不演习，偏偏需要向方天雷请教的时候他出去演习了。 八月七日上午八点，赵长风和其他二十九名面试入选者在人事厅的大会议室等候。面试九点才正式开始，可是所有的面试者都提前在八点准时到达了人事厅，看看能不能利用这提前的一个小时在人事厅内捞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其他该做的工作背后都做了，提前到这一个小时毛用都没有，可是所有的面试者不肯放过这理论上有可能获得某种机会的概率。 赵长风拿了几本《半月谈》，躲在一边漫无目的的翻阅着，这次面试究竟会有什么题目，竟然连徐克猛也搞不到。 其他选手都对赵长风指指点点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所有报名人员中年龄最小的人、笔试成绩第一名、省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干部赵长风和主持这次公开选拔工作的副省长赵强是亲戚关系，好像还是比较亲密的叔侄。所有人在心中对赵长风都是又羡又恨，羡慕的是，赵长风有这么强大的后台背景，叔叔主持公开选拔工作，赵长风还能选不上吗？嫉恨的是，一共十个副处级名额，赵长风就占去了一个，其余的二十九个人只能为争夺剩下九个副处长明儿而争个你死我活了！ 八点四十五分，在人事厅张厅长等一群人的簇拥下，赵强副省长出现在大会议室门口。张厅长对面试者喊道：“同志们，赵省长来看望大家了！” 面试者连忙都站了起来，赵长风也放下手中的《半月谈》站了起来。 “赵省长好！” “同志们好！”赵强亲切地说道：“大家准备的怎么样了？” 面试者就七嘴八舌地说道：“差不多了！”、“没问题！”、“还行！”等等的话。 赵强又亲切地说道：“好，大家都准备好了就行。待会儿面试的时候大家不要紧张，要保持冷静，尽量把自己真实水平发挥出来，展示给主考官看！” 面试者又七嘴八舌地说道：“谢谢赵省长。” 等所有的面试者话音都落了，赵强笑着来到赵长风的面前，亲热地拍着赵长风的肩膀，说道：“长风，你呢？准备的怎么样了？” “赵叔、”赵长风没有想到赵强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不避嫌疑地过来和他打招呼，他激动之下“赵叔叔”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亏他叫了一半经醒悟过来，硬生生地改口道：“赵省长，我也准备好了！” 赵省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充当主考官的各厅局局长说道：“赵长风同志很不错，曾经是九五年全省扶贫干部典型，这个情况张厅长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张厅长连忙点头说道：“对，赵省长，长风同志的情况我很清楚。当初就是我和省扶贫办的高铁主任从全省扶贫干部中选拔出长风同志的！” 张厅长还不忘给自己以前的行为补记一功。 其他厅局长就互相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赵省长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张厅长对面试者交代了一声：“你们准备好，待会按照笔试成绩的顺序过来叫你们去参加面试。” 等张厅长也出去之后，会议室内顿时议论纷纷，大家把目光焦点都集中在赵长风身上。本来他们还期望赵长风是赵强副省长的侄子这件事情是误传，但是看刚才赵强不避嫌疑和赵长风亲热招呼的情形，谁还能相信这件事情是误传？ “真他妈的！”一个性急的年轻干部忍不住低声骂了出来。他身边的同伴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意思是赵长风还在这里的。 赵长风也听见了这些话，他只好装作不知道。你们骂吧，议论吧，反正老子有赵强做靠山，你们能把老子怎么样？眼睁睁看着老子当副处长吧！ 到了九点，有工作人员过来通知，笔试第一名赵长风到小会议室参加面试。赵长风整理了一下衣领，信心百倍地走了出去。 赵长风刚走，会议室一片叫骂之声： “奶奶的！还搞什么公开选拔？直接内定不就是了？” “靠，真恶心，装模作样！” “这次老子如果落选了，一定到省纪委那边告状！” 几个自知没有什么后台的面试者肆无忌惮地叫骂起来。那些心中有了暗示的面试者虽然也装作很气愤的样子，但是却没有跟着叫骂。毕竟，赵长风抢走的是别人的职位，不是他们的职位。 赵长风昂首进了小会议，向以赵强为首的主考官鞠了一躬。 张厅长抽出了一道题目，笑眯眯地说道：“赵长风同志，请你就亚洲金融风暴将会对我省的经济形势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展开阐述！” 赵长风心中大乐，他本身就是金融专业毕业，又负责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的资金运营，亚洲金融风暴是他必须关注的内容，张厅长出这一道题目不是明显地保送他过关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礼物 第一百六十八章 礼物 “……中原省是内陆省份，相比较起沿海省份来说，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相对要小一些，但是即使如此，在全球一体化的大趋势下，亚洲金融风暴对我省经济形势产生的影响仍不容低估，因此，我建议采用以下措施……” 赵长风侃侃而谈，他广征博引，一串串关于中原省经济运行数据从他口中脱口而出（感谢徐克猛的《中原年鉴》），仿佛这个题目是他事先就知道的一样，而事实上，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题目。 “各位领导，以上就是我对亚洲金融风暴对中原省经济形势影响的论述，碍于时间仓促，其中谬误和疏漏在所难免，恳请领导们批评指证，谢谢！” 赵长风礼貌地冲主考官们深深鞠了一躬，结束了自己的面试发言。 在场的官员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目光中都是赞许之色，显然赵长风的回答让他们非常满意。 张厅长笑呵呵地对其他主考官说道：“赵长风同志的发言已经结束，大家看看有什么问题要问的没有？” 这些厅局长们立刻闭上了嘴巴，生怕嘴巴动了一下让人事厅的老张误会，以为他有什么问题要问。这时候谁会这么冒失啊？万一问出一个赵长风回答不上来的问题，这不是坏了赵长风的事，坍了赵省长的台吗？ 考场一片寂静。 张厅长扭头望着赵强，赵强微微点了一下头。张厅长马上说道：“赵长风同志，你的面试环节已经完毕。请到外面等候消息。” 赵长风愣了一下，没有想到面试环节这么快就结束了，他随即反应过来，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各位领导。”然后转身从容地走了出去。 回到大会议室，其他面试者没有想到赵长风这么快就出来了，不由得都用半是艳羡半是鄙夷的目光看着赵长风：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有一个当常务副省长的叔叔，自然是什么都顺利了！ 赵长风走到角落里，拿起他的准备的资料，收拾好，然后静静地坐在那里，他是第一个面试考生，当然要观察一下接下来几个面试者的情况了。这次面试他才用了十分钟左右，时间短的出乎他的意料。 第二个面试者在他走出考场的时候就已经进去了，赵长风看着手腕上的梅花表，掐算着时间。大约二十分钟的时候，考务组工作人员来大会议室让第三个面试者出去，大约两分钟后，第二个面试者满面春风的从外面进来，虽然他发挥的很不错。 赵长风淡淡地看了一眼，有低下头随手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第三个面试者也用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赵长风知道，正常一个面试程序大概就定在二十分钟了。算了一下，三十个考生，即使不间断的面试下去，还需要十个小时呢。更何况主考官们中午还要吃饭休息？ 赵长风起身走了出了大会议室，来到公开选拔办公室，办公室只有一个人，巧合地是，正是上次赵长风见过，给张倩比较熟悉的那个女工作人员。 赵长风手轻轻在门上敲了一下，那个女工作人员抬头一看是赵长风，就笑了起来：“是你啊？有什么事情吗？” 赵长风指了指那边考场的方向，说道：“我已经面试完了。在等通知，不知道面试什么时候结束，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呢？” 那个女工作人员就说道：“赵省长已经指示过了，今天哪怕是面试的深夜呢，也要把所有的面试者都过一遍。结果也在最后一个面试者面试结束之后当场公布。” 赵长风吃了一惊，说道：“面试结束后就当场公布？” 女工作人员点了点头，说道：“听张厅长说，这是赵省长的意思，说当场公布能够减少面试评审组的压力，最大程度的减少外来不必要的干扰，不给那些背后想搞小动作的人以任何操作空间！” 赵长风这才明白。 女工作人员又说道：“你既然已经面试过了，就回去休息吧，下午四五点过来等结果就行，恐怕那时候面试还没有结束呢！” 赵长风说了声麻烦你了，转身离开了公开选拔办公室，下楼去了。 看看手表，现在还早，才十点多一点，赵长风就在附近找了一个宾馆，开了一个房间，美美地冲了一个热水澡，躺在床上休息起来。这个时候他不想回到业务部，他一回去，肯定有不少同事会过来问他面试的结果，包括刘茂才主任也会问他的。现在结果没有出来，他怎么回答都不好，还不如就在人事厅附近休息，就近等候结果呢。 到了中午快下班的时候，赵长风给方佳怡打了个电话，方佳怡就打了个车赶了过来。一见面就问赵长风面试感觉怎么样？赵长风当然不会跟方佳怡假客气，他耸耸肩膀说道自我感觉良好，就不知道那些厅长局长大人们是怎么样的感觉了。 方佳怡就笑着说道，不错不错，看样子很有希望晋升成副处级。还笑着补充了一句，如果这次真的成了副处长，就赠送给他一件礼物。 赵长风就说道：“送我什么礼物啊？” 方佳怡笑吟吟说道：“你想要什么礼物？” 赵长风眼睛就紧紧盯在方佳怡诱人的胸部，坏坏地笑道：“佳怡，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方佳怡哼了一声，说道：“不行，在结婚前就别想了，除了这个之外，想要什么礼物都行！” 赵长风大为失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最想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如果佳怡不给他的话，那么其他什么东西都无所谓了。 方佳怡不忍心看到赵长风失望的样子，雪白的银牙轻轻咬着嘴唇，思忖了半天，低头轻声说道：“那，那好吧，如果你真的通过了面试，就奖励你一次。但是说好，就这一次啊。在结婚之前不能再有第二次的。” 方佳怡说的时候声音本来就如同蚊呐一般，又越说越低，可是传到赵长风耳朵里却是清晰无比 “什么？什么什么？”赵长风大叫道：“佳怡，你是说真的吗？你不是再骗我吧？再说一次让我听听——” 方佳怡更加娇羞，她红着脸说道：“讨厌死了！你那么大声干吗？”赵长风让她再说一次的话，她是死活说不出口的，刚才她都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才说出来的，那话一出口，心中就有些后悔，这让他再如何说第二次呢？ “佳怡，你真的同意了？”赵长风依旧大叫。 “讨厌！”方佳怡狠狠地拧了赵长风胳膊一下，“不让你说，你还说！”然后她板着脸说道：“咱们可先说好，如果你这次副处长没有选上，那么就别想了啊！” “嘿嘿，放心，佳怡，这个副处长我是当定了，你的礼物我也是要定了！”赵长风自信满满地说道。 方佳怡就有些痴迷地望着赵长风，她最喜欢的就是赵长风这充满自信的男子汉气概，有的时候自信地近乎蛮不讲理，可是方佳怡就是喜欢。 赵长风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半，该吃饭了，他本想带着方佳怡在附近找一家酒店吃饭，转念一想，这时候那些面试者可能都留人事厅等结果，现在是吃饭的时间，他们一定是也就近找一个酒店吃饭，赵长风可不想再碰到这些人。 于是赵长风就笑着对方佳怡说道：“佳怡，今天就委屈你一下，我给宾馆的餐厅打个电话，让他们把饭送到房间吧。” 方佳怡笑着说道：“我也不饿，吃不吃都行。主要是看你这几天准备考试辛苦，想让你读吃一点补补身体。” 赵长风就嬉皮笑脸地说道：“好，为了你的礼物，我是的好好补一下身体！” “流氓！”方佳怡红着脸小声骂道：“赵长风，我已经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流氓呢？” 赵长风嘿嘿笑着，拨通了餐厅的电话，叫了几个菜，让他们送到客房来。 吃过饭，方佳怡陪着赵长风聊了一会儿，到上班的时间，赵长风把方佳怡送走，又打车回来客房休息。 赵长风身体上感觉非常疲惫，想睡觉，可是大脑却极度兴奋，这种肉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极度兴奋交织在一起，让赵长风十分难受。他躺在床上打开电视，胡乱的换着频道，一直熬到下午四点多，赵长风终于熬不住了，起身出了宾馆，到人事厅去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得失 第一百六十九章 得失 公开选拔办公室依然开着门，不过这次里面又多了几个人，赵长风伸头看看，见那个女工作人员还在，就过去问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现在面试到第几个人了？” 女工作人员看到是赵长风，就笑着说道：“大概还有十一个人没有面试吧？”她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估计要到晚上九点多了。” 赵长风说一声谢谢，来到大会议室，大多数面试者都在里面，有些人已经显得非常疲惫，尤其是那些还没有轮到面试的候选者，对他们来说从早上八点等候到现在真是一种煎熬。可是他们不能有任何怨言，谁让他们的面试成绩不理想呢？ 见赵长风施施然的进来，所有的面试者都把目光聚集在赵长风身上，还有个别人试着和赵长风套近乎：“你是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赵长风吧？我是省商业厅的……” 赵长风礼貌地回应了一下，并不深谈。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好。 到了下午六点半，考务组的工作人员过来，通知面试者说道：“现在到工作餐时间了，面试暂停四十分钟。大家可以就近吃点饭，然后再过来，三十四号考生注意，七点十分准时到考场去参加面试，不要耽误了时间。” 有人就埋怨，这面试安排的不科学，让他们在这里熬了这么久。工作人员就黑着脸愠怒地说道：“你们熬？你们熬什么了？你们可以休息，可以出去吃饭。考务组的考官包括赵省长、张厅长他们可是连轴转，中餐和晚餐都在考场内用盒饭来解决，你们还不满意？” 众人不敢说话，纷纷地起身到外面吃饭。 那个商业厅的面试者姓郭鲁明，年龄看着比赵长风大上个两三岁，他到赵长风面前说道：“赵长风，我们厅里也就我一个人来参加面试，晚上一个人吃饭没有意思，你也是一个人，不如咱俩找个地方喝几杯？” 赵长风就笑了，说道：“晚上要公布面试结果，中选者领导可能还要叫过去谈话，你就不怕到时候领导嗅着你满身酒气？” 郭鲁明无所谓地说道：“反正我是陪太子读书，根本没有希望入选。领导怎么可能找我谈话？”说到这里，郭鲁明笑了起来，说道：“对了，赵长风你倒是大有希望入选，所以不能喝酒呢！这样吧，我们只吃饭，不喝酒，如何？”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不饿，中午吃点多了点，现在没有食欲。郭鲁明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也好，回头再找你喝也不迟。”说着挥挥手，转身出去，一点都没有被拒绝着的尴尬，态度潇洒之极。 赵长风望着郭鲁明的背影，心中思忖道，看起来这个郭鲁明不像是趋炎附势之徒，不会是因为自己有赵强的背景特意过来结交了吧？ 七点十分，面试继续进行。到了九点半，终于最后一个面试者从考场中走了出来。大家都兴奋起来，面试终于结束了，结果马上就揭晓。 考务组的工作人员过来说道，选拔办的领导们还要再讨论一下，汇总一下成绩，结果半个小时就出来。 赵长风的心也悬了起来。他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手表上的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着，往日觉得转动飞飞快的秒针此刻竟然显得分外缓慢。赵长风深深呼吸了两口气，抬起头来，只看到一双亮晶晶地眼睛看着他，却是郭鲁明。郭鲁明见赵长风目光和他接触，就笑着打了个招呼，端是气定神闲。 赵长风顿时就觉得自己过于浮躁了，在气度休养方面比之这个郭鲁明就落下了下风，看来自己还是差一些火候，需要继续历练啊！ 这一分心，赵长风也不觉得时间难捱了，他甚至开始琢磨这个郭鲁明究竟是什么意思，揣着什么目的过来接近他呢？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喧嚷的声音，会议室所有的面试者都站了起来，赵长风抬头一看，却是人事厅张厅长和几个人一起进来了，张厅长神态有些疲惫，他手里拿着一份名单，想来是过来宣布面试结果的。 果然，张厅长站到大会议中间，双手往下压了一压，“大家都坐下！”张厅长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同志们，经过考务组领导们的综合评定，大家的面试成绩已经出来，其中前十名为这次中原省公开选拔副处长活动的优胜者，将会被组织上安排到副处级的工作岗位上进行为期半年的考察使用；剩下的二十名同志心中也不要沮丧，你们虽然没有被录用，但是你们也不是失败者。能够在全省省直机关二百多名干部中脱颖而出，说明你们本身就是青年干部的佼佼者。这次没有通过面试不是说你们不优秀，只是别人更优秀而已。况且你们还年轻，以后的机会还多的是，你们不要气馁，要继续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工作努力学习，争取在下次公开选拔活动中脱颖而出。”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张厅长宣布最后的结果。 “下面，我来宣布这次中原省公开选拔副处级干部的优胜者名单，”张厅长停顿了一下，提高声音说道：“第一名……” 所有面试者下意识地把目光聚集到赵长风身上。 “第一名，钱肖迪！” 一个不起眼地黑胖青年脸上挂着谦逊的微笑，站了起来，向张厅长躬身致敬。 “坐下，下一个我宣布的名字的人不要站起来了。”张厅长摆了摆手说道。 钱肖迪欠身坐下，临落座时，他的目光扫了所有的面试者一眼，虽然脸上还是谦逊的微笑，可是任谁都能看出这谦逊微笑后面隐藏的趾高气扬。 赵长风心中有一些失落，但是他并不紧张。也许他笔试成绩太出色，所以面试成绩主考官们会有意压上一压，以免引人注目？ “第二名，张昭凡。” 另一个有点早衰的面试者得意洋洋地攥了攥拳头。 …… 名单一个一个读下去，所有人包括赵长风自己都以为在意料之中的那三个字始终没有出现。 “第九名，陆大道。” 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干部立刻摘下眼镜，掏出眼镜布兴奋地来回擦拭眼镜。 赵长风的心猛然间揪了起来，一种不祥地预感笼罩着他全身，他开始害怕张厅长宣布第十名的人选了。赵长风甚至希望地球立即停止转动，让时间到这一刻就停顿下来，这样第十名就永远不用公布出来，赵长风就不用知道他是不是这未公布出来的第十名了。 张厅长扫了一眼大会议室，从一张张期待的脸上飞快地扫过，当他看到赵长风时，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和赵长风对视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移开。 赵长风一下子就读明白了，张厅长目光中含义，有些遗憾、有些无奈甚至有些不解，这些东西混合在一个手握重权的厅级干部中，是想要告诉赵长风什么，还用问吗？ 赵长风知道，最后一个名字他不用听下去了，他甚至想立刻起身奔里这大会议室，可是赵长风知道，他不能走，他必须像一个犯人一下守候在这被告席上，等候命运的法官宣读对他命运的判词，虽然赵长风早已经知道这判词的内容。 “第十名，王晓霞。” “啊！”一个尖利的女声发了出来，大家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干部紧张地捂着自己的嘴，显然她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这个王晓霞是三十个面试者中唯一的女性，她虽然早就得到了承诺，可是当前九个都没有听到她的名字时，王晓霞已经有些绝望了，因为这个时候，赵省长的侄子赵长风的名字也一直没有公布出来，那么毫无疑问，第十名一定是赵长风了，她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想到这里，王晓霞甚至不禁开始愤恨那个对她信誓旦旦做出承诺的人。她真傻，竟然傻到相信一个男人在床上的诺言。 可是王晓霞立刻就发现她错怪了那个男人了，因为张厅长的嘴里竟然宣布出她的名字，所以王晓霞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好了，以上宣读过名字的干部们回去准备一下，三天后来人事厅报到，接受为期半个月的强化培训。”张厅长说最后宣布：“本次中原省省直机关副处级干部公开选拔活动到此结束，大家可以回去了！” 张厅长挥了挥手，转身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走了出去。 会议室内顿时乱作一团，那十个优胜者个个都得意洋洋，脸上挂满了喜色，可是却强装作一副谦虚的样子对旁边的同伴说道什么“运气”、“侥幸”之类的话语。此时所有人都忘记了赵长风，忘记了这个是赵强副省长侄子的人。 面试者渐渐散去，会议室内只留下赵长风孤独一人。赵长风望着空荡荡的一片狼藉的会议室，觉得他的心就如同这满地碎屑的会议室一样凌乱不堪。 “赵长风，走吧。”一个声音在赵长风身旁响了起来，赵长风抬头一看，却是商业厅的郭鲁明，他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要相信自己！这不过是一次考试而已！人生有很多次这样的考试呢！” 赵长风心中温暖了一些，站了起来，对郭鲁明说道：“谢谢！” 郭鲁明就灿烂地笑了起来，说道：“客气什么！赵长风，你不知道吧，我和你是校友呢！” “校友？”赵长风愣了起来。 郭鲁明说道：“我比你大四届，是贸易系的学生，你刚进校门的时候我正好毕业。后来我在朱校长那里听说过你的名字，说你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上班。本想去找你，又觉得太唐突。没有想到这次公开选拔能够和你同场竞争。刚才人太多，我没有和你过多攀谈，怕别人误会我，呵呵。” 赵长风就不好意思笑了起来，“原来是学长啊，真不好意思，刚才怠慢了！” 郭鲁明说道：“是我太冒昧了，没有介绍清楚。”说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赵长风：“这是我的名片。” 赵长风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中原省商业厅企业处二科副科长。赵长风就连忙掏出一张名片还了回去。 郭鲁明笑呵呵地接过名片，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让你见笑了，学长没有什么后台，参加工作七年了，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副科长。这次来参加副处长公开选拔，估计也是陪太子读书，但是好歹是一个机会，就过来试一下。” 这时外面传来人事厅工作人员的声音：“你们两个快走吧，我们要锁会议室的大门呢。” 郭鲁明连忙说道：“我们马上走。” 赵长风站起身来了，和郭鲁明出了人事厅。 “郭哥，本来应该请你吃饭呢，可是现在太晚了，我要回去了，改日我一定到商业厅登门向你赔罪。”赵长风有些遗憾地说道。 郭鲁明哈哈大笑，拍着赵长风的肩膀说道：“长风，谁跟谁啊？老校友了，客气什么？那么我就在商业厅恭候你的大驾了！” 赵长风说道：“郭哥，你放心，我一定去！” 和郭鲁明分手后，赵长风给方佳怡打了个电话，方佳怡果然正在宿舍等着他呢。 “长风，辛苦了！”方佳怡笑着说道：“结果怎么样？理想不理想？” “回去再说吧。我马上就到。”赵长风淡淡地笑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出租车到机关事务管理局宿舍楼停下，赵长风迈步上了楼，刚到门口，方佳怡就从里面打开了门：“长风，我听到出租车声音了呢！” 赵长风进去关上了门，平静地对方佳怡说道：“佳怡，对不起，我努力了，但是没有……” 方佳怡一下子捂住了赵长风的嘴，笑嘻嘻地说道：“长风，无所谓。不就是一个副处长吗？我是看你那么在意，才在意呢！其实对我来说，你最好什么都不当，在家安安生生地当一个家庭妇男，好好地照顾我。” 听了方佳怡的温言温语，赵长风的心顿时温暖起来，他紧紧把方佳怡抱在怀里说道：“佳怡，你对我真好！” 方佳怡也乖乖地贴在赵长风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双臂上传过来的力量。嗅着赵长风身上熟悉的气息，方佳怡不由得渐渐迷醉了起来，她喃喃地说道：“长风，长风，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今天我就再给你吧……” 赵长风却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拍了拍佳怡的后背，说道：“佳怡，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方佳怡猛然抬起头看着赵长风道：“怎么？长风，你不喜欢我了吗？” 赵长风苦笑道：“佳怡，你就是我的一切，我怎么会舍得不喜欢你呢？只是我没有完成自己的誓言，没有脸要你！” 方佳怡腻在赵长风怀里，扭动着火热地身体说道：“长风，这和你的誓言无关，是我主动给你的。我想要，我真的很想要！” 方佳怡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诱人…… 赵长风小腹处一股欲火升腾起来，他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佳怡，不行！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真的办不到。” 方佳怡就笑了起来，从赵长风的身上爬了起来，用小手轻轻拍了拍赵长风的脸颊，狡黠地一笑，说道：“长风，你果然是一个重誓言的男人。我没有看错你！” “什么？敢情你刚才在捉弄我啊？故意考验我是不是？”赵长风露出一个奸诈之极的笑容，“嘿嘿，可惜你看错了，我偏偏是一个不守诺言的男人。来吧，今天就给我吧——”说着作势向方佳怡扑去。 “救命啊！”方佳怡光着脚跳下沙发，跑到卧室里把门关上，在里面死死地顶住那扇门。赵长风笑嘻嘻地在外面推着，两个人半真半假地闹了一阵，方佳怡首先举手投降，她笑着喘气说道：“不行了，长风，我不跟你玩了，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赵长风推开房门，方佳怡就坐在地板上，半倚着床身，吃吃地笑着。 赵长风过去翻身坐在佳怡的身旁，真诚地说道：“佳怡，真的谢谢你！”经过刚才一阵打闹，赵长风低落的心情好多了。 “对嘛！拿得起放得起才是个男人嘛！”方佳怡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这才是当初我看上的赵老抠。不就是一次副处长竞聘吗？你才二十四岁，机会还多着呢！” 赵长风点了点头。 方佳怡又说道：“长风，明天收起心情来，好好上班，好好工作，别让别人看扁了咱，一起选拔失败了，就无精打采的，不算个男人。” 赵长风大笑，“佳怡，你放心吧，别来安慰我了。我已经想通了，明天就大大方方地去上班，别人谁敢看不起我？我是去参加选拔失败了，可是很多人连参加选拔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连当失败者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来嘲笑我这个失败者？” “对，就是这个样子滴！”方佳怡笑着站了起来到外边穿鞋，“长风，既然你没事了，就送我回去吧。” “行，送老婆大人回家，是一个男人神圣使命！”赵长风嬉皮笑脸地说道。 “切，谁是你老婆？”方佳怡白了赵长风一眼，说道：“连个正式求婚的仪式都没有，就想着一心占我的便宜了。” 赵长风连忙说道：“好，好，佳怡，回头选个黄道吉日，我正式向你求婚。” 方佳怡甜甜地一笑，伸手拽了拽赵长风厚实的耳垂，说道：“赵老抠，这可是你说的啊，可一定要算话。到时候要送我一颗大大的钻石戒指做订婚礼物，你可不许心疼！” 赵长风嘿嘿一笑，说道：“我是赵老抠，到时候送你一个生锈的螺丝帽当戒指凑合一下吧。” “哼，你敢！” 与此同时，赵强家里也上演一幕精彩的对话。如果是参加面试的那些年轻干部，就能够认出来，站在赵强对面那个毕恭毕敬的三十多岁的干部就是这次面试的第五名朱大林。 “赵叔叔，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朱大林，这次给了你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赵强眉头微微皱起，“还有，你回去告诉你父亲，我只会破例一次，这种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赵叔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朱大林毕恭毕敬地说道：“那我就不打扰赵叔叔休息了。先告辞了！” 赵强靠在沙发上，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以后没事不要到我这里来了。” 朱大林走后，刘晓燕从卧房里出来，嗔怪地看着赵强：“老赵，你这次可把长风那孩子给坑苦了！” 赵强微笑道：“晓燕，长风还年轻，以后机会还多。可是这个朱大林今年都三十五了，这时候不提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谁让我们当初下放的时候欠他父亲的人情呢！” “可是你也没有必要这样对长风吧？”刘晓燕依旧埋怨道。 “晓燕，你已经是副厅级干部了，不要再这样感情用事了！”赵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本来这次我也是想给赵长风的机会的，可是他不该到处宣扬我是他叔叔，这件事情弄得全省委省政府所有大小干部都知道了，你让我怎么办？如果我把他选上去，不是明摆着给别人把柄吗？常务副省长的位子不好坐，多少人多盯着这个位置呢！” “老赵，我总觉得长风不是那种人！”刘晓燕说道：“长风和灵儿认识那么长时间，也从来没有主动来到咱们家开口求过什么事情，后来是灵儿主动把他带过来的。这次公开选拔他事先也没有活动，只是等笔试获得了第一之后才过来的，看他当时的表情就知道，他以前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 赵强摇了摇头，“妇道人家，还是太感情用事！这件事情不是赵长风传出来的还能是谁传出来的？以前赵长风没有过来找我们，是因为觉得没有到必要的时候，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与其求我们办很多小事，不如在关键时候向我们张口让我们帮他办一件大事。这次副处级公开选拔就是这样，赵长风这个时候放出风声，就想利用我的关系让那些主考官们网开一面。” 刘晓燕沉默半天，说道：“那我也觉得无可厚非，谁不想要求进步？你不帮他就不帮他吧，不能反过来利用他啊！” 赵强大笑，指着刘晓燕说道：“晓燕，你想想看，即使我不利用赵长风，也照样是这个结果，反正传言已经满天飞了，我是不会让他通过这次选拔的。既然都是这样的结果，何不充分利用一下呢？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赵长风是我赵强的侄子，而我赵强的侄子在这次公开选拔活动中表现那么优异，都被刷下来了，谁还敢说这次公开选拔活动不公平，谁还敢说我赵强是徇私舞弊的人呢？” 刘晓燕低头不说话。 赵强又说道：“再说，赵长风这次副处长公开没有选拔上，看着是吃亏了，可是实际上会吃亏吗？不会，他虽然失去了副处长的机会，那是因为本来就不可能轮到他，失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无所谓失去；可是赵长风得到的东西却是别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东西——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赵长风是我的侄子，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一点了，就是因为我在面试前的那次公开表态。既然赵长风是我的侄子，即使这次选拔不上副处长，那么下次别人会不给他机会吗？” 赵强笑呵呵地说道：“你看看，被我这么一利用，他的牺牲就有了价值。这样一来，他就在下次类似的活动就占了先机，获得了很大的便宜；而我又在这次副处长公开选拔活动中赢得了名声，再一次树立起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形象。” 刘晓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老赵，我不管，下次你一定要给长风一个机会。” 赵强笑容收了起来，淡淡地说道：“机会我是会给的，但是要看他能不能把握住！” 中原省副处级公开选拔的结果当天夜里就传遍了省直机关。人们津津乐道的就是这次副处级公开选拔竟然爆出最大冷门，就是最热门的候选人省直机关管理局的赵长风竟然落选了，这比当初听说赵长风是副省长赵强的侄子的消息更令人吃惊！有人甚至开始怀疑当初传得沸沸扬扬的赵长风是赵强侄子的消息是否准确。可是有人说赵强确凿无疑地是赵长风的叔叔，因为这次面试前，赵强当着所有考生的面和赵长风亲切交谈，谆谆关爱之心溢于言表。 那些在面试前公开大骂这次副处长公开选拔不公的人都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另外十九个面试的落选者也无话可说，连副省长赵强的侄子都没有选上，他们还能抱怨这次公开选拔副处级干部有什么内幕吗？ 一时间副省长赵强铁面无私的形象深入到省直机关所有干部的人心当中去，人们看到赵强的时候目光中就特别多了一层尊敬的含义。 省委省政府一些对当初赵强坚持要举行这次副处长公开选拔活动持怀疑目光的领导也改变了看法。看来赵强果然是有一套办法，竟然把这么复杂的事情如此干脆利落地处理好，让所有干部群众没有丝毫怨言，还赢得了一片赞誉之声，真的让人不能不佩服赵强的手段。还有一些领导向赵强递了条子，推荐了副处长的人选，虽然赵强并没有给他们面子，让他们推荐的人选落选了，但是他们却无法说赵强一个不字。赵强连自己的侄子都不给面子，更何况是他们的亲属呢？想想也是，赵强站在那个位置上也不容易，就十个副处级指标，写条子的领导数量远远超过十个，而且有的领导还不止递一个条子。赵强也只有这样大公无私，才能镇得住这个场面啊！ 对于这些，赵长风一概不理睬，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想着如何搞好业务部的工作，干出一番成绩出来。 赵长风本来以为，他这次落选了，局里的领导包括资金管理中心的领导和同事对待他的态度可能有变化，没有想到，领导们和同事们对待他更加热情起来。赵长风刚开始以为是局领导和资金管理中心的领导和同事们是同情他，所以做出一副热情模样来安慰他。仔细品味了一下又觉得不对，真正的关心和做作出来的关心之间的异同赵长风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周围的人是真正的关心他，一点假都没有。没有丝毫对他落选副处长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样子。 赵长风刚开始还有点奇怪，想不通，以为是自己的人缘好，人品好，后来仔细琢磨，才猛然想起，他只顾得沉浸在这次副处长选拔失败带给他的负面影响上了，没有考虑到也会给他带来一些正面的东西。比如赵强那次当着那么多考生，那么多厅局领导和他打招呼，不是等于向众人表态，他赵强和赵长风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吗？ 对啊！只要有赵强这层关系在，即使赵长风连科长都不是，哪怕是一个最普通的科员办事员，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又有哪一个领导干部敢小觑他赵长风？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又到了九七年年底了。八月份那次省直机关副处长公开选拔早已经被人忘却，省直机关所有干部都齐心协力，共同抵抗着亚洲金融风暴对中原省经济的侵袭。 中原省经济增长开始衰减，金融机构也大受影响，开始收缩银根，压缩信贷规模，其中信贷规模压缩力度之大，竟然影响到了开始于九六年底的全省住房制度改革。中原省住房信贷公积金管理中心竟然提供不了住房信贷，满足不了干部群众申请公积金贷款的要求。 可是与此同时，负责省直机关干部住房信贷的省机关事务管理局资金管理中心却能向干部提供充足的住房信贷。 按照分工，中原省住房信贷管理中心归财政口，由省长张文利负责；而省直资金管理中心却归常务副省长赵强负责，现在省长负责的中原省住房信贷管理中心出了问题，副省长赵强负责的省直资金管理中心资金却绰绰有余，这能不让张文利大为光火吗？ 第一百七十章现在几点了？ 第一百七十章 现在几点了？ 听了张文利的抱怨，赵强也非常吃惊，因为省直资金管理中心一直能为省直干部职工购买商品房提供充足的信贷，所以从来没有省直机关的干部职工对资金管理中心有什么不满，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所以赵强根本不会去关注过省直机关管理事务局一个下属正处级单位，他分管的部门太多了，需要解决的问题也太多了！ 中国的事情从来就是如此，如果一个部门引起领导的关注，多数情况下是这个部门出了大问题，当然偶尔也有例外，那就是这个部门干出了惊天动地的成绩——可是在中国，领导们都明白下属搞出的那些成绩是怎么回事，领导们也就是听听算了，又怎么会去认真呢？ 就拿赵强来说，如果不是张文利半玩笑半认真地向他抱怨，赵强根本想不到资金管理中心竟然不声不响地在金融业紧缩银根的一片萧条之中，顺利地解决了省直机关干部职工的住房信贷问题。也许资金管理中心也做过相关的汇报材料上来，但是和其他部门的汇报材料一样，赵强只是认为这些不过是一些简单数字根据各部门的需要进行有计划的罗列，根本不会把这些东西当成真正的成绩，所以就湮没在无数汇报材料当中去了。 赵强回到办公室之后，立刻打电话给李恩华，问起资金管理中心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怎么解决干部职工所需要的住房信贷资金问题的？是不是李恩华背着他到下面银行做了协调工作？ 李恩华连忙说道他绝对没有去做过这样的工作。现在各个厅局的领导包括分管副省长都为了下属单位去找银行要求协调信贷规模，但是在信贷规模总额控制的紧箍咒下，狼多肉少，银行也是无能为力。 赵强就问道：“那资金管理中心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李恩华就说道：“赵省长，资金管理中心只不过是采用了一些特殊的办法抓好了自有资金的保值和增值问题，所以才能顺利应对眼前困难的局面。” 接着李恩华就把赵长风当初提议资金管理中心合资兴办典当行的事情。李恩华对赵强说道，他现在才知道当初赵长风这个建议的好处。越是在金融业形势吃紧，大力压缩银行信贷规模的情况下，资金管理中心的资金增值速度越快。因为很多民营企业甚至小型国有企业通过正常渠道无法取得融资，所以他们只有通过典当行对房产和设备进行抵押和质押来获得流动资金，虽然为此要付出很高的利息和手续费，但是能缓解企业的燃眉之急，让企业在金融风暴的大潮中生存下去，这是比什么都现实的问题。 赵强听得兴趣大增，告诉李恩华说，让资金管理中心准备一下，他下午就要到资金管理中心考察。 李恩华立即打电话到资金管理中心，“刘主任吗？我是李恩华。你和赵科长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越快越好！” 刘茂才不敢怠慢，立刻领着赵长风到了李恩华办公室。 “刘主任，长风，你们这次可露脸了！”李恩华笑呵呵地说道：“赵省长下午要到资金管理中心考察工作，你们赶快准备一下。” “真的啊？”刘茂才兴奋地说道：“李局长，你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呢？这样跟突然袭击一下，我们多被动啊！” 李恩华伸手点着刘茂才说道：“好你个刘茂才，就别给我装了。别人想争取这个突然袭击的机会还争取不来呢！” 刘茂才连忙说道：“是，我知道李局长是看重资金管理中心，所以才给我们这个机会。” 李恩华看赵长风站在一旁只是微笑，并不说话，就问道：“长风，你笑什么？也发表一下意见啊！赵省长过来视察，不光是你们资金管理中心的荣誉，也关乎整个机关事务管理局的荣誉呢！难道你就没有事先听到一点风声？” 赵长风说道：“李局长，刘主任知道我最近一直忙着银泰典当行的事情呢！” 李恩华说道：“赵省长就是为银泰典当行的事情而来呢！长风，你既然你一直忙着银泰典当行的事情，那么你把最近的业务数据给我报一报。” 赵长风说道：“这个月的数据还没有出来，截止到十一月底，我们资金管理中心向银泰典当行追加投入资金一点五个亿，获得利润分红九千多万。” 李恩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就这一项数据就足以向赵省长交差了。对于，你们赶快想一想，资金管理中心还有什么业绩，都总结出来，下午一并向赵省长汇报。” 刘茂才就又提出了几条，但是这些成绩显然都比较虚，远远没有资金管理中心的资金快速增值有震撼力也有说服力。 李恩华又叮嘱了几件注意事项，就让刘茂才和赵长风赶快回去准备。刘茂才和赵长风离开后，李恩华又把办公室陶主任叫了进来，让他准备一下下午接待赵省长的任务，另外也把局里其他个部门的材料都准备一些，省得到时候赵省长临时起意要看别的部门资料，到时候提供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下午三点，在李恩华、白长钢以及办公室陶主任的陪同下，赵强来到了资金管理中心。在资金管理中心的会议室内，资金管理中心刘茂才主任向赵强简要汇报了资金管理中心全面情况，然后就由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经理赵长风向赵强做了业务部有关如何加强资金管理中心资金的安全性，提高资金的保值、增值效率的专题汇报。其中重点介绍了了银泰典当行的运作情况。 赵强听得津津有味，在赵长风发言结束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肯定资金管理中心合资开办典当行是一种新生事物，也对资金保值增值模式的一种新探索，也符合邓公当初摸着石头过河的精神。 “在改革开放中，就不要怕犯错误，犯了错误再改就是了，就当是交学费了！”赵强继续说道：“而资金管理中心这个资金保值增值的新路子从实践效果来看是走对了，它不但解决了省直机关住房有限的住房公积金和省直机关干部旺盛的购房资金需求之间的矛盾，也为社会上一些急需资金的个人和民营企业及时提供了资金，起到了解危济困的作用，产生了很好的社会效益。尤其重要的是，这一切操作都没有违反国家有关法律法规，是在现行法律法规的框架下进行的，所以很值得提倡。可以看得出，当初提出这个建议的同志是很是动了一番脑筋的！” 赵长风打开笔记本，拿着笔，态度认真的记录着赵强的讲话，心中波澜不惊。他能够感觉得出，赵强这番讲话就是冲着他来的，是在大力表扬他。可是赵长风已经不是当初在f县扶贫的小干部了，这些表扬听着虽然很鼓舞人心，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效用。这就好比过年放的烟花一样，当时看着虽然灿烂，但是也就是一闪而过，事后什么都不会留下，甚至还会沾染上刺鼻的硝烟味。 做了讲话之后，赵强就开始象征性地在资金管理中心各科室参观一下，然后就提出要去银泰典当行参观，这才是赵强今天下午的重头戏。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陪着赵强到了银泰典当行。 银泰典当行早就得到了通知，他们加强了保安措施，把那些真正过来典当的客户阻挡在外面，却留了两个事先安排好的典当客户在典当行里，等赵强来了之后好为赵强进行一番典当过程的表演。 果然，赵强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进了银泰典当行的服务大厅，偌大的大厅内只有两个人在高高的柜台旁办理业务，赵强就走过去亲切地问道：“这位师傅，你过来办理什么业务？” “我的商店过几天就要开业了，还差点进货资金，这不，来当两条金项链，凑足进货资金再说。”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赵强笑呵呵地说道：“那你对典当行的服务满意吗？能接受典当行这种经营模式吗？” “满意，非常满意。”那人连珠炮地回答道：“只需要少许手续费就换来我们发展急需的资金，而且手续灵活方便，办款非常迅速，真是帮了我们人民群众的大忙了！” 赵强饶有兴趣地看着柜员帮那人办理完业务。然后看着柜台外悬挂地典当须知，笑着问典当行的柜员说道：“典当品种很全啊，金银首饰、汽车、房屋，连手表也能典当？” 柜员说道：“对，不过手表只典当名表。普通的国产表我们不收的。” 副局长白长钢在一旁为了凑趣，把手上的梅花表取了下来，递给柜员说道：“那你看看，我块表能典当多少钱？” 那个柜员看了看说道：“能当五千块钱。” 赵强吃了一惊，说道：“一块梅花表竟然能当这么多？” 那个柜员说道：“对。按照规定，我们会根据手表的新旧程度不同进行估价，然后按照估价的三到四折支付当金。这位先生的梅花表是一九九六年限量生产的特别纪念版，而且保养的很好，几乎没有磨损，所以可以按照估价的四折支付当金。” 赵强吃了一惊，白长钢带的梅花表的款式他见过，和当初机关事务管理局发给他，他又转送给赵长风的那块手表一模一样。赵强本来以为这不过是块普通的梅花表，价值不会超过两千块，没有想到使用了一年打四折还要五千块。这太让他吃惊了。 “那这样一块新手表的市场售价是多少？”赵强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个柜员业务知识显然非常熟练，她回答道：“应该在一万八千块到两万块之间。” “那么怎么辨别梅花表的普通版和特别纪念版呢？”赵强饶有兴趣地问道。 柜员拿着白长钢的手表，翻过来指着后面钢壳上的数字说道：“特别纪念版是限量发行的，每一块表都有独立的产品编号。只要一看后面的编号就知道了！” 赵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按照事先布置好的程序，陪着张雨菁从经理室出来，向赵强做了引荐，赵强对张雨菁又是一番勉励。然后在张雨菁的引领下，赵强开始参观银泰典当行。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赵强这时候对银泰典当行的兴趣没有刚进门的时候大了，他好像在思索什么，总是心不在焉。 张雨菁就望了几眼赵长风，意思是询问赵长风，是不是她的讲解有什么问题？赵长风微微摇摇头，然后不懂声色的往前挪了几步，站在张雨菁的旁边，为张雨菁的讲解补充着。 赵强扭头看到赵长风上来了，就点头微笑起来，他忽然间问赵长风一个问题：“现在几点了？” 赵长风下意识地伸出左手，看了一下手表，说道：“赵省长，才四点一刻。” 赵强的目光就敏锐地落在赵长风手腕上那块梅花表上，一个念头忽然间从他脑海里闪过！ 第一百七十一章一份文稿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份文稿 赵强点了点头，笑着对张雨菁说道：“张经理，看来今天是参观不完你的典当行了。改天再来向你请教。” 张雨菁笑吟吟地说道：“我代表银泰典当行全体员工欢迎赵省长随时过来指导工作。” 参观银泰典当行本来计划是四点四十分结束，赵强忽然间改变主意，这让李恩华有点措手不及。他又不好意思上前问，就拿眼睛看赵强的秘书。 赵强的秘书此时已经不是当初给华北财经大学校长朱历宏打电话的刘光辉了，刘光辉一年前就已经被赵强安排到邙北市去锻炼了。现在的秘书姓黄，是一个三十二三岁的年轻人，办事也极为干练。见李恩华看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黄秘书就低声在赵强的耳边请示道：“赵省长，那我们下一步——？” 赵强道：“到机关事务管理局做一个简单的总结吧。” 总结会虽然是走一个过场，但是也花了一个小时。赵强在会上再次肯定了资金管理中心的做法，但是指出这种做法有相当的局限性，在现阶段虽然还有着比较明显的作用，但是随着政治经济形势的不断变化，这种特殊办法不一定仍行得通，所以赵强勉励资金管理中心的同志们要在保持现有优势的基础上，多开拓思路，为资金管理中心的资金增值保值多寻找几条出路。 会议结束后，赵强把赵长风叫到身边，亲切地问道：“长风，听李局长说，这个方案是你最先提出来的？” “赵省长，我也只是提出一个初步的思路。具体操作方案上还是局里以李局长为首的领导们和资金管理中心的刘主任他们制定和完善的。”赵长风自然知道这种问题该怎么回答。 赵强嘉许地看了一眼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办法是不错。可惜不能复制，也无法推广。” 赵长风脸都有点发烧，知道赵强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红着脸说道：“是的，与政府机关的定位有点不相符。” 赵强笑了，说道：“金融风暴来势汹汹，经济形势非常严峻啊。目前的情况下只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先想办法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他伸手看了一下手表，又勉励了一句：“长风，很不错，好好干！” 李恩华在不远外和黄秘书说笑着，却时刻留心着赵强这边，当赵强抬手看手表时，他立刻快步赶了过来，说道：“赵省长，我已经通知了徐局长，他十多分钟就赶回来了。” 赵强说道：“李局长，今天就这样吧。” 李恩华恳切道：“赵省长，局里的同志们说好久没有和领导一起吃过饭了，说让您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赏光！” 赵强淡淡一笑，说道：“改天吧。” 李恩华就不好再坚持了，遂和白长钢等人一起簇拥着赵强向楼下走去。赵长风快步跟在后面，心中却琢磨着刚才的细节，赵强明明戴有手表，为什么要问他几点了呢？可惜赵强和银泰典当行柜员对话时赵长风不在现场否则他一定会体会出某种东西。 眼看又是圣诞节了，赵强忽然想起远在美国的灵儿。去年圣诞节的时候灵儿特意从美国赶回来，今年小丫头恐怕已经适应了大洋彼岸的生活，不会再回来了吧？ 正这么想着，办公桌上的外线电话响了起来，赵长风拿起电话：“喂，你好，我是赵长风。”业务部经理办公室的外线电话一般人是不知道的，若是要找赵长风，都需要先打到业务部办公室，业务部的人请示过赵长风，才决定电话转不转进去。能直接打到赵长风外线电话的人不是领导就是赵长风的熟人。 电话里没有声音。 “你好，我是赵长风。”赵长风又说了一句。 还是没有动静。 “什么意思！”赵长风嘟囔一句，正准备挂上电话，听筒里却传出一阵熟悉地笑声：“嘻嘻，长风哥哥，我发现你的脾气见长啊？再也不是当初刚认识我时候那个活雷锋哥哥了！” “灵儿？”赵长风兴奋地叫了起来，“好你个小丫头啊，原来是你在捉弄我。” “哥，你还好意思说我捉弄你？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永远也想不起给我打电话吧？”灵儿在电话中埋怨道。 赵长风笑着说道：“灵儿，如果我说刚才正想着给你打电话呢，你的电话就来了，你会不会说我在骗你呢？” “不会啊！”灵儿笑嘻嘻地说道：“我知道哥哥很老实，从来不会骗我，只会哄我。哼，我要相信你的话才出鬼了呢！”（在中原方言里，哄和骗是一个意思。） “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赵长风无奈地说道，“对了，灵儿，今年圣诞节是不要在美国过呢？听说美国的圣诞节非常热闹啊！” “哥，你想我在哪里过呢？”灵儿笑嘻嘻地反问道。 赵长风说道：“当然想你回来过了。不过路途遥远，你就别折腾了，还是在美国过真正的洋节吧。” “哼，我就知道你口是心非，根本不想我回去。”灵儿说道：“是不是怕我打扰你跟嫂子两个人的甜蜜世界啊？告诉你，我还非要回去打扰不可呢！” 赵长风笑道：“那好，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一个声音笑着说道：“哥，可是你说欢迎的，不许反悔啊！” “嗯，绝对不反悔！” 赵长风刚对着话筒说完，这才醒悟到，灵儿最后一句话好像不是从话筒里传出来的，而是好像…… 赵长风抬起头往办公室门口望去，果然，一个身材欣长美女正在站门口，一双大眼睛都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灵儿，你真的回来了？”赵长风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置信。 “看看，看看！”灵儿撇着嘴巴说道：“吓坏了吧？知道我回来就吓成这种模样？刚才还口口声声地欢迎我回来呢，典型的口是心非。” 赵长风连忙笑着迎上去道：“灵儿，哥哥怎么是口是心非呢？哥哥是真心欢迎你回来呢！来，快坐下，跟哥哥说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又不提前给哥哥打招呼，专门搞这种突然袭击？” “哼，我才不打招呼呢！”灵儿说道：“我一打招呼，你还不得带着佳怡嫂子私奔啊？” 赵长风尴尬地笑着，不知道怎么应对。小丫头在美国呆久了，嘴皮子越来越厉害了，看来美国人的开放式教育是容易产生雄辩家。 “对了，我已经跟佳怡嫂子打过招呼了，她说了，要私奔你一个人私奔，她是要留下陪我过圣诞节呢！” “你已经去见过佳怡了？”赵长风说道。 “对，佳怡嫂子在上课，没办法陪我，我无聊，就过来找你了。”灵儿笑着说道：“反正你们机关也没有啥正经事，整天混吃混喝混日子！” “灵儿，机关好像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吧？”赵长风板着脸说道：“不能因为在美国上了几天学，就看不起中国了！” “咦，活雷锋哥哥，你的大帽子扣地可真紧啊。”灵儿笑呵呵地说道：“好了，既然你工作忙，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我是来替我妈妈邀请你和佳怡姐姐一起到我们家吃饭呢！” “刘阿姨让我和佳怡去吃饭？什么时候啊？”赵长风愣了一下。上次公开选拔落选之后，他又去了赵强家两次，但是两次赵强都没有在家，赵长风就有点不好意思再过去了。 “明天晚上吧，正好我爸爸也在家。”灵儿说道。 “那好吧，待会儿下班了我问问你佳怡姐姐，看她明天有空没有。”赵长风说道。 “我已经问过佳怡嫂子了，她明天有空呢！”灵儿笑嘻嘻地说道：“哥，那我走了啊，明天晚上六点半我在大院门口接你们。” 下午六点半，赵长风和方佳怡在灵儿的带领下来到赵强家里。赵强和刘晓燕夫妇都在客厅。 “赵叔叔好，刘阿姨好！”赵长风里面地说道，方佳怡也最后面跟着叫道。 “长风好！” 赵强招呼了赵长风一句，看着方佳怡说道：“这位是小方吧？长得真俊，怪不得你刘阿姨上次见了你一面之后一直赞不绝口呢！” 方佳怡甜甜地笑道：“赵叔叔，那是我刘阿姨会夸人，要说漂亮，还得属我灵儿妹妹漂亮，你看看那身材，比电视上的模特还好”方佳怡拉着灵儿的口夸道。 刘晓燕上次见过一次方佳怡，和方佳怡谈得很是投机，这时就上来拉着方佳怡说道：“小方，你来的正好，快来厨房帮阿姨一吧。你看他赵家父女，两个人一对不管用，啥都不会干，就会当甩手掌柜，偏还不让请保姆。” 方佳怡心领神会，知道刘晓燕是想把她拉过去，方便赵强和长风说话。 “哼，谁说我不会干了？明明你不让我干啊！”灵儿哼唧着跟在刘晓燕后面进了厨房。 客厅里就剩下赵长风和赵强两个，赵长风一时间竟局促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他尽力想装得自然一些，但是经过上次公开选拔落选之后，赵长风在心中再也无法自然而然地把赵强当成叔叔一样看待了。 赵强笑了笑，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这里太吵，跟我到楼上坐坐吧。” 到了楼上书房，赵强和赵长风面对面坐下，静静地看了赵长风几眼，忽然间开口说道：“长风，上次公开选拔落选，是不是对我有点看法？” 赵长风连忙说道：“赵叔叔，没有，我根本没有什么看法。我之所以落选，说明我在很多方面还有所欠缺，能力不够，比起那些选拔上的干部在综合素质上有较大差距。” 赵强又笑了起来，指着赵长风说道：“言不由衷，言不由衷啊！”他站起身来到书桌后面打开抽屉，拿出一份东西过来，塞给赵长风：“长风，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赵长风拿过来一看，是一篇已经打印好的文稿，题目是《亚洲金融风暴对中原省经济形势的影响及其对策》，标题下没有署名。赵长风看了一眼开头，就觉得非常熟悉，再往下看，越来越熟悉…… 赵强笑着说道：“长风，是不是觉得这份东西很眼熟，似曾相识啊？” 赵长风红着脸点了点头。 赵强继续说道：“你当然会觉得眼熟了。因为你已经发觉，这是你的东西，对吧？你还能想起这是你什么时候弄出的东西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没看错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没看错人 赵长风说道：“赵叔叔，这是当时副处长公开选拔面试的时候，考官给我出的一道题目，我当时大概就是这么回答的。怎么赵叔叔你现在手里还保存这份东西啊？” 赵强说道：“这是公开选拔面试结束后，我让会议记录员根据记录把你的发言整理出来打印成文稿。当时你在会议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错，很有见地。等打印成文稿后细细一品味，越发觉得内涵相当丰富。而随后这几个月中原省经济形势的变化也印证了你当时发言中所说的很多东西。” 赵长风定定地看着赵强，不知道赵强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根本没有想到，赵强竟然会把他当时即兴发言整理成文稿，而且还保留到现在，由此可见赵强对他发言的重视。既然如此重视，那么又为什么会在面试的时候把他刷下来，不让他过关呢？难道说其他十个入选的干部发言个个比他精彩，都是精品吗？这种可能性赵长风当然不会相信的。赵长风相信，十个入选的干部中会有发言比他全面比他精彩的，但是要说十个人全部都比他精彩全面，赵长风就不敢置信了。 赵强忽然又换了一个话题：“长风，你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落选吗？” 赵长风说道：“赵叔叔，我知道。我前面已经说了，我在很多方面还有所欠缺，能力不够，比起那些选拔上的干部在综合素质上有较大差距。” 赵强摆手道：“好了，长风，我既然和你谈这些，就没有把你当外人，你也不要再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了！” 赵长风愣在了那里，过了半天，才说道：“赵叔叔，说实话，我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落选！” 赵强笑了起来，说道：“对嘛！在我面前还说什么假话？有什么不满直接对我说出来就好，我真的把你当侄子一样看待，你有什么想法和意见一定要和我多沟通，多交流。” 一股暖流从赵长风心头涌动起来，他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着，眼眶就有些发酸发热。一个堂堂的中原省常务副省长，国家高级干部放低身份，这样亲切地和他话着家常，怎么能让他不感动呢？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的大学生，借助着赵强的名义狐假虎威地混到省机关事务管理局里当上一个小小的科长，虽然说他曾经帮助过灵儿取得过奥数金牌，但是这对赵强来说算得了什么？如果赵强愿意，虽然可以让灵儿获得无数块这样的金牌。可以说他和赵强之间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他有很多地方需要求助于赵强，而赵强根本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他帮忙，可是赵强根本无视两个人之间的鸿沟，放低身份和他说这些话语，就好像他真的是赵强的侄子一般，怎么能不让赵长风感动呢？ 赵长风甚至有些哽咽起来，他低声说道：“赵叔叔，我不好，我，我有些误会你了！” 赵强揉了揉鼻子，又笑道：“好了，长风，不要激动。你对我有些误会很正常，说句实话，如果你我异地相处，我也同样会产生误会的。” 赵强有意停顿一下，等赵长风激动的情绪平息下来。过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这些话我本当在公开选拔活动结束后立即和你沟通的。但是我怕你当时会激动，就没有和你沟通，有意让这件事情冷却一段时间，直到现在才和你沟通，就是希望不会对你的情绪产生太大影响。” 赵长风抬起头对赵强说道：“赵叔叔，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情绪的！我也一直把你当亲叔叔看待，只要有你一句话，怎么安排我都毫无怨言！” 赵强点了点头，对赵长风说道：“好，长风，那我现在告诉你原因吧。你面试之所以落选，不是因为你比不上其他面试者，而是恰恰相反，是你比所有的面试者表现都优秀。” 赵长风瞪大眼睛看着赵强，不知道赵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比所有的面试者表现都优秀，反而会落选呢？ 赵强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沉吟了一下，换了一个话题，“长风，在这次公开选拔活动期间，你可曾听到过什么消息吗？” 赵长风愣了一下，问道：“赵叔叔，你是说哪一方面的消息？” 赵强就笑了起来，说道：“长风，你真的不知道吗？” 赵长风恍然大悟，他点头说道：“赵叔叔，我明白了。的确发生了一件事情，当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消息，说你是我的亲叔叔，而且好像流传范围很广，据我所知，好像连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之外的很多单位都知道了。” 赵强点头说道：“对，我就是指的这件事情。长风，你真不知道消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吗？” “赵叔叔，我真不知道。”赵长风摇着头。 赵强微微点头，说道：“嗯，先不追究消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但是就是这个消息，让你没有通过这次公开选拔赛的面试。” 赵长风望着赵强，等待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赵强说道：“这件事情传得满城风雨，不但省政府这边，连省委那边都知道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赵强的侄子赵长风要参加这次公开选拔赛，而且要命的是，你年龄最小，却考了笔试第一名，这就更加引人注目，让所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你的身上。甚至有些人开始怀疑，这次笔试我有没有泄露考题给你……” 赵长风开口想要分辨，赵强伸手阻止了，“当然，作为你我当事人来说，心中自然清楚，我根本没有向你泄露过什么考题，你也不曾过来向我打听过考题。可是，我们这些情况外人又不知道，他们心中还不知道做着怎样的联想呢！” 赵强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在这个时候，你的面试表现不那么出色，或者收敛一下锋芒，或许我心中不忍，也就让你过去了。可是你面试的时候表现那么出色，竟然又取得了三十个面试者中的最高分，这一下子，你带给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我让你过关的话，别人会怎么想呢？他们会不会以为这次公开选拔副处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进而怀疑整个选拔活动的公正性？” “所以在这个时候，录取不录取你已经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而是一个关乎省政府组织的中原省历史上第一次副处长公开选拔活动成败的问题。如果因为录取了你，让人们开始怀疑这次公开选拔活动的公正性、公平性，那么正遂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心意。你也应该听说过，这次公开选拔副处长的活动有一些同志不赞成，还有一些同志说了一些怪话，如果这次活动出了波折，那么下次选拔副处长或者处长时就很可能会走回到原来的老路上，从而失去了一次改革我省干部任用制度的机会。” 说到这里，赵强叹了一口气，“长风，当时我真处于两难的境地。选择你，那么就很可能面临各方面的压力，使好不容易取得一点进展的我省干部任用制度的改革出现大倒退，让更多的干部失去了凭借真才实学迈上领导岗位的机会；如果不选择你，虽然可以让那些对这次公开选拔活动持怀疑论的人闭嘴，可以为以后公开选拔干部制度逐渐过渡成为我省干部任用制度的一种常态，但是却又对你个人不公平。后来在无奈之后，我选择了牺牲你一个人的利益，来保证大局利益的办法。这个选择让我一直对你心存内疚，想找你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赵长风一下子站了起来，“赵叔叔，我都理解！你不要说了，我一切都理解！” 赵强揉了揉鼻子，点头说道：“理解就好！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人！我赵强看中的人，怎么会有错呢？” 一股热流再度从赵长风胸膛中涌动起来，他觉得他可以为赵强做任何事情，士为知己者死！赵长风本来以为这种说法只是古人的理想状态，在现代社会中不会再有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产生如此冲动的想法了，没有想到，今天面对着赵强的时候，他心中竟然产生量这种他曾经认为非常愚蠢的想法。 “长风，你坐下，坐下！”赵强笑着说道：“年轻人，还是这么冲动啊。” 赵长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了下来。 赵强想了一下，又回到前面的话题上：“对了，长风，你真的不知道那个传言是怎么流传出来吗？” 赵长风摇头说道：“赵叔叔，我真的不知道！” 赵强笑了，说道：“关于这个传言，我也得向你道歉呢！” 赵长风吃了一惊，说道：“赵叔叔，你说这些是干什么啊？我怎么能承担得起呢？” 赵强摆手说道：“有什么承担不起？我错了就是错了，当然得向你道歉了！你知道吗？当初我听到这个传言时，还以为是你有意传出来的，所以心中对你也有一些误会……” 赵长风连忙说道：“赵叔叔，真的不是我传出来的。当时我请了假，钻在资料堆里复习呢，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我参加完笔试，才听局里的同事偷偷摸摸地告诉了我这个传言呢！” 赵强点头道：“长风，我知道。这个你不用解释！我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传言绝对不是你传出来的！” “赵叔叔，谢谢你相信我！”赵长风感激地说道，“那么赵叔叔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传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 说这话时，赵长风心中就有些小恼火，他非常想知道究竟是谁传出了这样的传言，让赵强对他心生芥蒂，到最后录取他不是，不录取他更不是，弄成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 赵强摇了摇头，说道：“长风，究竟是谁传出来的我倒是还没有弄清楚。估计也弄不清楚了！但是这个传言之所以能够传出来，有相当程度的责任在我身上！” 赵长风不明白赵强为什么会把责任揽过去，就呆呆地望着赵强。 赵强揉了揉鼻子，指着赵长风的手腕说道：“长风，问题就出在我赠送你这块梅花表上。” “梅花表？”赵长风手腕伸出来，看着简约至极的梅花表，不知道这上面有什么问题。 赵强说道：“我也是才知道，这块梅花表不是普通的梅花表，而是一九九六生产的特别纪念版。” 赵长风望着赵强，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赵强继续道：“一般的梅花表大概就一千多两千块钱，贵不到哪里去。因为是量产，所以没有编号。我赠送你这块梅花表的时候没有想太多，以为这不过是一块普通量产的梅花表。” “可是我却没有想到，这是你们局办公室为了讨好省里几位领导，特地花了两万多的大价钱买的九六年度特别纪念版，这种特别纪念版的梅花表每一块都有自己独立的产品编号。” “啊，赵叔叔，一块手表竟然有两万多？这礼物太贵重，我真不知道，你看，我收下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多不合适啊！”赵长风惴惴不安的说道。 赵强也笑了，说道：“长风，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这块手表这么贵。如果当时知道它价值两万多，还真的不一定舍得转送给你呢！”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赵长风就有点局促不安了。 赵强摆了摆手，说道：“好了，长风，你不会是想让我把这块手表收回去吧？我既然送给你了，你就放心地戴吧。我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是送一块这样的手表的能力还是有的！” 赵长风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说道：“谢谢赵叔叔了！” 赵强继续刚才的话题：“还说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吧，你们局里那些人在送出去这批梅花表的同时一定记录下来了编号。所以当你戴上这块梅花表的时候，你们局里经手过这件事情的领导干部们可能就认出了这是他们送给我的手表。见我把价值如此昂贵的手表赠送给你，就以为你和我之间有着某种亲属关系！估计谣言就是如此而起的！” 赵强这么一提醒，赵长风就想了起来，那天徐克猛把他叫到办公室询问他银行存款事情的时候，曾经让他把手表拿给徐克猛看。当时徐克猛脸上的神态就非常奇怪，时候徐克猛又给他几本资料，保证他顺利的取得了笔试第一名。现在看起来，或许这个消息是徐克猛透出去的？但是赵长风也不敢肯定，因为白长钢和李恩华同样知道赵强和他之间的关系，谁知道会不会是白长钢和李恩华放出去的风声呢？ 赵强见赵长风若有所思，就问道：“怎么，长风，你想起什么了吗？” 赵长风连忙摇头说道：“赵叔叔，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懊悔。赵叔叔送给我的东西如果我好好保存着，不戴出来炫耀，也不会有这么一处事情了！” 赵强笑了笑，说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这件事情就不提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后果，今天叔叔和你说清楚了，心中也好受多了。要不然我见到你总觉得欠着你一些东西，心中极不舒服呢！” “赵叔叔，你这样说话就让我真的无地自容了！”赵长风道：“叔叔你当时也是没有办法。为了大局牺牲一点个人利益在所难免。当时你不让我做出牺牲，别人还指不定怎么看待这次公开选拔的结果呢！” 赵强笑了，说道：“长风，你能这样想就好了！”他揉了揉鼻子，对赵长风说道：“我今天把你叫过来，除了把上次的事情说清楚外，还想和你了解一些情况。” 赵长风说道：“赵叔叔，什么情况啊？” 赵强拿起赵长风的发言文稿说道：“长风，你是学金融的，对资金运作理解的非常深刻。从你当时发言的文稿中就能感觉到。我把你这份东西保留下来，经常拿出来看看，对比着眼下的经济形势，果然很多东西都被你提前言中了。” 赵长风不好意思地说道：“赵叔叔，这些都是我当时即兴之谈，有很多错漏和谬误，当不起赵叔叔如此看重。” 赵强说道：“长风，你就别谦虚了。我看了你文稿之后，还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理论性人才？和我们的老祖宗赵括一样，只会纸上谈兵，一遇到实践中的问题，就不知所措了？但是前几天我到你们机关事务管理局去考察工作，才发现我这个想法也错了。原来你不是几千年前的赵括，你是赵长风，你不但有丰富的理论知识，还有极强的实践能力。比如你当时为资金管理中心提出的投资典当行业的方案，就非常就见地，虽然有点剑走偏锋，却非常好的解决了眼下困扰资金管理中心的资金保值增值问题，处理办法之新颖大胆，让人耳目一新。” 赵长风不好意思的笑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强的夸奖。 赵强继续说道：“长风，你知道你提出的开设典当行的方案哪一点最吸引我吗？”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赵叔叔，是不是我这个方案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赵强摇了摇头，说道：“长风，其实吸引我的不是你方案的本身，而是你提出这个方案时所表露出的大胆思路。一般来说，作为机关干部，行事都小心翼翼地，局限在条条框框之间，仿佛这些条条框框如雷池一般，不敢僭越一步。” “机关干部中不是常流行一句话吗？‘大干大错，小干小错，不干不错’吗？那些机关干部都采用明哲保身的心态，哪怕不出成绩呢，首先保证自己不出问题，对新鲜事物一点都不敢于尝试，对于条条框框之外的东西更是不敢触及分毫。” 赵强说道：“可是在你眼里，似乎根本没有这些条条框框，一心想着如何把工作搞好。想想看，竟然向上级领导提出要投资开设典当行，这是多么大胆的一个想法啊！这中想法太突破常规了，让人根本就联系不起来，一个省政府的直属机关竟然去开当铺，这种消息一旦流出去，你知道会造成多么轰动的效果吗？会不会给省政府的工作局面造成很大的被动？” 赵长风入神地听着赵强的话，却把握不住赵强的思想。 “可是这些你根本都没有顾忌，就大胆地把你的想法付诸于实践，最终取得了非常惊人的效果。”赵强说道：“所以，长风，我非常欣赏你身上这种勇于探索新事物的勇气，这种素质在机关干部身上几乎见不到了，几乎成为凤毛麟角的稀罕品质，所以你给我的印象才更加深刻。更加证明了我当初没有看错你！” “赵叔叔，你这样夸我，让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赵长风脸上的表情忸怩之极，哪里还是赵强口中那个勇于探索新事物的无畏的年轻干部啊！ “呵呵，长风，你什么都不用说，继续保持你身上这种难得的优点就好了！”赵强揉着鼻子说道。 “赵叔叔，我会记得你的话的！”赵长风说道。 赵强想了一想，说道：“长风，其实我也一直想补偿你上次的损失。只是当时正在风头上，我没有办法去做。” 赵长风连忙说道：“赵叔叔，你根本不用说什么补偿啊！我又没有损失什么，还获得了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 赵强摆了摆手，说道：“不能让老实人吃亏！你吃了那么大的亏也没有过来和我谈什么条件，我自然不能让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这也不符合省政府对待优秀人才的政策。” 顿了一顿，赵强说道：“长风，你对资金运作非常熟悉，对上市企业以及股票也不会陌生吧？” 赵长风点头说道：“赵叔叔，我是金融专业毕业，资金运作和股票证券都是我的老本行。” 赵强说道：“假如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有机会施展你的特长，通过资金运作来盘活一个或者几个处于资金困境的企业，你有把握吗？”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赵叔叔，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不敢说有没有把握，但是赵叔叔如果肯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尽我所能，施展我所有专业知识尽量把这件事情给做好！” 赵强点了点头，又说道：“这件事情光有专业知识还不行，关键是思维一定要新颖大胆，要出其不意。我看重的就是你这个优点。所以才想给你这么一个机会，一个是对上次公开选拔把你刷下来给予补偿，另外一个也是想给你一个证明的机会，让那些心理阴暗的人瞧一瞧，我赵强的侄子并不是草包！” 赵长风又一次热血沸腾起来，他站起说道：“赵叔叔，你就放心地把任务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证明给别人看，也证明给赵叔叔看，赵叔叔绝对没有看错人，赵叔叔没有选错人！” “长风，我知道！”赵强大笑道，“我就欣赏你身上这一股子敢打敢冲的虎劲！” 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外响起灵儿的声音：“爸，你别光顾着和长风哥说话，该吃饭了呢！” 灵儿站在外面喊了一声就下去了，她并不敢进入赵强的书房。因为赵强有一个特别的规矩，他的书房是他办公的少放，他自己整理，无论是刘晓燕还是灵儿都不允许进去。 赵强站了起来，拍着赵长风的肩膀说道：“走，长风，咱们下去吃饭。看你刘阿姨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方振华奇怪的态度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方振华奇怪的态度 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忽然间传出一个消息，根据省政府新实行的干部交流制度，机关事务管理局要推荐一位科级干部到其他局任副处长。根据局领导的研究，决定采用民主推荐的方式全局科级干部中进行选拔。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全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干部心都被撩拨起来，于是他们便或明或暗地行动起来，或者是拐弯抹角地打听这次民主推荐的条件，又或者托人向局领导说情，又或者干脆亲自赤膊上阵，挨个摆放局里的中层干部，据说这些干部在民主推荐会上都有投票权。 赵长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却好像漠不关心一样。也许经过上次公开选拔活动失败之后，赵长风已经经不起第二次打击了。 十二月二十六日，民主推荐会如期在局会议室举行，到场的除了全局所有的科级干部外，还有包括所有的副处级以上的中层领导，当然，兼任民主推荐考察组正副组长的三位局长大人自然也不会缺席。 赵长风静静地坐在远离主席台的角落了，用淡然的眼光看着这一切。 能够看出来，很多科级干部当仁不让地把自己当成了这次民主推荐活动的最有力的竞争者，他们浑身上下都焕然一新，看的出很多人都是为了迎接这次民主推荐会精心打扮了一番，甚至是刚到外面精品专卖店买了高档服装，似乎不穿上崭新的衣服，都不足以迎接新生活的到来。 主席台上当然是局领导们的坐席以及担任这次民主推荐考察组常务副组长的人事处王处长的坐席，其他各处室正副职以及直属机构的正职副职负责人都几种在会议室前面三排就坐，他们每人手里发了一张选票，待会儿要在这张选票上填上属意的候选人的名字，然后投到前面的投票箱里。 从第四排起，坐的都是局里的科级干部，他们今天要在这里接受全局所有中层干部的票选，最终获得票数最多的那个科级干部就将成为这次民主推荐活动的优胜者，从而获得那个可以交流到其他局担任副处长的宝贵名额。 民主推荐会议由人事处王处长主持，他先宣读了一下今天的会议流程，然后请局长兼局党委书记、民主推荐考察组组织李恩华讲话。 “……原则……高度重视……难得的机会……民主……创新……”李恩华发表了一通讲话，最后说道：“我相信，这次民主推荐活动一定会取得圆满的成功！” 一阵掌声之后，王处长又再次接过话题：“下面，我宣布本次民主推荐活动候选人的条件！” 会场下顿时鸦雀无声，全体科级干部都凝神静气起来，他们手中都拿着笔，准备记录这些条件，看他们是否都符合这些推荐条件。 “政治素质过硬，精通业务，工作兢兢业业……”王处长大声宣读这第一个条件。 所有的科级干部脸上都挂着灿烂的微笑，这些民主推荐的条件仿佛是专门为他们设立的一般。能在省直机关工作，哪个不是政治素质过硬？至于说精通业务、工作兢兢业业，这些条件也都符合嘛！能够当上科长的都至少在机关里工作了五六年了，机关里本来就是典型的人浮于事，没有多少具体工作的人，能够在机关里呆上五六年，那些少得可怜的工作即使在旁边看也看会了，又何况他们都亲手做过呢？无论如何，这“精通业务，工作兢兢业业”几个字他们都当得起！ “年龄三十五岁以下……” 个别干部脸上顿时失去了笑容，尤其是一个昨天刚刚过完生日，还趁着举办生日宴会的机会收了下属红包的一个科长，脸色尤其难看。 但是大多数干部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毕竟在省直机关，只要不是人缘太差、眼皮太死、脾气太臭，一般在三十五岁之前都能混上科长。 “有较好的文字功底……” 又有一些科级干部笑容被冻僵在脸上：奶奶的，老子打小作文都没及格过，连给女朋友写情书都是花钱雇同学写的。如果说骂人功底较好，老子是当仁不让，但是说文字功底较好，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了。 可是还有过半干部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如果用录像对比系统，甚至能发觉这些干部脸上的笑容比方才灿烂不少，毕竟又一批竞争者被他们甩在了身后了。这些现在还灿烂地微笑的干部都是文字功底较好或者自认为文字功底较好的人，这一关应该难不倒他们。 王处长继续宣读道：“中国共产党党员……” 又有四分之一的干部脸上失去了笑容。虽然他们已经是科长，但是却不是中国共产党党员。在省直机关里，有时候入党比小学生参加少年队还容易，有时候却比克林顿竞选美国总统还难。 那些中国共产党党员们笑得越发灿烂，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没错！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们先锋队冲上去解决问题。没有见攻打敌人的碉堡之前，总有人站出来喊一声：“共产党员站出来！”同样，在民主推荐干部的时候，也应该发扬“共产党员站出来”的精神，要不何以体现共产党党员的先锋队的地位、共产党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呢？ 王处长端起茶杯，润了一下喉咙，继续宣读道：“男性……” 有几个正在妩媚的笑着的女科长们脸上的笑容倏然隐去，一时间就好比晴朗的天空忽然间飘过了一大坨乌云一般，连大会议的光线都为之黯淡不少。 可是这时候仍有七八缕阳光透过乌云的遮盖照射进来，他们就是到目前为止还符合民主选拔条件的科级干部，他们脸上笑容灿烂的无以复加，仿佛在严酷的寒冬中骤然看到一大片梅花肆无忌惮地迎着风雪开放一般。 赵长风也在微笑，只不过他的笑容要含蓄很多，仿佛是一株刚刚萌发出花苞的腊梅，虽然也依稀能嗅到梅花的香气，但是仔细看去，却只能看到一颗颗小小的花苞。 王处长扫了会场一眼，大声宣读出最后一个条件：“曾经在三年内获得过省政府的通令嘉奖！” 此言一出，如一股寒流从主席台上袭来，把刚才还迎接风雪怒放的七八株梅花都冻死了。三年内获得过省政府的通令嘉奖？五年内也没有获得过啊！这条件不是坑人嘛！这七八个残余分子心如死灰，他们的心情比那些一开始就被刷下去的干部更难受。因为比起那些倒在起跑线上的干部，他们是如此接近终点，他们已经望到了高地上空高高飘扬的红旗，他们已经看到了经过漫漫长夜之后东方那即将到来的一抹曙光，他们已经闻到了高压锅中鸭肉的香味，可是他们却在这个寒冷的冬日，看着煮熟的鸭子潇洒自如地穿上鸭绒服，飞到别人的怀里去了…… 赵长风坐在偏僻的角落里，璀璨地笑着，“墙角一枝梅 凌寒独自开”。经过漫长的等待，赵长风脸上的笑容终于像那小小的腊梅花苞一般，在这冬日最寒冷的十分傲然开放，在他身边，是无数株被寒流冻死的梅树，只有他坚持到最后，保留下一树灿烂的梅花。 接下来的票选活动不过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作为唯一符合民主推荐条件的候选人，赵长风毫无争议地被民主推荐上副处长的位置，只等通过组织考察任命，就正式成为副处级干部。 到了元旦，赵长风提了礼物，去拜访未来的岳父大人方振华。虽然方振华不怎么喜欢他，但是这个礼数赵长风每次都是要走到的。逢年过节这些礼节赵长风一次都不能缺少。 以往赵长风去了方家，都是方振华收下礼物后冷淡地陪他聊几句，然后就让佳怡送客，从来不留赵长风在方家吃饭。可是这次方振华看到赵长风来了之后，却破例地说了一句：“待会儿一起吃饭吧。” 勤务员做好了饭菜，就退了出去，这时候餐桌上除了赵长风之外，全部都是方家的人：方天雷夫妇、方佳怡当然还有方振华。 方天雷笑呵呵地和方佳怡之间互相斗着嘴，方天雷的爱人却不断地为方振华和赵长风夹菜，尽职地履行一个儿媳和嫂子的角色。 赵长风小心地往嘴里扒拉着饭，他虽然没有看方振华，可是心里却有一个感觉，就是方振华一定有话要跟他说。可是最终饭都吃完了，方振华却什么都没有说。 吃过饭之后，方天雷夫妇就嚷着还有事，就先走了。赵长风在方家又坐了一会儿，见方振华还没有说什么，就打算起身告辞。 可是这个时候，方振华忽然间问了一句：“长风，听说你马上要提副处长了？” 赵长风连忙点头说道：“方伯伯，已经通过局里的民主推荐了，因为要交流的别的厅局，所以最后能不能批下来还不知道。” “如果可能，还是放弃这个机会吧！”方振华撂了一句，也不做解释，转身上楼去了。方佳怡在后面连问了几声，方振华都没有做解答。方佳怡无奈的冲赵长风摊了摊手，说道：“长风，要不我们先出去玩吧。等晚上回来，我再去缠爸爸，看他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长风知道也只能如此了。 可是下午无论方佳怡提议玩什么，赵长风总是提不起兴趣，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方振华那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吸引过去了。 赵长风本来以为方振华对他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关心的，但是从方振华今天说的这句话看来，方振华还是在默默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要不绝对不会他这边被民主推荐为副处长，方振华那边就得到了消息。而且赵长风知道，这个消息方振华绝对不是从方佳怡那里获知的。因为赵长风已经叮嘱过方佳怡，不要把他工作上的任何事情告诉方振华，免得方振华以为他是通过方佳怡委婉地向方振华暗示什么。 既然不是方佳怡告诉方振华的，那么很可能是李恩华告知方振华的。以李恩华和方振华之间的关系，他告诉方振华这个消息，顺便向方振华表功并不奇怪。赵长风奇怪的是，为什么方振华要让他放弃这个机会？是这个机会有什么问题吗？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方振华干吗不直接让李恩华在源头把他咔嚓掉，非要等他获得了副处长这个推荐名额之后让他主动放弃呢？ 赵长风觉得，这里面的玄机太深了，深得赵长风一点方向都把握不住。 因为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赵长风就有点心思不宁。方佳怡当然也察觉了赵长风的异常，所以晚上陪赵长风吃过饭之后就放弃了和灵儿约好的一起出来蹦迪的计划，她要回去仔细盘问一下方振华，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七十四章烂摊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烂摊子 可是方佳怡晚上七点多回去，晚上十点多才气咻咻地给赵长风打过来了电话：“长风，真是气死人了！我爸今天不知道拧了那根筋，无论我怎么缠他，他都不肯给我透一丝口风。他只是让你看着办。” 赵长风听着火也上来了，这个犟老头，要不你就什么都别说，要不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完，现在只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让他放弃这个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副处长机会，究竟是为什么啊？赵长风的倔劲也上来了，他想到我就非要试一下看看，我就是要去当这个副处长，究竟能把我怎么着？我这是升官，不是去前线打仗，我就不信当了副处长能有什么危险。 虽然赵长风知道以方振华的身份和阅历，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必有所指，但是赵长风已经顾不得了，大不了到副处长任上万事小心，就不信还能出什么事情！ 第二天晚上，赵长风去了一趟李恩华家里，想多了解一下关于这次民主推荐副处长的背景。在赵长风看来，方振华一定是从李恩华这里得到了他通过副处长民主推荐的消息。那么李恩华一定还知道这背后隐藏有什么东西，否则方振华不会一听到李恩华的消息之后就对他暗示出那一番话。 李恩华倒是很爽快，赵长风有赵强和方振华的双重背景，又马上要离开机关事务管理局了，李恩华当然会爽快。 李恩华告诉赵长风，如果没有意外，赵长风的任命是会得到顺利通过的。而且李恩华还告诉了赵长风他将要去任职的单位是省商业厅，也归赵强管辖。 “应该是商业厅企业处吧。”李恩华笑着说道：“具体是不是我也说不准。这些都是人事厅一手安排的。这个商业厅企业处的说法我也是模模糊糊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赵长风知道，李恩华口里说是说不准，其实是非常准；李恩华口里说的是模模糊糊，其实是明确无比，总之，这些当官的都喜欢说这些含糊其词的官话，不愿意把事情咬死。但是越是他们口中说的“说不准”、“大概是”、“也许是”之类的话，消息越是准确可靠，倒是他们信誓旦旦地说道什么“必须”、“肯定”、“绝对会”之类的话语的时候，听的人就要小心一点了。 看来是要安排他到商业厅企业处任副处长了。只是商业厅企业处有什么玄机吗？为什么方振华不愿意他去呢？ “李局长，你对商业厅企业处的情况了解吗？”赵长风笑着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部门呢！如果过去，怕干不好。” 李恩华说道：“长风，我对商业厅里面的情况基本上不了解，毕竟不是咱们系统内部的事情啊。不过听说商业厅企业处还不错，管着我们省几大商业企业。” “这么说来，如果我过去，可能会和下面的商业企业打交道了？”赵长风说道。 李恩华笑道：“大概是吧！长风，以你的能力，和什么部门打交道都不怕。也许和商业企业打交道更能发挥你的特长呢。从银泰典当行就可以看出你管理商业企业的能力。” 赵长风再想问更多的，李恩华就不肯再说下去了。也许李恩华是不知道，也许李恩华是不想说，总之，关于商业厅企业处的问题就到此为止。 离开了李恩华家，赵长风心中盘算该不该再去赵强家拜访一趟。他当然知道，这个商业厅企业处副处长是赵强的特意安排，要不李恩华也不会为他量身定做出那些条民主推荐条件，现在的问题是，赵长风到赵强家去干什么？如果只是泛泛的感谢，那么现在人事任命尚未正式下来，此时过去感谢为时过早。如果说是去问一些问题，赵长风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该问些什么。 赵长风想了一下，也许应该先托人打听一下商业厅企业处的具体情况，然后根据具体情况再看看需要不需要提前到赵强家里去。 商业厅企业处，商业厅企业处。赵长风在嘴里念叨了一下，忽然间觉得他好像在什么地方曾经听过这个单位。究竟是什么地方呢？赵长风想了很久，猛然间想起来了，他上次到人事厅参加副处长选拔面试的时候碰到的校友郭鲁明好像就是在这个商业厅企业处上班的。 想到这里，赵长风立刻赶回宿舍，拿出名片簿，在里面翻找起来，没多久，他就翻到了郭鲁明的名片，他拿出来一看，果然他没有记错，郭鲁明就是在商业厅企业处上班，是企业处二科的副科长。 哈！太好了！赵长风顿时兴奋起来，如果说想要了解商业厅企业处，郭鲁明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商业区企业处的副科长，又是赵长风的校友，加之上次能够看出来郭鲁明对赵长风是有意接纳，赵长风如果找他询问一些商业厅企业处的内幕，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二天是周末，赵长风到了上午九点半，估摸着郭鲁明起床了，这才打一个电话过去。郭鲁明乍一接到赵长风的电话，还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上次面试到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而分手之后虽然互相留了名片，但是赵长风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而这次赵长风忽然间主动联系他，自然让郭鲁明又惊又喜。 “郭哥，中午有时间吗？”赵长风笑着说道：“上次见过面后，我一直想登门拜访，却没有机会，今天正好是周末，不知道郭哥方便不方便？” “呵呵，我闲人一个，随时都方便。”郭鲁明笑道：“你大概几点过来，我让你嫂子准备好饭菜。” 赵长风笑道：“郭哥，今天是我太冒昧了，没有事先打招呼，就不麻烦嫂子了吧。我们到外面找个地方边吃边聊，行不行？只是这样需要你向嫂子请个假。” 赵长风和郭鲁明毕竟只有一面之缘，虽然说都是校友，可是目前毕竟不怎么熟悉，就这样冒然地到郭鲁明家去不合适。反正以后要和郭鲁明在一起工作，登门拜访的机会有的是。 “好，没问题！”郭鲁明笑道：“我一向来去自由，你嫂子根本不干涉。这样吧，二七路上有家凯越饭店菜的味道不错，环境也干净幽雅，距离我家也不远，中午我们到那里吃饭如何？” “行，就凯越酒店吧。” 中午十一点五十五，赵长风按照老习惯，提前了五分钟到达了凯越酒店，可是他没有想到，郭鲁明比他还早到达，并且一直等候在外面，并没有在他们订好的小包间等候。这让赵长风就感觉有点意外。按照规矩，郭鲁明是他的学长，应该他过来等候郭鲁明才是。 “失礼了！郭哥，我本来想过来提前等候你，没有想到反而让郭哥占了个先，在这里提前等我。”赵长风说道。 郭鲁明亲热道：“长风，哪里来那么多规矩？我住的近，到的自然快一点。” 坐下来之后，郭鲁明让赵长风点菜，赵长风笑着说道：“郭哥，你是这里的熟客，点菜自然比我在行！你做主吧，反正就我们两个。够吃就行，不要浪费。” 郭鲁明倒是豪爽，没有再推来让去，也不看菜谱，直接把服务员叫过来，点了四菜一汤，又要了一瓶五十二度的宋河粮液。 赵长风开始并没有直接询问企业处的情况，而是和郭鲁明聊起了华北财大。两个人毕竟是校友，一聊起母校就有了共同的话题，虽然两个人不是一个系，前后相差了四届，但是还是有几个共同认识的老师，比如教授西方经济学的钱教授，比如教授公共英语的那个美国外教唐纳德。更重要的是，郭鲁明和财大的朱历宏校长还带一点远亲，朱历宏当初对赵长风也不错，这样话题就越说越近，酒也就越喝越爽。 当然，酒越喝越爽的是郭鲁明，赵长风因为对酒精没有反应，所以也失去了喝酒的乐趣，对他来说，喝酒的感觉和喝矿泉水没有多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酒比矿泉水多了一股味道而已。 看郭鲁明越说越兴奋，赵长风估计火候差不多了，就把话题往郭鲁明的单位上引。 “郭哥，还是你们商业厅舒服，整天和外界接触，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朋友都有，”赵长风半是羡慕半是牢骚，“不像我们机关事务管理局，整天都是跟省直机关的官老爷们打交道，想结识一些圈子以外的人也没有机会。” “长风，你别不知足！”郭鲁明摇头说道：“和外界的人有什么好接触的？他们也不能帮你调动，也不主管你的升迁，无非是能给点蝇头小利般的好处。哪里像你们机关事务管理局，整天都是为领导服务，天天围着领导转，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领导就看在眼里，所以如果有什么机会就会立刻想起你们。” 赵长风笑道：“郭哥，那只是你的感觉吧？我怎么没有觉得机关事务管理局有什么好机会？” 郭鲁明道：“赵长风，你知道现在什么人最容易获得领导的赏识，最容易升官吗？” “郭哥，我先听听你的高见。”赵长风道。 郭鲁明道：“最容易获得领导提拔重用的第一是领导身边的秘书、第二就是领导的司机。所以别看这两个位子级别不高，尤其是领导的司机，还不算是什么级别，不过是属于职工的编制，还不在干部序列了，可是就是这两个职位极易获得领导的赏识，经常给予提拔重用的机会。比如咱们省保险公司的总经理秦某，原来不就是某位省领导的司机吗？现在却成了省保险公司的总经理。” “你们机关事务管理局其实就像是领导身边的秘书，也像是领导身边的司机，领导有什么好事都是第一时间想着你们，你在这样好的单位工作，还不知足啊？”郭鲁明笑着说道：“长风，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赵长风笑着说道：“郭哥，你说的不过是特例而已，像省保险公司的秦总那样的人究竟能有几个？” 郭鲁明说道：“什么特例，多着呢！别的不说，就说我们企业处的崔处长吧，原来是我们商业厅老厅长的司机，不知道怎么的获得了老厅长的换心，就这么一路提拔，最后成了我们企业处的处长。” “什么？你们企业处的处长竟然也是司机出身？”赵长风终于听到郭鲁明把话题往企业处身上引了。 “可不是么！”郭鲁明愤愤地说道，“狗屁不通的东西！把企业处搞得鸡飞狗跳的，折腾的一团糟，为人除了捞钱就是捞钱，奶奶的，若不是他在企业处当了五年处长，我早就升到科长的位置上了。” “那么崔处长现在呢？”赵长风问道：“还在你们企业处吗？” 郭鲁明点头说道：“他现在还在我们企业处，不过眼见下面的企业都快被他折腾的奄奄一息了，上面领导看不过眼，终于把他支到省党校去脱产学习了。现在处里的工作由姚处长主持，可惜姚处长虽然是老实人，但是却没有什么能力，根本收拾不了企业处的残局。听说上面要从别的局交流过来一位副处长呢！” 看赵长风听得津津有味，郭鲁明就笑道：“长风，你听这些没意思的东西做什么？来，我们喝酒！” “来，喝酒！”赵长风笑着举起了杯子。 碰了一杯之后，赵长风又问道：“郭哥，你们企业处究竟是管有什么企业啊？怎么会被崔处长弄得奄奄一息呢？” 郭鲁明说道：“长风，我们企业处下面管理很多企业呢。比如大道中州贸易货栈、天外天集团等大型商业企业，小到黄河路服装批发市场、中原家电贸易公司等等，都是归我们企业处管辖。” “天外天集团不是上市公司吗？也归你们商业厅企业处管理？”赵长风吃了一惊。 “当然，天外天非流通股中有百分之八十掌握在商业厅手里呢！”郭鲁明说道，他又倒了一杯酒，开玩笑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怎么忽然间对我们企业处这么感兴趣？该不会是你要交流到我们企业处当处长了吧？” 赵长风吓了一跳，连忙笑着说道：“郭哥，有点高了吧？” 郭鲁明嗤嗤地笑了起来，又往酒杯里加满了酒，说道：“高什么高？我清醒着呢！说真的，我觉得你还是有机会到我们企业处来的。听说赵省长和你……” 赵长风连忙打断了郭鲁明的话：“郭哥，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咱们不谈这个，继续喝酒。” 又连碰了几杯，郭鲁明的醉意渐浓，和赵长风说话更没有什么顾忌了，在赵长风的有意引导下，郭鲁明把企业处的情况基本上都告诉赵长风了。 其实郭鲁明平时倒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和本单位的人出来喝酒从来都是控制着自己，加之他酒量本来就大，很少有喝多的时候，他即使喝多了也就是找个地方睡一觉，很少会想今天这样说个不停。 今天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第一是因为赵长风和郭鲁明是校友，朱历宏整天在郭鲁明面前提赵长风如何如何，郭鲁明没有把赵长风当外人；第二是因为郭鲁明虽然酒量大，遇到赵长风这个对酒精不起反应的人还是差很多，在赵长风有意识劝酒下，郭鲁明和赵长风两个几乎每人都喝有八九两，所以郭鲁明就有点控制不住；第三个原因也是郭鲁明有意向赵长风诉苦，因为早在四年前赵长风还在财大读书的时候郭鲁明就听朱历宏说过赵长风是副省长赵强的侄子，后来在机关里郭鲁明又听到这样的小道消息，自然对此深信不疑。郭鲁明深信赵长风会前途无量，所以向赵长风诉苦，也是希望将来赵长风有机会能提携他一下。所以赵长风今天才会从郭鲁明这里打听出来这么多东西。 现在赵长风才知道，企业处果然是个烂摊子，怪不得方振华不希望他过来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天外天奇迹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外天奇迹 赵长风对商业厅企业处虽然不了解，但是他对中原天外天集团却是非常了解。中原天外天集团是中原省的商业航母，是大名鼎鼎的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母公司。 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是中原省第一家在上海股票市场上市的商业股票上市公司。赵长风金融专业出身，虽然并没有投身于股票市场，但是对股票市场的关注程度一点都不亚于资深股民，加之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又是中原省的本地股票，所以对于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情况赵长风可以说非常了解，具体来说，就是这家上市公司前两年非常辉煌，最近两年却一直在走下坡路。出于自身专业的兴趣，赵长风还专门收集了一些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披露的公开资料研究过一段时间： 一九九四年三月，经过中国证监会的批准，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成为中原省售价商业股票上市公司。据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披露的公告称，一九八四年至一九九四年十年间，天外天公司销售收入增长了五十二倍，利润增长了四十一倍；一九九四年实现销售收入四十九亿元，全员劳动生产率高达四百九十万元，这些数字在全国商业类企业来说都名列前茅。 一九九五年，根据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公布的数字，其当年主营规模和资产收益率等指标在沪深两地所有上市的商业类公司中都名列第一，并且进入了国内上市企业一百强。一时间，中原天外天声名大噪，成为中原省企业界耀眼的改革新星和率先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典型。 一九九五年九月，中原省省委、省政府召开会议，把中原天外天集团竖立为全省国有企业改革的一面旗帜，号召全省商业企业以中原天外天集团为学习的榜样。同年十月，中原天外天经验大张旗鼓地推向全国，公司领导也相继获得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优秀企业家等一系列的称号。 可是衰败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发生了，一九九六年，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以每股净亏二点六七元的财务数据刷新了中国沪深两地股市每股净亏的最高记录，而在一九九五年，中原天外天的财务公报中还宣称，每股净盈利为零点五五九元。悲剧仍在延续，一九九七年七月份中原天外天发布的上半年财务报告中显示，仅一九九七年上半年，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就亏掉了五点二三亿元，虽然现在刚进入九八年，中原天外天九七年全年的财务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是所有关注中原天外天股票的人都清楚，如果没有意外，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将会创造一个惊人的亏损数字出来。 赵长风知道中原天外天集团是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母公司，也知道中原天外天集团是省属国企，只是不知道，中原天外天集团竟然归省商业厅企业处对口管理。如果他这个时候过去，不可避免地要接触到天外天集团这个烫手的山芋。 赵长风现在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赵强会想到把他调到商业厅企业处去任副处长，赵强一定是考虑到他的金融专业背景和银泰典当行的成功运行经验，寄希望于他到商业厅企业处之后，能否和天外天集团的领导一定扭转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在商业运作上的颓势。就赵长风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来看，扭转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目前状况单单靠商业运作已经无法完成了，必须和一系列的资金运作结合起来，才能有效地完成这个任务。而要想完成这一点，就必须取得中原天外天集团的主要领导的配合。 按照目前的行政制度，天外天集团的领导是副厅级干部，赵长风假如到商业厅企业处之后不过是一个副处长，能够有效地和天外天主要领导沟通吗？或者说赵长风的建议能否得到天外天集团的各级领导的认同？ 赵长风对此并不担心，因为正如郭鲁明说言，企业处领导级别虽小，但是权力却大。按照商业厅给企业处的定位，就是承担承担对所出资企业及实行企业化管理事业单位领导人员的考察工作并提出任免建议； 考察推荐所有商业厅出资企业董事、监事、独立董事和财务总监人选；探索符合目前中国经济体制和现代企业制度要求的企业领导人员考核、评价和选任方式；研究拟订向商业厅控股和参股公司派出国有股权代表工作方案。 也就是说，天外天集团的主要领导虽然是副厅级干部，但是在升迁任用上还要仰仗商业厅企业处的鼻息。加之又有商业厅领导在后面做后台，企业处处长和天外天集团的领导沟通应该没有什么困难。 有了天外天集团这个巨额亏损的上市企业，企业处确实是一个烂摊子。但是赵长风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如果因为企业处是一个烂摊子，方振华就反对他就任副处长，实在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按照中国的国情，是典型的穷庙富方丈，就是国有企业再亏损，企业大小领导都会赚个盆满钵满，即使企业破产垮掉，企业领导也可以来个平级调动，挪一个窝继续担当领导。再者说来，商业厅企业处毕竟不是企业，它是企业的主管部门，下面企业垮掉，关主管领导什么事情？主管部门的领导最多在会议上挨上几句批评，交上一份检讨就了事了，这也不会丢官罢职，这也不会影响升迁。也许方振华是担心下边企业出问题，对赵长风的名声和政绩影响不好？赵长风还是有点琢磨不透方振华的心思，只是这个倔老头不愿意多说，赵长风又能怎么办？ 在郭鲁明这里了解到情况之后，赵长风对即将要面对的工作心中就有了数，他决定再到赵强家拜访一趟，一是对赵强表示感谢，二是请教一下赵强，他到商业厅企业处之后应该注意一些什么。 中午的时候，赵长风打了电话到赵强家，是刘晓燕接的电话。赵长风就说晚上想到家里去看赵叔叔，不知道赵叔叔方便不方便。 刘晓燕说道你赵叔叔晚上可能有个活动，九点多才结束。要不你晚上叫佳怡过来吃饭，正好陪灵儿说说话，顺便等你赵叔叔回来。 赵长风说道就不去吃饭了吧，总麻烦刘阿姨不好意思，那我九点半过去吧。如果赵叔叔没有回来，我就在家里等一等。 晚上八点开始，赵长风就在家里把今天见赵强要说的话题整理出来，列在卡片上，反复推敲，应该怎么问怎么说合适，一直推敲到九点，赵长风把这些话题都刻在脑子里，没有一个遗漏，所有细节自己也觉得满意，赵长风这才换上衣服出发。 到纬四路大院，赵长风看一下梅花表，正好九点十五分，和他预计的时间相符。他又在外面等了十分钟，到了九点二十五，这才来到大院门口，让看门的武警给赵强家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灵儿，听说赵长风来就埋怨妈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说赵长风要过来，让她出来接他。赵长风就笑着说道是他不让刘阿姨告诉灵儿的，他又不是不认识路，大冬天这么冷，灵儿没有必要出来接他。 灵儿打开门，赵长风进了客厅，刘晓燕正一边打着毛衣，一边看电视，见赵长风过来，就笑着说道：“长风，你还得等一等，你赵叔叔还没有回来呢！” 赵长风说道：“我听灵儿说呢，反正我也没啥紧要的事，正好借着机会陪阿姨和灵儿说说话。” 到了十点半，赵强还没有回来，赵长风就觉得再做下去不合适了。他对刘晓燕说道：“刘阿姨，要不我先回去，改天再来拜访赵叔叔吧？” 刘晓燕说道：“长风，你等一等，我给你叔叔打个电话，看看他还回来不回来。你既然过来一趟，能见到人是最好。” 于是刘晓燕就给赵强打了个电话，赵强就让刘晓燕把电话给赵长风：“长风，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如果没事就再等一下吧，我十一点半之前准能赶回去。” 赵长风放下电话，心中充满了感动，赵强真的没有把他当外人，想一想看，有几个副省长能在晚上十一点半还打算见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县长的诱惑 第一百七十六章 县长的诱惑 快十二点的时候，赵强满身酒气地回来了，脚步倒还沉稳，他一进门就说道：“长风还在吧？” 刘晓燕上前扶着赵强，低声说道：“在呢，在客厅陪灵儿说话呢。”然后又埋怨道：“真是的，这么晚回来，还喝成这个样子!” “别扶我，没事。”赵强说道：“上头来的考察团，不侍候好不行啊。” 见赵强进了客厅，赵长风连忙站起来：“赵叔叔——” 赵强笑道：“没有等急吧？” 赵长风连忙说道：“没有，知道赵叔叔忙。” 刘晓燕那边烫了条热毛巾，递给了赵强，赵强擦了一下脸，头脑有清醒了许多。刘晓燕拿过赵强的毛巾，又递过来一条热毛巾，赵强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 刘晓燕拍了一下灵儿，说道：“回房间睡觉吧，让你长风哥陪你爸爸说一会儿话。” 灵儿知道，妈妈是心疼爸爸喝酒了，不想让爸爸到楼上书房说话，所以就乖乖地站了起来，对赵强说道：“爸，那我回房间了啊。”然后又对赵长风摆了摆小手：“长风哥哥，再见。” 刘晓燕收拾一下，也离开了，客厅内就剩下赵强和赵长风两个人。 赵长风就有点不好意思，说道：“赵叔叔，耽误你休息了。” 赵强靠在沙发上，说道：“长风，客气啥？我可没有把你当外人。说吧，啥事？” 赵长风看了赵强一眼，说道：“局里这次民主推荐副处长，我被推荐上了。所以想过来感谢一下赵叔叔。” 赵强笑吟吟地说道：“长风，感谢我干什么？你要感谢也得感谢党，感谢组织，感谢你自己的努力。” 赵长风感激道：“赵叔叔，你对我真好。” 赵强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赵长风就说道：“听说这次是要的商业厅企业处当副处长？” 赵强道：“是有这么一个说法。” 赵长风斟酌着词句问道：“赵叔叔，那我要不要提前去拜访一下商业厅的领导？” 赵强道：“不要着急嘛。人事厅的调令不是还没有下来？到你收到了调令后再做这些工作不迟。” “嗯，赵叔叔，我知道了。”赵长风就点了点头。 赵强又问道：“长风，既然你已经知道是到商业厅企业处了，那么商业厅企业处的情况你了解的怎么样了？” 赵长风说道：“了解了一些。” 赵强笑了，说道：“说说，都了解了一些什么？” 赵长风挠了一下头，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赵强就说道：“怎么？有顾虑？说说看嘛。” 赵长风就道：“赵叔叔，我听说商业厅下面的直属企业效益都不是太好，这些企业和企业处是对口关系。” “还有呢？” “其他就没有什么了。” 赵强慢慢地揉着鼻子，仿佛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对赵长风说道：“长风，本来想等你到商业厅之后再给你交代，今天你既然过来了，那我就提前和你说吧。” 赵长风连忙坐直了身子。 赵强问道：“长风，你学金融出身，对股市应该比较关注吧？” “赵叔叔，我平时是挺注意股市方面的新闻的。” “那中原天外天股份你关注过吗？”赵强问道。 赵长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天外天股份是我省第一家上市的商业类企业，我是比较关注。但是我只是关心它的经济运行数据，直到前两天我才知道，天外天股份的母公司天外天集团是是商业厅的直属企业。” 赵强点了点头，说道：“长风，今天我给你交一个实底，让你到商业厅企业处是我的主意，主要就是为了这个天外天股份。” 赵长风身子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听赵强说着。 赵强继续说道：“你既然关注过天外天股份，就应该知道，它已经连续两年出现大幅度亏损了。” 赵长风点头说道：“对，赵叔叔，这个情况我了解。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上市头两年的财务指标那么好，怎么说亏损就亏损呢？除非是数据造假……” 赵强摆了摆手，说道：“不说这个。这个都是范争强经手的事情。但是现在我是商业厅的分管领导，就要对以后负起责任。” 赵长风说道：“赵叔叔，你说吧。让我到商业厅企业处怎么开展工作？” 赵强轻轻揉了一下鼻子，说道：“长风，你到商业厅之后，一定要指导好天外天股份的工作，必须让天外天股份公司在今年上半年扭亏为盈。” 赵长风有点为难起来，赵强这个要求难度太大了一点。他现在对天外天股份的内部情况一点都不了解，而且天外天又一个连续两年严重亏损的企业，他如何能在今年上半年就把天外天股份扭亏为盈呢？ “我也知道，我这个要求难度很大。”赵强叹了一口气，“即使今年上半年不能扭亏为盈，到今年年底也必须扭亏为盈，不然麻烦就大了。” “赵叔叔，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必须扭亏为盈。”赵长风试探着问道：“如果继续亏损，无非是天外天的股价再下跌一点吧？有了前两年的亏损数据，股民们应该有了心理预期吧？” 赵强沉吟了一下，面容就有点严峻：“长风，事情远非那么简单啊。有消息说，今年证监会的政策会有所变化，估计过了春节不久就会出台。如果这个消息属实，对天外天股份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 “赵叔叔，什么政策？”赵长风脱口而出，旋又发觉有点冒失，连忙改口说道：“还是别告诉我吧。估计这些东西不该我知道。” 赵强轻轻笑了一下，说道：“长风，我既然和你说这些，当然是相信你，也知道你不会把从我这里听到的消息跟别人说的。” 赵长风连忙说道：“赵叔叔，你放心，你所有跟我说的话我从来一句都没有向外说过。” 赵强点了点头，说道：“因为时间很紧急，所以我今天就提前向你透露了，当然，如果证监会不施行新政策更好，如果施行了，那我们提前有所行动，也不至于到时候束手无策。” 赵长风说道：“赵叔叔，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些一定也是迫不得已。” 赵强在沙发上换了一个姿势，这才说道：“根据可靠消息，春节过后，证监会将会实行一种特别处理的政策。将会对财务状况或者其他状况出现异常的上市公司股票交易进行特别处理，据说这个特别处理的政策还根据英文的缩写简称为‘st’。” “st？”赵长风纳闷了一下，才醒悟出来，特别处理的英文是special treatment，缩写就是“st”了。 “对，st。”赵强说道：“据说透露出来的消息说，如果一个上市公司经过审计连续两个会计年度的净利润均为负值，或者是上市公司最近一个会计年度经审计的每股净资产低于股票面值，那么这个上市公司的股票就要被特别处理，在特别处理期间将会按照特殊的交易规则限制，并且要在这个股票前面加上‘st’两个缩写。” “根据这个新规定，中原天外天股份已经连续两年出现亏损，所以st的名号是挂定了。”赵强说道：“如果单单是挂个st的名字，在交易中有一些特殊限制，还无所谓。可是关于st股票还有一条最厉害的规定，那就是如果第三年依旧亏损，那么这个公司的股票就将被退市，暂时停止在二级市场交易。” “退市暂停交易？”赵长风大吃一惊，说道：“按照这个规定来说，如果天外天股份九八年度不能实现扭亏为盈，岂不是也要面临退市的命运？” “是啊！”赵强又揉了一下鼻子，“这样的后果非常严重，所以我才希望你能过去，帮天外天集团扭亏为盈。否则，天外天股份过了九八年度，就要成为中原省首支退市的股票了。” 赵长风顿时觉得肩上压力好大，单凭着他这样单枪匹马的过去，就能在一年之内扭转天外天的亏损吗？要知道，天外天股份仅仅是九七年上半年就亏了五个多亿啊！ 赵强又说道：“长风，天外天股份如果要发生退市，将会产生严重后果，这不仅仅是影响到中原省的形象，倒下一面中原省商业领域的一面大旗，更重要的是，可能会影响到中原省的安定团结的局面，尤其是中州市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你应该知道，在九五年天外天股份在中原省所有上市企业中地位高高在上，因为是明星企业，又是中原省的本土企业，中州市很多中小股民都在天外天股份上砸进去了不少投资，可是转眼之间，天外天股份财务状况急转直下，股票价格一路下跌，这些在高位接货的中小股民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牢牢地套在里面。” “九六年狂跌，九七年又继续狂跌，这些中小投资者被深度套牢，只是他们心中还有些想法，指望天外天股份的财务能好转，股价能止跌回升，那么他们就有解套出货的机会。可是如果今年天外天财务报告继续亏损，那么一旦面临退市的处罚，那么中州市这么多中小投资者甚至连割肉解套的机会都失去了。在这种局面下，肯定会出现大量上访之类的群体性事件，这就会影响到中原省的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赵长风望着赵强，心中越发打鼓不已。 赵强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天外天股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个中原因值得深思。但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现在我既然是商业厅的分管领导，天外天股份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必定是由我来负这个责任。说起来，我还真有点羡慕在里面的范争强呢！最起码范争强进去后是一了百了，不再为天外天这个烂摊子烦心。” “赵叔叔，我觉得这很不公平。”赵长风说道：“这明明是范省长当时主持下的事情，怎么能让你现在来替他负责呢？” 赵强说道：“现在不是替范争强负责，我现在是替省政府负责、替中原省的老百姓负责。所以必须要让天外天股份在今年上半年中期报告时扭亏为盈，最迟也要到年底扭亏为盈！” 赵长风此时已经知道赵强提出今年上半年中期报告扭亏为盈是什么目的。因为今年七月份中原省要进行换届选举，而七月份也正式上市公司出中期报告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天外天股份的报告显示还是亏损，再结合证监会将要在春节之后推出的监管新政策，中州市那些在高位被忽悠进去买了天外天股份的中小股民一定会闹将起来，因为他们现在不闹，等到九八年年度财务报告出来之后，天外天就将被退市，那时候想闹也已经晚了。 如果在换届选举的时候出现股民集中上访，集中闹事的场面，对赵强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因为商业厅属于他的分管范围，天外天又是商业厅的下属企业，这件事情起因虽然不是他，但是他既然现在在这个位置上，就只能背这个黑锅了。最起码也要背上一个领导能力有限，处理事故不力的名声吧？在换届选举的关键时刻，每一件小事都可能影响各方势力的平衡，更何况爆发出大规模的群体性事件呢？所以赵强现在提前布局，也算是未雨绸缪，想尽早把将来可能对他产生的不利因素扼杀在萌芽之中。 “赵叔叔，商业厅的领导怎么说？”赵长风说道：“他们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赵强揉了一下鼻子，说道：“他们倒是有不少建议，但是都是华而不实，不一定有作用，没有一件能够像你当初提议资金管理中心投资典当行业那种大胆新颖打破常规却又着实有效的办法。” “当然，他们现在仍然在具体商讨方案，不排除他们会寻找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顿了一顿，赵强又说道：“但是，我需要一个自己人过去监督他们，并随时向我汇报情况的进展。长风，你知道，商业厅的干部我基本上没有动过，都是范争强时期的老人，但是现在的关键时期，我需要一个信得过懂得资金运作的内行人过去，踏踏实实地搞一个方案出来，尽一切可能在今年上半年让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扭亏为盈。” 说到这里，赵强就殷切地望着赵长风：“长风，你现在明白我让你过去的良苦用心了吧？” “赵叔叔，我明白。”赵长风说道：“只是，我担心，我的能力有限，完不成你交代下来的任务。” 赵强笑了起来，说道：“长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起来？你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要不我怎么会把你从资金管理中心调出来呢？” 赵长风还是觉得心中没有底，赵强也太相信他了，一下子给他压了这么重的担子给他。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赵强甚至有点把自己的政治前途也压到赵长风身上了，这让赵长风如何敢承担的起？怪不得方振华不让他过去呢，原来方振华一定也知道其中的玄机，觉得赵长风过去可能力有未逮，又或者会捅出一个天大的漏子。与其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呆在资金管理中心，踏踏实实的按部就班的升职。 赵长风唯唯诺诺地还想推辞，赵强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好了，长风，你放心去吧。这个商业厅企业处的副处长我也只让你干一年，不会让你长久地坐在火山口上的。你只管放心，只要你今年能让天外天股份顺利完成扭亏为盈的任务，明年我就派你到下边做一任县长干干。” “县长？”赵长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中国官场的规矩他当然明白，一个人如果一直在机关内混，终究成不了大气候。如果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最终还是要到下面基层去锻炼，这种基层经历美其名曰为镀金，只要镀金归来，铁定能够提拔重用。比如当初赵强的秘书刘光辉，现在就到邙北市担任副市长了。赵长风相信，刘光辉在下面干不了多长时间，也许两三年，就会被赵强调回来给予重用。 赵强让赵长风到商业厅任企业处副处长，赵长风还可以不稀罕，但是他无法拒绝到下面担任县长的诱惑。虽然县长是正处级干部，只比副处级高上半级，但是意义却不一样。 县长在县里位高权重的领导，副处长在厅里不过是排位靠后中层干部，是领着处里十来号人为上头领导服务的。县长在县里除了县委书记之外，就是第二把手，如果强势一点，甚至可以和县委书记平起平坐，所以县长就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按照自己的意思实施一些计划； 而机关的处室上面都是公公婆婆，即使是当上处室的一把手，还要看上面七八位厅局长的眼色，尤其是处室就在厅局长们的眼皮子底下，处长即使在办公室内放一个屁，厅局长们也会立刻听到动静，所以处长们大多都老老实实的，不敢有丝毫自己的想法，什么事情都是跑上去向向厅局长们请示汇报，然后按照厅局长们画下的圈圈，跳着戴着枷锁的舞蹈。 更重要的是，县长的施展空间很大，一个县里的事情太多了，方方面面都可以成为关注的重点，县长只要选好一个切入点，就很容易搞出一番政绩出来；而一个厅局机关的处室，能搞出什么来？无非是挖空心思在本职工作上搞一点新名堂出来，一不小心还会被上级领导批为哗众取宠…… 总之，赵长风知道，他如果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到基层锻炼是必然的经历。否则，没有当过独当一面的一方大员，在履历表上总是欠缺一点什么，领导在考虑安排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有点不放心，担心这个人有没有能力去完成。 看赵长风的表情，赵强就知道赵长风有所意动，他要不着急，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用手轻轻揉动着鼻头，等着赵长风的最后答复。 “赵叔叔，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听你的安排吧。”赵长风终于下定了决心。 赵强笑了起来，说道：“这才是我熟悉的敢打敢闯的赵长风嘛！我说过我不会看错人的！”他看了看手表说道：“哟，现在都快两点了。这样吧，一会儿我叫司机过来，送你回去。” 赵长风连忙道：“赵叔叔，不用了。外面出租车还多着呢。再说即使没有出租车也没有关系，从这里到宿舍不过两公里路，我走路十几分钟也到了。” “也好！”赵强站了起来，“长风，你现在回去好好休息。这两天有空多收集一些天外天股份的资料，先琢磨一下如何着手开展工作。等人事厅的调令正式下来之后，我再安排你去见一下商业厅的几个领导，你们提前沟通一下。” 一九九八年元月十五日，人事任命正式下来，赵长风被任命为商业厅企业处副处长，过了春节都就到商业厅去履新。 接到调令之后，赵长风这边就开始交接业务部的工作。在赵长风的推荐下，业务部副经理蒋丽君顺利接任了赵长风调走的空缺，至于郑晓键，依旧在副经理的位置上踏步。于此同时，赵长风还推荐了原来审计科的老张过来接任蒋丽君的副经理职位。对于三二七专案组时老张对自己的教诲和帮助，赵长风记忆犹新，他一直希望有个机会能提携老张一把。毕竟老张快四十岁的人了，再继续担任科员实在是对老张太不公平了。 蒋丽君和老张对赵长风大为感激，尤其是老张，更是没有想到。赵长风毕竟只在审计科呆过几个月，他本以为，他和赵长风那点可怜的交情会随着赵长风的不断升迁而烟消云散，而且赵长风到了业务部担任经理之后，也从来没有去看过老张。可是就在赵长风升任了副处长，要调离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去履新的时候，竟然会在三位局长面前仗义执言，极力推荐老张担任业务部副经理，这怎么能不让老张感激涕零呢？老张甚至破天荒的第一次送礼，拿了一个信封，里面塞了一张五千块的贵宾卡送到赵长风宿舍，赵长风就笑了，告诉老张，他推荐老张不是出于什么个人感情，而是出于对业务部工作的负责的态度。业务部现在资金流入流出量这么大，如果让别人监管，很难不出现像前业务部方大海那样的贪腐分子。老张在审计科干了十几年，人品和政治素质绝对没得说，又精通审计，他来担当业务部副经理，可以帮蒋丽君把关，让下边的人根本动不了手脚。说了一番大道理，赵长风把卡塞还到老张手里。老张其实什么都明白，他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了一句：“余情后报！”然后就离开了。 老张刚走，赵长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兴奋地声音：“长风老弟，听说你又升官了？” 赵长风一笑，程路同书记终于舍得离开f县，到省城来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财务运作手段 第一百七十七章 财务运作手段 程路同今年就要满五十八岁了，按照干部任职年龄的管理规定，县处级干部满五十八岁之后就要调离领导岗位，担任调研员或者副调研员的虚职。今年又赶上是中原省各级政府的换届年，程路同的县委书记是铁定保不住了。所以程路同就想提前到省城活动一下，看能不能活动个副巡视员干干。虽然副巡视员也是非领导职务的虚职，但是行政级别相当于副厅级干部，也满足了程路同退休之前升到副厅级的愿望。 按照中原省换届工作的部署，九八年七月份是省级领导班子换届，到十二月份，就轮到地市级领导班子换届了，所以程路同就打算提前活动，争取早日把他的事情搞定。当然，程路同的政治资源远非当初担任副飘天文学。不过为了谨慎起见，程路同还是决定到省里活动一下，至于活动的对象，当然是好兄弟兼好生意伙伴赵长风的叔叔赵强省长了。这不，程路同刚到中州，就听到了赵长风升任副处长的消息，所以就约赵长风出来，要为赵长风摆宴庆贺。 “长风老弟，我还通知了历书记和朱校长，”程路同在电话中说道：“就咱们两个，觉得不够热闹。” 赵长风知道，程路同这是变相为他做宣传呢。历程生和朱历宏一个是他的系书记，一个是他的大学校长，赵长风升任副处长的消息让历程生和朱历宏知道，就等于让华北财大所有的老师知道。毕业三年半就成为省政府直属机关的副处长，这样的升迁速度也算是华北财大建校以来所有毕业生中第一名吧？ 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谁人知之？程路同主动替赵长风把历程生和朱历宏约过来，很有点让赵长风富贵还乡的感觉。 程路同本来说下班之后，开车到机关事务管理局大院来接赵长风，赵长风觉得太乍眼。这边人事任命刚下来，那边就开始有专车来接？会给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人以什么印象？这不符合赵长风一贯谦虚谨慎的低调作风。 “程哥，我还是自己打车过去吧。”赵长风笑着说道：“黄河锦江饭店是吧？我到了给你电话。” 黄河锦江饭店距离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不远，是中原报业集团投资兴建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无论餐饮还是住宿都极为豪华。 赵长风下班赶到黄河锦江饭店的时候，朱历宏、历程生都已经提前赶到了，他们和程路同一起都在等候赵长风，这让赵长风又有点过意不去。从职务上来说朱历宏是地厅级干部、历程生是正处级，赵长风现在不过是一个刚接到人事任命的副处级；从年龄上来说，朱历宏和历程生都比他，而且还是他的师长，他们提前到，赵长风却姗姗来迟，实在是有点失礼。 “朱校长、历书记，你们来的好早啊。”赵长风有些抱歉地说道：“这些天是特殊时期，我不太方便提前下班，所以就耽误了一下。” “好你个赵长风，才多长时间没见，学会和我们客气了？”朱历宏和历程生笑着说道：“咱们之间还需要拘束那些俗礼吗？” 庆功宴由程路同一手安排，规格极尽奢华，就差一条龙服务了——程路同知道赵长风不好这个，而且朱历宏和历程生也是赵长风的师长，一起去一条龙不太合适。 在酒宴之上，朱历宏和历程生丝毫不吝啬对赵长风的赞美之词，仿佛赵长风是华北财大建校以来最杰出的毕业生。这让赵长风非常不好意思，他自知大学毕业以来也没有回报过母校什么东西，现在既然朱历宏和历程生已经上升到这个高度了，赵长风就主动提出赞助母校一百万教学设备，其中五十万元教学设备属财金系专有。在经济危机的影响下，经济形势一片萧条，教育经费也深受影响，赵长风一出手就赞助一百万，这下在朱历宏和历程生心目中就更加杰出了，地位更是又跃升两个台阶。 酒宴之后，又到锦江饭店的ktv包厢吼了几首歌，朱历宏和历程生才心满意得的离去。程路同拉着赵长风到了楼上的豪华套房。 “长风老弟，你真是大手笔啊！”程路同摇头赞叹，“我一顿饭只花了几千元，却让你破费了一百万，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赵长风淡淡地笑着：“程哥，这些都是投资，总有一天会有更大的回报的。” 程路同不由得又是一番赞叹。然后才道：“长风老弟，我的事情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见见赵省长？” 赵长风笑了起来，“程哥，着急什么？这距离省里换届还有六个月的时间，距离地市换届时间就更早了，有必要这么早活动吗？你也知道，省里的领导班子没有定下来之前，地市的领导班子谁也不好保证啊。” “行了！”程路同狡黠地一笑，“长风老弟，少糊弄我了！省里领导班子即使换届，赵省长的位置只会进一步提高，在地市一级的人员配置上更有发言权。又何况我又不争什么领导职务，只是要行政级别升一升，弄个副巡视员干干啊。这点小事赵省长分分钟都搞定吧？” “哎，程哥你既然这么说，我再推辞的话好像就不够意思了。”赵长风苦笑两声，“行吧，你先在省里住两天，我帮你问一下叔叔，看他什么时候有空。” 这话若是以前，赵长风绝对不敢说出来的，但是现在，他敢对程路同做出承诺了。为什么？因为就在前几天他想出了一个绝妙主意，至少可以解决中原天外天股份公司的大半亏损。这个主意让赵强非常兴奋，即使赵长风当时的调令还没有下来，赵强还是让商业厅的金雨渊厅长过来，和赵长风提前见面了。 金雨渊其实也早就得到消息，知道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年轻干部赵长风要到商业厅企业处当副处长，而且金雨渊早上次公开选拔副处级干部的时候就知道，赵长风是赵强副省长的侄子。所以当他在赵强办公室见到赵长风后，并不感到意外。 “金厅长，赵长风同志以后就归你领导了，你要严格管理，大胆使用。”赵强如是交代。 金雨渊立刻就听出来了，虽然赵强把“严格管理”四个字放在前面，其实重点却是后面“大胆使用”四个字，至于前面的“严格管理”，还是最好从脑海中忘掉了吧。 “赵省长，你放心，我一定会按照你的指示做的。”金雨渊立刻保证。 赵强又说道：“金厅长，你先领着他去见一下企业处的同志，让他提前熟悉一下情况，以便早日进入角色。” 金雨渊又听出来了，赵强的意思就是虽然人事厅的调令还没有正式下来，赵长风就可以插手企业处的工作了。 “赵省长，这个工作就交给我了。待会儿我就给企业处打个电话，让他们下午都在办公室等候，我带长风同志提前去走一走。”金雨渊说道。 “具体该怎么做，金厅长看着安排吧。”赵强笑了笑，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金雨渊就知道他该带着赵长风离开了，“赵省长，那你忙吧。我先带着长风同志去厅里熟悉一下情况。” 那么赵长风给赵强说了一个什么样的主意，赵强就立刻让金雨渊来见赵长风，而且还违反人事任命程序，提前让赵长风进入角色呢？难道赵长风真的有妙手回春只能，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想出一个主意，能解决中原天外天的大半亏损不成？ 赵长风不是神仙，他当产不可能在短短的四五天时间内就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去真正解决中原天外天股份的亏损。但是赵长风是一个财务运作高手，他可以通过财务的手段来调整中原天外天股份的亏损。 说起财务运作，很多同志脑海里第一印象就是假账，加之又看到是通过财务手段来调整企业的亏损，同志们一定是更加坚定了这个印象，赵长风一定是通过做假账来遮盖中原天外天股份的亏损的。 其实这样想就有些偏颇了，假账可以算是财务运作手段的一种；但是财务运作手段并不一定就是假账！ 第一百七十八章钻空子高手 第一百七十八章 钻空子高手 在这个世界上，不乏这样一些高手，就整天琢磨规则的漏洞，然后想办法发利用这些漏洞来实现自己的某种利益或者谋求利益的最大化。对于这种现象，中国人有一句形象的说法，叫做“钻空子”。 世上本来就没有完美的规则，所谓尽善尽美的规则，只可能存在于想象之中，根本经不起现实的考验。美国连号称是资本主义制度最为先进最为完善的国家，但是即使美国这么一个先进发达、市场经济和契约精神得到充分滋养的国家，集合无数资本主义精英精心制定出来的法律在善于钻空子的律师面前也是千疮百孔，更何况中国这个市场经济刚刚起步的国家呢？ 中国人钻空子的水平不亚于刁钻刻薄的美国律师，而赵长风又属于智商非常高的人，所以当他听到赵强转述的证监会有可能实行的新规则时赵长风第一个反应就是这里一定有漏洞可钻。如果能找到其中的漏洞加以利用，那么赵强交代下来的任务也不难实现。假如这个规则是突然间颁布的，那么赵长风可能会措手不及，没有时间准备。但是现在这个规则是泄露出来的，赵长风当然有时间却考虑怎么利用其中的漏洞了。 赵长风相信，世界上没有不存在漏洞的规则，关键是看你会不会去找。 这不，赵长风从赵强那里回去后，只思考了两天，就找到了证监会新规定中可以利用的漏洞。 证监会规定，连续两年亏损的上市企业，要冠名st加以特别处理，如果第三年继续亏损，那么这个企业的股票就会被暂停在二级市场交易，也就是退市。乍一看好像很完善，很尽善尽美，但是还是被赵长风找到其中的漏洞。 按照证监会的规定，不管企业前两年亏损多少，即使前两年亏损七八个亿，十来个亿，都无所谓，只要第三年能够实现盈利，那怕经过会计核算，第三年只赚一块钱呢，也叫扭亏为盈，这样企业就不用退市了，就可以继续在股票市场上继续交易。 这里向一些没有搞财务的书友们介绍一下财务常识。所谓盈利亏损，只是核算企业当年的经营状况，和企业以前年度的经营状况没有关系。 比如一个企业上一年度赚了五百万，本年度赔了一百万，那么会计报表上就认为这个企业本年度是亏损了，数额是一百万，并不会把两年结合起来，说这个企业本年度赚了四百万。 同理，一个企业上年度亏损了五百万，本年度赚了一百万，那么会计报表上就认为这个企业本年度赚了一百万，并不是指这个企业把上年度的五百万亏损补偿起来后还赚了一百万。也就是说，企业当年的盈利亏损只是反映企业当年的盈利亏损状况，并不是指的是企业长期的综合数据。 说到这里，大家对这个财务常识差不多就理解了。 回到本书。 再来看证监会的规定，如果一个企业连续三年亏损，那么就会被退市。就拿这个规定来分析两个企业案例： 有两个企业，甲企业三年内一共亏损了三万块，却被勒令退市；乙企业三年内一共亏损了三个亿，却依旧可以照常在股票市场交易。 为什么呢？ 因为甲企业的财务报告显示：第一年甲企业亏损了一万块；第二年甲企业也亏损了一万块；第三年甲企业还是亏损了一万块。按照证监会的特别处理的规定，连续三年企业盈利为负数，那么就要实行企业退市措施，所以甲企业就被退市了。 再看乙企业的财务报告：第一年乙企业亏损了一亿五千万；第二年乙企业亏损了一亿五千零三万；第三年乙企业盈利了三万。虽然三年加起来乙企业一共亏损了三个亿，但是在关键的第三年，乙企业实现了盈利，所以就不用退市处理了。 到了这里，赵长风会拿出什么主意，大家都清楚了吧？ 没错！赵长风就是想在会计年度上做做文章，尤其是现在不过是一月四日，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财务报表还没有出来。按照一般的规定，企业上年度的财务报表在一月十到十五号出来，而上市企业的财务报表的时间就更加宽松，可以在第二年的一月到五月之间交出来，这样就留给赵长风很大的操作空间。 赵长风可以通过一些会计手法的操作，把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将要在九八年发生的亏损提前挪到九七年度，这样九七年度的企业亏损数额虽然会加大，但是九八年企业扭亏为盈的难度就会小很多。就中原天外天股份来说，反正九六年度和九七年度两年连续亏损已经成了定局，所以不如在财务报表上加大一点九七年度的亏损数额，为九八年扭亏为盈打下良好的基础。 后来赵长风发明的这种财务操作的方法在上市公司得到广泛应用，业内人士形象地称呼这种操作手法为洗澡，意思是为企业的财务数据洗了一个澡，让企业的面貌在下半年焕然一新。 这种手法的优势在于它是真实的反映了企业的经营状况，和那种通过篡改财务数据伪造财务资料弄出一本假账的伪劣手法有着本质的区别。因为在会计核算中有很多种方法，采用不同的会计核算方法对企业当期利润有着不同的影响，而且这些会计方法都符合中国的会计准则和财务通则。 当赵强听到赵长风汇报后非常高兴，虽然这并不能真正意义上让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扭亏为盈，但是可以避免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股票被勒令退市，可以减少中州那些数量众多的小股民的抗议，维持在政府换届之前的社会局面，这个对赵强来说就意义重大。 于是赵强就同意让赵长风提前和商业厅企业处的人进行接触，和中原天外天股份的领导进行接触，尽快进入角色。 金雨渊带领赵长风和企业处的同志都见过面之后，赵长风又要求和中原天外天集团的领导们见面。赵长风见到中原天外天集团的领导后，就要求他们立即在一天之内拿一份中原天外天股份简易财务报表出来，以供他对中原天外天股份的情况进行分析。另外他还要求中原天外天股份的会计报表未经他审核，一律不许上报。 天外天集团的徐董事长听了赵长风如此霸气的话，就拿眼睛看金雨渊厅长，金雨渊就说道：“赵处长过几天就到企业处上班了，你们就按照赵处长的指示办。” 赵长风拿到中原天外天股份九八年的简易财务报表之后，经过分析，很快就找到了可以操作的财务手法，于是他立刻又去找赵强，向赵强做了汇报。 “赵叔叔，我觉得按照这样的操作手法去做，不但能让中原天外天股份在账面上实现扭亏为盈，而且还可以踏踏实实地筹集到一笔巨额资金，为天外天股份下一步发展奠定良好的基础。” 赵强听了赵长风的汇报后连连点头：“这个方法的确不错，但是要注意保密，千万不能让太大范围的人知道情况。”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赵叔叔，我觉得我在企业处期间只要抓好中原天外天股份就好了。其他事情就交给别的人处理，中原天外天股份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别人插手。所以我到企业处之后，希望成立一个工作督察组，我任组长，亲自驻扎在中原天外天集团，指导中原天外天股份的经营工作。” 赵强明白，赵长风所谓的工作督察组，就相当于中原天外天集团的太上皇，或者相当于钦差大臣，中原天外天集团的领导就相当于是傀儡，所有一切企业的经营活动的权力都必须得到赵长风的同意。而且以工作督察组组长的名义对赵长风还有一个好处，也就是说他还是商业厅企业处的副处长，是公务员身份，虽然领导着天外天集团，但是身份没有发生改变；当然最大的好处就是，督察组组长虽然有领导之实，却无领导之名，一旦中原天外天发生什么问题，责任当然是天外天集团的领导们承担，赵长风只是在一旁负责督察，当然不用负什么具体责任。 “我看可以！”赵强说道：“我回头就给金厅长打招呼。”顿了一下，赵强又表态说：“长风，你一定要好好搞，过了今年这个坎，明年就让你到下面锻炼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进入角色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进入角色 赵强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赵长风能够感觉得出，赵强语气中的高兴和轻松，所以这时候程路同提出想见一下赵强，赵长风觉得可以去尝试一下，毕竟程路同提出的不是什么非分的要求，如果赵强有空，抽个几分钟见一下程路同还是可以的。赵长风知道，如果他向赵强提出来这个要求，赵强绝对不会生气的，他最多是拒绝赵长风的要求而已。 “长风老弟，那我真是太感谢了！”程路同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长风说道：“程哥，咱们谁跟谁啊？你还说这么外气的话。对了，你也先别感谢。我是答应去和我叔叔说，他如果有空自然会见你。如果没有空，我当然没有办法。不过你放心，这个副巡视员的事情无论我叔叔见不见你，我都会求他帮你办成的。” “那行，那行！”程路同说道：“总之一切都交给长风老弟了。” 赵长风又问道：“程哥，咱们风景区账上能有多少资金？” 程路同说道：“一亿五千多万吧？长风，你有什么计划？” 其实伏牛山风景区每月的财务报表阳江超都会发给赵长风一份，赵长风自然知道账上还有多少资金。他这样问的意思就是打算要用这笔资金。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程哥，春节过后，风景区的开发建设先停一停，把钱挤出来，我有用。” 赵长风既然没有告诉程路同资金是用来干什么，程路同也不问了，他知道跟着赵长风干是不会亏的，在伏牛山风景区开发的问题上赵长风让他赚了个盆满钵满，从来没有和他为经济利益发生过什么争执。赵长风现在既然没有告诉他资金是干什么的，那么必然有赵长风的考虑，程路同相信，赵长风赚到了利润，绝对不会亏待他的。 “好，那我回去跟阳总交代一声，除了景区必要维护和运营资金外，尽量筹集到更多的资金过来。”程路同说道。 赵长风站了起来：“程哥，那就先这样吧，天晚了，你也休息吧。” 程路同道：“长风，我开了两个套房，你也留下休息吧。天这么晚了，没必要回去啊。” 赵长风笑了，说道：“我即使在这里住，明天早上还得早早回去换衣服，我明天上班不能还穿这一套衣服去吧？与其这样睡不安稳，还不如晚上赶回家里睡觉，这样明天也不用太赶了。” “哈，”程路同笑了起来，“我倒是忘记了呢！长风老弟现在也是领导了，自然每天要穿不同的衣服上班。” 果然如赵长风所预料的那样，赵强听了赵长风的要求后沉吟了一下，就同意了见一见程路同，但是他对赵长风说了四个字：“下不为例！” 赵长风自然明白。如果不是和程路同太铁杆了，赵长风绝对不会冒然向赵强开这个口的。赵长风立即打电话给程路同，并且告诉程路同说赵强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不要扯太多杂七杂八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的。”程路同应道。 赵长风领着程路同来到赵强的办公室，轻轻敲了一下门，里面传来赵强威严的声音：“进来。” 赵长风领着程路同进去，程路同脸色涨红着喊了一声：“赵省长。”声音还有些颤抖。 赵强就笑着说道：“是路同同志吧？听长风说起过。坐吧。” 程路同就小半个臀部坐在沙发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激动地望着赵强，就好像是小学生被叫到校长办公室接受表扬一样。 赵强态度和蔼可亲，问了一些县里的情况，程路同就规规矩矩地回答了，赵强不问，程路同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赵强就觉得程路同还算老实本分，不像那些来跑官的干部，说起话来口若悬河，头头是道。 “路同同志，我知道基层的同志们也不容易，很是辛苦。”赵强说道：“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这样吧，你先回去。回头我见南丰同志了，会和他说一声的。” 程路同知道，赵强口里的“南丰同志”就是省委组织部部长胡南丰，副巡视员属于副厅级干部，任命权在省里，必须经过省委组织部的同意。 “谢谢赵省长！”程路同感激地说道：“那赵省长你忙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出了省政府之后，程路同脸色依旧涨红，显然情绪还不能平静下来。 “长风老弟，程哥欠你太多了啊！”程路同紧紧握住赵长风的手说道：“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赵长风笑了起来，“程哥，你又来了，又来了！还把不把我当兄弟？说这么见外的话。”他拍了拍程路同的手说道：“程哥，我还要回去交接，处理一大堆事情，这次就没办法好好陪你尽兴了。下次等我工作稳定下来，一定好好陪程哥玩个痛快，如何？” 在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交接其实很快，尤其是蒋丽君本来就是资金业务部的副经理，对业务很熟悉，赵长风稍微一点拨，蒋丽君马上明白，所以只用了三天时间，业务部的交接大致就完毕。虽然按照交接的流程，赵长风的交接还没有最后完成，但是赵长风已经开始转向，把主要精力放在了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上了，至于资金管理中心业务部的业务，由蒋丽君负责，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打电话向赵长风请教。 从一月十八日起，赵长风就常驻天外天集团进行办公了。根据商业厅金雨渊厅长的指示，天外天集团在总部办公楼里腾出一间大办公室，当做赵长风的临时办公室。因为赵长风还没有正式到商业厅企业处报到，所以这个办公室暂时没有挂任何牌子。等春节后赵长风到商业厅企业处报到之后，这个办公室将会挂出商业厅临时工作督察小组的牌子。 此时，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财务总监正在这个临时办公室内聆听赵长风的指示： “王总监，这笔应收账款准备金你必须计提。” 赵长风指着天外天集团欠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十二点三亿欠款说道。 在中国上市企业中有一个特别普遍的现象，就是上市企业的母公司普遍占用上市企业的资金，而且数额都非常巨大。中原天外天集团也不例外，它也照样从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挪用了十二点三亿元的欠款。 “赵处长，我们已经计提了，按照千分之五的坏账准备金计提了。”王总监小声的争辩道。 赵长风就微笑起来，望着王总监说道：“王总监，你认为千分之五的坏账准备金合适吗？你认为中原天外天集团还会归还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这笔欠款吗？” 王总监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商业厅新拍过来的太上皇太咄咄逼人了，年龄不过二十四五岁，但是说话语气似乎连商业厅的金雨渊厅长都不放在眼里。 “王总监，我个人认为，从会计核算稳健性原则出发，这十二点三亿欠款必须按照百分之二十的比例提取应收账款坏账准备金。” 赵长风语气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虽然说是个人认为，实际上已经定了调子，就是王总监必须这样去做。 “赵处长，只是这样一来，九七年度就会多增加二点四六亿元的亏损啊。本来中原天外天股份已经亏损的很厉害，这样的财务数据一出来，会把投资者都吓跑的。”王总监仍然试着和赵长风进行沟通：“要不这十二点三亿元欠款分几个年度按照百分之二十的比例计提应收账款坏账准备金，这样也给公司和投资者一个缓冲的机会。” 赵长风此时当然不能告诉王总监，他这样做是为了应对证监会即将出台的证劵管理新规则，否则一旦风声泄露出去，他精心准备的计划都全完了。 第一百八十章内行还是外行 第一百八十章 内行还是外行 “不行，必须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赵长风不为所动：“这坏账准备金必须从稳健性出发最大限度的计提，只有这样才是对投资者真正的负责。我们不需要那些粉饰太平的财务数据！” “那，赵处长，我还要跟徐董事长汇报一下才能答复你！”王总监说道。 徐董事长既是天外天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也是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徐董事长的首肯，王总监可不敢凭借这个年轻的赵处长一句话就去修改财务报表。 赵长风冷冷地说道：“没问题，你尽管去找徐董事长汇报。不过，你先别忙，九七年年报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王总监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赵处长，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赵长风指着预提费用的一栏说道：“这个预提费用的比例太低，不足以应付九八年全年度的业务费和广告促销费。” 王总监说道：“赵处长，这个可以到时候按照实际发生数额入账，计入企业的管理费用和经营费用。” 赵长风笑了一下，问王总监道：“你知道中原天外天股份为什么九六年度和九七年度连续两年亏损吗？” 王总监迟疑了一下，说道：“企业运营成本，尤其是营销体系建设、商品采购成本和物流成本增长过大，营业收入却没有相应的提高，所以就陷入了亏损当中去。” 赵长风用手敲了敲桌子说道：“这就对了嘛，你也知道问题出在那里。那是再说说营业收入增长缓慢甚至负增长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王总监说道：“竞争对手成长过快，中原天外天股份广告促销力度不够，逐渐在消费者中间丧失了品牌认知度。” 赵长风说道：“对嘛！所以增加营业收入的一个重要的办法必须加大广告投入力度，增强促销的力度。这就需要增加广告预算。如果我们现在不提前计提出来，到了具体经营之中，一旦遇到资金吃紧，或者其他项目需要资金预算，必然会压缩广告和促销费用，到时候如何谈什么品牌认知度的建设？谈什么和竞争对手一争高下？所以作为财务负责人，不要总站在财务的角度去看问题，要站在公司全局，从战略高度上去看待问题。你不能只是一个管家婆，你要是一个企业未来发展战略的规划师。” 赵长风这番道理似是而非，王总监听着很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其中有一些问题，但是急切之间想要说明问题再哪里，挑出来反驳赵长风，却又做不到。 赵长风继续说道：“另外企业采购成本和物流成本，以及企业渠道建设成本，都需要按照计划预提费用出来，然后分摊到以后每个月里，这样一个可以让企业领导提前知道企业运营成本有多高，必须有计划的去花钱，必须按照预提费用的分摊比例范围内去花，不能任意超标，到时候无法控制。在这样会计核算办法在事业单位中比较常见，叫做预算会计。在我们商业企业中虽然不适合通盘采用这样的办法，但是在某些事项上还是可以借鉴预算会计的长处吗？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我们等于提前把企业的总运营成本计算出来，然后采用倒推法分解到每个商品上，这样一层一层每一个步骤都实行目标管理，那一步需要把费用控制在什么程度都有具体的量化数字指标，这样下来，还担心利润目标无法实现吗？” 王总监本身也精于财务，对于赵长风这一通歪理当然明白其中的谬误，但是赵长风是领导，是太上皇，他总不能直截了当地告诉赵长风：“赵处长，你的理解有错误，事情的真相其实是这个样子滴，我们应该如此如此的看待问题？” 这话能这样说吗？当然不能说。连徐董事长都需要仰仗一下赵长风的脸色，他一个子公司的财务总监，如何敢抗衡赵处长的大腿。 到这个时候，王总监才真正的感到头疼。王总喜欢两种领导，一种是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的领导。这种领导讲道理，你只要把道理为他们剖析明白，领导就会接受你的观点。因为领导本身就内行，自然知道你提出的观点是正确；王总监喜欢的另一种领导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的领导，这种领导也好侍候，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所以对事情也不参合，在他们心目中就把你当成专家，你说怎么办他们就让你去怎么办，只要你把兔子逮到，至于是用猎枪还是用捕兽夹，领导根本不会干涉。 那么王总监最害怕的是那一种领导呢？就是那种出于半懂不懂之间的那种领导，你说他不懂吧，他知道其中一些知识；你说他懂吧，他其实很多东西并不明白。这种领导往往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是内行，什么都懂，什么都了解，喜欢对具体事务指手画脚，喜欢干涉下边人员的具体方案，可是他下的命令，提出的方案往往都是瞎指挥，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而且这种领导往往很不谦虚，根本听不进下属的意见；当然，也不是听不见，因为似懂非懂，所以下属讲得道理他并不完全明白，有时候还会按照自己的理解想拧了，这样一来，有如何去听从下属的正确意见呢？ 所以外行领导内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半吊子内行领导真正的内行。 此刻在王总监心目中，赵长风就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半吊子内行。 其实赵长风是一个真正的内行，虽然不一定有王总监这样干十几年老财务经验丰富，但是在思维灵活性和开放性方面，远远不是王总监这种平庸的财务人员能够追得上的。只是赵长风此时没有办法把他的真正目的透露给王总监，而由于时间仓促，赵长风也来不及想出一个完全合情合理的理由来说服王总监，所说只能用这种半吊子理论配合他高高在上的太上皇的身份来压制王总监。 “赵处长，那你觉得这些费用提多少合适？”王总监小心翼翼地说道。 “提两个亿吧。”赵长风说道：“其中一半必须分摊在九七年度中消化。” 王总监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对赵长风说道：“赵处长，这样一来，九七年的费用就会增大三个多亿。”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比你清楚。你现在就去请教徐董事长，告诉他今天下午下班之前必须做出答复。” “什么？九七年度要增加三个多亿的费用？”徐董事长大吃一惊。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九七年上半年亏了五个多亿，九七年下半年他和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领导班子使出浑身解数，想尽了各种违规或者不违规的办法，才把下半年的亏损额维持到一亿三千万元，这样全年下来中原天外天公司还是巨亏了六亿五千多万元。现在赵长风又这样搞，要往九七年度中加三个多亿的费用，这样计算下来，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九七年度的亏损额度岂不是要达到将近十亿元？这岂不是又要创下一个中国股市的记录吗？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九六年度就以神奇地创造了中国股市最大的单股亏损额度。到了九七年度再创造出一个中国股市最大的亏损总额度，那么他这个中原天外天集团的董事长还要不要再干下去？ “王总监，你等着，我去找赵处长商量一下。”徐董事长只好亲自出马来找赵长风。可是徐董事长完全没有想到，赵长风一点面子的不给他，即使他陪着笑脸，说尽好话，赵长风依旧是冷冷地说道：“徐董事长，我们必须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把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真实情况如实反应给广大投资者，以帮助他们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这样才能减轻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股价变动造成的动荡。” 徐董事长铁青着脸出来，心中大骂赵长风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吗？老子还是堂堂的副厅级干部，这样跟你说软话你都不给面子？当下，徐董事长怒气冲冲地把电话打给金雨渊厅长：“金厅长，这董事长我没办法当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校友通讯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校友通讯录 “老徐，你多大年龄了？怎么政治上还不成熟啊？就是耍情绪、尥蹶子，也要选个时候对不对？”金厅长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徐董事长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滴滴的忙音，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奶奶的，当初天外天如日中天的时候，你们个个都把我当爷爷供着，现在天外天效益不好了，是个谁都敢冲我使脸色了。 偏偏王总监在一旁不识趣，凑过来说道：“徐董，金厅长怎么说？” “金厅长让你回家去给老婆暖被窝！”徐董事长一肚子邪火全发到王总监身上了，“你他妈的以后少给我没事找事，赵处长怎么吩咐你照做就行了，少他妈的添乱！” 王总监劈头盖脸地挨了一顿骂，偏偏一句话都不敢言语。在天外天集团，徐董事长是出了名的飞扬跋扈，对下属动不动就又打又骂。可是因为天外天股份以前业绩非常优异，徐董事长这种飞扬跋扈的作风反而被人到处赞叹，认为这样的企业领导才算是有个性、有魄力，甚至有记者专门写了一篇文章，大肆宣扬徐董事长这种独特的“个人魅力”。 王总监挨了一顿臭骂，这才乖乖地回到工作督察组办公室，继续接受赵长风的工作指导。 搞定王总监之后，赵长风从天外天集团出来，准备回资金管理中心，这时候他接到了郭鲁明的电话： “赵处长，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赵长风微微一笑，他知道郭鲁明找他干什么。自从人事厅的调令下来后，这已经是郭鲁明第四次打电话给他了。前三次赵长风是真的顾不上，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过现在嘛，虽然处于交接的非常时期，他还是可以抽出一点时间的。正如一位达人所说，时间就像是女人的乳沟，挤一挤总是会有的。 找了一个茶楼，要了一壶信阳毛尖，赵长风笑呵呵地对郭鲁明说道：“喝茶，喝茶。”然后就悠闲地靠在藤椅上，端着茶杯小口抿了一下，让信阳毛尖特有浓郁茶香在舌尖慢慢洇开。 郭鲁明看了看侍立在一旁的女服务生，说道：“你不用在这里服务了，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的。” 女服务生乖巧地说道：“好的，先生，那我到外面去了。有什么事情你吩咐一声就好了。” 郭鲁明看着女服务生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地把包厢门带上，这才扭过头来端起茶壶，对赵长风说道：“赵处长，我给你添水。” “郭哥，我给你说了多少次？”赵长风说道，“私下里喊我长风就行了。” 郭鲁明道：“我还是喊赵处长放心。不然喊你长风喊习惯了，在办公室里不小心带出来可就不好了。” 赵长风对郭鲁明这种谨慎的性格还是挺放心的，像他和郭鲁明之间的这种校友关系，能不暴露还是尽量不暴露的好，有些事情，隐藏着永远比暴露出来更有威力。 “哎，随你吧。”赵长风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郭哥，真不好意思。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你也知道，调令刚下来，一大堆事情。” 郭鲁明就说道：“赵处长，我知道，我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听到赵处长要来企业处工作，心中激动，就想打电话给赵处长祝贺一下。” “那小弟就多谢郭哥的美意了！”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 “赵处长……”郭鲁明瞧了一眼赵长风，欲言又止。 “郭哥，有事？”赵长风明知故问。 “有点事，只是不好开口。”郭鲁明忽然间像喝醉酒一般，脸色通红。 赵长风笑笑，说道：“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咱们一个学校毕业的，你是我的老大哥，有什么话就说吧。” “赵处长，你知道，我参加工作已经八年了，八年时间了，我还是一个副科长，可是身边那些工作才五六年的人多数都成了科长了。我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再不想办法动一动，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郭鲁明说道。 赵长风喝着茶，沉吟着没有说话。 郭鲁明又说道：“赵处长，我其实就是想动一动，哪怕是一个闲差也行……”他殷切地望着赵长风，眼里充满了希冀。 赵长风慢慢地咀嚼着一小片茶叶，想着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过了半晌，他放下茶杯，对郭鲁明说道：“郭哥，调令刚下来，我还没有正式到企业处去报到，具体情况我都不了解。这样吧，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有机会就到上头给你说一说。” 郭鲁明大喜过望，赶紧说道：“那我就拜托赵处长了。” 赵长风淡淡地笑着。 郭鲁明有从包里掏出一张小卡片，递给赵长风：“赵处长，上次咱俩见面的时候，我没有来得及把这个东西给你。这次我带过来了。” 赵长风一边接着，一边说道：“什么东西？” 郭鲁明说道：“这是咱们财大历年来分配到省直机关的校友通讯录，不算你，一共有九人，其中职务最大的是建设厅的科长。” 赵长风接过来翻开了一下，见小巧的卡片上详细地记录着每个人的姓名、职务、工作单位和联系电话。 郭鲁明又道：“省委省政府都是中原大学和中州大学的毕业生的天下，很多省直机关领导都是这两个学校毕业的。我们财大成立时间晚，进省委省政府的人数又少，在省委省政府里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中原大学和中州大学出身的官员也从来不把我们华北财大的人放在眼里。不过赵处长既然来了，这个局面应该慢慢的改变了，以后中原大学派和中州大学派的官员也不敢再小瞧我们华北财大出身的干部了。” 赵长风就笑了起来，说道：“郭哥，你这话说的太重了吧？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处长，就能改变这个局面？不过以后我们华北财大出来的干部应该团结一致才对。虽然省委省政府我们力量还小，但是外面金融机构我们的力量不弱吧？” 听到这话，郭鲁明就懊恼起来，说道：“赵处长，说起来这个我还懊悔呢！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省政府的指标比金融机构的指标抢手多了，我非了好大的力气才抢到手。可是现在呢，和我一同毕业的同学有两个都已经是省级分行的副处长了，我却还是商业厅一个小小的副科。” 赵长风拍了拍郭鲁明的肩膀道：“郭哥，你后劲儿大，后发先至，到时候该那些金融机构的同学羡慕你才是。” 郭鲁明连忙说道：“那就借赵处长的吉言了，我就等着升官发财了！” 一月二十三日，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年度报表出炉，王总监首先送给赵长风审阅，赵长风看了一下，完全按照他的意思计提了坏账准备金，各种费用也加大了计提比例，最后报表数据显示一九九七年度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一共亏损了九点三七亿元。 “王总监，先放我这里吧。我看过之后会通知你的。”赵长风淡淡地说道。 “那好，就不打扰赵处长了！”王总监陪着笑退了出去。 赵长风拿出计算器，计算着财务报表上各种财务指标，经过仔细核算，觉得这个报表数据基本上没有什么漏洞，就打电话给王总监。 “王总监，这个报表我看没什么问题。”赵长风说道：“可以交给徐董事长签字了。” 王总监电话中连连称是，放下电话，王总监就在肚里骂娘：这是什么狗屁太上皇，主意都是由他来拿，决定都是由他来做，最后签字了，却躲了开去，负责任背黑锅的还是他们天外天股份的这一竿子人！ 王总监把报表送到徐董事长办公室，徐董事长笑呵呵地在上面签上他的名字，心中却恶狠狠地问候着赵长风的祖宗十八代。他这个号称中原省商业界最有个性魅力的企业领导，遇到了赵长风这个钦差大臣算是孙子遇到爷爷了。哎，没办法，谁让赵长风身后站着那么一位大人物呢？徐董事长也只有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一年之期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年之期 搞定中原天外天股份的年报，剩下的就是等候春节后会计师事务所对天外天九七年度年报的进行审计，出具审计报告了，眼下还不着急。中原天外天的事情暂时也只能这样处理了，其他运作必须等春节后赵长风正式到企业处报到之后再具体开展。他之所以提前插手天外天股份的事情就是因为年报的时间太紧，必须搞定，所以才事急从权。 因为年后才要到商业厅报到，所以现在赵长风还算是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人。虽然业务部的工作交接已经完成，赵长风还是习惯性的每天到资金管理中心坐坐，不过这个时候他一般不去业务部，以免影响蒋丽君的工作，赵长风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刘茂才的主任办公室，和刘茂才闲聊。刘茂才其实也很舍不得赵长风离开，毕竟有赵长风在这里，资金管理中心的业绩蹭蹭地就涨上去了，现在赵长风走了，还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刘茂才现在就想和赵长风多聊聊，看看赵长风对资金管理中心今后的发展有什么新想法没有，毕竟等赵长风到了商业厅之后，再过去请教就不合适了。 赵长风很奇怪刘茂才怎么忽然间勤学好问起来，不过对于刘茂才的问题，赵长风只是简单的谈了一谈，并不愿意深入，毕竟以后业务部是蒋丽君主持工作，他不能用自己的思路去影响蒋丽君的思路。 就在这个时候，李恩华忽然间打电话过来，让赵长风到他办公室去一趟。刘茂才就笑吟吟地对赵长风说道：“赵处长，即使要厉害咱们局了，还是局长大人眼中的红人啊。” “刘主任，你别总花搅我了！”赵长风站了起来，“有你这老领导在，我再红也得排在你后面啊。” 见赵长风进来，李恩华笑着说道：“长风，工作都交接完了吧？” 赵长风连忙道：“李局长，基本上完了。” 李恩华笑着点头道：“效率挺高的嘛！坐，做下说话。” 赵长风在李恩华对面坐下。李恩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笑眯眯地问赵长风道：“长风，什么时候打算请我喝你的喜酒啊？”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还说不准呢。” 李恩华道：“长风，你也不小了吧？记得是七三年五月二十七日生的，马上都二十五周岁了，该结婚了。” “谢谢李叔叔的关心，”既然聊起了私事，赵长风就改口不再称呼李恩华为局长，他笑道：“这事得佳怡和方司令商量一下，我也得和父母商量一下。” 其实不用李恩华提起，赵长风也在考虑这个结婚的事情。一个是正如李恩华所说，他马上二十五岁了，该结婚了；还有一个原因是赵长风出于仕途的考虑。如果他九八年一年能够按照赵强的交代，把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事情搞定，那么明年就会到下面出任县长。在出任县长前，他必须结婚。 在中国，判断一个男人是否成熟的很重要的标准就是看这个男人有没有成家立业。所谓成家，当然是指的有没有结婚，组成家庭。假如这个男人还没有结婚，别人就会认为他还没有成熟，至少还没有准备好对负起家庭的责任。县长可是管理一方水土和民众的地方大员，要对这一块土地上所有的事情负责，这就要求这个县长必须给外界的印象是成熟的、可靠的，赵长风年龄小一点倒无所谓，但是如果他没有结婚的话，到下面去担任县长，谁会相信他是一个成熟的负责任的县长呢？还没有做好负担起家庭的责任，又如何能做好担负起对全县人民的社会责任？ 所以赵长风就想抓紧时间过了春节之后和方佳怡把婚事办了，而李恩华此时忽然间问起他这个问题，可能也包含有委婉提醒的意思，毕竟说起来，他和李恩华之间也不算是外人。 “呵呵，这事情是需要征求双方父母的同意。”李恩华说道：“不过，除了方司令和你父母的同意，你还需要一点东西吧？” 赵长风愣一下，说道：“还需要一点东西？什么东西？”他猛然想起来，说道：“李叔叔，你是不是说结婚登记时需要的单位介绍信啊？” 李恩华哈哈大笑，说道：“长风，你有时候浑身毫毛都是玲珑剔透的，什么事情不用点都清楚；有的时候却又迟钝的可爱，好像根本不懂人情世故一般。” 赵长风挠着头说道：“李叔叔，我的确是想不起缺什么东西。” 李恩华说道：“房子，你和佳怡结婚不需要房子吗？” 赵长风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嘿嘿，原来是房子啊。等我到商业厅之后就立即写报告申请房子。” 李恩华摆了摆手，说道：“长风，何必费那么大的周折呢？咱们局就是管省直机关干部房子分配的，你出局里出来没有弄一套房子，却要到商业厅再申请房子，岂不是让人家笑话咱们局吗？” 赵长风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恩华打开抽屉，递给赵长风一张表格，“长风，你现在把这张住房申请表填了，我交给房产管理处的周处长，争取在春节之前让他把房钥匙交到你手里。” “李叔叔，太谢谢你了！”赵长风激动的说道。他倒不是在乎这一套房子的价值，他是在乎李恩华对他的这一片心意。不过赵长风旋即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就说道：“李叔叔，我已经是商业厅的人了，这时候分给我房子，局里其他领导干部会不会有什么看法和意见？” 李叔叔摆了摆手，说道：“谁说你现在是商业厅的人了？只不过是人事厅的调令下来了而已，只要你一天没去商业厅报到，你一天就还算是咱们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人！” “只要不给李叔叔添麻烦，我就放心了。” 李恩华就笑了，说道：“长风，我知道你根本也不在乎这一套房子。要不当初银泰典当行有好几次四折处理房产，你早就买下来了，不是吗？这套房子其实是关乎一个你的面子，关乎你在机关事务管理局混的好坏。当你到商业厅去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你已经弄好了房子，他们只会羡慕你，佩服你；如果你到商业厅需要打报告申请房子，他们嘴上不说什么，心中肯定有些鄙夷你，说你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混得一定不咋样，否则机关事务管理局就是掌管省直机关房屋分配的机构，你从里面出来竟然连套房子都没混到手？” “还是李叔叔想得周到。”赵长风笑着说道：“那以后我在商业厅遇到什么问题，就回来向李叔叔请教了，到时候李叔叔可不要嫌我麻烦啊！” “欢迎之至！”李恩华大笑，然后他又说道：“长风，你先把这个表填好吧，抓紧时间去房产处吧，周处长那边我已经吩咐过了。” 赵长风来到房产管理处，周处长果然在办公室内等候，看见赵长风过来，连忙热情地迎过来，亲手把办公室门关上，把赵长风让在沙发上。 “赵处长，申请表填好了吗？” 赵长风拿出申请表递给周处长：“我已经填好了，请周处长审核。” 周处长笑呵呵地接过来，说道：“赵处长就别客气了。” 把赵长风的申请表仔细地看了一边，周处长说道：“赵处长，没有问题。这样填写就行。”然后他又问赵长风：“赵处长，你是打算要多大规格的房子？” 赵长风听周处长的意思他还有挑选房子的权力，就问道：“周处长，现在有多大规格的呢？” 周处长就说道：“有一百二十平方米和一百六十平方米两种规格。其中一百六十平方米原则上只分配给厅级干部，但是也有一些富裕的余量，所以有一些表现比较优异的处级干部也能享受到。只是……” “只是什么呢？”赵长风见周处长欲言又止，就问道。 周处长说道：“只是厅级干部分到一百六十米的房子只需要交纳三万块钱，处级干部如果要住一百六十平方米的房子，需要另外多交一万块的差价。” 赵长风说道：“也就是说，我要选一百六十平方米的房子，需要交四万块钱？” 周处长点头说道：“是有这么一个规定。本来李局长有交代，我不应该提这个规定，但是……” “呵呵，没有关系。”赵长风摆手没有让周处长说下去，他问道：“那么一百二十平方米的房子呢？” 周处长说道：“需要交纳两万五千块。”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周处长，如果不违反原则的话，我就选一套一百六十平方米的房子吧。钱什么时候交给你？” 周处长说道：“钱先不忙，我先让人带你去看看房子，满意了再交到财务上。”然后他又对赵长风说道：“赵处长，虽然钱上面没办法减免，但是位置朝向你可以优先挑选。保证户型什么的比有些副厅级干部还好。” 说到这里周处长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有低声对赵长风说道：“当然，这情况你知道就行，千万不要说出去。” “怎么会呢？”赵长风笑了起来，“周处长，真是麻烦你了！” 周处长说道：“赵处长，你也别和我客气了。到商业厅之后，有什么好项目，关照老兄一下就好。听说商业厅企业处下边有很多企业，机会很多呢！” 赵长风点头说道：“一定一定。” “好，赵处长，你等一下，我这边就叫人过来。”周处长立即打了个电话，把一个房管科的陈科长叫过来，让他带着赵长风过去看房。 陈科长开着房管科的面包车载着赵长风出了机关事务局大院，赵长风在车上和陈科长商量：“陈科长，能不能帮我去接一个人？有个人在旁边参谋一下，我心中多少有个数。” 陈科长自然了解赵长风的底细，怎么敢得罪目前正炙手可热的红人呢？他说道：“没有问题，赵处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今天一天时间我就交给你了。” 赵长风说了个谢谢，就打电话给方佳怡，方佳怡是大学老师，此时学校已经放了寒假，她正在家休息，听说赵长风说要看房子，立刻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 接上方佳怡，陈科长一上午载着赵长风和方佳怡跑了三处地方，看了七套房子，最后方佳怡相中了一套局里省军区大院比较近的房子，说以后回家看爸爸也方便。赵长风也觉得这套房子挺好，楼层也不高，三楼，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方司令来看他们都不用爬太高。 到了下午，赵长风到房管处财务科交了四万块房款，然后到了周处长办公室直接把房门钥匙拿走，至于其他需要办理的手续，都由周处长负责搞定。 拿到钥匙之后，赵长风和方佳怡又赶到新房子里面，兴奋地看来看去，商量着该如何装修。方佳怡是学美术专业出身，自告奋勇要亲自设计房屋的装修方案，赵长风难得看方佳怡这么高兴，就由着她去了。 房子是由了，现在问题是，该如何做通双方家长的工作。赵长风这边毫无问题，父母天天巴望着赵长风赶快结婚。虽然赵长风没有按照父母的意思和林欣萍好上，但是对于方佳怡赵父赵母的意见也不大，毕竟儿子老大不小了，先把媳妇儿娶进门抱上一个大胖小子再说。 可是方振华的态度就值得琢磨了，他虽然没有反对方佳怡和赵长风交往，但是对赵长风自始至终都是不冷不热，总感觉有一些隔膜，赵长风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去对方振华提起这件事情。 方佳怡才不管赵长风的想法，她说道：“长风，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做通我爸爸的工作，你总不能让我去对我爸爸嚷嚷说，爸爸，我要嫁给赵长风了，你赶快同意吧？” 赵长风耸耸肩膀，说道：“好吧，我去，我今天晚上就去，横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一关我早晚要过的。” 方佳怡眉开眼笑，亲了赵长风的脸蛋一下，说道：“赵老抠，我就知道你对我好。对，今天晚上就去我家，赶快让我爸爸同意，只要我们俩领了证，办了喜事，以后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赵长风嗅着方佳怡身上诱人的体香，嬉皮笑脸地说道：“佳怡，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干吗？” 方佳怡狠狠地拧了一下赵长风的胳膊，怒声道：“臭流氓，整天都想着那种事情。”旋即又咯咯咯地笑道：“长风，今天晚上就看你的本事了，能过了我爸爸这一关，你才去想其他事情吧。” 晚上，赵长风和方佳怡一起来到方家，方振华对赵长风依旧是那种淡然地态度，招呼赵长风吃饭，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吃过饭之后，方振华淡淡地对方佳怡说道：“佳怡，你陪长风在下边聊吧。”转身就要上楼。 方佳怡偷偷地掐了一下赵长风的胳膊，赵长风连忙叫道：“方伯伯，我想和你商量的点事情。” 方振华扭身站住，说道：“哦？什么事情？” 赵长风迟疑了一下，说道：“方伯伯，我爸爸妈妈过年的时候想来中州看看你。” 赵长风这话说得比较含蓄，在中原地区，男女双方父母正式见面，多半就是商量儿女的婚事。如果方振华同意赵长风的父母过来，那么说明方振华已经首肯了赵长风和方佳怡的婚事，剩下的只是一些细节问题。 方振华沉吟了一阵，说道：“长风，先不忙，等过了今年再说吧。” 赵长风没有想到方振华会拒绝的这么直截了当，一下子愣住了。方佳怡在一旁跺着脚说道：“爸——！” “丫头，你着急什么？”方振华眼神复杂地看了一下方佳怡，说道：“我这也是为你好！”然后转身上楼去了。 “爸——”方佳怡要追上去，赵长风一把拉住了她：“佳怡，别去了。方伯伯既然这样说，一定是有他的用意的。” “他，他蛮不讲理！”方佳怡气咻咻地说道：“他能有什么用意？整天就会装深沉！” 赵长风拍了拍方佳怡的肩膀说道：“佳怡，不能这样说方伯伯，他既然说过了今年再说，说明他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也许今年就是他对我的最后一年考验呢。” “考验？还需要考验什么？”方佳怡撅着嘴巴。 赵长风把方佳怡拉到沙发上，对方佳怡说道：“佳怡，你还记得上次方伯伯说不想让我去当商业厅的副处长的事情吗？” 方佳怡点头说道：“我记得，怎么了？” 赵长风说道：“估计方伯伯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不同意我今年和你结婚的。” “怎么了？”方佳怡瞪大了眼睛，“难道说我爸爸不想你升官？害怕你升官之后当了陈世美？” 赵长风捏着方佳怡的鼻子说道：“你想象力还真丰富，你看我像陈世美那种人吗？” 方佳怡冷哼了一句，说道：“什么叫像？你干脆就是陈世美。” “好了，佳怡，别开玩笑了。”赵长风说道：“我是和你认真说话呢。方伯伯是担心我到商业厅企业处出事啊。” 然后赵长风就把企业处下属的中原天外天集团的事情跟方佳怡讲了一遍，又谈了一下赵强透露给他的春节后证监会马上要实行的新规定。 “佳怡，赵叔叔也是给我一年时间，说如果我完成了，就让我到下边当县长；方伯伯也是说过了今年再说我和你之间的事情。看来他们担心的都是一件事情，就是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事情。担心我在上面栽跟头。” 方佳怡听了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情况后神情也紧张起来，她拉着赵长风的手说道：“长风，要不你别去商业厅企业处当副处长了。反正以后机会还有的是，干吗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呢？” 赵长风笑了起来，抚摸着方佳怡的手说道：“傻孩子，你放心，我有分寸。这件事情在别人来说有风险，在我眼中还不算什么。我不经过这一场事情的锻炼，如何让赵叔叔相信我是能独当一面的人呢？对我来说，商业厅企业处的副处长干不干无所谓，但是下面的县长我必须去干。没有基层工作的经历，就根本锻炼不出来独挑大梁的本事。” 方佳怡扭过身背着赵长风说道：“我不管，总之，我要你平平安安，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情！” 第一百八十三章行动的时间到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行动的时间到了 一九九八年二月四日，农历戊寅年正月初八，立春。 今天是省直机关年节后上班的第一天，赵长风在业务部又呆了一天，到了下午，赵长风在资金管理中心交接手续上正式签下自己的名字，算是对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的生涯画上最后一个句点。 下班的时候，刘茂才把资金管理中心的全体副科级干部和业务部的全体成员都留下，说是要为资金管理中心的功臣赵长风处长摆送行酒。赵长风本来不想参加，但是有怕冷了刘茂才和资金管理中心的同事们的心，加之刘茂才又说局里几位头头脑脑他都邀请到了，晚上会一并出席，赵长风就更没有办法推辞。 送行酒就设在华风宾馆的餐厅里，刘茂才担任过华风宾馆的老总，自然会首选这里消费，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整个华风餐厅的二楼都被刘茂才包下来了，只有一楼对外营业。 晚上可是大场面，除了资金管理中心中心二十多个副科级以上干部外，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三巨头李恩华局长、白长钢局长和徐克猛局长，还有纪委常务副书记王书记、办公室陶主任、人事处王处长、财务处和房管处两位周处长都出现了，连审计科的左科长因为曾经是赵长风的同事兼领导，也有幸被刘茂才邀请过来了。 赵长风看了这场面就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的头头脑脑加上同事，有三十多个人，减去中间个别不能喝酒的男女同志，赵长风至少还要面对三十个人的挑战，即使一个人和他碰一杯酒，他也要喝三十杯酒啊。更何况有些胡缠乱打的同志来个三碗不过岗，那么赵长风转一圈下来，岂不是要喝上个六七十杯。虽然说他对酒精没有反应，但是这样喝下去会不会出问题，谁知道呢？ 果然，局面就像赵长风预料到的那样发展了。 李恩华代表机关事务管理局说了一通祝贺兼送行词之后，酒宴就开始了，一开头自然是李恩华、白长钢、徐克猛等三巨头先上阵。这三巨头还拿捏着身份，顾虑到赵长风的酒量，浅尝即止。后面几位处长对赵长风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个个都像比拼酒量大小一般，想着各种理由变着各种法子和赵长风碰杯——按照中原地区的规矩，不把客人喝倒，就不算把客人喝好——赵长风此时已经是商业厅的人了，自然是客人。 几位处长之后，就该着资金管理中心的那些正副科长们更是赤膊上阵，一个接着一个争相和赵长风碰杯，他们一个对赵长风表示真心的祝贺，毕竟赵长风接任业务部经理一年来，资金管理中心的福利翻了两番，从位居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中游偏下跃居到最上游，连局机关炙手可热的人事处财务处都没有这样好的福利呢；另一方面，这些正副科长们对赵长风也感到嫉妒，比较赵长风才二十四五岁，就升任了副处长的领导岗位，怎么能不让他们心中有些不平衡呢？所以要发泄这些不平衡，就要用酒量来解决。 不知不觉之中，赵长风已经一斤多白酒下肚了，看着后面还有不到一半的人等着他过关，赵长风暗暗叫苦，看来今天真的要暴露他的真实酒量了。 就在这个时侯，蒋丽君和老张两位业务部的正副经理带着业务部的几位业务员提着几瓶瓶白酒站在赵长风的身后：“赵处长的酒我们业务部的人挡了！”于是又一团混战，业务部的人数虽少，但是业务线的人都是酒精考验的悍将，不说以一当三，以一挡二是没有问题的，一场混战之后，几乎两败俱伤，大家都有几分醉意。 刘茂才看差不多了，就去对李局长等三巨头商量下一步活动，李局长招手把赵长风叫过来，说下一步活动他们几个就不去了，有他们领导在，下面的同志很拘束，放不开的，总不能因为他们几个领导，就让大家玩得不尽兴吧？ “长风，改天我们几个单独陪你。”李局长说道。 李恩华、白长钢、徐克猛三巨头一走，场面就活跃多了，那些有几分醉意的科长们就嗷嗷叫着让刘茂才一条龙。刘茂才欣然应允，这本来就是他计划内的事情。 华风宾馆也有ktv，但是刘茂才却领着大家到金水路上的金碧辉煌，吃饭在华风宾馆还算是有档次，但是唱歌就必须要到金碧辉煌了，因为华风宾馆最大的包厢也就能坐二十来个人，可是现在却有三十多干部，只有金碧辉煌这种地方才有能容纳四十多人的超级大包厢。 赵长风还是第一次到金碧辉煌这种地方来唱歌，刚一进门就看到一群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孩子排成一排，站立在二楼大厅。赵长风就吓了一跳，拉着刘茂才到一边悄悄地说道：“刘主任，别的都可以，就这个不行。今天晚上只许唱歌喝酒，其他的消费项目一概不能要，否则我就不能奉陪下去了。” 刘茂才喝了不少酒，脑子倒还清醒，他嘻嘻地笑着对赵长风说道：“赵处长，何必大惊小怪呢？全国各地都是这样，大家都见怪不怪。” 见赵长风还阴沉着脸，刘茂才就说道：“好好好，今天纯唱歌，纯喝酒，别的项目不要。” 虽然没有其他消费项目，但是晚上还算热闹，大家互相飙歌、互相拼酒，赵长风即使没有醉意，也被这热烈的情绪带动起来了，拿着话筒吼了七八首歌。比起赵长风的智商和酒量来，赵长风的唱歌水平就很有杀伤力了，可是大家都喝了酒，也不觉得赵长风的独门暗器厉害，拼命地给赵长风鼓掌，让一向在歌唱方面非常自卑的赵长风忽然间有了感觉，觉得自己的歌喉或许可以和意大利的帕瓦罗蒂一拼高低。 一直闹到凌晨两点多，大家才意犹未尽的散去，这一晚给赵长风的感觉非常深刻，让他久久不能忘怀，最起码，在机关事务管理局这四年，他还是获得了大家的认可的。 第二天早上，赵长风起床后，感觉喉咙很疼，知道是昨天大规模杀伤武器使用过度的缘故，他打开家庭医药箱，翻找出一盒金嗓子喉片，含了一片到嘴里，喉咙才感觉滋润一点。 到了商业厅之后，金雨渊厅长和人事处的林煌处长亲自陪着赵长风到了企业处。企业处的干部们都已经接到了通知，知道今天新任副处长要过来，都早早的过来等候。林煌处长亲自宣读了商业厅关于赵长风同志出任企业处副处长的任命文件，金雨渊大讲了一通赵长风同志以前的光辉履历，很是赞扬了一番，这一切都向企业处的干部们传递一个信号，新任副处长赵长风来及绝对非同一般。那些消息灵通的人自然知道，赵长风和常务副省长赵强之间有着某种亲属关系，难怪金雨渊厅长会亲自过来为赵长风到企业处履新保驾护航。 和企业处的同志们见过面之后，金雨渊又把企业处目前主持工作的姚处长叫到办公室，当场传达了厅里对赵长风和姚处长之间关于企业处的工作的分工。其实之前姚处长这里金雨渊已经通过气了，但是他现在当着赵长风的面再说一遍，无非是为了证明他的郑重其事。 按照金雨渊的说法，其实也是赵长风的要求，就是姚处长继续主持企业处的全面工作，赵长风则专门负责中原天外天集团的专项整改工作。至于赵长风所需要的人手，可以从企业处各科室任意抽调。 出了厅长办公室，赵长风和姚处长又客气了一番。姚处长其实心中明白，名义上虽然是他主持企业处的全面工作，好像比赵长风规格高那么一些，那其实是因为赵长风没有想和他争这块权力。实际上来说，在企业处赵长风应该是老大，而他应该是辅助赵长风的才对。姚处长是老实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是聪明人，以前崔处长在的时候别的副处长和崔处长相处不来，没多长时间都会被排挤走，偏偏姚处长就能安然无恙地在企业处留下来，为什么？无他，惟老实耳！姚处长就是一门心思的老实，不和别人争权夺利，牢记老实是福，才安安稳稳地在企业处副处长的位置上干了这么久。 赵长风的办公室就在崔处长的办公室对面，崔处长因为只是到党校去学习，并没有明确下文调离企业处，所以办公室还保留着。 姚处长陪着赵长风到了办公室，然后把企业处三个科的九个正副科长都召集过来，一一为赵长风做了介绍。赵长风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对科长们说道，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对中原天外天集团进行整改，所以需要挑选几个干部充实到企业处工作督察小组里来，常驻天外天集团中去。 那些科长都紧皱着眉头，生怕赵长风挑选中他们。中原天外天现在已经成了烂摊子。崔处长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被弄到党校去学习了，他们又怎么敢轻易淌中原天外天股份这潭浑水呢？虽然说上面把赵长风副处长派过来，一定是有所考虑，认为赵长风副处长足以解决中原天外天股份的问题，但是实际上效果如何？谁有能保证？看赵长风的年龄，不过二十四五岁，估计也就是靠着家里的后台关系才走到副处长这个岗位上的，怎么能有怎么本事？企业处这些科级干部们早就听说了春节前赵长风那一通胡搞，强令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胡总监提了三个多亿的费用出来，一下子让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在一九九七年度的亏损额度突破九个多亿，这不是胡闹台吗？若不是赵强副省长是他的叔叔，谁会买他这份帐？ 见大家目光躲躲闪闪，赵长风心中就有数，他笑着说道：“那好吧，大家既然都不愿意表态，那么我就先随便点一个将出来，暂时跟在我身边，负责替我协调一些事情。至于其他人选，等我熟悉了大家的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说到这里，赵长风的目光扫向九个正副科级干部，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当赵长风的目光停留在某个干部的脸上时，那个干部心中就一直打鼓，祈祷赵长风千万不要选中他，赵长风想玩，最后选别人陪着玩，他可不是一个好的玩伴。 最后赵长风的目光落在郭鲁明的脸上，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郭鲁明说道：“我叫郭鲁明，是二科的副科长。” 赵长风点了点头，对姚处长说道：“姚处长，要不就让郭科长暂时对我负责吧。其他人员配备等我熟悉一下再说。” 姚处长就说道：“赵处长，二科本来也就是负责下面大企业的，郭科长对中原天外天股份的情况也很熟悉，你选中他正好。” 其他八个正副科长就暗暗舒了一口气，幸灾乐祸地看着郭鲁明。 “郭科长，你看呢？”赵长风笑眯眯地问郭鲁明道。 郭鲁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赵处长信任我，我很高兴，但是就怕能力有限，辜负了赵处长的信任。” 赵长风说道：“你先跟着看看吧。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能力有限，我再换人不迟。” 于是姚处长就让大家散去，把郭鲁明留下，单独和赵长风交流。 郭鲁明看大家都出去后，把办公室门关上，立刻兴奋地来到赵长风跟前：“赵处长，谢谢你把我选过来，跟着你干我就放心了！”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放心什么？没有见他们人人都担心，害怕跟着我跳到火坑去呢！” 郭鲁明道：“赵处长，如果是火坑的话，赵省长会舍得让你来企业处？” 赵长风就笑了，说道：“郭科长，你两天你抓紧时间再给我物色两到三个精干的人选，首先人品要好，能够信得过，还要嘴巴严。其次要精通财务运作，能够独挡一面。如果企业处有这样的人最好，如果企业处没有，你看看其他处室有没有这样的人选。你在商业厅八年了，应该对这里面谁是什么样的人都知根知底了。” 郭鲁明笑着说道：“赵处长，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条件，我就能给你找出符合条件的人。什么时候把名单给你？” 赵长风说道：“不着急，你一定好斟酌清楚。明天后天这两天给我就可以。” 到了下午，商业厅召开处级干部会议，这是一次例行会议，金雨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在会上正式向大家介绍了赵长风。 会议结束后，赵长风回到办公室，姚处长跟了进来：“赵处长，处里的同志们商量一下，决定为赵处长摆一个接风酒，你看今天有时间吗？” 见赵长风沉吟着，姚处长就说道：“要不明天？或者时间你定？” 赵长风不想把精力放在这些酒宴纠缠上面，但是这接风酒的第一关是非过不可，否则就显得不近人情了。既然如此，不如提前过了，早过早结束，好腾出精力来考虑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事情。 “就今天吧。”赵长风笑着说道：“费用算我的，我请大家。” 姚处长连忙说道：“那怎么行？是我们大家为你接风。”然后又探询地问道：“你看要不要叫上金厅长？” 赵长风就说道：“姚处长，厅里的领导我都不熟悉，你看该邀请谁，帮我邀请就好了。” 在企业处乱糟糟地忙一星期，赵长风才把琐碎的事情应付完，可以腾出心思来考虑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事情了。 这时候，赵长风的直属手下除了郭鲁明外，还有一科的副科长钱荣生和商业厅财务处资金核算科的副科长黄健中。这些人都是郭鲁明推荐过来的业务能力极强，人品也老实可靠，完全值得信任的干部。他们或者是愿意，或者是不愿意，但是都被赵长风拉到身边，加入了工作督察组，其中赵长风任督察组组长，黄健中任常务副组长，钱荣生和郭鲁明都是副组长，除此之外，还有从企业处各个科室挑选过来的四名科员。 工作组正式组成后，赵长风就带着工作组的成员到中原天外天集团临时办公室去办公，至于商业厅企业处，倒真的成了他们的临时办公地点了。 到了中原天外天集团之后，赵长风给手下的干部们都分了工，主要是对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财务报表进行分析，列出详细的分析数据给赵长风，供赵长风参考。至于赵长风需要这些分析数据干什么用，赵长风并没有透露。 这时候会计师事务所已经进驻到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开始对一九九七年度的年报进行审计。他们在审计过程中发现了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巨额亏损，不由得大吃一惊。再一看其中一些会计核算原则，都是从稳健性出发，最大程度的保证会计报表的真实性。这不由得让会计师事务所非常奇怪，他们从来都是看见上市企业年报伪造利润作假的，像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这么老老实实的计提各种准备金，生怕遗漏了一点可能对利润发生影响的因素的做法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做法真的是老实的过分，所以让人感觉非常不可理解。 不过会计事务所奇怪归奇怪，他们对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年报根本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当然小毛病有一些，但是当他们指出后，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都老老实实地按照他们的意见做了相应的调整。因此，对于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一九九七年度的年报他们当然只有出具审核通过的审计意见书。 会计事务所审计通过一九九七年度的年报之后，王总监又过来请示赵长风，看一九九七年度的年报什么时候披露。 “不要着急，等候我的通知，总之，在法律规定的年报最晚时限前披露就行。”赵长风指示道。 王总监感觉现在他成了一个木偶，被赵长风提过来掉过去，一点发言权都没有了。他拿着年报郁闷的离去。这时候时间为一九九八年二月二十六日。 赵长风这边按兵不动，在等候赵强的消息。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赵强那边还没有得到消息，一直到了三月底，赵强忽然间打电话告诉赵长风，证监会的新规则很可能会在四月份中下旬公布。 赵长风得到这个消息，就立即布置起来，他知道，行动的时间到了！ 成败再次一举！ 第一百八十四章是约会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是约会吗？ 伏牛山风景区方面，阳江超已经把风景区所有能够动用的资金集中在一起，大约有一亿四千多万元。程路同又通过各种手段，压迫f县各家商业银行为伏牛山风景区一共提供了三千万信贷资金，这在亚洲金融危机、国内经济萧条的背景下，已经是f县各家银行能够为伏牛山风景区提供的最大限度的信贷规模了。 赵长风父母经营干货批发，手中也积累了八百多万资金，赵长风交代父母把零头留下，八百万元给他准备好，到时候他需要使用。 于此同时，赵长风让林东风这边也尽最大可能的抽调资金，林东风这边经过计算，他和赵长风在典当行里的资产再加上林东风自有的积蓄，能够拿出筹集到五千万多万资金。 这样算下来，赵长风一共能够筹集到两亿三千万元的资金，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赵长风悄悄筹集这么多资金究竟是用来干什么。 三月三十日，星期一，早上刚上班，张雨菁就接到赵长风的电话，他要约张雨菁下午下班后一起喝咖啡。张雨菁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下来，自打从f县实习回来后，长风还从没有主动邀请她出去喝咖啡呢！整整一天，张雨菁沉浸在一种喜悦的情绪中。银泰典当行的所有员工都能够看得出，张总今天一定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因为连傻瓜都能看到她甜美的脸蛋上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笑容。 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张雨菁就有点忍耐不住了，她就开始躲在总经理办公室对着化妆镜精心地补妆，把自己本来就甜美的脸蛋收拾的更加精致。 下午五点半，张雨菁的手机准时响起，赵长风在电话中说道：“雨菁，我马上就到了。” 张雨菁又拿出镜子看了看，扭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装，轻轻抚平了一个极不起眼的微小褶皱，然后才拿着小巧的坤包，迈着优雅的步伐出了典当行的大门。 张雨菁刚来到典当行的门外，一辆黑色的皇冠轿车就缓缓地驶来，正停在张雨菁的身边。一个中年司机殷勤地从前面绕过来替张雨菁拉开后车门，说道：“张总，请上车。” 张雨菁淡淡一笑，说道：“老李，今天不用开车了，我待会儿想自己开车办点事情，你打个车回家吧。” “张总，行驶证还放在老地方。”老李殷勤地说道：“那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我先回去了。” 老李这边刚走，一辆出租车就在皇冠车前停下，赵长风迈步下车。张雨菁旋转着手上的车钥匙道：“长风，走吧，今天我当你的车夫。说吧，去哪里？” 银泰典当行一共有两辆小车，董事长林东风一辆、总经理张雨菁一辆，张雨菁业余时间就考了驾照，平时都是司机接送，若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张雨菁就亲自驾车。 赵长风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笑呵呵地说道：“不好意思，又来蹭张总的免费车了。” 张雨菁白了赵长风一眼，说道：“长风，你再叫我张总我可跟你急。说吧，到什么地方去？” 赵长风说道：“随便吧，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你对附近比较熟悉，你做主吧。” 张雨菁咬了一下嘴唇，发动了汽车，沿着金水路往西驶去，二十多分钟后，张雨菁把车停在一个地方，然后对赵长风说道：“下车吧。” 赵长风就笑着说道：“喝一杯咖啡，也要带着我跑这么远，这是什么好地方啊？” 张雨菁嫣然一笑，说道：“你下来就知道了。” 赵长风下来之后一看，是一间小小的咖啡馆，外面的装潢也很普通，上面写着“西岱咖啡”四个字。赵长风就有点奇怪，难道这间咖啡馆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张雨菁大老远地载着他从金水路跑到这边喝咖啡。 “雨菁，这里的咖啡味道是不是很特别？”赵长风问道。 张雨菁瞟了赵长风一眼，说道：“对某些人来说，是的。”然后做了个手势：“请吧，赵处长。” 赵长风就有点摸不着头脑，进了咖啡厅之后，赵长风发觉里面的设施已经非常陈旧了，不过看上去依然整洁干净，而且让他产生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侍者彬彬有礼的躬身说道：“欢迎光临，请问先生两位吗？”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两位。” 侍者侧身做了个引路的手势：“先生，这边请。” 赵长风正要迈步，张雨菁却对侍者说道：“服务生，我们要坐那边的座位。” “好的，那么这边请。”侍者把赵长风和张雨菁领到张雨菁点的那个座位上，然后欠身问道：“请问先生和小姐来点什么呢？” 赵长风拿眼睛征询张雨菁的意见，张雨菁浅笑一下，对侍者说道：“一杯卡布奇诺、一杯原味咖啡。” 侍者走后，赵长风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用手摸了一下大理石咖啡台面，疑惑地问张雨菁道：“雨菁，我怎么感觉这个地方非常熟悉，以前是不是来过？” 张雨菁轻轻咬了一般嘴唇，对赵长风说道：“来过没有来过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已经忘记了。” 赵长风讪讪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今天张雨菁很奇怪，把他带到这个如此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小咖啡厅来，还不征求他的意见，就替他点了原味咖啡，难道说这里的原味咖啡味道很好吗？嗯，一会儿要尝试一下。 不大一会儿，服务生端来两杯咖啡，一杯是布满泡沫的卡布奇诺，一杯则是冒着热气的原味咖啡。 “呵呵，雨菁，这里的原味咖啡味道一定非常棒。”赵长风端起精致的咖啡杯子，用小巧的咖啡勺子搅动一下，然后舀了一点咖啡送到嘴里。一股苦涩顿时弥漫在赵长风的口腔，虽然苦涩之后又一点淡淡的香气，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里的咖啡味道比起上岛、名典、捷农、迪欧几家著名的咖啡厅有相当的差距，甚至连红磨坊咖啡都比不上，为什么张雨菁会带他到这个地方来呢？ “味道是不是很难喝？”张雨菁有点失望地问道。 “不不不，这里的咖啡味道非常纯正，我非常喜欢！”赵长风违心地说道。 张雨菁轻轻摇了摇头，看着赵长风，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对我来说，这家咖啡厅是世界上最好的咖啡厅，这里咖啡的味道是世界上最香醇的，我有空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喝咖啡的。” “嗯，我真的觉得这里咖啡味道很好呢！”赵长风画蛇添足的补充了一句，“有机会也介绍朋友过来。” 赵长风甚至怀疑张雨菁是不是在这个小咖啡投入有股份。 张雨菁见赵长风现在还没有醒悟，酝酿了一天的喜悦心情已经消失殆尽，她手里摩挲着咖啡杯子，嘴里问道：“长风，你把我约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赵长风看了看周围，还好，这个咖啡厅人不是很多，他们附近没有什么客人，于是就低声说道：“雨菁，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嗯？”张雨菁细细的眉毛好看地挑了起来。 这间西岱咖啡厅就是当初赵长风和张雨菁一起回中州寻找鲍鱼菇菌种遇到了挫折的时候，赵长风带着张雨菁进的那间咖啡厅。正是这个咖啡厅里，赵长风在三个小时内整整喝了五杯原味咖啡，才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帮助张雨菁解决了鲍鱼菇菌种的问题。当时赵长风和张雨菁就是坐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张雨菁点了是一杯卡布奇诺，赵长风则要的是苦涩的原味咖啡以便提神。那个时候，张雨菁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以静静地坐在赵长风对面，看着赵长风为了帮助她殚精竭虑，三个小时一动不动的坐在张雨菁的对面投入的思考。张雨菁觉得那个时候的赵长风是最迷人的，张雨菁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沉迷于思考的模样竟然是如此让人心动不已。 从f县回来之后，张雨菁一个人没事的时候经常会过来这间咖啡厅，只要这张咖啡台没有人，张雨菁就会选择到这个咖啡台旁，依旧按照当初她和赵长风坐的位置就坐，她会点上两杯咖啡，一杯卡布奇诺，一杯原味咖啡。卡布奇诺她端在手里，原味咖啡就放在对面，然后静静地回味着当初的情景，回忆着当初赵长风的一举一动。对张雨菁来说，多么盼望赵长风能主动约她出来喝一次咖啡，那么她就可以把赵长风重新带到这里来了，可惜赵长风从来没有主动约过她，而对于她的主动邀约，赵长风也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辞。 这次赵长风竟然会三年来破天荒的主要邀请张雨菁出来喝咖啡，张雨菁怎么能不又惊又喜，所以就主动把赵长风带到这个当初的小咖啡厅来了。张雨菁期望赵长风见了这间咖啡厅，能够一眼就认出来，还高兴地对她说道：“雨菁，这个地方我当初和你来过啊。” 可是没有，赵长风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种呆头呆脑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咖啡厅一样。既然赵长风不记得来过这个咖啡厅，当然不记得当初自己和他默默相对坐了三个多小时的事情。也许对赵长风来说，有关当初的记忆早已经从大脑中被抹去的一干二净，但是对张雨菁来说，这将是她一辈子的记忆，是她永生难以忘怀的最珍贵的东西。 赵长风犹豫了一下，仿佛是在下很大决心，过了一两秒钟，才下定决心说道：“雨菁，这件事情可能会让你有点为难，如果你不想答应的话，就直截了当地拒绝我好了，不要有什么顾虑，这事情之后，我们依旧是好朋友。” 张雨菁的心不争气地急速跳动起来，长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再向我暗示什么吗？他想让我答应什么事情？为什么害怕我有顾虑？还说这件事情之后，依旧是好朋友？难道，难道他打算向我求爱了不成？不会吧？长风不是已经和佳怡姐姐好上了吗？他又怎么会放弃佳怡姐姐，向我求爱呢？难道，难道长风忽然间醒悟，发觉我才是他最喜欢的人，他和佳怡姐姐只是一个误会吗？ 一时间张雨菁脸红心跳，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忸怩地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在膝盖上绞来绞去…… “你，你想说什么事情，你就说吧。”过了很久，张雨菁才咬着嘴唇，轻声说道。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雨菁，这件事情可能需要你暂时从银泰典当行请假一段时间，典当行的业务暂时交给林叔叔打理。” 张雨菁脸上烧烧的，长风怎么这么说话？人家什么都没答应呢，他就打算让我请假一段时间。难道说他想和我去海外度假吗？ “嗯，没关系，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吧？”张雨菁说道。 赵长风身子从台面上向张雨菁探了过去，低声说道：“雨菁，我想让你帮我在股市上进行秘密操作。” 第一百八十五章新规实施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新规实施 张雨菁笑容凝固在脸上，过了好半天，才淡淡地说道：“股市上操作？这样的人才多的是啊。何况你们财大多的是金融专业毕业生，操作股票比我这中专毕业生要熟练的多吧？”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交给其他人不放心，因为事关重大。能让我信得过的只有你了。” 张雨菁凝固的笑容顿时软化了下来，能成为长风最信任的人，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长风，你说吧，怎么回事，需要怎么操作？”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今年有一个股票会逆市狂涨，如果我们操作得当，至少能赚两三倍的利润，我现在已经筹集到了资金，但是由于身份限制，我不能亲自出马操作。让别人操作，我又担心消息会泄露出去，那样就捕捉不到这个赚大钱的机会了。” 赵长风说到这里，看着张雨菁道：“雨菁，其实我不光是担心失去这个赚钱的机会，我更怕的是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将会有严重的后果。所以对于任何人我都不放心，只有你是例外。” 张雨菁咬了一下嘴唇，对赵长风说道：“长风，既然有那么严重的后果，放弃了不是更好？你现在钱已经够多了，没有必要冒风险去再赚什么钱了。”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雨菁，道理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能赚几个亿利润的机会从我眼前溜走。” 张雨菁吓了一跳，说道：“几个亿？长风，哪一支股票能赚那么多？你没看错吧？” 赵长风压低声音说道：“雨菁，我什么时候看错过？如果操作得当，这几个亿是攥在手心里的。” 顿了一顿，赵长风又说道：“只是这样一来，你也要冒上一定风险，这件事情如果不小心暴露出来，可能还会连累到你，所以我让你认真考虑一下，没有必要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张雨菁虽然觉得几个亿利润固然很有吸引力，但是赵长风的平平安安却更为重要，她本来还想劝赵长风放弃这个想法，但是听到后面赵长风劝她认真可虑一下，没必要为了赵长风冒这么大风险的时候，张雨菁的心顿时热了起来：长风啊，为了你冒一点风险算什么？你知道吗？为了你再大的风险我都敢承担，为了你，我愿意去做一切事情…… “不用考虑了。长风，我们都小心一点，不让这件事情暴露出来，不就好了？”张雨菁果断地说道：“你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办就好。” “好，雨菁，那我也不和你客套了。”赵长风说道：“你回去之后找五六个比较可靠的同学，最好是那种比较落魄的，在单位受冷落，不吃香的那种，请他们过来做你的帮手，你一定要保证能控制好他们。至于报酬，只要他们跟着我们做完这一波行情，每人至少二十万分红。其次就是去找同学朋友和亲戚借身份证，至少五十个以上，然后到证券公司大户室开户，将来你就率领你的小团队到大户室去。整个股票操作周期大约在一年左右结束，但是真正需要请假过去专门操作的大约就集中在一个两个月时间内。所以占用时间并不多。你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寻觅到可靠的人以及把身份证借到。我给你十天时间，办好了过来找我，我再具体和你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顿了一顿，赵长风说道：“雨菁，至于你的分红，就是这次操作周期中的纯利润的百分之五，你看可以吗？” 按照赵长风的计划，这一波行情中至少要赚三的四个亿，那么按照百分之五的比例，张雨菁分上个一千五百万到两千万没有什么问题。 张雨菁脸立刻就变了，冲赵长风说道：“长风，如果不是看你找不到可靠的人来帮你，怕你出事，就冲你刚才这句话，我就不会再帮你。记着，下次不要跟我提什么钱什么分红，我是女人，没有什么野心，只要赚得钱够我吃够我用能养活就可以了！这种话我如果再听到第二次，休想我再帮你。” 赵长风连忙闭上了嘴巴，他知道张雨菁绝对不是假清高为了撇清自己，在银泰典当行，张雨菁也有很多机会出手买下那些死当物品转手牟取暴利，但是张雨菁一次都没有做过，把这机会都让给了别人。赵长风知道张雨菁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因为张雨菁是他做主聘请过来的，所以张雨菁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一下，会不会给赵长风带来不良影响。就是因为这样，张雨菁在典当行的员工心目中地位非常高，在林东风那里和资金管理中心业务处的领导那里也都很欣赏张雨菁这种清清爽爽的性格。 张雨菁的好心情被赵长风最后一句话全部弄没了，她对赵长风说道：“还有其他要交代了吗？如果没有，我想先回去办你刚才交代的两件事情。” “其他没有什么了。先把人和身份证找好再说吧。”赵长风说道。 张雨菁招手了一下手，服务生立刻跑了过来。 “埋单。”张雨菁冷冷地说道。 和张雨菁出了咖啡厅，赵长风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西岱咖啡厅几个字，忽然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张雨菁说道：“雨菁，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我和你来过一次，当时好像是为了鲍鱼菇的事情。” 张雨菁依旧冷着脸，但是嘴角中忽然间显出一抹微笑。 一九九八年四月二日，星期四，中原天外天股份公司终于发布了一九九七年度的年报。年报中显示，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非但没有能扭转一九九六年的经营颓势，亏损反而进一步加剧，一九九七年度会计期间亏损总额竟然达到了九点三六亿元，这又是中国股市上一个创纪录的巨大亏损数字。 股票市场立刻对中原天外天股份的年报做出剧烈的反应，在短短一周时间内，中原天外天股份的股票由年报披露前的每股十三元下跌到每股八块多，这已经跌破了中原天外天股票的发行价。 中原天外天股份一九九四年上市的价格为九块，之后价格一路攀升到每股二十四块。一九九六年度中原天外天股份报出每股创记录的亏损额之后，中原天外天的股票价格开始继续下跌，但是即使这样，中原天外天股份的股票还维持在每股十三四块左右的水平上，现在中原天外天爆出巨亏之后，价格一探到底，竟然跌破了每股九块的发行价。 一时间所有财经类报纸和财经杂志都在讨论中原天外天现象，中原天外天集团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而中原天外天股份的领导高层对一手制造了中原天外天巨亏数字的工作督察组更是没有什么好感，虽然当面笑呵呵的，背后转过身去，没有一个人不骂赵长风为首的工作督察组的。这些信息通过郭鲁明等督察组的成员反映到赵长风耳朵里，赵长风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并不理睬。倒是郭鲁明等督察组成员为赵长风愤愤不平，明明是中原天外天股份公司造成的巨亏，赵处长只不过是通过不同的会计手段把这些数字披露出来，怎么？就变成了中原天外天股份公司的巨亏是赵处长造成的？赵处长可没有干预一九九七年度的企业运营。 一九九七年四月八日，张雨菁这边借到了七十多个身份证，也找到了六个比较老实可靠的同学，赵长风就把让张雨菁和六个同学到证券公司去开户，把二亿三千万资金平均分摊到这七十多个帐户中。由于每个帐户都有两三百万巨额资金，所以证券公司就专门辟出了一个特别的大户室，专门供张雨菁这七个特别的大户使用。 一九九七年四月二十二日，上海证券交易所和深圳证券交易所同时宣布，从即日起，将要实行新的股票上市规则，将对财务状况或其它状况出现异常的上市公司的股票交易进行特别处理，这些股票将简称为st股。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st股票退市制度，上市公司经过审计连续两个会计年度净利润为负值，如果第三个会计年度经审计净利润依然为负值的话，该公司的股票将会被停止在二级市场 一时间市场反应强烈，那些连续两年出现亏损的企业股价迅速下滑，而在这其中，中原天外天股价更是格外引人注目，因为其他上市公司连续两年亏损，第三年或许还有扭转的希望，可是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亏损到达大辽创纪录的数字，一年亏损九亿多，即使经营者能力再高超，想在一年内把一个亏损额九个多亿企业弄成盈利的企业，岂不是做梦？到时候中原天外天股份一旦被停止在股票市场上交易，那么手中的天外天股份的股票岂不是一堆废纸？ 于是乎一夜之间，中原天外天股份的股价开始又一轮暴跌，几天之内，就从原来的八块多一股跌到每股四块多。 中原天外天股份公司也热闹起来，每天有无数财经类记者要求进入天外天股份公司采访，了解在st新制度下，中原天外天公司将会如何应对如此复杂的局面。这可把徐董事长等一众天外天股份的领导层弄得狼狈不堪，他们进入中原天外天股份都要跟做贼一样，从后门偷偷进去然后从后门悄悄溜走。而这个时候，商业厅企业处工作督察组的组长赵长风好像知道闯了祸一样，竟然消失不见了，只有副组长黄健中、钱荣生、郭鲁明等人在支应门面。徐董事长天天过来找赵长风，可是这些副组长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出赵长风到哪里去了。 赵长风此时正躲在家里，遥控指挥张雨菁等人在证券公司大户室内的操作，此时正是吃进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股票的最佳时机，但是也必须掌握好火候，不能让吃进太猛，以免造成天外天股票的反弹。赵长风要以最小的代价吃进尽可能多的股票。 在赵长风的指挥下，这个秘密操作小组不声不响地吃紧了中原天外天三千万股，按照每股四块一的成本价，三千万股一共是一亿两千多万。赵长风这边让阳江超从风景管理区把员工们的身份证收上来，又让张雨菁在大户室开了一百多个帐户，继续分散操作，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又跟了两天，赵长风看张雨菁操作已经熟练，遂放下心来，让张雨菁继续操作慢慢地在不引起市场警觉的情况下继续吃进股票。 赵长风则回到了天外天集团。 一见听手下汇报赵长风在督察组办公室出现，徐董事长立刻赶了过来：“赵处长，你看现在的情况怎么办呢？股票一路狂跌，外界压力很大，我快支持不住了。” 赵长风淡淡地笑道：“徐董事长，太沉不住气了吧？天还没有塌下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又被耍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又被耍了 如果是别人这个时候敢给徐董事长这样说话，徐董事长立刻二话不说，开始施展起自己独特的“个人魅力”破口大骂，可是现在和他说话的是赵长风，徐董事长就是万丈怒火，也要强制压下下去。徐董事长再有个性，也不敢在赵长风这个纨绔子弟面前耍啊！ 看看，赵长风此时在徐董事长心目中已经是纨绔子弟了，其实不光是徐董事长这么看，这次证券交易所的新规定出来之后，所有了解中原天外天这次年报内幕的人都认为赵长风是玩酷子弟，仗着叔叔赵强的势力在商业厅胡闹台。 “哎呀，赵处长，你就不要开玩笑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徐董事长急得团团转，“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恐怕那些中州市的中小股民要把我们天外天的大楼都包围了呢1” “来来来，”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董事长，坐下说话。” 徐董事长阴着脸坐在沙发上，哆嗦着手掏出一根烟，点起来猛吸了几口，心情才稍微平静下来。 赵长风说道：“徐董事长，现在先不要说其他的，我们首先任务是稳定股价，把中原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价托起来，只有股价稳定了，那些中小投资者才会有信心，他们有信心了，自然不会来包围天外天大楼了。” “怎么托？”徐董事长面容阴郁地问道。 “很简单嘛！我们只要投入资金进去收购中原天外天的股票，股价自然会稳定住。”赵长风说道。 徐董事长又想骂人了！投入资金去买自己的股票？莫非你赵长风脑子坏掉了？天外天都成这个模样了，还能投入资金购买吗？ 这话也就是在徐董事长心中想一想，他张了张嘴，没有敢说出来。 赵长风见徐董事长的模样就笑了起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徐董事长，你是不是对中原天外天股份的股票缺乏信心啊？” 徐董事长不说话，默认赵长风的话。 赵长风继续说道：“你看看，你是天外天股份的董事长，都不敢买自己公司的股票，那么又怎么能让市场对中原天外天有信心呢？又怎么能让那些中小投资者对中原天外天有信心呢？” 徐董事长苦笑着说道：“赵处长，不是我没有信心，而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有多少资金投到天外天股票上都会打了水漂。想想看，去年一年亏损了九个多亿，市场上谁敢吃进天外天的股票啊？st新规定又像是悬在我们公司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都可能斩落下来，断了我们公司的活路。” “徐董事长，既然这样，天外天股份公司直接倒闭算了，还折腾什么？省得活受罪！”赵长风冷笑着说道。 “赵处长，我是过来和你商量问题的，不是和你斗气的。”徐董事长终于受不了了。 赵长风立刻又微笑起来：“哦，原来徐董事长是过来找我商量问题的啊？那很好办啊，我刚才已经说了，别的问题都不要考虑，立刻出手买进中原天外天股份的股票，把股价托住才行，否则等股价再度下跌，天外天股份公司可能会彻底垮掉。” “进入股市购买股票需要大量的资金，”徐董事长又叫起苦来，“可是现在中原天外天股份的情况……” 赵长风冷冷地说道：“徐董事长，中原天外天股份是没有钱，但是天外天集团帐上拿出两三个亿问题不大吧？天外天集团本来就欠中原天外天股份公司十二个多亿，现在先还个零头总是可以吧？” “不行！”徐董事长立刻叫了起来，“赵处长，中原天外天股份目前这种情况，必须投入巨额资金。天外天集团账务上有一点钱，但是这个时候拿出两三亿出来无疑是杯水车薪，不但救不了火，这杯水还会被火烧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三个亿投到火坑里去。” 赵长风又端起了茶杯悠闲自得地喝了起来，“徐董事长，你还没看清楚目前局势？假如你不投入这两三个亿进入股市进行托市，中原天外天股份立刻就会垮掉。如果你投入这两三个亿进去，那么中原天外天股份还可以支持一阵，等待奇迹的发生。” 徐董事长当然明白赵长风说的是对的，如果现在不投入资金到股市稳定股价，给外界传递一个信心，那么很可能陷入墙倒众人推的局面，中原天外天被立即击垮，那么即使天外天集团还有两三个亿的资金，又有什么用呢？他作为中原天外天股份的董事长，对这件事情难辞其咎，很可能会因此下台，那两三个亿的资金就白白便宜继任者了；如果按照赵长风的话投入股市稳定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价，那么至少还可以给外界投资者一个强烈的信号，就是说中原天外天集团对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还是有信心的，所以才会出手托市，这样一来，那些被套牢的中小投资者才不会变得歇斯底里，疯狂地割肉解套，他们还会等待奇迹发生，看看中原天外天集团还有什么后续手段。这么算起来，只要今年的财务年报没有报出来之前，也就是说至少在明年四月份之前，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还可以喘息一年。在这一年之中，或许会真的有奇迹发生的。 见徐董事长有所意动，赵长风就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徐董事长，只要你这边从天外天集团调过了资金入市托住股价，我这边就可以向上边活动活动，看能不能给中原天外天股份公司争取个四五个亿的贷款，有了外界资金注入，也许今年中原天外天股份有可能事先扭亏为盈的目标呢。徐董事长，但是那些计提的管理费用经营费用就能为中原天外天今年减少七八千万的亏损呢。” 徐董事长听得心动，他站起来紧紧地盯着赵长风说道：“赵处长，你真的能为中原天外天股份争取来贷款吗？我去年一年可是想尽了办法，没有一个银行愿意贷给我。” 赵长风笑了，“徐董事长，你认为我担任这个工作督察组组长，目的是干什么？难道是过来为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送葬不成？” 赵长风这一句话一下子让徐董事长彻底放心。赵长风是副省长赵强的侄子，如果真的中原天外天股份毫无希望的话，赵强会让侄子过来淌这潭浑水吗？赵强既然派赵长风过来，肯定是寄希望赵长风能让中原天外天股份扭亏为盈的，不然赵强不会蠢到让自己的侄子过来充当炮灰。这么说来，赵强肯定会给赵长风一两个杀手锏，比如可能有一些优惠政策，也可能会是一些银行额外开恩，给赵长风一定的授信额度，以便赵长风能施展开手脚，挽救中原股份有限公司的颓势。 “好，赵处长，我就听你的，博上一把！”徐董事长说道：“天外天集团账上还有三点八亿资金，我可以调拨三个亿出来。不知道这三个亿能在多大程度上稳定股价。” 赵长风笑了起来，说道：“徐董事长，你放心，这三个亿绝对能稳定住股价的，不过进入股市操作必须是我们工作督察组的人员，中原天外天股份人不得插手。” 看着徐董事长疑惑地望着他，赵长风就解释道：“我信不过他们。好好的一个中原天外天集团被他们搞成这个样子，现在这两个亿交给他们，谁知道他们又会怎么操作！” 徐董事长脸涨得通红，知道赵长风这话也手针对他的一部分，可是此时此刻徐董事长已经完全顾不得了，他的小算盘完全被赵长风勒令修改的财务年报和证监会忽然间公布的st新规定彻底打破了，现在他已经是砧板上的一条鱼，究竟是什么下场就完全看那个操刀的厨师有没有仁慈之心了，他已经完全失去对自己命运的控制了。 一年，哪怕st新规定只是晚上一年，徐董事长就可以从容从中原天外天股份全身而退，而且会打捞一笔。可是现在，由于意外的情况发生，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主动权了，目前已经不是想着如何捞钱，而是想着如何保命。否则中原天外天股份一垮下来，那些内幕曝光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进去吃公家饭。 五月十三日，中原天外天集团高调宣布进入股市进行托市，大量吃进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的股票。短短三天时间内，天外天集团就吃进了四千万股，中原天外天股份的股票由一股四块一涨到每股四块九。 一时间持有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股票的中小投资者心神大定，认为既然天外天集团都出手托市了，说明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还是有希望的。否则哪一个大股东也不会拿着真金白银往水里砸啊！ 到了五月二十日，中原天外天股份公司的股票已经稳定在六块二，这个时候赵长风领导的工作督察组手中的三个亿资金已经告罄，但是却吃进了六千万股股票，每股成本价在五块钱上下。 这个时候，徐董事长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把赵长风请到董事长办公室，称赞赵长风指挥有方，在股市打了一个漂亮的托市仗。 其实徐董事长当然不知道，在天外天集团的资金投入之前，赵长风私人筹集的两个多亿资金已经投入到股市当中去，吃进去了五千五百多万股中原股份有限公司的股票，才把中原股份有限公司的股票稳定在每股四块多的价位上，然后中原天外天集团的三个亿资金再砸入股市，终于把股价慢慢抬升，到了六块二的水平。 “赵处长，下一步该怎么办？”徐董事长殷勤地问道，在他心目中，赵长风水平果然不一般。他也问过财务处的王总监，如果给他三个亿，他那把股价水平维持在什么程度上。王总监考虑再三，才说道最多也就是每股五块左右，再高绝对是不可能托起来。可是事实却给了王总监一个响亮的耳光，赵长风领导的工作督察组硬生生把王总监认为不可能托起的股价托到了六块二的水平上。看来赵长风不光是赵省长的侄子，更是一个财务运作专家！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我还正在考虑。” 徐董事长又殷勤地问道：“赵处长，银行答应给我们贷款了吗？” 赵长风叹一口气，说道：“银行本来答应的有，可是最近中央又下了新一轮调控目标，银行的银根吃紧，贷款怕是没有指望了。” 徐董事长刚才还充满希望充满热情的胸膛一下子像是被灌进去一盆冰水，浑身到从头顶凉到脚底板。他又一次被赵长风这个纨绔子弟玩儿了！什么中央又下了新一轮调控目标？完全是借口1如果银行想贷款给你，即使有再严厉的调控政策，银行也有办法应对的！ 现在，三个亿资金投入股市了，该怎么办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揣着明白装糊涂 第一百八十七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徐董事长忽然间大笑起来，他摸了摸头顶，好整以暇地坐回到座位上去，端起茶杯悠闲自得地喝起茶来。这和当日徐董事长在赵长风的办公室的场景何等相像啊！ 赵长风奇怪地问道：“徐董事长，你笑什么？” 徐董事长放下茶杯，双眼眯缝起来，意味深长地望着赵长风道：“赵处长，到了现在，还不打算给我交实底吗？” 赵长风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跟赵强在一起时间长了，他也不知不觉地染上了这个毛病，明知故问道：“徐董事长，你想要什么实底啊？” 徐董事长说道：“赵处长，这个时候还和我打哑谜啊？这个时候你再不和我开诚布公，那么以后还想我怎么配合你？我想你从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调到商业厅来，绝对不是为了让中原天外天股份挂得更快，对不？” 赵长风也笑了起来，他用手轻轻敲一下桌子，说道：“这么说来，我以前那些把戏都逃不过徐董事长的法眼喽？徐董事长是给我面子，所以才揣着明白装糊涂？” 徐董事长摆了摆手，说道：“赵处长，说实话，我并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一半明白一半糊涂。我知道你这个敏感的时候到商业厅企业处来，一定是为了中原天外天股份。这个时候无论是你我，谁都不敢把中原天外天股份搞垮，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都是要奋力自救，把天外天弄上正轨，对不？对于你的目的，我非常明白。所以我才会这样放手让你去做，不去干涉你，就是想看一下你究竟是想用什么运作方式，也不然，三个亿的巨额资金会就这么让你拿过去去托市？中原天外天股份财务部能完全被你们商业厅工作督察组给撇开？” 说到这里，徐董事长摸了摸头顶，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我上了年龄，文化素养也不高，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看清楚你这一系列运作的背后玄机，所以这一半我是稀里糊涂的。” 徐董事长看赵长风在用心听着，就笑了一笑，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小口茶水，润了一下喉咙，这才继续说道：“赵处长，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可以把你的所有想法摊开说出来，这样我才好继续配合下去，否则，总是把我蒙在鼓里，走一步才告诉我一步，我恐怕没有办法继续配合下去了。” 赵长风沉吟着不说话。 徐董事长又说道：“赵处长，你放心，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知道后只会去配合你，绝对不会给工作督察组添乱，也不会去利用这些消息在背后搞什么名堂。” 赵长风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徐董事长，这么说来倒是我太小家子气了。不是我不信任董事长，而是时间紧迫，我根本没有机会去和董事长之间进行接触，建立起这种相互信任的关系。” 徐董事长摆了摆手，说道：“赵处长，不要说这些了。证监会发布了上市公司特别处理的新规定之后，我就明白你的用心了。若是以前我对你的做法还有一点情绪的话，那么st一出来，我一点都没有了。你是过来拯救中原天外天股份的，也等于是拯救我徐某人的，我还能有什么意见？你不信任我，不信任中原天外天股份的财务部，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在我们手上，中原天外天股份一亏再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呵呵，徐董事长，不说这些了。”赵长风摸了一下鼻子，笑着说道：“我们要着眼未来，向前看，看如何把眼下这难关渡过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中原天外天股份一九九八年度再出现亏损。” 徐董事长连连点头。 赵长风继续说道：“关于中原天外天股份管理层递交的整改报告，我也看了，说实话，这整改报告需要巨额的资金投入，在全省银根吃紧的情况下，不仅仅是我，恐怕省领导出面，也解决不了如此巨额的资金。这是其一。其二呢，即使能有办法解决这样巨额的资金，但是谁又能保证资金投入的效果呢？管理层的整改报告中提到的措施虽然会有一定成效，但是成效有没有报告中说的那么大呢？值得考虑。万一这巨额资金投入之后依旧不能扭转中原天外天股份亏损的局面，那么你和我都再也没有任何借口对上面交代了。” 说到这里，赵长风看了徐董事长一眼，“徐董事长，说句直言不讳的话，如果中原天外天股份把你牵连进去，你应该无话可说，毕竟你在中原天外天集团担任了十多年的一把手，对天外天目前的局面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徐董事长脸上就有几分尴尬。 赵长风笑了一下，说道：“当然，这话只是我私下里说说，并不代表组织上的看法，也无权代表组织上的看法，徐董事长不要生气。”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徐董事长连声说道，然后举起茶杯喝茶。 “可是如果我被牵连进去，我就会觉得太冤枉了。”赵长风颇有点推心置腹地味道，“毕竟我来到企业处的时候，中原天外天股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就好比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虽然我是最后抢救的医生，但是能不能抢救过来有的时候其实与我这个医生的医术无关，而与病人的病情有关。但是很多时候，那些患者的家属都会把患者的死亡的责任记到抢救医生的头上。我可不想因为中原天外天股份的事情，把自己变成一个被患者记恨的抢救医生。” 徐董事长合上茶杯，说道：“赵处长，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很正常，无可厚非。”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还是回到中原天外天股份的事情上吧。总之，对于中原天外天股份管理层递交的这份整改报告我不满意，不放心，加之确实无法筹集到整改方案所需要的巨额资金，所以我只能另辟蹊跷。本来我还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和徐董事长沟通，现在看来，我错了。应该早就和徐董事长进行沟通。” 徐董事长大度地说道：“赵处长也是为了谨慎起见嘛！这件事情咱们谁都没有错，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为了搞好中原天外天股份。” “谢谢徐董事长的理解。”赵长风探身从老板桌的笔筒上拿出来一支签字笔，又顺手从笔筒旁边拿过来一本便签，“徐董事长，你来这边，我帮你简单演示一下工作督察组对中原天外天股份下一步运作的方案。” 徐董事长就站了起来，来到赵长风身边，俯身趴在老板桌上。 赵长风用笔在便签纸上画了起来。 “徐董事长，我们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就是解决中原天外天集团占用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的十二点三亿元欠款。如果能把这个欠款抹平，那么我们在上一年度计提的二点四六亿元的坏账准备金就可以重新冲回来，这样一来，等于一九九八年度中原天外天股份的利润凭空增加了二点四六亿元，这个首先就能把一九九八年度可能发生的亏损弥补一大块。” 徐董事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点头说道：“赵处长，当初我看到你坚持要求出于会计稳健性原则计提百分之二十的坏账准备金的时候，就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不过——” 徐董事长眼中的亮光又黯淡了下来，继续说道：“天外天集团占用这些资金早就被用到了别的地方。你也知道，天外天集团账面上只有三个多亿资金了，其中三个亿还被调到工作督察组，投入到股市中进行托市了。这十二点三亿元的欠款恐怕短时间内是偿还不上的。所以，我考虑到最后，觉得你的用意应该不是在这方面。可是没有想到，赵处长还是往这方面想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天外天集团从那里弄过来十几个亿的资金来偿还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的债务？” 赵长风笑了起来，说道：“徐董事长，方案很多，办法也很多。” 徐董事长眼神重新亮了起来：“哦，还请赵处长指点迷津。” 赵长风说道：“徐董事长，中原天外天的商标是不是还掌握在天外天集团手中？” “对，一直在天外天集团手中。”徐董事长点了点头，说道：“赵处长，你不是打中原天外天商标的注意吧？” 赵长风说道：“为什么不能打？中原天外天注册商标是无形资产，我查看了一下当初的评估报告，中原天外天商标的品牌价值为九点三个亿，对吧？” 徐董事长也笑了，说道：“赵处长其实比我更明白，所谓的无形资产评估是怎么回事。”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这个不管，只要评估出来，就有法律依据。” （中原天外天商标的所有权在母公司天外天集团手中，中原天外天集团授权上市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使用，每年上交商标使用费三千万元，这其实是中原天僧就集团从上市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敛财的一种手段。） 赵长风继续说道：“我们可以考虑把中原天外天商标所有权转让给上市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这样一来，就可以冲抵了天外天集团所占用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的九点三亿元债务。” “可是……”徐董事长犹豫着，想着该怎么说。 赵长风就说道：“徐董事长，舍不得每年三千万的商标使用费对不对？你首先要考虑到中原天外天股份能不能在股市上生存下去，然后再去考虑这三千万的商标使用费。” 赵长风拿着笔在十二点三亿元的数字上重重画了一个圈圈，说道：“徐董事长，如果中原天外天股份被勒令退市，那么肯定会发生资产重组。到时候中原天外天股份如果换了新的大股东，新的大股东会不索要天外天集团占用中原天外天股份的十二点三亿元的欠款？到时候天外天集团又有什么理由不予偿还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假如中原天外天股份从股市上退市，那么中原天外天这个商标品牌价值还有吗？还能值九点三亿吗？即使有权威的评估报告，但是又有哪一家企业会购买呢？还不如趁着现在，转让给中原天外天股份，正好可以冲销九点三亿的债务，这样即使中原天外天股份将来被勒令退市或者发生资产重组，天外天集团都不用考虑那压在身上的十几个亿沉重债务包袱了！除此之外，上市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每年又可以省却三千万的商标使用费，也就是说，通过这个交易，中原天外天股份每年又可以增加三千万的利润。所以中原天外天机关把商标所有权转让给上市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实在是一笔双赢的买卖。” 徐董事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个问题容我再考虑一下。” 赵长风笑道：“不忙，董事长可以好好考虑，不过要尽快答复，时不我待。” 第一百八十八章赵强造访方家 第一百八十八章 赵强造访方家 徐董事长点头说道：“我会尽快给赵处长一个答复的。”他又道：“即使转让中原天外天的商标使用权，才九点三个亿，另外还有三个多亿呢。” 赵长风用笔在便签上重重地写上几个大字：天外天商厦 徐董事长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赵处长，天外天商厦如果给中原天外天股份，天外天集团岂不是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赵长风把笔扔在便签纸上，转身看着徐董事长：“徐董事长，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其实董事长应该比我还清楚，天外天集团的核心就是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假如上市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垮掉，那么天外天集团还能剩下什么？和刚才的中原天外天商标的无形资产一样，天外天集团能保得住天外天商厦吗？有的时候舍弃，是为了更有效的索取！” 徐董事长俯在桌面上，定定地看着便签纸上天外天商厦五个大字，天外天集团当初就是依存着天外天商厦发展起来的。当初正式徐董事长力排众议，斥入巨资，把天外天百货公司位于中州市二七广场边上的一座两层楼的老式建筑推平，兴建起一座现代化的六层高的天外天商厦，从此开启了中州市二七商业圈的传奇，引起了其他大商厦的连锁入驻。而天外天百货公司也因为天外天商厦逐渐发展成为天外天集团，最终发展的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成为中原省在上海证券交易所第一家上市的商业类公司。现在，赵长风却要提议把天外天商厦整体转让给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这让徐董事长怎么能舍得？ 赵长风知道徐董事长心中还在犹豫彷徨，就在一旁继续做工作：“徐董事长，天外天商厦目前市场价值大约在一亿七千万到两个亿之间，我们经过评估，把价值弄到三个亿不成问题，这样用不到两个亿的资产冲销天外天集团占用上市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的三个亿资金，还是非常划算的。” “另外，由于天外天商厦所有权转移到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之后，中原天外天股份每年就不用向中原天外天集团交付一千五百万的租金了。这样下来，中原天外天股份等于每年又节省了一千五百万费用。” 赵长风继续说道：“总的算下来，通过中原天外天商标的所有权和天外天商厦的所有权以及土地使用权的转让，中原天外天股份将会在九八年度减少二点九六亿支出，有了这笔巨额数字，那么九八年度中原天外天股份实现扭亏为盈的难度不会太大吧？” 徐董事长缓缓地直起腰来，用拳头轻轻捶着酸痛的后背，嘴里轻轻说道：“赵处长，容我想一想，容我想一想。” 赵长风点点头说道：“徐董事长，就这两天内一定要做出决定，然后写出报告，交给商业厅金雨渊厅长批准。金雨渊厅长批准后，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会议也不过就是做一个样子，天外天集团的优势控股地位，应该能够顺利通过这个交易方案。之后我们就可以发布公告，总之，一定要在中期报告之前把这笔交易完成！” 赵长风这个时候虽然说是让徐董事长考虑两天，实际上是明白无误地告诉徐董事长，大势已去，所谓让他考虑两天不过是缓冲一下，给他个面子而已。 “好了，不打扰徐董事长考虑了。”赵长风把签字笔插入笔筒，把写满字的便签挪到徐董事长宽大的办公桌正中：“我回去等候徐董事长消息。” 两天后，在巨大的压力下，徐董事长终于做出正确的决策，同意赵长风的方案，当然，这个方案还要拿到天外天集团高层会议上研究一下做做样子。高层会议研究通过之后，徐董事长立刻命令办公室的笔杆子和集团公司财务部的人一起把这个交易方案细化，之后把经过细化的方案交给赵长风。赵长风审阅之后没有问题，就交给商业厅厅长金雨渊。 金雨渊这边早就得到赵长风的提前沟通，拿到方案之后，召开了商业厅办公会议，由于金雨渊是商业厅一把手，本身又分管着企业处，所以这个交易方案也顺利地在厅办公会议上通过。 随后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召开董事会临时会议，会议审议通过了大股东中原天外天集团提交的交易方案。 一九九八年度六月十五日，上市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发表临时决议公告， 对外披露了这桩影响重大的交易。一时间各种分析报告满天飞，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价应声上涨。 与此同时，很多关注着中原天外天股份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家把注意力都转移到即将在七月底召开的中原省换届会议上来。 六月末的一天，赵长风和张雨菁讨论了关于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股价的走势情况，刚回到家里，就接到了方佳怡的电话。 “长风，不好了，赵强叔叔来我家了，还看到我了。”电话里传来方佳怡偷偷摸摸的声音。 赵长风吓了一跳，说道：“赵叔叔怎么会到你家去呢？” 方佳怡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每年初四初五的时候，都有很多省里领导过来给我爸爸拜年。这个时候爸爸一般是不让我和哥哥呆在家里，所以赵强叔叔虽然来过我们家，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我。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会突然间在这个时候过来。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正陪我爸爸上楼。” “不过奇怪地是，赵强叔叔虽然看了我一眼，却好像没有认出我的样子。”方佳怡说道：“长风，你说赵强叔叔是不是近视啊？”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佳怡，没有听说赵叔叔是近视眼啊。我想赵叔叔肯定认出来你了，他没有和你打招呼，也许是有他的考虑吧。” 顿了一下，赵长风又问道：“佳怡，赵叔叔现在呢？” 方佳怡低声说道：“正和我爸爸在书房呢，不知道在说什么。” “好，那你先在家里呆着，看看后面还有什么情况。” 赵长风挂断了电话，躺在床上琢磨这件事情，赵强这个时候去找方振华究竟是为了什么。按照常理来说，方振华曾经是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现在虽然退下来了，也算是省里的老领导了。赵强现在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逢年过节走访老干部、拜访老领导是例行公务。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去，就远非例行公务那么简单了。 赵长风心中盘算，也许于七月份马上就要开始的换届选举有关。省里的头头脑脑们在这个时候估计都在相互角力，尤其是那些有希望更进一步的领导，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方振华虽然退了下来了，但是他作为省里的老常委，肯定有自己的势力，这个时候如果能够明确支持某个候选人，那么这个候选人在这次换届中应该会占很大便宜。赵强这个特殊时期登门拜访方振华，要么是想获得方振华的支持；要么是想取得方振华的谅解，让方振华至少不要反对他。 心里正胡乱琢磨着，手机又响了起来，赵长风拿起来一看，还是方佳怡。 “佳怡，怎么样？赵叔叔走了吗？”赵长风连忙问道。 方佳怡说道：“走了一会儿了。刚才我爸爸把我叫了进去，问我是否以前见过赵强叔叔。” “哦？你怎么说？”赵长风问道。 方佳怡说道：“我就告诉爸爸，我和你去过赵强叔叔家两次。” “嗯！”赵长风点头说道：“实话实说比较好。你爸爸为什么问你这个，是不是赵叔叔对你爸说什么什么？” 方佳怡摇头道：“赵强叔叔应该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爸爸听了我的话后自语着说道，‘我说呢！’” 赵长风明白，赵强可能出于某种原因，没有点破这层关系，但是方振华经验非常老道，也许从赵强看了方佳怡一眼目光中捕捉到什么，所以才会在赵强走后把方佳怡叫过来问话。 第一百八十九章准翁婿交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 准翁婿交心 “对了，长风，我爸爸还说了，让你明天到我家来一趟。”方佳怡说道。 “方伯伯让我去一趟？”赵长风奇怪了，方振华平时那么不待见他，怎么会主动让方佳怡通知他过去呢？ “什么时候啊？” “我爸爸说，明天中午就行。如果你没有时间，晚上也可以。”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那你告诉方伯伯，我明天中午吃过饭过去吧。” 方佳怡在大学教书，午饭一般是在学校解决，或者是和赵长风一起，很少回去军区大院陪方振华吃饭。 赵长风心想，明天方振华叫他过去，肯定不是一次一般的谈话，也可能过程会非常冗长，方佳怡下午还要监考，来回跑着不方便，那只有他一个人去见方振华了。可是如果方佳怡不回去，赵长风单独陪方振华吃饭，却又没有这个勇气。方振华不待见他，如果餐桌上没有方佳怡调节气氛，赵长风几乎不知道该和方振华说什么。与其这样，还不如吃过饭过去，和方振华直奔主题，省得在餐桌上这一通不尴不尬的麻烦事情。 勤务员把赵长风带到二楼书房，轻轻敲了一下门，说道：“首长，赵同志来了。” “让他进来吧。”书房内传来方振华威严而洪亮的声音，光听声音，绝对不敢相信方振华是一个六十二岁的老人。 赵长风走了进去，方振华正戴着老花镜，就着黄杨木书桌在看一份内参。赵长风毕恭毕敬地站到方振华面前，说道：“方伯伯，你找我？” 方振华放下手中的内参，摘下老花镜放在内参上，对赵长风说道：“哦，来了，坐下吧。”方振华指着书桌前面的椅子。 赵长风连忙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上身笔挺，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 方振华端详了赵长风半天，这才开口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你到商业厅任职吗？” 赵长风没有想到方振华会忽然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这让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不过他还是没有慌乱，想了一下，大方地说道：“方伯伯，是不是和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有关？” 方振华没有回答，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赵长风就觉得气氛有点压抑，不知道面前这个威严的老头究竟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方振华才又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你涉足中原天外天股份吗？” 赵长风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推测还是有点靠谱的。对于方振华的第二个问题，赵长风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回答道：“方伯伯，可能是因为天外天股份有巨额亏损，谁沾上去都讨不了好，所以你才不想让我过去吧。” 方振华微微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地说道：“长风，你猜对了我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却没有猜对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赵长风脑袋里盘算着方振华的话，琢磨着方振华的意思究竟是指的什么。他这个时候不敢再冒然去接方振华的话，在没有彻底琢磨清楚方振华的用意之前，赵长风觉得他还是少开口甚至不开口为妙，因为在不知道对方的底牌的情况下，自己底牌亮的越多，就输的越惨。 方振华沉默了一会儿，见赵长风不开口，就用手指叩了两下桌面，忽然间问出另外一个问题：“长风，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赵长风一下子愣住了，这个问题比刚才方振华的问题更难回答。老实说，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想了一会儿，赵长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方伯伯，我知道我身上有很多小缺点，但是老实说，我还从来没有考虑过我身上最大的缺点什么。” 方振华眼睛眯了起来，看了赵长风半天，轻轻地说道：“贪婪！长风，你最大的特点就是贪婪。” 方振华这话听到赵长风耳朵中如晴天霹雳一般。他猛然发觉，方振华这两个字用得非常恰当和贴切。他性格中果然有着非常贪婪的一面。这可能也于他家庭环境有关，自小生活在普通的工人家庭，穷怕了，所以就内心深处对财富的渴望就格外强烈，凡是有可能抓到手的财富一概都不放过，即使他现在已经是副处长，身家差不多过亿了，但是骨子里依旧保留着对财富强烈地占有欲。 方振华看了看赵长风的反应，才继续用那种轻轻的口气说道：“长风，你要弄清楚你的人生目标，弄清楚你究竟是想在政坛发展，还是想到商海中畅游。如果是想在政坛中有一番作为，那么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记住，那些钱只会是你的累赘，尤其是那些不干净的钱，更会是你今后前进道路上的炸弹，一旦不小心引爆，就会把你炸个粉身碎骨。” 赵长风心中越听越惊，虽然表面上还能强自维持着若无其事，可是后背的脖颈下面的衬衣却湿了一块。 “长风，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到商业厅企业处去了吗？”方振华目光清澈而又睿智，一点都不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因为以你的性格，一旦接触到中原天外天股份，就会不由自主地动了贪念……” 赵长风越听越觉得方振华分析得正确，越听越觉得方振华的话似有所指。在方振华面前，他好像就成了一个透明人一样，根本无处藏遁，他心中的所有心思都被方振华拿了出来，放在阳光下面摊了开来，把其中一丝一毫的细微心思都照射地清清楚楚。 “以你的智商，以你的能力，只要戒除一个贪念，在仕途上一定会有很好的发展的。”方振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其实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可是却吃亏在太年轻，没有经验，不懂得仕途的险恶，只以为凭着自己的小聪明一切都能搞定，你这种态度非常危险，弄不好会吃大亏的。所以虽然佳怡喜欢上了你，我却没有插手你的事情，就是希望你能在基层踏踏实实地历练一番，把你的社会经验和眼界都提上去，把你性格中贪婪的一面打磨去，这样看着虽然在基层时间长久，但是为你将来的发展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可以让你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走，这就是古人常说的‘厚积薄发’。” “可是你的运气却总是好得出奇，官职不断地上升，”方振华微微摇着头说道：“这其实对你不是什么好事，前面太顺了，后面就会吃大亏。我之所以不同意丫头过早和你确定关系，一个原因是想多观察你一段，再看看你的本性；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不想让你太早暴露在省城的各种社会关系面前，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女婿，那么你的仕途之路会更加顺畅。这样你就来不及纠正你的毛病。如果我还在的话，可以一直在旁边督促你不要犯错误，或者你犯了什么错误，我或许还能帮你顶一顶，可是如果我将来不在的话，你出了问题怎么办？那不是害了丫头吗？” “方伯伯，我现在才知道！”赵长风脸色通红，如喝醉酒了一般，“你是真心为我好，为佳怡好，我对不起你。” 方振华摆了摆手，对赵长风说道：“你别急着插话，让我把话说完。” 赵长风嗯了一声，又规规矩矩地坐好。 “本来我还想观察你一段时间，但是昨天赵强来看过，碰到了丫头。我才知道，原来丫头和你去过赵强家。虽然赵强装作不认识丫头，我也没有点破，但是回去后，赵强一定知道你是我方振华的未来女婿，肯定会对你施加重用。所以我不得不提前让丫头把你叫过来，和你进行这一席谈话。”方振华说道：“对于你，别的地方我都满意，但是却担心你的贪婪之心会毁了你。” 说到这里，方振华严肃地看着赵长风，问道：“长风，我再一次提醒你，有些东西，你是绝对不能碰的。人在仕途，要果断放弃一些东西。不然你就下海去做大商人吧。” “方伯伯，我知道，我会改的，一定改！”赵长风连忙保证道。 “好！我相信你是会说到做到的。”方振华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又说一句，“另外，长风，你以后在赵强身边的时候，多留一个心眼儿。有些事情，远非你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赵长风还想多问，方振华却抬头看了一眼书桌旁大大型座钟，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好了，你该上班了，我也该休息了。以后碰到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以来问问我。这样会比你自个儿瞎琢磨强得多。” 第一百九十章林欣萍 第一百九十章 林欣萍 出来之后，赵长风立即打电话给张雨菁，让她从今天开始有计划的抛售中原天外天的股票。 “雨菁，记住，关键是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至于股票的价格，你根本不用考虑。”赵长风说道。 “长风，是不是中原天外天出什么问题了？”张雨菁紧张地问道：“你不是说，要到明年三四月份才是最佳抛售的时机吗？” “雨菁，中原天外天没有任何问题。你不要问那么多了，总之把股票抛出就行。” 赵长风挂断了电话，常常地出了一口气。从今天起，除了伏牛山风景区外，他再也不会关注别的“商机”了，方振华说得对，他是太贪了，以至于有点忘乎所以了。 回到督察组办公室，赵长风给徐董事长打了个电话，问徐董事长在哪里。徐董事长说刚到办公室，赵处长如果有事的话他现在就过来。赵长风说不用，我过去吧。 徐董事长心情不错，这几天中原天外天股票涨了不少，外界对天外天集团的压力也小了很多，领导们见他也有了笑脸，供应商也重新找上门来洽谈合作，他好像又回到的两年前最风光的时代。 “赵处长，快请坐！”徐董事长殷勤地拿出珍藏的武夷山大红袍，为赵长风泡了一杯，端了过来。 “哎，想一想以前也是，怎么就放不开呢？”徐董事长摸着头顶说道，“还是赵处长的办法高明啊，看样子年底扭亏为盈有望啊！” 赵长风淡淡一笑，说道：“徐董事长，也仅仅是有望而已。仅仅凭借目前的运作，到年底能不能扭亏为盈，还很难说。” 说着赵长风打开档案袋，取出一份材料，递给到徐董事长手中。 “徐董事长，这是督察组的同志做的财务测算，如果年底要扭亏为盈，必须把每月运营费用在目前的基础上再降低一千万。” 徐董事长看着材料，面容就凝重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把材料放下来，看着赵长风说道：“赵处长，我承认，工作督察组的同志们测算的非常精确。我这里也有份天外天股份财务部的测算报告。” 徐董事长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报告递给赵长风：“王总监也认为，中原天外天要想扭亏为盈，在年底之前必须再降低五千到六千万运营成本，算起来一个月也就是九百万到一千万的样子。这和工作督察组的同志计算的大致相同。” 赵长风翻开了一下财务部的测算报告，果然是如此，看来督察组和中原天外天股份财务部的意见是一致的。 “徐董事长，每月运营开支能否再压缩一千万？”赵长风问道。 徐董事长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最多能压缩到一百至两百万，再多，恐怕整个中原天外天股份的正常运作都要受到影响。” “那么这样说来，即使尽最大的努力，年底很可能还会四千多万的亏损？”赵长风一边沉吟，一边说道。他这话像是在询问徐董事长，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徐董事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赵处长，我本来以为，你还有其他运作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 赵长风摸了一下鼻子，对徐董事长说道：“徐董事长，天外天股份的运营费用太高，必须要降下来，否则即使今年扭亏为盈，也不过是在股市上多争取了两三年的苟延残喘的时间，这种非常规的财务运作模式只能用一次啊。如果不在运营成本上下功夫，那么三年后，等待中原天外天股份的依然是退市的命运。” 徐董事长说道：“赵处长，只要能让中原天外天股份缓上一口气，我明年绝对会打个翻身仗，重振天外天的雄风。运营费用我只能缓慢的降低下来，如果目前骤然降低，等同于自杀无疑。有个一两年的时间，天外天股份内部的事情理顺了，无谓的消耗慢慢减少，运营费用会降到一个比较理想的水平，问题是，现在能不能争取到这个机会。” 徐董事长用一种充满希冀地望着赵长风。他知道赵长风一定会有杀手锏的，绝对不会就这样被卡到四五千万的运营费用上。前面的运作已经解决了几个亿的亏损额，现在如果被这几千万的运营费用给挡住，那么赵长风前面那么精彩的工作不是白做了？ “徐董事长，你有没有什么运作办法，消化掉这几千万的成本？”赵长风忽然间反客为主，问了一句。也得让这狡猾的老狐狸出出力，不能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考虑。 徐董事长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心中道你这是和我卖关子啊，那好，咱们就推磨吧。他故意吞吞吐吐地说道：“赵处长，要不在财务报表花点心思？毕竟四五千万的数额，做一下工作，会计事务所会通过审计吧？” 赵长风敲了敲桌子，说道：“徐董事长，这个地方心思绝对花不得。一旦出了问题，后果非常严重。你我都承担不起。” 沉吟了一下，赵长风也不想继续和这该死的老狐狸都圈子了，他说道：“徐董事长，我们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只是过程比较复杂，需要一系列的配合手段。” 徐董事长心中暗自得意，年轻人，你还是耗不起吧？嘴上却说道：“赵处长，什么办法，快说来让我也长一长见识！” 赵长风就压低声音，把他的方案详细地说给徐董事长听，徐董事长听后哈哈大笑，伸出大拇指称赞道：“赵处长，你搞企业运作真是行家里手啊！商业厅金厅长把你调过来，真是慧眼识英雄！” 赵长风拿出手机，在手中把玩了很久，这才咬了咬牙，拨通了林欣萍的电话。 “欣萍，你好。很久没有联系了，最近还好吗？”赵长风虽然有些底气不足，但是声音听起来还很自然。 “哦，是长风啊。”话筒中传来林欣萍冷淡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赵长风笑着说道：“欣萍，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说吧，什么事情？”林欣萍声音语调平平的，仿佛是机器合成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如果我能帮的上，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赵长风说道：“欣萍，你在哪里？见面说好吗？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电话了久久没有回应，以至于赵长风会议林欣萍挂断了电话。 终于，林欣萍的声音再度传来：“我在博物馆，你过来吧。” 半年没见，林欣萍更加清减消瘦，下巴尖尖的，面容苍白，只是脸颊上的一抹红晕才让人感觉她还有几分生气。赵长风看得一阵心疼。他能够看出来，林欣萍见他之前特意补了妆，那红晕应该是她临时补的腮红，否则，林欣萍不知道该如何的苍白憔悴。 春梦暗随三月景,晓寒瘦减一分花。赵长风心中叹息不已。 对望了良久，赵长风开口说道：“欣萍，对不起。” 赵长风不想说对不起，但是最后还是用这句话当做两个人的见面的开场白。他知道林欣萍对他的感情，虽然他从来没有向林欣萍承诺过什么，也没有表白过什么，可是他至少当时在一定程度上默许了林欣萍对他的好感，所以，他欠林欣萍一个道歉。 林欣萍面容微变，嘴唇有些哆嗦，以至于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长风，你如果是专程过来道歉的话，那么你可以走了。” “欣萍，好，先不说这个。”赵长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说吧，什么事情？” 赵长风说道：“我需要找几个有声望的文物鉴定专家，而且……”说到这里，赵长风犹疑起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的意思。 林欣萍淡淡地望着赵长风：“而且怎么样？” 第一百九十一章周宏昌教授 第一百九十一章 周宏昌教授 赵长风决定还是不能告诉林欣萍他的真正意图，于是就改口说道：“而且最好是那种文物收藏家和文物鉴定专家两者兼之的人，现在金融危机，连美元都疲软，我想购买一些文物进行财产保值。” “哦，原来这样啊。”林欣萍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赵长风，原来他过来找自己，仅仅是为了考虑如何让他的财产不贬值不缩水。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他，怎么自己以前就没有发现，赵长风是一个如此贪恋权势和富贵的人呢？ “呵呵，我的硕导周宏昌教授就是全国著名的文物鉴定专家，你去找他，可能会有一些收获。” “对啊！我怎么忘记这一点呢？太好了！”赵长风恍然大悟道。其实他就是想让林欣萍为他引荐周宏昌，只是不确定，在中原省还有没有比周宏昌更著名的文物鉴定专家，所以才绕了一下。 “你先回去吧。”林欣萍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我这边会先和周教授联系一下，跟他约好时间了，再通知你。” 招来一辆出租车，赵长风打开车门，请林欣萍坐上去，然后才坐到前面副驾驶的位置上，对出租车司机说道：“中原师范大学后门。” 沿着金水河向西行走，到了中原师范大学后门，两个人下了车，林欣萍在前面熟门熟路地走着，赵长风本来打算和林欣萍并排走，可是他每次赶上去，林欣萍就有意地加快脚步，显然是想和赵长风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于是赵长风就稍稍落后半步，林欣萍的脚步才不那么急促。 走了十几分钟，进了教工公寓的大门，林欣萍往左侧一拐，穿过一道长长的回廊，来到了中原师范大学的教授楼。由于是中原省重点大学，所以中原师范大学的教授楼建设的比较先进，是九八年在中州地区还非常少见的小高层。 林欣萍也不说话，带着赵长风进了电梯，上到十九楼，按了一九〇八室的门铃。防盗门很快打开，一位清癯的老者笑着出现在门口。 “欣萍，这么快啊。”然后又望着赵长风道：“这位一定是赵长风先生吧？” 赵长风连忙伸出手说道：“我是赵长风，周老你好！” 周宏昌轻轻握了一下赵长风的手，说一声：“欢迎。” 到了客厅，赵长风掏出名片双手捧到周宏昌面前：“周老，请多多指教。” 周宏昌接过来一看，哦了一声，扫了林欣萍一眼，然后对赵长风说道失礼失礼，赵先生如此年轻，就身居处长高位，真是难得。 说着周宏昌也取了自己的名片，递给赵长风。 赵长风双手接了过来，嘴里笑道：“一介虚职而已。怎比得上周老，是全国闻名的文物专家呢？” 周宏昌引着赵长风在橡木沙发上坐下，林欣萍则熟门熟路地取来玻璃杯，打开周宏昌的储物柜，取出一听明前龙井，泡了三杯，先给周宏昌捧过去，然后又给赵长风端过来，第三杯则留给自己。 赵长风四处看了看，周宏昌的客厅和房间都很空旷，书架上摆满了各类文物鉴定书籍，距离太远，赵长风看不清楚，猜想其中一定有周宏昌自己的著作。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居中悬挂着五尺长的横批大字，上面写着“静心自在”，赵长风觉得笔迹非常熟悉，觉得和启功书写的华北财经大学的校名如出一辙，往下看去，落款果然是启功。 周宏昌又看了一下名片，问赵长风道：“听欣萍说，赵处长很喜欢瓷器字画？” 赵长风说道：“是啊，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瓷器和字画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最能体现中国传统文化的神韵，所以我很喜欢。只是我虽然喜欢，却不懂得鉴赏，所以特地过来向周老讨教。” 周宏昌就笑了，说道：“赵处长太谦虚了。不过我倒是写过几本关于中国历代瓷器和字画方面的书籍，赵处长如果不嫌浅陋，走的时候可以拿两本回家看看。” 赵长风连忙说道：“周老，太感谢了。”然后他又说道：“周老，我拜读过你的大作，尤其是《中国宋代官窑考证》，写得详尽精到，实在是中国考古界一本振聋发聩的巨作。” “哎呀，我怎么当得起赵处长如此赞誉？”周宏昌嘴里谦虚着，脸上的笑容愈发浓了。这本《中国宋代官窑考证》确实是中国考古界响当当的一本著作，被国内考古界业者奉为宋代官窑考古必读的著作。赵长风这句话真的是挠到周宏昌的心窝窝里了。 赵长风笑道：“周老太谦虚了。我拜读了周老的大作之后，真的是获益匪浅，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东西都豁然开朗。” 顿了一顿，赵长风又说道：“可惜的是，我很少见过真正的古瓷，所以对周老在著作中很多细微精妙之处无法领会。听欣萍说周老这里有一些真正的古瓷，所以就斗胆过来，想在周老这里开一下眼。我想见识过真正的古瓷之后，对周老著作中的细微精妙之处才会有真正的理解。” 周宏昌微笑起来，站起身走到博古架旁，打开下层的精致木门，从里面取出一个实木匣子，打开里面一层层包裹，这才从里面拿出一块核桃大淡青色的瓷片双手捧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展示给赵长风：“这个瓷片就是真正的宋代古瓷，是我在八三年从我的老师手中拿到的。” 赵长风看着淡青色的瓷片，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震撼，感叹良久，才说道：“周老，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号称‘雨过天青’的汝瓷吧？” 周宏昌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是钧瓷，不是汝瓷。雨过天青极其珍贵，在全世界范围内整件瓷器也不足一百件。即使是一片汝瓷碎片，也是千金难求啊。不过这片钧瓷虽然不及汝瓷，却也非常难得。” 赵长风就问道：“钧瓷的行情如何？” 周宏昌道：“前一段豫发拍卖行的罗总过来让我把这片钧瓷拍卖掉，说可以拍卖到二十多万。只是这个是我老师留给我的，所以就没有舍得去卖。” 这时赵长风看了林欣萍一眼，林欣萍就过来说道：“长风，天不早了，老师该休息了。” 赵长风就摸出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三千块的谢仪，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周老，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周宏昌推辞着不收，说道：“赵处长，是欣萍的朋友，欣萍是我的学生，算起来你也是我的后辈，我怎么能收后辈的钱呢？” 赵长风想了一想，就说道：“周老，我听欣萍说你的字写得极好，今天难得有机会拜会周老，这就当是润笔，我就厚着脸皮求周老一副墨宝吧。” 周宏昌这才收了信封，让林欣萍带着赵长风来到创作室室，挥笔写了“眼中沧海小”五个大字，落了款钤了印，对赵长风说道：“赵处长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眼界自然不同凡响，这五个字勉强能配得上赵处长的胸襟了。” 赵长风在一旁待墨迹收干，小心翼翼的把书作折起来，再次道了谢。然后和林欣萍起身告辞。 出了教授楼，林欣萍对赵长风说道：“赵长风，今天你已经见过周教授了。其余有什么事情，你到时候直接跟周教授联系吧。” “谢谢你，欣萍。”赵长风还想说什么，林欣萍前面已经行走起来。出了中原师范大学后门，赵长风拦下一辆出租车，要送林欣萍回家，林欣萍摆了摆手，对赵长风说道：“现在还早，我自己回去就好。” 然后坐进出租车对司机说道：“青云里。” 司机在车里望了赵长风一眼，一踩油门，起步离去。赵长风在后面呆呆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心中默默地回味着他和林欣萍的一切。他知道，林欣萍就像那辆出租车一样，和他渐行渐远，终将驶向另一个目的地。 第一百九十二章最后的准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最后的准备 第二天，赵长风打通了周宏昌的电话，说昨天听周老一席话，获益匪浅，今天晚上还想登门求见，不知道周老方便不方便？ “难得有年轻人不嫌弃我这老头子索然无味，既然赵处长愿意陪我这老头子聊天，我当然方便了。”周宏昌笑呵呵地说道，又打开抽屉，摸了摸里面的那个信封。他本来以为赵长风只不过是在信封里装上两三千块钱。这谢仪也就是比别人丰厚一点，引不起周宏昌惊讶的。但是周宏昌没有想到，信封里里出来三千块钱现金以外，竟然还夹着一张银行卡，和银行卡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小纸片，上面写着五万元，密码六个〇。这样的大手笔当然会让周宏昌砰然心动。 到了晚上，赵长风按响一九零八室的门铃，周宏昌笑呵呵地把赵长风让进来坐到到橡木沙发上，亲手为赵长风泡上明前龙井。然后回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信封，放到赵长风的面前：“赵处长，如此厚礼我实在不敢当，还请赵处长收回。” 赵长风把信封轻轻地推到周宏昌跟前：“周老，这是你应得的佣金。” 周宏昌一愣，说道：“佣金？我并没有为你鉴定什么收藏品啊。” 赵长风笑了一下，说道：“这是预付佣金。”他对周宏昌说道：“周老，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吧，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件珍贵的古瓷器或者是古字画。” 周宏昌眉头微微一动，问道：“不知道赵处长的珍贵是什么涵义？” 赵长风说道：“或者换一种比较直观的说法，就是需要一件价值在五百万到一千万之间的古瓷器或者古字画。” 周宏昌思忖了一下，说道：“瓷器和字画属于无价之宝，很难有一个具体的价位，我们在在评估一件古瓷器或者古字画时首先是要鉴定它的真伪，鉴定出来真伪之后，再按照国内外主要拍卖行的类似收藏品的拍卖行情进行估价，所以给出的价格只是一个参考价，很难说这就是一件藏品的真正价值。” 赵长风点头说道：“周老，参考价就行。首先保证这件藏品是货真价实的，其次国内外近期类似藏品的拍卖记录在五百万以上，这样的东西就行了。当然，我希望这样的东西在中原省就能找到。” 周宏昌想了一想，对赵长风说道：“赵处长，你稍等一下。” 他回到书桌前拿出名片簿，在里面翻找起来，很快他找到一张名片，抽了出来，拿过话机拨通了电话：“罗总，你那里那只清朝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还在吗？” “周老啊，那只碗还在，上次流拍了，正要退给委托人呢。” “好，你先把那只碗留住，明天我带人到你们拍卖行去看一下。”周宏昌挂断了电话，笑眯眯地来到赵长风身边。 “赵处长，还真巧了，豫发拍卖行那边就有一只清代乾隆年间的御制珐琅梅花报春图碗。香港苏富比拍卖行有一只类似的碗，曾经拍出过九百万港元的价格。不过豫发拍卖行上次以七百万的底价在拍卖会上拍卖流拍了。你如果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到豫发拍卖行看一看，觉得满意，可以只付给豫发拍卖行少许手续费，然后直接见了拍卖委托人，以底价从拍卖委托人手中收过来。” 赵长风大感兴趣，连忙说道：“周老，这只御制珐琅梅花报春图碗你见过吗？是不是真品？” 周宏昌就说道：“按照拍卖行业的行规，就是拍卖行并不保证拍卖品的真假，这就是拍卖行业著名的不保证条款。不过这只清乾隆御制珐琅梅花报春图碗你却不用担心，因为这只碗我鉴定过，确实属于真品。除了我之外，中原省其他几位陶瓷专家和北京几位陶瓷专家也都鉴定过，认为是真品无疑。”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那么周老和其他几位陶瓷专家出了鉴定意见书了吗？” 周宏昌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几个联合出了一份鉴定意见书，一致认为是真品无疑。” 赵长风笑了起来，说道：“是真品就好办了。周老如果明天方便的话，就带我过去看看。这件事情如果谈成的话，我会再给周老一份佣金。” 周宏昌就笑道：“赵处长，你太客气了。” 上午九点，徐董事长拍司机用自己的奔驰500载着赵长风来到中原师范大学，接到周宏昌，来到金水路东方国际广场，乘电梯到了十二楼，一出电梯门，就迎面看见两扇巨大的玻璃门，照壁上镶嵌着中原豫发国际拍卖行金光闪闪的铜字。 周宏昌带着赵长风进去，前台漂亮的接待文员就站了起来，礼貌地问道：“两位先生，你们找谁？” 周宏昌就说道：“找你们罗总。” “预约了吗？”漂亮的小文员问道。 这是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周老，欢迎欢迎，我已经恭候多时了。”赵长风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 周宏昌就转身和中年人握手，然后介绍赵长风道：“这位是赵先生。”由于赵长风事前打过招呼，周宏昌并没有透露赵长风的真正身份。 “赵先生好！” “罗总好！” 罗总在前面带路，引着周宏昌和赵长风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室外面用隔断围出一个会客间，赵长风发现会客间的沙发茶几和橱柜都是红木的，做工精致。墙上挂着一副中原省著名书法家唐钰的书法横批。 “周老，和你赵先生先坐一下。公司的钱经理带着保安去库房了，马上就过来。” 说话间，钱经理就在六个保安的簇拥下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钱经理手中抱着一只黑色的提包，打开之后，里面拿出一只精致的木盒子，捧给了罗总，罗总挥了一手，钱经理就带着保安到了外面等候。 罗总打开木匣子，取出里面用来缓冲的丝绵，解开金黄色的绸缎，小心翼翼的捧出一直小碗。放在铺在茶几上的软垫上。 “赵先生，这就是客户委托我们拍卖的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 说着罗总又拿出一只放大镜，递给赵长风。赵长风接过放大镜，来到茶几边，只见这只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白釉温润，工艺精湛，图中花傲雪绽放,老枝如铁,新枝似箭,争相吐妍,勃勃向上；图侧有一首行楷御题诗：“万花皆寂寞,独俏一枝春”， 碗底更有蓝料楷书写 《乾隆年制》字样。 赵长风看了半天，只觉得这只梅花报春图碗挺精致，至于说价值七八百万，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出。 赵长风站起身来，又问道：“罗总，听周老说过，周老和几位鉴定专家联合出具了一份鉴定意见书？” “嗯，这个是有的。” 罗总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份文件交给赵长风，赵长风打开一看，果然是周宏昌和几位鉴定大师的鉴定意见书。 “除此之外，还有中原省文物局出具的鉴定证书。”罗总又递过来一份文件，“中原省文物局的鉴定书代表官方意见，每一张鉴定证书都有存底。” “呵呵，好好！”赵长风点头笑道：“其实只要有周老的签名就可以了，其他的东西看不看都无所谓。” 周宏昌就在一旁得意地笑了起来。 话虽这样说，赵长风还是仔细看了一下中原省文物局的鉴定证书，然后把两份证书都还给了罗总。 “赵先生，东西你也看过了，给个意见吧？”罗总殷切地看着赵长风。底价七百万的拍卖品，能赚不少佣金呢。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罗总，我要回去商量一下，一周内给你答复。” 其实赵长风是能够当场下决定的，但是他还是打算晾罗总几天，没有必要表现那么急切，以防止到时候罗总忽然找各种借口提高价格。 赵长风回去之后，就好像忘记了这件事一样，不和罗总联系，也没有和周宏昌联系。他在等罗总主动过来联系他。 罗总这边好似也很能沉住气，也没有联系赵长风。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赵长风悠然自得，也不着急，他不相信罗总能眼睁睁看着这笔佣金不赚。 果然，到了第六天，赵长风接到周宏昌的电话，周宏昌说，罗总刚才打电话问他，问赵长风究竟有没有决定拍下这只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如果再不决定，豫发拍卖行就要把这只碗退给拍卖委托人了。 赵长风就说道这边也是刚商量好，决定拍下这只梅花报春图碗，不过赵长风要求修改一下底价，从四百万开始拍，最后拍到七百万成交结束。豫发拍卖行要安排一些代理人进去烘托一下气氛，显示这件藏品很多收藏家争相拍买的场面。 七月四日，中原省各大新闻媒体都争相报导了昨日在东方国际广场举半的中原豫发拍卖行九八年度夏季拍卖会，在拍卖会上有多件物品成交，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清乾隆御制珐琅碗。外界之所以关注这只碗拍卖除了因为这只碗拍出了七百万的高价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只梅花报春图碗的最后得主是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由于中原天外天股份前两年曝出巨额亏损，现在却忽然在拍卖会上出手以巨资拍下梅花报春图碗，这是不是预示着中原天外天股份经营状况开始好转，现金流变得充足起来？否则董事会绝对没有在艺术品市场上投资的冲动。 对于外面的疑问，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以徐董事长为首的管理层都以一句套话无可奉告来搪塞。 七月二十五日，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发布中期报告，显示中原天外天股份经过上半年的努力，亏损额已经已经逐步减少，九八年前六个月的亏损额只有不到一千万。而去年同期，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亏损额已经达到四亿多元。从四亿元降低到不足一千万，这绝对是一个不小的飞跃，于是中原天外天股份的股价再次抬升。 这次股价抬升让张雨菁感到非常遗憾，因为在此之前，赵长风坚持让她抛售手中的股票，还造成了天外天股份的股价下挫，最后张雨菁把手中所有股票都抛出去后，只赚了七千多万。而如果把股票捏到现在，至少能两个多亿。 七月二十七日，中原省政府换届工作正式展开，虽然经济形势受到了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但是换届工作却波澜不惊，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情况，和人们预料中的一模一样：省委书记谭森当选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张文利当选为省长、黄永耀担任政协主席，赵强也还留在了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上…… 消息传出来后，赵长风本来想第一时间到赵强家祝贺，可是又想到肯定有很多人在这个时间争相往赵强家去，就把心思暂且放下来，一直到九月中旬，赵长风才找了个时间，到赵强家去一趟。 赵强对赵长风非常热情，夸赵长风处理中原天外天股份的手段非常及时有效，尤其是在换届前披露的中期报告，稳定住了中原天外天中小投资者的情绪，没有发生什么群体性事件，有力地保障了换届工作的顺利开展。 “长风，好好干，只要年底顺利实现目标，出了年我马上让你到县里去。”赵强笑呵呵地鼓励赵长风道。 在半个多小时的谈话中，赵强自始至终没有问赵长风和方振华的关系，赵长风也乐得装糊涂——有些事情，不说破比说破更有效果。 从九月中旬开始，赵长风整天在外面出差，成了空中飞人，在上海、深圳、广州、北京几个大城市来回穿梭，谁也不知道赵长风在忙一些什么。 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初，徐董事长又和赵长风聚集到了一起，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九八年度前十个月的财务报表。 徐董事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赵处长，果然被你预测对了，前十个月，我们一共亏了两千五百万，如果十一月十二月没有什么奇迹发生的话，那么九八年度亏损额度应该在三千万左右。” 赵长风也摇了摇头，对徐董事长说道：“前面已经做了那么大的工作，后面还是一直亏损，看来天外天的管理团队确实有问题。” 徐董事长就不说话。 赵长风把财务报表一推，说道：“徐董事长，看来我们的备用计划必须上了！” 徐董事长看着赵长风，问道：“那些事情都联系好了吗？” 赵长风点头说道：“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本来我想能够不走到这一步是最好，但是现在看来，不走不行了。” 徐董事长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赵处长，如果没有你的这些手段，恐怕中原天外天是垮定了。不管怎么说，我老徐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用得着老徐的地方，你只管说就是……” 第一百九十三章激烈竞争 第一百九十三章 激烈竞争 十一月一日，中国收藏界众多名家云集北京，和这些收藏界的名家相伴的还有无数收藏爱好者。因为今天是中国拍卖行业的龙头上海嘉实比拍卖行冬季拍卖会的拍卖品巡展第一站北京巡展的开幕日。电视台、报刊杂志的记者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都提前赶至拍巡展会场，焦急地等着巡展的开幕。 上海嘉实比拍卖行是中国大陆地区拍卖行业的老大，虽然距离中国香港地区的苏富比拍卖行、佳士得拍卖行等著名的拍卖行还有不小的差距，但是发展势头却很是迅猛，亚洲地区那些著名的拍卖行都感受到了这个中国大陆地区最大的拍卖行所蕴藏的巨大潜力。香港一些著名的收藏界人士就断言，要不了多久，上海嘉实比拍卖行会从香港苏富比拍卖行手里夺走亚洲地区拍卖行老大的地位。 按照惯例，拍卖行在举起大型拍卖会之前，都会进行一次为期一个月的巡回展出，主要是放在全国最有经济实力、收藏爱好者最多的几个大城市。这种巡回展出目的主要是通过对拍卖品的提前展出，吸引那些有实力的潜在卖家去参加拍卖会。 可是就上海嘉实比拍卖行来说，任哪一次拍卖会前的巡展都没有这次巡展吸引的收藏名家和各大媒体的记者多。为什么？因为在巡展开始前，各大媒体的记者，众多收藏界的名家都收到了从上海嘉实比拍卖行传来的消息，说这次冬季拍卖会上会有一只珍贵的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参加拍卖，很有潜力创造出中国收藏品拍卖的最高记录。 经过一番隆重的仪式，嘉实比拍卖行洪总裁终于宣布北京站巡展正式开幕。展馆的大门徐徐打开，嘉士伯拍卖行洪总裁陪着收藏界的众多名家大腕和一众媒体记者进入了会展中心。其他的赶过来开眼的收藏界狂热爱好者还需要在外面等候一下，等这些名家大腕过足了眼瘾，离开之后，他们才能进入。 洪总裁把收藏界名家大腕引领到一号展柜前，向他们介绍，这就是那只珍贵的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今年六月曾经拍出七百万元的价格，创造了中原省收藏品拍卖成交价的记录。 “从个人观点来说，我认为卖家抢了一个大便宜。”洪总裁微笑着说道：“据我们嘉实比拍卖行调查，这种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在世界范围内也不会超过五只。之所以能以七百万的价格成交，一个原因是因为中原地区经济实力一般，收藏界投资艺术品的欲望还不强烈；另外一个原因与上次举办拍卖会的豫发拍卖行也有关系，他们并没有在全国范围内举行巡展的习惯，所以上海、北京、广州、深圳等一些有实力的收藏名家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成交价就维持到了七百万元。” 洪总裁这边刚介绍完，那边众多收藏名家就围了上去，一个个对展柜中的清乾隆御制梅花报春图碗都赞不绝口，听那口气这只碗哪里是世界上的五分之一啊？简直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人间罕见、世上仅有的最值得收藏的艺术品。 那些媒体记者见收藏名家们人人都这么说，自然明白这只梅花报春图碗的价值，一时间咔嚓声不断，闪光灯闪个不停，把这只清乾隆御制梅花报春图碗各种角度的靓丽身姿全部拍摄下来。 只可惜这些记者哪里知道，这些所谓的收藏界名家学者不过是每人从上海嘉实比拍卖行领了一个伍佰元的红包，享用几天北京免费旅游，就开始大唱赞歌。 在中国，相比起收藏品的昂贵，专家学者的价位实在是低廉的有点不好意思。即使过了十年之后，不还是有一些著名的专家教授为了几百元的红包，闭着眼把一只年画虎鉴定为真正的华南虎吗？这些人可是正牌的专家教授，在国内著名的大学内任教，可不是那些野路子所谓的教授。如果不是事情最后暴露出来，对一般公众而言，谁又能想到，这些专家教授会为几百元的红包就出卖自己的良知呢？ 第二天，全国各大城市有影响力的报纸都刊登了上海嘉实比拍卖行冬季拍卖会第一站巡展在北京揭幕的消息，其中重点介绍了清乾隆御制梅花报春图碗。记者们引用专家学者教授们的言之凿凿的话来证明这件收藏品是如何难得如何昂贵如何价值连成。更有一些报纸直接刊登国内某几个收藏界名家大腕的专栏文章，从历史渊源、制作背景、陶瓷工艺、收藏传承等等各种专业技术的角度来对这只清乾隆御制梅花报春图碗进行分析。在文章的最后，各路专家都不约而同的一致认为，这只清乾隆御制梅花报春图碗升值潜力巨大，很可能会创造中国拍卖行业的新记录。 随后出版的各种收藏类杂志也以相当篇幅刊登了诸多收藏名家的文章，大肆鼓吹了这只清乾隆御制梅花报春图。 这样下来，那些写了专栏文章的专家教授们除了几百元的红包之外，还额外收入了两到三千元不等的宣传费，当然还有报刊杂志支付的数十元到数百元不等的稿费。 一些有影响力的报刊杂志的记者也从嘉实比拍卖行领到了八百元到两千元不等的红包，而那些影响力欠缺的报刊杂志记者，则是免费混了几顿饭，得到一份纪念品而已。 不管怎么说，上海嘉实比拍卖行的操作非常成功，一时间全国收藏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只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上了。 随后嘉实比拍卖行的巡展移师广州，又是一番热闹的景象；然后是杭州，最后到十二月十五日，所有展品回到了上海，在上海举行了为期七天的冬季拍卖会拍前预展。这时候关于这只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炒作已经到达了巅峰，上海的展厅内云集了从全国各地赶过来的藏家，虽然展厅内还有很多珍贵的收藏品，但是他们大多数都是冲着这只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过来的，以至于在这只梅花报春图碗的展柜前人们都驻足下来拥挤成一团，连那些仰慕中国文化，但是对中国文化内涵都一窍不通的外国人也赶过来开眼。在记者的示意下，那么善于作秀的人指着展柜中的梅花报春图碗伸出大拇指称赞道：“wonderful！” 第二天报纸上就刊登出文章，中国几千年文化征服了世界。配图就是一个金发碧眼白皮肤的老外伸着大拇指对着梅花报春图碗大喊：“wonderful！” 赵长风看到报纸上这则新闻就笑了起来，这个记者还行，知道弄一白皮肤的老外，如果弄一个非洲哥们过来，估计就不是这个效果了吧？ 十二月二十一日，拍前预展的最后一天，下午五点，已经临近撤展，展厅内仍然是云集了很多收藏爱好者。上海嘉实比拍卖行洪总裁再次来到展厅现场，站在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展柜前对着电视镜头侃侃而谈：“这只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的珍贵之处就在于，当今世界上只有五只，而另外四只都被世界上几个著名大博物馆收藏起来了，这一只梅花报春图碗是市场上唯一流通的一件，所以更显得弥足珍贵，我坚信在明天的拍卖会上一定会拍出非常理想的价格出来。” 电视台的记者也非常知趣地没有问洪总裁口中所谓的世界上几个著名的大博物馆的具体名字，所以离开展厅后，立即有嘉士伯拍卖行的工作人员跟到采访车里，给采访组每人一个红包，即使开车的司机，也领到了一只伍佰元的红包，等同于大学教授的价格。怪不得当时有文化人感言：卖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拿杀猪刀的。看来果有其事。 当天晚上，上海本地最著名的电视台就播出了采访洪总裁的新闻，让那些住在上海五星级宾馆的潜在卖家心中对那只清乾隆御制梅花报春图碗心中越发痒痒了。 十二月二十二日上午十点上海嘉实比拍卖行冬季拍卖会在南京西路一千三百七十六号波特曼酒店四楼陨石堂正式开会，本次冬季拍卖会一共有一百多件收藏品拍卖，吸引了全国各地近五百位买家。 拍卖会开始后，各路买家在拍卖主持人的富有煽动力的语言的鼓动下，纷纷举牌应价，到中午休会，拍卖主持人一共推出了七十五件收藏品，其中六十八件成交，最高成交金额在三百万元。 这时候很多买家并没有出手，他们都在静静地等候本次嘉实比冬季拍卖会的压轴拍卖品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 下午两点，拍卖会复会，继续拍卖，拍卖过程基本上是波澜不惊，只是在拍卖倒数第三件拍卖品，一件清康熙御制白玉雕上方山角杯时出现一个高潮，二十多位买家争相竞价，从一百五十万的底价一路飙升，最后以六百八十八万元的天价成交，这个价格创造了中国白玉杯的拍卖记录，距离白玉杯的世界拍卖记录不过也只差了一百多万元。 拍卖主持人非常遗憾，显然对与世界最高拍卖记录失之交臂感到有些可惜。 随后拍卖主持人推出一副清朝郑板桥的《怪竹图》，以两百万元起价，可是没有人举牌应价，竟然流拍。这让拍卖主持人很是意外，也许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最后一件拍卖品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上了，所以竟然对难得一见的郑板桥的真迹《怪竹图》不感兴趣。 下午五点〇八分，拍卖主持人高调宣布，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正式开拍，起价一千万元，每次举牌应价最低为五万元幅度。 “一千〇五万！”第一〇七号卖家抢先举牌。 “一千〇一十万！”四十八号卖家不甘示弱。 随后有更多的买家参与进来，价格很快被哄抬到一千五百万元。 这个时候，很多买家都退缩回去，毕竟，一千五百万元比他们的心理价位高出了三四百万，实在是有点承受不起。 可是会场里依然还有十多位买家在相互竞价，气氛愈加热烈， “一千六百五十万！” “一千七百万！” “一千八百五十万！” …… 很快，价格飙升到两千万。 这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兴奋起来，这个价格如果能够成交的话，绝对是中国大陆最高的收藏品拍卖记录，他们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好戏，虽然他们不能亲自参与竞价，但是在能够在一旁亲眼看着各大富豪相互竞价，已经是一种非常难得、非常刺激的经历了。 “两千六百万！”第两百二十五号买家忽然间加了四百万上去。 一时间全场都寂静了下来，盯着刚才还与两百二十五号买家竞价的其他十一二个买家。 那些买家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还有些人拿出手机在小声的打电话，显然是在跟幕后的人进行请示，看如何应对这个场面。 “两千六百万，两千六百万，这位两百二十五号买家出两千六百万！”拍卖主持人兴奋地用有些沙哑的喉咙快速地嘶喊着，“还有哪位先生出更高的价格？还有没有哪位先生愿意出更高的价格？” 拍卖主持人的目光在方才还在紧张地叫价的十来个买家脸上来回寻索。那些买家脸色涨红，目光中有一些泄气更多的有一些疯狂的嫉妒地看着二百二十五号买家，显然两千六百万的价格都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 拍卖主持人把目光盯在正在打电话的一百四十八号买家，刚才他举牌最为果断，也许电话之后，他可能会继续竞价。 可是，一百四十八号挂断了电话之后，一脸沮丧，显然，幕后操控人并不允许他再继续加价下去。 “两千六百万一次，两千六百万一次，还有先生愿意出更高的价格吗？”拍卖主持人喋喋不休地喊着，目光积极地和全场买家进行交流。可是人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两千六百万两次，两千六百万两次。有没有先生愿意为这个世间罕见的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报出更高的价格？”拍卖主持人仍在尽着最后的努力。 没有人回应。 拍卖主持人缓缓地举起了拍卖锤，口中喊道：“两千六百……” 就在这时候，角落里忽然间冒出一个带着浓重广东腔的普通话：“两千六百〇五万！” 所有人顿时把目光移了过去，只见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举起了应价牌。有些收藏界的资深人士顿时认出了这个瘦小的中年男子，这不就是广州著名古董商人叶健民吗？这个叶健民足迹遍布全国各地，包括香港、台湾，甚至会到英国伦敦、美国纽约的拍卖会上竞拍，是中国收藏界赫赫有名的大腕。当然，这并不代表叶健民的资金实力非常雄厚，很多了解内幕的人都知道，叶健民不过是一个中间代理人，他很多竞拍行为都是为幕后的代理人进行竞拍。 今天参加拍卖会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叶健民，以为他会在这次拍卖会上大出风头，可是奇怪的是，叶健民始终没有举牌应价，好像对任何收藏品都不感兴趣，人们渐渐的被拍卖会的氛围所吸引，就逐渐忘记了叶健民。不过也有一些有心人认为，叶健民一定是为最后一件拍卖品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而来的。他们等着看最后一幕好戏。可是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开拍之后，叶健民仍然没有举报应价，只是嘴上挂着微笑淡淡地看着，仿佛是看着一幕于己无关的戏剧一样。即使到最后剩下十来位竞价者的时候，叶健民仍然没有反应。所有人这个时候注意力都被两千六百万的天价所吸引，谁还记得全国收藏界最著名的商人叶健民呢。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他们都已经遗忘掉这个全国收藏界大腕的时候，叶健民会忽然间出手，喊出两千六百〇五万元的报价！哈哈，全场又再度兴奋起来，等着看一幕龙争虎斗的好戏。 “三百二十八号买家出两千六百〇五万元，两千六百〇五万元一次，两千六百〇五万元两次！”拍卖主持人的声音又再度高昂起来。 二百二十五号选手目光紧紧地盯着叶健民，叶健民微笑着把目光影了上去，一点都没有躲闪。 “两千七百万！”二百二十五号选手恶狠狠地举起了应价牌， “两千七百〇五万。”叶健民淡淡地说道，举了一下应价牌。 拍卖会现场有些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显然他们都看出来了，叶健民是过来搅场的。一时间那些资深的收藏界名家大腕心中不平之气大顺。那个二百二十五号是什么东西？以前在收藏品拍卖会上从来都没有见过，不知道是哪里跑过来的暴发户，竟然想在拍卖会上独占鳌头，压着他们这些收藏界的大腕一头，这让他们怎么能够平衡？收藏界是一个最讲求资历的地方，有固定的小圈子，绝对不会轻易接纳外人，更不会欢迎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暴发户。叶健民这次出手正是恰到好处，替收藏界所有名家大腕挽回了面子，让二百二十五号暴发户知道，收藏界的水很深，并不是任何暴发户跳进来都能玩上一把的。 “两千八百万！”二百二十五号大声叫道。 “两千八百〇五万！”叶健民仍然是不慌不忙。 “三千三百万！”二百二十五号显然动 了真火，一下子加了五百万！一时间有些喧闹的拍卖会现场又再度寂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盯着叶健民，不知道这个广东佬能不能顶住这个二百二十五号买家的疯狂压力！ 叶健民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姿势，又轻轻地举起了牌子：“三千三百〇五万！” 二百二十五号买家腾地下站了起来！拍卖会现场四周的安保人员立刻紧张起来，他们随时准备冲上来，阻止一场可能发生的殴斗。 叶健民微笑着迎向二百二十五号的目光，丝毫没有躲闪。 “三千三百〇五万，三千三百〇五万，三百二十八号选手报价三千三百〇五万，还有买家愿意出更高的价格吗？”拍卖主持人好像也受到现场紧张气氛的刺激，声音也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合则两利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合则两利 “三千五百万！”二百二十五号松开了领带，解开了衬衣领子上的第一粒扣子，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三千五百〇五万！” “四千万！” “四千〇五万！” 全场所有的人都热血沸腾起来，无论是收藏名家大腕，还有在一旁采访的记者，四千万的价格已经破了中国艺术收藏品拍卖价格的世界记录。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深受亚洲金融危机影响的大萧条时期，竟然在上海嘉实比冬季拍卖会上会诞生一个前几年经济繁荣时期都没有产生的拍卖价格记录。 “五千万！”二百二十五号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他又解开一粒扣子。 “五千〇五万！”叶健民仍然是好整以暇。 “五千二百万……”二百二十五号显然是顶不住了，加价幅度由每次五百万降低到两百万。 叶健民却微笑起来，举起了牌子：“五千五百万！”显然，叶健民已经摸清了二百二十五号的实力，试图一举击垮二百二十五号。 “五千五百〇五万！”二百二十五号头发散乱，额头上冒着股股白气，他咬着牙狰狞地喊道。在一旁抓拍的记者通过远焦镜头，敏锐地捕捉到了二百二十五号嘴唇上的血印。 会场又一次喧哗起来，显然所有人没有想到，二百二十五号竟然会采用和叶健民方才相同的战略，以彼人之道，还施于彼人之身。大家都在议论着，看叶健民究竟会如何应对这个新的挑战。 叶健民冷冷一笑，似乎是看透了二百二十五号的外强中干，他站了起来，用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对二百二十五号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这次报价后，如果你有种还加价，那么我绝对不会再应价了。” 然后他举着牌子，对拍卖会主持人说道：“六千万！” 二百二十五号浑身一僵，呆在那里。 拍卖会主持人也不理睬拍卖会场上其他买家，他眼睛直勾勾地冲着二百二十五号疯狂地喊着：“六千万，六千万元！三百二十八号买家出六千万元。还有买家出更高的价格没有？” 二百二十五号满头是汗，嘴唇哆嗦着，偏偏说出话来。 “六千万一次，六千万一次，六千万一次！”拍卖会主持人也解开了领带，疯狂地喊道。 叶健民微笑着看着二百二十五号，说道：“你只要再加五万元，区区五万元，这只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就是你的了。” 二百二十五号左手紧攥着应价牌，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的暴起，他非常想举起那个轻飘飘的竞价牌，偏偏此刻那只看起来轻若无物的竞价牌竟然重若千钧，沉甸甸的压着他手臂…… “六千万两次，六千万两次。三百二十八号买家出六千万！”拍卖会主持人声音嘶哑如破锣一般，他几乎是在吼叫：“二百二十五号买家，你愿意出更高的价格吗？你愿意出更高的价格吗？” 所有的人，包括拍卖会主持人以及二百二十五号都忽略了拍卖会主持人的失态，哪里有拍卖会主持人点名道姓的让人应价的？这绝对是违反规矩的！ 可是此时没有任何人觉得拍卖会主持人这样做是一种失态，因为今天的拍卖会好像就是三百二十八号叶健民和二百二十五号来历不明的暴发户的专场竞拍，他们最后一件拍卖品的叫价竟然超过前面三百多件拍卖品拍卖价格总和的十倍，这里面还包括了前面那只创造了中国白玉杯拍卖价格记录的清康熙御制白玉雕上方山角杯。 二百二十五号选手猛然抽掉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的领带重重地摔在地上，对叶健民说道：“你赢了！咱们下次走着瞧！”然后转身怒冲冲地快步离开拍卖会场。 二百二十五号，出了波特曼酒店，上了一辆山西牌照的宝马车，驶进了滚滚车流之中。 “奶奶的，热死我了！”二百二十五号选手脱掉西装，解开衬衣，从身上一贴一贴的往下揭着类似于膏药的白色物品，“小日本生产的发热宝就是管用，贴在身上不由自主的想出汗。如果不是这些东西，虽然拍卖会场有空调，但是大冬天想弄个满头大汗，还是非常有难度的！” 宝马车的司机微笑着不说话。 “不行，这次受了这么大的罪，一定好加钱给我！”二百二十五号嘟囔着，“两万太少了，对不起俺的精湛演技，你对洪总说，至少再给俺加两万。” “没问题！”宝马车的司机声音变得冷森森地，“怕就怕多加的两万你有命拿，无命花！” 二百二十五号立刻闭住了嘴巴。 宝马车司机暗笑，看来洪总教得办法果然管用，有的时候，冒充一下黑社会，比花钱好使多了！ “六千万三次，成交！”拍卖主持人的拍卖锤重重地敲击下来，“恭喜三百二十八号，你拍得了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卖品，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 会场上响起一片热烈地掌声！ 叶健民高高举起双手向四周道谢：“谢谢诸位前辈的支持，谢谢各位兄弟的抬爱！” 一时间镁光灯闪个不停。 数十家记者第一时间蜂拥到叶健民的身旁，抢在最前面的美眉记者问道：“请问叶健民先生，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争，你最终拍得这只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此时此刻，你有什么感想？” 叶健民笑了起来，用浓重的广东腔说道：“说实话，我感到非常意外，真的真的非常意外！” “本来我来参加拍卖会之前，预计这只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的价格在八千万元。实在没有想到，我只用了六千万就顺利地拍下了这只碗，这么低的价格实在出乎我的预料。” 周围哗然一片，所有的人包括记者都没有想到，在叶健民眼中，这只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的价值竟然如此之高。 又有记者问道：“请问叶健民先生，这只梅花报春图碗你是为自己拍的，还是作为代理人，替其他什么人拍的？” 叶健民耸耸肩膀，说道：“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当天晚上，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中文化报道中就插播了这条新闻：“据本台记者刚刚收到的消息，在今天下午六点结束的上海嘉实比拍卖行冬季拍卖会上，一只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拍出了六千万元的价格，这个价格也创造了中国艺术品收藏拍卖价格的世界记录。据有关专家介绍，这只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 第二天几乎全国所有有影响力的报纸都刊发了这个消息。 当然，上海嘉实比拍卖行并没有为这次中央电视台的报道支付什么宣传费，第二天的报纸刊登出这条新闻嘉实比拍卖行也没有支付宣传费。因为根本不需要再付什么宣传费了，有了创造世界记录的拍卖天价在这里，那些记者想要采访嘉士伯拍卖行还需要付采访费呢！ 借助中央电视台广泛的影响，又加上全国各地主要报纸的影响力，所有人都知道，一只清朝的破碗竟然卖到了六千万。一时间全国所有的文物大贩子小贩子二道贩子都集体下乡，到处疯狂的搜寻，看看有没有哪一个穷乡僻壤碰巧有一直喂猫的破碗就是清乾隆年间的遗物，也不奢望卖六千万了，能卖个五千多万，这一辈子至少可以从二奶包到十三姨了。 在上海郊区某个偏僻的别墅，上海嘉实比拍卖行的洪总裁正和一个躲在阴影里沙发上的年轻人在讨价还价。 “按照拍卖行的规矩，要收取买家百分之五的手续费，还有收取卖家百分之五的手续费。六千万成交额，我们应该收取六百万元。现在我给你打个五折，一共收你三百万元，你还嫌高吗？” “呵呵，洪总裁，账可不能这样算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赵长风那非常富有魅力的声音，“洪总裁，你首先要想到，有了这笔创造了世界记录的拍卖价格，等于给你们上海嘉实比拍卖行做了一次免费的广告。你想一想看，上一次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节目，这相当于多少广告费啊？另外现在全世界各大拍卖行和艺术品收藏家都知道中国上海有一个嘉实比拍卖行，拍出了世界记录。以后会有大批的卖家把收藏品送到你们嘉实比拍卖行进行拍卖，也会有全世界的收藏家来参加你们嘉实比的拍卖会，想从中拍到价值连城的收藏品。这么算来，以后嘉实比拍卖行的业务量将会呈现爆炸性的增长，你们从中赚到的佣金不知道是多少个六百万了。” 赵长风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是其一。其二呢，我们有言在先，这次拍卖行运作我们只支付一百五十万，洪总裁临时变卦，怕是不好吧？” 洪总裁声音变得阴森起来：“赵处长，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次拍卖会有什么内幕消息泄露出去，可与我们嘉实比拍卖行无关了！” “呵呵，有话好说，洪总裁何必动气？”赵长风依旧是不愠不恼，躲在阴影里平静地说道：“这样吧，我给上海警备司令部的军务处杜处长打个电话，你和他说几句？” 洪总裁激灵灵地打个冷战。漫说他只是认识道上混的人，并不是真的黑社会，即使他是真的黑社会大哥，又怎么敢惹以狠辣著称的警备司令部？洪总裁知道赵长风搬出警备司令部并不是吓唬他，因为赵长风来嘉实比拍卖行谈生意，都是警备司令部的军车接送，洪总裁在拍卖行厮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晓得其中厉害。他本来以为，赵长风虽然认识警备司令部的人，但是赵长风本人只是一个内地省会城市的普通小官员，在上海人的眼里等同于乡巴佬，他吓唬几句，赵长风一定会发慌，根本不会想到去动用警备司令部的关系，没有想到赵长风虽然年轻，但是却见过大世面，把他的话硬邦邦的就顶了回来。 就在洪总裁尴尬着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赵长风的话又再度响起：“洪总裁，如果真有内幕消息泄露出去，对我们虽然不利，但是对你们上海嘉实比拍卖行更是不利啊。首先前面取得的那么轰动的广告效应消失了，嘉实比拍卖行陡然之间提高的品牌价值又被归零，而且恐怕还成了负数。出了这样的丑闻，嘉实比拍卖行的业务不但不会大量增长，恐怕没有任何买家和卖家再过来嘉实比拍卖行参加什么拍卖会吧？这对洪总裁来讲，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 赵长风继续说道：“洪总裁，所以嘉实比拍卖行和我们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实际上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究竟何去何从，你可要考虑清楚！” 顿了一顿，赵长风又说道：“洪总裁，还有就是叶健民代表的买家的六千万拍卖款会如实的打到我们中原天外天股份的帐户上，所以即使你泄露出去所谓的内幕消息，也影响不了中原天外天股份，只会影响到你们上海嘉实比拍卖行的形象。你手头上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因为你请了一个人冒充买家在抬高拍卖品的价格，就冲这一点，叶健民就能和你打官司，告得你倾家荡产。一两千万的东西被你弄来二百二十五号买家抬到六千万元，呵呵，这个后果你很清楚吧？” 洪总裁不愧是在生意场打滚的老人，脸皮极厚，他心念转动之下，立刻笑道：“哈哈，赵处长，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你这个年轻人还没有我这个老头子有幽默感哦！” “洪总裁，我也是和你开玩笑呢！”赵长风笑着站了起来，“好了，既然都谈妥了，我就不打扰洪总裁了。” 洪总裁立刻殷勤地伸出手：“赵处长，合作愉快。” 赵长风的手轻轻碰了洪总裁的手就滑了开来，“合作愉快！” 中州，天外天集团，徐董事长办公室。 “赵处长，多亏你运筹帷幄啊！”徐董事长大笑：“有了拍卖清乾隆御制珐琅什么彩碗的五千多万元利润，弥补了中原天外天股份的三千万亏空之后，一九九八年度还能盈利两千多万元。” 赵长风说道：“也只能采用这个办法度过难关了，不过九九年度该怎么做，徐董事长可要拿好主意。” 徐董事长连连点头，说道：“金厅长已经就这个问题和我探讨过了，如果是以前，我没有把握，但是前面我们投入了三亿元购买了中原天外天股份的股票，这次年报出来后股票一定会大涨。到时候我们抛售出去，至少能赚上个六七个亿，这些钱可以投入中原天外天股份公司中一部分，环节一下中原天外天股份的压力。” 赵长风说道：“不是一部分，而是全部！”他看着徐董事长有点不舍，就继续道：“徐董事长，你必须这样做，而且还要对外宣布，这出售中原天外天股票所有获得的资金都会无偿借给中原天外天股份长期使用，帮助中原天外天股份顺利实现整合目标。只有这样，外界才会继续保持对中原天外天股份信心！” 徐董事长咬了一下牙，说道：“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这钱反正也是从股市上赚回来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毁誉参半 第一百九十五章 毁誉参半 督察组办公室，赵长风靠在真皮转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中原天外天股份这一关终于过去了，能做的事情他都做了，九八年度中原天外天股份终于可以交上一份漂亮的财务报表了。 至于九九年度或者更远的以后，中原天外天股份究竟会怎么样，这已经不是赵长风所能控制的住的。最起码他为中原天外天多争取了三到四年继续存活的机会。赵强既然还在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上，分管着商务厅，绝对不会任中原天外天股份继续这样下去。以前天外天有问题，赵强还可以推到范争强身上，但是现在，赵强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然终究是个祸患，不过这和赵长风应该没有关系了。 想到这里，赵长风不由得小小的自得了一下，他这一手为中原天外天股份洗澡的手法还算漂亮，最起码交上了一份漂亮的财务数据出来。九月份到十月份这两个月，赵长风就是一直在考察国内几家著名的拍卖行，考虑选择哪一家拍卖行进行合作，最后选中了上海嘉实比拍卖行，就是看中了嘉实比拍卖行洪总裁的勃勃野心。洪总裁一直想把嘉实比拍卖行做成亚洲地区最大的拍卖行，让香港和东京那几家大拍卖行都臣服在嘉实比拍卖行的脚下。所以才会和赵长风一拍即合。 至于叶健民，不用说，也是赵长风寻找的代理人。只不过叶健民最后代表的并不是赵长风，而是深圳昊天进出口有限公司。这个昊天进出口有限公司其实是中原省外经贸厅在深圳投资兴办的企业，不过因为不是上市公司，一般人很少知道昊天进出口有限公司背景。 本来无论是赵长风、徐董事长，又或者是商业厅的金雨渊厅长都无法去直接和中原省外经贸厅进行沟通，但是中原省外经贸厅恰好在赵强的分管工作之内，这个关系就好协调了。当然，商业厅在深圳也有自己的企业，只是赵长风为了稳妥起见，没有动用商业厅的直属企业，虽然拍卖行有义务为买主保密，但是这并不能保证消息完全不泄露出去，因为如果将来发现购买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梅花报春图碗的买主和卖出这只碗的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母公司中原天外天集团都是商业厅的下属企业，那么难免会给有心人一些想象的空间，如果再被某些有心人加以利用，难保不出问题。所以赵长风才宁愿多费一道手续，出动赵强的力量去协调省外经贸厅。 在省外贸厅的协调下，昊天进出口有限公司自然会充当这个买主，更何况昊天公司还不露面，找了广东省最著名的收藏巨头叶健民做代理呢？将来即使昊天进出口有限公司暴露出来，也没有关系。因为昊天进出口公司的主管上级是中原省外贸厅，和中原省商业厅毫不搭界，即使某些人想象力丰富，也只能丰富的联想一下，在法律上，找不到这次拍卖交易的任何毛病。 那么这样算起来，外经贸厅让昊天进出口有限公司用六千万拍下梅花报春图碗，岂不是有些吃亏？这六千万亏空从什么地方出来呢？ 赵长风也做了打算。这只梅花报春图碗有那么多专家鉴定，又有中国最权威的上海嘉实比拍卖行的拍卖记录，各大新闻媒体都报道过了，那么价值六千万是货真价实的。昊天进出口有限公司只要拿着这只价值连城的碗到银行抵押贷款就好了。当然如果没有上边的压力，中原省有关银行不一定会同意接受这件抵押品。但是常务副省长一般来说都是负责分管金融工作的，这样一来，所有东西就顺理成章的一环扣一环的顺利地走下去。有人又说了，这么说来，最后是银行充当了冤大头。呵呵，在中国，银行充当冤大头的事情还少吗？很多公司还没有什么抵押品，而昊天进出口公司至少拿了一只创造了世界拍卖记录的梅花报春图碗。到时候如果昊天进出口有限公司不偿还这笔贷款，那么银行至少还有一只创纪录的货真价实的清乾隆御制碗拿到拍卖行去拍卖。 一九九九年一月三十日，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率先公布了经过会计师事务所审计通过的一九九八年度年报，在年报中显示，经过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一年的努力，终于甩掉了巨额亏损的帽子，一九九八年顺利实现扭亏为盈，税后净利润达到三千多万元。 对于一个年营业收入几十个亿的大型商业企业来说，税后净利润只有三千万元是显得有点可怜，但是问题的实质在于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终于摆脱亏损的帽子，不用担心悬挂在头顶上那把锋利的退市之剑了。 市场对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年报反应果然非常热烈，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股票价格再度一路走高，最后最高点竟然达到每股十九块钱，这比起赵长风当初来到天外天集团时每股四块一的股价已经翻了两番还多。 这个时候，中原天外天集团又对外宣布，为了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更好更健康的发展，天外天集团准备抛售在去年上半年为了托市而买入的五千万股股票，预计这批股票抛售后，天外天集团将会获得五亿元左右的利润，而这笔抛售获得的巨额利润中原天外天集团将会作为长期借款无偿划拨给中原天外天股份使用，至少在三年之内，中原天外天集团不会收回这笔借款…… 这个消息传出之后中原天外天的股份有少许波动，毕竟五千万股股票属于巨额抛售，中原天外天股票降低到每股十八块，这个价格已经高于赵长风和徐董事长预计的价格了。五千万股票全部抛售之后，中原天外天集团一共获得了六个亿的巨额利润。随后中原天外天集团和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签订了三年期限的借款合同，中原天外天集团把六亿元巨款无偿借给中原天外天股份使用，合同中还约定，如果三年之后合同到期时中原天外天股份公司仍有需要，借款期限可以再度延长三年。 外界本来对中原天外天集团的承诺持观望态度，此时见中原天外天集团果然按照之前抛售股票的公告把所获得的六个亿利润无偿借给中原天外天股份使用，并且签订了三年期限的借款合同，所有不利于中原天外天股份的推测都烟消云散。因为天外天集团假如对子公司中原天外天股份没有信心的话，又怎么会签订如此长期限的借款合同？尤其是免除利息这一项，更说明中原天外天集团是坚定不移地支持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发展的。 于是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的股票再度走高，每股股价突破了二十元整，那些整天嚷嚷着买了天外天的股票吃亏上当的中小投资者忽然间改变了态度，即使股价上涨到二十，他们也不愿意出售手中的天外天股票了。 对于中原天外天股份发生这么大戏剧性的变化，商业厅里的人都知道是赵长风的功劳，虽然他们未必像徐董事长，甚至未必像金雨渊或者工作督察组的郭鲁明、黄健中、钱荣生等副组长了解其中的内情，但是大功劳是赵长风的总是没有错的。本来赵长风当初来到商业厅企业处的时候，有很多人等着看赵长风的笑话，一个嘴上没毛的太子党、纨绔子弟，竟然不知死活地去接手中原天外天的烂摊子，到时候看他怎么收场。可是任谁都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是身怀金刚钻，自然不怕拯救中原天外天烂摊子的瓷器活，一年时间下来，真的让中原天外天股份起死回生了。一时间赵长风在商业厅干部中间，尤其是中下层干部中间，获得了很高的评价和赞誉。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对赵长风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失望，因为他们巴不得中原天外天股份赶快倒下，那样就会在商业厅内引起强烈地地震。地震过后，就会有很多位置，那么他们这些人就有机会趁机上位了，而现在赵长风的出现，让他们的希望都变成的泡影。于是这些干部私底下不少臭骂赵长风。 此刻赵长风已经顾不得商业厅的人对他是赞还是骂了，他正满怀期待得等着赵强兑现承诺，等待到下面县里出任县长，成为手握重权的一方诸侯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省委党校 第一百九十六章 省委党校 九九年的春天似乎来的特别早，刚过完春节，气温就显着升高起来，省城里那些时髦的姑娘们迫不及待地甩掉了身上厚厚的冬装，换上薄薄的休闲装、套装，把在臃肿的羽绒服中藏了一冬天的动人的身体曲线骄傲地向路人展示；更勇敢的姑娘则干脆穿上美丽的裙子，一双双被丝袜裹着的玉腿在大街小巷中穿行着，就象是一串串音符在街巷的琴弦之间翩翩起舞。 赵长风心情也非常不错，因为他刚刚接到商业厅人事处的通知，让他下周到省委党校报到，参加为期三个月的青年干部培训班学习。人事处张处长亲自过来送的通知书，他把党校入学通知书递过来时候，重重地握了一下赵长风的手，说道：“赵处长，祝贺你。” 赵长风矜持地笑了一下，说道：“谢谢张处长的关心。” 张处长走后，赵长风靠在皮转椅上看着手中这份薄薄的一纸通知书，心中充满了喜悦。对于去省委党校中青班学习，赵长风是早就做了准备的，大年初四他去给赵强拜年，虽然没有等到赵强，但是刘晓燕的电话打过去之后，赵强特意让赵长风接了电话，赵强在电话中说道：“长风，在商业厅干的很不错嘛，很让我放心。”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赵强的话语虽然寥寥，但是赵长风却已经能够领会到话语后面的意思了。赵长风发觉，随着他和赵强接触的次数增多，赵强对他说话的方式也逐渐转变，当初那个和他推心置腹的赵叔叔逐渐消失，一个威严的省领导的形象却逐渐竖立。其中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发生这个过程转变的赵长风也不清楚，也许就是从赵强嘴里越来越多冒出这种语焉不详的话开始的吧。 对于这个转变，赵长风还是能够适应的，毕竟总不能奢望赵强一直把他当成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来教他如何在错综复杂的官场上一步一步学走路，他进机关已经四年多了，很多东西应该学着自己去领会掌握，否则一直躲在赵强的翅膀下面，什么时候能成长为一只搏击长空的苍鹰啊？ 接了赵强的电话之后，赵长风就起身向刘晓燕告辞，他已经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赵强已经用最言简意赅地话向他暗示，赵强是会兑现当初对赵长风的承诺的。 果然，这不春节刚过，就接到了到省委党校中青班学习的机会。 如果说赵强看似平常的话还必须靠赵长风去领悟的话，那么这张省委党校中青班的入学通知书则是一个明确无误的信号，表明赵长风很快就会下到下面地市区。因为按照惯例，一个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省直机关的干部要下基层任职的话，必须要到省委党校进行培训的，这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程序。 到了晚上，赵长风和方佳怡一起回了方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方振华。方振华曾经是省委常委，自然熟知这其中的内幕。他语重心长地告诉赵长风，能够进入省党校中青班学习的中青年干部都是来自各地市包括省直机关的中青年干部的精英，都已经列入了省委组织部的考察对象的范围之列，也就是已经属于或者即将属于省委组织部管理的干部。在历次党校中青班的学员中不乏一些进入重要领导高位的例子，比如现在的省委书记谭森，也曾经参加过省委党校的培训班，而且和现在退居二线的省政协主席黄永耀是同期同学。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省委党校中青班的学员的发展都不可限量。 “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方振华说道：“当然，现在对你们年轻人来说，下乡的知青是没有了，但是战友关系和同学关系还是非常重要的，其中同学关系又远远比战友关系更牢不可破，因为在部队里战友之间可能还会有利益之争，或多或少会有一些隔阂，而同学之间的关系就简单多了，没有利益的地方，就不会有冲突的产生，所以同学时期打下的关系也就更为牢固。” 赵长风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偷笑方振华把后面几句话给掐了，“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这些东西以方振华的为人，估计是一辈子都不会在自己这个女婿面前说的。 “长风，”方振华说道：“既然进入了党校，就要利用好中青班这个平台，相互结识，培养人脉，初步形成自己的人际关系网。等将来你们这些人都走向领导岗位了，相互之间互相提携互相帮助，比一个人独自发展要顺利的多。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你个人能力再高再强，也需要有人从一旁协助嘛。” “方伯伯，我一定会珍惜好这个机会的。” 方振华点了点头，说道：“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到了党校之后要韬光养晦，不要锋芒太盛。你今年还不到二十六岁，在省委党校中青班虽然不一定是年龄最小的学员，但是一定是年龄最小的学员之一。另外还有职务级别，在官场讲求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大家聚集在中青班学习互相之间并没有隶属的上下级关系，但是对于级别比你高的，年龄比你大的学员一定要学会尊重服从。你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在省委党校中青班中，你很可能会是一个受支使的对象，这个时候你要乐于为大家服务，千万不能总想着你身后有赵强的关系，有我的关系。我可以告诉你，省委党校的中青班看着简简单单，但是里面的水也是深不可测的，你根本不知道会有那个学员背后连着某个重要的省委领导甚至是更高级别的领导。所以韬光养晦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赵长风听得连连点头，他发现一向对他非常严厉的方振华忽然间取得了赵强的位置，开始对他谆谆善诱。而赵强却似乎有点渐行渐远，从叔叔的位置上逐渐还原成威严省政府大员。 教导了赵长风一番后，方振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茶。赵长风以为谈话就要结束，就连忙站起来说道：“方伯伯，我会牢记你的教导的。” 方振华放下茶杯，目光忽然间犀利起来，盯着赵长风看了老一阵子，看得赵长风心中一直发毛，不知道方振华是什么意思。 “呵呵，好好！”方振华见赵长风没有躲闪他的目光，忽然间笑了起来，似乎非常满意。方振华这一笑，赵长风心中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赵长风发觉，论起身上的威仪，连赵强似乎也差方振华少许。 “长风啊，”方振华笑容收了起来，“回头请你爸爸妈妈过来一趟吧。这么长时间只听你说起过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面。” 赵长风心中一喜，知道方振华这是正式表态，他终于吐口同意方佳怡和自己的婚事了。 “方伯伯，好的。我给我爸我妈说一声，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回去把他们接过来。”赵长风说道。 方振华翻了翻书桌上的台历，对赵长风说道：“这周三到周五都可以。你问问你爸爸妈妈，看他们周三到周五这段时间什么时候有空，就去把他们接过来。如果他们忙，我们也可以再约时间。” 赵长风知道，方振华这样说是委婉地表达对他父母的尊重，也等于说给他父母选择时间的权力，虽然这个选择范围很小，但是总比方振华说我某天有空，把你父母叫过来那种盛气凌人的方式要强得多吧？ “好的，方伯伯， 我让我爸爸妈妈商量一下，尽量这周过来一趟，我下周要到党校学习，不想随意请假。” “定下来后告诉我就好。”方振华又端起来茶杯。 “方伯伯，那不打扰你了，我下去陪佳怡了。” 方振华点了点头。 赵长风下去对方佳怡一说方振华的话，方佳怡也是非常高兴，她的老顽固爸爸总算肯点头了。 晚上，赵长风打电话回家，告诉父母这个消息。赵父赵母也是一阵惊喜。当然，他们惊喜并不是因为儿子终于可以攀上方振华这门高亲了，而是因为赵长风的确老大不小了，眼看过了今年五月份都二十六了，再不结婚都成老大难了。现在只要赵长风能往家里领回一房媳妇儿，能给赵家生一个大胖小子，赵父赵母就开心了，至于女方家庭是贵是贱，是穷是富，赵父赵母却不绝对不会介意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婚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婚事 赵长风估计的没错，方振华果然是和他父母商量他和方佳怡的婚事的。按照方振华的意思，等赵长风从省委党校培训出来后就要抓紧时间办理婚礼了。因为依照惯例，赵长风从省委党校出来后并不会立即到下面去，还需要在商业厅再挂上个两到三个月，然后才会到被安排到县里去。这两三个月赵长风在商业厅也不会负责什么过于具体的工作，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婚事办了。 赵父赵母听了方振华的首肯，自然是喜出望外，他们对方振华说道：“我们小地方人，也不懂得什么大地方的订婚规矩，我们就按照我们山阳地区的订婚规矩给佳怡准备了点东西，方大哥不要见怪。” 方振华笑道：“我是送丫头出门，自然要依据男方的规矩了。至于现在年轻人流行的洋规矩，我也不懂。亲家就按照你们的规矩办就行了。” 赵父赵母提前做了准备，此时见方振华首肯，赵父就立刻拿出一个红包，里面包了一万〇一元钱，寓意方佳怡是万里挑一，塞到方佳怡手里。方佳怡本想推辞，赵长风使了一个眼色，方佳怡就收了下来。 赵母则拿出一对金镯子、一副金耳环、一条金项链，亲自给方佳怡戴上，嘴里说道：“佳怡，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你暂时委屈一下，收下来。回头再按照你们青年人的规矩，举行一个正式的订婚仪式，让赵长风给你准备好钻戒，当众向你求婚。” 方佳怡就羞涩地笑着，任赵母的摆布，一句话都不说。方振华则摆了摆手，说道：“老妹子，没有毕业那么复杂，兴师动众地搞什么订婚仪式，我看这样就算订婚了，中午我们去吃顿饭，就算是订婚宴了。” 赵父连忙说道：“方大哥，这样岂不是委屈了佳怡？” 方振华看了一眼在羞涩微笑的方佳怡，说道：“赵老弟，你放心吧。你没有看这丫头的开心的样子？她只要能和长风在一起，就会非常开心，又怎么会介意举办不举办订婚仪式？” 赵母在一旁说道：“方大哥，总觉得这样对不起佳怡，让孩子太受委屈了呢！订婚仪式也花不了多少钱。不如排排场场地为孩子办一场算了。” 方振华摆了摆手，说道还是不办了吧，时间这么紧，等长风从党校出来就该结婚了，没有必要再挤出时间办订婚仪式了。 赵父赵母不好强求，只好作罢。 中午的时候，方振华打电话把方天雷夫妇也喊过来，一起到外面国际饭店吃了一顿饭，就算是方佳怡的订婚宴了。 赵长风实在没有想到，订婚宴和订婚仪式会这么简单这么匆忙，这让他感觉非常对不起方佳怡。方佳怡趁方振华和赵父赵母不注意的时候也冲赵长风瞪着眼睛，嘴唇一张一合向赵长风抗议，赵长风能够读出来，方佳怡是叫他赵老抠呢！因为他答应方佳怡的大号钻戒到现在还没有购买呢！这怎么能叫订婚呢？这其实也不怪赵长风，赵长风也没有想到方振华不答应他们的婚事则已，一旦答应会如此干脆利落，把那些繁缛的仪式都省略了。很多大领导都是趁着儿女订婚的机会举办仪式，趁机收一笔不菲的贺礼。而方振华根本就没有打算往这方面用心思，就吃了一桌五六百块一顿酒菜，就算是订婚仪式了。赵长风本来还打算如果方振华同意了婚事，那么他就陪方佳怡去挑钻石戒指，现在呢？这钻石戒指就留在婚礼上吧。 方佳怡和赵长风陪着赵父赵母在中州玩了两天，赵父赵母就觉得留在这里太影响方佳怡和赵长风的工作，就嚷嚷着要回去。赵长风心中清楚，父母是放心不下家里的干货生意，也就不再强留，把父母送了回去。 赵长风在党校的学习五月二十五日结束，方振华和赵父赵母选定的日子则在六月十八日，也就是说赵长风党校学习结束后就必须立刻准备婚礼，这让赵长风总觉得婚礼的时间太赶了，方振华却执意坚持要定在这个时候，他告诉赵长风，在党校学习的三个月期间也可以准备婚礼。 党校开学后，赵长风就按照方振华的交代，住在了党校安排的宿舍。虽然说按照副处长的行政级别，他可以住两个人一间的宿舍，并且配备有空调，比起下面的科级干部待遇高出一大截，但是毕竟没有住家里舒服，但是赵长风却知道，这个是难得融入中青班这个集体的机会，假如回家住了，就等于在相当程度省损失了这个平台带过来的好处。所以赵长风就踏踏实实地住在宿舍，和中青班其他学员打成一片。当然，中青班中也有几个学员，家是中州的，或者有亲戚在中州，为了体现和其他学员不同的优越感，每天下课之后，就离开党校，回家或者到亲戚家去住，这让赵长风嗟叹不已，若不是有方振华的指点，他恐怕也会这个样子，不会选择留在党校宿舍住宿吧。 在党校三个月期间，赵长风按照方振华的指点，和中青班的学员之间互相交流，频繁联系，把相互之间的关系夯地非常扎实，这对赵长风来说，就等于是一笔无形的政治资本，现在存入银行，等将来某一天需要用的时候，就可以随时从银行取出来支用，而这个时候他当初存入的政治投资不知道增值了多少倍。 三个月党校中青班培训结束后，赵长风觉得他成熟很多，这个成熟可以理解为理论上的成熟、思想上的成熟，也可以理解为政治上的成熟，总之，赵长风深刻地感受到，现在的他和三个月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从党校出来之后，赵长风就开始和方佳怡忙着结婚的事情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忙的，新房是早就装修好了，在方佳怡的设计下，装修地美轮美奂的，连方天雷看了后都大呼小叫的说不知道妹妹还有这样的设计天赋，非要方佳怡去把他们的房子重新设计一套装修方案出来不可。婚纱礼服钻戒都也都准备好了，这些东西是赵长风专门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虽然方振华对赵长风这个举动非常不满意，但是赵长风还是做了，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不能让方佳怡受委屈。拍婚纱照的事情也非常好办，方佳怡一个同学家里就是开影楼的，找两个最高档的摄影师，连续出了两天外景，就帮赵长风和方佳怡把婚纱照搞定。 剩下的问题就是定酒店和下请帖了，毕竟方振华曾经是省军区的司令，女儿结婚了，这个请帖下的一定要有讲究。酒店方天雷替赵长风定好了，但是下请帖的事情，方天雷让赵长风去请示方振华。 敲了敲书房门，里面传来方振华威严的声音：“进来！” 赵长风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爸，天雷哥这边要安排酒店，定桌子，他让我过来问一下你，咱们这边需要请什么人过来？” 方振华取下老花镜，对赵长风说道：“赵长风，越简单越好，不需要请那么多人。你知道我为什么去年不同意你和丫头的事情吗？” 赵长风脸一热，说道：“爸，你说过，我太贪婪了，所以担心我控制不住自己，会害了佳怡，所以希望我多磨练一下。” 方振华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当时不好跟你说，现在当然可以告诉你了。就是如果去年你和丫头婚礼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想尽办法过来参加。因为去年是换届年，有很多人还要借重我这把老骨头。今年则不同了，换届已经过去，我这老骨头的余热也发挥完了，那些人也想不起我老头子是谁了。这个时候你和丫头再举办婚礼，就会清净很多。你和丫头的婚礼，一定要低调，我不希望大张旗鼓地闹得满城皆知。” 说到这里，方振华拿眼睛望着赵长风道：“我的这个用意，你明白吗？” 赵长风想了一下，点头说道：“爸，我明白。这个时候，低调对我来说有好处。” 方振华呵呵一笑，说道：“你明白了就好。” 赵长风思忖了一下，说道：“爸，要不这样，我这边也尽量从简，只请几个要好的同学，另外就是赵强叔叔，还有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李恩华叔叔以及商业厅的金雨渊厅长，其他人就不通知了。” “我看可以。”方振华戴上了老花镜，“至于我这边什么人都不通知了，到时候没有什么外人，不过佳怡的姨妈是一定会从北京赶过来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棘手问题 第一百九十八章 棘手问题 邙北市位于中原省西北部，是天阳市下属的一个县级市。八月份，虽然已经进入了秋天，但是在中原地区有秋后一伏之说，此时中原小城邙北市就笼罩在秋老虎的肆虐之下，天气闷热的有点可怕。 赵长风坐在办公室里，空调虽然开到最大，温度调到最低，但是还是觉得浑身燥热。说实话，赵长风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被派到邙北市担任常务副市长，也没有想到，他到常务市长任上还不到一个月，就要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 赵长风是六月十八日举办的婚礼。七月二日，省委组织部地市干部处就到商业厅去考察，上边有人关照，赵长风当然顺利地通过了地市干部处的考察。然后是商业厅领导召开会议，研究调整处室的干部，自然是讨论赵长风离开之后，谁人来接替赵长风的职务。不过赵长风已经向金雨渊打了招呼，无论谁来接替企业处副处长的职务，郭鲁明的位子都会动一动，从副科提到正科，这也是当初赵长风对郭鲁明的承诺。 这个时候，赵长风已经知道他要到天阳市下属的邙北市去担任常务副市长。天阳市下辖五县一市三区，是中原省的经济欠发达地区，下属大多数县市经济都非常落后。可是邙北市却是一个例外，它的经济实力在中原省一百二十个县中能排进前二十强，可见其经济实力强劲。赵长风看过天阳市去年的统计数据，邙北市一个地区的经济规模就占到全部天阳市经济总规模的百分之三十五，可以说邙北市对天阳市来说，地位举足轻重。赵长风能到这么重要的一个县级市去担任常务副市长，心中自然很高兴。 赵长风知道，虽然说邙北市常务副市长其实也是个副县级干部，级别等同于别的县的常务副县长，但是实际上中间却有很多差别。比如邙北市综合实力强劲，那么无论是天阳市的领导到邙北市来的机会就多，而且省里的领导来天阳市视察工作，天阳市一定会把邙北市排在领导形成的第一位。这样，在邙北市工作的干部出头露面的机会也多，接触领导的机会也多，说不定那一天某一个报告或者某一个工程又或者某一个举措入了领导的法眼，那么晋升的机会指日可待。也就是说，相比于别的区县，邙北市是一个容易出政绩也容易出干部的地方，近十几年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只要在邙北市担任过市委书记或者市长等一二把手的干部，都得到了重用。就拿天阳市来说，市委书记杨刚就曾担任过邙北市的市委书记，组织部长王大奎，也曾经担任过邙北市的党群书记。 让赵长风高兴的还不止是邙北市地位的重要性，让他高兴的还有一点，就是邙北市的现任市长是刘光辉。 刘光辉是谁啊？赵强原来的秘书，当初奉赵强之名给华北财经大学校长朱历宏打电话的就是刘光辉。两年前，赵强把刘光辉推荐到邙北市担任市长，按照赵强替刘光辉做的规划，再有半年或者一年，刘光辉就要调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去了，到时候赵长风作为常务副市长，有很大可能接替刘光辉的职务。当然，能不能争得上这个位置，就看赵长风自身的造化了，毕竟，在邙北市，还有几个人排名在赵长风之前。 当然，到邙北市来并不是一切因素都对赵长风有利，这中间也有一个对赵长风非常不利的因素，那就是邙北市的市委书记蔡国洪。听说赵长风要到邙北去之后，方天雷已经并把邙北市的情况替赵长风详细的调查一遍，方天雷告诉赵长风，邙北市委书记蔡国洪就是蔡国富的亲弟弟，蔡达明的亲叔叔。 蔡国富此时的地位和以前相比也不可同日而语，他已经是中原省省委常委、中州市市委书记，在省委常委的排名中仅次于赵强。换而言之，如果不考虑身后的背景因素，蔡国富完全可以和赵强平起平坐了。 对于这一点，赵长风显然是心存顾虑的，但是他却不能去告诉赵强，我和蔡国洪的侄子蔡达明有矛盾，你另外帮我换一个地方去吧？再者说来，蔡国洪虽然是邙北市的一把手，但是赵长风过去也是担任常务副市长，仅仅比蔡国洪的地位低了半级，并不见得蔡国洪就吃定他了。更何况还有刘光辉还在担任着邙北市的市长呢！更何况蔡国洪身为邙北市委书记，也不见得就那么小家子气，为侄子的一点破事就为难一起搭班子的成员呢。 商业厅领导开会研究通过了处室干部调整意见之后，过了两天，到了七月二十日，赵长风接到了省委组织部干部调配局一纸调令，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天阳市组织部，兹有照顾分同志调入你市邙北市工作，请妥善安排好相应事宜。省委组织部干部调配局。一九九九年七月二十日。” 赵长风不是很懂组织程序，心中说道我到下边不是要担任邙北市市委常委吗？怎么省委组织部干部调配局在调令上没有明确这个？按照惯例，邙北市常务副市长必然是邙北市市委常委，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组织部干部调配局上面什么也没有写，这就让赵长风有点忐忑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赵强当初答应的事情又起了变化，也许只是到下面担任副市长？但是这话赵长风又不好问干部调配局的同志，他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疑问，回去请教方振华了。 方振华听了赵长风的疑问，微笑了一下，他告诉赵长风，这些东西组织部干部调配局的调令上是不会明确的，但是——，组织部干部调配局除了下调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沟通方式。就拿你这种情况来说，干部调配局的局长还会亲自打电话给天阳市市委组织部部长。你要记住，调令之是个形势，主要内容都在电话里呢！ 赵长风听了讪讪笑道：“真没有想到，有这么多规矩呢。” 方振华语重心长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啊，这次机会对你很重要。你一直呆在省直机关，最为缺少的，就是基层的工作经验。眼下很多干部都认为下基层名义上是锻炼，实际上是镀金。但是你千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你要踏踏实实安安心心地在邙北市干上几年，干得出干不出政绩且不说，但是对你来说，一定要把这次经历当成一次难得的学习和锻炼机会。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有这样的学习和锻炼机会的，你一定要抓牢，要抓牢啊！” 赵长风收起了笑脸，认真地说道：“爸，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人的！” 方振华点了点头，挥手对赵长风说道：“我相信你！好了，长风，你去陪丫头多说说话吧。马上都要到下边去了——” 方振华一边戴着老花镜，一边拿起了桌上的内参…… 对于赵长风这么快就到下边去，方佳怡是有意见的。哪里有刚结婚才一个月，就要分开的？可是方佳怡也知道，她阻拦不了赵长风，因为这对赵长风来说，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方佳怡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整天都是撅着小嘴，闷闷不乐。 赵长风连忙柔言柔语地劝解方佳怡，并向方佳怡保证：“邙北市距离中州市也不远，又有高速公路，我开车三个多小时就能从邙北赶到中州。以后每周末，只要下边没有什么重大活动让我脱不开身，我都会开车回来和你团聚，如何？人家不是说嘛，小别胜新婚？” 话刚出口，赵长风就知道说错了。果然，方佳怡眼圈红红地，咬着嘴唇说道：“人家是小别胜新婚，我们是新婚就要离别啊。” 赵长风连忙把方佳怡搂在怀里，恬着脸说道：“佳怡，什么离别啊？无论在哪里，你都会一直在我心中，根本不曾和我分开过一分一秒……” “呸呸！”方佳怡啐了赵长风一口，说道：“你呀，就是嘴甜，整天就知道甜言蜜语哄我开心。” 赵长风咂摸着嘴，严肃地说道：“佳怡，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我的嘴甜不甜，你尝过之后才知道。” 说着赵长风一张大嘴已经覆盖在方佳怡娇艳的樱唇上。方佳怡猝不及防之下，被赵长风偷袭得手，嘴里小声笑骂道流氓，她紧紧地咬着银牙，不让赵长风得逞，可是一个多月的新婚生活，已经把赵长风锻炼成接吻老手，他的舌头灵活地动了几下，就叩开了方佳怡的牙关，缠上了方佳怡的丁香小舌。方佳怡还想抗议，可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嘤咛，就迷醉在赵长风熟悉的气息里…… 七月二十六日，赵长风拿着省组织部干部调配局的调令，到天阳市市委组织部报到。当天，组织部就召开了部务会议研究，推荐赵长风为邙北市市委委员、常委，并上报天阳市市委常委会。 七月二十七日，天阳市市委常委会讨论通过了市委组织部的提议。随后，市委组织部就下了任命文件，正式任命赵长风同志为邙北市市委委员、常委。 七月二十八日，市委组织部古部长亲自陪同赵长风到邙北市上任。 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内，邙北市人大常委召开会议，任命赵长风为邙北市副市长，然后在接下来的市政府召开常务会议，一致通过决定，赵长风为邙北市常务副市长，到了这个时候，赵长风的常务副市长的流程才正式走完。 接下来赵长风的任务就是熟悉，熟悉工作、熟悉上级、熟悉同僚、熟悉下级，当然也包括熟悉那些已经退居二线但是依然对邙北市政治生活产生着巨大影响的老同志老干部。 经过一个月的迎来送往，接来拜去的生活，赵长风才基本上熟悉了邙北市的情况，也基本上熟悉了常务副市长的工作，眼看一切都要步入正轨的时候，市长刘光辉忽然间过来告诉赵长风说，他要辞职了。 这个消息让赵长风大吃一惊，感觉非常难受。说实话，赵长风难受不是因为刘光辉要辞职，而是因为赵长风觉得刘光辉现在辞职绝对不是时候。按照赵长风现在的资历，如果刘光辉辞职后，邙北市的市长绝对轮不到他来担任，那么一旦其他人走上邙北市市长的职务，对赵长风就非常不利了。且不说其他人走上邙北市长的职位上后，不会像刘光辉那样给予赵长风强大的助力，而是其他人当了邙北市长之后，绝对不会像刘光辉那样再有半年一年就离任，说不定这个市长要干上三五年，这样对赵长风的上位就造成了强大的阻力。如果刘光辉再干上一个年离任或者辞职，那么对赵长风来说就是个机会，因为一年甚至半年，都能给赵强以熟悉邙北的机会，有机会争取一下上位的权力。但是现在，刘光辉一旦辞职，赵长风绝对没有任何机会！ 赵长风和市长刘光辉虽然都属于赵强一系的人马，但是在来邙北市之前，赵长风并没有和刘光辉直接打过交道，唯一的一次见面还是七年前赵长风在赵强办公室见过的那一次。包括这次赵长风要到邙北市担任常务副市长，赵长风以为赵强会把刘光辉叫到省城来，给他们两人互相引荐一番，但是赵强没有。也许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避嫌吗？赵长风实在不知道赵强究竟是如何考虑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色字头上一把刀 第一百九十九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到邙北市见到刘光辉之后，他和赵长风无论在公开还是私底下从来没有提及过赵强，唯一给赵长风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他和刘光辉第一次见面时刘光辉伸出的有力大手，以及那重重一握后面跟的那句话：“长风同志是个好干部，我代表邙北市政府欢迎你。”虽然话很平常，但是刘光辉的手里握手已经暗示了很多。相比之下，市委书记蔡国洪的握手就轻描淡写，似乎是一种对赵长风的恩赐了。 赵长风作为空降干部来到天阳重镇邙北市，明眼人都能够看出赵长风身后有很深的背景。至于赵长风身后的背景是什么，这就不是邙北市一般干部所能知道了。据赵长风估计，除了刘光辉外，蔡国洪应该会知道他与赵强之间的关系。蔡国富也位列省委常委、中州市市委书记，没有理由不知道这背后的玄机的。 对于刘光辉对他的回避，赵长风也非常理解。在官场之上，关系其实是就像是武器一样，越是重要的关系，越是隐藏得要深，这就好比国家与国家的关系中，核武器一般都隐藏在地下很深的发射井里，平常是看不到的，但是其中的威慑意味，却又是每个国家都不可能忽略的。而那些动不动就挂在嘴边的关系，就有点像是打狗棒，虽然摆在明处，但是真正要动用的时候，却不见得有人会买账。 可是这次，刘光辉忽然间把他叫到过去，沮丧地告诉赵长风，他要向市委书记魏新强递交辞职报告，可把赵长风吓了一跳。刘光辉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想到辞职呢？ 关于刘光辉的履历，赵长风当然很清楚，刘光辉是六六年生，八九年毕业于中原大学中文系，毕业之后就被分到中州市政府，在偶然的机会中被赵强发现，得到了赵强的赏识，就跟着当了秘书。后来赵强到省政府任职，也把刘光辉带到身边。 刘光辉一直在赵强身边干了七年，赵强一直非常赏识他。像一般的秘书，在领导身边干上个两三年，都会被领导推荐到重要的岗位上去任职，可是刘光辉整整跟在赵强身边干了六年，赵强一直舍不得放他走，可见赵强对他的器重。当然，这六年时间内，刘光辉的行政级别从科员一直升到副处，按照中原省的惯例，这已经是非常务副省长的秘书所能享受到的最高级别待遇了。这个时候，赵强就不得不把刘光辉放下去了，因为他再把刘光辉留在身边，就是耽误刘光辉发展了。 可是刘光辉到了邙北市干了两年市长，眼看就要被提拔重用的时候，又怎么会突然想到辞职的？ “市长，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赵长风试探着问道。 “长风，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刘光辉白净的面孔涨得通红，他掏出一块眼镜布，取下金丝眼睛，不停地擦拭着镜片。 赵长风心头转了无数念头，最后却问道：“市长，赵叔叔知道了吗？”虽然刘光辉知道赵长风和赵强之间的真正底细，但是赵长风依旧称呼赵强为赵叔叔，毕竟这个叔叔的称呼是赵强亲口答应下来的。 刘光辉叹了一口气，“我没脸，也没有胆子跟老板提。” “那，魏书记知道吗？” 按照惯例，一个市长要打辞职报告，应该先给班子的班长通气，然后才能向上级递交报告。 “没，暂时还没有告诉他。”刘光辉眼神有些涣散，“我想先和你商量一下。” 赵长风就知道，刘光辉一定是还没有下定决心。否则他早和魏新强通过气了。这让赵长风松了一口气，只要魏新强还不知道，那么这件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市长，谢谢您信任我。”赵长风往前凑了两步，低声问道：“您有什么难处，方便说出来吗？我也许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是两个人商量一下，或许帮您排泄一下忧愁。” 刘光辉看了赵长风一眼，说道：“长风，我相信你。” 然后刘光辉向赵长风讲述起来。 原来刘光辉来到邙北市以后，认识了一个娟子的女孩子。娟子是土生土长的邙北人，但是身上却没有一点邙北人的土气。她当时正在中原大学中文系读书，论起来也是刘光辉的小师妹。这个娟子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气质非常出众，是那种让人看了一眼就永远难以忘记的女孩子。刘光辉当时就喜欢上娟子，开始不露痕迹地用各种方式去讨好娟子。 刘光辉个子高大，五官端正，白白净净的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虽然是邙北市长，但是浑身却流露出一股很浓的书卷气，也许是刘光辉的权力，也许是刘光辉的书卷气，总之，刘光辉成功的追到了娟子，并且在中州市买了一套房子，把娟子养了起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这件事情被刘光辉的妻子知道了。可是刘光辉的妻子却采取了默许的态度，总之，只要刘光辉不离婚，不把娟子明目张胆带回家里，刘光辉的妻子就不会去干涉这件事情。 对于妻子的态度，刘光辉也明白，当初赵强看在他的面子上，给妻子安排了不错的工作，到现在，妻子已经是省直机关一个副处长。而她只要继续和刘光辉维持这种夫妻关系，那么她的仕途必将一帆风顺，正是基于这样考虑，所以妻子才会咬牙吃下这个哑巴亏，做一个官场上的“明白人”。 和娟子好了一年之后，娟子就怀上了孩子，当时刘光辉找熟人为娟子做了b超，知道是一个男孩儿。这可让刘光辉高兴坏了，因为他家三代单传，就他一个独苗，可是妻子的肚子却不争气，给他生下一个丫头。刘光辉出身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严重，他虽然当了市长，他父亲也不高兴，整天哀声叹气的，说刘家要绝后了。当了市长，难道就不能弄个指标多生一个娃儿吗？这让刘光辉很没面子，父亲懂什么啊！正是当了市长，才不能多生一个，否则这市长的乌纱帽就要掉了。在这个时候，娟子忽然间怀上了一个男孩子，刘光辉怎么能不高兴，不激动呢？ 可是刘光辉只激动了两天，就想明白这个事情了。他不能让娟子把孩子生下来，因为很可能会留下后患。再说娟子这个时候还在读大学，大个肚子能去上课吗？ 谁知道娟子坚决要生下来这个孩子，她告诉刘光辉，这是她与刘光辉的爱情结晶，当然要生下了。娟子还告诉刘光辉，她和刘光辉好这一场，以后不会再爱上任何男人了，所以很可能会独自一个人生活终老，将来刘光辉厌倦她了，不爱她了，她还有个孩子留在身边当做终身的慰藉，即使她老了，也有孩子照顾她，为她养老送终。她不求刘光辉什么，只求刘光辉给她一个孩子。至于学校，她可以开一个病假证明休学一年，这没有什么问题的。 刘光辉见娟子如此无怨无悔无求，不由得鬼迷心窍，信了娟子的话，让她把孩子生了下来。谁知道孩子生下来之后，娟子态度立刻就变了，她要求刘光辉必须和妻子离婚，明媒正娶地把她娶回去。娟子还振振有词地说，她可以不要名分，但是总不能让孩子一辈子挂着一个私生子的名义。 可是刘光辉如何能和妻子离婚呢？刘光辉明白，妻子的底线就是只要维持住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什么可以，否则，以妻子的执着，一旦爆发出来，威力一定十分惊人。所以，刘光辉根本不敢去和妻子商量这件事情，所以只有不停地想着各种借口去推脱娟子。最后无奈之下，刘光辉只好交了实底，告诉娟子，离婚是万万不可能的，除了离婚，他什么都能答应。 娟子见刘光辉态度坚决，就闹了起来，但是无论她闹，刘光辉就是不答应离婚。无奈之下，娟子告诉刘光辉，她一个姑娘家，没名没份地更他这么久，还为他生了孩子。刘光辉现在不想要她了，也行，必须赔偿她青春损失费、生育费、孩子抚养费、还有她自己将来的生活费。娟子告诉刘光辉，“姓刘的，我也不要多，四项一共四百万元。你必须在一个月内给我拿出来，否则我豁出去和你拼个鱼死网破。先带儿子去做亲子鉴定，然后我们母子双双在省政府前自杀，让你一辈子良心都不得安宁！” 第二百章黄金之乡 第二百章 黄金之乡 “四百万元，长风，你让我去哪里找这四百万元？”刘光辉眼光中充满了无奈，“她以为当市长天天都能捞钱，全完全不知道，我为了在中州给她弄一套房子，已经是我小金库里全部的积蓄了。” 赵长风知道刘光辉这话倒是没有多少虚假，因为邙北市虽然是个经济实力比较强的县级市，但是一个市长想在任上两年就弄到四百万元，恐怕有难度吧？况且在邙北市刘光辉一直韬光养晦，因为他只是下来挂职锻炼，只要平平安安渡过两三年的时间，镀上一层金光，就该走了，又何必为了争权夺利和市委书记闹得不愉快呢？在任何一个地方，即使你有后台，只要班子不团结，那么领导在提拔的时候都会有所顾虑，担心你到更高的领导岗位时会惹出更大的麻烦。在市政府，虽然刘光辉是签字的一支笔，但是财政局等要害部门的头领都控制在蔡国洪的嫡系人马手中。所以在邙北市，刘光辉并不掌握太多实际权力，没有权力，就没有权力寻租的机会，刘光辉在邙北市两年并没有捞到多少钱，而且这些钱早在与娟子交往中用掉了，这让刘光辉到什么地方去凑四百万元啊。即使想受贿，也要找机会啊。不是想受贿随时就有人送钱上门的。 “市长，那你辞职有用吗？你辞职之后，娟子就不找你要钱了吗？她就不闹了吗？”赵长风问道。 刘光辉摇了摇头，说道：“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如果辞职，没有了利用价值，陈芳或许会和我离婚，娟子也许不会纠缠我，总之，我解脱了。”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问道：“如果她们两个都舍不得你，嫂子不和你离婚、娟子还是要纠缠你，你这番牺牲不是白做了？” 刘光辉嘴角挂着一抹淡淡地讥笑，摇头坚定地说道：“不会，她们不会的！” 赵长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市长，这件事情先压一压，别急于做决定，也许会有转机。我建议您最好向赵叔叔请示一下，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赵叔叔带出来的人，他不会坐视你的困境的……” 刘光辉摇了摇头，打开抽屉，拿出一包软中华，向赵长风让了一下。赵长风连忙双手推辞：“市长，你知道的，我不抽烟。” 刘光辉就收了回来，抽出一根香烟塞进嘴里，然后用按了一下台历，上面一只盘龙造型的火机就喷出火焰。刘光辉凑近点燃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才说道：“长风，如果是其他事情，我还可以找老板商量，这种事情，我绝对不能去找老板，我不能给老板添麻烦。” 门外传来敲门声，“老板，韩局长来了。”是刘光辉的秘书古蔺的声音。 “让他先等一等！”刘光辉的声音忽然间变了，方才语气中的无奈和彷徨一点都不见了。赵长风不由得心中佩服刘光辉情绪转变之快。 “市长，那你先忙。”赵长风就站了起来：“那件事，您还是慎重的考虑一下。” 刘光辉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会的。” 赵长风这边刚走出来，正看见公安局副局长韩加森和古蔺等候在一边，韩加森正要抢步进去，却看到是赵长风，脸一红，连忙闪到一边，说道：“赵市长。” 按照县长分工，公安、交警、司法等系统也归赵长风分管。虽然公安局局长柴刚川兼任着政法委书记，除了市委书记蔡国洪的账之外，连刘光辉的账都不买，但是韩加森是公安局一个闲职副局长，却不敢对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赵长风有所不敬。 赵长风点了点头，过去了。 回到办公室，赵长风就开始想如何应对这个局面。刘光辉假如真的冲动之下，递交了辞呈，那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在官场上这种事情可玩笑不得。刘光辉这个位子一旦空缺出来，那么对赵长风可就太不利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上位。 正在寻思间，一个瘦瘦的年轻人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老板，车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年轻人叫刘俊康，是政府办秘书科副科长，是专门为赵长风一个人服务的，可是看做是赵长风的跟班，也就是不挂秘书名义的专门。因为按照规定，只有副部级以上干部才能配专职秘书，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很多厅级副厅级干部，甚至县处级干部都配有专职秘书。在邙北市也是这样，不光是市长，每个副市长都配有专职秘书，不过为了遮人耳目，这些人职务或者是秘书科正副科长、或者是秘书科科员，虽然每人对应一位县处级干部，但是从来不挂某某长秘书的名义。 赵长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还是很不习惯老板这个称呼。不过有了这声提醒，他这才想起来，按照安排好的行程，下午他要到后河乡去检查工作呢。 下了楼，一辆黑色的普桑已经在楼前等候，这是赵长风的专车。刘俊康早已经抢上前去，打开车门，用手护着上面，殷勤地请赵长风上去。 赵长风微笑一下，坐了进去。虽然他觉得刘俊康的动作有点夸张，但是心中还是感觉比较舒服。和在商业厅相比，邙北市副市长和商业厅企业处副处长都是县处级干部，但是邙北市副市长享受得待遇要远远高于企业处副处长，怪不得省直机关那些中层干部们都巴望着能有个机会到下面锻炼呢。 出了城区，往西南方向去，渐渐地就进入了小秦岭山脉，大约走了十几公里，看到路边竖立了一个大牌子：欢迎来到黄金之乡。于是普桑就拐了进去，赵长风这才发觉，这里去后河乡的路和当初他在f县往卧虎乡的路很有一拼。同样是山高、弯多、路陡，普桑要开足马力，一次接着一次的冲刺。 弯弯曲曲地走了十几公里，还没有到后河乡，这时候车子就热得发烫，开始锅来。司机老邢早就准备，把车停在路旁，打开后备箱，提出一塑料壶水往里加了大半壶，水箱的温度才降低了下来。 又开了七八公里，终于在前面山路终于变得有些平直，在远处的山坳中出现密集的房屋建筑，刘俊康扭头殷勤地告诉赵长风，那就是后河乡了。 靠着路边，有一个小广场，在广场的边上，有一个大院里，上面挂着后河乡党委、后河政府的牌子，普桑就拐了进去。 院子里有一群人恭敬地站在一楼的走廊里，见普桑进来，就抢了过来。普桑停稳后，刘俊康抢先下车，打开车门，护着上方把赵长风请了出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肥头大耳的矮胖子身体前倾伸出双手来：“欢迎赵市长来指导工作！”他就是后河乡党委书记马会来。 赵长风早就学会了官场的派头，他伸出手来软绵绵地让马会来握了一下，说道：“会来同志好。” 另一个肥胖程度不输于马会来，但是个子却要高上半头的方脸男子也热情地伸出双手：“我代表乡政府全体干部欢迎赵市长前来视察。” 这个方脸男子叫霍乙路，是后河乡的乡长。 赵长风一视同仁，软绵绵地让霍乙路握了一下，“乙路同志好。” 后河乡是邙北市的经济重镇，原来是出产苹果著称，后来在后河乡发现了黄金矿床之后，后河乡的经济就转而倚靠黄金矿产，原来的苹果之乡也改成了黄金之乡。赵长风这次前来，是例行的视察工作。 “赵市长，乡主要班子成员都来齐了，你看是先听取汇报，还是——？”马会来殷勤地笑着，双眼紧紧地盯着赵长风。 有些领导下来喜欢先听班子成员汇报，然后再下去考察；有些领导下来则喜欢直接去考察，然后才听取班子成员汇报。对于别的市领导，马会来自然知道他们的习惯，但是对于新任常务副市长赵长风，马会来一点都不摸脾气，而他提前向刘俊康打听，也没有打听出所以然来。因为刘俊康知道的并不比马会来多少。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先听听汇报吧。” 第二百零一章人命关天 第二百零一章 人命关天 后河乡礼堂是一个两层楼的建筑，但是高度却几乎要追平乡政府大院里左边那栋四层高的办公楼，显得十分气派。据马会来介绍，后河乡礼堂一楼是开会用的大礼堂，二楼则一分为二，左边是一个小会议室，右边大一大部分却隔离开来，作为乡干部的活动室，这让赵长风非常差异，乡镇一级政府有独立的礼堂，还有如此气派的干部活动室，这在中原地区那些经济发达地区的经济强镇也很罕见。但从这个细节，赵长风就推断出，后河乡虽然位置偏僻，在中原地区的媒体上也难得见到这个乡镇的名字，但是后河乡的经济实力绝对不逊色于那些中州市周围经济发达地区的经济强镇。 上了二楼，到了小会议室，赵长风含笑落座，其他人才依次坐下之后。马会来正要请赵市长发表指示，霍乙路就抢着说道：“首先我代表后河乡政府欢迎赵市长到后河乡视察工作。下面，我就后河乡全年各项工作开展情况作以简要汇报，不妥之处，恳请赵市长批评指导。” 马会来脸色就非常难看。虽然说这次赵长风市长过来是检查乡政府工作的，但是赵长风是常务副市长，同时还兼任市委常委，那么按照惯例，必须是他这个党委书记负责接待，并首先做汇报，然后才是能轮到乡长，霍乙路这么插一杠子，实在是太混账了。如果不是顾忌着赵长风在场，马会来当场就会拍桌子。 赵长风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水。这个开局太有趣了，没有想到后河乡书记和乡长之间的矛盾已经公开放到桌面上来了。 “乙路同志，”马会来直接打断了霍乙路的话，虽然他脸上挂着笑意，可是脸色却是铁青，语气也十分严厉。 霍乙路虽然会使用一些小花招，但是公开和一把手马会来翻脸，倒也不敢，见马会来发了话，只好停住了话头。 马会来也不看霍乙路，而是望着赵长风笑道：“赵市长是第一次到我们后河乡来，下面我们先请赵市长为我们做指示，大家欢迎！”说着马会来率先鼓起掌来。 大家跟着鼓掌，霍乙路也不得不鼓起掌来，他不鼓掌，难道是反对赵市长么？ 赵长风笑了一下，把手往下一压，掌声立刻停止，他说道：“今天到后河乡……” 就在这个时候，小会议室的门一下子被冲开了，一个年轻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马书记、霍乡长，不好了，凤凰山金矿出事了！” 这个青年人叫小李，是南山乡政府刚招过来的临时工，在乡政府帮忙还不满十天，这次赵长风过来视察，马会来为了表示重视，把乡党委、乡政府的所有干部都召集过来了，小李因为是临时工，自然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就留在办公室接听电话。没有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凤凰山金矿出了事故。 “小李，你是干什么？没有看到赵市长正在讲话吗？出去！”马会来声色俱厉地说道。马会来没有想到，凤凰山金矿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了矿难，前面半个多月天，凤凰山金矿就出了一次事故，死了五个人，马会来费了好大周章才把这起矿难压了下去，没有想到这凤凰山金矿真争气，半个月后就又来了一处事故，而且还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到后河乡视察工作的节骨眼儿上。 这个时候马会来非常懊悔，他不应该让所有的干部都集中过来，如果有几个老成持重的同志在外面接电话，一定会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冒冒失失地冲进会场。这下让赵市长知道，想掩饰也没有办法掩饰了。 小李骤然间接到凤凰山金矿出事的消息，也是吓了一跳，觉得事态非常严重，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才慌慌张张地跑到会议室报告这个消息，却没有想到劈头盖脸地挨了马书记一顿训斥，他脸色涨红，正老退出去，坐在中间的赵长风却说话了。 “小同志，你别走，你说说怎么回事。”赵长风虽然也才二十六岁，但是他的气度放在这里，叫小李为小同志大家都觉得自然而然，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小李就偷看了马会来一眼。 “不要怕，有我在，你只管说。”赵长风和颜悦色地说道：“说错了也没有什么，没有人会责怪你的。对不对，马书记？”赵长风最后半句话却转到马会来身上。 马会来吓了一跳，他当然知道赵长风这半句话是什么意思，连忙表态道：“小李，这是咱们赵市长，有什么情况你还不快向赵市长汇报？” 那边霍乙路连喝了两大口水，心中觉得无比痛快，好久没有看到马会来吃瘪的样子了，今天终于算过了眼瘾。虽然说他身为后河乡乡长，辖区内出了矿难他难辞其咎，但是凤凰山金矿老板却是和马会来之间不清不白的，真要追究起来，怕马会来受得处分更重。 “赵，赵市长，我刚才接到电话，说凤凰山金矿二号矿洞发生了塌方，有十二个工人被埋进去了！”小李看到赵长风鼓励的眼神，胆气一壮，就全说出来了。 “谁打电话过来的？”马会来在旁边问道。一般来说，像矿上发生矿难，矿主一定会拼命遮掩，怎么会主动打电话报告到乡政府呢？ “打电话的人说他是梨树口的村民。”小李畏缩地看着马会来说道。 马会来这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梨树口村就位于凤凰山金矿旁边，和凤凰山金矿矛盾很深，巴不得凤凰山金矿马上关门倒闭呢。因为距离很近，凤凰山金矿的有什么动静都瞒不过梨树口村村民。上次凤凰山金矿出事，也是从梨树口村民口中传出来的。这个罗大牙呀，也真是的，连梨树口的村民都搞不定，还开什么金矿啊！ 赵长风一听说有十二个工人被埋进去了，顿时吓了一跳，按照当时的职工伤亡事故标准，一次事故死亡一到两个人为死亡事故，一次事故死亡三到九人为重大死亡事故，死亡十人以上就为特大死亡事故，现在有十二个工人被埋进金矿坑道里了，他怎么能不震惊呢！ “马书记，凤凰山距离这里有多远？立即组织人赶往现场抢救！”赵长风立刻下了指示。 “是，我马上组织人！”马会来站了起来，喊道：“振兴同志，你立刻派出所干警、胡明同志，你把武装部的民兵召集过来……” 刘俊康也没有想到陪老板下来考察工作竟然会赶上矿难，这对老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刘俊康真恨情况太突然，他没有办法上去提醒老板。如果老板有点心计，见马会来喝斥小李出去，就装作没有听见就算了，继续开他的会，后面的事情无论怎么处理，都是后河乡的问题，绝对牵扯不到老板。可是刘俊康没有想到，老板竟然会主动揽事上身，把小李留了下来，询问起矿难的具体情况。我的老板哎，你难道不知道这矿难的东西，谁惹上谁就弄一身臊吗？本来不是你分管的事项，但是如果你到了现场，那么这个黑锅你就背定了，那负责工业经济这一块的何市长正好趁机推脱责任，不管死几个人，都是你赵长风在现场指挥的，他远在邙北市，虽然也有责任，但是指挥不力的名声，肯定会让你赵长风背上啊！ 刘俊康心中想着，却苦于没有办法上前说，这个时候趁马会来在分配人手的机会，就悄悄地来到赵长风身边，拉一拉赵长风的衣襟，附身在赵长风耳边说道：“赵市长，你立刻让马书记打电话向市委蔡书记和市政府刘市长汇报。这个事情你就别参与了……” 赵长风当然知道刘俊康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人命关天，他完全顾不上什么责任不责任的，不管怎么说，先赶到凤凰山金矿，指挥现场抢救再说，能早到一秒钟，就多一分救人的希望。 赵长风拍了一下刘俊康的手，站起来到马会来的身边：“会来同志，你安排一个人向市委蔡书记和市政府刘市长汇报，请求市里拍消防官兵前来支援。你和乙路同志马上率领人和我一起赶到凤凰山金矿事故现场，展开抢救工作！” 第二百零二章我的地盘听我的 第二百零二章 我的地盘听我的 应该说马会来的指挥还是卓有成效的，才二十分钟时间，武装部已经集合了二十多个民兵，乡派出所三名干警也已经到齐，乡政府这边也抽调了七八个个青壮年干部。至于运输工具，乡政府这边则准备了一辆蓝色普桑、一辆吉普和两辆卡车。 见赵长风扫了蓝色普桑一眼，马会来连忙解释，这不是后河乡的车，是从后河乡一个企业的老板那里借过来。 赵长风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并没有追究后河乡小车超标的问题，没有想到马会来还有心情解释。 “准备好了吗？出发！”赵长风眉头皱了一下。 “好好，这就出发！”马会来连忙说道。 刘俊康知道阻拦不住赵长风，不由得心中暗自叹气，本以为跟了一个年轻有为的主子可以翻身了，谁知道老板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不晓得官场的利害，全凭着一腔热血的冲动去做事，这样在形势复杂的邙北市，如何会是蔡国洪书记以及其他那些副书记副市长的对手呢？ 心中虽然有些闷闷不乐，但是刘俊康还是记得自己秘书的职责，上前打开车门，用手护着上面，赵长风坐好后，刘俊康轻轻关上车门，然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马会来见赵长风上了车，连忙抢步也上了那辆蓝色的普桑，乡党政办主任彭修成上了前面副驾驶的座位。两个乡党委副书记本想跟着上去，马会来隔着车窗横了一眼，他们连忙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转身向北京吉普走去。霍乙路冷笑一下，转身拱进吉普车后座。乡派出所所长和两名干警则上了偏斗三轮警用摩托，民兵们和全体不够级别的乡干部们则分别挤上了两辆卡车。 蓝色普桑启动起来，率先在前面引路。司机老邢一踩油门，黑色普桑就平稳启动，不疾不徐地跟在蓝色普桑后面。然后载着霍乙路的北京吉普紧紧跟在赵长风的车后面，然后是派出所的偏三轮警用摩托，再然后就是两辆满载民兵的大卡车。 马会来从倒车镜中望着后面赵长风的黑色普桑，口里说着：“老彭，你给罗大牙打个电话。” 彭修成立刻拿出电话，拨通之后，对里面说道：“罗老板，马书记找你！” 然后彭修成探过身来，恭恭敬敬地把手中的电话递给了马会来。 马会来拿过电话，也不听里面罗大牙说什么，对着话筒就骂开了：“罗大牙，你这个娼妇养的他妈的给老子作死是不是？” 罗大牙听马会来骂着，嘴里嘿嘿笑着，说道：“马书记，你这是发哪门子的火啊？谁又给你惹事了，我罗大牙替你去收拾他！” “罗大牙，你这娼妇养的少给老子装迷瞪蛋！你给我说说，矿上今天是怎么回事？” 罗大牙连忙说道：“马书记啊，怪不得人家都说整个后河乡都姓马呢！我这边稍微有点动静，你老人家那边就知道了。” 马会来听到这两句话，虽然还是板着脸，但是心头却舒帖了很多。对啊！这后河乡就是我马会来的一亩三分地，哪一个不长眼的如果敢给老子捣蛋，包括那个娼妇养的霍乙路再内，老子一定他滚出后河乡，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罗大牙，你还在那里装迷瞪蛋？什么叫稍微有点动静？都有十多个人拍在矿洞里面了，还叫稍微有点动静？”马会来嘴里虽然还是骂着，但是语气却柔和的多。 “哎呀，我的马书记，你不知道，我手下养那些矿工有多么王八蛋，不好好采矿，隔三差五地都给我整这么一处动静，我就是挖出一座金山来，也搁不住这些王八蛋折腾啊！这不，早上下矿洞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到了下午，矿洞就塌方了，他们被拍里面了，你说说不是这些王八蛋矿工在日捣人吗？” “罗大牙，你少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先要想想自身的问题！”马会来义正词严地说道：“出了矿难不要紧，关键是出了矿难后怎么办？你非要每次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梨树口的那两千多村民你都搞不定？” 罗大牙在电话里又大声叫起委屈来了：“马书记，你也知道，这梨树口村是一个大村，全村人都姓王，是一族同宗的本家，和那些小村小户或者多姓杂居的村不一样。我上次派了一百多个护矿队的人去，都被他们打了出来。他们心太齐了啊！” “打打杀杀，罗大牙，你这个娼妇养的就知道打打杀杀，如果做黑社会有前途，你怎么不偷渡到香港？在我后河乡挖金子干吗？”马会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只有武力才能摆平的，你可以用别的手段啊。” “马书记，我也想用别的手段。可是梨树口村两千多人，我即使花二十多万，每个人不过才分到一百元，他们胃口大着呢，动辄就要每人一年五六百块。马书记，你也知道，凤凰山金矿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如果让我每年拿出一两百万来孝敬这帮王八蛋，还不如把矿洞封了，关门不干了事。” 马会来冷笑道：“罗大牙，你娼妇养的少给老子哭穷，你不干可以，现在就可以关门，等着承包凤凰山金矿的人多着去呢，我明天就拍别人接手！” “哎呀，马书记，我只是开个玩笑，您老家人怎么认真起来了。”马会来恬着脸笑道：“嫂子在天阳市可好？我好久没去看嫂子了，明天或者后天到天阳市去看看嫂子去。” 马会来心中冷笑一声，你这娼妇养的终于说出放血的话了，嘴里的语气又柔和下来，“老罗，斗争也要讲个策略方式。虽然梨树口一村人都姓王，我就不信，他们两千多人都是一个爹妈生出来养出来的。即使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亲兄弟还有矛盾呢，更何况是同宗同姓的族人呢？老罗，你要记住，凡是有两个以上中国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你只要抓住这些矛盾善加利用，就会把事情处理的非常漂亮。所以，要想收服梨树口村，不见得要收服全村人，你只要挑选几个主要的头面人物收买下来，其余的事情，这些头面人物会帮你搞定，哪里还用你出动护矿队？” “高，马书记，你真是太高了！”罗大牙立刻理解了马会来给他出的主意，“这次事情过去了，我就按照马书记交代的办。” “这就对了，以后不要再闹出这么大动静出来了。”马会来严肃说道：“罗大牙，你知道吗？今天正好是赵市长下来视察工作，这矿难的事情正好被他碰上，你知道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后果吗？” 罗大牙立刻慌乱起来：“马书记，怎么赵市长会过来呢？这可怎么办呢？” “你慌什么？”马会来吼了一声，“跟我镇静一点，只要市委还是蔡书记主持工作，邙北市的天塌不下来！” 罗大牙这才镇静下来，说道：“马书记，那，那就拜托你了。” “不忙，先看看今天最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马会来淡淡地说道：“你那边准备好迎接赵市长，态度一定要卑躬谦逊，要先检讨自己，不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给赵市长留下不好的印象，懂吗？” “我懂，我懂！”罗大牙连连点头。 “对了，”马会来说道：“老罗，你很久没去彭主任家坐了吧？有空去坐坐嘛！” “知道了，马书记，我会的。” “嗯，那你做好准备，车队一会儿就到！” 马会来挂断电话，把手机递给彭修成。彭修成听了最后一句话眉开眼笑，嘴里说道：“马书记，谢谢您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我！我就知道，跟着您干是有前途的。” 马会来摆了摆手，头靠在靠枕上，嘴里淡淡地说道：“修成，无论什么时候，和乡党委保持一致是没有错的。” 彭修成连忙说道：“马书记放心，我一定与你保持一致。”彭修成把马会来话中的乡党委替换成“您”字，其中意思可就大不一样了。 得到了彭修成的明确表态，马会来笑道着说道：“修成同志放心，后河乡这一亩三分地我说了还是算话的！”然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第二百零三章抢救现场 第二百零三章 抢救现场 车队到了凤凰山金矿，赵长风一下车，对面一群人就迎了上来，为首一个黑瘦的中年人首先和前面的马会来打招呼：“马书记！” 这个人是凤凰山金矿的矿长李大用，其实也就是矿主罗大牙的代言人。平时李大用替罗大牙管理着金矿，出了事情后能摆平则摆平，实在摆不平，李大用就会出头为罗大牙顶缸。这几乎是私营采矿业主的通用做法。当然，作为代言人和潜在的顶缸者，李大用获得的报酬也非常诱人，以至于他才会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 “李矿长好！”马会来和李大用握了一下手，又扫了一眼躲在李大用身后人群中的罗大牙。他知道罗大牙一定是在观察情况，如果情况不好，肯定会先跑出去，躲在外面托关系找路子疏通局面，否则罗大牙被抓进去，那么还有谁来疏通关系呢？ “李矿长，这位就是市政府新来的赵市长。”马会来替李大用引荐道。 李大用立刻弯腰伸出双手殷勤地招呼道：“赵市长好！” 赵长风没有理会李大用伸到他面前的手，目光冷冷地在李大用脸上一扫，说道：“井下的矿工现在怎么样了？” 李大用连忙说道：“矿上抢险队正在挖掘。” 赵长风面容严峻道：“马上带我们到现场去！” “好，好，赵市长跟我来！”李大用连连点头，转身向矿上走去。马会来和人群中的罗大牙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挥手冲着乡干部和民兵做了个手势，紧紧跟在赵长风后面。 凤凰山是小秦岭山脉的一个余脉，因其山势形状如展翅的凤凰而得名。 凤凰山金矿一共有三个矿洞，都分布再凤凰山后面，按照山势来说，正在凤凰山的尾部，人们都说，凤凰山金矿就是凤凰下的三个金蛋。 出事的二号矿洞位于凤凰山尾部左边，是凤凰山三个矿洞中海拔最高的一个矿洞。 赵长风跟着李大用来到二号矿洞，只见外面有很多人在用矿车往外运着石头。于是就问道：“谁在现场指挥，具体情况如何？” 一个浑身灰尘，戴着红色安全帽的脏兮兮的中年人就过来了：“报告市长，是我在指挥。二号矿洞五十米深处发生塌方，把矿洞完全堵死。一共有十二个矿工被堵在里面，因为联系不到里面的矿工，所以不知道伤亡情况，也不知道塌方面积究竟有多大。”这个人是凤凰山金矿的生产副矿长巴天明，凤凰山金矿的生产和技术全由他来主抓，对于罗大牙来说，巴天明的重要性要远远大于矿长李大用，可是两个人各有各的用处，谁也不能代替谁。 赵长风面容就严峻起来，说道：“目前掘进了多深？” “报告市长，从开始抢救到现在已经掘进了六米多，运出石方将近五十立方米。”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继续抓紧时间挖掘，同时注意安全！”想了一下，又问道：“目前还缺少什么设备？缺少多少人力？” 巴天明就说道：“设备足够了，因为矿洞面积狭小，作业面狭窄，再多的设备也施展不开。就是人手不太够用。抢救的作业强度很大，没有足够的人手替换，抢险队很容易疲劳的！” “你们现在投入抢险有多少人？”赵长风问道。 巴天明说道：“六十多个。” 赵长风点了点头，对身后的马会来和霍乙路说道：“立刻把民兵投入到抢险中去。” 然后又招手把李大用叫过来：“凤凰山金矿一共有多少员工？” 李大用迟疑了一下，说道：“三百多名。” “为什么只调过来六十多个人进行抢险？”赵长风冷冷地说道。 “赵，赵市长。你也看到了，作业面有限，人多了施展不开。”李大用连忙解释道。 凤凰山金矿有三百多人不假，其中三个矿洞的作业工人一共是两百名，平均每个矿洞六十多名。另外一百多名都是护矿队的成员，这些人其实就是打手，一个是监视采金的工矿，防止矿工在井下采掘矿石时私藏发现的天然金块金粒；另一个作用就是保护金矿，时刻准备着和附近越界开采的金矿进行械斗；第三个作用就是用来对付附近村民，金矿和附近村民矛盾很大，如果没有护矿队保护，那么村民冲上来，就了不得了。当然，一百多人护矿队要想对付上千的村民可能还有些难度，但是这些护矿队都有两手准备，藏匿枪支的现象非常普遍，如果在械斗中处于劣势，就需要动用枪支了。所以无论是别的金矿的护矿队，还是附近的村民，进行械斗时都有个分寸，不敢太过分，否则会死人的。 “立即给我调过来，六十人为一班，一个小时为一个班次，轮换的休息！”赵长风吼道！ “是！”李大用立刻说道，然后看了人群中罗大牙一眼，才对身边人叫道：“立刻把一号矿洞和三号矿洞的矿工叫过来在旁边准备！” 一个小头目拿着对讲机，飞快地通知着一号和三号矿洞。 有了生力军加入，掘进速度明显加快。一个小时后，里面忽然间传来消息，说已经打通了一个小洞，联系到了困在里面的矿工。 赵长风大喜，立刻戴上安全帽，不顾刘俊康和马会来的阻拦，进入了矿洞。刘俊康立刻抢了一个安全帽带上。马会来虽然对进入矿洞心中没有底，害怕再遇到塌方，但是看到赵长风都进去了，他自然不能再留在外面了，连忙从旁边人手中拿了一个安全帽，戴上了上去，他抬眼望去，看到霍乙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戴上安全帽，跟在赵长风身后，嘴里不停地跟赵长风说些什么。 “这个娼妇养的！：”马会来心中骂了起来，“奶奶的，老子回来不把你赶出后河乡，老子就不姓马！”然后跟了进去。 赵长风和霍乙路并肩在昏暗的坑道里走在，一边避让着往外运石头的矿车，两个人不停地交谈着，马会来紧紧地跟在后面，却插不上话。无论他想怎么抢前，霍乙路都会不动声色地或者横或者斜地跨出小半步，当初马会来插上来的路线。因为坑道很小，还要避让抢险的矿车，马会来根本没有机会。 到了抢险作业面，只见乱石封堵着前面，乱石上面有一个冬瓜大的黑黝黝的洞口，曲曲折折地伸向里面。 巴天明就对着洞口喊道：“市政府的赵市长来了，你们不要慌，赵市长要和你们讲话。” 里面就传来一阵空荡荡的叫声，还带着回音。 赵长风靠近了那个洞口，冲里面喊道：“我是邙北市政府赵长风，你们能听见我说话吗？” 里面传来焦急地声音：“能听见，能听见，赵市长，你一定要救我们出去啊！”声音中还夹杂着哭音。 赵长风喊道：“你们放心，不要急，我们正在组织抢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你们现在给我汇报你一下里面是什么情况？” 里面就响起乱糟糟地声音，空空荡荡地从洞口中传来，听不清楚。 赵长风就知道他这句话问的不合适，遂又喊道：“你们里面有几个人？伤亡情况如何？” 里面这才安静下来，一个声音回答道：“我们里面有十二个人，只有一个人伤了胳膊，其他人情况都好。” 赵长风听了这句话，就放心了。身后刘俊康也替赵长风松了一口气，马会来、霍乙路等乡领导也放下心来，罗大牙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不管怎么样，目前还没有死人，绝对是一个值得庆幸的消息。 赵长风又冲里面喊道：“里面塌方还有多少米？” 洞里回答道：“在八十七米处开始塌方！” 赵长风扭头看了一眼巴天明，巴天明连忙说道：“我们这里是八十米，还有七米就掘进到八十七米了！” 赵长风说道：“还需要多长时间？” 巴天明说道：“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发生，一个半小时左右！”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我给你一个小时，必须打通坑道！”然后又冲里面喊道：“矿工同志们，你们往后退让一下，躲避在安全的地方，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能挖通坑道，把你们接出去！” 第二百零四章最后一个矿工的秘密 第二百零四章 最后一个矿工的秘密 赵长风退出坑道，这时候负责工业经济的何市长率领邙北市消防队的武警战士赶到了。在当时，邙北市还没有专门设置负责安全生产的分管副市长，所以安全生产这一块儿任务就落在分管工业经济的副市长何泉声身上。 何泉声当时正邙北市云雾山庄和一个小服务员调情，忽然间接到市委书记蔡国洪的电话。蔡国洪在电话里严肃地说道：“泉声同志，刚接到后河乡张副乡长的电话，后河乡凤凰山金矿出事故了，现在长风同志正率领后河乡的领导干部在现场指挥抢救。你立即和消防队联系一下，尽快赶到凤凰山金矿，把长风同志替换下来，注意做好善后工作！” 何泉声把手从小服务员的胸部拿开，暗叫扫兴。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矿难呢？而且正是赵长风到后河乡去视察工作的时候，真的是太要命了。 邙北市虽然金矿众多，但是何泉声却并不怕出矿难。因为金矿矿主都财大气粗，那些采金的矿工都来自于贫困山区，没见过什么世面，即使死了，随便打发家属一点钱，家属就兴高采烈地回去了。纵使有些家属不愿意，但是只要护矿队一吓唬，再出动派出所的几个民警带着手铐晃悠晃悠，那么没见过世面的家属们就立刻胆怯起来，乖乖地收着矿上的赔款走人，又怎么敢说什么话呢？所以邙北市虽然矿难不断，但是几乎没有曝光的。何泉声这个主管工业经济的副市长的位子很牢稳。 可是这次矿难却让赵长风遇到了，何泉声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了。因为赵长风当初空降到邙北市之前，蔡国洪书记明里暗里都交代过，赵长风和邙北的领导干部可有点不一样，他初来乍到，你们都注意一点，不要有什么东西落在他眼里了。 何泉声知道，这话一方面是蔡国洪为了孤立赵长风，防止有些干部与新来的常务副市长走的太近；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蔡国洪这样交代未必是空穴来风，那些空降干部都自持后台强硬，根本不会把本地干部放在眼里，也许什么东西他们看不惯，就直接捅到上边去，到时候再想去擦屁股，怕是不太容易。 刚才蔡国洪的电话听起来光明正大，让何泉声去把赵长风替换下来，做好善后工作。但是这话中却有多重含义，在何泉声听来，蔡国洪当然是指的何泉声要去控制好现场，把赵长风和现场隔离开，最后矿难死多少人，或者死没有死人，都要瞒住赵长风。虽然说这样做等于把何泉声直接推到了第一线，以后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何泉声逃不了干系。但是如果他不这样做，可能会立即出问题。 不过何泉声也不是非常害怕，毕竟赵长风也在第一线指挥，一旦赵长风不给他面子，何泉声就打算撕破脸皮，把屎盆硬往赵长风头上扣。正是你赵长风在现场指挥不力，才延误了最佳抢救时机，造成了矿工的大量死亡！奶奶的，你虽然有后台，但是老子光脚不怕你穿鞋的，如果你不给我面子，我怎么着也要扣你一头屎！ 何泉声瞬间已经想好了对策，他正要给消防队打电话，这边又接到刘光辉的电话：“泉声，凤凰山金矿出事，你知道吗？” “市长，我也刚听蔡书记说起，正打算和消防队联系呢！” “救人要紧，其他事情等把人救出再说！”刘光辉淡淡地说道：“凤凰山金矿归你分管，长风同志是在替你分忧解愁。” 何泉声还想说什么，刘光辉又道：“人命关天，你立即开始行动。”就挂了电话。 何泉声脊背上就冷了起来。刘光辉也是空降干部，在邙北市，虽然人人都认为刘光辉是个空头市长，手中并没有什么实际权力，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敢真的得罪他，一旦刘光辉认真起来，连蔡国洪都要给面子。大家都知道，刘光辉不争，是因为他不打算在邙北市干多久，所以就配合着班长蔡国洪顺利地度过在邙北市这两三年的镀金生涯就可以。反正邙北市经济发展强劲，有什么功劳，自然少不了担任市长的刘光辉的一份。但是你如果真的去得罪刘光辉，那么后果就会非常严重。比如前任常务副市长唐田铭，就因为觉得刘光辉抢了他的位子，一直和刘光辉过不去，最后被弄到政协副主席的位子上去养老了。可是唐田铭才多大？四十二岁，正年富力强呢！但是刘光辉发了狠，连蔡国洪都不敢替唐田铭说话。 在邙北市，刘光辉是典型的无帮无派，从来没有见他主动替谁说过话。现在刘光辉竟然为了赵长风特意对何泉声交代，这说明什么？何泉声也不敢细细去推测刘光辉和赵长风之间的关系，但是他知道，既然刘光辉发了话，他如果还给赵长风扣屎盆的话，那么他的下场一定会更凄惨。 何泉声立刻收了拉赵长风垫背的心思，马上联系消防队，出动两辆消防抢险车，迅速赶往凤凰山金矿。当何泉声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看到赵长风从里面出来。 “长风，辛苦了！”何泉声伸出手来，恳切地说道。 “泉声市长，过来了啊！”赵长风微笑着握住了何泉声的手，说道：“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已经联系到里面的矿工，只有一个受轻伤的，其他人都安全。坑道一个小时至多一个半小时就能打通。” 何泉声大喜，另一只手也加了上去，握住赵长风的手不停地摇晃：“长风，你在现场指挥立了大功，我一定向蔡书记和刘市长向你请功！” 何泉声这句话可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只要金矿不死人，那么他什么麻烦都没有，何不顺水推舟，送赵长风一个人情呢？反正说好话也不下什么本钱。 赵长风见何泉声这么激动，还以为何泉声是为矿工们都能获救感到开心呢，也开心地说道：“泉声，请什么功啊！只要矿工们都活着，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奖赏啊！我只不过适逢其会，赶上了这摊事情，就斗胆替你指挥一下。” 这时等候在一旁的邙北市消防中队副中队长上来说道：“赵市长、何市长，我们消防战士都准备好了。” 何泉声看了赵长风一眼，赵长风微笑着不说话，何泉声就说道：“现在抢救进行的非常顺利，战士们加入不太合适。先让消防战士们在一旁等候，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你再领着战士们上。”从这一刻起，何泉声正式从赵长风手中接过了现场指挥的任务。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里面传来欢呼声：“打通了，打通了，坑道打通了。” 赵长风就激动起来，对何泉声说道：“泉声，我们到现场看看吧。” 何泉声其实很抵触进坑道，但是赵长风说了，他只好戴上安全帽，跟着赵长风进去。奶奶的，还常务副市长呢，连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都不懂得。 到了现场，只见打通了一个八十多厘米的洞，第一个矿工从里面爬了出来，他左臂上用毛巾扎着，显然他就是那个唯一受伤的矿工。 人们欢呼起来，在一旁抢险的民兵和矿工们都拼命地鼓起掌来。 “立即送到外面让医生处理！”赵长风不由自主地又夺回了现场的指挥权。 第二个矿工也出来了，大家又一阵鼓掌和欢呼，连何泉声也忍不住都加入进去，此时此刻，他忽然间觉得人的生命好宝贵好宝贵。 第三个矿工、第四个矿工、第五个矿工……一直到第十一个矿工都爬上来了，大家欢呼声都嘶哑了，巴掌都拍得通红，隐隐作痛起来。现在，只要最后一个矿工安全出来，这次抢险就算胜利完成了。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最后一个矿工终于爬出来了。于是欢呼声就更加热烈了，这次抢险任务终于省里完成了。 “祝贺你！”赵长风也非常激动，跨上去一步，主动伸出手来和这个矿工握手。可是这个矿工迟疑一下，竟然没有和赵长风握手。 赵长风一愣，再仔细打量这最后一个矿工，发现他和前面的矿工的表现有一些不一样。和前面的十一个矿工一样，这个矿工表情激动，眼里含着泪水，显然对死里逃生感到非常庆幸。但是他怀里却紧紧抱着安全头盔，竟然不肯伸出手和赵长风握手。 他的头盔里有什么？ 第二百零五章水深勿涉 第二百零五章 水深勿涉 李大用侧身悄悄地招了招手，二号矿洞的带班组长苏铁桩马上来到李大用的身边，小声叫道：“矿长——” 李大用用下巴指了指抱着安全头盔的矿工，低声问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孟国军。” “嗯，知道了。”李大用手轻挥一下，跨了两步，来到赵长风身边，抱歉地说道：“赵市长，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你不要生气啊！”然后李大用转过来严肃地对孟国军说道：“孟国军，你什么态度啊？没看到赵市长和你握手呢！” 孟国军迟疑了一下，兀自抱着安全头盔不肯松手。 李大用就笑了起来，拍着孟国军的肩膀，开玩笑似的说道：“孟国军，是不是在里面发觉金矿了呢？” 这话在外人听来，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在金矿的矿工听来，心底就泛起一股寒意。李大用对付私藏金子的矿工的手段他们都见识过，真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孟国军的安全帽中如果真的私藏了金子，虽然当着赵市长和何市长两位市长大人，李大用不会对孟国军如何，但是赵市长和何市长走了之后，孟国军的下场可就不妙了。 果然，孟国军听到李大用的话不由得浑身一僵，李大用笑呵呵地顺势就把孟国军怀里紧紧护着的安全头盔拽了过来。 周围的人，包括赵长风、何泉声两位市长都对孟国军的安全头盔中藏有什么东西感到好奇，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李大用手中那顶安全头盔上。 一时间，大家都呆住了，只见安全头盔上密密麻麻地用粉笔写满了小字：欠老张一千元，欠老李七百元，欠小王八百元，欠小曹九百元…… 喧闹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这顶头盔，还有这顶头盔的主任孟国军。 巴天明是生产副矿长，对手下矿工的情况比较了解，他小声的在一旁为赵长风和何泉声解释：“赵市长、何市长，孟国军二老都瘫痪在床，两个孩子都在读书，日子过得很紧……” 赵长风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看似没有什么文化的矿工，在声明危机关头，还不忘记自己的债务，以遗书的方式记录下来。这是为了让家里人知晓，即使他死了，但是欠的债务一定要还啊！这就是朴实的中国劳动人民！谁说农民工不讲诚信？眼前这孟国军不就是讲诚信的农民兄弟活生生的例子吗？ 赵长风激动之下，也顾不得刚才被孟国军拒绝的尴尬，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孟国军粗糙的大手不停地摇晃着：“孟国军同志，你真是我们农民工兄弟讲诚信的楷模，你用实际行动给我们上了深刻的一课啊！” 孟国军脸色通红，摇着头，笨拙地说道：“市长，俺，俺当不起……” “你为什么当不起？”赵长风激动地说道：“在生命危急时刻，首先能想起自己所欠债务的人能有几个？”他扭头对周围的人大声说道：“大家说说，孟国军这样的行动是不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是啊！” “没错！” “老孟好样的！” “给咱们矿工长脸了！” …… 周围叫好声此起彼伏。孟国军脸色通红，忽然间捂着脸顿下痛哭起来。 赵长风以为孟国军太受感动了，就弯下腰拍着孟国军的肩膀，说道：“孟国军，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你当得起这个赞誉！” 孟国军捂着脸哭泣道：“赵市长，俺，俺真的当不起啊。俺当时记下这些账，也是迫不得已啊！前二十多天，这里发生矿难，死了五个工友，其中老肖就是俺一个村的，俺明明知道，老肖只塌了三千多块钱账（塌了：中原方言，意思为欠了。），可是老肖出事后，到老肖家要账的人加起来的帐竟然有一万五千还多。当坑道塌方时，俺也是怕万一俺不行了，多出来的帐让老婆孩子不安生啊！” 现场又一次寂静下来，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有些人脸都暗自发红，老肖死后登门要账的人中就有他们的身影。矿上赔给老肖家属的两万五赔偿金，被他们这些人拿走了一多半。 赵长风也愣了，他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所谓的道德楷模、诚信典范，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 李大用脸色有有点难看，他倒不是因为孟国军说出了那些到老肖家属那里抢死人钱的矿工的羞人事迹，他是没有想到，孟国军竟然会把二十多天前矿难中死了五个人的事情抖落出来。当时这件事情是有马会来书记摆平的，只说是就此就过去了，没有想到今天会忽然间被孟国军在这个情况下捅了出来。 马会来脸色也非常难看，他恶狠狠地盯着蹲在地上哭泣的孟国军，心中盘算着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霍乙路在马会来身后暗乐。这个矿难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也只是记在心中，没有胆量说出去。马会来是蔡书记跟前的红人，除非霍乙路决定离开邙北市，否则他绝对不敢冒着得罪蔡国洪的风险去把这件事情捅出去。现在则不同了，是凤凰山金矿的矿工说出来，与他毫无关系，那么这件事情该怎么捂下来，就看马会来的本事了。尤其是新来的常务副市长赵长风一看就是个亲民的官员，不像邙北市其他市长，都跟着蔡国洪的指挥棒走。 何泉声微微侧一下身，狠狠地瞪了混在围观人群中的罗大牙。狗日的罗大牙，原来凤凰山金矿前一段时间发生了矿难了，还死了五个人，这狗日的竟然狗胆包天，没给他这个主管工业经济的分管市长上好处就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了！ 罗大牙见何泉声望向自己，连忙用手摸了一下胸前挂的银十字架。何泉声见到这个手势，才微微点了点头。这说明罗大牙已经承诺，只要何泉声能把眼前的事情摆平，罗大牙一定会重重酬谢的。 赵长风此时念头也转过来了，他扭头问何泉声道：“泉声，凤凰山金矿前二十多天发生矿难了吗？怎么没有在会议上听过通报啊？” 何泉声连忙说道：“长风，我也第一次听说。既然我过来了，就要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到时候向蔡书记和刘市长汇报。”安全生产是何泉声分管的工作，由他来调查这件事情自然是名正言顺。 “我相信泉声同志一定能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的！”赵长风点头说道，然后又拍了一下孟国军的肩膀，说道：“老孟，别哭了。泉声市长在这里，老肖的情况也跟泉声市长说说清楚，泉声市长会为你们做主的。” 何泉声也柔声对孟国军说道：“老孟，放心吧。只要真相调查出来，我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然后何泉声又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同志，这里的善后工作就交给我吧。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家，耽误了你在后河乡视察工作的行程。等我这边处理好了，到市里的天一阁大酒店向赵市长赔罪。”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我们的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还分什么你我？那我就不干扰泉声同志的正常工作了。” “长风，你这是挪揄我呢！”何泉声哈哈大笑，对赵长风说道：“我还得从你那里借用会来同志一下。”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来后河乡也是听听日常工作汇报。这矿难是大事，会来同志留在这里比较合适。” 马会来连忙表态道：“赵市长，工作汇报就先由乙路负责吧。我这边帮何市长处理完，就回去听您的指示。” 于是后河乡党委书记马会来和一个分管副乡长留下来协助何泉声处理善后事宜，赵长风在霍乙路的陪同下，率领后河乡其余干部离开凤凰山金矿。这次换由霍乙路的北京二一二吉普在前面开道。 车缓缓地驶出凤凰山金矿，赵长风坐在后座，忽然间问刘俊康道：“俊康，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赵长风的话虽然没头没尾，刘俊康却知道赵长风是在问什么，他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老板，这水似乎很深。”却不敢把话说透。 赵长风摸了摸鼻子，点头道：“是啊，的确很深……” 就在此时，司机老邢忽然间一个急刹车，扭头急声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前面有人堵了路！” 第二百零六章村民堵路 第二百零六章 村民堵路 刘俊康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霍乙路焦急的声音：“梨树口村的村民堵了路，快让赵市长躲回到凤凰山金矿！” 赵长风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他劈手夺过刘俊康的手机，严肃地问道：“乙路同志，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我躲回去？” 却听不到霍乙路的回答，赵长风探头向前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已经把霍乙路的吉普车包围了，还有一群人向他们这边冲来。 赵长风推开车门就要下车，刘俊康连忙说道：“老板，去不得，梨树口村的村民出了名的难惹。可惜消防队的武警走了，要不然还可以作用。老板，咱们先回到矿上再说吧。” 赵长风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这里还是不是邙北市的地盘？我还是不是邙北市的市长？” 他不顾刘俊康的阻拦下了车。 派出所武所长和两个干警见赵长风下了车，连忙从后面跑了过来，武所长紧张地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前面去不得，还是先回矿上吧。” 赵长风冷冷扫了武所长一眼，说道：“为什么去不得？乙路同志被围了起来，你身为派出所所长，不到前面解决问题，躲在后面干什么？” 武所长连忙说道：“赵市长，我首先要保护你的安全！” “胡闹！”赵长风甩了一下手，向前面走去。刘俊康早已经下车，他抢在赵长风的侧前方，既有领路的意思，也是有关键时刻替赵长风当上去的意思。司机老邢发动着普桑，缓缓的跟了上去。 武所长虽然吃瘪，但是却不敢怠慢，摆了一下手，和两个民警小跑起来，赶到在赵长风的前头，和刘俊康并肩走着。 前面一群村民已经冲过来了，有两三百号。 武所长跨步站在大路中间，虎着脸冲过来的人群吼道：“你们都翻了天了！市政府的赵市长在这里，冲撞了赵市长，你们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有些村民犹豫了一下，脚步就放慢下来，更多的村民却加快了脚步，口中喊道：“市长在这里更好！我们今天找的就是市长！再不给我们解决问题，我们梨树口村的两千多人都活不下去了！” 两三百号人呼啦啦地把赵长风几个人围在了正中间。武所长和两个民警头上的汗就下来了，刘俊康虽然脸色发白，身子却牢牢地挡在了赵长风的前面。 “俊康，你让开！”赵长风拍了拍刘俊康的后背。 “赵市长——”刘俊康哀求着，不愿意让开。赵长风不由分说地把刘俊康拨开，和梨树口村民直接面对面。梨树口村民就开始推搡着要往赵长风跟前挤，赵长风大声说道：“我是市政府的赵长风，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对我反映一下，我们好好谈一谈，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嘛。如果你们愿意和我谈，就安静下来，不要起哄。我想你们过来见过，也是目的也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为了闹事和起哄吧？闹事和起哄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什么意见，我们还是要通过谈话来沟通解决，你们说是不是？如果你们继续起哄，那么今天我就不和你谈了！” 赵长风这话说得不温不火，看着柔和，却很有力度，又很讲道理，一下子就把梨树口村的村民震住了。有几个年轻的愣头青还想往前挤，要继续起哄，却被身旁年龄大的村民用目光严厉制止了。 赵长风目光扫视了一圈村民，继续说道：“在我们正式开始谈之前，我先提一个要求。你们把霍乡长等几个人放回来。不管他工作有什么错，毕竟还是你们乡长，有很多事情，他比我清楚，有他在场，也便于我了解你们的要求，是不是？”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摆了一下手，就有人冲后面喊道：“三发哥让你们把霍乡长他们几个带过来。” 后面又赶过来两百多号人，推推搡搡地把霍乙路还有乡党委副书记、副乡长几个人推了过来。几个乡干部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的，霍乙路的腋窝处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黑乎乎的腋毛就露了出来，显然刚才和村民们有过身体接触。 梨树口村的村民就闪开一条通道，霍乙路几个人狼狈不堪地被推到了圈内。 “赵市长，我……”霍乙路满面通红，狼狈地想向赵长风解释。 赵长风一摆手，“这以后再说。先解决村民的问题。”然后赵长风对村民说道：“我要先谢谢大家把霍乡长几个乡干部放回来。” 村民们本来在唧唧喳喳地说话，可是赵长风这一句话一出口，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在村民们的印象中，干部们一下是高高在上的，别说是市长，什么时候见过乡干部们向他们说过一声谢谢啊？看来新来的赵市长果然与其他干部不一样，也许赵市长真的能解决他们的问题呢！ “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长风，是邙北市政府的常务副市长”赵长风目光缓缓的扫视着村民，语调平稳而又诚恳，“老实说，大家今天把我堵在这路上，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我肯定有责任。到邙北市才一个多月，很多情况都不熟悉，但是我却不能拿这个原因当借口。我相信，我们中国的老百姓都是好老百姓，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谁会愿意来堵市长的路？谁会愿意来给政府、给国家添麻烦？我身为邙北市常务副市长，到任了一个多月，竟然不知道辖下还有一个村几百号村民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这说明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漂在上面的，我在这里郑重地向大家道歉。” 赵长风深深地鞠了一躬。 现场鸦雀无声，有些眼窝子浅的村民们眼圈就开始发红，亮晶晶的泪水就要滚出来，他们连忙用衣袖或者衣襟擦拭着眼眶。 赵长风鞠了躬之后，又站直了身子，大声对村民们说道：“乡亲们既然找上了我，说明乡亲们相信我，我保证不辜负乡亲们对我的信任。这样吧，你们选几个代表过来，和我好好谈一谈，说说你们的情况，以便于我了解你们的要求，是不是？” 刚才示意放人的那个叫三发中年村民看了看人群，说道：“柱子叔、天才哥，你们过来和我一起跟赵市长谈吧。” 一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汉和一个年龄和三发相仿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赵长风看了看周围，发现前面大路旁边有一块空地，于是指了指空地，说道：“我们到那里谈吧。”顿了一顿，他又说道：“还有，乡亲们都站在路边等行不行？不要站在大路上，挡住来往的车辆。” “好！”王三发冲村民们喊道：“大家都靠路边等吧。把路给让开。”村民们都听话的退到了大路两边。 赵长风率先向空地走去，刘俊康紧紧跟在后面，霍乙路和其他乡干部也跟了上去。 王三发和王柱子、王天才聚在一块儿小声商量了几句，才起步向空地走去。 趁这个机会，刘俊康快速小声地向赵长风介绍了一下梨树口村的情况。梨树口村全村有两千多人，全部都是王姓。以前是这里是高山苹果种植基地，生产的苹果是邙北市的一绝，在全天阳市都很有名。可是自从这里发现了金矿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梨树口村周围大大小小开了五六个金矿，其中又数凤凰山金矿最大。这些大小金矿在冶炼黄金的时候要用到剧毒化学品氰化钠和水银，然后把废液随意排放，废液流到梨树口附近的大龙溪中，曾经清澈鲜活的大龙溪变成了恐怖的死水，河恐怖的死水，流经之地寸草不生，鱼虾绝迹。接触到水的家禽家畜就会中毒，人碰到水就会痒痛，红肿。由于氰化钠毒性非常强烈，只需要非常少的一点含量就可以让人立即死亡，所以大龙溪受了污染后，就不能饮用，也不能灌溉，因为凡是大龙溪的谁浇灌过的庄稼或者苹果林，全部都会枯萎而死。少数不枯萎死的果树结出的苹果也没有人敢吃。而更令梨树口村民忧心的时，地下水也受到了污染，他们打的井里面的水全部有异味，人只要碰一点就浑身瘙痒不止。这样他们不但没有了水浇灌庄稼，甚至连吃的水也没有了。 第二百零七章承诺 第二百零七章 承诺 除了氰化物污染外，就是水银污染，也就是汞污染。在提取黄金过程中，除了氰化物外，还会用到水银。废弃的水银会进入当地的土壤和植被，最后进入到食物当中去，或者干脆是通过水银蒸汽被人呼吸进去。水银可以造成神经损伤，基因损伤，使人神经错乱，四肢麻木、胎儿畸形等等后果。 刘俊康说道：“其实不光是梨树口一个村，在我市黄金产区的村镇都存在着这样的情况。只不过是梨树口村的情况更剧烈一点罢了。” 赵长风本来还想再向刘俊康多了解一点情况，但是听到后面脚步声赶来，就没在继续说下去。 赵长风站在空地中央，转身看去，梨树口村三个村民代表跟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手中还拿着一叠材料。 王三发来到赵长风面前停下，先做了自我介绍：“赵市长，我叫王三发、这是柱子叔、这是我天才哥。” 赵长风微笑着招呼：“三位好。”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们村的支书和村长呢？” 王三发嘴唇露出一抹讥笑，说道：“赵市长，我们村已经三年没有支书和村长了。” 赵长风心中一怔，脸上却不动声色，“原来是这样。不知道你们这次过来要反映什么问题？” 王三发说道：“金矿污染的问题！赵市长，我们村周围有大小七家金矿，这七家金矿已经让我们梨树口村的人活不下去了。” “有这回事？”赵长风扭头问霍乙路，霍乙路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正寻思该怎么回答呢，赵长风已经把头又扭了回去，对王三发说道：“说说具体情况吧。” 王三发显然早有准备，他说道：“八年前，我们这里还没有开采金矿的时候，我们梨树口村有四百亩高产苹果园，平均每亩生产五千斤优质高山苹果。一年下来，仅仅是销售苹果的收入就突破两百多万，我们梨树口村两千多村民人均能获得一千多块的收入。除了果园，我们梨树口村还有一千两百亩耕地，一年下来每亩地种植两季能收获近千斤粮食，这些粮食除了上交公粮和提留之外，完全可以养活我们梨树口村两千多口男女老少。” “可是自从凤凰山金矿在我们村后山投产以来，我们村苹果树全部枯死，粮食也大幅度的减产，由于不敢用水浇地，一亩地能收获两三百斤粮食都很吃力，这一点粮食别说交公粮和村里的提留了，连自己吃都不够。” “苹果树死了，没有经济收入，我们可以忍着不花钱。粮食不够吃，我们挨一挨也勉强可以度日。可是我们梨树口村两三千口人不能不吃水吧？由于金矿随意排泄废水废渣，大龙溪被污染了，我们根本就没有水吃。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打井吃地下水，可是谁知道连地下水都被污染了！” 说到这里，王三发从王柱子手中拿出那一叠资料，递给赵长风：“赵市长，你看看这东西。” 赵长风本来以为是梨树口村写到书面反映材料，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叠医院出具死亡证明，赵长风一张接着一张的翻开，越看越触目惊心。 王三发在一旁说道：“赵市长，很惊人是不是？仅仅是去年一年，我们村就有七个人死于肝腹水、五个人死于矽肺病、三个人死于癌症。他们都是三十到五十岁之间的青壮年，身体一样很健康，可是就这么忽然间去了。我问过医生，医生说是接触剧毒氰化物太多，肝脏受了损伤，才造成肝腹水、癌症的 。” 赵长风面容严峻，一个两千多人的小村，一年竟然有十几个青壮年死于肝腹水、矽肺病，这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正常。 “乙路同志，这情况你知道吗？”赵长风目光严厉地盯着霍乙路。 霍乙路目光不敢和赵长风接触，说道：“赵市长，我们乡的采矿业一向由马书记负责。” 赵长风本想发火，说你这个乡长是干什么吃的。但是看到周围有这么多人，就暂时忍下了。 王三发却在一旁说道：“赵市长，我还想请你看一些情况。” 赵长风就把目光转向王三发。王三发扭身向不远处梨树口的村民招了招手，立即有十多个人跑了过来，他们手中提着笼子，笼子外罩有麻布。 “打开让赵市长看看！”王三发说道。 这十来个人把麻布拿开，赵长风这才看到，笼子里里面装的是小猫小狗小鸡小猪之类的家畜，再仔细看去，赵长风这才发现，这些小家畜样子都非常古怪，和正常的家畜模样有很大不同。比如那只小猫生了五条腿，另外一只小猪却只有三条腿，一只小鸡长了两个头，一只小狗却只长了一只眼睛，正在额头正中……总之，这十来只家畜家禽没有一只是正常的。 王三发说道：“赵市长，这就是我们梨树村的家畜生产下来的后代。我拿这些过来，其实只是让你了解一下情况有多么可怕。去年我们村有十三个妇女怀孕，可是其中三个流产了，两个生的是死胎，四个生了畸形胎，还有两个生的孩子外表虽然没有什么缺陷，但是却是先天性白血病。只有两个产妇生产下了正常婴儿，这两个产妇还是怀孕期间没有留在村子里生活。” 赵长风面色愈发严峻，他说道：“王三发同志，还有什么情况，都反应上来。” 王三发苦笑一下，说道：“另外就是，我们村这几年来，每年都会出现一两个神经错乱患者，还有几个青年人好端端的忽然间不会走路了，瘫痪在床上……” 赵长风实在没有想到，梨树口村的情况竟然严峻到这个地步，怪不得村民会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上大路拦截他的车队呢。只是梨树口村情况成这个样子，必然不是一朝一夕发展而成的，这需要一个长期逐步的过程。赵长风相信，在这个过程中，梨树口村的村民一定向后河乡政府，甚至邙北市委市政府都反映过，怎么他来到邙北市之后，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个问题呢？难道说在邙北市领导干部眼里，梨树口村的情况不值得一提吗？还是梨树口村这种情况对邙北市的一些领导干部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所以就变得麻木不仁起来？听刘俊康说，这种环境污染的情况在邙北市采金区是非常普遍的现象，那么很有可能，邙北市的领导对这种环境污染带来的恶果已经感觉麻木了，觉得这是正常情况，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所以也就没有向他做过这些说明。不行，这个事情回去之后必须和蔡国洪书记、刘光辉市长沟通一下，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还会产生更为严重的后果。 “王三发同志，你们有什么要求？”赵长风沉吟了一下，问道。 王三发和王柱子、王天才交换了一下眼神，王柱子和王天才都点了点头，王三发于是就说道：“赵市长，我们也没有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我们只提出几点，第一，金矿必须停止继续污染我们梨树口村的土地河流，并投入资金为我们治理已经被污染的大龙溪和我村的土地，恢复到原来正常的水平；第二，金矿必须赔偿我们梨树口村这几年来非正常死亡人的死亡赔偿金，并支付因为环境污染而患病的村民的医药费；第三，金矿要投入资金为我们打深层水井，解决我们眼下的吃水问题；第四……” 刘俊康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王三发的要求，心中却暗自为赵长风着急，他怎么揽下这么一个大麻烦。 赵长风听完王三发的要求，说道：“王三发同志，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提的要求也合情合理，我已经让秘书都记录下来了，等我回到市里之后，会向蔡书记和刘市长把你们的要求转达上去，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 王三发说道：“赵市长，上次何市长也是这么对我们说的，但是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我们这次本来是想来堵他的，没有想到堵到了您。你会不会和何市长一样，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赵长风看着王三发等人说道：“你们放心，我说话是算话的。我不但会向蔡书记和刘市长反应你们的要求，还会积极为你们争取。无论事情办到哪一地步，我都会给你们一个消息，不会就此渺无音讯的！” 第二百零八章触目惊心 第二百零八章 触目惊心 王三发和王天才、王柱子三个人交流一下眼神，还在犹豫着。霍乙路连忙说道：“王三发，你们带着村民回去吧。赵市长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算数的。” 王三发几个人小声嘀咕了几句，王三发就说道：“赵市长，我们代表梨树口村两千多名男女老少谢谢你了！请你一定帮我们解决这些问题。” 赵长风点头说道：“我相信市委了解这些情况后，会帮你们解决这些问题的。你们要相信党，相信政府。” 王三发三人齐齐地向赵长风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赵市长，今天我们这个举动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们还有一点办法，绝对不会到马路上挡你的车架。今天得罪之处请赵市长多包涵。我们现在就劝村民们回去等候赵市长的好消息。” 王三发三个人回到马路上对村民说了些什么，村民们就陆陆续续地散了开去。 赵长风这个时候才觉得背上有些发凉，手心里也全是汗。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群体性事件，想想就觉得后怕，刚才一个不谨慎处理不好，出现了什么意外，那就不好收场了。 霍乙路在旁边说道：“赵市长的水平就是高，如果不是今天你在现场指挥若定，恐怕要出大乱子了！” 赵长风就严肃地说道：“会出什么大乱子？人民群众是最讲道理的，也是最淳朴的，只要把道理讲清楚，他们自然会理解的。” 重新上了车，往下走去。赵长风先打电话给刘光辉，刘光辉听后第一句话就是：“国洪同志知道了吗？” 赵长风说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向蔡书记汇报。” 刘光辉就满意地笑了，然后说道：“那是先向他汇报一下，其他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赵长风又打通了蔡国洪的电话，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蔡国洪听完后张嘴就问：“光辉同志怎么说？” 同样是一句话，蔡国洪问的就比刘光辉要老辣的多。好在赵长风刚才听了刘光辉的问话后，心中就有所准备，就说道：“我想先请示一下您的意见。” 蔡国洪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事情影响面比较大，还是需要慎重一些。你那边先和光辉同志通一下气，看看光辉同志的意见。” 赵长风等蔡国洪挂了电话，就把手机交给刘俊康，身子往后一靠，想着该如何处理梨树口村的问题。他忽然间想起，他还没有到现场去看过，虽然王三发他们说的那么凄惨，他也相信王三发他们说的是事实，但是真实情况究竟如何，他毕竟没有亲眼看到。 “俊康，大龙溪在什么地方？” 刘俊康立刻知道赵市长想干什么，就连忙说道：“前面的岔道往下拐两三公里，就能看到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刘俊康立即打了前面霍乙路的电话：“霍乡长，赵市长要到大龙溪看一下。” “刘秘书，我明白。”霍乙路讨好的说着。马会来在上面陪何市长，终于给他了一个机会单独陪赵市长，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表现。 赵长风从车里出来，立即嗅到一股刺鼻的气味，眼睛也感觉辣辣的，非常不舒服。刘俊康颜色一红，低声对赵长风说道：“老板，我没有想到你要到大龙溪看，就没有准备口罩。” 赵长风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霍乙路和几个乡干部已经提前下车等候在路边，见赵长风下车，都围了过来。赵长风扭头看了看四周，只见四周的山头光秃秃的，那种刚进到小秦岭山脉中郁郁葱葱的森林不见了踪影。光秃秃的山山体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裂缝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发生滑坡。在山与山之间平缓一点的地带乱七八糟地搭着用石棉瓦、彩色编织布、牛毛毡等建造的简易棚户，绵延成一片。 “赵市长，这就是大龙溪了！”霍乙路殷勤地指着前面。 前面这与其说是一条小溪，不如说是一条污水沟，甚至连城市里的污水沟都不如，城市的污水沟旁边还能乱七八糟长着茂密的杂草，可是这大龙溪两边却是草不生，到处都是氰化池和堆成小山的废矿渣。 “到下边看看吧。”赵长风说道。虽然气味非常难闻，眼睛也有点受不了，但是既然到了现场，就下去看看吧，不差这两步。 霍乙路殷勤地在前面带路，一边走着一边提醒赵市长小心，注意脚下。 绕过一个巨大的矿渣堆，终于见到了大龙溪的真实面目。只见一条瘦弱的小沟弯弯曲曲地在巨大的矿渣堆成的小山之间穿行，小沟中的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黄绿色。到了这里，赵长风才弄明白刺鼻的气味的来源，原来就是这小沟里的黄绿色的水流发出来的。 “这就是大龙溪？”赵长风严肃地问道。 “是大龙溪。”霍乙路叹了一口气，“以前这里水势很大，清澈透底，我刚参加工作时还和同事们来这里钓过鱼、捉过螃蟹。” “乙路同志哪一年来的后河乡？”赵长风问了一句。 “八七年，在这里呆了十二年了。”霍乙路有些感慨。 司机老邢平时爱收集一些造型奇异的石头，他看小溪旁有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模样非常别致，就弯腰想捡起来。 霍乙路看到了连忙阻止道：“别动！这里的石头碰不得。” 可是已经晚了，老邢手已经抓住了那块石头，一个手指就碰触到石头旁边的黄绿色的水。 “哎哟！”老邢一声惨叫，把石头扔了出去，那根手指上已经裂开了好几条岔，他不停地甩着手，感觉那处奇痒无比。 霍乙路跑过去看了两眼，说道：“还好，不碍事。老邢，这里的水是有毒的，沾到身上就会痛痒难忍。你忍一下，别挠，过一会儿就好了。” 赵长风对老邢的鲁莽举动就有些不悦，说道：“我们回去吧。” 老邢知道闯了祸，在人前给赵市长丢了人，就低下了头，悄悄地跟在后面。 到了上边，赵长风对霍乙路道：“乙路同志，你坐的我车吧。” 若是以前，常务副市长对霍乙路说这样的话，其他后河乡那两个党委副书记、副乡长怕不要羡慕死，可是现在，他们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霍乙路，心中俱都是幸灾乐祸。谁都知道，赵市长是要对霍乙路兴师问罪来了。 “乙路同志，大龙溪为什么会污染成这个样子？后河乡政府采取过什么措施？”赵长风缓缓地问道，语气听着十分平和，但是给霍乙路造成的压力却比声色俱厉要强大的多。 霍乙路迟疑了一下，说道：“赵市长，山上的金矿开采权都是市里批下来的，环境治理的执法权也在市环保局，我们后河乡政府没有执法权。” 赵长风哼了一声，说道：“没有执法权，也可以向上级部门反映，请上级部门协调嘛！我到邙北市已经一个多月了，怎么从来没有接到后河乡政府关于大龙溪情况的汇报？” 霍乙路咬了咬牙，说道：“这个问题我在乡党委会也提出过，但是我只有一票的权力。”说着，霍乙路的眼睛扫了前面的司机老邢和秘书刘俊康。 赵长风淡淡地说道：“乙路同志，不要有什么顾虑。跟在我身边，就是我的人。” 老邢和刘俊康心中都是一凛，知道赵长风这句话是什么含义。 霍乙路得到了赵长风的保证，这才说道：“赵市长，会来同志认为金矿是后河乡的主要经济支柱，要支持，不要阻挠。” “胡闹！”赵长风说道：“乙路同志，你回去后立刻组织人写一个报告，尽快交给我。” “赵市长，我今天就安排人写，争取明天送到市里。”霍乙路精神一振。 到了后河乡政府，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马会来本来已经安排好了，今天要在金实宾馆为赵市长接风，现在出了这么一档事，霍乙路不知道这个时候再邀请赵长风到金实宾馆合适不，于是就拿眼睛看刘俊康。 刘俊康会意，就说道：“赵市长，早上到现在您奔波了快一整天了，一会儿是不是先吃点什么？” 赵长风本没有心情吃，但是又担心司机老邢和秘书刘俊康饿着肚子，就说道：“我们抓紧时间简单的吃点工作餐吧。” 霍乙路就问道：“赵市长，那乡里的工作汇报呢？” 赵长风说道：“这次就不听取汇报了，你们不是已经有书面材料了吗？交给我带回去看。” 第二百零九章张市长的夹板气 第二百零九章 张市长的夹板气 赵长风来到刘光辉办公室，刘光辉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他眉头微微皱着，这样子与其说是闭目养神，不如说是在想心事。 赵长风轻轻地喊道：“刘市长。” 刘光辉睁开了眼睛，说道：“回来了？” 赵长风说道：“刚回来，就马上赶过来了。” 刘光辉点了点头，说道：“国洪同志怎么个意见？” 赵长风说道：“蔡书记说让你先拿个意见出来。” 刘光辉嘴唇露出一抹哂笑：“我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的。”他看赵长风还站着，就指着桌子前的椅子说道：“坐啊。” 赵长风坐下。刘光辉轻轻摇了一下头，说道：“长风，这件事情我是顾不上了，你自己看着处理就行了。” 赵长风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市长，你还为那件事情犯愁呢？” 刘光辉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两个女人都不好惹。我真是悔不当初啊！长风，你一定要谨慎一点，千万不要像我这样。” 赵长风说道：“市长，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把辞职报告交上去。如果真的是这样，会伤了赵叔叔的心的。” 刘光辉表情就有些沉重，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打开抽屉，拿出一包软中华，刚想让赵长风，猛然省起赵长风不抽烟，就收了回去，抽出一根点燃，抽了两口，这才说道：“长风，如果任她们闹下去，会更伤老板的心。还不如我提前做个了断。” 烟雾缭绕中，刘光辉白皙的脸庞有些不太清晰。赵长风想了一下，对刘光辉说道：“市长，你别着急，我帮你想想办法。” 刘光辉身子一颤，立刻坐直了身体，拿过来烟灰缸，把烟摁灭，兴奋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有办法吗？” “不一定有把握，我可以试一试，”赵长风说道：“不成了再说。总之，您不要这么早就做决定。” 刘光辉眉宇之间就舒展了许多：“长风，拜托你了。” 赵长风就笑了起来，“市长，您要再这样说，那就算了啊。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 刘光辉也笑了起来，点头说道：“是啊，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学生呢。转眼之间，你都成为副市长，来和我搭伙计了。”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似是陷入对以前的美好回忆之中。其实两个人当时只是一面之缘，所说的话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句，但是此时提起来，仿佛是为了证实一种渊源。 刘光辉忽然间说道：“长风，金矿污染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赵长风摸了一下鼻子，说道：“市长，我刚刚走上副市长的岗位，还没有什么工作经验，遇到这种情况，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还请市长多指点迷津。” 刘光辉看了赵长风的动作，心中感叹如果不是他知道事实的真相，几乎也会相信赵长风真的就是赵强的侄子，连摸鼻子的动作都这么惟妙惟肖。 “长风，这金矿污染，其实根子还在北边。” 邙北市市政府大院和市委大院隔着一条马路相对相望，市政府位于马路的南边，市委大院位于马路的北边，所以市政府这边说起市委来，多数都会用“北边”两个字来代替。 “现在是经济建设大于一切，在国洪同志眼里，全市大小金矿都是他的心肝宝贝，什么人都惹不得。”刘光辉道：“没有国洪同志的支持，环保局的工作也不好开展啊。” 赵长风就说道：“经济建设再重要，也不能以牺牲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牺牲人民群众的生存环境为代价的。” 见赵长风态度如此明确，刘光辉心中就有了谱，他说道：“长风，这话说的对，任谁也不能漠视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你大胆的去抓吧，我支持你。”顿了一下，刘光辉又说道：“不过，什么事情都要讲求个方式方法，对不？” 赵长风还要再问，刘光辉就端起了茶杯，“长风，我相信你一定能把这件事处理的很好的。” 赵长风知道刘光辉不愿意再深谈下去，就站了起来：“市长，那我就放手去做了，有什么情况，我及时向你汇报。” 第二天上午，赵长风在梨树口村民交上的材料上批复：请转志林同志处理，要采取有效的措施，解决好大龙溪的污染问题。 赵长风批示中的“志林同志”，指的是邙北市副市长张志林，他分管环境保护，这件事情自然要转到他的头上。 张志林今年四十四岁，是邙北市政府的几位副市长中，他的年龄最大。可惜在邙北市，副市长手中的权力和自身年龄似乎成反比。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年龄最小，还是一个二十五六的毛孩子，却已经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张志林马上都四十五岁了，却是市政府中排位最末的副市长。即使这样，张志林也感到很满足了，如果不是他很幸运的是无党派人士，恐怕这次换届，副市长的位子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此时此刻，张志林正愁眉苦脸的看着赵长风的批示。说实话，根本不用赵长风的批示，在邙北市，谁人都知道采矿区的环境污染情况的严重性，可是谁人也不敢去管。因为邙北市的百分之八十的财政收入都靠这些大大小小的金矿提供，邙北市能以一市之力占整个天阳市的经济规模的百分之三十五，这些金矿功不可没。虽然采金业地蓬勃发展给邙北市山区带来了严重的环境污染问题，可是谁有能顾得上呢？无论谁在邙北市当领导，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自己的政绩，只有出了政绩，才好升官。至于说邙北市的城市环境，则不在领导的考虑之列。毕竟领导在邙北市干上一两届就走了，如何能考虑的那么长远？至于邙北市的百姓受不受苦，又不会影响到领导头上的官帽，干领导屁事！ 市委书记蔡国洪目前就是这样典型的态度。为了招商引资，为了刺激采金业的迅速发展，蔡国洪主持出台了很多优惠政策，其中一些政策听起来匪夷所思，这里就列举几条： 在邙北市投资超过两千万的投资者，看病享受半价、子女随便选择学校、车辆可以享受警车执行任务的待遇（也就是说，不受交通法规约束）、出入娱乐场所不受公安机关检查等。 蔡国洪对采金业如此看重，自然是对那些他认为“干扰”企业运营的行为深恶痛绝。假如张志林这次指挥环保局到山里去查处金矿的污染，蔡国洪知道了一定会雷霆震怒的。 可是张志林这次如果不去检查，赵长风那边却又交代不过去。虽然名义上，他和赵长风都是副市长，但是实际上两个人之间的地位等同于上下级。赵长风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在市政府里，除了刘光辉，赵长风就是老大了，其他几个副市长都需要看赵长风的脸色行事。张志林自然也不敢轻慢赵长风的批示。更何况赵长风还是空降干部，凡是空降干部，身后都有着强大的背景。如果张志林顾忌到蔡国洪那边的态度不执行赵长风的批示，赵长风或怎么不着蔡国洪，但是却正好拿他张志林做出气筒。 秘书小王看见张志林满脸难色，就试探着说道：“老板，要不过去和赵市长说说，把情况给赵市长讲明白，请赵市长体谅一下您的苦衷？” 张志林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怎么去说？就说去查处金矿，国洪同志不高兴？不同意？赵市长问一句，蔡书记的批示呢？我们能拿得出来吗？” 秘书小王心里叹了一口气，秘书科别的秘书都跟了一个好老板，唯独他跟了一个无上门实权的无党派人士，在市政府到处受轻视不说，还要整天跟着老板担惊受怕，只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强势人物。 张志林说道：“你打电话给李局长，让他过来一下。” 小王着急地说道：“老板——” 张志林摆了摆手，说道：“去吧。”他闭上眼睛缓缓地靠在皮转椅上，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他都要查一查，做一个样子。如果蔡国洪问起，就说是赵长风的批示。蔡国洪有火，就冲赵长风发去吧…… 第二百一十章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第二百一十章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让环保局去查处金矿污染，中间又隔了一个张志林，赵长风也不指望很快就出成效，再说了，即使把后河乡那些大小金矿都查处了，治理污染也是一个艰巨而漫长的过程，当务之急，是先解决梨树口村的饮水问题。村民吃的粮食什么的都可以从外面买，惟独这个水没有办法从山外拉进来。只要把梨树口村民饮水问题先解决了，梨树口村的人心就稳定了大半啊。 赵长风想了一想，摸出机密电话本，找到了王石光副市长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等接通后，赵长风轻声问道：“王市长您好，我是长风，你现在有空么？” 王石光是分管农业的副市长，正在听农业局李局长诉苦。接到赵长风的电话，怎么会不明白赵长风的意思，他立刻打着哈哈说道：“有空，有空……，我马上过去。”挥手示意农业局长赶快滚蛋。 赵长风爽快地说：“我年轻，还是我过去吧。”两人互相推让了一番，王石光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了。 赵长风端着茶杯走到了王石光的办公室门前，老远就发现他站在门口笑脸相迎，快走几步过去，两只大手热情地握在了一处，用力摇了摇，王石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怎么好意思呢，应该我去向您汇报工作才是！” 赵长风打了个哈哈，笑道：“您这是见外了，我还年轻，凡事都需要您多多指点呢……”两人寒暄着进了办公室，王石光表面上没说啥，其实心里很感激赵长风，这个年轻的常务副市长很会做人，完全没有年少张狂的那些恶习！ 来到宽大的真皮沙发跟前，王石光首先让道：“赵市长，请坐。” 赵长风笑着谦让道：“王市长，你先请。” 王石光如何敢在常务副市长面前抢先坐下？赵长风虽然地位比王石光略高，但是毕竟王石光是老同志，这次来又是有求于人，自然要保持谦虚谨慎，给足老同志面子，也不肯先坐。两个人又谦让一番，最后两个人相视一笑，携手一起坐下。 王石光掏出一包紫色硬盒金芒果，弹出一支：“赵市长，来——” 在邙北市，市委书记蔡国洪只抽两种中原省本地的烟，一种是帝豪国风，要上千块一条；一种就是王石光现在拿的这种包装的金芒果，一条也要五百元以上。所以邙北市市委市政府的多数领导干部跟着蔡国洪爱好走，准备着帝豪国风和金芒果。只有市长刘光辉等少数干部依然我行我素，按照自己的抽烟习惯，抽着软中华之类的名烟。 赵长风不抽烟，但是却接过了王石光敬过来的烟。刘光辉和他是自己人，他可以不不必假客套，但是王石光这里却不行，毕竟是老同志，在邙北市当副市长的年份也长，赵长风如果不接烟，就显得对老同志不够尊重。有些领导可以不在乎实际上的利益得失，但是却很在乎面子，看别人给不给他面子…… 王石光自然听说过年轻的副市长有不抽烟的习惯，见赵长风左手食指中指没有烟熏的暗黄色，就知道这个传言果然不虚。但是赵长风没有半分推让，直接就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香烟，这让王石光又觉得很有面子。 王石光拿出火机，手身了过来，看样子是要为赵长风点烟，但是并没有打着火。赵长风微微一笑，伸手从王石光手中拿过火机，啪得一声打着了火，王石光慌忙让开，口里说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赵长风就把自己的香烟点上，把火机还给王石光，他只是把香烟浅浅地吸进口里，并不往里面咽，在口腔里打个圈，就吐出去了。 王石光这边给自己点上香烟，抽上一口，正要说话，却见赵长风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水。王石光连忙把烟小心地放在烟灰缸边缘，站起身就去端赵长风的茶杯，口中说道：“赵市长，我给你加水。” 赵长风就推让道：“王市长，我自己来。” “嗳！赵市长，你来我这里，就是客人，哪里有客人亲自去倒水的道理？”王石光双手就握住了茶杯。 “怎么敢当，怎么敢当。”赵长风口里谦让着，手却已经松开了茶杯。 王石光站起来到饮水机旁，把茶杯接到七分满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中原省讲求“茶七酒八”，“从来茶倒七分满，留下三分是人情。” 王石光把茶端过来，赵长风抬手轻扣茶几，口里又道，“王市长，怎么敢当啊。” 王石光笑着坐下。赵长风又假抽了两口烟，笑着问道：“王市长，孩子走了吗？”赵长风和王石光曾经闲聊过，知道王石光的儿子在中州市一中读书。 “还没呢，还有几天才开学。这孩子自制力差，太早让他去中州，没有人管他，这孩子不知道要疯成什么呢！”王石光说道。 “活泼好动是孩子们的天性，”赵长风笑着说道：“不像我们那会儿，被老师和家长压得死死的，只知道学习，失去了很多童年的乐趣。” 王石光说道：“我觉得还是以前的教育方法让家长安心。赵市长虽然牺牲了童年的乐趣，却换来长大后的年轻有为啊，这么年纪轻走上领导岗位的能有几个？” 王石光看似是表示自己对教育孩子的态度，却话锋一转，不轻不重地捧了赵长风一下。花花轿子人抬人嘛。赵长风过来给足了他的面子，他也要还赵长风的面子，这样才叫领导之间相互团结。 赵长风笑道：“将门虎子嘛。王市长现在对孩子教育抓这么紧，将来孩子肯定是大有出息，到时候我恐怕也要相形见绌了。” 王石光听得呵呵直乐。赵长风又把话还回来了，对当父母的来说，夸他们的孩子，比直接夸他们更让他们高兴。 一时间气氛非常融洽。 又闲聊了几句话，赵长风忽然叹了口气说：“我这次下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顺口溜，说什么：抽烟，一闻知伪劣；喝酒，一抿知高低；麻将，一摸明花点；工作，一问三不知。唉……” 王石光一听就明白了，赵长风要谈正事了。这几句话看似玩笑话，但是却暗藏着一点批评的意思。 于是王石光也跟着叹了口气，说：“咱们当副职的手里既没权也没钱啊，事难办呐！ “是啊，现在要办点事情还真难呢！”赵长风附和了一句，又说道：“这不，我昨天到后河乡，就遇到这么一档子事……” 赵长风把梨树口村村民拦住他的事情说了一遍，其实这个事情早就在市委市政府内传开了，王石光也听说过，此时听赵长风说起，又知道一些和传言中不太一样的细节。 “王市长，我想着过来和你商量一下，看看农业局能不能出面，为梨树口村两千多名村民打一口深水井？他们这些男女老少过得太不容易了。” 王石光沉吟了一下，为难地说道：“赵市长，农业局每年的经费有限，在山上打深水井造价有特别高……” 赵长风说道：“王市长，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了。只要农业局打一个报告，我可以特批一笔经费出来。” 财政局归赵长风分管，他是常务副市长，每年手里都有一定指标的活钱，当然可以拍板做这个决定。 干部到了一定的级别，看重的就是一个面子。虽然农业口归王石光管辖，赵长风这样这样做有点越界插手之嫌，但是赵长风主动过来拜访王石光，在言语中又给足了王石光面子，王石光作为老同志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一时间也不去计较赵长风这样建议是不是越界了。况且打口深水井，只是一件小事，又不用耗用农业口的经费，王石光这样做既有面子，又卖给赵长风一个人情。将来王石光有什么事情去找到赵长风跟前，赵长风好意思拒绝吗？听说赵长风背景强硬，颇有来头，这样说来，王石光等于在市政府内多了一个强力盟友呢！ “赵市长，我马上就让农业局去办这件事情。让他们到梨树口村实地考察勘测，做出一个打深水井的预算报告，送到你办公室，行吗？”王石光爽快地表态。 “王市长，你真是急百姓之所急，想人民之所想的好领导啊！”赵长风的大手和王石光的大手握在一起，两个人哈哈大笑。 第二百一十一章娟子一 第二百一十一章 娟子（一） 先着手打一口深水井，也算是暂时完成了一部分对梨树口村村民的承诺。剩下的事情急不得，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成的事情，赵长风就收了心事，考虑如何解决刘光辉与娟子的问题。 对赵长风来说，他必须解决娟子的问题。如果不解决，刘光辉一旦离开市长的位置，别人接了市长的位置，他不知道又要等上多少年才会从常务副市长迈向市长的位子。毕竟下边不比省直机关。在省直机关，副处到正处也许只是领导动动嘴皮的事情，但是在基层，副处和正处之间可是一道巨大的壕沟，很多人十几年都迈不过去。 要想解决娟子的问题，就必须用钱，四百万元对赵长风来说也不算是一个什么大数目。但是这钱究竟怎么一个给法，赵长风还需要费一番周折。因为这个时候看着给钱是替刘光辉解决了大问题，刘光辉也会对赵长风心存感激，可是这也只是因为现在，因为现在刘光辉和赵长风都出于赵强门下，算是天然盟友。如果以后情况发生变化，比如赵长风和刘光辉之间有了利益之争，两个人反目成仇了。或者刘光辉将来做出什么糊涂事情，案发被有关部门采取强制措施了，谁知道刘光辉为不会为了立功，减轻自己的罪责，把赵长风替他支付给娟子四百万的事情说出来啊？因为这个时候，赵长风和刘光辉还是上下级的关系，完全构成了行贿受贿的行为要素。 所以赵长风既要替刘光辉解决娟子的问题，用钱把娟子的嘴堵上，还有考虑到以后的事情，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不然，花四百万巨款给自己惹下一身麻烦，这又是何苦何必呢？ 赵长风正在苦思冥想，就接到了阳江超的电话，阳江超在电话里告诉赵长风，他搞出了一份伏牛山风景区经营的新方案，文稿发到赵长风邮箱里了，请赵长风到邮箱里查看。这个时候赵长风已经是常务副市长了，虽然对伏牛山风景区大部分事务都不再管了，但是风景区如果有什么重要决策，还是要报告赵长风请他最后定夺。当然，这时候用传真来回传递方案也不合适。感谢上帝，此时互联网在中国已经开始普及，电子邮件传递这些方案最为隐蔽合适。 赵长风打开邮件，看到了阳江超提出的新方案。阳江超在新方案中说，风景区要想发展，除了靠现在的山水资源品牌外，还要从中原地区沉淀下来厚重的历史文化中寻找新卖点新看点。在n市，有一个闻名天下的特产——独山玉，从殷周时期就开始开发，到现在有五千多年历史了。巧合的时，独山玉的产地就和伏牛山风景区有一山之隔。所以阳江超就打算在伏牛山风景区里开辟一个独山玉博物馆，除了介绍独山玉独特的玉石文化外，还出售独山玉加工成的工艺品作为伏牛山风景区的特色旅游纪念品，从而摆脱伏牛山风景区收入过于依赖门票收入的单一门票经济的模式。当然，独山玉也只是看点之一，阳江超计划在博物馆里加入和田玉、新疆青玉、缅甸翡翠等玉石工艺品。 为了让这个方案一炮打响，阳江超计划采用云南腾冲盛行的翡翠交易模式，每月分两次在独山玉博物馆展厅内举办赌石。引进腾冲的翡翠原石商人，让中原省的玉石翡翠玩家都来到伏牛山风景区，进行赌石交易。这样只要形成固定的规模，伏牛山风景区的玉石博物馆的名气就上去了，玉石纪念品的档次也上去了，价格就可以涨上几倍几十倍，从而让所有到伏牛山风景处来游玩的游客心中就竖立一个概念，到伏牛山游玩，一定要购买玉石纪念品，货真价实啊！ 赵长风看到这里，心念一动之间，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有了！ 刘光辉心神不宁地坐在皮转椅上，眉头紧锁。这几天，娟子逼迫得原来越紧了，赵长风那边却一点音讯都没有，刘光辉觉得自己都快顶不住了。 忽然，听到办公室门轻响了两下，赵长风推门进来。 “长风，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刘光辉眉头就舒展开一些，半是玩笑半是埋怨。 “刘市长，前两天有些事情没有安排好，我可不敢过来见你啊。”赵长风微笑着说道， 刘光辉眉宇之间的忧愁一扫而空，他问道：“长风，有办法了？” 赵长风没有回答，他笑了笑，却问道：“刘市长，明天是周末，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刘光辉说道：“没有什么安排。” 赵长风就说道：“n市有个风景区还不错，我明天想去看看，刘市长如果没有什么安排，可以一起去散散心。” 刘光辉就问道：“是说伏牛山风景区吗？” 赵长风笑着说道：“对，就是伏牛山风景区。” “名气不小啊！”刘光辉笑道：“我一直没有机会过去，正好明天可以去开开眼界。” “呵呵，那好，明天我们一起出发。”赵长风说道：“刘市长，还有其他朋友去吗？人多了热闹。” 刘光辉心知肚明，就说道：“我问问看吧。” 第二天早上八点，司机开车载着赵长风出去，到了天阳市，赵长风下了车，对司机老邢说道：“你回去吧。明天我打电话的给你，你再过来接我就好。” 司机老邢常在市政府小车班厮混，自然知道领导很多规矩。赵市长这个时候来天阳市，说不定是要见市里的某个大领导了。于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开着车回去了。 赵长风来到天阳市人民广场西南角的巨大广告牌下，抬手看了一下梅花表，两分钟后，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在赵长风面前停下，刘光辉的专职秘书古蔺从副驾驶位置上跳下，替赵长风拉开后的车门。 刘光辉就在里面笑道：“长风，上来吧。” 这种面包车是邙北市的专门接待用车，看起来虽然其貌不扬，里面却是经过精心改装的，很上档次，坐在里面极为属实。据说这还是刘光辉来到邙北市之后想出的点子，用这样的面包车充当接待专用车，出门看起来一点都不打眼，不容易引起老百姓的反感。不像是那些一长溜小车，虽然耀武扬威的从大街上开过去，可是在大街两旁，都是老百姓鄙夷的唾骂声。 赵长风上了车，就闻道一股淡淡的香气，定睛一看，在后排刘光辉的身旁，坐着一个外表极为清纯的小姑娘，身材修长苗条。如果不是事先有了准备，赵长风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姑娘就是娟子，在赵长风的印象中，还没有见过哪一个女人生孩子后身材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当然，电影明星例外。 刘光辉就介绍说：“娟子，这就是我经常像你提起的赵市长。长风，她就是娟子。” 娟子伸出小手说道：“赵市长好！” “娟子好！”赵长风就伸手和娟子握了一下，感觉娟子的小手极为细嫩和幼滑。 坐好之后，车就往n市方向开去。由于此时高速公路已经开通，车速飞快，到了中午十点，就到了高速公路f县出口，车拐了下去。赵长风就拨通阳江超的电话，阳江超说他在收费站出口等着呢。赵长风就问了面包车司机，把车号报了过去。 刚出了收费站口，一辆红旗轿车就开了过来，挂的是山阳市的车牌，阳江超从车上跳了下来。 赵长风也连忙下车，为阳江超和刘光辉介绍。阳江超就伸出手说道：“欢迎刘市长到我们伏牛山风景区来指导工作。” 刘光辉握住阳江超的手用力摇了两摇，说道：“地方的经济发展需要阳总这样有实力有魄力的企业家的支持，希望阳总在合适的时候能到邙北去看一看，相信邙北市的投资环境会让阳总满意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娟子二 第二百一十二章 娟子（二） 阳江超也曾经是官场中人，如何不懂得刘光辉的话外之音？他会意一笑，说道：“希望能有机会为邙北市的经济建设添砖加瓦。”然后阳江超又问赵长风道：“赵市长，中午你看怎么安排？” 赵长风就看向刘光辉。刘光辉正矜持地笑，看到赵长风看过来，就说道：“长风看着安排吧。”语气极为亲和。 赵长风就说道：“到伏牛山风景区还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不如先在f县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去风景区吧。” 娟子就应声道：“好啊，早上没吃早饭，有点饿了呢。” 阳江超说道：“那好，这附近正好有一家饭店，味道还不错。我在前面给两位市长带路吧。” 于是就重新上了车。为了避嫌，赵长风依旧是和刘光辉、娟子坐在一辆面包车了，跟着阳江超的黑色红旗轿车。 阳江超在f县已经是个名人了，平时开着一辆奥迪，f县很多人都认识他的坐轿。今天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借了一辆山阳市牌照的红旗轿车。 下了高速引道，拐了几个弯，来到一条偏僻的小路，沿着小路走了四五分钟，在路左边有一家青砖碧瓦的四合小院，从外面看，这座小院毫不起眼，红门青砖甚至略显陈旧。阳江超车一拐，开进了院子里。刘光辉的司机大冯也一打方向，跟了进去。 进了包房，赵长风这才发觉，这间饭店外表看着普普通通，但是内部装修却不一般华丽，看得出很上档次。 阳江超就说道：“刘市长、赵市长，这个饭店一共只有四个包厢，但是在f县很有名气，寻常人根本没有机会来这里吃饭。不过今天中午只有我们一桌客人。昨天我已经给老板打过电话，把四个包厢全部包下来了。” 刘光辉脸上笑意更浓，却没有说话。赵长风知道刘光辉很满意阳江超的做法。阳江超选这样的饭店，既符合刘光辉此行低调的意思，又不失刘光辉市长的身份，而且阳江超还把整个饭店包下，进一步减少刘光辉此行曝光的风险。 饭菜上来之后，味道果然不错。阳江超是官员出身，又是搞风景区推广的老手，在酒席宴间把气氛调节的非常热烈，让刘光辉更是满意的连连感叹，为什么邙北市就出不了像阳总这样的优秀企业家呢？ 吃过饭之后，一行人分两辆车上路，向伏牛山风景区进发。到了伏牛山风景区之后，秘书古蔺就说海拔太高，身体有点不适应，看是不是一会儿让大冯把他送到f县城找个宾馆歇息，等明天老板要走的时候，提前打个电话，他和大冯再过来迎接两位市长？ 刘光辉就说道，伏牛山风景区景色很好，都已经到了风景区门口了，不看岂不是冤枉？怎么能白跑一趟呢？ 古蔺苦笑着说，不是他不想看，是身体不争气啊。等回去养好身体，下次有机会再欣赏伏牛山美丽的风光。 刘光辉就严肃地说道，小古以后可以多注意锻炼身体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后还有很多重要工作等着你去做呢！ 古蔺立刻灿烂地笑着说道，老板放心，我一定记得你的教导，把身体锻炼好的，以便将来更好的为您服务。 刘光辉纠正道，是为党，为政府，为人民群众服务。 大冯载着古蔺调头下去，刘光辉带着娟子和赵长风一起上了阳江超的车，沿着风景区的绿色通道径直开到景区里面的伏牛山庄。安顿下来之后，阳江超说道今天就先请两位市长和娟子小姐欣赏一下伏牛山迷人的风光，明天上午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到时候他亲自过来相邀。 随后阳江超又告了个罪，说下午还有事情，不能亲自陪两位领导参观了，不过他会安排伏牛山风景区最好的导游小姐陪两位领导以及娟子小姐欣赏伏牛山的景区精华部分。 刘光辉心知阳江超怕陪着他们引人注目，借故走开，就笑着说道：“阳总该忙就忙，不用照顾我们。”心中倒是对伏牛山风景区最好的导游小姐很是期待。 阳江超一招手，旁边就过来一个女孩子，说美丽倒是谈不上，长得清清爽爽的，一副邻家女儿形象。刘光辉心中就有点小小的失望。赵长风倒是知道，阳江超一定是怕引起娟子的妒忌，所以特意派过来一个外表普通的导游过来。 导游姓黄，外表虽然不出众，口才却是很好，一路上讲解的妙趣横生，倒是凭空为她的人增添了七分魅力，看来阳江超说她是伏牛山最好的导游小姐，也是不虚。 晚上吃饭的时候，阳江超又过来作陪，气氛被他调节的又很热闹。晚宴快结束的时候，阳江超不经意地说道：“伏牛山玉文化博物馆明天要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赌石节，有几个从云南腾冲过来的老板运来了不少翡翠原石，不知道两位市长可否愿意赏光去捧个场啊？” 刘光辉闻言微微一笑，心道还是你忍不住，先说出来了。他端着茶杯喝着茶，也不说话。 赵长风知道刘光辉这个时候还在拿捏架子，就说道：“刘市长，要不去看看？我一直听说神仙难断寸玉，心中很是好奇，想看看这翡翠究竟是如何一个难断。” 娟子立刻在一旁摇着刘光辉的胳膊说道：“去嘛，我要看翡翠。” 女人，哪怕是那种淡然似水或者强量如钢的女人，都有一处软肋：她们无不为珠宝动心。这是女人天性使然，就好比男人天性中对权力有着狂热的嗜好一般。娟子虽然美丽，也不过是普通女人，更抵挡不住珠宝的诱惑。 刘光辉放下茶杯，笑道：“我是一个最讲民主的人，一贯主张少数要服从多数。既然你们两个都要去看，我这个少数只有选择服从了。” 娟子瞟了刘光辉一眼，幸福的笑了起来，目光流转之间，看得赵长风也是一呆。他心中暗道，这个女人魅力真大，怪不得刘光辉会陷进去无法自拔呢！ 第二天一早，阳江超早早的在伏牛山庄大厅内等候，陪刘光辉、赵长风和娟子在贵宾厅用过早餐之后，阳江超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刘光辉面前：“刘市长，这里是一张vip钻石贵宾卡，信用额度在两万块之内。待会儿到赌石现场之后，刘市长如果看中哪块石头，只要是在信用额度之内的，都可以买下来。不过这用掉的信用额度，需要在三日内补上来。” 刘光辉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两万块的额度，我还真没有这个气魄呢？娟子，要不你收起来这张贵宾卡？” 娟子嫣然一笑，说道：“有什么好怕的？才两万块钱而已，说不定能赌到一块上好的翡翠呢！”说着瞟了阳江超一眼，可是从阳江超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来。 阳江超又说道：“刘市长、赵市长，今天是赌石节开幕第一天，有很多媒体记者过来，我就不陪你们了。” 赵长风就问道：“开幕式几点开始？” “八点半。”阳江超说道。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九点半过去吧，不凑那个热闹。” “这里有本介绍缅甸翡翠的书，娟子小姐可以好好看看。”阳江超打开公文包，递给娟子一本书，然后笑着对刘光辉和赵长风说道：“两位领导，我就先失陪了。” 赵长风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刘市长，现在才八点十五分，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到九点十五，在一起出发，如何？” 刘光辉点头说好，于是三个人一起上楼。 回到房间，娟子迫不及待地打开阳江超赠送的那本书，里面都是介绍翡翠的鉴别知识，还配有清晰的图片。娟子看得云里雾里的，单凭一本书，想在一个小时内掌握翡翠鉴别知识，这实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何况赌石和鉴别翡翠又是两码事。 “阳总也真是的，送一本这样的书有啥用？”娟子翻了十多页，不得要领，失望地把书扔到了床上。 “娟子，你好好看看！”刘光辉手轻轻敲着沙发的扶手，不动声色地说道。 “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娟子撅着小嘴重新拿起了那本书，忽然一个东西从书页里掉出来，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地毯上。 “什么东西？”娟子好奇地捡起来一看，发现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块黑皲皲的大石头，看起来好不起眼。 第二百一十三章赌石大会 第二百一十三章 赌石大会 伏牛山玉文化博物馆一楼展厅已经是人山人海，伏牛山风景区第一届赌石大会正再举行，很多游客甚至放弃了欣赏伏牛山美丽到自然风光到机会，挤到博物馆展厅来观看传说中的精彩无比又刺激无比到翡翠赌石。看来，自然风光固然很有魅力，但是与晶莹剔透的翡翠相比，魅力还是差几个档次。人类对珠宝和财富到崇拜，从来都是要远远高于对大自然到崇拜。 一楼展厅分为两个区域，一个区域是内区，也叫核心区域，这个区域只有那些手持伏牛山风景区vip贵宾卡的人或者由伏牛山风景区发来采访证到记者才能进去。那些持有贵宾卡到大多数都是要在赌石大会上赌一把到宝石商人，也有极少部分是风景区邀请过来到特殊客人，可以近距离观看一下翡翠原石，感受一下赌石大会到特殊魅力；再内区之外，有一圈一米半高的不锈钢围栏隔出来、并有数十个手持警械的保安镇守的区域就是外区，再外区里，普通游客只要花五元钱购买一张门票，就可以自由进入这个区域，隔着不锈钢围栏亲眼目睹核心区域里正在进行的精彩刺激的赌石大会。当然，如果普通游客想进去核心区亲自参与赌石大会，很简单，交上两万块钱保证金，就可以领到一张伏牛山风景区发vip贵宾卡，进去过上一把惊险刺激的赌石瘾了。 九点三十五分，赵长风陪着刘光辉、娟子来到核心区入口处，娟子出示了手中到vip钻石贵宾卡。风景区到vip贵宾卡一共分为三种，娟子手中到是最高级到一种，凭借这张贵宾卡，可以携带两到三个朋友进入赌石大会到核心区。入口处的工作人员连忙躬身施礼，请娟子三人进去。赵长风跟再后面暗笑工作人员有眼无珠，只知道巴结手持钻石贵宾卡的娟子，却不知道，跟在最后面的他是伏牛山风景区到真正主人。 核心区中间是数十个展位，每个展位上都摆放着一块翡翠原石，最小到只有一两公斤，最大的有两三吨重。每块翡翠原石上面到贴有标签，标签上除了填写有编号外，颜色也分为三种。其中绿色的标签为明码标价，上面写有翡翠原石的价格，只要有买家愿意出到标签上到价格，那么这块翡翠原石就归他了；蓝色的标签为有底价竞标，即标签上写到价格为这块原石到底价，然后由买家来相互竞价，谁出的价格最高，那么这块翡翠原石就属于他了；红色的标签则是无底价竞标，标签上并没有写出这块翡翠原石的底价，买家可以根据自己的估价进行竞价拍买。其中无底价竞标又分为明标和暗标竞价。赌石竞价非常激烈，其中又以无底价明标竞标最为激烈。 赵长风三人进入核心展区的时候，赌石大会已经开始一个多小时了，很多买家都拿着聚光手电筒在展示区自己相中的翡翠原石前反复探照，凭借着眼力来判断这块翡翠原石的价值——其实也是白忙活，如果能凭眼力判断出翡翠原石的价格，也不叫赌石了。俗话说“神仙难断寸玉”，如果连神仙都判断不出来，更别说是肉眼凡胎的凡人了。 赵长风在一块拳头大的看着好不起眼的鹅卵石模样的原石前停下，上面贴着一张蓝色的标签，标明这块原石的编号为10025，价格为三万块。赵长风就吓了一跳，说道：“这块鹅卵石就值三万块？” 一位瘦小的男子正在拿着聚光手电筒对着这块“鹅卵石”照来照去，听到赵长风的话就很不高兴：“鹅卵石？你见过这样的鹅卵石吗？值三万块？告诉你，这三万块只是竞拍的底价，能三万块拿走那是你的幸运！待会儿拍起来你就知道了。” 赵长风耸了耸肩，也不与这位瘦小的男子争辩，微笑着离开了。 娟子就在一旁说：“赵老板，这你就不懂了吧？赌石赌石，就是赌的一个心跳。刚才那块石头叫做翡翠原石，开采出来的时候外面有一层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知道里面的好坏。那些有经验的宝石商人要根据原料风化壳上皮壳特征、纹理走向、甚至要切开薄薄的一小片，开个门子来判断内部翠料的优劣。赌石，就是要根据石料皮壳上的表现反复进行推测和判断，至于皮壳下面究竟有多少翡翠，翡翠的成色如何，在解石之前，谁都不敢保证。” 来之前刘光辉和赵长风已经通过气来，两人互称“刘老板”和“赵老板”，以免在赌石大会里引人注意。 刘光辉就在一旁讥笑道：“娟子，你不就昨天看了一本阳总送的书，今天就开始冒充专家了？” 娟子清纯的俏脸高高地仰起，说道：“冒充就冒充，反正这些你和赵老板都不懂得。” 赵长风呵呵一笑，问道：“娟子，你刚才说的解石，是什么意思？” 娟子就说道：“切割翡翠原石有专门的机器，叫做解机。解石就是把选好的翡翠原石送到解机上进行切割，切开之后，就能看到翡翠原石里面的真实情况了，这种切开原石的过程就叫做解石。” 赵长风见娟子张口就把赌石里的一些术语清清楚楚地解释出来，不由得很是佩服，伸着大拇指称赞道：“娟子真是厉害啊，出口成典，简直是专家级水平了。” 娟子掩口一笑，白了刘光辉一眼，说道：“刘老板，看到没有，连赵老板也认为我是专家。” 刘光辉笑了一笑，说道：“娟子的记忆力还是很不错的。” 娟子哼了一声，迈步向前走去，刘光辉和赵长风相视一笑，跟了上去。 这时前面传来一阵轰动，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兴奋的叫了起来。赵长风等人围了过去，原来是这个中年男子拍下来的一块翡翠原石已经被解出来了，几个翡翠行家看了一下解出来的翡翠原石，估价为三万元。中年男子脸色涨得通红，眼里写满了兴奋和得意。旁边有人小声嘀咕，说这个中年人运气真好，这块一公斤重的翡翠原石花了他三千五百块，这一解开，转眼就变成了三万块，真是暴利啊！ 可是更多卖家还是处于观望之中，并没有急于出手，他们虽然羡慕那个戴眼镜中年男子的运气，但是却并不为所动，心中还在推测估算，对自己相中的翡翠原石进行探究。 娟子看了几眼，便索然无味。三万块不过是一笔小钱，值当这样兴奋的大吼大叫吗？她转身出了围观的人群，刘光辉和赵长风就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娟子沿着展厅慢慢走着，目光不停地逡巡着，想要在着翡翠原石中发现她感兴趣的东西。忽然，娟子浑身一震，她美目落在展厅边角处一块黑皲皲的大石头上——这不正是照片上那块大石头吗？ 娟子深呼了两口气，平静一下心情，然后不疾不徐的向那块大石头走过去。大石头高近一米，半米多宽，放在一个粗大的实木支架上。 走近一看，大石头上贴着绿色的标签，上面写着编号为10038，重七百六十公斤，价格为四万五千块。 娟子就小小的吃了一惊，阳江超给她的vip钻石贵宾卡信用额度为两万块，如果她要买这块石头，至少还要出两万五千块。 一边想着，娟子一边看着眼前这块编号为10038的翡翠原石，可是任她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块翡翠原石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看着跟河滩里的大块砾石并没有什么区别。 刘光辉和赵长风上来用手抚摸着这块大石，入手冰凉，和普通的鹅卵石一样的感觉。 这时候又过来几个买家，他们拿着聚光手电筒对着这块10038的翡翠原石照了几下，趴在上面用眼睛望着光束照入的地方。看了半天，都各自摇了摇头，脸上都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其中一个南方口音的四方脸男子嘟囔道：“四万五千块？连砖头料都不如。” 娟子脸上的神情就黯淡了两分。 等着几个买家走后，赵长风就问娟子道：“什么叫做砖头料？” 娟子说道：“翡翠原石又被称为毛料，其中满绿的毛料被称为‘色货’，绿色不均匀的毛料被称为‘花牌料’，无高翠的大块毛料被称为‘砖头料’。这块翡翠原石连‘砖头料’都不如，其价值可想而知。” “原来是这样啊！”赵长风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不是说神仙难断寸玉吗？神仙连一块小石头都断不出来，更何况这么大块的石头呢？刚才那几个人，也不见得比神仙还高明。” 娟子正要问什么，赵长风却用手捶了捶腰，说道：“哎呀，最近身体怎么这么差？昨天才爬了半天的山路，今天的腰受不了。刘老板，要不我先回去休息一下。你们在这里再看看吧？” 刘光辉扶了扶金丝眼镜，笑呵呵地对赵长风说道：“赵老板，你的腰疼恐怕与爬山无关吧？记得晚上早点休息就好。” 赵长风还没有反应过来，娟子脸色就红红的，骂了一句：“没正经！” 赵长风这才反应过来，就回了一句：“是是是，以后我要多向刘老板学习，一夜无眠还能如此神清气爽。”随即呵呵一笑，离开了展厅。 刘光辉的目光从赵长风的背影上收回，又落在了眼前这块巨大的石头上。他毫不犹豫地对娟子说道：“把这块石头买下。” 娟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这块石头这个样子……” 刘光辉淡淡地一笑：“赌石嘛，就是赌一把嘛，我相信你的运气。” 娟子又小声地说：“钻石贵宾卡里额度只有两万……” 刘光辉打断她的话说道：“你信用卡透支额度有三万吧？” 娟子望着刘光辉道：“你是说，我用信用卡再刷出两万五千块？” “赌石，当然要赌了。没有一点风险，就不符合这一届赌石大会的原则了嘛。”刘光辉狡黠的一笑，“其余的事情不用我再交代了吧？我也回去了，等你的好消息！” 娟子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刘光辉离开展厅，回到伏牛山庄，来到赵长风的房间。赵长风正在看电视，见刘光辉过来，就笑着问道：“刘市长怎么也回来了？” 刘光辉就促狭地笑道：“我也不是神仙，怎么能做到一夜未免还神清气爽？”两个人都哈哈大笑。 随后两个人就闲聊起来，可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什么话题都聊，唯独不聊今天赌石大会的事情。 大约过了四五十分钟，刘光辉的电话响了起来，娟子的号码。刘光辉拿到耳边，就听到娟子兴奋的声音：“中了，我赌中了。几个行家都说这块原石价值四百多万呢！好几个珠宝商人都在和我洽谈要我转让呢！” 刘光辉淡淡说道：“你看着处理吧。”赵长风在一旁竟然听不出刘光辉语气中有一丝波动。 第二百一十四章王三发的金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王三发的金子 挂了电话，刘光辉在房间内踱了两步，忽然间打开手包，拿出一包软中华，掏出一根，扔给赵长风。赵长风刚要退让，刘光辉就虎着脸说道：“长风，今天你必须要抽！” 赵长风只好把烟塞到嘴里，刘光辉就摸出一个打火机伸了过来。赵长风连忙夺过火机，啪的一声打着，刘光辉也不避让，就着火把烟点着。长长的吸了一口，然后喷出两条长长的烟柱，刘光辉才说道：“长风，不错！” 赵长风这边刚把烟点着，听刘光辉这样说，心中就有些感动，说道：“市长……” 刘光辉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不要说什么了，长风，好好干！” 赵长风一脸感动，心中却暗舒了一口气，刘光辉只要安心在邙北市长位置上干下去，他就有机会。 为了今天这个局面，赵长风可不少花心思。当他看到阳江超的举办赌石大会的方案时，就立刻想到，可以利用这个赌石大会为刘光辉解决心头之患。至于四百万元，虽然是一笔巨款，但是对赵长风来说是值得的。刘光辉跟了赵强六年多，是赵强最信任的人，只要赵强位置牢固，刘光辉就前途无量。赵长风此时这笔投资，足以让他成为刘光辉最亲密的盟友。且不说将来刘光辉步步高升后对赵长风如何，就单说现在，赵长风在邙北市两眼一摸黑，也需要刘光辉在邙北市的势力鼎力相助。 于是赵长风就让阳江超在腾冲直接买下一块价值四百万解开过的翡翠原石，然后粘在一起伪装好运到伏牛山风景区。为了防止在赌石大会上发生意外，阳江超又特意找了一块外形和这块解开过的翡翠原石相似的普通石块，弄上编号，放在赌石大会展厅，然后标上价格。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拍中这块普通石块，算他倒霉。 娟子拍下这块普通的石头后，就送到解机房。由于在解翡翠原石的时候，除了解机工匠，其他人包括买主都不在场，就给了阳江超一个掉包的机会。对于解机工匠，阳江超就解释说这是一场炒作，为了把赌石大会的气氛弄得热烈一些，所以搞一个假赌石。这种手段在真正的赌石大会上也曾经有过，所以解机工匠也能理解。他们绝对不会知道这原来是一套行贿受贿的把戏。 四五十分钟后，解机工匠就传出消息，说刚才的翡翠原石被解开了，然后大家簇拥着娟子进来一看，就看到被解开的石头里面是翠绿色的两面，自然会大声惊呼了。那些行家精通翡翠的价格，所以只要看几眼，就会明白，这块被解开的翡翠原石至少在四百万元以上。这样，娟子不声不响的就拿到了四百万元，自然不会再去向刘光辉纠缠什么。 对赵长风来说，这个办法好处就在于不会留下什么行贿受贿的把柄，即使日后刘光辉出了什么事情，也咬不到赵长风。自始至终，都是娟子在赌石，赵长风完全不曾暗示过什么，包括阳江超，也没有留下过什么把柄。难道凭借着书里的一张照片，就能说是阳江超要行贿给刘光辉吗？一个在f县开风景区的老总，为什么要对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邙北市市长行贿？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瓜葛啊！所以这个办法是赵长风急切之前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赵长风这样做除了解决了刘光辉的心头之痒外，还有一个效果，就是这四百万元可以看作是推广伏牛山风景区的广告费。花了四万五千块钱买下一块石头，转眼之前就变成了四百多万，这样的事情传来之后，该是如何轰动的一个奇迹啊？当时有那么多媒体记者在场，一定会大力宣传这件事情。不出意外的话，当天晚上，最晚第二天，全省甚至全国有影响的媒体都会有这条消息：中原省伏牛山风景区第一届赌石大会爆出最大赢家，一买家四万五千块博得四百多万的翡翠原石。这样，第二届赌石大会开幕时，一定会有很多买家慕名而来。而同时，很多省内游客没有机会到云南腾冲去亲眼目睹精彩刺激的赌石大会，现在他们只要花上几个小时时间，就可以到省内的伏牛山风景区来，既看到了传说中的赌石大会，看到无数一夜暴富的奇迹，也顺便游览了美丽的自然风光，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最后，这些媒体的新闻报道，也为娟子的事情落下注脚。日后即使有人想找刘光辉的把柄，追查娟子巨款的来源，这些当日关于赌石奇迹的新闻报道，就是娟子最好的挡箭牌。当一个人运气好的足以中五百万元大奖时，别人还能说什么呢？ 赵长风拿着红蓝铅笔，正在看一份文件，刘俊康推门进来，态度稍微有些迟疑：“老板，有人要见你。” 跟随赵长风这么多天，刘俊康基本上已经摸熟了赵长风的脾气，什么人该放进来，什么人该挡驾，刘俊康已经掌握的灵活自如。很少看见他这么犹豫不决进来请示的 赵长风把文件放下，问道：“什么人？” “王三发。”刘俊康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着赵市长的脸色。本来像王三发这种人，刘俊康是绝对替赵市长挡驾了。但是刘俊康又知道，赵市长曾经从财政局批了专款给梨树口村修建一口深水井，这就是赵市长的政绩，梨树口村的村民对赵市长绝对是心存感激，他们到市政府来找赵市长是为了表达对赵市长的感激之情的。作为领导，谁不喜欢自己干了好事之后，被人民群众惦记着，天天挂在嘴边啊？如果刘俊康这个时候挡驾，不给人民群众向赵市长表达感激心情的机会，是不是有点不识趣儿啊？ “让他进来吧。”王三发来的正好，赵长风也正想了解一下梨树口村目前的情况。 “赵市长，你真是救苦救难的大菩萨啊！”王三发一进门，就眼圈红红的，给赵长风鞠躬。 赵长风连忙站起来扶着王三发，说道：“王三发，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做了一件人民公仆应该为人民群众办的事情而已。来，坐坐坐。” 赵长风把王三发让到沙发上，他也在王三发对面亲切地坐下。 “赵市长，来，抽支趴烟（方言：不好的烟）。”王三发从怀里拿出一包皱巴巴的八五三，递给赵长风一根。 “呵呵，不会。”赵长风笑着摆手。 王三发就讪讪地把烟收了起来，说道：“赵市长，俺知道俺的烟不上档次，您看不上。” 赵长风大笑，说道：“对于一个不会抽烟的人来说，烟还有什么好坏之分吗？我真的不会。” 王三发眼珠往外偷瞄了两眼，忽然间站起来把门给关上，身手从怀里掏东西，这个动作把赵长风吓了一跳，他忽然间觉得，把王三发这种人放进来是不是显得有点莽撞了？ 正思想间，却间王三发从怀里掏出一个口子，扎得紧紧的黑色布袋，布袋打开，露出一小团锡纸裹着的东西，再剥开两层锡纸，露出一大一小两砣土黄色粪干似的硬物，老易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纸团中的硬物说：“赵市长，你为我们梨树口村办了那么大的好事，我们也没有什么谢你，这是从黄金尾矿中提炼出来的金子，有十多克，这是我们全体梨树口村村民的一点心意，赵市长不要嫌少，你，你一定要收下……” 赵长风脸就严肃起来：“王三发同志，你乱搞什么？” 王三发脸顿时变得通红，双手哆嗦着捧着两两层锡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赵长风看王三发的样子，就知道他刚才的语气太重了，于是就缓和下来说道：“三发，我很感谢乡亲们的心意，但是这个东西我不能要啊。你回去告诉乡亲们，我只是做了一个共产党干部应该做的事情而已。你们村条件那么艰苦，需要钱的地方很多，这些金子还是留着用在紧要的地方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和蔡国洪的第一次交锋一 第二百一十五章 和蔡国洪的第一次交锋（一） 王三发的脸因为激动变得跟茄子一般紫红，他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赵长风就把锡纸包好塞到王三发手里：“三发，收起来吧。对了，跟我说说，深水井现在打得怎样？消防队几天去一次？” 打深水井还需要一个过程，为了解决梨树口村眼下的吃水问题，赵长风就指示消防队派消防车专门从山下往山上梨树口村运水吃。 王三发说道：“农业局请的打井队已经在勘测了。消防车每两天上山一趟，送的水村里面紧着用，也差不多够用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就站起来说道：“乡亲们能吃上安全的水，我就放心了。”他看了看手表，说道：“回去替我问乡亲们好！我这里还有事情，你先回去，好吧？” 王三发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却回头望着赵长风小声道：“赵市长，我还有情况要反映。” 赵长风一愣，说道：“什么情况？” 王三发返回来走了两步，低声说道：“凤凰山金矿的废水废渣依旧不停的往大龙溪里排放，而且还派出护矿队去吓唬我们，说谁要是再不长眼，他们就不客气了！” 赵长风心中怒火就起来了，一个小小的金矿竟然敢如此嚣张，谁给他们的胆子？不过当着王三发，他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平静的点了点头，说道：“嗯，王三发，你反应的情况很重要。不过回去还是要安抚一下村民们，不要和矿上起冲突。这些事情会有政府来解决的，要相信党，相信政府。” 王三发红着脸激动的说道：“我相信赵市长。” 王三发走后，赵长风坐在皮转椅上想了一下，正要喊秘书刘俊康，刘俊康就推门进来了：“老板，北边临时通知，下午三点钟，召开常委会。” “知道了。”赵长风点了点头，心中却想到，下午究竟要为什么要开临时常委会呢？怎么会这么急。这么一想，赵长风倒是不急于交代刘俊康去办那件事情了。 “市委办公室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刘俊康说道：“我问了，他们说也不清楚，就是蔡书记忽然间下的通知。” “嗯。”赵长风点了头，刘俊康就退了出去。 赵长风就靠皮转椅上，等着电话响起。果然，不大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赵长风接起电话，里面果然传来刘光辉的声音：“长风，你过来一下。” 赵长风起身就往刘光辉办公室走，刚走到，刘光辉的贴身秘书古蔺从里面走出来：“赵市长，老板正在等你。” 赵长风笑着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市长。” “长风，来了啊。我给你泡茶。”刘光辉亲热的说道。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赵长风连忙阻拦住，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刘光辉面前。 “长风，接到通知了吗？”刘光辉没头没尾的问道。 “我刚知道。”赵长风摸了一下鼻子，“就是不知道要讨论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急。” 刘光辉冷笑了一下，拿出一份文稿，递给赵长风：“你看看。” 赵长风一看，原来是一份《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初稿）》。 “不是已经有过优惠政策了吗？怎么又出现一个修订版？”赵长风一边问，一边打开翻看。 刘光辉冷笑道：“这哪里是什么优惠政策？这简直是卖国条约！” 赵长风很少看刘光辉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也不急于表态，仔细的一条一条看下去，越看赵长风心中越是冷笑，这里面有几条明显是针对他对凤凰山金矿情况的批示的。其中他批转给张志林，让环保局去调查凤凰山金矿，今天王三发来了之后，赵长风本来就想让刘俊康去和张志林的秘书联系一下，看一下环保局那边究竟有没有行动，怎么凤凰山金矿依旧我行我素地在排泄废水废渣。可是正好遇到刘俊康来说市委办通知下午开临时常委会议，他就暂时把这个想法压下了，现在看来，他没有让刘俊康去赵张志林的秘书联系还是对的，因为临时常委会就要讨论审议这样的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了。 在这份《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初稿）》，除了规定在邙北市投资超过两千万的投资者，看病享受半价、子女随便选择学校、车辆可以享受警车执行任务的待遇（也就是说，不受交通法规约束）、出入娱乐场所不受公安机关检查等外，竟然又加了一条，规定每月一到二十五日为企业的“安静日”，包括司法机关在内的全市任何部门不得进入企业，违反者立即开除公职。怪不得刘光辉要发怒，说这是卖国条约呢！这个投资优惠政策竟然给企业这么大的权利，连司法机关都不能进入，更别说是环保局、质监局等部门了，这不是等于给了企业以治外法权，企业在每月的一到二十五日，成为了一个独立小王国了吗？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现在刘光辉既然已经表现出了明确的激烈反对太多，赵长风觉得他倒是可以适当收敛一下，虽然还是支持刘光辉，但是就不必要表现出这么激烈的态度了。毕竟过早的走上和蔡国洪直接对抗的第一线是不明智的。他不是刘光辉，在邙北市还没有资历和蔡国洪发生直接对抗。 “谁起草的这份文件？政研室？”赵长风明知故问。 “当然是政研室的那帮老爷！”刘光辉气咻咻地说道，“今天下午临时常委会，就是要讨论这份优惠政策，简直是乱弹琴！” 赵长风端起茶杯喝茶，也不说话。 刘光辉说道：“长风，我是坚决反对这样乱来的政策的。你呢？” 赵长风就说道：“市长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刘光辉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长风同志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赵长风就道：“市长，下午的常委会，还有多少人跟您的看法一致？”赵长风到邙北市还不到两个月，对市委市政府的政治力量对比还不是很清楚，正好趁这个机会去摸一下底。 刘光辉却把这个话题绕开，说道：“我相信有相当一部分同志会坚持党的原则的。” 赵长风笑了笑，看样子只有下午到常委会上察言观色了。刘光辉既然不愿意说破，说明他对下午常委会还没有必胜的信心。 又闲聊了两句，赵长风知道刘光辉一定还要和别的常委沟通，就起身告辞。果然刘光辉也没有挽留。 蔡国洪今年三十七岁，个子不高，永远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夹克衫，似乎从来没有变过。他长着一张长方脸，板起脸时给人的感觉十分威严，可是他很少板脸，所以面相看起来安详平和，接近他之后，就能感觉到他微笑中夹持着严肃，柔和重含蕴有锋锐。他的话尽管听起来非常问好，但是仔细品味起来，就和糖衣炮弹似的，温和只是外面裹的一层外衣，藏在外衣下面的永远是冷峻，是不容质疑，是无条件服从并执行。也许，这才是邙北市一把手独有的特征吧。 此刻赵长风就坐常委会议室里面，看着蔡国洪在讲话。 常委会议室在市政府办公楼二楼，正面贴着常委会议事规则和中纪委有关反腐倡廉文件。邙北市市委常委一共有十三人，今天虽然是临时通知开会，但是全部到齐了。除了十三个常委之外，邙北市政协主席张毅、邙北市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田晓山也列席了会议。 蔡国洪说，今天下午因为是临时召开常委会议，所以会议议程没有来得及打印，不过今天只讨论一项议程，所以各位常委直接研究就好。今天的议程就是研究《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初稿）》，请大家踊跃发言，谈谈自己的看法。 副书记钱兆均言，说这个政策出台的很及时，邙北市作为内陆城市，能够在经济上取得如此快速的发展，就胜思想解放，敢想敢干，在中原省其他县市还在观望的时候，邙北市在蔡书记的领导下，果断出台了《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为邙北市的经济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现在距离《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来社会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所以很有必要出台新的优惠政策，以继续保持邙北市的发展优势。 第二百一十六章和蔡国洪的第一次交锋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和蔡国洪的第一次交锋（二） “我不同意钱书记的看法！”宣传部长任文生语出惊人，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他的身上。 蔡国洪身子动了一下，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他跟钱兆均要了一根金芒果，拿在手里捻着，并不点燃，目光却紧紧盯着任文生。别人出反对意见，蔡国洪并不奇怪，可是如果是任文生的话，蔡国洪就不能接受了。 去年换届的时候，党群副书记付罡庭提名了白庄乡乡长李根茂出任宣传部长，并且得到了市长刘光辉的支持，蔡国洪却力排众议，坚持要把时任宣传部副部长的任文生扶正，正是在他的一力坚持下，任文生才最终战胜了李根茂，被天阳市组织部任命为邙北市市委常委，宣传部长。 所以不仅是蔡国洪自己，其他邙北市的领导都把任文生视为蔡国洪的嫡系。如果这个时候任文生出言反对蔡国洪一力推行的政策，就等于是对蔡国洪的背叛，让蔡国洪如何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况且这个临时常委会看似召开的非常突然，连市委副书记、市长刘光辉也是在上午才得到的通知，可是蔡国洪的嫡系人马早在几天已经通过气了，在通气的时候，任文生明确表示坚决拥护蔡书记，拥护对《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进一步修改，怎么这个时候会忽然间出言反对呢？ 刘光辉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水，目光从任文生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蔡国洪手中的那支金芒果上，那支金芒果在蔡国洪手中捻来捻去，已经有点软趴趴了。刘光辉收回了目光，心中暗笑蔡国洪失态，刘光辉压根儿就不会相信，任文生这个马屁精敢提出什么反对蔡国洪的意见，虽然他语出惊人。 赵长风微微有些吃惊，不是有传闻说任文生是蔡国洪的人吗？今天看来，好像不是那回事呢！看来传闻未必可靠。 任文生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了，不由得得意地一笑，这才继续说道：“钱书记刚才说《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改的非常及时，我不同意他的这个看法。我认为《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改的不是非常及时，而是太晚了，太迟了。在沿海地区，早很多年都已经出台了这样的政策，而且在政策上更加灵活，更加宽容。相比之下，我们邙北市虽然和省内其他县市相比，占了一些先手，可是与沿海经济发达地区相比，思想还是有些落后，跟不上当前国内的最新形势。因此我建议，这个修改稿步子可以迈得更大一些，在思想上再开放一些，在政策上可以再宽容一点，而且要抓紧时间定稿出台。同志们，时间不等人，时不我待啊！” 蔡国洪脸上的神情就柔和了下来，他把烟塞进嘴里，钱兆均立刻凑过来打着了火机。蔡国洪就着火点燃了香烟，长吸一口，然后从鼻子里喷出来两条袅绕的烟柱，于是他的长方脸就在烟雾缭绕中模糊起来，旁人谁也看不真切。 “他妈的！”蔡国洪心中骂了一句粗话，“怪不得当初刘光辉会支持钱兆均而不支持他，实在是这个任文生是狗肉扶不上桌，这个时候还喜欢标新立异，害的老子差点失态。看来，以后对任文生还要限制使用，以免他突发奇想，弄出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 刘光辉依旧不动声色，任文生这种表现在他意料之中。任文生和蔡国洪是互为表里关系，失去了蔡国洪这个核心的“里”，任文生这个依附在上面的“表”如何生存？所以，任文生根本不会真正反对蔡国洪的。即使有什么反对意见，也是皮里阳秋，曲线救国。 赵长风则大跌眼镜，任文生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怎么行为看起来跟一个小丑似的？这样的行为只是在相声中听说过，赵长风没有想到今天在邙北市常委会上竟然看到活生生的例子。这还是庄重严肃的常委会吗？这根本是一处闹剧嘛！ 组织部长路大为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为企业创造良好的生产经营环境是必要的，但是，这个《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初稿）》是不是放的太宽了？这样做究竟是优化投资环境，还是破坏社会风气？我持怀疑态度。” 党群书记付罡庭把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接着组织部长路大为的话说道：“对，规定什么‘每月一到二十五日为企业的安静日，包括司法机关在内的全市任何部门不得进入企业’，这么说来，企业岂不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独立王国了？” 赵长风心中微笑，原来邙北市常委会也不是铁板一块，党群书记付罡庭和组织部长路大为和蔡国洪就不是一条心。呵呵，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刘光辉喝了一口茶，把手中的笔记本合了起来，开始说话：“我赞同罡庭同志和大为同志的意见。企业再要发展，也不能搞独立王国，脱离共产党的领导。每月一到二十五日为安静日，全市任何部门都不能进入企业，难道说企业在这二十五天内就不属于共产党的领导之下了吗？这种做法肯定是不妥当的。” 会议就出现了冷场，大家表情僵僵的，低头或者抽烟，或者喝茶，会场上一片烟雾缭绕。会议往往是这种局面，市长一开口，除了书记外，再也不会有别的常委开口。于是就会出现一段寂静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除了喝茶抽烟外，没有什么其他好法子。会议室的气氛好像凝固起来了，除了市委书记蔡国洪，没有人能打破这种宁静。 蔡国洪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有想到，刘光辉竟然不按照牌理出牌。按照往常的规矩，应该是各个常委依次发言，等常委们把意见发表完了，接下来才是市长和书记两位党政一把手分别发表意见。按照蔡国洪的小算盘，他在常委会的势力要大于市长刘光辉和党群书记付罡庭两个人合起来的势力。所以只要各个常委依次发言，那么观点头亮明了，力量对比一目了然，下面表决的时候那些骑墙派常委肯定会跟着势力最大的一方走，现在刘光辉中间插了一杠子，其他常委就没有办法发言，这样力量对比没有放在桌面上，表决的时候或许会出现变数。 说起来，是蔡国洪太过于轻视刘光辉了，对于刘光辉背后的势力，蔡国洪一向是比较忌惮的，但是刘光辉到了邙北市之后，却袖起手来，做一个好好先生，除了涉及到他根本利益之外，对邙北市大多数事务都采取了袖手旁观、绝不插手的态度。这样时间一长，蔡国洪渐渐忽略了刘光辉，甚至忽略了刘光辉背后的势力。尤其是最近，蔡国洪听说刘光辉似乎被什么私事分了心，对工作更是不上心，所以蔡国洪认为他这次突然袭击一定会成功，却没有想到一向看着是好好先生，甚至弱势的刘光辉竟然会忽然间发飙。难道说，这是因为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和他是同是常务副省长赵强一系的缘故吗？ 蔡国洪又向钱兆均要了一根金芒果点上，吸了两口，又拿过烟灰缸来，把香烟摁灭，端起茶杯想要喝水，却没有喝，把茶杯放了下来。他环视了一下会场，想要观察一番与会者的表情，可是烟雾却阻挡了他的视线。 “都把香烟给灭掉，”蔡国洪冷不丁的说道：“今天请大家过来是开会的，不是请大家来过烟瘾的！” 所有的香烟都灭了，可是会场上的空气还是很闷，雾气腾腾的，让人感觉呼吸都不顺畅。 “把窗户打开，透透气！”蔡国洪说一声。 市委秘书长林同兆连忙站起身来，指挥工作人员把窗户打开，已经快到中秋，一股凉风袭来，吹散了会议室内腾腾的烟雾，会议室顿时清亮起来，每个人的脸都重新清晰了起来。 “刘市长刚刚发表了对《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初稿）》的看法，可是还有很多常委同志没有发言，请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畅所欲言，谈一谈对《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初稿）》。”蔡国洪清了清嗓子，说道。 与会者面面相觑，即使是蔡国洪的嫡系，此时也不敢出头谈什么意见。很少看到刘光辉发表意见，但是刘光辉一旦发表意见，必然坚持。在邙北市，谁人不知道刘光辉曾经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赵强的秘书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初战小胜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初战小胜 见没有人发言，蔡国洪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他本想点名发言，可是想了一想，又忍住了，这些软骨头，与其让他们在刘光辉的压力下说出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还不如他现在发言定一个调子，给这些软骨头补补钙。 蔡国洪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摸了两下，又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光辉同志，还有兆均、罡庭等四位同志都做了发言，说明大家对这个文件，对这个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高度重视。这非常好嘛，说明了我们邙北市在招商引资这件事情上的思想是高度统一的。” 蔡国洪顿了一下，拿起茶杯喝水。借机用目光从与会者的脸上扫过，似乎要看出与会者一本正经的面孔下面真正的想法。 蔡国洪这边茶杯刚放下，市委秘书长林同兆就连忙站了起来，为蔡国洪的茶杯里续满水。 蔡国洪继续说道：“对于《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初稿）》这个文件本身，我原则上是同意的。”蔡国洪一下子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个文件中有了新的政策出台。对于这个新的政策，我们不能把它仅仅看成一个政策，我们要提高高度来认识这个问题，这个政策举措实际上代表着邙北市改革开放的思想理念，代表着邙北市海纳百川的雍容气度，代表着邙北市与时俱进的光荣形象。邙北市要发展，就必须大力招商，大开放。在这个问题上想不通，就是对党的政策不理解，对邙北市的未来不负责人。我个人认为，这个文件是很有必要要出来的，而且时间必须要块，要向那些手握巨额资金、掌握先进的生产技术的企业家和投资者表明我们邙北市在招商引资方面的诚意，在招商引资方面的态度！” 蔡国洪说到这里，视线扫过会场上的每一个人，他发现，刘光辉把玩着手中的派克金笔，付罡庭则低头喝水，其余的常委们也纷纷躲避着他的目光。 暗暗冷笑一声，蔡国洪有意识地问道：“谁还有不同的意见？”大家都闷头抽头，没人再吱声。这种时候，谁再提出反对意见，那就是“脑膜炎”了。 蔡国洪瞥了眼负责记录的市委秘书长林同兆，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党内也要讲民主嘛，你要如实地把会场的发言情况记录在案，明白么？” 刘光辉心中想：“你个老狐狸，这不是不让人说话了么？”他觉得不能让老蔡得逞，趁他还未提出动议的时候，突然插话道：“其实呢，大家是不太了解情况，我看啊，不如先下去调研走访一下，回头再来定这个事，赵市长，你看呢？” 赵长风本来参加这次常委会主要是带着耳朵和眼睛过来的，是想通过这次常委会初步弄明白邙北市的政治形势，搞清楚几方政治力量的对比，总之，在没有摸清楚形势之前，赵长风绝对不轻易表态，没有想到刘光辉忽然间把球踢给他了，这些不接就不行了。不过赵长风也知道，刘光辉这么急于跳出来打断蔡国洪的话，肯定是双方力量对比悬殊，假如蔡国洪提议常委举手表决的话，刘光辉这边的力量无法阻挡这个优惠政策的强行通过。 “蔡书记刚才的话说的很对。”赵长风笑着说道：“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确实代表一个城市的改革开放的思想理念，代表着一个城市海纳百川的雍容气度，代表着一个城市是否能与时俱进的形象。” 这些都是蔡国洪的原话，赵长风这里转述出来，蔡国洪听起来打心眼儿里感到舒服。对方现在还不明白赵长风的态度，但是最起码赵长风认真听他讲话了，还牢牢的记在脑海里了。 “刘市长的意见也很中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坚持党的领导，这个是我们党的一贯方针，我想蔡书记也是这样认为的。”赵长风含笑看着蔡国洪。 蔡国洪心中一凛，刚才刘光辉就把每月一到二十五日为企业的“安静日”扯到了企业不是独立王国，不能脱离党的领导上面。刘光辉在这里有意偷换概念，把政府部门不能进入企业等同于企业脱离了党的领导。蔡国洪刚才讲述自己的意见时，有意把这一条忽略，没有想到赵长风再一次提出来这一条。对于这一条，蔡国洪可是感到很棘手。假如刘光辉和赵长风硬把这个政策扯到是否坚持党的领导上去，他即使在强势，也不敢贸然通过这个招商引资优惠政策的修订版。 “对，我们在任何时候，都必须旗帜鲜明地坚持党的领导！”蔡国洪微笑着表态。 赵长风低头看了一下笔记本，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作为下级，我坚决服从蔡书记、刘市长两位领导的意见。只是因为时间太过于仓促，政研室刚拿出《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初稿）》，我是在会议要召开时才第一次看到这份初稿，不知道在座的其他领导有没有我这个情况？” 有几个常委听到这句话，就低下头喝茶，显然，赵长风这种说法引起了他们的共鸣，作为市委常委，《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初稿）》这样重要的文件在起草的时候不征求他们的意见不说，而且拿出初稿后，也不让他们提前看一下，而是在会上搞突然袭击。在蔡国洪眼里，也许他们这些常委只是些举举手鼓鼓掌的橡皮图章？ 赵长风目光在会场转了一圈，看到他的话收到预期的效果了，这才继续说道：“我想，作为一个对我们邙北市影响巨大的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一个‘代表邙北市的改革开放的思想理念，代表着邙北市海纳百川的雍容气度，代表着邙北市是否能与时俱进的形象’的政策，是否应该给我们多一点时间去了解它去认识它呢？我想之所以大家会对这个政策有不同的意见，也许就是缺乏足够的调研去认识了解这个优惠政策，所以才产生认识上的分歧吧？” 说到这里，赵长风故意停顿下来，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这次继续说道：“因此，我赞同多给在座的常委们一点时间，以便大家能够深入细致的做好调研工作，到时候再来讨论这个《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初稿）》的时候，大家心中都有了数，可以做到有的放矢，谈起来也言之有物。” “以上就是我的意见。”赵长风微笑着结束了他这一番话。虽然他的话云山雾罩，绕来绕去，既捧了蔡国洪，又夸了刘光辉，但是实际上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赵长风的话里话外还是带有倾向性的，那就是赞同刘光辉的意见，对《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初稿）》暂且不予表决，要多给一点时间进行调研。 蔡国洪看了看赵长风，忽然间觉得他今天这个举动有点失策。首先他没有想到，一向低调的刘光辉不知道为什么强硬起来，坚持和他唱反调。所以他要面对的反对力量从党群书记付罡庭扩大到刘光辉一系。 其次，他没有想到赵长风年龄虽小，但是斗争经验竟然极为丰富，一上来就抓住了要不要坚持党的领导这一要害问题。加之有明里暗里指明他是在会上才第一次看到《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初稿）》，勾起了部分常委同仇敌忾的心理，这两者一旦结合起来，会产生很大的破坏力。假如蔡国洪硬要通过这个《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初稿）》，说不定会有某个常委就把这个消息到处乱捅，说他蔡国洪竟然放弃坚持党的领导的伟大原则，这个后果是蔡国洪绝对不愿意承担的。 最后一个原因，蔡国洪仔细斟酌了一下，这个政研室提出的企业安静日的表述确实有些问题，容易给别人用心的人抓到漏洞，与其这样，不如退让一步，顾全常委们的面子，给他们一些调研时间，顺便让政策调研室的那帮笔杆子把这份招商引资的文件拿回去再修改一下，找一个没有漏洞的表述方式出来。 蔡国洪用手摸着下巴——这是他的老习惯，每逢要做出决定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要用手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好，我尊重光辉同志和长风同志的意见，暂时不表决这份文件，给各位常委半个月的时间来做充分调研。到时候我们再讨论这项政策。” 常委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彼此都能看出内心处的惊讶，自从蔡国洪当了邙北市市委书记后，常委会上还是第一次议题出现没有顺利通过的情况。 第二百一十八章势力格局 第二百一十八章 势力格局 对赵长风来说，这次临时常委会是一次火力侦察大会，虽然由于刘光辉忽然间跳出来扰乱了蔡国洪试图强行表决的企图，没有完全弄清楚几大势力的分布，但是赵长风还是初步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知道党群书记付罡庭和组织部长路大为和蔡国洪不是一心，而蔡国洪的嫡系也暴露出来两个，主管政法的副书记钱兆均和宣传部长任文生。让赵长风稍微奇怪的是，宣传部长在几大常委中间排名最末，一贯是受气包的材料，怎么任文生在常委会上会表现的那么抢眼甚至有些嚣张？ 常委会一共有十三名常委，蔡国洪、刘光辉、赵长风三人再加上已经表态的四个人，这一共是七个人。剩下的六名常委没有表态，赵长风一时间也推测不出他们的立场，但是赵长风估计，这六个人中间应该有蔡国洪、刘光辉和党群书记付罡庭三个人的嫡系，另外在加上一两个骑墙派常委。 这次临时常委会，表面上看起来，刘光辉和付罡庭似乎赢得了一阵，但是实际上，刘光辉和付罡庭却是输家。如果刘光辉和付罡庭两家的实力加起来能够和蔡国洪抗衡，刘光辉又何必急急忙忙的跳出来阻止蔡国洪把议题付诸于表决呢？这次蔡国洪迫于压力，不得不同意给各位常委半个月的时间进行调研，那么半个月后呢？如果再召开常委会，依旧要面临今天的情况，所以赵长风现在必须要想办法改变常委们中间的力量对比，以便在下次表决的时候否决政策调研室拿出的这个优惠政策修订稿。 对赵长风来说，是必须想办法否决这个政策的，因为他能感觉的出来，蔡国洪这个时候拿出这份文件，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针对他的。因为他这边刚批示何泉声副市长去调查矿难，张志林副市长去检查环保，市委这边就拿出这个政策。就这个政策而言，假如通过了，凤凰山金矿就有正当的理由堂而皇之地拒绝环保部门，拒绝安全生产部门去调查矿难。 赵长风决定再去找一下刘光辉，这个时候，必须是刘光辉向他交底的时候了，否则下一步究竟该采取什么对策，他心中一点把握都没有。 刘光辉从皮转椅上迎了出来，亲热拉着赵长风并排坐在沙发上，亲切地说道：“长风，革命工作就需要你这样立场鲜明，观点清晰的好干部啊！” 赵长风说道：“革命工作也需要市长这样敢于坚持原则的好领导。”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沉吟了一下，刘光辉说道：“长风，你这次过来，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要求延期表决吧？” 赵长风点了点头，“市长，我刚到邙北市不久，还有点看不起形势。” 刘光辉经过今天常委会上的交锋，已经对赵长风的能力有所了解，觉得这个时候也该是像赵长风交底的时候了，于是就说道：“形势其实很简单，魏蜀吴三分天下。今天的常委会上，你应该看的出来，除了我和蔡书记外，党群书记付罡庭也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领导。” “能感觉得到。”赵长风微笑着说道。 刘光辉说道：“钱兆均和蔡国洪关系很铁，任文生又是蔡国洪一手提拔上来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柴刚川又是钱兆均的嫡系，加上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林同兆整日围在蔡国洪身边，也算是蔡国洪的人了，在加上人武部部长郝大明，一共是六个人，在三国之中，蔡国洪可以算是魏国，势力最大。” 赵长风点了点头，蔡国洪身为市委书记，人又非常强势，直接控制五名常委也不稀罕。 刘光辉又说道：“付罡庭原来曾经是邙北市组织部长，当时路大为是组织部副部长，两个人搭帮非常默契，后来付罡庭升任党群副书记后，就一力推荐路大为出任组织部长，所以路大为视付罡庭为恩人，一直跟着付罡庭的指挥棒走。主管农业的副书记包太龙的妻子是付罡庭的妻子是同学，算起来也是付罡庭的人，他这一派一共有三个人，势力也不容小觑。” 赵长风点了点头，看着刘光辉道：“市长，那你呢？” 刘光辉说道：“几个常委中，我和谁的关系都不远不近，若不是你来到邙北市，我可以算是孤家寡人。” 赵长风心头微微一惊，他本来知道刘光辉低调，但是没有想到刘光辉竟然低调如此，一个市长，在常委会里竟然是孤家寡人一个，也不知道他在邙北市这两年是如何度过的。 刘光辉似是知道赵长风在想什么，就淡淡地说道：“虽然我是孤家寡人，但是若是我要坚持什么事情，常委会那帮人也不敢轻易把我的话放在一边。我这个邙北市政府一把手虽然徒具虚名，但是有老板站在我身后，他们谁有敢轻易忽视了我？” 其实刘光辉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他在邙北市本来就是挂职镀金来了，并不打算干多久，所以对插手邙北市的人事并不热衷。他一个人做一个逍遥派，看着蔡国洪和付罡庭之间互相争斗，很多时候他的意图却更容易实现。 可是现在，刘光辉的逍遥派做不成了，因为刘光辉隐约听说，赵强对他在邙北市的低调很不满意。认为把他派到邙北市来，就是让他来赶一番大事，这样才好风风光光的把他提到更重要的领导岗位上去。可是刘光辉却选择了韬光养晦，绝大多数事情都交由市委书记蔡国洪决定，这让赵强对刘光辉非常失望，在这种情况下，赵强把赵长风派到邙北市来，既是对刘光辉一个警告提醒，也是对刘光辉的能力的一个考验。 赵强把赵长风安排到邙北市意图很明显，就是过来接刘光辉市长的位置。这是赵强派下来的政治任务，能不能完成，关乎着刘光辉在赵强心目中的形象。假如刘光辉连这点事情都无法做到，那么赵强以后虽然不会就此对刘光辉放手不管，但是也不会重用刘光辉。一个无法独挡一面的人，赵强如何敢把他放到更重要的领导岗位上去呢？ 所以刘光辉能不能能顺利把邙北市市长的位置交到赵长风手中，其实是一个关乎他个人的前途的大问题，他如果完成不好，那么根本没有办法向赵强交代。更况且赵长风到了邙北市之后，一出手就帮他把他最忌惮的娟子的事情解决，他不给赵长风一些回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在这种情况下，刘光辉才强势反弹，准备控制邙北市一部分局面，以保证他离开后，赵长风能顺利地上位。 刘光辉又说道：“我们和付罡庭联合，在常委中只占五个位置，蔡国洪一个人就控制了六个位置。不过还好，还有分管工业交通城建副书记白国庆和纪委书记秦晓明两个人不是蔡国洪那边的人，否则这一仗不用打，我们直接认输就是。” 赵长风就问道：“市长，白国庆和秦晓明两个是什么样人？要征得他们的支持，我们有多大把握？” 刘光辉嘴角露出一抹鄙夷，说道：“这两个人都是典型的墙头草，看那方势力大，就投靠那一方。这次常委会如果要表态，毫无疑问，白国庆和秦晓明会附和蔡国洪的动议，所以我才提议暂停表决，先进行调研再说。” 说到这里，刘光辉停下望着赵长风道：“长风，听老板说你思维活跃，机智多变。从常委会上你用来堵蔡国洪嘴的精彩发言就能够看出来。对于眼下的局面，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市长，要不您和付罡庭联系一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能说服白国庆和秦晓明，比起您来，他们在邙北市工作时间要长的多，也许他们知道白国庆和秦晓明有什么弱点，更容易展开有针对性的说服工作。” 刘光辉沉吟了一下，说道：“也好，正好我还要找付罡庭谈一点别的事情。” 其实赵长风这里对刘光辉撒了谎，对付白国庆和秦晓明这种墙头草，赵长风已经想出来一个更好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赵长风无法对刘光辉说起…… 第二百一十九章开始行动 第二百一十九章 开始行动 “马书记，我敬你一杯。”罗大牙双手捧起一杯酒，站在马会来面前，马会来并不起身，单手拿着杯子一举，罗大牙连忙把双手一低，用手中的酒杯上沿碰了一下马会来的杯底，然后仰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马会来这才把杯子移到嘴边，拿酒湿了湿嘴唇，马上把杯子放下，感叹道：“五粮液就是五粮液，好酒就是味正！” 罗大牙马上知机地对一旁的李大用吩咐道：“李矿长，我车上还有一箱五粮液，晚上送给马书记鉴定一下，看看是不是真货。” 李大用立刻谄笑着说道：“老板，晚上我一定送到。” 马会来却毫不领情，乜斜着眼睛骂道：“罗大牙，你个娼妇养的，从我手里包了个金矿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而连喝个好酒都要向别人讨要！” “老王八蛋！”罗大牙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毫不生气，他一伸手，李大用立刻递过来一个手包，罗大牙打开手包，从里面拿起一个用报纸包着的长方形纸包，推到马会来面前。 “马书记，这是矿上的一点心意，马书记你收下吧。” 马会来打眼一扫，就知道这报纸包的是两万块，他这才换上一副笑脸，“大牙不错，很懂事，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痛快人。”说着也不避李大用在场，把两万块塞到自己的手包里。 罗大牙赔笑道：“没有马书记的栽培，哪里有我的今天啊？”说着又倒了一杯酒，双手捧到马会来面前：“马书记，好事成双，我再敬你一杯。” “坐下，坐下。”马会来摆手道：“都是自己人，整这么客套干嘛？来，干了！”这才与罗大牙碰了碰杯，把杯中酒喝完。 用筷子往嘴里塞一块野猪肉，马会来这才放下筷子说道：“大牙，以后你的好日子来了。” 罗大牙连忙挪了挪椅子，凑近马会来身边说道：“马书记，有什么好消息？” 马会来抽了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油腻腻的嘴，对罗大牙说道：“市里按照蔡书记的意思正在搞一个文件，这个文件通过之后，以后每月有二十五天，政府部门都不会到你的金矿上去了，你说这个是不是好消息？” 罗大牙心中冷笑，这个消息他昨天都知道了，还用得着你这个老王八蛋告诉我？嘴里却惊叫道：“哎呀？真的吗？这对我们民营企业来说可真是好消息啊。要不然每天都要应付政府部门的三公六舅，哪里有什么精力去抓企业发展啊？” “对你们来说是好消息啊！”马会来感叹了一句，摸了摸头顶，“以后我去找你，也得瞅每月二十五日之后的日子啊。” 罗大牙立刻笑道：“马书记，您老太客气了！您老哪里用得着亲自去找我啊？有什么事情，您老打一个电话，我还不是立刻乖乖地滚到你身边？” “哈哈，大牙，你越来越会说话了。”马会来哈哈大笑，“怪不得人家说有钱人素质高呢！你赚了这么多钱，素质噌噌噌地往上涨啊！” “这还不是马书记你栽培的功劳？”罗大牙抽出一根金芒果，递给马会来。马会来接过来刚塞到嘴里，那边李大用立刻知机地过来打着了火机。 “李大用！”罗大牙喝了一声，“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配给马书记点烟吗？” 李大用红着脸退了下去，他知道，罗大牙最害怕他接近马会来，罗大牙就是靠马会来开眼，拿到凤凰山的金矿开采权，才发了财。以他李大用管理金矿的经验，如果他能从马会来手中也拿到一个金矿开采权，一定赚得比罗大牙这个草包多多了。 罗大牙啪得一声打着了火机，对马会来说道：“马书记，其实我也不配替您老点烟，不过您老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吧。” 马会来就着罗大牙的火机点燃了香烟，感叹道：“古人常说大将治军有方，今日见了大牙，才知道大牙你是治矿有方啊，怪不得你能发财呢。” 罗大牙赔笑道：“马书记客气，发什么财啊？这些钱还不是马书记从手指头缝里漏给我们的？” 马会来抽了两口烟，忽然间问道：“对了，大牙，你矿上那个叫什么国军的矿工，你处理好了吗？” 罗大牙立刻规规矩矩的回答道：“马书记，都处理好了。我已经给了他一笔钱，警告他不许乱说，然后派人把他送回老家了。市里的调查组如果问起，我就说孟国军辞工回家了。如果问他的家庭地址，我就胡乱给他一个地址，到时候他们查不到，我就说当时矿上疏忽，没有想到孟国军会用假身份证。只要给他们一个死无对证，他们就没有办法了。” 马会来点了点头，说道：“处理好了就行。不要让何市长这里为难。新来的赵市长办事风格我们都摸不准，眼下还是小心点为妙。” 罗大牙说道：“放心，马书记，你的吩咐我都牢记在心呢！” 马会来又道：“大牙，这段时间你可要谨慎点，给我看紧点矿上，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还有啊，最近矿上的废渣废水尽量不要往大龙溪里倾倒。等这阵风头过了，市里边能顺利颁发下那个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以后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罗大牙拍着胸脯说道：“是是是，马书记，你放心，我这边多加一点小心，一定不会出什么事情。”说着扭头对李大用说道：“李矿长，刚才马书记的吩咐你记牢了吗？” 李大用立刻点头哈腰地说道：“老板，马书记和你的吩咐我都牢牢地记下了。这段时间我会加倍小心，让三个矿洞的组长都提着精神！” 罗大牙挥了挥手，李大用立刻退了下去。罗大牙这边望着马会来道：“马书记，今天一条龙服务，待会儿我请您去泡桑拿去，听说大浪淘沙新来了几个俄罗斯小妞，身段棒极了。” 马会来嘿嘿地笑了一下，说道：“大牙，就你的小身子骨，能伺候好俄罗斯的大洋马吗？” 罗大牙讪讪地笑道：“马书记，你对我的情况真是了如指掌啊。我也就是看着解解馋。听说马书记的驯马术不错，今天我给您牵两匹大洋马过来，让俄罗斯洋马也尝一尝咱们中国男人的御马功夫！” 马会来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天大笑，伸手拿着手包，说道：“大牙，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心痒痒呢！走，我们现在就去。” 赵长风靠在皮转椅上，拿出私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过去…… 阳江超那边正在跟秘书布置任务，看到赵长风的电话号码，立即挥了挥手，让秘书退了出去，他这边坐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对电话说道：“老板，我是阳江超，有什么吩咐？” 赵长风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阳哥，说了多少次，你叫我长风就可以了。” 阳江超正色说道：“老板，这规矩可不能乱来。” “哎，你呀，怎么就不能洒脱一点呢？”赵长风真是拿阳江超的倔脾气没有办法，“对了，阳哥，你和省城的媒体比较熟悉，看看能不能帮我找一位比较有正义感的记者。” 阳江超沉吟了一下，说道：“老板，这个好办，我们每年掏那么多广告宣传费，找一两个记者还是没啥问题。” “好，有这么一个事情……”赵长风把后河乡大龙溪严重污染的事情跟阳江超简单地介绍一边，然后说道：“现在市里边阻力很大，地方保护主义非常严重，我不能坐看这种严重污染的事态继续发展，所以我想找一位比较有正义感和社会责任记者，让他在省城媒体曝曝光，通过外部压力来促使本地领导重视这件事情。” 顿了一下，赵长风才又说道：“这件事情我作为邙北市的常务副市长，肯定不方便出面直接操作，只有委托你了。还有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一定要谨慎，千万不能让记者知道我的存在。” 阳江超笑道：“老板，您放心，这件事情我知道轻重。你交给我安排就行了。正好明天我要去中州一趟，正好顺道把这件事情办了。” “好，那我就交给你了！”赵长风笑着挂断了电话。 第二百二十章抓嫖风波 第二百二十章 抓嫖风波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赵长风推开办公室的窗户，一股淡淡的甜甜的香味穿过湿润的空气飘飘渺渺地过来——市政府大院里的桂花树开了。 赵长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心情就舒畅起来。赵长风非常喜欢闻阴雨天的桂花香气，淡淡的，飘飘渺渺，似乎就围绕在你身边，偏偏又抓不住，显得空灵之极。不像干冽天中的桂花，香气浓郁而霸道，似乎要把你整个人都浸润起来，把你身体每个细胞都泡在浓郁的花香里。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赵长风扭头过去，刘俊康就推门进来了：“老板，公安局的韩加森副局长要见你。” 赵长风是常务副市长，分管着公安司法系统，所以对公安局还是做了一些了解。邙北市公安局局长柴刚川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下面还有五个副局长，韩加森虽然名义上也是五个副局长之一，可是在局里似乎郁郁不得志，身为副局长，却只分管了老干科一个部门，每日里怕不要闲得发霉了。赵长风来了邙北市之后，虽然在公开场合见过韩加森几次，但是韩加森单独来找他，却还是第一次。 沉吟了一下，赵长风说道：“让他进来吧。” 刘俊康把韩加森领进来，就退了出去，他现在和赵市长关系虽然融洽，但是还没有亲密到可以分享赵市长秘密的地步。看韩加森的神情，一定有什么紧要事情要向赵市长汇报，刘俊康觉得，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若是赵市长觉得他可以知道，自然会把他叫进来交代的。 韩加森今年三十七岁了，他二十二岁从天阳警校毕业，分到邙北市公安局，干了十五年，现在只是一个副局长，还是闲职，而他的同学，有好几个已经是县里的政法委书记了。 韩加森满腹心事的进来：“赵市长……” “加森同志好！”赵长风心情不错，“有什么事情吗？” “赵市长，我……”韩加森站在赵长风办公桌前，目光和赵长风碰了一下，连忙垂了下来。 “呵呵，加森同志，有什么事情就说嘛。”赵长风见韩加森有些犹豫，就出声鼓励道。韩加森是公安局副局长，又从来没有单独来过，赵长风知道他这次过来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韩加森迟疑了一下，终于下决心说道：“赵市长，我这里有件事情要向你汇报一下。” 赵长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好，你坐下，坐下说吧。” 韩加森就小心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了半个屁股在上面，双手扶在膝盖上，对赵长风汇报起来：“昨天晚上，后河乡凤凰山金矿矿主罗大牙、矿长李大用和几个随从喝过酒之后，到大浪淘沙泡桑拿，然后又叫了几个俄罗斯小姐到邙北市黄金宾馆同宿。市局治安大队接到举报后，在黄金宾馆当场抓了现行。可是罗大牙和李大用非常嚣张，竟然对前去查房的治安大队民警进行围攻殴打。治安大队的两个民警也不冷静，当时也还了手，并把罗大牙和李大用几个人拷回了治安大队。可是今天早上柴刚川局长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他立即要求治安大队放了罗大牙和李大用几个人，并向罗大牙和李大用等人赔礼道歉。这还不算，柴局长还宣布要开除昨天去查夜的三位治安大队的民警。” 赵长风心中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柴局长有没有说开除的理由？” 韩加森说道：“柴局长说，根据市委正在研究制定的招商引资的文件，投资额两千万以上的投资者出入娱乐场所免受公安机关限制，违反这个条例的就要被开除公职。” 赵长风就说道：“这三位民警是有点不冷静。” 韩加森轻声说道：“赵市长，他们都是年轻人，进入公安系统不到一年。”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向钱兆均书记反映了吗？” 赵长风是常务副市长，在分工上虽然是分管公安司法系统，但是他这个分管更多的体现在协调上面，真正分管的权力还是集中在分管公安政法系统的市委副书记钱兆均手里。 按照现行的管理体制，很多部门既有分管副市长，也有分管副书记，在很多时候，都需要分管副市长和分管副书记之间的协调，如果双方意见不一致的话，按照组织角度出发，下面部门只能服从分管副书记的。所以赵长风虽然是分管公安系统的常务副市长，但是涉及到公安系统的事情，必须和分管公安系统的副书记钱兆均沟通，和钱兆均商量着拿出处理意见，否则就是违反了规定。当然，作为市委常委，赵长风也可以单独在市委常委会上提出对公安系统的某些建议，但是只要没有和钱兆均沟通，就会被认为是不懂事。 韩加森看了赵长风一眼，犹豫着该不该说下面的话。 赵长风也不着急，既然韩加森来找他了，什么事情必须向他说清楚，所以他有耐心，也等得起。赵长风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起来。 韩加森咬了一下牙，鼓足勇气说道：“赵市长，找钱书记也没有用。以柴局长和钱书记之间的关系，柴局长的意见就代表着钱书记的意见。” 事情有点麻烦了！赵长风轻轻摸着鼻子，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说实话，他是从心底赞同治安大队三位民警的处理方式的。罗大牙和李大用也太嚣张了，嫖娼不说，还敢公然围攻执法民警，如果不处理，国家法律的尊严何在？公安部门的威信何在？可是赵长风也知道韩加森说的是实情，他前两天也从刘光辉哪里听说过，钱兆均副书记和公安局局长柴刚川是穿一条裤子的。既然柴刚川拿出了处理意见，恐怕已经取得了钱兆均的支持。 韩加森见赵长风不说话，心中就有点急，连忙说道：“赵市长，我也知道你很为难。这件事情我本来向找刘市长处理的，可是刘市长去了中州开会，我又不好联系他。” 赵长风心中冷笑，看来韩加森还是不太懂得尊重他这个分管公安司法系统的常务副市长，这么不懂得做人，怪不得现在还是在公安局担任一个管理老干科的副局长。 “呵呵，加森同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情况没有说？”赵长风微笑着，可是目光却犀利起来，紧紧盯着韩加森的双眼。 韩加森看到赵长风犀利的眼神，心中就有些发虚，后背竟然有些汗珠渗出。韩加森听说过赵市长刚满二十六岁，可是他的眼神气度竟然如此老辣犀利，让韩加森有点顶不住。他还从来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表现的如此没有底气。 “赵市长，我……”韩加森还在犹豫。 赵长风脸色就严肃起来，他摸了一下鼻子，轻轻说道：“韩局长，那就这样了，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赵市长，我，我说。”韩加森慌忙说道：“那，那三个民警中间有一个是我外甥，他刚从警校毕业不久，我能让他进到公安系统就花了很大力气。如果他因为违法乱纪被开除，我也不敢过来向领导开口，可是，可是他这次是去扫黄抓嫖，是去执行正常的任务，就这样被开除了，我实在是不忍心……” 赵长风微微点了点头，这样才合情合理，韩加森作为一个公安局的闲职副局长，忽然间跑过来向他汇报一件与他工作毫不相干的事情，其中必然有他内在的利益，否则就无法解释韩加森这种不合逻辑的行为。 “他叫什么名字？”赵长风不动声色地问道。 韩加森心中一喜，赵市长既然问到具体名字了，说明赵市长必然是要插手这件事情。虽然说柴刚川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背后又有市委副书记钱兆均撑腰，但是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如果开了口，柴刚川也不会不给面子吧？尤其是赵市长是空降干部，凡是空降干部，背后都有很深的背景，即使是市委副书记钱兆均，也要对赵市长忌惮几分吧？ “赵市长，他叫陈钢。”韩加森慌忙说道。 赵长风拿过来红蓝铅笔，在便签上记录下陈钢的名字，然后又说道：“另外两个民警呢？” “张国强、李卫东。” “好，”赵长风记录下来，对韩加森说道：“你去让他们三个写一份材料，分别送到钱书记和我这里，然后我这边和钱书记沟通一下，行不？” 韩加森大喜过望，连声对赵长风说道：“谢谢赵市长，谢谢赵市长。” 第二百二十一章各有各的算盘 第二百二十一章 各有各的算盘 毫无疑问，赵长风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但是，他的正义感并不是站建立在感情冲动之上，而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按照时下的社会风气，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并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和浑身冲劲就可以实现自己理想，实现社会正义。有很多时候，这样蛮干非但实现不了社会正义，反而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就拿眼前这件事情来说，假如仅仅是三位普通民警被牵扯进去了，赵长风虽然也会很气愤，但是可能不会插手进去。因为按照组织纪律，如果副书记钱兆均要一意孤行的话，赵长风作为负责协调的副市长，虽然有意见，但是却无可奈何，这样的小事情总不能闹到常委会上去吧？没的让别人笑话。 可是现在却又不同，其中一位民警陈钢是韩加森的外甥，这对赵长风来说，就有了值得插手的理由。 算到今天，赵长风到邙北市已经两个半月了，这两个半月时间内，他在邙北市还没有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嫡系干部队伍。他身边值得信任人只有秘书刘俊康和司机老邢。这两个人是刘光辉亲自为他甄选的，在忠诚度上绝对没有问题，至少可以保证这两个人不会是市委书记蔡国洪的人。 身为邙北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不可能只依靠秘书和司机两个人工作，他必须在手中掌握一支他能够放心的嫡系干部队伍，而这些嫡系干部队伍，才是他能否在邙北市实现自己的施政理念，做出一番宏伟政绩的有力保障。 但是嫡系干部队伍不是说建立就能建立起来的，这需要时间，更需要机会。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过来向你卖命的。也并不是任何人过来向你卖命，就都可以收揽到收下的。这次大浪淘沙的抓嫖风波，正好给赵长风一个机会。 韩加森看起来只不过是公安局五个副局长中最窝囊最没有出息的闲职副局长，但是赵长风对公安系统做过调查，知道韩加森背后的潜在能量。 韩加森八四年从天阳市警校毕业，被分到邙北市公安局，从一位普通的民警做起，历任派出所副所长、所长、治安队大副队长、刑侦大队副队长、刑侦大队队长，在九五年就晋升为主管刑侦的副局长。韩加森业务能力极强、为人刚正不阿，对下属又非常关心照顾，无论是在邙北市普通百姓中间还是在公安局干警中口碑都是极好。 曾经有一次，时任林业局局长柴刚川的一个本家侄子因为强奸一个初中女学生，案发的当时，这个女学生差一个月不到十四周岁，这件案子犯到了韩加森手里。 当时柴刚川出面威胁被害者的家长，迫使被害者的家长接受五千块钱赔款，说闺女和柴刚川本家侄子是在谈恋爱。然后柴刚川又买通了派出所的户籍民警，修改了被害人的年龄。在做这些手脚的同时，柴刚川又亲自上门去找韩加森，并送上一万块钱现金，希望韩加森能高抬贵手，放他本家侄子一马，可是韩加森就是要坚持原则，秉公办案，硬是查出了案发当时初中女学生的真实年龄，按照强奸幼女罪把柴刚川的本家侄子绳之以法。自打这件事之后，韩加森就和柴刚川结下了梁子。 后来蔡国洪从外地调来邙北市担任市委书记，柴刚川就大肆活动，重金打点，最后顺利从林业局局长的位子上调动到公安局局长的位子上，并且还担任了政法委书记，称为邙北市市委常委。 柴刚川成了韩加森的顶头上司之后，就开始整治韩加森。由于韩加森清清白白，柴刚川抓不到任何借口，所以柴刚川最后只能把韩加森的分管工作调整一下，从一个分管刑侦工作的实权副局长调到分管老干部科的闲职副局长，被挂了起来。 韩加森虽然没有了实权，担任的也是闲职，可是由于威望很高，在市公安局中还是有相当多有正义感的干警的支持的。比如这次他的外甥陈钢进入市公安局，就是某个副局长暗中出了力，隐瞒了陈钢和韩加森之间的关系，否则，按照柴刚川的脾气，如何能让陈钢进入市公安局呢！ 赵长风知道，市公安局几位局长，甚至下面的大队长、派出所所长等各自都有自己的主子和后台，他想插手拉拢，也拉拢不过来。只有韩加森是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如果赵长风这个时候能出手帮韩加森一把，那么韩加森自然会感恩戴德，投向他的怀抱。虽然说韩加森目前还是一个闲职的副局长，但是这个工作岗位又不是一成不变的，赵长风既然在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上，当然可以慢慢的帮韩加森调整。即使韩加森目前还是副职，但是如果赵长风交代他办什么事情，以韩加森的威望和人缘，在公安局中一定会有很多干警会偷偷帮助韩加森的，这样对目前没有任何嫡系的赵长风来说，在公安局有这么一个耳目和帮手，无疑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主意打定之后，赵长风就拿出机密电话本，找到副书记钱兆均的电话，拨了过去。 钱兆均正在去天阳市的路上，他的秘书接通了电话，手握着话筒对钱兆均说道：“赵市长的电话。” 钱兆均伸出手，秘书连忙探过身来，把电话交到钱兆均的手里。 “赵市长，我是兆均。”钱兆均把电话放在耳边。 “钱书记，你方便吗？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赵长风轻声说道。 “我要去天阳参加一个会议，正在路上。”钱兆均说道：“什么事情，赵市长请说。” “钱书记，是这样的，我刚刚接到市公安局治安大队几位民警的一个材料，他们在材料中说……”赵长风就把情况说一遍，然后说道：“他们说也把材料送到你办公室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对于这件事情钱兆均当然早就知道，因为当时临时常委会结束之后，柴刚川就向他表态，要在公安政法系统中以实际行动来支持蔡书记和钱书记，率先在公安政法系统中推广试行《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中的一些提法。钱兆均知道，柴刚川是典型的马屁精，尤其擅长拍蔡国洪的马屁，不过柴刚川推行的蔡国洪的这个政策正好也符合钱兆均的利益，所以钱兆均要就首肯了。 后面在大浪淘沙发生的抓嫖风波，柴刚川第一时间向他做了汇报，说决定拿那三个倒霉的民警开刀，以维护市委的权威，钱兆均当时也是同意了。他也知道，柴刚川并没有就此事向分管副市长赵长风汇报，对钱兆均来说，这是一种好现象，说明在柴刚川眼里，他这个分管副书记的地位还是远远高于赵长风这个分管副市长的。这让柴刚川非常高兴，他也故意没有问柴刚川是否就此事对赵长风做了汇报——有的时候，装作不知道比什么都知道强。 在钱兆均眼里，是不怎么看得起赵长风的，虽然赵长风是空降干部，据说在省里有后台，可是钱兆均依旧看不起赵长风。首先不说别的，但是赵长风的二十六岁的年龄，就让钱兆均有理由看不起赵长风。在中国，当好领导干部是需要经验，需要资历的，不是光凭着一个后台就可是称为一个称职的领导干部的。有很多事情，你的后台背景再强大，也不一定能搞定，在关键时候，靠得还是手腕和经验。钱兆均就不相信，赵长风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即使打娘胎里开始学习，就能管好邙北市这么一个工业大市。这是政治，不是玩笑！ 其次，让钱兆均感到不怎么爽的就是前几天市委举行的临时常委会上，赵长风公然和他唱反调。赵长风反对不反对蔡国洪，这对钱兆均来说不是问题，问题是赵长风反对不反对他。那个投资优惠政策修订版的初稿虽然是在蔡国洪授意下搞出来的，但是既然他钱兆均投票赞同了，那么其他人谁出面反对，就是他钱兆均的敌人，他在心目中是会牢牢地记上这一笔的。 不过，钱兆均虽然看不行赵长风，却也没有傻到站在前台和赵长风发生正面冲突。现在这件大浪淘沙抓嫖风波有公安局局长柴刚川顶着，那么就让赵长风去柴刚川那里碰硬钉子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公安局长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公安局长 “呵呵，赵市长，是这么一个情况啊？我还真不知道呢！”钱兆均打着哈哈，“我现在正动去天阳开会，一时间半会儿也顾不上这件事情。要不这样，赵市长你先和刚川同志联系一下，统一一下意见，行不行？” 赵长风心中冷笑一声，骂了一声老滑头，口中却说道：“那好，钱书记先忙，我先和刚川同志联系一下，到时候再向钱书记汇报。” 放下电话，赵长风摸着鼻子，沉吟了起来，既然钱兆均选择了回避，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他现在只要面对柴刚川，无论如何，对付一个人总比对付两个人要容易一些。 主意打定，赵长风拨通了柴刚川的电话：“刚川同志，我是赵长风……” 柴刚川这边已经提前得到钱兆均的通气，自然知道赵长风找他干嘛，可是他口里却装着糊涂问道：“赵市长，您好，有事？” 赵长风对柴刚川这一套把戏自然也是心知肚明，钱兆均和柴刚川都穿一条裤子了，赵长风就不相信，钱兆均接到他的电话后，会不跟柴刚川打招呼。 “这边是有点事，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既然装糊涂，大家都装吧，赵长风也故意不在电话里点破。 “赵市长，我手头上还有点事情，可能还要耽误一小会儿。这样吧，我半个小时后去见你，行吗？”柴刚川明明闲得蛋疼（中原方言，闲得发霉，闲得慌之类的意思），但是却要故意拿捏着架子。 “好，半个小时后见。” 赵长风挂了电话，他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九点半，还有三十分钟时间让他来考虑如何和柴刚川交涉。虽然名义上他分管着公安系统，但是柴刚川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在常委会也是重量级人物，比赵长风这个常务副市长排名知略低少许，如果柴刚川要硬起来，甚至连市长刘光辉都无可奈何，更别说赵长风这个常务副市长了，所以如何搞定柴刚川，还是需要一点策略的。 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了，可是柴刚川却还没有到，赵长风不由得有点恚怒。邙北市是个县级市，城市并不大，邙北市公安局虽然不在市政府大院里，但是距离市政府并不远，即使走路，要也不了十分钟。柴刚川约好了时间，却又故意失约，明显是有点把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不放在眼里。 呵呵，好，好！赵长风心中连叫两个好，他虽然年轻，但是最讨厌别人看不起他，柴刚川既然公然对他表示轻慢，那么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到了十点十分，柴刚川的身影这才出现在赵长风的常务副市长办公室门口。这个时间是柴刚川故意拿捏的，约好半个小时，柴刚川故意不多不少拖了十分钟，这样既昭显了他市委常委的身份，也不会因为拖得时间过长，引起赵长风的强烈反弹。可是柴刚川却忽略了，赵长风才二十六岁，是一个年轻的常务副市长，一般来说，越是年轻人，自尊心越强，在别人是否尊重他这方面表现得越为敏感，倒是那些经过大风大浪的老家伙，心态已经锻炼到荣辱不惊的地步，对这些小细节会看得淡然一些，只要大原则上不冒犯他们的利益，这些小细节就可以大而化之了。 “赵市长，实在是不好意思，约好了十点，可是我却被那边的事情牢牢拖住了，迟到了十分钟……”柴刚川一进门就先笑着道歉。 赵长风微笑着站起身来迎道：“刚川同志太客气了，你那边也是为了革命工作嘛，何来道歉一说？来来，请坐。” 赵长风把柴刚川让到大沙发上，他则侧面坐在单人沙发上。 打了个哈哈，柴刚川问道：“赵市长，不知道你找我是什么事情？” “嗯，是这样的。”赵长风说着起身去把陈钢、张国强、李卫东三个人联名写的材料拿过来递给柴刚川，“我这里有接到一份材料，你先看一下。” 柴刚川知道材料内容，却还是接过来装模作样的认真翻阅着材料。这件事情是柴刚川一手经办的，他自然是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远比手中这份材料要详细的多。即使是副书记钱兆均，也只是以为柴刚川是为了拍市委书记蔡国洪和他这个分管政法的副书记的马屁，才对三位民警痛下狠手的，却不知道柴刚川这样做的背后还有其他内幕。 本来以凤凰山金矿矿主罗大牙和李大用的身份，遇到民警查房，没有必要动手殴打民警的，即使民警把他们带回去，他们只要打一个电话，治安大队的民警就得乖乖地把他们放出去。但是罗大牙和李大用不得不打，因为后河乡党委书记马会来就在黄金宾馆的另外一个房间，假如罗大牙和李大用不趁机制造事端，那么治安大队的民警就会继续查房，把马会来也揪出来。 以马会来的身份，一旦并抓个现行，虽然他可以花力气摆平，但是这个嫖娼事件毕竟是一个政治炸弹，会落到政治对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砰然爆炸，把马会来的政治前途炸个粉身碎骨。所以罗大牙和李大用必须制造事端，趁乱让马会来脱身，因此他们才动手打了治安大队的民警。 可是罗大牙和李大用动了手之后，民警们肯定要还手，作为国家专政机关的武器，公安民警什么时候吃过亏啊？所以罗大牙和李大用伤得还不轻。但是他们保护了后河乡党委书记马会来，这个牺牲还是值得的。而且罗大牙和李大用也不担心会有什么袭警的罪名，一切事情，马会来必须帮他们两个摆平，否则他们在治安大队咬上马会来一口，马会来如何能受得了？ 果然，马会来趁乱溜走之后，立即去找了柴刚川。作为黄金大乡，后河乡在邙北市的地位仅次于邙北市中心城关镇和另一个黄金重要产地周庄镇，作为公安局局长，柴刚川没少到后河乡打秋风，收了马会来不少好处，这个时候马会来找上门来，柴刚川自然不会推辞。更何况被抓的两个人是后河乡最大的采金企业凤凰山金矿的矿主罗大牙和矿长李大用，柴刚川每年从罗大牙手中接过的红包非常可观，这个时候自然要为罗大牙和李大用出气了。 有个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原因，再加上前面市委常委会上市委书记蔡国洪刚刚提出优化邙北市招商引资环境的新议题，柴刚川作为蔡国洪的得力爪牙，自然要搞出一些动作来响应一下市委的号召，于是就来个乱世用重典，拿治安大队三名无辜的民警来做牺牲品，镇一镇公安局那些不停他柴刚川指挥的异己分子。 柴刚川一边想着，一边把手中的材料放心，口中笑道：“赵市长，不好意思，这样的小事也惊动了您啊。” 赵长风微笑着不接话茬，等着柴刚川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的，凤凰山金矿是我们邙北市一个非常重要的采金企业，不但是后河乡第一大金矿，在我们邙北市里也能排到前十名。据后河乡的同志们讲，后河乡的财政收入有百分之三十都来源于凤凰山金矿。”柴刚川按照事先拟好的思路讲下去，“矿主罗大牙和矿长李大用被打之后，对凤凰山金矿的影响很大，由于群龙无首，企业陷入半停顿状态，工人都无心生产。于此同时，邙北市很多采金企业也受到了很大震动，那些企业主心中都感到害怕。纷纷反应邙北市的民警执法这么粗暴，他们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如何能够安心的继续在邙北市办企业？” “赵市长，你是了解情况的，我们邙北市是黄金大市，采金这一块占我们邙北市工业产值的百分之七十以上，更是占到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十以上，假如这些金矿投资者撤回资金放弃在邙北市继续兴办企业，那么对邙北市的影响将会是非常巨大的。” 说到这里，柴刚川看了一眼赵长风，说道：“赵市长，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我这里已经接到几个金矿矿主的联合反映。” 第二百二十三章什么是政治？ 第二百二十三章 什么是政治？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刚川同志，没有想到你身为公安局长，还这么关心邙北市的经济发展。” 柴刚川听出赵长风的话外之音，就软中带硬地说道：“赵市长，我同时还是市委常委，不能光从公安系统的角度看问题，不能不从全局的高度去看问题啊。况且蔡书记和钱书记也常常交代我们公安局要为邙北市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为邙北市广大投资者提供一个安定发展的社会环境，也是我们公安局义不容辞的责任啊！” 赵长风感受着柴刚川话里暗藏的刺芒，心中冷笑，嘴上却说道：“为投资者提供一个安定发展的社会环境当然是非常必要的，但是与此同时，投资者必须遵守国家法律法规，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必须记着，我们是共产党的干部，我们国家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们不能脱离我国具体的国情去学西方资本主义那腐朽的一套。” 听着赵长风一个大帽子一个大帽子的扣过来，柴刚川不阴不阳地笑着。 赵长风顿了一下，扯到具体的事物上来：“刚川同志，我看材料上说，是罗大牙和李大用当时房间内有俄罗斯人，并且还是他们两个人先动手打的民警？”说这个话的时候，赵长风特意把俄罗斯三个字咬得重重的。 柴刚川心中微微一凛，这件事情上最大的漏洞就出在罗大牙和李大用叫的是俄罗斯小姐。这些俄罗斯小姐只会几句简单的中国话，除了用来讨价还价的数字之外，就是只剩下两句：“你好！”、“有发票！”，如果是中国小姐，这件事情非常好办，柴刚川只要做通工作，一口让这些中国小姐咬定是和罗大牙、李大用两个人谈恋爱就好。可是现在是俄罗斯小姐，连中国话都说不全，又如何去做光工作去说这两个俄罗斯小姐是和罗大牙、李大用两个人谈恋爱呢？这狗日的罗大牙和李大用两个人又不会俄罗斯语。 当然，柴刚川还可以做工作，让这两个俄罗斯小姐离开邙北市，死无对证，到时候罗大牙和李大用单方面坚持是在和俄罗斯洋妞谈恋爱就成。可是这一点柴刚川偏偏无法做到，因为这一批俄罗斯小姐是大浪淘沙老板费尽千辛万苦才从黑龙江引进过来的，正是大浪淘沙的招牌和摇钱树，这个时候让她们走，大浪淘沙的老板如何能肯？大浪淘沙的老板背后可是天阳市某市委副书记，即使市委副书记钱兆均都不敢轻易招惹，柴刚川又如何敢去呢？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罗大牙和李大用这嫖娼的罪名无论如何都洗刷不清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咬住不是罗大牙和李大用先动的手，而是治安大队三位民警先动的手。这些事情只要柴刚川一句话，黄金宾馆的老板自然会让那些服务员统一口径的，黄金宾馆又没有监控录像，当时究竟谁先动手，能说得清吗？反正罗大牙和李大用身上都有伤痕，治安大队那三个民警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赵市长，在这里我要代表公安局向你做检讨。”柴刚川痛心疾首地说道：“罗大牙和李大用两个人公然嫖娼嫖宿，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当然要予以处理。但是也要讲求个文明执法不是？治安大队三位民警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在执法的时候过于简单粗暴，还动手殴打执法对象，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坏影响，抹黑了邙北市公安系统的形象，作为邙北市公安局局长，我是负有领导责任的。说明我对公安系统队伍管理建设上方面还有不到位的地方，某些地方还存在有漏洞，所以公安队伍才会纪律松懈，才会有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这样的害群之马。” 柴刚川看似在自我检讨，可是言语中已经对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三个人定了性。 “这个情况发生之后，我一边组织公安系统开展教育整风运动，一边召开局党委会，迅速的拿出了对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三个害群之马的处理意见。局党委一直讨论通过了立即把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三人开除出公安队伍的决定。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向您汇报，没有想到陈钢、张国强、李卫东这三个害群之马倒把材料写到你这里来了。” 柴刚川的神情既有点痛心，也有点委屈，表演的十分到位。他用无辜的眼神望着赵长风，看着这个年轻的常务副市长如何接过去他踢过去的皮球。 “动手打人肯定是不对的。”赵长风说道：“但是单单就这一个事件，就把三个年轻的民警定为害群之马，是不是不够慎重？据我所知，这三个年轻人平时表现还是不错的，这次如果不是罗大牙和李大用两个人先动手，他们不会动手啊。” 柴刚川连忙说道：“赵市长，这件事情上你肯定是受了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三个人的蒙蔽，根据局警务督察室调查的结果，是陈钢、张国强、李卫东三个人先动的手，罗大牙和李大用两个人只是在受到殴打时做了一些挣扎。”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刚川同志，你倒是一点都不护短啊。” 柴刚川正色说道：“我是一个共产党员，当然要保持党员实事求是的优良作风。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虽然是我的部下，但是我也不能因为他们是我的部下就替他们打掩护，实际上是什么情况，我们就按照什么情况来处理，绝对不会护短，这样社会上广大人民群众以及来邙北市的投资客商才不会对公安系统有意见。” “说的很对啊！”赵长风意味深长地对柴刚川说道：“刚川同志，我们共产党员一定要保持实事求是的优良作风，切忌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这种做法。” 赵长风这些话如同芒刺一般，一个字一个字都刺在柴刚川心上，让他感到极为刺痛，但是偏偏又不能表示什么异议，脸上还要带着微笑。 不过赵长风也不打算逼迫柴刚川过甚，毕竟柴刚川还是市委常委，级别只比赵长风低了少许，所以赵长风必须要给他留下足够的面子。现在柴刚川已经把话说死在那里了，赵长风不可能替陈钢、张国忠和李卫东三个人翻案。赵长风相信，柴刚川既然敢说是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三个人先动的手，必定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市政府即使派出调查组去调查，结论保准和柴刚川方才说的一模一样。所以赵长风只是想尽最大努力，先替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三个人保留公职，留在公安系统的队伍中再说，至于其他问题，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解决。 “刚川同志，我这里提一个建议。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三位同志都是年轻人，平时又表现不错，公安局党委能否再研究一下呢？不要把三个同志一棒子打死，要给年轻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嘛！我看能不能在保留公职的前提下，给他们三个年轻人以纪律处分，然后再让他们三个人出面去向罗大牙和李大用赔礼道歉，这样既教育了年轻人，让公安系统其他人引以为戒，也给了罗大牙和李大用一个交代。” 赵长风提出这个方案可以说是让了又让，毕竟他对公安系统没有实权，又是刚刚到邙北市才两个半月，立足未稳，所以才给足了柴刚川的面子，提出这么一个不撕破脸皮的处理办法。在这个时候，赵长风想起岳父方振华的话：“政治本身就是妥协的产物，不懂得妥协的领导绝对不会是一个成功的领导。” “赵市长，你的建议的确不错。”柴刚川慢条斯理地说道：“只是前面对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三个人的处理意见是局党委集体做出的，并不是我一个人说推翻就推翻的。毕竟公安系统讲究的是集体领导，并不是我柴刚川的一言堂。我回去后会抓紧时间召开局党委会议，把赵市长的建议提交到局党委会上讨论。另外这件事情还请赵市长和钱书记沟通一下，看一下钱书记的意思，因为局党委的对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三人的处理决定，已经报到钱书记那里了。” 赵长风见柴刚川最后又抛出了钱兆均做挡箭牌，就说道：“钱书记那边我已经通过气了，他正在天阳开会，让我酌情处理。” 赵长风已经给足了柴刚川面子，也懒得继续和他说什么了，就站起身来，说道：“那就请柴局长回去抓紧时间召开党委会议，尽快落实下去！”话语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柴刚川也跟着站起来，伸手与赵长风告别：“赵市长放心，我会抓紧时间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校友 第二百二十四章 校友 一九九四年“邙北市两个文明建设先进集体” 一九九五年“天阳市失业保险基金审计工作第一名” 一九九五年“邙北市我为经济架金桥活动先进集体” 一九九六年“中原省工程建设专项治理审计工作先进单位” …… 赵长风微仰着头，从审计局荣誉展示室墙壁上一面面锦旗和匾额上扫过。 看着赵市长专注的神情，高胜强心中不免有点微微得意。在审计局专门设立一个荣誉展示室是他担任审计局局长之后提出的第一个建议。按照高胜强当时在审计局党组会议上的说法就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审计局的工作再出色，也需要宣传出去，才能让领导知道。这个宣传工作，除了加强和天阳市和邙北市媒体之间的互动之外，就需要在审计局内部做文章了，像以前审计局把获得的锦旗和匾额挂在会议内的做法，高胜强就觉得是不合适的。会议室主要是为召开会议设计的，虽然墙壁四周可以挂满锦旗和匾额，但是领导进会议室就是要开会的，总不能让领导环绕会议室走上一周，然后在入席开会吧？ 如果单独建立一个荣誉展示室，就可以请领导先到荣誉展示室内参观一下，对审计局历年来获得的荣誉有一个直观的认识，然后再到会议室去开会。而且设立专门的荣誉展示室，除了墙壁上可以悬挂锦旗和匾额之外，还可以设立展示柜，把那些获得的奖杯、金牌之类不适宜挂在墙壁上的奖品展示出来，这就避免了会议室只可以利用墙壁来展示荣誉的局限性。 当然，也可以在汇报材料中列明审计局获得的荣誉这做法，但是这样的做法一个只能列举近一段时间内审计局获得的荣誉，并不能把历年来审计局的荣誉全部列举上，否则就有王婆卖瓜之嫌。而且在材料里干巴巴地列举获得的荣誉，总不如亲眼目睹到获得的奖品视觉冲击来得强烈，试想一下，领导一进荣誉展示室，满眼都是审计局获得的锦旗匾额奖状奖杯，印象能不强烈吗？ 现在，看着常务副市长赵长风的模样，就是被荣誉展示室所展示出来的锦旗牌匾所吸引了。 高胜强今年三十六岁，是华北财经大学会计系的八七年的毕业生。毕业后就被分配到邙北市审计局，在审计局一干就是十二年，终于在邙北市政府换届的时候熬成了审计局局长。但是高胜强知道，他这个局长的位子并不稳固，当初是他得到了刘光辉的赏识，才被提到审计局局长的位置上，可是他最近听说，刘光辉在邙北市最多再干一半年就要调走了，所以高胜强就急于找到一个新靠山，以保证他能在审计局的位置上顺利干下去，甚至可以再前进一步。 平心而论，高胜强还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审计干部，而且还基本上保持了审计干部的本色，对贪腐有着很强的警惕性，这也是刘光辉之所以会提拔重用他的原因。因为刘光辉知道自己在邙北市不会太长的时间，希望保持邙北市的稳定，不希望出大事，以便他能顺利升迁。所以刘光辉就需要在审计局局长这个重要岗位上放一个有能力，不贪腐的好局长来替他把关，顺便震慑一下那些贪官，让他们不敢手脚伸得太长。在这种情况下，刘光辉才会力排众议，在市委常委会议上提名高胜强出任审计局局长。 刘光辉很少在常委会上使用提名的权力，所以偶然用一下，市委书记蔡国洪和党群副书记付罡庭都不好意思拒绝，这姑且不说刘光辉背后的后台老板有多强硬，单单就是刘光辉为邙北市市委副书记、市长这个身份，就必须从邙北市的权力格局中分一杯羹，这是官场的潜规则。这个权力刘光辉不用，那是刘光辉自己的事情，但是刘光辉一旦决定要用，蔡国洪和付罡庭都要尊重一下刘光辉的权力，这样才符合团结的领导班子，有战斗力的领导班子的形象。否则惹怒了刘光辉，刘光辉一旦决定反扑，对蔡国洪和付罡庭都没有好处。 再一个说来，蔡国洪和付罡庭都明白刘光辉的心思，他提名高胜强并非是要把高胜强看成他的嫡系，而是请高胜强来做一尊门神，替他把一下关而已，所以蔡国洪和付罡庭都乐见其成——反正刘光辉是来邙北市镀金的干部，也干不了多久了。 当然，刘光辉如此看重高胜强，并不是说高胜强就是一个完美无缺，不食人间烟火的好干部。作为一个凡夫俗子，高胜强并不完美，也有各种缺陷，比如高胜强虽然能力强，却好大喜功，喜欢搞一些话花点子，让领导知道他的能力；又比如，高胜强虽然不贪腐，但是却却并不是那种古板的食古不化的干部，只要不涉及到具体的钱物，高胜强对于一些职务上带来的特权和便利，还是乐于享受的。高胜强搞审计出身，他自然能分得清楚其中的轻重。 高胜强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因为他不贪腐，所以虽然吃穿用不发愁，但是除此之外可谓两袖清风，没有钱财去打点关系，所以在邙北市这种盛行以金钱开道的官场圈子里就吃不开，除了刘光辉，无论他去抱哪位市领导的大腿，市领导也不会稀罕的——除非他以审计原则来做交换——对高胜强来说，用审计原则来交换就意味着被拉下水，意味着同流合污，虽然眼前可以换得一时的荣华富贵，但是这荣华富贵来得并不安稳，随时都可能东窗事发，深陷囹圄。每逢想起这些，高胜强就常常自嘲自己胆小，可是却又没有办法。谁让他是搞审计出身呢？ 正因为是搞审计出身，所以高胜强知道，假的就是假的，无论做得再完美，都会留下有漏洞，虽然一时间发现不了，但是终究是会被发现的，正如某位先哲所说，“你可以在某些时间欺骗所有的人，也可以在所有的时间欺骗某些人，但是你不可能在所有的时间欺骗所有的人。” 所以高胜强不是不想贪腐，而是不敢贪腐。他好容易遇到一个不用他贪腐、不用他拿审计原则来交换就赏识他的市长，可是这个市长又干不了多长时间就可能调走，这对高胜强来说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今天，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在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王建军的陪同下来视察工作，高胜强就打起全副精神来接待。因为高胜强知道，常务副市长赵长风也是空降干部。凡是空降干部，必然有强硬的后台，这在官场上是颠不破的规律。而赵长风又在市长刘光辉干不了多长时间就要离任这个关键时刻空降到邙北市来，这意味着什么？高胜强虽然不搞贪腐，这点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他推测，常务副市长赵长风有很大的可能在市长刘光辉离任后出任邙北市市长，而且作为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又分管着审计局，所以高胜强至少要伺候好赵长风。 赵长风笑呵呵地围绕着荣誉展示室兜了一圈，问高胜强道：“胜强同志，这个荣誉展示室是谁想出的主意？” 高胜强连忙说道：“赵市长，这是我们局党组的集体智慧。”跟在高胜强身后的几位副局长见高胜强不居功，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赵长风扭头对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王建军说道：“建军同志，审计局这个办法不错，建立这个荣誉室，既可以让外界了解审计局的成绩，也可以增强审计局内部干部职工的集体荣誉感，进而激发他们的责任心，尽力维护审计局这得来不易的荣誉的强烈意识，这个办法可以推广，作为机关文化建设的一个亮点和经验，好好总结。” 王建军连忙说道：“赵市长，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回去我就组织人来审计局取经，好好总结审计局这行之有效的建立机关优秀荣誉文化的做法。” 赵长风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一块匾额上，上面写着：“邙北市审计局获得一九九八年度中原省审计系统先进单位。” 赵长风就说道：“胜强同志，审计局能获得全省审计系统先进单位，很不简单啊。” 高胜强就笑逐颜开，说道：“还是赵市长专业啊，知道要在全省审计系统取得先进单位有多困难。不像有些领导，对这些成绩就不以为然。” 刘俊康在后面接口说道：“高局长，赵市长是华北财经大学金融专业的高材生，对审计当然内行。” 高胜强浑身一颤：华北财经大学？ 第二百二十五章借势 第二百二十五章 借势 赵长风心头有些不悦，看来刘俊康还需要多锤炼啊，虽然这话是在夸他内行，可是却也透露了他的信息。赵长风决定回去后点一下刘俊康，下次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高胜强这边却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心中狂喜。他正发愁如何觅得靠山，这靠山就送上门来了。赵市长竟然也是华北财经大学毕业的，有了这一层校友关系，还怕赵市长以后不关照他吗？ 此时人多，高胜强倒也不着急和赵市长攀近乎，反正既然知道了是华北财大的校友，以后还怕没有机会吗？心中转着念头，嘴上却笑着说道：“有了赵市长这样的内行领导，我们审计局今后的工作成绩一定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参观过荣誉展示室，高胜强和王建军就陪着赵长风来到审计局会议室，在会议室内，赵长风和审计局的班子成员进行了座谈，听取了审计工作汇报，并就如何做好新时期的审计工作提出了一些看法。 时间就到了中午，审计局已经安排了欢迎宴，欢迎赵市长和王建军秘书长一行。赵长风第一次到审计局来调研工作，自然要给审计局的同志一个面子，留下来吃饭，加深和审计局班子成员的感情，和下面的同志打成一片嘛。 到了酒店，高胜强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单独跟在赵长风身边，就连忙小声说道：“赵市长，您是华北财大哪一年毕业生？” 赵长风知道高胜强绝对不会平白无故问这么一句话的，就微笑了一下，说道：“我九四年毕业。怎么，胜强同志对华北财大熟悉吗？” 高胜强连忙说道：“赵市长，我是华北财大八七届毕业生。” “哦？”赵长风就来了兴趣，笑着说道：“这么巧啊？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学长呢。胜强同志是哪一个系的？” “赵市长，我是会计系的。我毕业哪一年，我们系党总支副书记历程生调到你们财金系了呢。”高胜强听刘俊康说赵长风是金融专业毕业，就拼命联想着和财政金融系有关的东西，以便能和赵长风拉近关系。 “你认识历书记啊？真是太巧了呢！”赵长风也是高兴，毕竟他在邙北市人地两生，忽然间发现手下一个要害部门的局长是和他是校友，自然会感到亲切。 “是啊，就是说呢，真巧呢！”高胜强见赵长风态度亲切，心中就很是兴奋。他正要继续说下去，却瞥见王建军和审计局两个副局长走了过来，就连忙说道：“赵市长，等您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去拜访您，好好聊聊母校的情况。” 赵长风见高胜强懂事，心中也是喜欢，就点头说道：“好，回头有机会再聊。我们不要冷落了其他同志。” 酒宴开始后，赵长风倒是不拿常务副市长的架子，和几个审计局里几个主要领导一一碰杯，态度甚是亲切，只是他和其他领导碰杯的时候，都是浅尝而止，唯独和高胜强碰杯的时候，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在别人看来，或许赵长风是因为高胜强是审计局的一把手特别给了点面子，但是高胜强却知道赵长风这个特别的举动中还包含有其他意思。 赵长风一来到市政府办公楼，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在往常这个时候，这里早已经是人来人往，可是今天这里却出奇的安静。他正在正奇怪，却看见政府办副主任王建军从楼上下来了。 “赵市长，”王建军跟赵长风打了个招呼，跨前两步，来到赵长风身边，低声说道：“市长发脾气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却没有接王建军的话茬往下问。王建军见赵长风没有往下问，心中就感到有点失望，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继续说下去：“大龙溪的污染被《中原日报》曝光了，市长正在那里训斥张市长呢！” 按照市政府的习惯，对一把手称呼为市长，而对副市长则要在市长前面冠上姓，称呼为某市长，而不会称呼为某副市长。所以王建军这句“市长正在训斥张市长”听起来有些拗口，但是赵长风却是明白。 听到大龙溪污染被曝光的消息，赵长风心中一阵喜悦，看来阳江超的办事效率果然可以，他什么时候联系的记者，记者什么时候到的邙北市，赵长风这边还不知道呢，那边《中原日报》已经曝光了。不过表面上赵长风还是装作非常诧异，他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今天的《中原日报》，第三版。”王建军见引起了赵长风的诧异，心中就有了些许满足，他又对赵长风说道：“市长正在气头上，赵市长您……”王建军故意收住了话头。 赵长风知道，王建军是提醒他不尽量不要这个时候去刘光辉的办公室，以免触到霉头，就说道：“我明白。” 王建军见讨好赵长风的目的已经达到，就又笑了两下，匆匆离去。 到了办公室，刘俊康已经在里面，见到赵长风过来，连忙过来小声说道：“老板，大龙溪上了《中原日报》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坐在皮转椅上，今天的报纸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办公桌上，《中原日报》就放在最上面。赵长风就拿起《中原日报》，翻到第三版，只见上面用醒目的标题写着“邙北市采金业污染触目精心，大龙溪成为死亡谷”，下面的正文里，记者用详细的篇幅描写了大龙溪的污染境况，并配发了大幅照片。赵长风仔细读了一遍，发现记者这篇新闻报道比他上次去大龙溪了解的情况还详细，很多他不知道的情况在这篇报道中都曝光出来，赵长风虽然亲自去了解过大龙溪的污染情况，这一次重新读来，不由得也感到触目惊心。也不知道这个记者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采访，搞到如此详尽的第一手材料的。 赵长风看了一眼记者的名字，薛英杰，很有意思的名字，名如其人，很有正义感。 刘俊康为赵长风泡上一杯信阳毛尖，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中国名茶虽然很多，赵长风却唯独只喜欢信阳毛尖，也许赵长风的味蕾已经习惯了信阳毛尖那独特而又浓郁的香味，而对其他名茶就有所排斥吧。 赵长风端起茶杯，一边感受着信阳毛尖独特的香味，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大龙溪污染被曝光会带来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中原日报》是省级党报，薛英杰既然能在省级党报上把邙北市大龙溪污染的事情捅出来，说明他不仅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有着巨大活动能量的人，否则中原日报的总编也不会放这样敏感的稿子上报纸。 这件事情一旦见了报纸，那么过程就不可逆转，省里的分管领导肯定会做出批示，甚至省环保局很可能会拍调查组下来调查这个情况，如此以来，即使蔡国洪能量再大，却也遮掩不了这个事情，大龙溪附近的金矿必须予以整治。 当然，按照党政分工的原则，一定是市政府出面对大龙溪周围的金矿污染进行治理，分管副市长张志林这次肯定是责无旁贷。他虽然可以迫于蔡国洪的压力，不把赵长风的批示当成一回事，但是这次有省里副省长的批示，蔡国洪也抵挡不住，张志林这次是推无可推。 呵呵，赵长风心中冷笑，这次看张志林如何化解压力吧。只要副省长的批示一下来，邙北市除了对大龙溪附近金矿污染进行治理外，还必须对前面的污染进行调查，得出一个结论上报给省里。所谓结论，就是由谁来承担这个造成严重污染的责任，从目前来看，张铁林和环保局李局长这次是背定黑锅了。 赵长风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这次在和蔡国洪在大龙溪污染问题上的交锋，他借势而为，利用外部压力取得了开局的胜利，至于后面情况会如何发展，赵长风还要密切跟踪，以防张志林和环保局李局长阳奉阴违，这场关乎大龙溪两岸居民的生存权的斗争能不能最后获胜，赵长风能不能笑到最后，现在还都是一个未知数！ 第二百二十六章刘俊康身上的谜团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刘俊康身上的谜团 辩证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事物的发展是内部矛盾和外部矛盾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内部矛盾是根据，外部矛盾是条件。也就是说，在事物发展的问题上，内部矛盾起决定作用，外部矛盾只是诱因，起推动作用。 赵长风起身端着茶杯到饮水机前接满水，坐在皮转椅上，继续他刚才思路。 在邙北市，蔡国洪的势力过于强大，以至于刘光辉和付罡庭两个人的势力加起来也不是蔡国洪的对手。可是赵长风相信，这不过只是表面现象，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是铁板一块儿的。邙北市如此，邙北市中蔡国洪的势力也同样如此。赵长风坚信，在蔡国洪势力内部，必然也有纷争，也有矛盾，只是当没有外部压力时，这些纷争和矛盾就像是水泥桥上非常细微的裂纹，人们是看不见的，甚至会以为这座水泥桥根本没有任何裂纹，是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可是一旦面临着外部压力，水泥桥的上这些细微裂纹就会显示出来，并且随着压力的增加而逐步扩大，当压力大到一定程度时，这些裂纹就会对桥本身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害，最终导致一座看起来非常坚固，甚至到了坚不可摧地步的水泥桥的轰然倒塌。 现在，随着大龙溪污染被捅上《中原日报》，第一道压力就会马上降临邙北市，蔡国洪的势力在这道压力下会出现怎样的变数，对赵长风来说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但是单单想借助这一道外部压力就想一举突破蔡国洪的势力，赵长风知道是不可能的。他所希望的就是，蔡国洪的势力能够在这即将到来的外部压力下出现一丝裂纹，赵长风就可以针对这道裂纹下手，从内部分化蔡国洪的势力，从而最终达到彻底瓦解蔡国洪在邙北市苦心经营的政治格局，至少要改变目前这种态势。刘光辉和付罡庭两大势力加起来也不是蔡国洪的对手，这如何能成？ 赵长风思绪又回到邙北市政局本身，作为一个空降的外来户，他不能重蹈刘光辉的覆辙，在邙北市当孤家寡人。要想在邙北市站稳脚跟，乃至做出一番失业，赵长风没有自己的嫡系，没有自已的班底是不行的。但是嫡系却不是说来就来的，这需要发掘，需要培养，更需要拉拢。 让赵长风高兴的是，审计局局长高胜强竟然也是华北财大毕业，而且历程生曾经当过他们系的党总支副书记，这就意味着，高胜强从政治属性上来讲，是赵长风的天然盟友，在目下官场形态中，同学和校友的关系无疑是官场中最牢固的纽带之一。 想到高胜强，赵长风忽然间又想起昨天秘书刘俊康的表现。在当时，刘俊康的多嘴给赵长风心底带来一丝不快，可是最后却没有想到会出现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说起来刘俊康的莽撞还是误打误撞立下了大功呢！ 此时想起这个细节，赵长风不由得又深想了一层。按照刘俊康平日里的表现，并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基本上是“领导前面走，后面紧紧跟。领导不发问，他不先开口”，可是昨天刘俊康怎么忽然间冒冒失失来了一句呢？难道说刘俊康已经知道审计局局长高胜强也是华北财大毕业的，所以故意暴露出赵长风的身份，给高胜强一个梯子，让高胜强快速向赵长风靠拢吗？如果真的是这样，刘俊康的处理就真的可圈可点了。秘书是领导的跟班，是领导的助手，是领导的保姆，凡是领导想到的，秘书一定要想到，凡是领导暂时没有想到的，秘书也要替领导想到，为领导弥补漏洞，为领导拾遗补缺，只有这样，才是一位称职的，乃至优秀的秘书。 邙北市是一个小地方，小地方的干部眼界通常非常有限。赵长风从省城下来，并没有期望能遇到一位非常优秀的秘书，只要能遇到一个基本上称职的秘书，赵长风就非常满意了。 刘俊康今年二十七岁，毕业于天阳市经济高等专科学校，到邙北市政府办已经六年了，在这六年内刘俊康一直在政府办下属经济研究室负责一份叫《邙北快讯》内部刊物的组稿编发工作。 赵长风到了邙北市之后，刘光辉特意把刘俊康从经济研究室调到秘书科，担任赵长风的专职秘书。对于刘光辉这样安排，赵长风还是满意的。因为秘书科其他秘书都跟过其他领导，再到赵长风身边当秘书不怎么合适，这其中最紧要的就是秘书的忠诚度的问题。像刘俊康这样一直在经济研究室搞内刊组稿编发的闲职，至少可以保证在忠诚度上没有什么问题。赵长风本身对刘俊康期望值也不是很高，只是希望刘俊康能够尽到秘书的本职工作就满意了，可是看到刘俊康昨天在审计局那一句看似冒失的话，赵长风就不得不重新在心里掂量一下刘俊康。 若是刘俊康昨天那句冒失的话是无意间说出来的，为的就是单纯讨好赵长风，拍赵长风的马屁，那么刘俊康最多就是一个基本合格，甚至不怎么合格的秘书，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推敲的；如果昨天那句冒失的话是刘俊康有意说出来的，那么刘俊康这个举动就很值得玩味了。 赵长风到审计局做调研的日程是一个月前就安排好的，刘俊康作为秘书，自然对此清清楚楚。若是刘俊康是一个有心人，肯定会对审计局的工作进行一番调查，甚至会包括调查审计局几个局长的身份背景。赵长风相信，这些对于秘书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作为领导的秘书，无论是官方信息渠道还是非官方信息渠道都非常畅通，所以刘俊康很可能会知道，审计局局长高胜强是华北财经大学毕业的。 当然，作为赵长风的秘书，刘俊康自然也会知道，赵长风也毕业于华北财经大学。这就意味着，高胜强有成为赵长风班底的天然属性。审计局在邙北市各个局当中，也属于一个要害部门，其他市直机关和直属部门，哪一个部门不或多或少存在一些经济问题？这就意味着，其他部门在面对审计部门的时候，总会心虚气短。如果审计局一把手高胜强能投到赵长风门下，对赵长风来说，在邙北市的政局角逐中，无疑是获得了一项非常有力的武器。所以，刘俊康也许为处于替赵长风考虑，选了一个机会趁机点出赵长风是华北财大毕业的高材生。高胜强骤然间获得这个信息，岂能不喜出望外？假如他有意向赵长风靠拢，这个毕业于同一所学校的关系岂不是最好的敲门砖吗？ 而且从昨天的表现来看，赵长风可以判断出，高胜强确实是有意向他靠拢，否则他不会一直跟在身边，找了个没人的机会才向赵长风透露出他也是华北财大毕业的，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细节，就是高胜强提到了财金系的党总支书记历程生。假如高胜强无心向赵长风靠拢，最多说一句他也是华北财大毕业的，绝对不会去找一个可以同时引起他和赵长风之间共鸣的人或者事物。 赵长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继续他刚才的思路：假如刘俊康是有意为之，那么刘俊康为什么不提前向赵长风透露，审计局长高胜强也是华北财大毕业的呢？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赵长风，那么究竟拉拢不拉拢高胜强，由赵长风自己决定，岂不是更好？ 赵长风又揣测了一下刘俊康的心理活动，也许刘俊康跟他的时间太短，还没有跟他这个领导建立默契，所以很多事情缩手缩脚，并不敢放开去做，以免赵长风多想。家住刘俊康主动告诉他这个消息，赵长风会不会认为刘俊康收了高胜强的好处，来替高胜强做说客呢？刘俊康这中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活动，也许只有刘俊康自己清楚，但是赵长风知道，单就这一件事情就说明，他和刘俊康之间还没有建立互信的关系，老板和助手之间还没有默契。在这局势复杂的邙北市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赵长风决定，尽快展开对刘俊康的考验，考验刘俊康是否忠心、是否称职、用起来是否顺手，一旦刘俊康通过了考验，那么赵长风就要和向刘俊康表明自己的态度，让刘俊康知道，赵长风真正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领导的贴心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 领导的贴心人 赵长风又把思绪收回，想到了公安局副局长韩加森，这个人在公安局虽然是闲职，但是却具有庞大的影响力，如果能收到身边，以后也是赵长风得力的助手。想到这里，赵长风就想起了韩加森外甥陈钢的事情，都好几天过去了，事情究竟怎么样，也没有见柴刚川回一个话。他拿出机密电话本，拨通了柴刚川的电话。 “刚川同志，我是赵长风。” “赵市长啊，我正想找您汇报呢。”柴刚川当然知道赵长风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您上次做出的指示，我拿到局党委会上进行了讨论，委员们争论很大，意见分歧非常严重，作为党委书记，我尽力和其他委员做了协调沟通，可是仍然不能取得一致意见，毕竟我虽然是一把手，但是只有投一票的权力，总不能搞一言堂吧？” 柴刚川作为邙北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位高权重，在邙北市来说，只有市委书记蔡国洪和分管政法的副书记钱兆均的指示柴刚川才不折不扣地去执行。除了蔡国洪和钱兆均之外，市长刘光辉和党群书记付罡庭的指示，柴刚川也多少卖一点账，除此之外，邙北市其他领导的指示对柴刚川来说都算是放屁，理会不理会全看他心情高兴不高兴。 对于常务副市长赵长风的指示，柴刚川根本不打算理会。这倒不是说柴刚川和赵长风之间有什么过节，而是柴刚川知道，赵长风和他的主子市委书记蔡国洪根本不是一路人，看趋势甚至有成为政治对头的意思。对柴刚川来说，反对市委书记蔡国洪，就等于反对他，既然赵长风反对了他，他又怎么会给赵长风面子呢？ 当然，赵长风毕竟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手中抓有人事权和财权，公安局的经费还需要赵长风签批，柴刚川还必须给赵长风留一两分面子，不至于彻底撕破脸皮。所以柴刚川才没有当面拒绝赵长风的要求，而是说要把赵长风的建议拿到局党委会上讨论。局党委会基本上被柴刚川控制了，是柴刚川的一言堂。柴刚川给几个委员进行了暗示，在局党委会上，这几个委员就跳出来当柴刚川的马前卒，反对取消开除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三个民警的决议。这样柴刚川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告诉赵长风，这件事情上局党委意见分歧严重，无法取得统一的意见。如此一来，赵长风的建议就被拖延下去，这样拖上一段时间，就不了了之了，陈钢三人被开除公职就成了定局。 赵长风听到柴刚川的话，心中非常恚怒。聪明如他，如何看不透柴刚川这种阳奉阴违，背后搞小动作来拖延的小把戏？ 赵长风知道柴刚川是蔡国洪和钱兆均的人，但是开始赵长风对柴刚川心中并没有太大排斥。毕竟只要身在官场，就必须站队，不是跟在这个领导后面，就要跟在那个领导后面，按照官场潜规则，摇摆不定的骑墙派是最不要不得的。柴刚川作为邙北市官场中的一分子，跟在蔡国洪后面并无可厚非。 可是官场是什么？是妥协，是各方各派政治利益妥协的产物。赵长风作为常务副市长，还分管着公安系统，你柴刚川总要给几分面子吧？况且他这次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不过是让三个被开除的小民警恢复公职。这三个小民警地位无足轻重，而且又是执行正当的工作任务中背上了黑锅。赵长风这边已经做了让步，可以让这三位民警去向凤凰山金矿的矿主罗大牙和矿长李大用道歉，并且还同意公安局可以对三位民警处以开除公职之外的任何处分，这种姿态已经够低了吧？可是你柴刚川还是不买账，硬是要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上和赵长风作对，赵长风如果不做出一些反击，不给柴刚川一些颜色看看，柴刚川就不知道山神爷的屌是石头做的！ 心中转着念头，赵长风口中去却淡淡地说道：“柴局长，你是公安局班子的班长，就要负起责任来。如果班子成员不停你的指挥，你这个班长的作用如何体现啊？” 柴刚川打着哈哈：“赵市长，我现在正在打黑专案组督办一个扰乱企业生产秩序的案子，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马上再次召开局党委会议，对赵市长的建议重新进行讨论。” 赵长风淡淡一笑，道：“你看着办吧。”就挂断了电话。 柴刚川听到电话里滴滴的忙音，心中冷笑，看着办？看着个鸟毛！老子就是拖着不办，你赵长风能把老子的鸟咬了？ 赵长风站起身来端着茶杯到饮水机跟前接水，口里却喊了一声：“俊康！” 刘俊康在隔壁听见，连忙推门进来，他看见赵长风亲自在接水，连忙上前说道：“老板，我来吧。” 赵长风摆了摆手，看茶杯已经七八分满了，就关了水龙头，转身向办公桌后走去，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最近信访材料有什么新动向？” 刘俊康微微一想，就明白了自己老板的意图，就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安局的几个老同志觉得待遇方面有些不公平，所以屡次来上访，我那里做了个简单的情况说明，您稍等，我去拿过来。” 赵长风满脸微笑，刘俊康就知道他揣摩对了老板的心思，连忙回到他的小办公室，拿出那份准备好的材料，来到赵长风身旁双手递了过去：“老板，请你过目。” 赵长风接过材料翻看了几页，正是他想要的东西，不由得看了刘俊康一眼，亲切地说道：“不错，材料很翔实。” 刘俊康就恭谦地笑了，他很高兴，他这一番心血没有白费。自从老板把公安局局长柴刚川召过来之后，刘俊康就一直留意着公安局方面的动静，看看柴刚川有没有执行老板的指示。作为赵长风的秘书，刘俊康还可以亲自督办赵长风的批示，可以和柴刚川的秘书联系，看赵长风的指示办到什么地步了。但是刘俊康没有轻举妄动，他如果去和柴刚川的秘书联系，就等于是给柴刚川拖延的借口。刘俊康这边一直等着老板亲自跟柴刚川联系，看柴刚川什么样的态度。 当然，对于柴刚川可能会用什么态度对待老板，刘俊康并不乐观，他在邙北市政府办呆了六年多，对柴刚川的脾气非常了解，那是一个唯蔡国洪命令是从的家伙，对其他领导基本上不买账。老板前不久又在常委会上站在了刘光辉和付罡庭这一边，和蔡国洪、钱兆均唱起了对台戏，蔡国洪多半是不会买老板的账的。所以刘俊康在外面替赵长风挡驾，替赵长风接待上访人员的时候就特意留心了一些与公安系统有关的举报信和举报材料，刘俊康知道，一点老板的面子掉在了地上，必然会用到这些举报材料对柴刚川进行制约。 赵长风心中对刘俊康也很满意，从刘俊康准备这些材料来看，说明刘俊康还是了解他的心思的，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样乖巧的秘书正是赵长风所需要的好助手。有很多话，即使是贴身秘书，赵长风也不能全部说透，他一般不过说个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剩下的就看秘书的悟性了，如果秘书能顺利领悟到他的意图，那么赵长风干起事情来就轻松多了。 正在这个时候，刘俊康身上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审计局局长高胜强，就对赵长风说道：“老板，是高胜强。” 赵长风做了个手势，示意刘俊康先接。于是刘俊康就按下免提键，对着话筒说道：“你好，我是刘俊康。” “刘大秘书，”电话里传来高胜强的声音，“我是高胜强啊。赵市长在不在？” 刘俊康就拿眼神看赵长风，赵长风又做了个手势，刘俊康就心领神会，对着话筒说道：“老板正接电话呢。高局长，你找老板有什么事情吗？” 高胜强在电话里说道：“刘秘书，明天是星期六，我想看看赵市长有空没有空，想约赵市长一起去钓鱼。” 刘俊康看着赵长风，赵长风微笑着点了点头，刘俊康就说道：“高局长，老板打完电话了，我这就把电话给他送过去，你亲自跟他说吧。” 赵长风伸手从刘俊康手中结果电话，轻声对电话说道：“是胜强同志吧？我是赵长风。” 第二百二十八章讲政治的鱼 第二百二十八章 讲政治的鱼 “赵市长，您好，您好！”高胜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激动，“赵市长，我明天想约您一起去钓鱼，不知道您方便吗？” 赵长风心中一笑，高胜强是他的人了！ 在官场上，钓鱼是一种关系，更是一门学问。在官场上，能够一起去ktv唱歌找小姐不一定是自己人，但是如果能够相约着一起去钓鱼的，多半都是自己人了。 官场上行走，讲求投其所好，比如某位领导喜欢下象棋，则身边个个都是狂热的象棋爱好者，哪怕是不懂得马蹩腿的，也要想方设法到领导面前凑合两下；某位领导喜欢打乒乓球，则身边个个都乒乓球高手，不但平日里行走如飞，打开每一个人办公室里的柜子看一下，里面必定放了一双臭烘烘的乒羽鞋，以便随时穿上去陪领导乐上两把…… 钓鱼也是同样。在很多时候，很多路子都走完了，怎么也走不通，这时候听说某位领导喜欢钓鱼，那么约领导出来钓一次鱼，万事大吉，竟然通了，这种妙处，其实局外人所能体会的？ 当然，赵长风并没有钓鱼的爱好，高胜强约他出去钓鱼并不是投其所好。但是赵长风知道，这是高胜强的一种姿态，说明高胜强是再向他递投名状，收是不收，就看赵长风的了。 为什么说高胜强约赵长风钓鱼是递投名状呢？高胜强难道就不能通过邀请赵长风吃饭、或者唱卡拉ok，桑拿一条龙来表示效忠吗？说实话，高胜强还真不合适去那么做。 首先，高胜强还没有摸准赵长风的脾气，不知道赵长风好不好那一口，如果他冒冒失失的请赵长风去来个桑拿一条龙，赵长风拒绝了他，他该怎么办呢？这并不是说赵长风拒绝他是不打算接纳他，而是有些领导天生就是假正经，在大家都不熟悉的情况下，一起去唱歌泡妞，实在是放不开，甚至还会有戒心，怀疑是不是设有什么圈套。 其次，即使赵长风答应高胜强去唱歌桑拿，那里也闹哄哄的，不是个交心的地方。高胜强要向赵长风靠拢，自然要剖白心迹，总不能高胜强和赵长风一人怀里搂着一位小姐，高胜强一边摸着小姐的咪咪，一边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我是你的人了！”——我靠，两个大男人搞玻璃啊？ 而钓鱼就不同了。首先钓鱼这种活动一听就透着那么一种高雅，一种闲情逸致在里面。如果风传某位领导喜欢钓鱼，大家可能会夸这位领导懂得陶冶情操，心性淡泊；如果风传某位领导喜欢到高级会所去ktv，洗桑拿，那么大家会怎么看？群众会怎么说？ 其次钓鱼这种场合非常适合谈心，几个人一边在池塘边坐等鱼儿上钩，一边随口闲扯，很多可以说的话，不可以说的话，都在不经意间说了出来，即使说错了，也没有人会去认真的，毕竟是钓鱼时的闲聊嘛！这样的场合，并正适合高胜强向赵长风表白心迹吗？ 而且即使领导不喜欢钓鱼，却有着某种特殊的需要，也不要紧啊，钓鱼不过是个前奏嘛！钓过鱼之后，大家肯定要一起吃饭喝酒，还有唱歌桑拿了，假如领导真的是好这一口，那么唱歌桑拿的时候不就解决了？ 赵长风本来也有心接纳高胜强，这时候见高胜强主动靠拢过来，哪里有不收之理？他笑着说道：“胜强同志是我的老学长，别人约我不给面子，老学长来约，我能不给面子吗？” 高胜强听得浑身发热，眼眶中竟然有热泪涌动，他连胜说道：“赵市长，太谢谢你了！太感谢你把我这个老校友看得这么重！” “胜强同志，就别客气了。”赵长风微笑道：“那我明天的行程就交给你安排了。俊康正好在这里，明天该怎么走，你跟他说吧。” “好好好！”高胜强连胜说着好，竟然想不出其他词语。 赵长风把手机递给刘俊康，示意他出去说。刘俊康拿着手机退了两步，在转身往隔壁他的小办公室走去。 赵长风心中也有一些激动，没有想到，高胜强这么快就开始表示向他靠拢。当然，高胜强真正成为他的人，成为他得力的助手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考验，但是目前，高胜强这种表示对他来说可谓是非常关键。因为他正需要高胜强去办一件事情。 赵长风一边想着，一边继续看着刘俊康这边整理出的公安局退休老干部的举报材料。这些老干部在举报材料中说，公安局局长柴刚川在公安局内施行一言堂，飞扬跋扈，根本不顾及他们这些退休老干部的利益。他们原来看病是在邙北市人民医院，但是柴刚川担任公安局长之后，把他们这些老干部看病的对口医院转到了条件差了很多的邙北市中医院。这些都不说，而且柴刚川还一直压着老干部的医疗费用不给报销，现在已经是一九九九年年底了，但是很多老干部一九九七年、一九九八年的医疗费用还不给报销。他们这些老干部就不明白，为什么公安局长柴刚川可以天天开着好车出入高档宾馆高档酒店，花天酒地泡桑拿叫小姐，这些都公款报销；而他们这些老干部吃药打针的救命钱，柴刚川却拖着不办？ 赵长风看到这里，心中就冷笑，柴刚川还真不是一般的飞扬跋扈，竟然连公安局这些老干部们都不放在眼里。不安抚好这些老干部，还要搞好公安工作？不过赵长风也明白，并不是说柴刚川一定要和这些老干部们过不去，柴刚川应该是和公安局副局长韩加森过不去。韩加森身为副局长，只管了一个老干科，正好是负责这些老干部们医药类报销之类的事情。按照柴刚川的本意，应该是让韩加森受夹板气，上面他不给老干科批经费，下面这些老干部群情汹涌地去找韩加森抗议，这样韩加森就里外不是人了。可是柴刚川没有想到，这些老干部了解韩加森的为人，知道这一切都是柴刚川搞得鬼，自然就把矛头直接对准柴刚川了。 不过柴刚川也无所谓，他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还怕几个已经退休的老家伙们？连市委书记蔡国洪都说过，领导干部要想做点实事，哪里能不得罪人的？只要干了实事，得罪人，被人举报也不怕！可以这样说，没有被人举报的领导干部，绝对不是一个优秀的领导干部！ 蔡国洪这话说的掷地有声，柴刚川当然有了底气。你们这些老家伙愿意折腾，就去折腾吧。只要别闹出太大动静，就由着你们，若是闹出了大动静，修改老子对你们不客气了！ 赵长风这个时候看到了公安局退休老干部的举报信，想着正好可以让高胜强去公安局审计一下，看一看公安局的招待经费是不是存在老干部们反映的那些情况。通过这个审计，就可以判断出来，高胜强究竟有没有能力，有没有资格，有没有真心和他这个邙北市的常务副市长站在一起。 高胜强这边和刘俊康安排着明天的行程，按照高胜强的安排，他们明天要到邙北市和天阳市交界处的一处垂钓胜地去钓鱼。 高胜强向刘俊康说道：“刘秘书，你放心，为了让赵市长玩得开心，我已经打电话给鱼塘的老板，让他们给我们安排一个领导的鱼塘，弄一些讲政治的鱼来等我们。” 刘俊康虽然也算心思灵动，但是毕竟以前是经济研究室的闲职，没有当过领导的秘书，并没有跟领导出去钓过鱼，还真不懂得什么叫“讲政治的鱼”。刘俊康和高胜强也不客气，直接问道：“高局长，你得跟说一说，什么叫领导的鱼塘，什么叫讲政治的鱼。” 若是其他人，刘俊康顾念着自己的身份，绝对不会问这样的话的。但是和高胜强一起刘俊康就不会有这么多顾忌了。这是因为刘俊康的未婚妻正是高胜强的表妹。当初刘俊康看似好无心计冒冒失失的揭出赵长风是华北财大毕业的事情，就是刘俊康专门设计好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上帝的垂青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上帝的垂青 高胜强的表妹叫李雅帆，是邙北市一中的英语老师，非常漂亮，和刘俊康之间谈恋爱已经两年多了，已经进入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刘俊康通过李雅帆，知道了高胜强的情况，知道高胜强也毕业于华北财经大学，在邙北市郁郁不得志，看似是市长刘光辉的人，可是实际上又不是。加之市长刘光辉是一个随时都可能拍拍屁股走人的镀金干部，高胜强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非常难受。 刘俊康以前对高胜强这种处境只能表示同情，却爱莫能助，他本人虽然是邙北市政府办，但是却是政府办下属经济研究室的一个内部刊物编辑，一个闲得发霉的闲职，根本在领导跟前递不上话。再者说来，即使刘俊康能够为高胜强递上话，又能怎么样？高胜强能力虽然强，但是却是那种不会贪腐的近乎两袖清风的干部。现在这社会，跑什么关系不需要钱，不需要经济实力啊？高胜强这样两袖清风，哪个领导会待见啊？ 可是自从常务副市长赵长风来了之后，情况就不同了。首先不知道刘光辉怎么开了眼，把刘俊康推荐给赵长风任了秘书。说起来刘俊康和高胜强两个人都和市长刘光辉有缘分，都是市长刘光辉为他们提供了进步的台阶，偏偏市长刘光辉又不把他们当成自己人。其次，刘俊康经过两个来月对赵长风的观察，发现他的老板不贪不腐，而且身上有着一种时下领导干部身上不多见的强烈的责任心和正义感。大龙溪梨树口村村民污染的情况就是例证。在这种情况下，刘俊康觉得把未婚妻的表哥高胜强引荐给赵长风还是有可能的。 可是刘俊康毕竟跟随赵长风时间不长，和赵长风之间并没有建立起那种老板与下属之间默契，所以刘俊康并不敢贸然向赵长风提出这件事情。但是刘俊康经过观察，发现一个对高胜强非常有利的情况，那就是他的老板赵长风和高胜强都是毕业于华北财经大学。这就等于上天为高胜强提供了一个靠拢赵长风的机会。 对于这个情况，刘俊康只是记在心中，并没有向高胜强透露。一直到赵长风去审计局做调研时，刘俊康才找一个机会冒着惹老板生气的危险把这个消息捅了出去。刘俊康这样做倒不是完全为了高胜强是未婚妻李雅帆的表哥，在另外一方面，刘俊康觉得自己的老板在邙北市的势力太过于单薄，也需要拉拢一些嫡系，而高胜强在各方面都符合自己老板的需要，而且绝对不会给自己老板带来麻烦。 从这些细节可以看出，刘俊康是一个心思非常缜密的人，在邙北市政府办，他虽然坐了六年冷板凳，但是这六年多里，他无时无刻不在用心观察用心学习，看着秘书组那么同事们如何侍候老板，在日常闲聊时听得一鳞半爪的经验刘俊康都会记在脑子里，回去后用心揣摩。每逢政府办举办招待酒宴的时候，刘俊康都会想方设法获得参加的资格，这并不是说刘俊康喜欢混吃混合，而是在这种招待酒会上，刘俊康可以好好观察和揣摩那么秘书是如何照顾领导，为领导挡酒挡驾，这些免费学习的机会，刘俊康可不舍得错过。虽然刘俊康当时的职位是内部刊物《邙北信息》的采编和组稿人员，但是刘俊康知道，他既然在政府办的编制里，总会有那么一天，他可能会被调到秘书组，成为领导身边的秘书。 西方有一句格言，上帝总会垂青那些有准备的人。刘俊康非常信奉这句格言，对他来说，必须时刻准备好，等待着机会的降临。如果没有准备，等机会降临是却抓不住，眼睁睁看着机会与自己失之交臂，那就追悔莫及了！ 现在，刘俊康就认为他抓住了机会，从他第一次见到赵长风起，他已经做好了尽心尽力为他的老板服务的准备。而且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相处，刘俊康自认为，他很好的完成了尽心尽力的为老板服务的任务。当然也不是没有缺憾，就是他和老板之间的互动还是有些缺乏，老板似乎还不太信任他，一些关键的事情还没有交给他办过。不过刘俊康并不担心，他只是时刻准备着，总有一天老板会相信他的，那些关键的事情老板也会交给他办的。比如今天老板忽然间问起上访新动向的问题，刘俊康就很好的抓住了老板的脉搏，把他提前准备好的公安系统老干部的上访材料呈了上去。 刘俊康这边想着，那边高胜强就笑呵呵地为他解释什么叫讲政治的鱼了：“刘秘书，领导的鱼塘，这个你应该非常好理解……”高胜强和刘俊康之间一直以职务相称，他们之间的亲属关系能不暴露就尽量不暴露，不然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有害无益的。 “领导的鱼塘，无非就是在鱼塘里多放些鱼，说得夸张一些，鱼塘里鱼要比水都多！只有这样的鱼塘才能称之为领导的鱼塘。” 听了高胜强形象的比喻，刘俊康会心一笑，继续问道：“那讲政治的鱼呢？” 高胜强大笑，说道：“讲政治的鱼，就是政治性非常强，立场非常强的鱼，就是领导把鱼钩一放下去，鱼就自动上钩的那种鱼……” “呵呵，高局长不愧姓高，果然是满腹高见！”刘俊康笑道：“那明天就让我们老板见识一下领导的鱼塘、讲政治的鱼是什么模样吧。” 第二天早上，司机老邢先接了刘俊康，然后到邙北市湖月山庄接了赵长风，往天阳市方向开去。 湖月山庄名气听着挺大，其实就是邙北市政府招待所。邙北市政府招待所分为两部分，前面一部分为一栋五层楼的建筑，有一百来间客房，对外营业。邙北市招待所后面有一道围墙，穿过围墙上的小月亮门，后面是一个两三亩大的池塘，在池塘四周建立了十几栋独立的小别墅，就号称是湖月山庄，专门让家在外地的邙北市领导居住。湖月山庄后面还有个大门，一般车辆都从后面这个大门出入，并不走前面的邙北市招待所。赵长风家在中州，很自然的就入住了一套两层楼的小别墅，虽然赵长风一个人住两层楼的小别墅觉得奢侈，但是邙北市其他领导都住，他不住，不就显得和其他领导格格不入，成为一个另类了吗？在官场中，别具一格的领导从来是不受大家欢迎的。赵长风并不想在住宿这些小问题上和其他领导发生冲突，影响班子的团结。 出了邙北市，一辆黑色的拉达正停在路边，高胜强正站在车旁往城里的方向眺望，当他看到赵长风黑色的普桑之后，就连忙一路小跑迎了过来。司机老邢一踩油门，小车就稳稳地停在高胜强的身旁。 “赵市长，您好！”高胜强弯着身子，跟车里的赵长风殷勤地打着招呼。 茶色玻璃缓缓地降下来，赵长风在车里微笑着伸出手来：“胜强同志好。” 高胜强连忙双手紧紧握住赵长风微微伸出车窗的手，口中连声说道：“赵市长好，感谢您肯赏光和我一起钓鱼。” 赵长风就说道：“胜强同志太客气了，你是我老学长嘛！好了，我们出发吧。” “好好，我在前面带路。”高胜强一路小跑回到黑色的拉达车旁，钻进车里，对司机小程挥手说道：“走！” 三十多分钟后，车就拐到一个便道上，又走了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这个鱼塘有二十多亩大小，周围有粗大的柳树围绕着，此时虽然已经过了中秋，但是气温还高，柳树依旧绿叶如茵，看起来环境非常优雅。 高胜强下了车之后，提着一个袋子，来到赵长风身边，殷勤地为赵长风引路。进了鱼塘，赵长风这才发觉，这个鱼塘面积虽然很大，但是偌大的鱼塘周围稀稀落落地散落着二三十个钓位，而且钓位的档次还有所区别。其中位置最好是两个精致的小屋，里面设施一应俱全。除了这两个小屋之外，还有七八个稍微简陋的塑料小棚，剩下的那十几个钓位就是只插着一把遮阳伞了。 第二百三十章胆子 第二百三十章 胆子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满面堆笑地迎了过来，这个人就是鱼塘的老板王蛤蟆。高胜强正想和王蛤蟆招呼，又偷瞟一眼赵长风，发现赵市长看也没看王蛤蟆，垂着目光只管往前走，就连忙悄悄做一个手势，让王蛤蟆退下。 王蛤蟆看到高胜强的手势，心领神会，口中笑着：“高局长，您陪贵客玩得开心，我就准备点东西。”说着就退了开去。 高胜强抢前半步，把赵长风让在左边那个精致的小屋前，一张带着软垫的高档藤椅已经摆好，在藤椅旁边是一张精致的小桌。高胜强这边刚请赵长风坐下，那边王蛤蟆领着两个模样标致的小姑娘端着几个盘子过来了。盘子里放有刚泡上的热茶、两盒软中华、奶油瓜子、各色水果等。 王蛤蟆招呼着两个小姑娘把这些东西在小桌上摆好，然后恭声说道：“领导慢用。”然后谄笑着退了下去，却把两个标致的小姑娘留在这里。 刘俊康后面跟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旅行包，里面装着他为老板准备的墨镜、遮阳帽和旅行水壶，但是看到高胜强的安排，刘俊康就知道他带的东西多余了。但是多余了不怕，总比老板需要的时候秘书却没有准备要好。 高胜强这边蹲在地上打开手里的包，里面装着两副高档鱼竿，一副是海竿、一副是手竿。他就抬头征询赵长风的意见：“赵市长，是用海竿，还是用手竿？” 赵长风也是第一次出来钓鱼，并不知道海竿与手竿的区别，他淡淡地道：“用手竿吧。” 高胜强就把手竿拿出来挂上鱼饵递给赵长风，口里称赞道：“海竿凭运气，手竿看技术，赵市长果然是钓鱼老手啊。” 赵长风微笑着不说话，他还真不知道手竿和海竿有这么多讲究。但是赵长风知道，他假如选海竿的话，高胜强还会有一套得体的说辞。这些做下属的，也真不容易。 司机小程本来要去另外那间小屋为高胜强搬出一张高档藤子，高胜强摆了摆手，跑到远处一顶遮阳伞下拿了一个小马扎过来，摆放在赵长风的旁边，然后坐在小马扎上。司机小程递过来高胜强最喜欢用的海竿，高胜强摆了摆手，让小程过去换一副手竿。作为下属，一顶要和领导有同样的爱好和习惯，这叫做与上级保持高度一致。 赵长风把鱼钩下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满口清香，正是他最喜欢的信阳毛尖，不由得抬头看了刘俊康一眼。刘俊康连忙微微点头，示意说是他告诉高胜强的。赵长风满意地把目光移开，落在手中的浮漂上，等着鱼儿上钩。 高胜强一甩鱼竿，鱼线就远远地飞出去，落在鱼塘里，他见赵长风不说话，知道这是在等他表态，于是他就把鱼竿在支架上放好，笑着问道：“赵市长，历程生后来是不是调你们财金系了？” 赵长风见浮漂动了两下，就知道鱼儿开始咬钩了，他呵呵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是啊，我上学的时候，历程生就是我们财金系的党总支书了。怎么？胜强同志毕业后没有和历书记联系过？” 高胜强惭愧地一笑，说道：“我毕业十几年一直碌碌无为，去年才当上了审计局的局长，实在是愧对母校栽培，怎么好意思回去见历书记呢？” 水中的浮漂剧烈地动了两下，猛然往下一沉，赵长风就知道火候到了，他手握住鱼竿往上一提，感觉手上沉甸甸的，再看池塘中，一只鱼尾拍打着水面，翻腾着巨大的浪花——好大的一条鱼啊！ 刘俊康在一旁喊道：“大鱼，是一条大鱼。老板，我过来帮你溜鱼。” “好好溜，别让它跑了。”赵长风微笑着把鱼竿递给刘俊康，让他到一旁溜鱼去了。 “赵市长钓鱼的技术果然厉害。”高胜强在一旁喝彩道：“我这边还没有动静呢，您那边鱼已经上钩了。” 赵长风微微一笑，接着高胜强方才的话题说道：“胜强同志也太谦虚了，审计局可是我市的要害部门。胜强同志担任审计局长，将来前途未可限量呢！我想历书记知道你目前的情况，一定也会感到骄傲的。” 高胜强听到“前途未可限量”几个字，就从赵长风的话中咂摸出一点意思，忙说道：“还需要赵市长多关心支持审计局的工作。” 赵长风端起茶杯轻轻吹去上面的一片浮茶，抿了一口，这才说道：“审计工作是规范经济秩序，强化经济监督，提高资金效益，健全领导干部监督，防止和预防经济犯罪的重要保障，胜强同志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高胜强立刻表态道：“赵市长放心，我一定会为您把好这一关的。” 赵长风见高胜强听懂了，就亲切说道：“老学长，哪天有时间了，我和你一起回华北财经大学，一起去看看历书记。” 一路暖流从高胜强心中流过，他知道，赵长风已经接纳了他。他站起来双手捧起茶壶为赵长风的茶杯里加水，口中说道：“赵市长，胜强随时听候你的召唤。” 赵长风呵呵一笑，手在茶桌上叩了一下，说道：“老学长，今天我们钓鱼，不谈工作。工作等上班了再谈。” 高胜强心里明白，这是赵长风告诉他星期一上班后让他去见赵长风。于是就轻声说道：“赵市长，那我星期一去办公室见你。” 赵长风扭头看向那边，刘俊康手里提着一条一尺多的大鲤鱼对赵长风高兴地喊道：“老板，是一条大鱼，大鱼！” 星期一，赵长风前脚刚进办公室，王建军后脚就跟进来了。 “赵市长，”王建军压低声音说道：“张市长住院了。” 张志林住院了？赵长风心中一怔，口中却不露声色地用淡淡的口气问道：“什么时候？” 王建军说道：“昨天上午吧，在天阳市人民医院。听说是神经衰弱。” “老滑头！”赵长风心中骂道，张志林此时住院，原因不问可知，一定是为了逃避责任。《中原日报》把大龙溪的污染曝光之后，张志林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这时候装病住院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尤其是病因是神经衰弱尤其妙，现代医学这么发达，照样弄不明白神经衰弱的机理，患者只要说上几样符合神经衰弱的症状，那么就是神经衰弱，至于究竟是不是神经衰弱，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有动向了？” 王建军说道：“还没有。武卫平省长去北京开会了，今天就该回来了。估计他一回来，就该有动向了。” 武卫平是分管环保的副省长，虽然在几位副省长内排行最末，但是魄力却很大，对环保抓的非常严格。这次大龙溪污染这么严重，武卫平回来看到报道，肯定会下文兴师问罪的。 又闲聊了两句，王建军就出去了。赵长风知道王建军是专门过来向他通报这个情况，让他思想上先有个准备的。赵长风知道，一旦武卫平省长的批示下来，如果分管副市长张志林请了病假，那么这个督办环保的任务只能落在他这个常务副市长身上了。 这样也好，赵长风冷笑，他正好借着环保这股风，煞一煞凤凰山金矿矿主罗大牙的威风。出去嫖娼，还敢殴打民警，最后还把三个民警都开除了，连公安局局长都要围着罗大牙的指挥棒转，看来这个罗大牙真不简单啊。 正想着，高胜强就过来了：“赵市长……” “胜强同志过来了，请坐。”赵长风让高胜强坐在大班桌对面，“我这里有一份举报材料，你先看一看。” 赵长风拿出公安局老干部们的举报材料，递给了高胜强。高胜强双手捧过举报材料，翻开一看，竟然是举报公安局局长柴刚川的，不由得吃了一惊。 赵长风紧紧盯着高胜强脸上的表情，心中说道你高胜强能不能成为我的心腹嫡系，先看看你有没有胆子接下份可以表白心迹的投名状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又一封举报信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又一封举报信 等了几分钟，赵长风见高胜强还在看着材料，没有开口，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高局长，你对这个材料有什么看法？” 高胜强听出了赵长风的不悦，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赵长风既然让他看这些东西，说白就是打算要拿柴刚川开刀。柴刚川是什么人？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背后还有蔡国洪和钱兆均两位正副书记撑腰，在邙北市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赵长风怎么一到邙北，就选了这么一个硬骨头开刀？能啃得动吗？别啃不动骨头再把牙崩了。想到这里，高胜强心中就有点毛毛的，想打退堂鼓，可是他转念一想，觉得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打退堂鼓。 首先赵长风才二十六岁就从省里空降到邙北市当常务副市长，说明他身后一定有非常强大的靠山，赵长风依靠着强大的靠山，和柴刚川来对抗，并非没有可能扳倒柴刚川。如果他再能为赵长风提供出柴刚川经济上的把柄，那么赵长风扳倒柴刚川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第二个原因，高胜强以前没有向赵长风表态倒还罢了，他既然向赵长风表态要成为赵长风的人了，那么赵长风让他怎么办，他就怎么办，不然就是对赵长风的背叛，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先不说赵长风背后的后台，就说赵长风现在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身份，纵然赵长风扳不倒柴刚川，但是收拾他这个审计局局长却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从他向赵长风表白心迹起，他就已经上了赵长风的船，开弓没有回头箭，是不能退缩的。 第三个原因，正因为柴刚川势力大，后台硬，这个时候如果高胜强敢于向柴刚川下手，才显出高胜强对赵长风的忠诚，如果高胜强只会帮赵长风捏软柿子，那么他又如何在赵长风面前体现他的价值呢？站队，投靠主子，说白了就是利益同盟。如果他不能给赵长风带来利益，只能是赵长风给他带来利益，那么赵长风为什么要收下他呢？所以赵长风这个时候交给他的任务越是艰苦，越是意味着赵长风把他当成自己人，也就越意味着，一旦高胜强完成任务，赵长风给予他的回报将会是非常丰厚的——越是风险高的项目，回报越是惊人哦！ 高胜强脑子里瞬间就权衡好了利害关系，判断出他该如何做出最佳取舍。他不能再犹豫了，赵长风现在已经表示出不悦了，如果他再迟疑，那么说不定赵长风就开始怀疑他的忠心，从而把他彻底放弃。 “赵市长，从这份材料上来看，公安局的经费使用肯定有问题。不然不会有这么多老干部过来反应问题。无风不起浪嘛。”高胜强连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赵长风脸上的神情就缓和下来：“是啊。老干部反应的问题值得我们深思。在当前的形势下，是有些领导干部以为自己位置高了，就开始忘乎所以了，把党风廉政建设放在一边，这个现象一定要引起我们警惕。胜强同志，你身为审计局局长，可一定要为市政府把好这一关啊！” “赵市长，你放心，我坚决为您把好关。” “呵呵，”赵长风笑道：“老学长，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不会辜负肩上的重担，让党和人民失望的。” “是！我保证坚决完成任务。”高胜强毫不犹豫地说道。 赵长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间问了一句：“老学长，嫂子在粮食局上班？” 高胜强心中一喜，粮食局也属于赵长风的分管范围，赵长风既然这么问，莫非是……？想到这里，高胜强就说道：“赵市长您也知道啊？她在粮食局是后勤上的一个副科长。” “嗯，好好干！”赵长风意味深长地结束了这场谈话。 高胜强云天雾地的离开了赵长风的办公室，他全副心思就在考虑如何展开对公安局办公费用的审计方面，他知道，只要他能弄出一个眉目。他的位子暂时可能还动不了，但是他爱人的位置绝对是要动一动了。 韩加森躲在一边，看见高胜强走远了，这才闪身来到赵长风办公室门口，推开右边的小办公室门，对刘俊康说道：“刘秘书，赵市长还忙吗？” 刘俊康见是韩加森，就说道：“你等一下，我去问问看。”他推开和赵长风大办公室的隔门，来到赵长风身边：“赵市长，公安局的韩加森副局长在外面等，你看？” “哦，韩加森？”赵长风放下手中的文件，沉吟了一下，说道：“让他进来吧。” 韩加森轻手轻脚来到赵长风面前：“赵市长，谢谢你的批示。”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我的批示也没有起什么作用嘛，谢什么谢？你们局党委会不是没有讨论通过吗？” 韩加森说道：“赵市长，都是柴刚川背后搞得鬼，局里其他党委委员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赵长风微笑不语。 韩加森又说道：“赵市长，我这里有一份材料，你看看。”说着韩加森从怀里掏出一份材料递给了赵长风。 “什么材料？”赵长风并不急于去接。 “一个粤东商人的举报信。”韩加森明白，赵长风这是让他先简单地说一下情况，“这个粤东商人来我们邙北市采购苹果，洗桑拿的时候叫了个小姐，被周庄镇公安分局抓了现行，当时经办民警说罚款五千块就可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商人交了五千块罚款之后，却被送去劳动教养了半年。出来后，这个商人就到市局来举报，正好被我碰上了。” 赵长风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笑，知道韩加森没有跟他说实话，韩加森是分管老干科的副局长，粤东商人到市公安局举报，又怎么会碰到他呢？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这背后一定很有故事。不过对赵长风来说，他关心不是这封举报信背后的故事，他关心的是韩加森为什么要把这封举报信送到他这里。 “加森同志，你完全可以让他走正常的信访程序啊。”赵长风说道：“我相信组织上会给他一个公正的答复的。” “赵市长，”韩加森压低了声音，“没办法走正常的信访程序，因为这件事情我清楚，里面牵扯到了柴刚川。” 果然是这样！看来他的预感是正确的。赵长风不动声色地说道：“柴刚川？这不是周庄镇公安分局的事情吗？” 韩加森苦笑两声，说道：“赵市长，我也是被柴刚川逼得没有办法。今天我就把这里面的情况详细地向你汇报一下。你如果不相信，可以派人去调查一下，如果我韩加森今天对你说了一句假话，你就可以到市委常委会上提建议，撸了我的帽子。” “先不要说这些题外话，你先把你知道的情况说一说。”赵长风敲了敲桌子。 “赵市长，我向你揭发，周庄镇公安分局有小金库。”韩加森神情严肃的说道：“周庄镇公安分局利用抓赌、抓嫖的机会把收缴的赌资和对嫖客的罚款都私自截留下来，却不开任何收据和发票，把这些资金瓜分了，其中参与瓜分的人员除了周庄分局中一部分干警之外，还有相当的比例被送到了上面。” 赵长风神色一动，问道：“上面？柴刚川有参与？” 韩加森迟疑了一下，说道：“听说是有，但是我手里没有证据。因为我没有调查的权力。” 赵长风这下明白了韩加森的意思。周庄镇公安分局私设小金库柴刚川一定知情，作为邙北市公安局的一把手，周庄镇公安分局在分配小金库里的资金时不可能不给柴刚川留一份。现在，赵长风只要派人到周庄镇公安分局对小金库的情况进行审查，就可以顺藤摸瓜地把柴刚川牵扯进来。比起公安局老干部们那些举报待遇不公的材料，韩加森递上来的这份材料无疑更有杀伤力。而且赵长风派人去审计周庄镇公安分局的小金库，比直接到邙北市公安局审计招待费要好的多，因为到周庄镇公安分局去审计，不需要直接面对柴刚川，就多了一个缓冲的机会。赵长风此时感觉手中牌还不够，除非万不得已，他还不能够彻底和柴刚川闹翻。赵长风倒不是惧怕柴刚川，但是赵长风不能不顾忌柴刚川背后的蔡国洪和钱兆均。 第二百三十二章手腕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手腕 本来按照赵长风的本意，把老干部的举报材料转给高胜强，让审计局到公安局去审计招待费，只是一个幌子。因为招待费违规根本不算什么大事，按照时下的风气，有几个单位不存在招待费违规的情况？即使当真能查出柴刚川违规的情况，也伤不了柴刚川的皮毛。 既然伤不了柴刚川的皮毛，那么赵长风为什么还要让高胜强过去呢？原因有两点，第一点，赵长风这个举动是做一个姿态，这个姿态既是做给柴刚川看，也是做给公安局的广大干警看。通过这个姿态，赵长风就是要让柴刚川知道，他这个常务副市长很不满意柴刚川的某些表现，第一步审计招待费不过是一个初步动作而已，后面还有没有后续动作，很难说；同时赵长风也是要让公安局里广大干警，尤其是公安局里那些对柴刚川飞扬跋扈敢怒不敢言的干警，让他们明白，并不是市里所有领导都护着柴刚川，最起码他这个分管公安系统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就对柴刚川很不满意。 第二点，让审计局去审计招待费不仅仅是一个姿态，赵长风希望通过审计招待费能挖出背后更多的东西。赵长风坚信，既然招待费上有违规情况，那么其他地方肯定也有违规情况，这些违规情况必然随着审计局的进驻、随着审计过程的深入而暴露出来。再者说来，公安局里正义的干警还是很多，以前慑于柴刚川的淫威，不敢有所动作，现在审计局既然过来了，这些干警很可能就会偷偷摸摸地找个机会把他们所掌握的情况透露给审计局。所以招待费违规虽然伤不了柴刚川的皮毛，但是如果挖出其他东西呢？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就是赵长风借着老干部举报材料，让审计局过去审计的最终目的。 但是现在，有了韩加森手上这一份材料，赵长风就可以免费那么多周折，直奔主题了。只要让审计去进驻周庄镇公安分局，不信柴刚川这老鬼不心惊肉跳。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把举报材料放进抽屉里，端起茶杯喝茶。韩加森明白，这是赵市长送客的信号，可是他既然冒这么大的风险，把这份材料交到赵长风手里，当然为的是扳倒柴刚川，或者至少要保住外甥陈钢的公安干警身份，但是赵市长收下了材料，却没有表示出一个明确的态度，这怎么能不让韩加森心急呢？ “赵市长，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韩加森知道他这句话问得非常失礼，赵长风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根本不是他这个级别的干部能够这样问的。 赵长风微微一笑，他就是要故意晾一下韩加森，看看韩加森的反应。虽然说韩加森是一个闲职副局长，外甥陈钢又被柴刚川开除了公职，但是韩加森扳倒柴刚川的心情迫切不迫切，赵长风还真不好说，别赵长风这边把一切工作都准备好了，韩加森却忽然后撤了，到时候不就白白便宜柴刚川了？这时候赵长风一看韩加森的反应，就知道韩加森已经是孤注一掷了，不扳倒柴刚川绝不罢休，不然也不会这么失礼竟然问他这个常务副市长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加森同志，我党的一贯政策就是从来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是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赵长风严肃地说道。 韩加森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激动地站起来说道：“赵市长，谢谢您！” 赵长风走了出来，伸手握住韩加森的手亲切地说道：“有很多事情，还需要你们下边的同志多做工作啊！” 韩加森感受着赵长风大手中传来的温暖，眼眶中就热热的，有一种失散的地下党员重新找到组织的感觉，自从蔡国洪把柴刚川调到公安局担任局长之后，韩加森在领导眼里都成了人人都避之不及的瘟神，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和他说，什么时候感受过赵市长这样的温暖啊？ “赵市长，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我在公安局虽然是个闲差，但是还有几个肯卖命的好兄弟。”韩加森双手紧紧握住赵长风的手，眼圈红红的说道。 赵长风一手握着韩加森的手，另一只手拍着韩加森的肩膀，说道：“加森是个好同志啊！”然后松开了手，微笑道：“以后有什么情况，记得及时市政府汇报。” 韩加森立刻正色严肃地说道：“赵市长，您放心，我一定及时向您汇报！”韩加森这句话意思很明白，在他心目中，赵长风就代表市政府了。 赵长风对着外间小办公室喊了一声：“俊康！” 刘俊康立刻推门进来：“赵市长，什么事情？” 赵长风呵呵一笑，对刘俊康说道：“把我的电话给加森同志留一个。”刘俊康心领神会，对韩加森说道：“韩局长，请跟我来。” 赵长风一共有三个手机，其中秘书刘俊康拿一个、司机老邢拿一个、另外一个则装在赵长风的手包里。赵长风这个吩咐，是让刘俊康把赵长风手包里的手机留给韩加森。因为赵长风嘱咐韩加森继续调查柴刚川的情况，如果有什么消息，赵长风希望第一个知道，而不是经过秘书刘俊康或者司机老邢。这两个人虽然用着顺手，但是还没有经过大事的考验，赵长风并不能完全放心。 几分钟后，刘俊康推门进来：“老板，韩局长已经走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忽然间说道：“俊康，谈对象了吗？” 刘俊康连忙点头说道：“谈了，她是邙北市一中的英语老师，叫李雅帆。” 赵长风笑了一笑，说道：“李雅帆？名字不错啊。” 刘俊康不敢接话，不知道老板忽然间说起这个话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长风又道：“俊康，今年你二十七岁了吧？” 刘俊康连忙点了点头。 “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喝你们的喜酒啊？” 刘俊康脸一红，迟疑着说道：“老板……” 赵长风喝了一口茶，说道：“俊康，我跟房管局的马局长打过招呼了，让他给你留一套房子，回头你和雅帆一起去看看吧。” 刘俊康大喜过望，他和李雅帆认识了两年多了，早就进入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因为新房没有着落，一直拖着，眼看两个人都成了大龄青年了，不结婚不行了，正想着这几天去邙北市一中找校长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在学校挤出一套旧房子来，没有想到，老板已经不声不响地为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老板，太谢谢您了，可解决了我的大问题，不然我只能到大马路上去结婚了。”刘俊康感激地说道。 赵长风抬手指了指天，微微一笑，说道：“衣食住行，四件大事，缺一不可！” 刘俊康还要说什么，赵长风却说道：“俊康，你打电话给胜强同志，让他回来一趟。” 刘俊康立刻应了一声，到外间打电话同志高胜强了。赵长风望着刘俊康的背影微微一笑，要想让身边的人死心塌地为你卖命，就必须要给予他们希望，让他们感觉到，跟着你干是有奔头的…… 进刘光辉的办公室，就感到气氛有些压抑，刘光辉正低着头在看一份文件，政府办主任李长根坐在办公桌对面，满脸通红的看着刘光辉。看见赵长风进来，李长根就站了起来，和赵长风握了握手，赵长风感觉到李长根手上使的暗劲，就知道李长根是在告诉他，刘市长很不高兴，让他从中转圜一下。 赵长风就笑着说道：“李主任也在，今天天气不错啊！”这两句话既算是问候，也算是感叹，前言不搭后语，目的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刘光辉就抬起了头，赵长风笑着问道：“市长，有事吗？” 刘光辉扶了一下金丝边眼镜，拿着手中的文件说道：“长风同志，你过来的正好，这份文件你先看一下。” 赵长风这边接过文件，那边李长根乖巧地去为赵长风泡茶叶。 赵长风打开文件一看，是副省长武卫平在《中原日报》关于大龙溪严重污染报道上的批示：请省环保局和天阳市领导迅速查处邙北市大龙溪严重污染问题…… 第二百三十三章请您一定处分我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请您一定处分我！ 在武卫平省长的批示下边，分别是天阳市委书记魏新强、天阳市长张培伦、天阳市分管环保的副市长宋黎明的批示，要求邙北市政府立即采取有力措施，依法对大龙溪造成严重污染的企业进行严肃查处，并研究出治理大龙溪污染的措施，限期上报。 赵长风看完之后，就问道：“市长，情况看来不容乐观啊。” 刘光辉扔了一支软中华烟给赵长风，自己也往嘴里塞了一根，愤愤然地说道：“奶奶的，每次都是由市政府来擦屁股！” 李长根连忙掏出火机过去为刘光辉点着，然后又凑到赵长风跟前。赵长风让了一下，最后李长根还是坚持为赵长风把烟点着了。 刘光辉鼻孔里喷出两条烟龙，站起来把赵长风往沙发上让：“长风同志，这边坐。” 刘光辉和赵长风并排坐在沙发上，李长根也跟过来，半个屁股坐在左边单人沙发上，毕恭毕敬地对着刘光辉和赵长风。 刘光辉拍了一下赵长风的肩膀，说道：“长风同志，张市长住院了，这件事情恐怕要交给你去督办了。” 赵长风为难地说道：“市长，我来邙北市还不到三个月，很多情况不太熟悉。这查处环境污染的问题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很多部门来配合，我恐怕做不来。您看是不是委托其他同志……” 刘光辉哼了一声，说道：“其他同志？那些人都是属兔子的，一听见枪响，跑得比谁都快，谁还愿意接这个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刘光辉说的不错，这查处大龙溪污染的任务的确是一个苦差事。如果不认真查处，上面是武卫平副省长的压力，省环保厅时候还要派督察组前来验收；如果认真查处，必然要涉及到大龙溪沿岸的大小采金企业，这些企业不但是后河乡的经济支柱，对整个邙北市的经济影响也举足轻重。而蔡国洪书记又特别重视邙北市的经济指标，假如因为查处大龙溪沿岸的金矿影响到邙北市的经济指标，那么蔡国洪书记那边也是不好交代啊。正是因为这样，分管环境保护的张志林副市长才会有先见之明，一见大龙溪污染情况上了《中原日报》，立刻装病住进了天阳市人民医院。其他几个副市长也不是傻瓜，各自找出了一大堆借口，反正环境保护不属于他们分管的工作，刘光辉也不好强压给他们。 赵长风就苦笑，不停地假抽着中华烟，那又苦又辣的烟雾在嘴里打着转，旋即就喷了出去。 “长风，你是常务副市长，协助我主持政府的日常工作。虽然环境保护不在你的分管范围，但是张市长住了院，这个担子你必须帮我挑起来啊。”刘光辉殷切地望着赵长风。 赵长风知道，这件事情必须由他担起来了。讲私人感情，他和刘光辉都是出自赵强一系；讲工作职责，刘光辉说的不错，他是常务副市长，协助市长主持政府的日常工作，在分管副市长张志林请假的情况下，赵长风肯定要出面了。这件事情总不能让刘光辉亲自出面去领导督办吧？按照常理，这种事情没有一号首长亲自挂帅的。副市长在前面冲锋，假如出了什么问题，还有市长留在后面可以站出来转圜解释。假如市长亲自挂帅，如果处理结果不能让上边满意，或者不能让下边满意，闹将起来，又该谁来出面替市长转圜解释呢？总不能指望市委一号首长蔡国洪出面吧？ “市长，如果实在没有合适人选，我就挑起这个担子吧。”赵长风苦笑着说道：“不过我可实现声明啊，我这是勉为其难，因为很多情况都不熟悉，到时候如果工作做得不好，您可别批评我啊。” 刘光辉就笑了起来，说道：“长风，我就知道，这个担子最后还是靠你来挑。至于工作方面，你放心，只要你尽心尽力了，无论最后结果是什么，我都替你负责。” 李长根却暗自替赵长风担心，这个棘手问题，那么多副市长的躲开了，赵市长却接了过来。唉，到底是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啊，这大龙溪的环境污染问题，是那么容易查处的吗？ 在市长办公会上正式决定由常务副市长赵长风牵头对大龙溪的污染问题展开综合整治，随后市政府下文，成立了大龙溪环境污染综合治理领导小组，赵长风任组长，环保局李局长为副组长，成员包括工商局副局长、公安局副局长、电力局副局长、国土资源局副局长，还有市政府办副主任王建军等。在领导小组下面还设有办公室，负责日常协调知道和督察工作，办公室就设在市环保局，由政府办副主任兼任办公室主任，然后从环保局抽调包括一名副局长在内的五名工作人员，其他各局个抽调一名工作人员，负责组织协调，联合办公。 成立这个大龙溪环境污染综合治理领导小组是赵长风的主意，因为对大龙溪两岸企业污染，尤其是采金业企业污染的治理需要很多部门联合执法，其中环保只是一个牵头作用，还需要工商、公安、电力、国土资源等强力部门的配合，才能从根源上解决大龙溪的环境污染问题。 综合治理领导小组成立之后，赵长风首先召开了领导小组成员会议，对大龙溪环境污染综合治理进行了动员和部署，会上决定，明天上午领导小组全体成员赶赴后河乡大龙溪现场，对污染情况进行调查。 散会后，赵长风刚回到办公室，国土资源局的包副局长就跟了过来。 “赵市长，抽烟。”包副局长双手递过来一只金芒果。 赵长风靠在皮转椅上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包局长，有事？” 包局长把烟收回来，讪讪地笑道：“赵市长，我请你处分我。” 赵长风一愣，说道：“处分你？老包，你犯了什么错？渎职了？违规了？行贿受贿了？再说，国土资源归王市长管，即使你犯下错误，也要去向王市长请求处分啊。” 包局长陪着笑说道：“赵市长，这次大龙溪污染问题，与我们国土局有很大关系……” “哦？”赵长风剑眉一挑，说道：“还有这回事？你说说看。” 包局长说道：“大龙溪的污染主要是两岸采金企业乱排废水废渣造成的，而采金企业的采矿权是我们国土资源局审批的。如果我们从严执法，严格审批，这些企业能够顺利投产吗？如果这些企业不顺利投产，能造成大龙溪的污染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大龙溪的污染情况与环保局关系不大，而是与我们国土资源局关系最大。事实也证明，是我们国土资源局违规，是我们国土资源局渎职了，我作为分管副局长，难辞其咎。赵市长，你至少要给我一个警告处分，我今年都五十九了，再不给就没有机会了。” 赵长风一愣，他见过主动过来要钱要物要表扬，甚至是要官的，但是还从来没有见过主动过来申请要处分的。而且包局长还说他五十九岁了，再不给处分都没有机会了。什么意思？ 赵长风正在琢磨，却听到门外有敲门声。 秘书刘俊康不在，赵长风只好亲自招待了。“进来。”赵长风喊了一声。 门被推开，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伸了进来，正是林业局的方局长，他看到包局长也在，似乎是吃了一惊，连忙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你们先聊，我一会儿再过来。”光秃秃的脑袋便缩了回去。 包局长脸色就变了，立刻急声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林业局的老方肯定也是来申请处分的，你一定要处分我，不要把处分给他啊！” 这简直是莫名其妙嘛！赵长风有点想发火，却又忍住了，包局长既然这么说，说明里面一定有什么内情。于是赵长风严肃地说道：“包局长，你先回去。关于你自请处分的事情，让我调查调查再做结论吧。” 包局长还要说话，赵长风却端起了茶杯。 “赵市长，请您一定要处分我。”包局长又讪讪说了一句，这才退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声东击西 第二百三十四章 声东击西 包局长刚刚离开办公室，那边林业局的方局长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赵市长，您一定要处分我啊！”方局长一进来就开宗明义，“千万不能处分国土资源局的老包。” 赵长风冷着脸靠在皮转椅上：“老方，处理你什么？” “赵市长，大龙溪污染的问题啊。现在你是大龙溪污染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组长，关于大龙溪污染问题的责任追究权在您手上。”虽然是深秋了，放局长光秃秃的脑袋上还急出了一头汗，他掏出纸巾，不停地擦拭着脑门上的汗珠。 果然被包局长料对了，林业局的方局长就是过来申请处分的，赵长风都有点被气乐了。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还真有不怕处分的？ “老方，这大龙溪污染调查尚未开展，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还没有得出结论，让我如何处分？再者说来，大龙溪污染和你们林业局有什么关系？””赵长风耐着性子说道。虽然他很想发火，但是理智告诉他，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发火是最愚蠢的办法。作为邙北市新任常务副市长，赵长风一定要注意维护自己在邙北市老干部中间的威信。老方所在的林业局虽然无足轻重，但是老方毕竟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人了，从年龄上差不多能做赵长风的爷爷，赵长风总不能冲这么一个年龄大的下属局长发火吧？ 方局长着急地辩解道：“赵市长，怎么和我们林业局没有关系？首先大龙溪两岸金矿的工业用地很多就是林地，我们不批准采伐，他们如何能投入生产？还有如果我们林业局在大龙溪两岸加强林业建设，大龙溪的水土流失也不会这么严重，污染也不会造成这么触目惊心的后果，所以，赵市长，我请求您务必要处分我！” “老方，即使你们林业局有责任，要处分你，也得等综合治理小组的调查结论出来之后啊。现在连调查都没有开展呢，你怎么快过来申请处分干嘛？”赵长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压了压心头的火气。 “赵市长，如果我不提前打招呼，等综合治理小组调查结论出来后不就晚了吗？都有结论了，还怎么申请处分啊？再说，方才国土资源局的包局长不是行动比我更迅速吗？他本人又是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成员，又申请处分的先天优势啊！”方局长摇晃着光秃秃的大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赵长风。 “好，我知道了，我会考虑你的要求的。”赵长风放下了茶杯。 “赵市长，你一定要处分我啊！”方局长依旧喋喋不休。 赵长风就有点愠怒，怪不得这个老方年龄都快六十了还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林业局局长，在领导面前如此不知道进退，能有进步吗？也不知道他这个林业局局长是怎么来的。 “方局长，你先回去吧。我这里还有点事情！” 既然方局长不理会赵长风发出的信号，赵长风只好明着说了。 方局长期期艾艾地望了赵长风一眼，准备离开，却又心有不甘地补上了一句：“赵市长，千万要处分我啊！”赵长风冷着脸不看他。 方局长这边刚一出门，赵长风立刻给刘俊康打了一个传呼，让刘俊康马上回来。 工夫不大，刘俊康推门进来了：“老板，我回来了。” 赵长风嗯了一声，问道：“怎么样了？” 这种没头没尾的话刘俊康已经习惯了，他忙说道：“高局长那边已经布置好了，明天就到周庄镇公安分局去。” 赵长风点了点头，他这个是双管齐下，也可以说是声东击西。大龙溪污染治理虽然非常重要，但是清查周庄镇公安分局小金库的工作却更重要。赵长风想在邙北市打开工作局面，没有公安局这样强力部门的领导配合是不行的，现在柴刚川明摆着不买他的账，他必须在公安局这块铁板上打开一个缺口，给柴刚川一点颜色看看。 按照赵长风的安排，明天去大龙溪两岸检查企业污染情况的活动也大张旗鼓，除了几个部门联合行动之外，赵长风还特意邀请了省城和天阳市的媒体记者现场采访。虽然刘光辉有点不同意赵长风这样在媒体前高调曝光的做法，但是赵长风说，既然是在省城党报上对大龙溪污染情况进行了曝光，那么治理大龙溪污染的行动一定也要在省城党报上进行报道，这样才能抵消前一篇报道给邙北市带来的负面影响，要让省里的领导、天阳市的有关领导知道，邙北市这次治理污染可是动了真格的了。听了赵长风的解释，刘光辉这才作罢。至于市委书记蔡国洪，赵长风还真不知道他对赵长风这次高调行动的反映，不过治理污染毕竟属于政府方面的具体事务，市委是不好插手的。再说，既然这个屁股已经决定由市政府来擦了，市委在说什么，就不符合官场的惯例了吧？ 当然，之所以邀请几家媒体过来高调跟踪采访，赵长风还有他内心深处的考虑，这个考虑他没有告诉刘光辉。在赵长风看来，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以牺牲矿产资源为代价，带来地方经济规模的发展是得不偿失的，赵长风本人并不赞同这样的发展模式。所以这次到治理大龙溪的污染，赵长风是决定动真格的。但是赵长风也知道，一旦动了真格，必然会关停一批不合格的金矿，这就会影响到邙北市的财政收入和经济指标。这对蔡国洪甚至是刘光辉，都可能是无法接受的。 刘光辉因为在一半年之内就要离开邙北市，当然希望维护邙北市的经济稳定发展，不然在他离去的前夕，邙北市经济指标忽然间下滑，也给了别人指责刘光辉的借口，让刘光辉的高升之路不那么顺利。虽然说赵强目前在省里非常强势，但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万一有更强势的人从中作梗，刘光辉这边经济数据又出现了滑坡，政绩上出了瑕疵，不是平白给了送了把柄到别人手中吗？ 蔡国洪当然更不希望邙北市经济指标滑坡。他作为邙北市领导班子的班长，对邙北市经济发展自然尤为看重。邙北市是天阳市的一面旗帜，如果在蔡国洪手中垮掉，蔡国洪的仕途当然也会大受影响。 赵长风知道如果要真正实施他的想法，在邙北市一定阻力重重，所以他要继续加大外部的压力，借外部的势来完成他的目标。发展经济果然重要，但是为后代子孙留下一块干干净净，能够让他们生存下去的土地更为重要。金矿虽然目前是邙北市的经济支柱，但是总有一天地下的金子会挖完的，等地下的金子挖完之后，邙北市该怎么办？如果此时所有土地和河流都不污染了，都不适合人类生存了，那邙北市岂不是要变成一座死寂之城吗？ 这是赵长风对明天到大龙溪整治污染的行动保持高调的原因之一。那么原因之二是什么呢？是赵长风打算用明天的高调行动把邙北市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大龙溪来，那边高胜强则领着他的心腹人马迅速进驻周庄镇公安分局进行审计。赵长风已经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审计科干过副科长，也参加过三二七专案小组的审计工作。他当然知道，审计工作如果要想取得比较好的效果，一定要保持审计目的的隐蔽性和审计行动的突然性。只有这样，才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让对方来不及转移违规违法甚至反对的证据。刚才赵长风这边召开大龙溪环境污染整治领导小组的动员大会，那边却悄悄地让刘俊康到审计局，去和高胜强商量明天到周庄镇公安分局审计的安排。可是会议结束后，国土资源局包副局长和林业局方局长连番过来向赵长风请求处分，让赵长风不得不打传呼把刘俊康召回来，按照时间推算，刘俊康在审计局那边的事情基本上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好，你记着再叮嘱一下胜强同志，行动一定要突然而迅速，一步到位，千万不能给周庄镇公安分局那帮人以侥幸之机。”赵长风交代刘俊康道。 “老板，请您放心吧，我待会儿就去和高局长联系。”刘俊康笑着保证道，然后又问道：“您把我叫回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第二百三十五章公开的潜规则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公开的潜规则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俊康，刚才林业局的方局长和国土资源局的包局长都过来了。”说了半句话，赵长风就停下了。 刘俊康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呐呐说道：“老板，我想不出来，他们来干什么来了。” 赵长风微微一笑，看来这个情况刘俊康也没有预料到，就说道：“他们两个过来请求处分，而且还是为了大龙溪的污染，这和他们两个的工作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刘俊康眼睛一亮，想起来一件事情，就说道：“老板，我想起来了，他们一定是因为前几年市委出台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赵长风靠在皮转椅上，等着刘俊康继续说下去。 刘俊康上前两步，来到赵长风的身旁，小声说道：“这个规矩是蔡国洪书记来到邙北市之后制定的。按照这个规定，凡是为邙北市全市利益收到上级批评被责令查处的干部，受了‘冤屈’之后，风头过去，就可以得到职务等方面的补偿。” 赵长风摸了一下鼻子，说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嗯，”刘俊康点头说道：“老板，按照这个规定，补偿的内容还非常诱人呢。第一，可以上调两级工资；退休后享受比原职务高一级的待遇，第二，子女报考市重点中小学，可以降低三十分录取；子女报考公务员达到分数线后，可以直接录取。” “原来如此！”赵长风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佩服蔡国洪的手腕。有了这么丰厚的补偿，还怕没有为了地方利益而前仆后继的“替罪羊”？一旦邙北市有什么违规的事情被上级查处，必定有很多干部争着要承担处分，在这种情况下，邙北市的干部队伍面对外来基本上成铁板一块，因为即使当上替罪羊，也有丰厚的汇报，谁还会因为受了处分担当了替罪羊而揭发真正的元凶呢？ 蔡国洪这样的做法，既维护了上级和有关部门的权威，又让舍身“顶缸”的替罪羊无怨无悔心甘情愿，甚至出现抢着顶缸的情况，如果不是在官场浸润很久的老手，如何能想出这样神奇的手法呢？ 赵长风以前到时候听过类似的潜规则，比如某个干部为了某个小团体的利益，在组织面前毅然承担了责任，时候这个小团体会心照不宣地给这个承担责任的成员予以某些补偿。但是像蔡国洪这样在邙北市以不成文的“规定”把潜规则给公开化的，赵长风还是第一次看到。看来，在官场真的是活到老学到老，新鲜事物层出不穷，稍一不留神，就会落后于时代的发展啊！ 刘俊康又说道：“老板，按照惯例，一般都是由一些快退休的干部出来承担处分。林业局的方局长和国土资源局的包局长，一个五十八、一个五十九岁，都是眼看要退休的人了。” 赵长风点头微笑。这个是自然而然的，对于这些快退休的干部，在仕途上已经没有任何前进的可能了，还不如背一个处分，都退休后捞到一些实惠再说。倒是那些年轻气盛，风华正茂的干部，即使回报再丰厚，一般也不敢轻易尝试，因为一次处分很可能会影响他们的升迁之路，相比之下，那些物质和非物质的回报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赵长风这边在沉思，刘俊康已经过来替赵长风把杯中旧茶倒掉，沏上新茶，端了过来：“老板，我先到外面去了。估计一会儿还会有人过来。” 赵长风知道刘俊康的意思，邙北市行局长中间除了林业局的方局长和国土资源局的包局长，还有不少就要跨到退休的杠杠上了，他们一定也不会放过这个申请处分的机会。刘俊康的意思就是到外面把这些人挡回去。 “去吧。”赵长风点了点头，刘俊康就退了出去。 赵长风此时就有点恼怒，也有些头疼。赵长风头疼的是，这么多人抢着过来要处分，究竟要给谁？怪不得那些副市长们对这个任务避之不及，原来不仅仅是因为要督查金矿的污染源头，还包括这处分给谁不给谁也是个问题。这处分背后涉及到巨大的利益，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得罪某些老干部。这么老干部可能不会帮你什么忙，但是绝对能坏你什么事情。 赵长风恼怒的是，蔡国洪这样一搞，这些过来申请处分的下属领导简直就是来向他示威。你不是要查大龙溪的污染吗？你不是要追求大龙溪污染的责任者吗？我给你送来一大群，让你都不知道该处理谁，这下你总算满意了吧？看来这次要想追求行政主管部门在大龙溪污染问题的上的不作为恐怕是不会有多大效果了，除非赵长风能把邙北市这个不成文的“规矩”给废除掉。赵长风能够做的只有拿那些造成污染的金矿企业开刀了。 这时，隔壁的小办公室里，已经可以听见刘俊康焦急地声音：“商局长，我不是告诉你了，赵市长不在！” 一个声音嘟嘟囔囔地，显然是不相信刘俊康的话。这时有加入了另外一个声音，看来过来找赵长风的还不止一个人。 赵长风眼神就凌厉起来，想站起来出去想了一想，又坐了下来。目前的情况看来固然是蔡国洪占尽了上风，可是形势未必不是逐步向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不管谁来承担责任，这大龙溪的污染必然会得到治理；而除了大龙溪的污染之外，赵长风还有另外一手棋，那就是周庄镇公安分局的小金库问题。高胜强率领审计工作组进驻到周庄镇公安分局，必然会对柴刚川造成强大的压力…… 第二百三十六章江文静 第二百三十六章 江文静 赵长风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方式下和江文静见的面。 江文静穿得非常简单，一件淡黄色小外套外加一条休闲牛仔裤，脚上一双阿迪达斯的旅游鞋，加上一头短发，看似普通却又时尚大方，给人一种清新明朗的感觉。 当赵长风进来时，看到江文静一头短发，不由得心中一怔。在赵长风的记忆中，江文静一直是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而且赵长风也知道，江文静对她头发的爱惜甚至超过她白皙娇嫩的皮肤，没有想到，江文静竟然舍得把长发剪了，弄了一个假小子的发型。 “文静，你好，好久不见。”赵长风伸出了手。 江文静伸出白嫩的小手和赵长风一握，说道：“赵市长，感谢你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接受我的采访。” 赵长风的笑容就有点苦涩，坐到了江文静的对面。 “文静，今天吃点什么？我请客。” 江文静摆了摆手，说道：“赵市长，今天你是我的采访对象，按照我们新闻界的规矩，我要请你吃饭。” “文静，新闻界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规矩了？”赵长风笑着说道：“在我印象中，新闻记者可是无冕之王，到处吃请还不说，而且还有红包拿呢！” “是嘛？”江文静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讥笑，“不知道赵市长这次打算给我多大的红包呢？” “我？”赵长风耸耸肩膀，“没有红包。这次过来跟踪采访的媒体，我一毛钱的红包都不发。” “果然是赵老抠。”江文静哂笑一下，眼睛紧紧地盯着赵长风道：“赵市长，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果然不失你狡猾的本色。” “呵呵，没有想到一向文文静静的文静大记者也变得如此咄咄逼人了。”赵长风心中说道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没有让刘俊康跟他一块儿过来，不然看到他这个狼狈相，刘俊康不知道在暗地里怎么笑他呢，“先不说这些，你大老远从中州过来，一定饿了吧？我先点东西，我们边吃边聊。”说着赵长风就去拿菜单。 江文静一下子把菜单夺了过来，说道：“赵市长，你还是省省的你钱吧，我说了，我请客。”说着江文静一招手，把一旁的服务员叫了过来，“把这份菜单收起来，我们一份菜单就够用了。” 服务员是一个清纯的小姑娘，年龄不大，看着赵长风吃瘪的样子就想笑，可是又不敢笑出来，只好使劲儿憋着在心中偷偷直乐。 赵长风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咳嗽了一声，小服务员连忙绷起了脸，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请问先生和女士要点什么？” 江文静翻了一下菜单，说道：“来一份凉拌菠菜、一份酸辣土豆丝、一份炒白菜、一份山蕨菜。嗯，就这四个菜吧。” 小服务员为难地说道：“女士，我们这里的包厢最低消费两百八，你点这四个菜？” 江文静嫣然一笑，说道：“给我上一瓶五十二度的五粮液。” 小服务员脸上为难之色顿去，脸上露出灿烂地笑容：“先生、女士，请稍等，马上上来。”比起菜金来，酒水无疑能给小服务员带来更大的回报。顾客无论点多少钱，服务员都没有提成，但是只要点酒水，就有开瓶费。这一瓶五十二度的五粮液，小服务员就能赚二十元的开瓶费，她当然要笑逐颜开了。 赵长风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等小服务员出去了，他才说道：“文静，怎么全是素菜？你不是诚心刮我肚里的油水吗？” “对！”江文静淡淡地说道：“我就是诚心刮刮你肚子里的油水。赵大市长天天大鱼大肉的吃着，偶然吃一顿全素宴，饿不死！” 赵长风被噎了一下，只好转移话题，问道：“文静，怎么舍得把头发剪了？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一头长发呢！”这句话一出口，赵长风就感到后悔，他上次见江文静的时候，是在六月十八日他和方佳怡的婚礼上。当时江文静还担任了方佳怡的伴娘，赵长风本来以为，江文静不会答应的…… 江文静淡淡一笑，说道：“有什么稀奇？不是自己的东西，能留一辈子？有些东西，该舍弃就要舍弃。” 气氛就有点尴尬，赵长风正不知道怎么说，包厢外响起了敲门声：“老板……”是刘俊康的声音。 “进来吧。”赵长风应了一声，他心中说道，刘俊康真的是善解人意，总是在他最尴尬地时候出来帮他解围。 “宣传部副部长王大潮的电话。”刘俊康拿着手机。 王大潮在宣传部干了十几年，是个老宣传，专门负责接待到邙北市采访的记者。 “什么事？”赵长风没有接电话。 “他说来了好多记者要采访大龙溪的污染情况，请示你该怎么办。”刘俊康按着手机的静音键，并不怕王大潮那边会听见。 赵长风伸出了手，刘俊康连忙把手机递到赵长风手上。 “王部长，我是赵长风。” “赵市长，记者都到宣传部来了，您看——？”王大潮小心地请示道。 “一共来了多少家媒体？”赵长风问道。 “我刚才做了一个粗略的统计，一共有十三家媒体。” “怎么会来这么多？”赵长风故意皱眉说道：“不是只让你们宣传部通知四家媒体吗？” 王大潮连忙说道：“是，是，赵市长，我们是只通知了《中原日报》、《中州晚报》、《天阳日报》、天阳电视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么多家媒体记者。” 嘴里说着不知道，王大潮心中可明白，记者们的消息多灵通啊？你这边还没有刮风，他那边就知道要下雨了。他们无孔不入，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当然，不排除一些记者是出于对新闻的敏感，过来抢新闻的。但是大部分记者过来却是因为另外的目的。尤其是地方上出现了责任事故之类的新闻，这些记者过来之后，不但能白吃白喝白玩，事后还能根据各自媒体的影响力领一份或大或小的红包。地方政府一般都是通过这样的手段来拉拢媒体，和记者联系感情，尽量避免负面新闻在媒体上曝光。 “嗯，知道了。”赵长风淡淡地说道：“来了就来了吧。告诉他们明天综合治理小组出发的时间，他们愿意跟队去采访，就跟着去吧。”说着赵长风就要挂断电话。 “赵市长，”王大潮连忙抢着说道：“我，我还有事情要向您汇报。” “还有什么事情？”赵长风明知故问。 “赵市长，来了这么多记者，按照惯例，是要请他们吃饭，而且还要准备一点纪念品给他们。”王大潮陪着小心说道，“可是，赵市长，您也知道，宣传部是一个穷衙门，经费有限。您看能不能给财政局向局长打个招呼，拨一笔专款下来？” “有这样的规矩？”赵长风冷冷地说道，“王部长，我们可不能助长记者们的歪风邪气。”说着话时，赵长风故意看了对面江文静一眼，江文静狠狠地瞪着他，本想举起拳头威胁他一下，可是碍着他的秘书刘俊康在场，只好忍下去了。 “这样吧，王部长，我们邙北市发有邀请函的四家媒体，您带着他们到县政府食堂吃一顿工作餐。至于其他媒体，一概不予接待。” “赵市长，可是……”王大潮还要说话。 “我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有什么话回头说吧。”赵长风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递给刘俊康：“俊康，待会儿如果还是宣传部的电话，你就说我在忙就好了。” “知道了，老板。”刘俊康会心的一笑，拿着手机出去了。 “赵市长，没有想到我们媒体记者在你心目中竟然如此不堪。”江文静冷冷地说道：“幸亏我有先见之明，请了你吃饭。如果是你请客，我吃之后，你还不定在背后怎么说我呢？” 赵长风连忙陪着笑说道：“文静，你多心了。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啊？” 江文静冷着脸说道：“什么关系？是采访与被采访的关系。赵市长，今天我是来采访你的，不是来叙旧的。除了与大龙溪污染有关的事情，别的话题一律免谈。” 这时小服务员捧着一瓶五粮液，身后还有几个服务员端着四个素菜跟了进来。想必是刘俊康私下里有交代，让酒楼老板快点上这个包厢的菜。 赵长风苦笑了一声，说道：“好，先吃饭，吃完饭我接受江大记者的采访。” 第二百三十七章佳人醉酒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佳人醉酒 江文静醉了，醉得非常厉害。一瓶五粮液，江文静就那么和赵长风五五开的喝完，无论赵长风怎么劝她，她都不肯罢休，当赵长风去夺她杯子时，她几乎要跟赵长风翻脸。没有办法，赵长风就只好由着她去了。 在赵长风印象中，江文静酒量还是不错的。赵长风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江文静喝过白酒，但是却见过江文静喝过红酒和啤酒，比起方佳怡和林欣萍来，江文静的酒量可以称得上惊人，酒量一般的男人都不是对手。也许能喝酒，也是记者的特质之一吧。赵长风曾经在心中做过一个推断，把江文静的啤酒或者红酒的酒量转换成白酒，至少在六七两左右，可是今天，江文静喝了五两白酒，却醉得一塌糊涂。 江文静醉了赵长风不怕，可是赵长风却没有想到，江文静醉了之后会失声痛哭。这可把赵长风吓了一跳，这种情形一旦让别人看到，他该如何解释？邙北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某年某月某日在某酒楼包厢里和一美女喝酒，那美女却在嚎啕大哭，这传出去赵长风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啊。 赵长风连忙过去轻轻拍着江文静的后背，劝解着江文静。江文静正哭得泪眼朦胧，骤然间看到赵长风过来，心中更是委屈，不由得抱住赵长风昏天黑地地哭了起来。赵长风知道江文静心中痛楚，也就任江文静搂着他在怀里痛哭。哭吧，哭吧，哭过这一场，也许江文静就能放下他这个心结，去开始生命中新的一页。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江文静终于停了下来。赵长风低头一看，江文静满脸泪痕，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赵长风心疼地叹了一口气，何必呢！他抽出纸巾，把江文静脸上的泪痕擦掉，然后轻轻把江文静放在沙发上，站起身正要往外走，却听江文静叫道：“长风，不要走！” 赵长风连忙站住，扭头看去，发现江文静侧身躺在沙发上在喃喃自语：“长风，不要，不要离开我……” 赵长风知道，江文静这是在说梦话，这才放下心来。他给刘俊康打了个电话，刘俊康立刻就上来了：“老板……”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俊康，江记者喝醉了。你找个人把她送回宾馆吧。” 刘俊康想了一想，说道：“老板，要不我让雅帆过来？”他知道这个江记者和老板关系肯定不一般，找谁过来都不合适，还是让自己的未婚妻过来比较妥当一点。 赵长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就劳烦小李了。” 刘俊康连忙笑道：“老板，您对我和雅帆这么照顾，这一点小事算什么。” 工夫不大，李雅帆就赶了过来，她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型非常苗条，是典型的模特身材。赵长风还是第一次见李雅帆，看到她如此漂亮，也为刘俊康高兴，不由得暗自冲刘俊康伸了一下大拇指。刘俊康知道老板在夸女朋友漂亮，心中也是高兴。 “赵市长，”李雅帆在电话里听刘俊康说了，她来到之后，就站在刘俊康旁边，羞涩又幸福地跟赵长风打着招呼。 “小李，今天就麻烦你了。”赵长风亲切地说道。 “不麻烦的。”李雅帆忙说道：“若不是赵市长帮我们解决了房子，我们结婚时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俊康跟在我身边，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不解决，谁来解决？小李，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就是。” “太谢谢您了！”李雅帆心中欢喜，赵市长如此平易近人，关心下属，俊康是跟对老板了。 刘俊康又叫了两个服务员，陪着李雅帆一起，扶着江文静下去，叫了一辆出租车，李雅帆送江文静到邙北宾馆去了。 赵长风心中叹了一口气，口中却淡淡说道：“俊康，有什么消息？” 刘俊康说道：“宣传部王部长又打了两个电话找你，我说你在忙。” 赵长风点了点头，迈步下楼。一辆黑色轿车滑了过来，正是赵长风的专用普桑轿车。刘俊康抢步上前打开车门，用手护着上面，赵长风就坐了起来。刘俊康拉开前门坐了上去，扭头问赵长风道：“老板——” “回去吧。”赵长风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 赵长风住在湖月山庄七号。这栋小楼在赵长风来之前一直空了三年。在此之前，湖月山中七号前后住过五位正副县级干部，可是这五个正副县级干部没有一个有好前程的。其中一人被判了刑，两人被撤职，一人降级使用，最好的一个不过是混了个平调，却是从邙北市副市长的位置上弄到天阳市党校当了个第五副校长。 这个现象刚开始没有人注意，后来不知道哪一位干部在闲扯中提出来了，于是就在邙北市风传开来，没有一个领导愿意住进湖月山庄七号了，直到赵长风过来。 在安排住房的时候，刘光辉也为赵长风讲过这个典故，问赵长风要不要住进去？实在不行的话，先在邙北市招待所安排一个大套间，等回来湖月山庄有其他小楼空出来了，赵长风再搬进去不迟。 修建湖月山庄主要是为邙北市家在外地的领导干部提供一个住宿的地方，一共有十六栋小楼，按理说是够住了。可是湖月山庄修建成之后，能不能住进湖月山庄竟然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像赵长风、刘光辉这样家本来在外地的干部不说，就是那些家本来是邙北市本地的领导干部，也想办法把家安到天阳市甚至是中州市，然后一个人住进湖月山庄，于是十六栋小楼就有点吃紧，如果不是湖月山庄七号有这么一个传言，估计也不会空到赵长风过来。 赵长风对此倒是无所谓。共产党员，本来就是唯物主义者，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干什么？即使世界上真的有某种神秘的东西，赵长风也是不惧怕的，按照他的说法就是“姜太公在此，诸邪回避！” 进了湖月山庄七号，司机老邢把车停在小院里，刘俊康却跟着赵长风进了小楼，到卫生间为赵长风烫了两条热毛巾，递了过来。 赵长风接过一条热毛巾擦了一下手，把毛巾还给刘俊康，又接过另外一条热毛巾擦了一把脸，就感到舒服多了。赵长风虽然不会醉酒，但是刚才被江文静那么一哭，情绪很是不好。 刘俊康又为赵长风泡了一杯信阳毛尖捧了过来，然后指了指门外，说道：“老板，我去陪老邢说说话。”本来刘俊康应该留在这里陪着赵长风等李雅帆的消息，但是刘俊康知道，这个时候老板需要的一个人清净一下，就知趣的退了出去。 赵长风确实有点心绪不宁，虽然他看起来非常平静。他实在没有想到，江文静会代表《中州日报》来邙北市采访大龙溪的污染问题。江文静在中州日报社一直负责跑经济口，怎么会忽然间开始关注环境污染问题了？即使关心环境污染问题，邙北市也不属于江文静的线啊。不管心中承认不承认，赵长风知道，其实江文静是借着来邙北市采访的机会来看望他的。他至今还记得，当初他在婚礼上为方佳怡戴上结婚戒指时候江文静眼里那种绝望如死灰一般的光芒。当时赵长风就在想，方佳怡请江文静出任婚礼伴娘，是不是太残酷了一点？ 本来赵长风会以为，他和江文静、甚至他和林欣萍之间的那点往事，会随着他和方佳怡的结婚而渐渐淡去。虽然林欣萍和江文静当时可能会痛不欲生，但是时间是一个强大的治疗机器，它不但能医治人心灵上的创伤，而且还会抹去人心灵中的记忆。赵长风想，也许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江文静和林欣萍就会慢慢忘记他，忘记那些如风的往事，不会再想起当年那些记忆。可是看起来，他错了，最起码江文静就没有忘记，否则江文静就不会找这么一个借口，来邙北市看他。对，江文静就是来看他的，至于什么采访大龙溪两岸的污染，那完全是见鬼的谎话！要不然，江文静也不会抢着要喝酒，也不如此失态，在他面前痛哭失声。在赵长风的记忆中，无论是江文静，还是林欣萍，都是极其要强的女孩子…… 想到这里，赵长风的心不由自主就痛了起来，那些本来要遗忘的往事，在这一刻是如此清晰，是如此强烈地揪痛他的心弦，可叹，可悲，可是，可惜，他不能…… 赵长风摇了摇头，强迫他从这种不良的情绪中清醒过来，转移到宣传部王大潮身上来。王大潮又给他打了两次电话，不问可知，一定还是纠缠于接待经费的问题。宣传部是一个穷衙门，没有市长和常务副市长的签字，他们那一点可怜的经费紧紧够顾住宣传部里人头费的开支，连请记者吃一顿都请不起，更别说塞红包，送纪念品了。 赵长风也知道，王大潮是搞了十几年宣传工作的老宣传了，他之所以找他批经费，也是为了邙北市考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些各路媒体的记者都是爷爷，不伺候好这些爷爷，这些爷爷回去在媒体上乱写一通，邙北市可就吃不消了。 可是王大潮不了解赵长风的心思，赵长风的本意就是不打算侍候好这些爷爷们，这些爷爷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对大龙溪的污染情况揭露得越狠，曝光得越多，赵长风就越是高兴。在赵长风看来，没有媒体的压力，没有外界的压力，想在邙北市打破市委书记蔡国洪铁板一样的政治势力，恐怕非常困难，所以赵长风就必须借势而为，四两拨千斤。 对于这些媒体蜂拥而至，赵长风是早有预料。他虽然只要求宣传部邀请中原日报社、中州日报社、天阳日报社和天阳电视台四家媒体，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其他媒体知道后，那么记者一定会像闻到了腥味的苍蝇，蜂拥而至。而这样的效果，正是赵长风需要达到的。 这些媒体记者过来，无非是想混吃混喝混招待混红包。赵长风偏偏不给他们，如此一来，这些媒体记者大失所望之下，肯定会恼羞成怒，在报纸上大肆揭露邙北市大龙溪的污染状况如如何如何严重，这就正中了赵长风的下怀…… 而且这种事情，任何人都抓不到赵长风的把柄，赵长风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是为了维护新闻采访的正常秩序，不向新闻采访中的不正之风低头，一个堂堂的市政府，怎么能任各路记者过来打着各种旗号借着采访报道之名变相来过来吃拿卡要、甚至招摇撞骗呢？这种冠冕堂皇的大帽子一出，纵使是市委书记蔡国洪，恐怕也没有办法责难赵长风吧？他们最多以为赵长风年轻气盛，不懂得新闻行业的潜规则，可是他们哪里又会想到，这实际上是赵长风不花一分钱，却借着那群无良记者的笔和口，达到赵长风的政治目的呢？ 赵长风正在想着，刘俊康就推门进来了：“老板，刚才雅帆来电话，已经把江记者送回了宾馆，这时候江记者已经洗澡，换了衣服，在睡觉了。” 江文静已经醉成那般模样，如何能自己换衣服洗澡呢？赵长风知道，一定是李雅帆帮着弄的。这小姑娘，也很善解人意啊。赵长风站起来拍了拍刘俊康的肩膀，说道：“俊康，你找到一个好姑娘啊！” 刘俊康谦逊而幸福地笑着。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和老邢回去吧。” “老板，那我走了，有什么事情，您再叫我。” 第二百三十八章氰化池 第二百三十八章 氰化池 第二天，刘俊康和老邢过来接着赵长风来到市政府，大龙溪环境污染综合治理领导小组成员以及从下属各局抽调的人员都到齐了，在会议室等候。宣传部王部长则陪着一群记者在聊天，不停地向记者说着好话。但是记者个个都冷着脸，似乎根本不买王部长的账。现在这世界，好话最便宜，不来点真家伙，光想凭着几句好话就打发我们了，可能吗？以为我们记者的好话也像你们的好话一样便宜吗？不是，绝对不是，我们记者的好话是明码标价的，不出够价钱，想让我们说好话很难，更何况你们还一毛不拔呢？ 天阳日报和天阳电视台的记者脸色倒是好看很多，毕竟经常过来邙北市采访，平时邙北市宣传部招待的不错。再说他们两家媒体都由天阳市宣传部管着呢，和邙北市算是一家人，天阳市宣传部当然不会让自己下辖的媒体去自爆家丑了。 至于邙北市电视台和《邙北信息》的记者，直接就在邙北市宣传部的管辖范围之内，这就不用王部长做什么工作了。 赵长风刚进入会议室，天阳市电视台和邙北市电视台的摄影记者就开动了摄像机，进行现场录制。 赵长风到主席台上，发表了动员讲话，不长，却坚强有力，又强调了一下这次到大龙溪两岸企业检查的纪律，然后宣布出发。 于是领导小组的成员和下属人员都各自乘车，浩浩荡荡地向后河乡开去。天阳市电视台有自己的采访车，紧紧地跟在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车队后面。 邙北市电视台的采访车则跑前跑后，从各种角度进行拍摄，以把赵市长为首的邙北市大龙溪污染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光辉形象全部用影像资料记录下来。 宣传部王部长准备了一辆车，负责接待宣传部发函邀请的三家媒体，中原日报社的记者薛英杰、中州日报社的记者江文静和天阳日报社的记者连天山就被邀请上了专车，还有邙北市自办的内刊《邙北信息》的记者也坐了上去，跟随在领导小组的车队出发。 其余七八家媒体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报记者，他们供职的媒体本来就实力有限，又是来邙北市这些小地方采访，自然不会有采访专车。本来按照王大潮的意思，也从邙北市汽车站调了一辆中巴车，载着这几个记者一起跟队采访。没有想到刚才他放下身段和这些记者套近乎，却受尽了冷脸子。王大潮大小也是个县级市的宣传部副部长，受上级领导气忍了，受市里其他实权部门平级同僚的白眼，也忍了，却如何又受得了这些杂七杂八的小报记者的气？再怎么说，也轮不到这些鸡零狗碎的家伙来给他气受啊。再加上王大潮肚子里对常务副市长赵长风一肚子意见，你当常务副市长的，笔杆子紧巴巴的，一个子都不批，却让我在这里受这些鸟记者的冤枉气。这些记者愿意怎么报道就怎么报道吧，反正你赵长风是大龙溪环境污染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组长，媒体曝光出来有我宣传部的责任，未必就没有你常务副市长的责任。至于蔡书记、刘市长愿意骂就骂吧，反正我手里一分钱都没有，总不能让老婆去卖屁股换钱来招待这些记者吧？ 总之，王大潮是越想越来气，最后干脆让邙北市客运公司的中巴车回去，这些小报记者，爱咋的咋的，哪怕是把天日翻了，也有他赵长风盯着！ 七八个记者本来就一肚子气。他们都知道，邙北市是黄金大市，财政非常富裕。所以这次得到了消息之后才眼巴巴大老远过来打秋风。本来想吃一顿喝一顿，再玩几天，最后每个人收一个千儿八百的红包，这不就相当于他们大半个月的收入了吗？可是谁知道了，到了邙北市之后，非但没有料想中的红包，竟然连吃住费用都要自理。他们本来就憋着一肚子邪火，所以刚才邙北市宣传部副部长王大潮过来递好话，才冷言冷语地敲打王大潮，为的就是让王大潮明白，他们这些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王大潮如果懂事，赶快每个人塞一个大的红包，送一两样黄金制品，也就算了。可是王大潮非但没有塞红包，送黄金纪念品，最后竟然扬长而去，连一辆采访公务车都没有给他们派！真他妈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几个记者就商量着该如何办。有一两个囊中羞涩的记者就说，要不就在邙北市采访一些市民。邙北市就这么大一点地方，肯定有人知道大龙溪污染情况，然后他们根据这些市民说的情况，适当的加以夸张和夸大，发回去狠狠揭露一下邙北市政府漠视人民群众的生存权利，放任环境污染的这种麻木不仁的做法。 其余五六个记者就不同意，他们说不亲临现场，如何能够写出震撼人心，使人读后如身临其境的东西？他们既然到了邙北市，就一定要到大龙溪污染现场看看，这样才能写出有深度有震撼力有杀伤力的报道，这样才能给邙北市政府那些漠视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官老爷们提个醒儿，这样才能让中原省有关领导、中原省全省人民了解到大龙溪污染的真实情况。他们还说，如果他们几个不去，中原日报社、中州日报社还有天阳电视台、天阳日报社的几个记者一定会被邙北市政府所收买，在电视上、在报纸上大唱赞歌。假如真的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那岂不是天下所有有良知记者的耻辱吗？ 所以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这七八个记者决定大家凑分子，租一辆包车，一定要到大龙溪污染的现场去获得第一手的资料。那一两个囊中羞涩的记者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是看大家都热情高涨，他们也不好反驳，再加上对这两天受到的待遇非常不满，他们咬了咬牙，也同意了。就当是花钱买一个公道吧！将来报纸上关于邙北市的负面新闻满天飞，就有你们邙北市政府好看了。 于是几个记者就在路边找了一辆面包车，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三百五十元一天的价格包了下来。经过一番苦痛挣扎，这辆只能坐六个人的面包车终于挤进去了八个肥佬记者，在发动机痛苦不堪的呻吟声中，向着小秦岭山脉开去。 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车队到了后河乡的时候，后河乡党委书记马会来和乡长霍乙路在路边迎接，赵长风让车队停下，简单的和马会来、霍乙路交谈了两下，就让车队继续出发。马会来和霍乙路就乘车跟在后面陪同。大龙溪主要在后河乡境内，这治理大龙溪两岸的污染，就等于治理后河乡的污染，他们作为后河乡主要领导，是必须陪同前往的。 按照赵长风的要求，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车队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凤凰山金矿。车队浩浩荡荡来到凤凰山金矿，原来热火朝天的凤凰山金矿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在金矿的大门口，金矿矿长李大用领着几个矿上的管理人员在迎接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到来。 前几天大龙溪的污染被中原日报曝光的时候，罗大牙还是一副无所谓的心态。这年月，中国环境污染事件被曝光的多了，也没有见最后怎么处理。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再交一点罚款，一切就搞定了。到后来罗大牙得到消息，副省长武卫平和天阳市市委书记、市长和主管环保的副市长都做了批示，罗大牙才有点害怕了，莫非这次是动真格的吗？ 罗大牙心中没有底，就打电话给马会来，马会来接到电话后又劈头盖脸地对罗大牙一顿臭骂：“你这个娼妇养的，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来检查吗？他们过来检查你停产，他们走了你继续生产，谁能把你怎么样？不要忘记了，这后河乡的一亩三分地是我马会来的地盘，只要我马会来一天不倒，你的金矿就一天可以继续生产下去！” 虽然被马会来骂的狗血喷头，罗大牙心中却是美滋滋的有了底气。马会来既然这么说，就说明没有啥问题。生产，继续生产！罗大牙让李大用继续生产，该排废水排废水，该倒废渣倒废渣。 到了昨天下午，马会来打电话给罗大牙，让他立即停止生产，因为市里已经决定，大龙溪综合治理领导小组明天早上会到大龙溪来检查，“罗大牙，你这娼妇养的要给我打起精神。凤凰山金矿是后河乡第一大矿，又和梨树口村的村民有严重矛盾。这次赵市长带队检查，第一个目的地就是你们金矿。你千万留点神，不要捅什么娄子出来！” “是，是，是，马书记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绝对不会给您老人家添麻烦的！” 罗大牙挂了电话，立刻让矿上停产，然后让李大用精心准备一番，等着迎接邙北市大龙溪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到来。 赵长风下了车之后，马会来立刻抢了过来，为赵长风介绍说：“这是凤凰山金矿的矿长李大用。” 赵长风目光落在李大用干巴黑瘦的脸上，说道：“上次见过。” 李大用连忙点头哈腰道：“赵市长，您记性真好。” 赵长风目光扫过李大用，落在他身后的金矿上：“怎么听不到机器的声音？” “赵市长，我们矿上正在进行技术整改，所以暂时停产了。”李大用心理素质很好，说起谎来一点草稿都不用打。 赵长风没有再理会李大用，转身问跟在身后的环保局李局长：“技术人员都准备好了吗？” 李局长脸上绽放出一个比李大用更谄媚的笑容：“赵市长，都准备好了。” 赵长风心中就一阵厌恶，这样只会拍马屁的环保局长要着有什么用处？他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先到氰化池去看看。” 于是李局长挥了挥手，环保局的工作人员立即拿出几只大纸箱，里面装的是高档口罩，在场领导每人发一个，随着车队的记者们也领了一副。 口罩都戴好之后，李局长递了一个眼神给马会来，马会来就在旁边说道：“李矿长，前面领路吧。” 连忙说道：“赵市长、马书记，这边请。” 在李大用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凤凰山金矿后面一个巨大的水泥池，水池中的水呈现黄绿色，虽然隔着口罩，还是能闻到一股怪味。赵长风知道，就大概就是金矿生产用的氰化池了。 氰化池提金法是一种比较原始落后的提炼金子的办法，一般是修建一个水泥池，把粉碎成粉末的金矿石放到水泥池里，然后把氰化钠溶液倒入这个水泥池，经过化学反应后，从水泥池下边流出的溶液中就含有丰富的金子，然后用水银等金属把金子置换出来，经过反复提取后，水泥池的废渣就被倒掉。这是一种污染非常大的提金法。 “李局长，”赵长风咳嗽了一声。 李局长立刻吩咐道：“王科长，立即取样，分析废水中氰化物的含量！” 第二百三十九章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 氓林宾馆是邙北市林业局兴办的第三产业，邙北市最好的三家宾馆之一，和邙北宾馆、黄金宾馆成三足鼎立之势。 在人们的印象中，林业局一直是个清水衙门，是个穷单位，但是到了邙北市，这种观念就要改一改了。熟悉邙北市情况的人都知道，在邙北市，黄金局、国土资源局和林业局都是富得流油的好单位。 邙北市地处熊耳山脉之中，辖区内山地面积占了百分之八十。在没有发现黄金之前，林果业一直是邙北市的经济主要支柱，所以邙北市林业局在传统上来说，就是一个比较富裕的行局。 十几年前在邙北市发现金矿之后，金矿的建设又需要占用林地，这就需要林业局审批，这等于又给林业局多一条赚钱的门路。 八年前，林业局局长退休，时年四十岁的副局长柴刚川出任林业局局长。柴刚川担任林业局局长后，并不甘心趴在林业局功劳簿上吃老本，他要为林业局开辟新的收入来源。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利用好邙北市地处熊耳山的优势，于是柴刚川就请省里环保专家和林业专家到熊耳山深处去考察，既然考察熊耳山的自然资源和林业资源，顺便也考察了邙北市的黄金资源。专家们非常满意，尤其是在考察过黄金资源后，更是满意，于是经过论证，省级邙北自然保护区就成立了。 初战告捷，柴刚川并不就此罢手，他又再接再厉，又经过一年多的努力，邙北自然保护区顺利升格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对圈外人来说，这自然保护区当然是为了保护动植物、保护自然环境而成立的。但是熟悉林业部门的潜规则的人来说，这自然保护区除了保护动植物、保护自然环境之外，还有很重要的其他功能。比如，无论省级自然保护区还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每年省里有关部门和国家有关部门都会划拨大笔的经费用于自然保护区的运行和建设，而这大笔大笔的经费究竟有多少用到了自然保护区的开发和建设，或者说究竟有没有用到自然保护区的开发和建设上去，天知道！ 邙北自然保护区升格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之后，柴刚川手中就更宽裕了，氓林宾馆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一手主持建立起来的。按照柴刚川的话来说，林业局需要氓林宾馆这样一个窗口来展示林业局的形象，来展开对外交流，来接待上级有关部门。总不能每次上级有关部门来检查，都住在黄金局的黄金宾馆，或者市委兴办的邙北宾馆吧？有些事情，在林业局自己的宾馆里是不是方便一些？ 由于经费充足，氓林宾馆很快就兴建起来，并且成为和邙北宾馆和黄金宾馆成为三足鼎立的邙北市三大高档宾馆之一，而出任氓林宾馆总经理的，自然是柴刚川的亲信。因为柴刚川兴建氓林宾馆的目的就是需要在邙北市有一个自己的活动基地，邙北宾馆和黄金宾馆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柴刚川在里面做一些什么都不方便。 就在大前年，为了响应政企分家的原则，黄金局和林业局不约而同地把黄金宾馆和氓林宾馆卖给了个人，出面收购氓林宾馆的，就是当时的氓林宾馆总经理李旺经，氓林宾馆私有化之后，柴刚川来氓林宾馆活动就更加方便，也更加肆无忌惮了。 由于手中经费充足，所以当蔡国洪调来邙北市担任市委书记时，别人还在观望之中，柴刚川就果断出手，在工作做到位之后，出人意料地担任了邙北市公安局长。当时在邙北市就引起了一片惊诧之声。但是惊诧归惊诧，柴刚川的屁股已经牢牢地在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上坐稳了。随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柴刚川又成了政法委书记、乃至邙北市市委常委。 柴刚川高升之后，氓林宾馆总经理李旺经侍候柴刚川就更到位了，这里几乎成了柴刚川的别馆，而柴刚川霸占的湖月山庄的十五号楼他几乎没有进去住过。 此时，柴刚川就在氓林宾馆五零八房间休息，他身边还躺着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满脸泪痕，此时虽然在睡梦中，还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轻微的抽搐。 五零八房间是一个面积超过一百五十平方的豪华套间。虽然和省城中州市的高档宾馆的总统套房有些差距，但是在邙北市，甚至在整个天阳市来说，氓林宾馆五零八房间已经是顶级套间，极尽豪华了。 这个套间是当初兴建氓林宾馆时，柴刚川特意交代为他修建的，甚至连房间号都是他事先预定好的。五零八，我定发。果然，氓林宾馆修建好之后，柴刚川一入住五零八，官运就节节高升，最后成了权重一方的邙北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 在五零八房间隔壁的五零六房间，柴刚川的秘书牛培林已经醒来，正戴着耳机在看电视。老板就在他隔壁，牛培林害怕电视声音大了，影响老板的休息。所以在五零六房间，总是放着一副带着加长线的电视耳机，五零八房间既然是柴刚川的专用套房，这五零六房间就不会安排任何人入住，自然而然的成了牛培林的套房。 忽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牛培林拿起来一看，是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的电话。 牛培林按下接听键，压低声音说道：“老金，什么事？” “我有急事要找老板。”金一鸣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虚。 牛培林压低声音说道：“老板昨天喝高了，正在睡觉……” 柴刚川有个坏脾气，平时睡觉的时候，无论谁把他叫醒都无所谓，但是如果他喝醉了在睡觉，即使天大的事情，谁把他叫醒，他都会破口大骂，甚至动手打人。有一次柴刚川喝醉了，第二天早上在睡懒觉，蔡国洪打电话找柴刚川，牛培林不敢怠慢，就去把柴刚川叫醒，结果挨了柴刚川劈头盖脸一顿痛打。当时牛培林一边挨打，一边辩解道：“老板，是蔡书记，是蔡书记的电话。”柴刚川听明白了这才罢手。在接了蔡国洪的电话之后，柴刚川对牛培林说道：“培林，很不错。以后记住，只要是蔡书记和钱书记找我，即使挨打，也必须把我叫醒。” 牛培林连声称是，心中祈祷蔡国洪和钱兆均千万不要在柴刚川喝醉的时候打电话来，至于其他人的电话，牛培林是根本不理会，甚至连市长刘光辉的电话过来，牛培林也要找借口推脱。 金一鸣是柴刚川的心腹嫡系，一听牛培林这样说，自然就明白了。他迟疑了一下，说道：“牛秘书，那我赶过去算了，等老板醒来，我当面向他汇报。”金一鸣的事情虽然紧急，但是还没有紧急到让牛培林去挨一顿打的地步。若是这次牛培林为了他事情挨了打，下次不定在柴刚川面前怎么败坏他呢！ 挂了电话，金一鸣把几个心腹叫过来，要他们严密注意审计工作组的动向，有什么事情及时和他联系。交代过之后，金一鸣才悄悄地下了楼，开着那辆从周庄镇第二金矿借过来的红旗轿车，向邙北市赶去。 十年前，金一鸣还是林业局档案室主任，他本来是林业局办公室主任。当时天阳市林业局一个汪科长调到邙北市林业局任局长，金一鸣为了拍这个汪局长的马屁，费尽心思打听出来汪局长在省会中州市刚买了一套新房子。当时还流行铺地毯，于是金一鸣就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套高档的土耳其地毯，并且按照汪局长新房子的格局切割好，然后送到汪局长家里。 当时是汪局长的爱人收下的地毯，看到地毯是切割好的，还有些不高兴。金一鸣就说道，这些地毯是按照她新房子的格局切割的，拿过去直接铺上就是，省得重新切割那么麻烦。 汪局长的爱人听了之后将信将疑，就把地毯运到中州的新房子里一铺，果然和金一鸣说的一样，这地毯和她的新房子严丝合缝，分毫不差。当时汪局长的爱人心中就喜欢，觉得金一鸣做事太善解人意了，连这种小细节都能考虑到。 等汪局长从南方考察回来，爱人就不住口地向他夸赞办公室主任金一鸣，说这个金一鸣太会办事，太体贴入微了。汪局长就奇怪，问爱人是怎么回事，爱人就把金一鸣送地毯并且切割好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讲述一遍。不曾想汪局长听后面色大变，说这种人不能用，在身边太危险。这种人在邙北市，就知道他在中州市买了房子，这还不说，还把房子里面的格局打听的一清二楚。想想看，这些东西他都能弄清楚，还有什么东西他弄不清楚的？若是留在身边，岂不是一个定时炸弹吗？太危险，太危险了！ 没几天，汪局长就找了一个借口，把金一鸣从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调到档案室当主任了。这可把金一鸣郁闷坏了，拍马屁拍到马蹄上，真他妈的不是一般的倒霉。 于是金一鸣就转而和当时任副局长的柴刚川套近乎，拍柴刚川的马屁。金一鸣看人眼光很准，觉得汪局长如果退休之后，几个副局长中，柴刚川是最有希望接任局长宝座的。 俗话说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儿了。这人和人之间还真的怕了对了眼了。汪局长虽然看不上金一鸣，可是柴刚川不知道怎么样就喜欢上了金一鸣。后来林业局多种经营科科长的位子出现空缺，柴刚川就向汪局长提议，让金一鸣去担任林业局多种经营科的科长。 汪局长当然不同意，他说：“这个金一鸣在大学里是读政治经济学的，宏观搞不了，微观也搞不了，等于什么都没有学。再说这个人也不是一个踏实的人，整天就知道钻来钻去，脑袋一天比一天尖，见识一天比一天短，眼光一天比一天暗，在档案室管理个档案已经很不错了。到多种经营科去，不合适！” 后来汪局长退休，柴刚川接任林业局局长，在欢送的酒宴上，汪局长还特意拉着柴刚川的手对他说道：“金一鸣这小子你小心点，不可重用。” 柴刚川此时已经不把汪局长放在眼里了，他摇着脑袋说道：“鸡鸣狗盗之徒，各有各的用途啊！” 汪局长当时气得浑身发抖，说道：“柴局长，你是林业局局长，不是街面上的黑皮啊！” 柴刚川不屑一顾地说道：“差不多在那儿就行！要办事就要用办事的人。用那些道貌岸然，满嘴道理讲不完的人，都是一些花瓶，中看不中用，到时候拉不下脸来办事，结果夹子还很大。我是要实用性的干部，不是要理论研究所所长！” 没几天，柴刚川就在局党委会上拍了板，把林业局公安科科长调到档案室任主任，把金一鸣从档案室主任的位置上调到林业局公安科任科长。 第二百四十章急中风遇到慢郎中 第二百四十章 急中风遇到慢郎中 金一鸣到林业局公安科科长的位置上之后，果然是唯柴刚川之命是从，鞍前马后地为柴刚川办了很多他想办而不方便的事情。柴刚川也觉得金一鸣越用越顺手，后来柴刚川到了邙北市公安局的位置上之后，就把金一鸣的关系弄到了公安局，没有多久，金一鸣就成了周庄镇公安分局的局长。 周庄镇是邙北市的重镇，黄金产能占到邙北市黄金总产能的百分之六十，远远超过排名第二的后河乡所占百分之二十的水平。若论起经济繁荣情况，周庄镇甚至超过了邙北市市政府所在地的城关镇，所以在别的乡镇都是派出所的情况下，周庄镇却设立了公安分局，下面设了三个派出所。 柴刚川把金一鸣放到周庄镇当公安分局局长，当然有他的用意。而金一鸣也没有辜负柴刚川的厚望，在周庄镇上下其手，利用抓赌、抓嫖等手段敲诈勒索，大发其财，其中大头当然要送到上面孝敬给柴刚川了。为了向柴刚川证明自己的忠诚，金一鸣还特意设了一本账目，上面详细记录每一笔资金以及分配情况，以证明他没有在中间私吞好处。这些账目平时金一鸣就放在公安分局财务科内，每半年送到市里让柴刚川审阅一次，然后就立刻销毁。 由于柴刚川在邙北市一手遮天，审计局和纪委从来都没有敢到公安局查过什么账目，所以金一鸣也就大胆惯了，根本没有做什么防备工作。只是把那些没有经过柴刚川审阅的小金库账本放在财务科的档案柜里。这主要也是为了方便，因为小金库里的资金不能是柴刚川和金一鸣两个人独吞啊，这是一条利益链，下至参与抓赌抓嫖的联防队员、派出所民警，中至派出所正副所长、公安分局各科室正副科长，上至周庄镇分局领导，都要从中分得一杯羹，所以小金库里的资金平日里就由分局财务科出纳小刘掌握，到分配的时候，按照不成文的惯例，经过出纳的手再发放出去。而作为经手人，出纳小刘必须掌握着账目，好向金一鸣交代清楚。 可是金一鸣没有想到竟然会风云突变，今天早上刚一上班，审计局局长高胜强就亲自率领着审计工作组进驻了周庄公安分局，一上来就不听金一鸣的任何解释，直接就把分局财务科的所有档案柜都封了。金一鸣搬出柴刚川来吓唬高胜强，谁知道高胜强根本不吃拿一套，直接拿出常务副市长赵长风的批示堵住了金一鸣嘴，说金一鸣有意见，可以直接向赵市长反映，也可以请柴局长向赵市长反映，他们审计局只是执行市领导的批示，还请金一鸣局长多配合为盼。 金一鸣借故躲到办公室悄悄给牛培林打电话，谁知道柴刚川昨天晚上喝醉了，现在还没有醒，没有办法，金一鸣只好亲自开车到氓林宾馆去找柴刚川了。 金一鸣把车停在氓林宾馆的后院，然后从后门进来，上了五楼，敲了敲五零六的房门。牛培林在里面听见有人敲门，就知道是金一鸣。这个土包子，每次过来都敲门，从来不晓得按一下门铃。 打开房门，把金一鸣让了进来，牛培林说道：“老金，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这么风风火火的要赶过来？” 金一鸣叹了一口气，说道：“审计局的高胜强带领工作小组去把分局的财务科给封了。” “什么？”牛培林也吓了一跳，他说道：“高胜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去封分局的财务科？” 金一鸣说道：“高胜强当然没有这个胆子，但是他手中有赵长风的批示。” 听到赵长风三个字，牛培林完全明白了，他咬了一下嘴唇，低声说道：“老金，这是姓赵来报复我们老板来了啊！” 金一鸣挠着头说道：“牛秘书，我何尝不明白啊？当初赵长风来了批示之后，我就向老板说，让他就把陈钢、张国强、李卫东那三个小子再弄回来公安局上班就算了。赵长风在怎么着也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掌管着人财两项大权，老板多交一个朋友，不比多树立一个敌人好吗？” “唉，谁说不是呢！”牛培林摇了摇头，说道：“咱们老板心目中只有蔡书记和钱书记，除此之外谁都不放在眼里，谁又能想到，姓赵的下手这么快这么狠呢？” 金一鸣双眼放寒光道：“对，这个姓赵的绝对不是一个瓤茬（方言：好欺负、软弱之意），看看他挑选的时间就明白了。今天他率领着大龙溪污染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到后河乡去检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后河乡大龙溪两岸的金矿上的时候，他竟然不声不响地让高胜强率领审计工作组到我们分局来……” 正在说话间，就听到房门咚咚地响起来。 “哟，老板醒了！”牛培林连忙站了起来，这五零六房间，除了柴刚川之外，还没有人敢这样乱敲呢。 牛培林和金一鸣连忙起身去把房门拉开，一股酒气传来，柴刚川脚步飘着就进来了。 牛培林连忙去扶着柴刚川，柴刚川却一把他推开：“以为我真喝多了？奶奶的，怎么会啊，就财政局苏长江那几个王八蛋能把老子灌醉？老子一个人不干翻他们三个！” 牛培林被推开去，却没有摔倒，顺势扑向暖水瓶，倒出一杯茶来，捧给柴刚川。 “老板……”金一鸣恭谦地叫着。 “哟喝，老金也来了啊！”柴刚川这才看到金一鸣，他伸手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两盒烟扔在床上，嘴里嚷道：“这是我从苏长江那几个王八蛋手中讹了两盒大熊猫，正好你们俩一人一盒。”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金一鸣捧着烟左看右看，好像欢喜地不得了，可是他此时心情全部在公安分局财务科档案柜被查封的事情上，大熊猫香烟虽然主贵（方言：非常好的意思），可是这个时候又怎么能引起他的兴趣呢。可是金一鸣这个时候偏偏还不能张口把他的事情说出来，柴刚川对属下一向飞扬跋扈，特别是调任公安局局长之后更甚，如果他没开口问你来干什么，你主动凑上前面去汇报，他骂你不懂规矩不算，还会额外赠送两个大嘴巴。金一鸣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如果被柴刚川抽了嘴巴，那多没脸没皮？财务科的事情虽然紧急，但是也不在这一会儿功夫，审计工作组只是封了档案柜，还没有开始查账呢！ 柴刚川踢了拖鞋，盘着腿坐在床上，一只手就在脚趾头缝里来回扣着，似乎那里藏了二两黄金，等着他挖掘出来。另一只手却端了茶杯，吹着水面上的茶叶，好容易在茶叶中挤出一口水，张嘴喝了一口，就生气的把茶杯墩在桌子上，指着牛培林嚷道：“培林，马上给我打电话叫李旺经这东西过来。” 牛培林正在装模作样地欣赏手中的大熊猫香烟，听了老板的吩咐，立刻打电话给李旺经“这东西”，说道：“李总，老板找你，赶快过来一趟。五零六。” 三分钟不到，李旺经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柴刚川盘坐在床上，一手扣着脚丫子，一手指着李旺经呵斥道：“老子住在这里，喝口水都喝不利落。你的好茶叶都到哪里去了？弄这些劣质茶叶来糊弄老子，老子他妈的还都没有过河呢，你这王八蛋鬼东西就打算拆桥了？” 李旺经鼻青脸肿地回答：“老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他打开茶叶桶看了一看，里面是上好的西湖龙井，没有任何毛病。可是李旺经没有敢辩解，赶紧把服务员叫进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五零八和五零六房间的水两个小时一换。下次你们再跟我疏忽，看我不把你们卖到安哥拉做鸡婆去！” 口里骂着，李旺经心中却责怪着柴刚川的怪毛病。爱喝茶水，却偏偏不用饮水机，说饮水机的水烧来烧去的，有什么致癌物质。非要拿矿泉水烧开装到暖瓶里用来泡茶。氓林宾馆五零八号称天阳市最高档的套房，但是这只暖水瓶往里一放，套房的档次立刻等同于汽车站附近专门供挖金民工住的盲流招待所。 第二百四十一章釜底抽薪 第二百四十一章 釜底抽薪 服务员提着水进来，李旺经亲自为柴刚川泡上茶叶，捧着杯子端到柴刚川面前，柴刚川嗅了一下茶叶的香气，看着碧绿色的茶叶在淡绿色的水好看的上下沉浮，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说道：“行了，你出去吧！” 李旺经点头哈腰地说道：“老板，只要您过来，我都是二十四小时在宾馆里值班，有什么不合适，您只管说就是。” 李旺经出去后，柴刚川哈哈大笑，对金一鸣说道：“老金，看到了没有，老李多听话，不是我吹牛，我在咳嗽一下，老李哪怕是在纽约联合国总部，也得马上租个火箭飞回来。” 金一鸣就知道柴刚川刚才的做派是做给他看，柴刚川总是这样，经常借着敲打一个手下的机会去警示另外一个手下，仿佛不这样做，就不足以证明他在手下人面前的威慑力。看来老板的酒已经醒了啊！ 又喝了两口茶，柴刚川才问道：“老金，说吧，什么事情。” 金一鸣打柴刚川一进来就憋到现在，就等柴刚川问这句话呢，此时听柴刚川开了口，连忙说道：“老板，审计局的高胜强把我们分局财务科的柜子全封了。” “什么！”柴刚川勃然大怒，端起杯子就向金一鸣砸去，金一鸣不敢躲闪，任那杯子砸到他胸膛上。此时是已经是深秋，他里面套了毛衣，倒是不觉得怎么疼，只是那茶水很热，顺着他胸膛流了下来，一直浸到裤裆里，那种热热地感觉，仿佛他尿裤了一般。 牛培林在一旁暗伸舌头，幸亏这茶水放了一会儿，如果是刚泡出来，就这么一砸，恐怕房间里立刻会飘荡起涮人鞭的香气。 柴刚川发泄过之后就感觉有点后悔。若是在往日，他这样对金一鸣打骂到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正处于审计局工作小组去查封周庄镇公安分局的节骨眼儿上，万一金一鸣恼羞成怒起了异心，柴刚川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柴刚川立刻说道：“哎，昨天还真是喝多了，不诈唬一下不过瘾。”然后又亲热地笑骂道：“老金，你是个死人啊？我砸你，你就乖乖地让我砸啊？就不会躲上一躲？” 两句笑骂，立刻让金一鸣感觉到心中暖暖的，连身上的骨头都轻了二两，他连忙说道：“老板砸我是我的荣幸，我怎么能躲开呢？邙北市这么多人，老板别人不砸，偏偏砸了我，说明我在老板心目中非同一般啊。” 柴刚川见金一鸣心无芥蒂，这才稍感宽心，就问道：“老金，高胜强带着审计工作组去，是谁下的批示？是不是赵长风？” 金一鸣点了点头。 柴刚川勃然大怒，说道：“这个赵长风，也欺人太甚了！我给他几分面子，他竟然动到我地盘上来了。” 金一鸣本来想劝柴刚川去赵长风说个软话，把这一层过节揭过去。毕竟是柴刚川首先驳了赵长风的面子，赵长风这边才动手的，但是看柴刚川的目前的态度，丝毫没有缓和的余地。也是，柴刚川是邙北市的地头蛇，飞扬跋扈惯了，自然不愿意买赵长风这个过江强龙的账。 见金一鸣低头不语，柴刚川就明白，肯定有把柄在财务科档案柜里了。 “老金，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老实说！”柴刚川威严地说道，他拿了一根烟塞到嘴里，那边牛培林抢前两步过来摸出打火机为柴刚川点着。 “老板，那个小账本，也在财务科放着。”金一鸣畏畏缩缩地说道。 “混账！”柴刚川大怒，“你没有长脑子吗？那种东西能放在财务科吗？你这不是诚心让人一窝端吗？” 金一鸣垂着头，眼睛都不敢望着柴刚川，心惊胆战地解释道：“平日里小金库里的钱都由出纳小刘保管，这些东西放在财务科，也是为了方便。” “方便你大（方言：你爹的意思）那蛋！”柴刚川大骂道：“这些东西被审计局高胜强拿到手之后，弄不好我们都要进去吃公家饭呢，说不定你的家属还要给你出五毛钱枪子费呢！” 牛培林在一旁看着金一鸣可怜，柴刚川又一味的发怒，觉得也不是办法，就过来借着给柴刚川续水的机会说道：“老板，喝点水消消气。” 柴刚川气哼哼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中怒火稍去，他放下茶杯说道：“高胜强他们只是封了柜子吗？” 金一鸣说道：“对，老板，本来他们要把账目全部抱走，我说没有您的批示，我无权决定，就把他们拖在那里了。最后高胜强他们决定先把柜子封起来，等赵市长回来和你做过沟通之后，再把全部账目抱走。” 柴刚川重重地抽了一口烟，冷笑道：“赵长风这手声东击西搞得漂亮，只可惜他这样做也给我们留下了缓冲时间。” 金一鸣这才抬起头看着柴刚川，说道：“老板，您的意思是？” 柴刚川吐出一股粗大的烟柱，烟柱在空气中化开，把他的脸包围起来，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他的声音隔着烟雾传来，听起来有些森森地感觉：“赵长风率领大龙溪污染综合治理小组到后河乡去，怎么着也得一天时间，晚上才能返回邙北市。到时候高胜强才有机会向他汇报，他听取高胜强的汇报后，就算立即和我联系，我答应他的要求，审计工作组也得明天才能到你们周庄公安分局抱走账目，这么算起来，留给我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 “老板，您的意思是，釜底抽薪？”金一鸣一下子听明白了。 “对！这时候必须釜底抽薪！”柴刚川恶狠狠地说道：“没有了证据，纵使高胜强手段再高明，又能奈何得了我们什么？” “老板，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办吧。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得漂漂亮亮的！”金一鸣脑子里鬼主意很多，但是却没有拍板的勇气，此时听了柴刚川拍了板，他就放心大胆地去执行就是。即使出了什么问题，柴刚川也会替他兜着而且是必须替他兜着，时至今日，他和柴刚川已经成为一条线上的蚂蚱，他出了事情，柴刚川跑不了；柴刚川倒台了，他第一个就会被牵扯进去…… “好！”柴刚川下了床迈步走到金一鸣的跟前，拍着金一鸣的肩膀说道：“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老金，你家二小子快要专业了吧？” “是，再有两个月就转业回来了。”金一鸣心中一喜。 “嗯，好好干！等二小子回来了，让他跟我去天阳市王局长家里坐一坐！”柴刚川亲切地说道。 “老板，真的太感谢您了，您可解决我的大问题了！”金一鸣拉着柴刚川的手感激涕零地说道。 柴刚川哈哈大笑，说道：“老金，放心，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好好替我干工作的人。” “老板，我回去了，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金一鸣今天虽然被骂得狗血喷头，身上的警服也被茶水浇透，可是心情却无比舒爽，如果二小子能进天阳市公安局，那老金家坟头上可是冒了青烟了…… 金一鸣走了之后，柴刚川坐在床上哈哈大笑，猛然收声咬牙切齿地说道：“赵长风，你跟我斗，还嫩了一点。” 牛培林望着柴刚川，心中却有点惴惴不安，在他印象中，柴刚川虽然脾气暴躁，可是从来没有如此神经质，难道说赵长风的到来，已经给柴刚川心底中造成了潜在的威胁吗？ 环保局监测科王科长就立刻指挥工作人员取样，李大用连忙上前拦住，眼睛看着李局长说道：“李局长，直接取氰化池里的水样不合适吧？” 李局长冷着说道：“李大用，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合适不合适。我是环保局长，知道该怎么做。” 李大用心中骂道，老东西，当初收礼品的时候笑得跟一条狗似的，这时候翻脸也跟一条狗似的，他陪着小心说道：“李局长，氰化池里的废水废渣我们也不直接向外排放。都要经过下面的反应池处理，才向外排放，你们环保局要采样，应该采下面反应池的样品才是。” 李局长冷着脸说道：“不化验氰化池里的水样，有如何知道你们反应池的效果？” 李大用这才在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原来李局长是在帮他，他却误会了李局长的好意。于是就讪讪地退下。 李局长又说道：“李大用，把你们矿的技术人员叫过来，为赵市长讲解一下你们处理废渣废水的技术原理和流程！” 李大用就招手把生产副矿长巴天明叫了过来：“巴矿长，你来为赵市长等市领导解释一下吧。” 巴天明似乎有点不太情愿，来到赵长风面前低着头不知道怎么说话。赵长风看环保局的监测人员正在忙着取样化验，正好趁这个机会听听凤凰山金矿有一番什么样的说辞，就说道：“巴矿长，咱们上次见过。就是发生矿难的那一次。” 巴天明脸色一变，偷眼看了一下旁边的李大用，李大用脸上不动声色，垂在身侧的拳头却小幅度的挥舞了一下。巴天明看到这个手势，心中叹了一口气，连忙强打精神说道：“赵市长，对，当时我见过您。幸亏您在现场的指挥，才让那场矿难化险为夷。” 李大用听巴天明说话还算照谱，这才放下心来。 赵长风呵呵一笑，说道：“不要往我脸上贴金了，只能说是幸运，当时太幸运了，才没有出什么大事。”顿了一下，赵长风想起金矿生产安全归副市长何泉声分管，他在这里议论不太合适，就说道：“好了，巴矿长，今天我们这些人来当一回学生，你来给我们讲解一遍，氰化池里的废水废渣是怎么一个处理流程。” 巴天明定了定心神，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请过来看这边。” 赵长风和领导小组成员以及记者就跟了过来。 巴天明指着氰化池不远处一个大水泥池，说道：“赵市长，这个就是反应池，氰化池里的废水废渣被转移到这个反应池里，然后加入碱性氯化物，利用氯的强氧化性来氧化氰化物，使起分解成低毒或者无毒物。这个办法叫做氯氧化法，在反应过程中，为了防止氯化氢和氯气飘逸到空气中，反应常在碱性条件下进行，所以也叫碱性氯化法。” 说到这里，巴天明指着反应池中的水说道：“赵市长，请看这反应池中的水，颜色已经正常，按照指标来说，已经符合环保局规定的废水废渣排放标准，一会儿检查结果会证明这一点的。” 赵长风正要发问，旁边一个记者忽然间说道：“巴矿长，我是中原日报社的记者薛英杰，按照巴矿长的解释，这反应池确实可以控制氰化物污染，但是据我所知，这反应池很少投入使用，对吗？” 第二百四十二章明天要开常委会 第二百四十二章 明天要开常委会 赵长风听到薛英杰三个字，就立即来了兴趣，这不正是阳江超托人找的那个很有正义感的记者吗？ 薛英杰看起来三十出头，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有点波浪卷，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烫过的，和棱角分明的脸搭配起来，硬是有一种艺术家的气质。他跳出来质问巴天明的时候，并没有看包括赵长风在内的任何人，似乎这些邙北市的大小领导都不存在一般。从侧面看去，只见薛英杰的眼睛眯缝着，似乎有一种刺刀的光芒。 巴天明楞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大用则在一旁接口说道：“原来你就是中原日报社的薛大记者啊，久闻大名。只是薛大记者说话要讲一点良心，请问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我们凤凰山金矿的反应池很少投入使用？如果没有证据就胡说八道，即使你是记者，我也可以告你诽谤的哦。” 薛英杰冷冷一笑，说道：“这位是李矿长吧？久闻大名。你问我要证据是吗？我这里有梨树口村一百多个村民证词，证明你们反应池基本上不投入运营，可以吗？” 李大用也冷笑道：“梨树口的村民啊？他们好逸恶劳，不愿意从事农业生产，把土地卖给金矿之后看金矿经营的红红火火又后悔了当初开价低了，天天来金矿上闹事，要求再给他们补偿，在这种情况下，薛大记者认为梨树口村的村民的证言有多大可信度呢？” 薛英杰成竹在胸，眯着眼睛说道：“李矿长，就算村民的证言不可靠吧。但是监测数据不会骗人吧？既然你说反应池投入使用了，那么我们查看一下反应池的排水沟，看看排水沟里残留废水的指标，行吗？” 后河乡书记马会来插话说道：“薛记者、李矿长，你们都少说两句，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难道非要吵架不成？” 赵长风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他知道，薛英杰说的对，假如去检查反应池的排水沟，很可能就检查出了凤凰山金矿污染的真相。但是赵长风并不急于这样做，现在只是调查取证阶段，他手中的牌还不够，还需要借势，那些小报的记者受了冷落，肯定会大肆宣扬大龙溪的污染问题。这个时候，身为中原省报业翘楚的《中原日报》该如何表态是最重要的，赵长风觉得还得把薛英杰逼一下，让他回去继续在《中原日报》上放炮。必须继续施压才对，否则没有上边的尚方宝剑，他这里的综合治理领导小组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最终还是要被蔡国洪给拿下的。 马会来看赵长风的神情，还以为赵长风对薛英杰态度有所不满，心中才暗自放心。当领导谁没有个脾气啊，领导正在说话，你一个记者抢出来随便发言，甚至抢了领导的风头，领导会喜欢吗？ 这时候，刘俊康夹着的手包里发出滴滴的响声，刘俊康拿出传呼机一看，是高胜强发来的信息：周庄镇公安分局财务室档案柜已经顺利被查封。 刘俊康一笑，把传呼放进手包里，来到赵长风身边，低声在赵长风耳朵旁说道：“成了。” 赵长风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很是喜悦。这环境污染的查处固然重要，但是周庄镇公安分局那边的审计却更重要，只要高胜强能拿到有力的证据，在公安局打开一个缺口，把柴刚川拿下，那么蔡国洪和钱兆均的势力就会受到严重的削弱，若是那一两个骑墙派常委再倒戈过来，那么在常委会中再进行对决，谁胜谁负还真是一个未知数呢！ 这边环保局监测科的检查数据已经出来，氰化池中的废水经过反应池处理之后，已经完全符合工业废水排放标准。 赵长风点了点头，又在巴天明的带领下，查看了一下凤凰山金矿的污水排放管道，这时候就到了中午了，李大用殷勤的说道矿上已经准备了薄酒便宴，招待综合治理领导小组一行，赵长风摆了摆手，对马会来说道：“马书记，这是你的一亩三分地，就到乡政府吧，由你来安排。” 马会来自然满口答应。 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就上了车，晃晃荡荡驶出了凤凰山金矿，在出凤凰山金矿门口的时候，看到金矿大门外停了一辆面包车，面包车下站着七八个人，望着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车队，眼里闪着怨毒的目光。 午宴安排的非常丰盛，这是马会来的意思，既体现了对市里领导的重视，又可以拖延时间，延缓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到金矿检查的步伐。总之，领导们在午宴上多消耗一分钟，在金矿上检查就少用去一分钟，这种交易对马会来说当然是划算的。 吃过午宴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赵长风带领着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匆匆地检查了两个小金矿，就到下午五点了，由于金矿都在山中，山高路险，检查小组如果不打算在后河乡住宿的话，按照计划，就必须启程返回了。于是赵长风一声令下，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地上了车，开始返程，到了晚上七点多，回到了邙北市。 刚到市里，王建军就过来告诉赵长风说，接市委办主任林同兆的通知，蔡国洪书记明天上午八点要在市委召开常委会。赵长风愣了一下，说道：“什么议题？” 王建军就说道：“还是上次讨论那个招商引资优惠政策的修改稿。” 赵长风一想，可不是嘛，按照上次会议上定的两周后在进行讨论，这两周时间早已经过去了。本来赵长风以为大龙溪污染被《中原日报》曝光，副省长武卫平和天阳市市委书记魏新强、市长张培伦以及副市长宋黎明都做出了批示，蔡国洪一定要想让市政府调查处理大龙溪污染的事情，没有想到蔡国洪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竟然一意孤行要继续在市委常委会上对《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改稿》进行表决。赵长风知道，现在如果要进行表决，刘光辉和付罡庭两个人的势力加起来照样顶不住蔡国洪。他这边虽然也借了外势，但是毕竟压力刚刚下来，还没有打开缺口。看来蔡国洪也是和他们抢时间，争取在上面压力没有彻底压下来之前，先把这个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强行通过再说。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有点意兴阑珊。于是赵长风就把李局长叫了过来，让他和王建军明天继续率领着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到大龙溪两岸检查金矿，争取利用两到三天时间把大龙溪两岸的企业都摸排一遍。李局长是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副组长，王建军是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两个人相互配合，基本上也能完成赵长风布置下来的任务。 然后就安排大家在邙北市宾馆吃饭，吃过饭后，中原日报社的记者薛英杰和中州晚报社的记者江文静同时提出要对赵长风进行采访。赵长风想了一下，就说一个一个来吧。中原日报社是中原省最大的媒体，那么薛大记者就首先采访吧。 江文静就用美丽的大眼睛望了赵长风一眼，说道：“好，赵市长先接受薛记者的采访吧。不过赵市长在接受完薛记者的采访之后，一定要接受我的采访哦，我在房间恭候赵市长的大驾光临。”说着背着记者包袅袅娜娜地上楼去了。 赵长风看了看周围，对薛英杰笑道：“薛大记者，我看这里环境不怎么适合采访，要不就到你房间去吧。” 赵长风这样做其实是为了避嫌，他既然可以到中原日报社记者薛英杰的房间接受他的采访，当然也可以到中州晚报社记者江文静的房间接受江文静的采访了。 跟随薛英杰来到三一三房间，赵长风坐在沙发上，薛英杰坐在床上，拿出索尼随身听，又掏出笔记本，做好了采访的架势。 刘俊康这里先为赵长风泡了一杯茶，然后顺手又给薛英杰泡了一杯，然后退到一旁。 “赵市长，请问我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赵长风莞尔一笑，端起了茶杯。 薛英杰于是就开始了连珠炮的发问，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即使是赵长风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使赵长风是赞同对大龙溪污染进行彻底治理，但是听了薛英杰这些问题，还是感觉到有些招架不住。更何况现在赵长风并不能对薛英杰亮明态度，他不能告诉薛英杰说，我的观点和你的观点一样，是我当初请你过来对大龙溪的污染进行报道的。这种事情除非赵长风打算离开官场，否则赵长风一辈子都不能说，这毕竟涉及到官场的潜规则，这与正义感无关，只涉及到小团体的利益。赵长风这样做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等于是对邙北市整个领导团体的背叛。 心中有着种种顾忌，赵长风只好施展起太极功夫，进行东拉西扯，就是不涉及到问题的核心。赵长风的打算是，他这种回答薛英杰能理解最好，如果不能理解，也无所谓，反正赵长风正想借助薛英杰的笔杆子继续对蔡国洪等人施加压力。 这样谈了大概有三十分钟，薛英杰忽然间合起了笔记本，眯着眼盯着赵长风说道：“赵市长，你这样的态度，谈话就无法进行下去。” 赵长风耸耸肩膀，笑了起来：“薛记者，有很多事情，你以为你明白了，其实你并没有明白。正如我刚才的那些讲话，你认为你听懂了我的意思，其实你所谓听懂的那些意思并不是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我和你一样，都希望还大龙溪两岸人民一块蓝天、一方净土，让他们可以在那块世世代代都属于他们的土地上继续幸幸福福地生活下去。也许你认为我这一番话是在打官腔，可是我向你保证，这些话都是出自我的本意。只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 顿了一顿，赵长风说道：“我最后这一番话，你听听就行，请你不要记录下来，更不要用文字的形式发诸于报端。” 薛英杰的眼睛就眯缝得更厉害了。 “薛记者，很高兴你能到邙北市来采访，也很高兴你能关注邙北市大龙溪的污染状况。希望以后能经常拜读你的大作。”赵长风微笑着站了起来，主动伸出手来：“我该去接受另外一个记者采访了，希望她不会像你这般咄咄逼人。” 薛英杰站了起来，用力握住赵长风手，嘴唇往上微微一翘，露出一抹微笑，他具有艺术家气质的脸庞上竟然显示出一些少年人脸上才能看到的调皮和纯真：“赵市长，不管怎么说，我至少相信你是一个有良知的官员。” “谢谢你对我的评价。”赵长风笑了一笑，转身离开了薛英杰的房间。只留下薛英杰在后面呆呆地看着赵长风的背影，眼里闪出一个又一个谜团。 “她住在几号房间？”出了薛英杰房间，赵长风问道。 “六楼，六二二房间。”刘俊康自然知道赵长风问的是谁，马上回答道。 赵长风迈步上楼，来到六二二房间，他也许从三楼爬上来太累，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于是他努力想调匀呼吸，可是他的努力却没有见什么效果，非但呼吸没有调匀下来，连心跳都有一些加速…… 第二百四十三章向江文静表白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向江文静表白 若是往常，刘俊康必定跟随在赵长风身边，抢先替赵长风按下了门铃。可是今天，刘俊康不知道怎么就没有跟上来，赵长风想抬起手按门铃，却又觉得手腕上被压了千斤担子，怎么也抬不起来。在那一刹那，赵长风甚至转身想走，可是，处在今天的地位，他不能走，他必须接受江文静的采访…… 赵长风手终于艰难地抬了起来，按在门铃上，叮咚响了两声之后，房门打开，江文静动人的脸庞就出现在赵长风面前：“赵市长，请进。” 江文静的语气冷冰冰的，和她容貌的美丽成正比，她有多么美丽，她的声音就有多冷。 赵长风下意识摸了一下西装里面有些单薄的羊绒衫，都已经深秋了，邙北宾馆的中央空调为什么还不开？ “赵市长，请坐。”江文静冷冰冰地说道。 赵长风还真有点不习惯发生在江文静身上这种转变，那个温柔恬静的知性女记者不见了，代之的是一个冰美人，甚至比林欣萍还让人感觉到冰冷。 赵长风想化解这种气氛，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开玩笑道：“怎么，不给我来一杯茶吗？” 江文静冰冷的目光中陡然射出两道怒火，“市长大人，要不要我用大龙溪的溪水为你泡一杯茶呢？” 赵长风从来没有想到过，在江文静这里能够享受到冰火两重天的待遇，听江文静的话，赵长风就知道，江文静把大龙溪的污染也算到他的头上来了。 赵长风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文静眼中的怒火熄灭，代之以鄙夷的眼神：“笑？亏你还你笑得出来！你费尽心思爬到市长的位置上，难道就是为了祸害老百姓来的吗？” 赵长风定定了神，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江文静把话题扯到大龙溪的污染上面，这对赵长风来说是一种解脱，最起码赵长风暂时不用考虑如何去面对过往那一段感情。 “文静，你误会我了。”赵长风微笑着说道：“我们认识六七年了，你还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江文静眼睛盯着赵长风看了一阵，说道：“我曾以为我了解，但是我发现，我错了。” 赵长风干张了两下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者说，我了解那个叫做赵长风的大学生，”也许是想起了以前，江文静冰冷的目光变得有些柔和，“而不是了解另外一个叫做赵长风的政府官员。” 赵长风摸了摸鼻子，说道：“文静，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我将来走到那个职位，我本性中那善良的一面绝对不会改变。也许碍于某些因素，我生性中的善良暂时会被隐藏，甚至会被压抑，但是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他总会喷薄而出的……” 江文静目光中就有些嘲弄：“市长大人，这么说来，你本质上还是一个热血青年了？” 赵长风笑了一下，用手在心窝处比划一下：“拿刀从这里划开，我这里的血甚至可以煮熟鸡蛋。” 听到赵长风戏谑的话语，江文静的心弦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对，这才是她熟悉的长风，那样洒脱中总带着一点不羁，热情的话语中总是有点幽默，有一点夸张，在逗笑她的同时，又不经意地俘获了她的芳心…… 不行，这只是假象，不能被他装出来的假象所迷惑。江文静嘴唇就挂着一抹哂笑，说道：“赵市长，据我所知，大龙溪的水不但能煮熟鸡蛋，还能融化金子呢！” 赵长风的心情就沉重起来，点头说道：“是啊。大龙溪曾经是一条美丽的小溪，现在却成了一条杀人的恶龙。” “赵市长，原来你对这个情况很清楚啊，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了解呢！”江文静故作惊讶，“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今天薛英杰在凤凰山金矿提出检查排污沟的时候，你没有表态？” 赵长风摸着鼻子，沉吟着。 “赵市长，怎么不回答呢？你的热血不是能煮熟鸡蛋吗？怎么连我这么一个小问题都不敢回答呢？”江文静言辞咄咄逼人。 赵长风下定了决心，还是把他真实的想法告诉江文静。不管怎么样，他都需要在新闻界找一个同盟军。中原日报的薛英杰虽然充满了正义感，但是赵长风还是不敢轻易相信他。换而言之，赵长风只能利用薛英杰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不能告诉薛英杰他真实的目的而期盼薛英杰和他一同来完成。但是对江文静却又是不同，赵长风知道，无论江文静对他的言辞如何激烈，如何咄咄逼人，都不打紧，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江文静都不会出卖他的。 “文静，我下面的话你可以听，但是不要记录，好吗？”赵长风诚恳地说道。 江文静咬了一下嘴唇，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我倒要看看，赵大市长要说出一番什么样的大道理。” 赵长风笑了一下，柔声提出一个要求：“文静，可以帮我倒杯水吗？”他的声音好像有一种魔力，不由自主的瓦解了江文静的心理防线，她站起来到写字台上拿起托盘中的茶杯，才忽然间想起，刚才她还理直气壮地请赵长风去用大龙溪的水喝茶，怎么现在就会莫名其妙地起身为赵长风倒茶呢？可是此刻她已经拿起了茶杯，再转身回去不是显得更加刻意做作吗？ 江文静对自己就有点生气。她拿起一包袋装茶恶狠狠地撕开包装扔进茶杯里，故意弄出叮叮咣咣的声音，然后到饮水机前为赵长风接了满满一杯水，转身来到赵长风面前，重重地礅在桌面上：“赵大市长，喝茶！” 赵长风知道他胜了一阵，就微笑着端起茶杯，轻吹了一下水面，小嘬了一口。一股劣质茶叶特有的苦涩味道在赵长风口腔中弥漫开来，赵长风觉得无比舒畅，这是他来邙北市之后，喝的最好喝的茶叶了。 “文静，对于大龙溪的污染，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和你是同样的感觉，触目惊心！”赵长风放下了茶杯，诚恳地开始表白。 “现在呢？现在是不是司空见惯了呢？”江文静美丽的嘴角挂着一抹哂笑，让赵长风觉得有点可恶，又有点魂不守舍。 “我可知道一些官员，上任伊始，对很多现象都感到触目惊心。可是随着时日长久，慢慢地这些触目惊心的现象就不那么触目惊心了，甚至可以慢慢接受，到最后变成司空见惯，似乎没有这些现象反倒是有点不正常了，对不对，赵大市长？”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文静，我不否认，时下有很多你刚才所说的这样的官员，甚至在我们邙北市就有不少。但是这绝对不包括我！就拿大龙溪来说，我每看一次，就感到触目惊心一次，甚至一次比一次触目惊心，它是流淌在邙北市的大地上一条毒龙，又是盘曲在我心中的一条毒蛇，时时都在啮咬着我的心。比起你们记者来，我更想早日把它治理好，让它重新成为我们邙北市的母亲河，而是不是现在吃人的恶龙。” “可是，赵市长……” 江文静开口想说话，赵长风伸手把她拦住了：“文静，请你等一等，让我把所有的话说完，你再发问好不好？” 江文静看着赵长风一脸郑重其事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可是治理好一条污染如此严重的河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需要方方面面进行努力，当然，首先是政府方面要表明态度，要做出表率。”赵长风说道：“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的邙北市政府官员都这么想。在邙北市，黄金采掘业占政府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十以上，所有政府官员都在为黄金采掘业大开绿灯。不能说他们没有意识到这种疯狂的行为的后果，但是按照目前政绩考核体系，一个地方政府的政绩主要与地方的国民生产总值和财政收入来挂钩，而且地方首长都是干一两任，甚至一两年就调离了，请问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他们如何去考虑一个城市、一个地方的长远规划？只有眼前的政绩是最实实在在的。” 赵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这些东西在他脑海里思考了好久，一直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可是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今天江文静来采访他，就委屈江文静一下，当一次他的倾诉对象，在某种程度上担任一下赵长风的心理医生吧。 赵长风继续说道：“于是问题就非常简单了，我是想治理大龙溪，但是我一个人的声音在领导班子中太弱，太微笑。假如我是领导班子的班长，哪怕是副班长呢，都好说，可是我只是一个常务副市长，在目下的政治格局中人微言轻，我的意见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 “可是我还是想有所作为，尤其是当我看到大龙溪两岸，包括一个叫梨树口村的村民被祸害成那种模样之后，我更是义愤填膺，我很想改变我有心无力的局面，于是我就想到借助了外力来促使邙北市主要领导改变思想观念，来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来治理大龙溪的污染。”说到这里，赵长风无奈地笑了一下，“文静，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薛英杰到大龙溪来采访，还是我这边托人传的话，为的就是想让省城媒体对大龙溪的污染进行曝光，让省里领导对天阳市、对邙北市施加压力。” “什么？竟然是你啊？”江文静惊讶地说道：“我听薛英杰说过，是一个神秘人物给他提供了大龙溪污染的线索，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神秘人物竟然是邙北市常务副市长。” 赵长风苦笑两下，摸了摸鼻子：“是不是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提供新闻线索的人竟然是堂堂的邙北常务副市长。可是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一个常务副市长想治理境内的污染，还需要靠这样偷偷摸摸地搞小动作。” “长风——”江文静心中充满了感动，这才是她熟悉的长风，这才是她要找的长风，这才是那个一直在她梦里出现的长风，那样充满正义感，洒脱不羁的长风！ “长风，你觉得这样做有效果吗？” “呵呵，怎么没有效果？这不，副省长批了条子，天阳市书记、市长、副市长三个人也做了批示，这就是效果。”赵长风耸了耸肩。 “既然如此，那今天检查的时候，为什么不让环保局到凤凰山金矿的排污沟中取样呢？”江文静就有些迷惑不解，“有了副省长、天阳市委书记等领导的批条，你还顾忌什么？”江文静态度温和下来，又成为赵长风熟悉的那个温柔的知性美女记者。 “顾忌，我怎么能没有顾忌啊？”赵长风耸肩说道：“文静，你一直跑经济线的，不了解中国官场，换句话说，就是没有政治眼光。” 第二百四十四章三道保险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三道保险 “赵长风，不要以为你当了个芝麻大的市长，还是个副的，就开始瞧不起我们女人！”知性美女立刻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母老虎，“你以为我还是当初刚参加工作锋芒毕露的小记者啊？论起工龄来，我比你还多了两年呢！这些年来我看到的东西，听到的东西并不比你少，领悟到的东西可能比你还多呢！” “老祖宗有一句话，叫做水到渠成。”赵长风不敢分辩，把话扯回正题，说道：“在中国，办事情就讲究水到渠成。现在虽然上游开闸放水了，但是水势不大，甚至流不到邙北市就干涸了。所以我这里必须再憋一憋，把动静闹得大一点，这样上游的水闸就不能半开半掩，它必须全线敞开，这样大水来势汹汹，谁要阻挡谁就倒霉，到时候我借着汹汹水势，就顺理成章地把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不然，现在我去解决，也只是解决表面上的问题。等这一阵风一过，大家一淡忘，领导一淡忘，大龙溪的污染还会故态复萌，到时候，难道要我再一次采取曲线救国的办法吗？即使采取曲线救国的办法，管用吗？上级领导有没有一个关注度疲劳的问题呢？” 江文静嘴里虽然不服气，可是听赵长风说到这里，不由得不佩服赵长风想的周全。的确，如果只是做做表面文章，赵长风完全可以下令检查排水沟，对排污超标的企业进行罚款，下令让他们进行整改，可是这一阵风过去之后呢？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不用说江文静都能想象的到。 赵长风见江文静没有说话，知道她在心中默认了他的观点，就继续说道：“我现在制造这么一种态势，就是希望媒体记者能够继续发挥新闻的监督作用，让上边的压力来得更大一点，到时候一劳永逸地解决大龙溪污染问题。虽然我知道这种希望不是很大，但是我还是要往这方便去努力，至于最后的成败如何，甚至别人如何去想我，都不在我的考虑之列。只要我尽力了，心安了就行。” “长风——”江文静又叫了一声，“你不怕这样做影响你的前途吗？” 赵长风苦笑了两声，老老实实地说道：“害怕影响，所以才偷偷摸摸，所以才会被人误会，甚至连你都误会我嘛！” “哼！”江文静风情万种地白了赵长风一眼，看得赵长风心中一荡，“谁让你昨天见我的时候不老老实实地向我交代呢？你如果把你真正的想法老实告诉我，我会误会你吗？” 赵长风苦笑着说道：“文静，昨天我还没有来得及向你说，你就醉成了那样。” 一听赵长风说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江文静立刻想起了什么，她来到床头，拿出一张纸条，问赵长风道：“赵长风，你老实交代，这个叫李雅帆的女孩子和你什么关系？” “李雅帆，你怎么知道她？”赵长风惊讶地说道：“你昨天不是醉得什么都知道了吗？” “哼，害怕了吧？”江文静说道：“赵长风，你不要以为我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看看这个是什么？人家可是留下条子向我示威来了。” 赵长风接过条子一看，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江小姐，你喝醉了，赵市长让我把你送回来，我帮你洗了澡，换了衣服，祝你休息愉快。李雅帆字。” 赵长风当时就明白，因为江文静当时醉得太厉害，李雅帆帮江文静洗澡换了衣服，但是又怕江文静醒来之后误会是他干的，所以就留下这个字条做一个说明，让江文静放心，她昨天醉了之后，他并没有干什么事情。可是江文静看到这个字条，却不由自主的想偏了，以为李雅帆和他是什么关系，他让李雅帆来照顾她，李雅帆趁机留下这个字条，是向江文静示威，告诉江文静要离赵长风远一点。 “呵呵，小李是我的秘书刘俊康的未婚妻，他们二月十三日就要结婚了。当时我看你醉得那么厉害，我也不方便照顾你，所以就让刘俊康把他未婚妻叫过来，把你送回到宾馆。”赵长风笑着解释清楚这中间的关节。 “噢，原来如此！”江文静点了点头，盯着赵长风说道：“赵长风，你不要以为你当了常务副市长，就可以胡作非为，你如果敢花花心肠，对不起佳怡，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欣萍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赵长风心中苦笑，这里什么跟什么啊？难道是商场里搞活动，买一送二，娶一个老婆，再送两个老妈过来？即使是老妈任巧芬，也没有这么干涉过他啊？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赵长风听到江文静口中说出如此霸道的话，心中感到很滋润——当一个美女在凶巴巴地管着你的时候，至少说明你在这个美女心目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正想着，赵长风手包里的传呼机震动起来，赵长风掏出来一看，是刘俊康发的传呼：“老板，高局长已经回到邙北，他要见你。” 赵长风就抱歉地对江文静说道：“文静，我这边有点事情，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关于大龙溪的污染，还请你在中州日报上多配合一下。” 江文静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着说道：“长风，你这传呼不错，让我看一下吧。” 赵长风正要把传呼机塞进手包，听江文静这样说，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感觉把刚才的传呼调出来，递到江文静面前，嬉皮笑脸道：“文静，我的传呼机是不错，字体又大又清楚。” 江文静啐了一口，说道：“我要看你的传呼机，又不是看你的传呼内容。”话虽然这样说，她美目一扫，已经看清楚赵长风传呼机显示屏上的内容和发送时间，心中顿时放下心来。看来赵长风真的是去处理公事了，不像是某些领导，一到晚上十点之后，业务就特别繁忙…… 赵长风把传呼机塞到手包，站了起来，伸出手来：“怎么，江大记者，不握个手？” 江文静脸上红云闪现，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和赵长风握在了一起。赵长风心神一荡，江文静的小手凉凉滑滑的，手心发湿，显然出了不少汗，而女人只有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才会紧张地手心出汗…… 赵长风正在胡思乱想，江文静那边已经松开，态度变得冷冰冰地：“赵市长，恕不远送！” “好，江记者早点休息。”赵长风摆了摆手，迈步出去，心中暗乐，文静啊，还在我面前伪装，可是你没有想到，你湿湿的手心却出卖了你。 走出房间，刘俊康就迎了上来：“老板。” “在哪里？”赵长风道。 刘俊康小声说道：“在审计局。” 赵长风想了一下，说：“你让他出来，到邙山路转弯处等着。” 刘俊康点了点头，立刻打电话给高胜强。 赵长风出了邙北宾馆，黑色的普桑正好滑到宾馆正门台阶下，老邢总是这么尽职尽责，而且时间拿捏的非常好。 上了车，赵长风不说话，闭着眼睛靠在车座上，回忆刚才和江文静之间的一切，他心情非常愉快，毕竟心中的一个心结解去了，和江文静之间的关系又可以回到以前了。 刘俊康低声跟老邢交代着目的地。老邢开着车，沿着忙山路走着，到了邙山路拐弯处，老邢就减慢了车速，靠在了路边。车尚未停稳，一个身影就从路边的阴影处闪出：“赵市长。” 刘俊康降下车窗玻璃，对高胜强说道：“上车吧。”高胜强不敢怠慢，拉开车门，坐在了赵长风旁边。 赵长风感觉有人坐在了身边，就睁开眼睛说道：“胜强同志，辛苦了。” 高胜强连忙说道：“赵市长，不辛苦，跟着您办事，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劲儿。” 赵长风呵呵一笑，道：“好，回家再说。”就又闭眼假寐。 车开进湖月山庄七号小院中停下，刘俊康抢先下了车，替赵长风把门打开。赵长风下了车，刘俊康和高胜强就跟了进去，司机老邢则尽责地守在车里。 “坐！”赵长风说话言简意赅。 “谢谢赵市长。”高胜强连忙坐下。 刘俊康熟门熟路地泡了两杯茶水，端了上来。 “谢谢刘秘书！”高胜强抢着从刘俊康手中接过茶水，放在自己面前，然后他半坐在沙发上，直着身子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今天任务完成的基本上顺利。财务室所有的柜子我都让人贴上了封条。” 赵长风微笑点头道：“老学长干了十几年审计，对这些东西处理驾轻就熟，我很放心。” 高胜强脸上就乐成了一朵花，继续说道：“因为您还没有和柴刚川沟通，暂时没有办法把这些柜子里的账目移走，虽然上了封条，我还不是很放心，怕周庄镇公安分局的人夜里去搞什么鬼。所以晚上下班后，财务室一道实木门，一道防盗门和一道铁栅门上我都另外加了一把大锁。” “嗯，”赵长风点了点头，觉得高胜强考虑的非常周到。 高胜强继续说道：“即使这样，我还是不放心。因为公安局他们是搞刑侦的，怕他们手中有万能钥匙，我让人拿着锁过去锁门的时候，已经偷偷往锁眼里塞了铅丝进去。锁眼里面已经被堵死了，保证公安局刑侦队手里有万能钥匙，也开不开我另外加的三把锁，除非他们动用工具给硬撬开，但是他们这样做，就等于告诉我们，他们在搞鬼了！” “嗯，办法果然不错。”赵长风点了点头，看来高胜强老谋深算，连公安分局刑侦队有万能钥匙这一条也考虑进去。即使刑侦队没有万能钥匙，以他们的能量，找几个开锁匠，甚至找几个小偷去把锁打开，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锁眼被堵死之后，除非是暴力开锁，否则根本不可能进去。 “嘿嘿，赵市长，也许我是小心过度了。加上锁之后，我还不放心，还在三道门上加了三道封条。”高胜强奸笑两声，“周庄镇公安分局的金一鸣当时就想跟我急，我告诉他急什么急？明天早上审计工作组的人保险比他们公安分局的民警们还早赶到周庄镇分局，到时候审计局工作组的人为替他们打开财务科三道门的封条，打开三把大锁。不会影响他们正常办公的。” “不错！”赵长风微笑道：“审计局有老学长替我坐镇，我就放心了。” 高胜强听到赵长风夸赞，心中很是高兴，连忙说道：“能和赵市长毕业于同一所学校，是我高胜强的荣幸，赵市长既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办，我绝对要全力以赴，不能为赵市长抹黑，不能给母校抹黑。” 赵长风听了高胜强的表态，心中也是满意，说道：“老学长，你放心，人民是不会忘记这样站在反腐第一线的有功之臣，市政府是不会忘记你这样的好同志，好好干，干出成绩来，我也好在光辉同志面前为你说话。” 高胜强越发高兴，连胜说道：“赵市长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永远都是你的人！” “明天开完常委会，我跟柴刚川打个招呼，到时候你把账本给我连窝端了！”赵长风端起了茶杯。 高胜强知机的站了起来：“我不会让赵市长失望的！天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赵长风笑了笑，站起来拍了拍高胜强的肩膀：“老学长，好，我就恭候佳音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暗访组与常委会 第二百四十五章 暗访组与常委会 刘俊康也站了起来，赵长风说道：“俊康，你去送送高局长吧。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你就不用回来了。” 刘俊康点头称是，陪着高胜强一起出去。 跑了一天，赵长风感觉浑身都很疲乏，他到卫生间放了热水，把身子泡进去，那种暖暖地感觉包围上来，赵长风不由得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放在外面的传呼机不合适宜的响了起来。他奶奶的，真会挑时候，连泡个澡都不让人安生。赵长风骂了一声，拖着身子从水中出来，披上浴袍来到客厅的茶几上，拿起传呼一看，心中的不快立刻一扫而空，原来是江文静打过来的传呼，让他立即回电话。 赵长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这个时候江文静打传呼给他，会是什么事情呢？赵长风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往歪的地方想，可是还是禁不住心旷神怡起来，心中暗道，如果文静约我过去秉烛夜谈，我该如何是好呢？ 平静了一下心情，赵长风拿起手机，拨通了江文静的电话，语调平静地说道：“文静，还没有休息呢？” 江文静轻笑了一声，说道：“嗯，我来的时候，佳怡交代我了，要我帮她查岗。” 赵长风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语气彻底正常起来：“呵呵，文静，你就少埋汰我了。佳怡对我放心着呢，从不查岗。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嘻嘻，看把你吓得？心虚了吧？”江文静又笑了一声，这才正色说道：“长风，我刚才接到了一个消息，省环保局组织了暗访督察组，这两三天内可能就要到邙北市来暗访了。” “什么？”赵长风一激灵，“文静，这个消息可靠吗？你从什么渠道得来的？” “废话，不可靠能告诉你吗？”江文静大大咧咧地说道：“渠道嘛，告诉你也不当紧。我报社的一个同事的老公就是省环保局的，这次暗访督察组的成员里就有他。好了，消息告诉你了，该怎么做不用我这个没有政治眼光的女人多嘴了，晚安！”江文静挂断了电话。 赵长风苦笑了两声，看来绝对不能得罪女人，这些女人啊，在她十六岁说她一句发型不好，她到六十岁的时候还会记着这件事情。 赵长风回到卫生间，身体滑进宽大的豪华浴盆里，闭着眼睛考虑着这件事情对他以及对邙北市的影响。他一下子就联想到明天的常委会上了。蔡国洪在这个节骨眼儿要强行通过那个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为的就是怕省里调查组来了之后对采金企业采取什么严厉的措施，这个情况下，两个骑墙派常委副书记白国庆和纪委书记秦晓明可能会随着风向导向付罡庭和刘光辉这一边，而且那些金矿矿主也可能会人心浮动，这个时候蔡国洪准备强行推行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既是防止邙北市的政治势力格局发生什么变化，也是为了安定那些金矿大老板的人心。 呵呵，赵长风笑了起来，蔡国洪的算盘不可谓不精，可是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他这样做虽然可以在邙北市占尽上风，但是却在背后却留下一个巨大的破绽，而这个破绽既然送到赵长风的眼前，赵长风不可能不利用。 想通其中的关节之后，赵长风从浴池中出来，擦干身子，给刘俊康打了个电话。二十分钟后，刘俊康就赶到了湖月山庄七号。 “俊康，你待会儿打电话给韩加森，告诉他这样这样这样办……”赵长风低声地交代着。 刘俊康听着心中诧异，不明白老板吩咐下这么奇怪的事情究竟是什么目的。但是他知道，老板如果想让他知道，就会给他讲明白，如果不给他讲透其中的关节，就说明老板认为这件事情他不应该知道或者没有必要知道。 “老板，我明白，我会跟韩局长说清楚的，有什么情况我再向你汇报。”刘俊康恭敬地说道。 “好！”赵长风摸了一下鼻子，便无下文。 刘俊康就知趣儿的出去办事去了。 赵长风望着刘俊康的背影笑了笑。他这个主意有点显小，所以必须让刘俊康去交代韩加森去办，赵长风也正好接着这个机会再考验一下刘俊康的忠诚度。刘俊康办事能力方面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如果经过这次考验，忠诚度没有什么问题，那么这个人才，赵长风是用定了。 七点五十分，市委小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十三名常委到了十一个，剩下的两名没有到的常委是市委书记蔡国洪和市长刘光辉。一般来说，根据开会时到达会场的顺序就能看出领导干部职务的高低，原则上是职务越高的干部到达会场的时间越晚。 会议室内烟雾腾腾，哈欠声此起彼伏。赵长风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小本，心中想笑。虽然会议室内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是赵长风知道，肯定每个人心中都在骂蔡国洪，包括蔡国洪的嫡系柴刚川、林同兆等人。一般来说，领导干部作息时间和常人有所区别，他们日理万机，经常到凌晨时分还在工作（当然有人会说，经常深夜看到领导干部在喝酒唱歌，这纯粹是不理解领导干部，作为领导干部，即使在喝酒唱歌也是在工作），所以早上起来都会比较晚，照顾到领导干部的作息时间，一般大小会议都安排在下午，当然遇到紧急突发情况召开的会议不在此列，即使出于某种需要，需要把会议安排在上午，也会放在九点之后，哪有像蔡国洪这样，早上八点钟就要召开市委常委会的？ 时钟指向七点五十五，市委办主任林同兆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到书记办公室请蔡国洪过来，在时钟刚刚指向八点的时候，蔡国洪身后跟着秘书，在林同兆的陪同下，端着茶杯进了会议室，他一眼看到刘光辉的位子竟然空着，不由得脸黑了一下。 林同兆没有想到刘光辉还没有到，又看到蔡国洪的不快，正打算给政府办主任李长根打电话，就看见刘光辉迈步走了进来。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在邙北市常委会上出现，常委们都知道，这是刘光辉用实际行动对蔡国洪强行召开这次市委常委会的抗议。 蔡国洪摸了两下下巴，黑着脸说道：“开始吧，同兆同志，请记住，以后常委会开会，通知的时候要要告诉一下，任何情况任何人都不得迟到和缺席，这是制度，不管是谁都不能违反。” 会议室火药味顿时浓了起来。 刘光辉淡淡地笑了笑，拉开椅子，发出吱扭的响声，然后坐下来端起茶杯大口喝茶，声音很响。 蔡国洪故意不看刘光辉，沉着脸说道：“今天把各位常委召集过来，目的只有一个，依旧是讨论《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改稿》这个议题。这其实也是半个月前已经定下来的，经过半个月的考察调研，每个常委对于这份文件心中应该有数了，下面请大家谈一下自己的看法。” 会议室静悄悄的，今天的会议一开始，就形成了一种对立，这个时候发表看法，就是在表明自己的倾向。 刘光辉心中清楚，今天常委会既然召开了，那么大势已去，蔡国洪是绝对要强行在会议上表决通过《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改稿》，而且刘光辉知道，两个骑墙派常委，副书记白国庆和纪委书记秦晓明已经倒向蔡国洪了，否则蔡国洪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是不会第二次召开常委会讨论这个议题的，否则一旦在常委会上没有讨论通过，就会形成笑柄，对蔡国洪在邙北市干部队伍中的权威形成严重的打击，蔡国洪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在这之前，刘光辉也曾去探过白国庆和秦晓明两个的口风，可是这两个人都说得非常圆滑，滴水不漏，既没有说要支持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也没有表示出明确的反对。其实刘光辉当时就明白了，不肯表态其实也是一种表态。白国庆和秦晓明很明显要在这个问题上倒向蔡国洪。果然，没几天，蔡国洪就通知要召开常委会，这就进一步印证了刘光辉当时的推测是正确的。 刘光辉明白大势已去后，也没有再去和赵长风讨论这件事情，因为白国庆和秦晓明立场明朗化之后，刘光辉和付罡庭再做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们这边加起来一共五个常委，在常委会中处于劣势，即使投反对票，也是没有什么希望的。 但是刘光辉还是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表明一下他对蔡国洪的不满，这次开会，他故意迟到两分钟，就是无声地对蔡国洪权威的挑战。现在，蔡国洪宣布了议题，刘光辉就决定旗帜鲜明地亮明自己的态度。 “我反对这份招商引资优惠政策。”刘光辉说道：“经过这半个月的认真调研，我觉得这个政策不但不符合中央和省里的相关政策，也不符合我们邙北市的具体情况，所以我投反对票。” 市长发表过意见，按照次序，就该党群书记付罡庭了，他上次是反对这份招商投资的优惠政策的。 付罡庭打开笔记本扫了两眼，其实并没有看什么内容，然后进行了他简短之极的发言：“我弃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付罡庭身上，这里面有惊奇、惊喜，当然也包括疑虑。 除了蔡国洪之外，其他蔡国洪一系的人马，对付罡庭的发言都感到惊喜，虽然付罡庭没有明确支持他们提出的这个优惠政策，但是在这个时候，弃权其实就是对蔡国洪让政研室弄出的优惠政策的支持。 惊奇的是刘光辉和赵长风，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付罡庭竟然向蔡国洪服了软，投了蔡国洪的弃权票。不过他们虽然惊奇，也能够理解，毕竟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在和蔡国洪搞直接对抗是不明智的。毕竟领导班子不团结，传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疑虑的则是市委书记蔡国洪本人，因为蔡国洪深深地知道，他和付罡庭之间的矛盾积累已非一天两天了，他们之间的矛盾甚至要大于蔡国洪与刘光辉之间的矛盾，但是刘光辉旗帜鲜明地跳出来反对之后，付罡庭竟然选择了弃权，这就让蔡国洪感觉有点看不透。蔡国洪一直觉得付罡庭是一个非常有智慧的对手，在这种大是大非的场合中，付罡庭往往有出人意料的表现，这并不是一般官场中人所能做的到的。 下面几个副书记发言，除了主管农业的副书记包太龙投了弃权票之外，其他都投了赞同票。 副书记之后，就是该到常务副市长赵长风了，所有人都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或者笔记本，拿着笔装模作样的在那里写着什么，赵长风知道，其实他们什么都没有在写，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看他将会发表出什么样的意见。 “我的意见和光辉市长一样。”赵长风咳嗽了一声，目光和蔡国洪望向他的目光打了一个交接，“我反对这个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 第二百四十六章嚣张的护矿队 第二百四十六章 嚣张的护矿队 会场上一下子静了下来，每个人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文件，仿佛能从字里行间找到一个裸体美女，又或者是文件里面隐藏着今天晚上福利彩票五百万中奖号码的秘密。 刘光辉拿出一支软中华塞进嘴里，摸出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悠闲自得地抽了起来。 蔡国洪看了两眼赵长风，把手伸向一旁，钱兆均知道蔡国洪是向他要烟，就拿出一支金芒果递到蔡国洪手里，然后双手拿着打火机探过身去为蔡国洪点燃。 赵长风微笑着看着蔡国洪，等着他开口询问反对的理由。 蔡国洪抽了两口烟，右手大拇指从下巴滑过，然后左手伸出去在烟灰缸里轻轻弹了弹烟灰，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长风同志有不同意见，很好，常委会又不是一言堂，党内还是要提倡民主的嘛。”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市委办主任林同兆，轻轻地说道：“同兆同志，今天的会议发言要如实记录在案。” 林同兆忙点头微笑着回应。 蔡国洪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说道：“下一个该路大为同志发言了吧？”蔡国洪老奸巨猾，怕赵长风再在会议上提出什么坚持不坚持党的领导的大帽子，所以干脆就不问赵长风的反对理由，直接过度到下一位。 赵长风对蔡国洪的用心洞若观火，只是他此时有了其他打算，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和蔡国洪纠缠。 “我，我弃权。”路大为有点准备不足，本来以为蔡国洪要让赵长风阐述反对理由呢，没有想到蔡国洪会省去这个步骤，直接点他发言。 接下来几个常委都对《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改稿》投了赞同票，优惠政策在常委会上通过已成定局。 蔡国洪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始做总结性的发言：“大家都做了非常精彩的发言，旗帜鲜明地亮明了自己的观点，这很好！” 一边说着，蔡国洪用意味深长地目光扫了会场一眼：“从大家的发言中来看，大家这半个月来都做了精心的准备，深入基层、深入社会做了不少调查，这说明大家对这个招商引资优惠政策高度重视。” 蔡国洪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改革开放到现在已经快三十年了，可是一些同志还是抱着陈旧的思想观念不放，不能适应改革开放新形势下新任务的要求。这说明，新旧思想理论之间的交锋还很激烈，思想解放任务还十分艰巨。现在改革开放几乎每走一步，都会有新旧观念的激烈斗争，往往积极向上新观念占上风，改革开放就有新的气象；落后的旧观念占上分，改革开放就会在歧路徘徊。” “同志们，我们要警惕啊，陈旧落后的观念已经成为我们邙北市在改革开放中前进的沉重包袱，我们必须适应改革开放新形势下动要求，不断创新思想创新观念，这将成为推动我们邙北市改革开放不断深化的精神力量。” “今天常委会会议上，大多数同志对《邙北市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修改稿》投了赞成票，非常好，说明改革开放的新思想新理念在我们邙北市还是占据主流的。这个招商引资新的优惠政策的通过，将会为我们邙北市带来新一轮招商引资热潮，这将对继续保持我们邙北市我们邙北市在天阳市经济建设中排头兵的地位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我相信，在这份文件出台之后，在未来几年内，我们邙北市将会迈上一个崭新的台阶。” 赵长风听着蔡国洪在道貌岸然地大放厥词，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刘光辉依旧悠闲自得地在喷云吐雾，对蔡国洪的暗中敲打充耳不闻。 大局已定，蔡国洪发表一篇慷慨激昂的总结性讲话后，又指示了几点，宣布散会。各个常委都松了一口气，准备起身回去。刘光辉却来到负责记录的市委办主任林同兆的身边，忽然间把常委会会议记录抓到了手里。 “市长——”林同兆有些尴尬，站起来笑道。 刘光辉目光在常委会会议记录上扫了几眼，点头笑了一笑，又把会议记录扔给林同兆，扬长而去。 蔡国洪端着茶杯，黑着脸不说话。其他常委心中就有点忐忑不安。刘光辉这是在敲打他们啊，现在蔡国洪势大，还好说，若是将来刘光辉占据了上风，怕不一个一个找他们秋后算账？虽然看起来刘光辉在与蔡国洪的交锋中完全处于下风，可是官场上的事情千变万化，不到最后一秒钟，谁能保证自己能笑到最后呢？而且刘光辉身后还有那么一个强硬的后台，只要后台不倒，刘光辉随时保持着一夜之间就可以翻盘的能力。这就好比是一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即使常规力量被消灭得一干二净，只要手里还保留着一件核武器，就永远令对手心惊胆战…… 赵长风不理会那些面面相觑的常委，快步走出会议室，追上前面的刘光辉。 “市长——”赵长风在后面叫道。 刘光辉听到赵长风的声音，就放慢了脚步，扭头微笑道：“长风啊。” 赵长风就跟了上来：“市长，今天的常委会……” 刘光辉摆了摆手，示意赵长风不要再说下去，却意味深长地指着天空中一片黑云，说了一句话：“山雨欲来啊。” 赵长风立刻就明白了，刘光辉肯定留有后手。他本来还奇怪，怎么刘光辉今天在常委会上表现那么冲动，难道真的被蔡国洪逼到墙角了，无路可走时一时冲动的发泄吗？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刘光辉那样的表现，很可能是故意麻痹蔡国洪的。只是刘光辉能有什么后手呢？赵长风一时还想不明白。 刘光辉又笑道：“长风，最近很不错，干了几件人民群众拍手叫好的事情。好好干，前途无量啊。”说着还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 赵长风本来是担心刘光辉心情郁闷，但是看他现在的表现，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正好眼睛又瞥见柴刚川走了出来，就对刘光辉说道：“市长永远是充满斗志，让我们做下属的敬佩啊。您先忙吧，我这边找柴局长谈点事情。” “嗯！”刘光辉又笑了笑，轻步走了出去。 赵长风放缓脚步，等柴刚川走到身边时，这才转过身，笑着说道：“柴局长，正要找你说点事。” 柴刚川也笑脸相迎：“赵市长，有什么吩咐？”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柴局长，我接到一封举报信，举报周庄镇公安分局有一些违规情况，就批转给审计局处理。昨天因为忙于到大龙溪检查污染问题，就没有来得及向你通气。” 柴刚川心中说道就知道你是为这件事情来的，嘴里却说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啊？赵市长，对于违规违纪，我的态度一向是明朗的，要加大力度严肃查处。对于举报信提到的问题，我同意赵市长的处理意见，要认真地查，既不能放任，也不能冤枉。” 柴刚川意味深长地看着赵长风，把冤枉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赵长风觉得柴刚川的态度颇值得玩味，跟他的感觉好像是有恃无恐一样，难道说韩加森提供的信息不准确，送过来的举报信有问题？要不柴刚川怎么能是这样的态度呢？又或者是，柴刚川他们有所准备，知道审计工作组抓不到证据？ 赵长风心中想着，嘴上却笑道：“柴局长这种态度很好，很支持是政府的工作。这样吧，柴局长你跟周庄镇分局相关同志打个电话，审计局工作组那边等着提取档案资料呢。” “好，请赵市长放心，我一会儿就给周庄镇分局打电话，让他们绝对配合审计工作组的工作。”柴刚川一口应承下来。 回到办公室，赵长风心中还在玩味柴刚川的话，不知道哪里去了毛病。 “老板，”刘俊康走了进来，“高局长早上来电话，说早上他亲自和审计工作组的同志到了周庄镇公安分局，财务科三道大门上的封条完好无损，三把大锁也是找人硬撬开的。财务科里被封的文件柜档案柜封推都完好无损。” 赵长风听到这里，心中就感觉平稳一点，只要财务科被封的文件柜档案柜没有异常就好，赵长风就不信一个公安分局的财务科屁股能擦的那么干净，一点把柄都没有。 “嗯！”赵长风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杯。 刘俊康继续汇报道：“王建军主任率领着综合治理小组继续到大龙溪检查，九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他的电话，说已经到了目的地，开始检查了。” “嗯。”赵长风笑笑，等着刘俊康继续说下去。 “昨天晚上，我跟韩局长联系了，他连夜就安排好了人。今天早上，他安排的人已经带着那几个小报记者走小路上大龙溪了。” “嗯，我知道了。”赵长风点了点头，“俊康，你现在给高局长打个电话，就说柴刚川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那些账簿和凭证他们可以带回审计局进行审计。” “好，我这就去打。”刘俊康应了一声，去和高胜强联系了。 一个小时后，刘俊康拿着电话进来了：“老板，高局长的电话。” 赵长风伸手接过手机：“胜强同志，我是赵长风。” “赵市长，一切顺利。我们已经把柜子里的所有的凭证账簿一扫而空，所有带字的东西都收缴起来。”电话里传来高胜强兴奋地声音，“哦，不对，还给周庄镇公安分局财务科的同志留了几张垫柜子的报纸。”说道这里，高胜强就笑出声来。 “嗯，老学长，干得不错！”赵长风顿时一身轻松，“你们抓紧时间审计，以最快的速度找出里面的猫腻。等好消息传来，我亲自为你们审计工作组有功之臣庆功。” “请赵市长放心，我们一定快速及时漂亮地完成您布置下来的任务！”高胜强在电话中响亮地回答到。 放下电话，赵长风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水，品咂着信阳毛尖特有的香味。他思维就又回到省环保局派下来的督察小组身上，不知道督察小组什么时候能到，又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悄悄到了邙北市不成？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刘俊康出现在门口：“老板，王主任的电话，我给你转了过来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伸手拿起了电话：“建军同志嘛，我是赵长风。” “赵市长，我们被堵到金矿外边了！”电话中传来王建军焦急而愤怒的声音。 “急什么？天塌不下来。”赵长风语气中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镇静力量，立刻让王建军急躁的心情镇静下来。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嗯？”赵长风淡淡地问道。 “赵市长，是这样的。刚才我们要到凤凰山金矿的尾矿库去检查，凤凰山金矿的矿长李大用让护矿队拦住了检查组，说是市委已经通过了文件，每月一到二十五日是企业安静日，禁止政府部门到企业检查。” 第二百四十七章神奇地掉包 第二百四十七章 神奇地掉包 “这不是胡闹嘛！常委会这边是通过了决议，但是在没有形成书面文件，下发到各行局之前是不生效的。说起来这些金矿主的耳朵可真够长的。”赵长风骂了一句，说道：“建军同志，让成磊同志接电话。” 段成磊是公安局副局长，也是这次大龙溪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成员。王建军把手机递给他：“段局长，赵市长的电话。” 段成磊苦笑两声，知道少不了挨一顿批评，他拿起电话赔着小心说道：“赵市长，我是段成磊。” “段成磊，你还是不是邙北市的公安局副局长？”赵长风劈头就来了一句。 段成磊拿着电话不敢吭声。 “段成磊，抽调你这个公安局副局长加入大龙溪综合治理领导小组是干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赵长风在电话中奚落道。 “赵市长，您消消火，我明白，我全明白。抽调我们公安局的人过来，就是为了维护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权威，维护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正常工作秩序。”段成磊赔着笑说道。 “好，既然段局长还明白自己肩负的任务，那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赵长风严肃地说道：“现在有人阻碍大龙溪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调查工作，你说该怎么办？” 段成磊说道：“赵市长放心，我会立即采取措施，保护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工作顺利展开，必要时不排除采取强制措施！” “成磊同志，口号喊得再响，也是没有用的。要看实际行动。”赵长风严肃的说道：“我以大龙溪综合领导治理小组组长的名义命令你立刻开始行动！” “是！我立即开始行动，请赵市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赵长风那边挂了电话，段成磊把手机还给王建军，立即把手下几个民警召集过来，向阻拦在凤凰山金矿门外的护矿队走去。段成磊来参加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时候，柴刚川就给他交代过，让他到了综合治理领导小组之后，不要轻举妄动。今天赵市长又不在，是环保局李局长和市政府办王主任带队，所以段成磊就带着手下几个民警缩在后面。但是现在不行了，常务副市长赵长风既然亲自下了指示，他必须执行。他只是一个副局长，不像柴刚川那么有底气。 李大用率领着几十个护矿队在横眉冷目地对着综合治理领导小组。昨天晚上罗大牙就和他交代过，今天邙北市要召开常委会，副市长赵长风要参加常委会，所以不会亲自率队。另外常委会上要通过一个关于每月一日到二十五日是企业安静日的文件，这个文件下发之后，即使是大龙溪污染综合治理领导小组，也不能在一日到二十五日这二十五天来企业检查。罗大牙吩咐李大用，今天既然赵长风也不过来，金矿就要投入正常生产。至于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其他人过来，一律挡驾，就用今天常委会上刚通过的决议做挡箭牌。奶奶的，企业不能总因为这些检查组就停产，这么大一座金矿，停产一天要损失多少收入吗？ 见段成磊率领几个民警过来了，李大用就迎了上去：“段局长，不好意思，不是兄弟不给您面子，而是按照市里新通过的一份文件，现在正处于企业安静日期间，任何部门都不能进入企业检查，影响企业的正常生产秩序。” 段成磊一声冷笑，说道：“李大用，你少跟我在这里呲腮帮子！还市里通过一份文件？市里通过的文件在没有成文下发之前，是不产生效力的！你赶快让护矿队给我闪开，不要妨碍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正常检查。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拷回去。” 李大用鼻孔朝天哼了一声，说道：“段局长，上次你们局里陈钢、张国庆几个小子也拷过我，不过现在他们已经不在你们局上班了吧？” 段成磊勃然大怒，骂道：“李大用，你他妈的算哪根葱？你不过就是罗大牙的一个狗腿子，竟然敢威胁我？好，我今天就试一下，看我拷了你，是不是也会落个跟陈钢、张国庆一样的下场。” 说着一挥手，对身后的民警骂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把这王八蛋给我拷起来？出了什么问题我担待着！” 几个民警也年轻气盛，早就看不惯李大用的嚣张，此时听段成磊发话，更不由于上去抓住李大用的胳膊就要手铐。 罗大牙就躲在金矿大门后面的车里，偷偷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当他看到李大用嚣张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暗骂。你这鳖孙王八蛋逞什么秃能？就不会看看今天是什么人什么环境？那天在黄金宾馆之所以嚣张，敢和三个民警动手，不是为了掩护后河乡党委书记马会来吗？出了什么事情，有马会来替我们跑，我们不用操心。可是现在呢？现在出了什么事情，谁替我们出头？再说当日面对的是公安局治安大队的三个小民警，今天面对的却是堂堂的公安局副局长。柴刚川势力再大，能任意把一个公安局副局长免职吗？真他妈的是废物一个！ 罗大牙一边在心中臭骂李大用，一边从车里跳了下来，跑到李大用面前狠狠地抽了一个巴掌，嘴里骂道：“你这个王八蛋，真是没大没小，竟然敢这样跟段局长说话？” 罗大牙这一巴掌下手可是真狠，李大用黝黑的脸上出现五道指头印，嘴唇里就有鲜血流出。 罗大勇又笑呵呵地来到段成磊面前：“段局长，段局长，您这是干什么？李大用就是一个混人，一个王八蛋，你犯得着跟一个王八蛋生气吗？来抽烟。” 罗大牙掏出金芒果，递到段成磊面前。 段成磊冷冷地把烟推开，说道：“罗老板的烟我怎么敢抽？我怕落个和陈钢、张国庆一样的下场呢！” 罗大牙就赔着笑脸说道：“段局长，那鳖孙王八蛋的话能听吗？您是邙北市公安局的大局长，动一下小拇指头，这王八蛋就要在牢里吃几年牢饭呢！段局长，他不知深浅，我替他向您赔罪了，来，消消气，抽一根。” 段成磊知道罗大牙活动能量很大，他落够了面子，也就不为己甚，伸手接过了罗大牙的香烟。 罗大牙摸出打火机为段成磊点着火，然后又转身来到扭住李大用胳膊的几个民警面前，拿着金芒果往外散发：“来，几位小兄弟，也来一根。” 这几个民警虽然年轻，但是眼光都很贼，一眼看出李大用手里的金芒果是五十多元一盒的高档货，心下不由得痒痒，可是却不敢接，拿着眼睛偷看段成磊。 段成磊就说道：“既然罗老板这么大方，你们就别客气了。” 这几个民警才笑着从罗大牙手里接过香烟，罗大牙把打火机递给他们，又转身来到段成磊面前：“段局长，李大用虽然是个王八蛋，但是我矿上生产还真离不开他。您看是不是给我一个面子，今天就饶了他。如果他下次再不知道好歹，段局长您就是把他拉出去枪崩了，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段成磊吐了一口烟柱，指着身后不远处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人马说道：“罗老板，综合治理领导小组还等着进矿上检查呢！” 罗大牙连忙陪着笑说道：“应该的！是李大用不懂事，领导小组到矿上检查，我们请都请不来呢，怎么能阻拦呢？” 说着罗大牙一挥手，对护矿队说道：“你们他妈的还不给我让开？” 护矿队见公安人员上来，心中本来就有点忐忑不安，但是领了老板的薪水，不能不给老板干活吧？都强打精神站在路口，这时候见老板发了话，呼啦啦地散开，让出进矿的道路。 段成磊赚足了面子，又完成了任务，这才对手下的民警做了一个手势。民警们就把李大用松开。 “段局长，谢谢你啊。今天晚上到黄金宾馆喝茶，算我替李大用向你赔罪。”罗大牙低声说道。 段成磊淡淡地说道：“不必！”然后转身来到王建军身边，说道：“王主任，都搞定了。” “段局长真是八面威风啊！”王建军笑了一下，说道：“走，我们进矿去。” 一行人就上了车，往金矿里面开去。随队的记者只有天阳电视台、天阳日报和邙北消息三家记者。中原日报社的薛英杰和中州晚报社的记者江文静却没有随队采访。 这边罗大牙把李大用叫上他的小车，好一顿乱骂：“李大用，你这王八蛋给我长点眼睛好不好？你他妈的除了闯祸之外，还他妈的有什么用处？如果不是看你跟了我多年的份上，今天就真的让段成磊把你抓了去！” 李大用低头不吭声，等罗大牙发泄完了，这才抬头说道：“老板，我这样做不是您的吩咐吗？” “我说你是个傻屌，你还不服气是不是？就不会随机应变吗？如果没有公安局 人过来，你只管顶着，来了公安局的人，你就不能顶着了，要拖着，一边说着好话拖着他们的脚步，一边派人到矿上送信，让矿上做好准备。”罗大牙指头一下一下地戳着李大用的脑袋，恨不能在李大用脑袋上戳出一个窟窿。 “是，老板，我明白了。”李大用连声认错，又问道：“可是他们老这么检查，矿上怎么办？” 罗大牙冷笑道：“放心，他们检查不了多久的。要不了几天，蔡书记那个文件就该发下来了，到时候他们最多在我们矿外面看一看大龙溪的情况，又或者去下面几个投资额不到两千万的小金矿去耍耍威风。我们凤凰山金矿，他们是进不来的。” 李大用就点头。 罗大牙又说道：“晚上我去找一下马书记，让他跟公安局的柴刚川打一声招呼，把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民警抽调走几个，只给他们留下一两个人，看他们怎么刷威风。” 赵长风放下电话，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想到凤凰山金矿竟然这么嚣张，早知道他们这么嚣张，何必多费一道手续，让韩加森找人领着那七八家小媒体的记者去刺激他们呢？ 刚想到韩加森，韩加森就来了。 “赵市长，我来向你请罪来了。”韩加森一进门就惶急地说道。 赵长风心中愣了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加森同志，出了什么事情？” 韩加森说道：“我刚刚接到周庄镇公安分局内线的报告，说昨天晚上，周庄公安分局财务科里的财务档案一部分已经被掉包。” “被掉包，怎么可能？”赵长风心中又愣了一下，却笑着说道：“加森同志，别急，坐下来慢慢说。”然后又冲隔壁喊道：“俊康，来给韩局长泡杯茶。” 刘俊康就跑了进来，笑着对韩加森说道：“韩局长好！”然后就拿出茶杯，为韩加森泡茶。 韩加森本来心急火燎，看到赵长风如此镇定，情绪也就慢慢平息下来。他心中暗自惭愧，一个老公安，心境还没有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副市长来得平稳。 第二百四十八章乔四儿 第二百四十八章 乔四儿 刘俊康为韩加森端上了茶，韩加森连忙半起身子说一声谢谢。刘俊康笑了一笑，对赵长风说道：“老板，那我出去了，有事叫我。” 韩加森重新坐下，心态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了。他也是干了十几年的老刑警，心理素质非常过硬，只是这几年受柴刚川压迫太狠，心中过于执着要对付柴刚川，所以一时才失了分寸。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赵长风慢条斯理的说道。 据高胜强汇报说，周庄镇公安分局财务科窗户上都是大号的螺纹钢焊接的防盗窗，要想打开这个防盗窗必须采用大型设备。而且高胜强早上到了财务科之后也特意去观察了防盗窗，发现完好无损，上面满是铁锈和灰尘，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而外面的三道铁门也完好无损，财务科柜子上面的封条也完好无损，在的情况下，周庄镇公安分局的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财务档案给掉包走，这是不是太神奇了？简直就是好莱坞大片中的情节嘛！赵长风心中纳闷，脸上却做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韩加森叹了一口气，说道：“赵市长，是我的疏忽，我当时也没有考虑到周庄镇公安分局的办公楼的结构问题。” 原来，周庄镇公安分局的办公楼是六十年代建造的老式两层楼，上面是采用木梁结构红瓦房顶。二楼的办公室之间虽然有墙隔着，但是上面却是连通的，只是用天花板在木梁下面封了一下顶。 金一鸣接到柴刚川的命令后，就一直在考虑如何处理财务室里的那些证据。他首先想到放火烧，这栋老式办公楼是砖木结构，燃烧起来非常容易。在财务科隔壁就是治安科，可以借着到周庄镇汽车站收缴汽油香蕉水之类的名义，把这些东西暂时放在治安科，然后顺利成章的起火，把财务室里的东西烧个一干二净。 可是这个念头只是在金一鸣脑海里闪了一闪，就立刻被否决了。公安局不是其他部门，是消防治安的主管单位，如果这样的单位都失火了，那可是一件大麻烦事，甚至连金一鸣屁股下的位子都坐不稳呢！如果上级公安机关要严查此案，这故意纵火的真相更是无法隐瞒，到时候这火甚至要烧到柴刚川身上，不妥不妥！ 排除了放火消灭证据的念头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是想办法把这些证据偷出来了。可是怎么样才能偷出来呢？走正门肯定不可以，外面有封条，还有审计局的三把大锁。走窗户吧，那大号的螺纹钢焊制的防盗窗又是一个难题。究竟该怎么办呢？金一鸣想来想去，忽然间想到了公安分局的办公楼是老式砖木结构，二楼天花板上是相通的，而财务科又恰好在二楼。 想到这一点之后，金一鸣哈哈大笑，没有想到当初的疏忽，却成了他们救命的妙招。于是金一鸣就把出纳小刘叫过来，详细问了问他把小金库的资料都放在哪个柜子里。小刘就说道，他把小金库的资料都放在最里面的老式木柜里。 金一鸣更是高兴，这真是老天有眼啊。于是他就和小刘商量，让小刘从二楼他的办公室怕上天花板，沿着天花板走过六个房间，到财务室之后，移开天花板，从天花板上下来，想办法把木柜里的资料转移出来。 偏偏出纳小刘是个又矮又胖的女人，别说爬上天花板，即使站在凳子上都会头晕眼花，说什么都不敢上去。而金一鸣也是一个超级大胖子，又不是专业干刑警出身，对于爬上三米多高的天花板，还要沿着房梁走六个房间那么远，也是心惊胆颤。可是这种事情金一鸣又不能让公安分局里其他人去做，即使是亲信，金一鸣都不放心。因为这样金一鸣等于拱手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中，以后这个人可是时时刻刻拿着这个把柄来要挟他。 想来想去，最后金一鸣想起一个经常在他手下犯事儿的小偷乔四儿，这乔四儿身体瘦小灵活，胆子大，攀爬能力极强。五六层的高楼，他沿着排水管道就能噌噌地爬上去。金一鸣抓过乔四儿很多回，每次都能从乔四儿手中敲出不少好处。现在，这个乔四儿正好可以用上，让他到财务科把那些凭证偷出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若是其他人，金一鸣还害怕别人将来利用这个把柄来敲诈他，但是对于乔四儿，金一鸣根本不用担心。乔四儿是个小偷，怕他还来不及，又怎么有胆子去揭发他？再者说来，这些账本转移出来后，金一鸣马上就会销毁，即使日后乔四儿说起来，没有证据，谁会去相信他？谁会去相信一个小偷空口白牙说的话呢？ 注意打定之后，金一鸣就把乔四儿叫了过来，把他带到办公室一顿恐吓，然后就告诉乔四儿，让他去财务室帮着把那些账本转移出来。 乔四儿当时就明白了，他如果敢说一个不字，金一鸣绝对不会放过他，单单就他这些年偷鸡摸狗那些事情，累加起来绝对够到牢里吃几年公家饭了。于是乔四儿别无选择，只有答应下来。 金一鸣就让出纳小刘拿了一些会计书籍，又拿了一把手锯、一瓶强力胶水，交给乔四儿。然后乔四儿换了衣服，拿着这些东西从金一鸣办公室上到天花板上，踩着墙沿儿和房梁穿越了六个房间，来到财务科上面，移开天花板，下到财务科里面。 到了财务科之后，乔四儿用手机和出纳小刘联系着，按照小刘的指点，找到了那个放着小金库账目资料的木柜子。 乔四儿看了一看，发现木柜子前面贴着封条，显然不能从前面动手，于是就来到木柜子后面，用手锯把木柜子从后面锯开，把里面的资料全部拿出来，把那些会计书籍放了进去，隔上两张报纸，然后用胶水把木柜子后面重新粘好。这样明天打开木柜子的时候，就看到里面是会计书籍，由于书籍下面和后面铺着报纸，所以审计工作组的人不会想到木柜子后面已经被动过手脚，只是看着前面封条完好无损，就放下心来。 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之后，乔四儿拿着蒙了红布的手电筒翻看了一下，越看越是心境，他绝对没有想到，公安局里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背后里竟然做着如此龌龊的勾当。而且这些龌龊的家伙还经常拿着道貌岸然的样子去教训他甚至是敲诈他，乔四儿越想心中越是恼火，他就动了一下心思，从中挑选了一本资料，来到窗户边，推开一条缝，把手伸出去，悄悄地把这本资料顺着墙面滑了下去。 只听啪地一声，这本资料掉落在地面上。乔四儿的心不由得一紧儿，生怕在另一头房间里的金一鸣发现。他屏着呼吸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把窗户关严实。 随后乔四儿又拿着扫把，把木柜子后面的锯末扫拢成一堆，找了张报纸把锯末装起来包好。这一切都做好后，乔四儿才提着装着小金库凭证的袋子爬上了天花板，沿着天花板来到金一鸣办公室，然后跳了下来。 金一鸣看着乔四儿提着袋子下来，心中高兴，可是嘴里还埋怨道：“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乔四儿就叫苦道：“实木柜子，木板太厚，锯起来很吃力，而且换出东西之后，还要用胶水把后面的木板复原，当然费事了。” 说着乔四儿还从怀里掏出一个报纸包的锯末让金一鸣看，“金局长，我连地板上的锯末都给你收拢了过来。” 金一鸣微笑着点头，“嗯，不错，办事很细心。” 然后金一鸣让出纳小刘看看是不是袋子里这些东西。这个时候乔四儿心中就非常紧张，生怕出纳小刘发现少了一本东西。 出纳小刘早被吓得心神不宁，哪里有心情仔细看啊。她拿出两本翻看了一下，正是小金库的账本和资料，就点了点头，说道没有错。 金一鸣就扭头问乔四儿道：“乔四儿，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吗？” 乔四儿看见金一鸣眼中的寒光，就摸着头笑道：“我从小就学习不好，看见带字的东西就头晕，那里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啊。唉，如果我没有这毛病，说不定也能考上个警校什么的，在金局长手下混个警察干干，又何必每天这样偷来摸去呢？” 金一鸣就鄙夷地哼了一声，说道：“就你？想当警察？除非再托生一回儿！” 乔四儿心中有气，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恬着脸笑着。 金一鸣看了几眼乔四儿，忽然说道：“乔四儿，你把双手举起来。” 乔四儿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道：“金局长，干，干什么？” 金一鸣沉着脸说道：“你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让你举起来你就举起来！” 乔四儿心中狂跳，后背就有些冒汗。他心中说道，莫非金一鸣知道了他的鬼把戏，要对他下毒手吗？一时间乔四儿手软脚软，晕晕乎乎地就把手举了起来。 金一鸣冷笑两声，上前把乔四儿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肯定乔四儿身上没有藏什么东西，这才放下心来。 “走，我们一起走。”金一鸣让小刘提着袋子，和乔四儿一起悄悄地下楼。金一鸣从周庄镇第二金矿借过来的红旗轿车就停在旁边，金一鸣示意小刘和乔四儿上了车，然后他到前面，发动着车，开了出去。金一鸣必须把乔四儿送出去，如果让乔四儿单独走出去，分局大门的门岗肯定会拦下来盘问的。 看到局长的座驾，门卫连忙跑了过来，殷勤地把大铁门拉开，然后站在一边，讨好地向金一鸣笑着。 金一鸣眼皮儿都没有抬，他一踩油门，车就出了大门。一直开出去有两公里远，金一鸣才把车靠在路边停下，扭头对乔四儿说道： “行了，乔四儿，你可以走了。记住，今天晚上的事情出去之后不要乱说，只要有一个字传到我耳朵里，乔四儿，你就等托生去考警校吧。”金一鸣阴森森地说道。 “金局长，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直在姘头家困觉呢！”乔四儿摸着脑袋，纳闷地说道。 “哈哈！”金一鸣笑了起来，拍了拍乔四儿的肩膀，说道：“乔四儿，你说的不错，今天晚上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顿了一顿，又说道：“乔四儿，这些天没事，别老在周庄呆着，可以去天阳市看看嘛！” 乔四儿心中咒骂，口中却说道：“金局长，我明天正好要到天阳市找一个朋友耍一耍，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周庄镇了，金局长要有什么事情，可要到天阳去找我了。” 金一鸣见乔四儿乖巧，就点了点头，说道：“下去吧。” 乔四儿就打开车门，下了车，扭身刚想冲金一鸣摆摆手，金一鸣的红旗轿车已经窜了出出去。 “操！”乔四儿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妈逼玩意儿啊？整天敲诈老子，看哪一天老子得到机会，不把你玩死！” 他不敢直接返回公安分局，而是往前走了一段，看金一鸣的车没有返回来，就悄悄地走到路边的阴影里，返回了公安局，在办公楼墙外面捡起那本资料，装进怀里，然后身影一闪，就消失在黑暗里。 第二百四十九章单机游戏发烧友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单机游戏发烧友 金一鸣先把小刘送回家，然后把车开到邙北市郊一栋小别墅内。这栋小别墅是周庄镇大旗建筑公司去年送给金一鸣的，金一鸣就在里面养了一个温州小发廊妹，恰好这段时间，小发廊妹回温州省亲，小别墅就空下来了。 金一鸣把袋子从车上提下来，进了客厅往左拐，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进去之后金一鸣首先借着客厅的光亮把卫生间的窗帘小心地拉好，虽然他知道并没有人在窗外偷看。然后才打开卫生间的灯，吊灯一下子亮了起来，把装修豪华的卫生间衬托的愈发富丽堂皇。金一鸣又转身把卫生间的门关上，这才把袋子放在盥洗台上，从里拿出一本账簿翻看了起来。 九月二日，周庄浪莎洗浴中心，嫖客黄某，罚金五千元。 九月二日，周庄车站街开心发廊，嫖客陶某，罚金三千元。 九月三日，周庄黄金二矿得胜茶社，赌资八千元，参赌人员张某、李某罚金五千，刘某罚金三千，房某罚金一千五。 …… 上面一笔一笔记录着周庄镇公安分局小金库的收入。金一鸣看着看着笑容就渐渐灿烂起来，就是这一笔一笔不起眼的收入，把他们这些靠工资吃饭的人养得肥肥的。 蓦地，客厅中传来当当当的响声，把金一鸣吓了一跳，随即他醒悟过来，这是那座大型镀金座钟在报时呢！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金一鸣此时也清醒过来，再看手中的账本，已经不是一张张钞票而是检察院签发的一张张逮捕令、是法院签发的一张张传票、是一条条逐渐勒紧他脖子的绳索。 “不行，要马上销毁！”金一鸣自语到。他立即打开了卫生间的换气扇，然后从盥洗台下拿出一个搪瓷面盆，开始把手中的账本一页一页撕碎，放进搪瓷盆中，然后摸出打火机点燃搪瓷盆中的碎纸屑，一股火光就熊熊燃烧起来，在火光中那一行行数字在不断扭曲着，呻吟着，乃至化为灰烬。 金一鸣把袋子中的凭证和账本都拿了出来，一边撕着一边往火堆里扔。卫生间的味道有点呛人，不过建筑公司安装的换气扇果然是名牌产品，抽烟排风的效果很好，除了搪瓷盆上空有些烟雾外，其他地方空气清晰度非常好。 十多分钟后，十多本账目和凭证全部燃烧完毕，金一鸣还不放心，找了根木棍不断在在搪瓷盆中翻捣着，让一些残存的碎片彻底燃成灰烬。最后金一鸣确定搪瓷盆中再也没有可以燃烧的东西之后，他就在搪瓷盆中接了些水，把灰烬充分混合后，倒入马桶中，然后按下按钮，马桶发出欢快的声响，一股水流急冲而下，把马桶里的灰烬全部冲到下水道中。随后金一鸣又找出去污粉，使劲儿地擦洗着搪瓷面盆，把里面烟熏火燎的痕迹全部清除干净。 做完这一切之后，金一鸣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用洗手液把手洗干净，关了卫生间的灯和换气扇，开着红旗轿车离开小别墅。 现在一切证据都消弭干净了，即使福尔摩斯来到周庄镇，也抓不到任何把柄了。金一鸣得意洋洋的想着。 第二天一早，金一鸣早早地就来到公安分局，等高胜强让审计工作组的人员把财务科门打开之后，金一鸣还装模作样地当着高胜强的面请示了柴刚川，这才同意让审计工作组的人把财务科所有的账目资料凭证全部带走。 果然，如同金一鸣事先估计的那样，审计工作组的人员只注意了一下柜子前面的封条是否完好无损，并没有想到后面有什么问题。由于很多柜子里都铺着报纸做里衬，所以墙角那只动过手脚的木柜并没有被审计工作组的人员看出破绽。 等审计工作组人的走了之后，金一鸣把财务科的鲁科长叫过来，说财务科内那些木质档案柜太破旧，影响周庄公安分局的形象，趁着现在里面档案被清空的机会，给财务科购买上一批铁皮档案柜，把财务科破旧的木质柜子统一处理了。 对于金一鸣的交代，财务科鲁科长自然心领神会，他立刻说道：“金局，太好了，我早就想提议换那些破旧的木柜子了，确实很影响分局的形象。我马上办，马上去办！” 鲁科长出了金一鸣的办公室后就立即打电话让办公用品店把铁皮档案柜送来，然后又叫了几个年轻民警过来帮忙把财务科内的木质档案柜搬出去，这个中间就有一个民警叫做王伟忠。 财务科，全称是装备财务科，负责分局机关和直属单位的财务、基建、国有资产管理、后勤保障等工作，王伟忠在财务科内分管后勤保障。 在公检法系统内，非常讲求个子承父业，所以就有很多公安世家、法官世家之类的现象。王伟忠就是出身于公安世家。他父亲是曾经是邙北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副大队长，和韩加森关系很密切。 柴刚川调到公安局任局长后，开始排挤韩加森，王伟忠的父亲就看不惯，就被柴刚川划到韩加森的人当中去，给坐了冷板凳一直到去年退休。 王伟忠本来在周庄镇公安分局刑侦队工作，因为父亲的原因，也被连累了了，最后被金一鸣安排到装备财务科，管理后勤保障。 王伟忠本来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年轻刑警，一下子被调到闲得都要长毛的岗位上，浑身是劲也使不出来，不由得心灰意冷。所以也不求什么上进，正好科里有一台电脑，他每天都在电脑上玩游戏。 昨天下午，有个朋友给王伟忠拿了一个《西游记》单机游戏光盘，王伟忠装上之后就立即玩入了迷。下班之后，王伟忠匆匆回家吃了饭，又偷偷溜回办公室，把窗帘拉上，躲在办公室玩起了游戏。 到十一点的时候，王伟忠忽然间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他吓了一跳，连忙把电脑声音关了，屏幕调到最暗，来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偷偷向外张望。他看到局长金一鸣和出纳小刘带着一个瘦小的男人往局长办公室走去，王伟忠觉得这个瘦小的男人非常面熟，再仔细一想，这不是周庄镇大名鼎鼎的惯偷乔四儿吗？王伟忠已经干刑侦，当然认识乔四儿，他还亲手抓过乔四儿两回，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金一鸣都把乔四儿给放了。 这么晚了，金一鸣带着出纳小刘和小偷乔四儿来局里会干什么呢？真是奇怪啊。忽然间王伟忠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因为上午审计工作组把财务室的档案柜都封了的缘故吗？王伟忠越想越有道理，他就把电脑关了，平心静气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多久，王伟忠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从头顶上天花板传来。难道是老鼠？王伟忠想了一想，觉得不对，老鼠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么会是什么呢？王伟忠坐在椅子上听着那悉悉索索地声音往财务室方向渐渐去了。这时候王伟忠脑海里忽然间闪过一个概念，难道说天花板上面竟然是通的吗？他想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这种老式建筑，有八九成的可能上面是相通的。由于王伟忠到周庄镇公安分局才几年，所以并不了解分局这栋老式办公楼没有装修前的情况。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度想起，从财务室那边传来，然后越过他的头顶，向局长办公室那边去了。 这个时候，王伟忠已经有九成把握证实自己的推断。他悄悄地来到窗户下，把窗帘拉开一个小缝，往外看着。果然不久，就看到金一鸣带着出纳小刘和惯偷乔四儿走了过来，小刘手中还提着一个黑乎乎的袋子。 王伟忠屏住呼吸，生怕金一鸣在外面发现他。好在金一鸣并没有发现，他带着小刘和乔四儿沿着楼梯走了下去，不多会，王伟忠就听见下面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然后听着汽车渐渐的远去了。 王伟忠等了很久，这才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办公桌上，然后他站在椅子上，举着双手把头顶上的天花板移开一块，探头往里看，果然，里面是互相连通的。王伟忠就明白，金一鸣肯定是让乔四儿到财务室偷什么东西去了，而且很可能是与下午审计工作组的进驻有关。 想明白这一点，王伟忠就不敢在办公室再呆下去了，他出了办公室，下了楼，快步往外走去，在出分局大门的时候，门卫还殷勤地和他打招呼：“加完班儿了啊？” “嗯，忙完了。”王伟忠暗暗叫苦，这个他妈的门卫还真是尽职尽责，你在公安分局当门卫，不放心大胆地睡觉吧，在这样的深夜里还目光炯炯，双目有神，你以为你是什么？猫头鹰啊？ 王伟忠怕金一鸣去而复返，所以也沿着街边黑暗处走着，把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忽然间他瞥见街对面有个人影一闪——那不是乔四儿吗？他又过来干嘛？ 王伟忠就连忙隐蔽好自己的身形，小心翼翼地在马路对面跟着乔四儿。他看到乔四儿来到办公楼墙外，弯腰在地上踅摸了一阵子，然后捡起一本东西装进了怀里，随后身影一闪，向另外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王伟忠跟了两步，忽然间停了下来，他跟上去又能干什么？抓住乔四儿？问乔四儿在干什么？如果乔四儿说是金一鸣的安排，他又该怎么办呢？想到这里，王伟忠就泄了气，转身回去了。 回到家里之后，王伟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但是后来一想到父亲的臭脾气，就把这个念头压了下来，还是不要告诉父亲吧，他知道后还不知道会惹出多么大的风波。当初他没退休的时候，就被柴刚川收拾的那么惨，现在退休了，就让老人家过两天安稳日子吧。 第二天快上午的时候，财务科鲁科长过来喊王伟忠和其他几个装备财务科的男民警，去帮财务室抬木柜子。在抬到墙角的那个木柜子的时候，王伟忠蓦然发现，这个木柜子后面有些异样，显然被动过了手脚，那个四方形的胶水痕迹那么明显。这个时候，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王伟忠就知道，乔四儿一定是把这个柜子里的东西弄走了，这胶水印就是昨天乔四儿做手脚留下的痕迹。今天鲁科长这么急急忙忙的换文件柜，就是为了消灭证据。 这时候王伟忠的情绪又被点燃起来，他想到，这个事情虽然不能告诉父亲，但是可以告诉韩叔叔啊。韩叔叔还是副局长，又干了十几年刑侦工作，经验十分丰富，遇到这种事情，肯定知道该怎么处理啊。 看着木头柜子被收废品的破烂王拉走，王伟忠瞅了个机会，溜了出去，偷偷给韩加森打了个电话，韩加森知道后大吃一惊，连忙过来向赵长风请罪。 第二百五十章韩加森的后手 第二百五十章 韩加森的后手 “呵呵，”赵长风笑了起来，拉开抽屉，拿出一包软中华，扔到韩加森面前：“来，加森同志，拿着。” 韩加森过来给赵长风汇报，本来是等着赵长风的雷霆万钧的批评的。这件事情的确是他的失职。审计局高胜强和下面的工作人员当然不会了解周庄镇公安分局办公楼的结构，所以他们采取的措施也算是相当全面了。可是韩加森不同，他是干了十几年工作的老刑警，还担任了几年邙北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刑侦经验非常丰富，在高胜强他们采取措施的时候，韩加森就应该提前考虑到周庄镇公安分局办公楼的结构有问题，会给金一鸣他们留下可乘之机，可是韩加森偏偏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以至于出了这么大一个勺子，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跑了。 赵长风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让审计局局长高胜强亲自压阵到周庄镇公安分局去，而且还有点违反程序，不经过柴刚川就先搞突然袭击，为的就是想不给金一鸣等人准备时间，一举抓获金一鸣等人违法乱纪的证据。现在可好，证据在眼皮低下飞走了，这不仅仅是对赵长风这边人士气的打击，更是对赵长风威信的打击。还有很多公安局的同志，听说赵市长开始着手调查柴刚川嫡系金一鸣的问题，都精神大震，把目光紧紧盯着审计工作组上，希望审计工作组能抓获大鱼，纵然不能追究到柴刚川身上，至少也要把金一鸣扳倒，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还会让公安局中那些有正义感的干警们感到失望，挫伤他们继续配合赵长风工作的积极性。 这些东西韩加森明白，他知道赵长风一定会更清楚，所以韩加森得到王伟忠的消息后就第一时间赶到赵长风的办公室，等候着赵长风的狂风暴雨，可是却没有想到，赵市长却笑呵呵地扔给他一包好烟，这让韩加森怎么能承受的起？ “赵市长，我，我不能要。”韩加森手忙脚乱地把面前的软中华推到赵长风面前，仿佛那是一个随时都会点燃的炸药包。 赵长风笑了一笑，说道：“加森同志，客气什么？拿着吧。你知道的，我不抽烟，这东西在我这里浪费了。” 韩加森还要推脱，赵长风就不高兴了，板着连说道：“加森同志，莫非你要抽帝豪国风或者金芒果吗？我这里可没有！” 这话可有点重。帝豪国风和金芒果是市委书记蔡国洪喜欢抽的烟，韩加森一下子听出了赵长风的弦外之音。 “赵市长，那我就收下了。”韩加森连忙说道：“我根本不喜欢帝豪国风和金芒果，还是中华烟来得味道纯正一些。” 赵长风就点头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以后别人给我好烟，我都留着，什么时候加森同志没有烟抽，来我这里拿便是。” “赵市长，我，”韩加森就激动得哽咽起来，“您对我这么好，可是您让我办的第一件事情，我就给您办砸了。” 赵长风摸了一下鼻子，说道：“加森同志，这件事情上你当然有一定责任，但是又不能全怪你，胜强同志包括我都有责任，我们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嘛。” 顿了一下，赵长风又说道：“加森同志，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现在最紧要的是，我们有没有办法去挽救这件事情，把这个败局扭转回来。毕竟他们的手脚也不是做得那么干净，那个小王不就看到了吗？” 韩加森其实心中早已经想好了办法，只是他过来要先做检讨，然后才能向赵市长提出办法。现在看赵市长根本没有追究他的意思，就开口说道：“赵市长，办法我也想好了一个，但是要向您请示一下，看看这样做妥当不妥当。” “呵呵，我知道加森同志一定有办法的，干了十几年刑侦工作了，这点小问题能难倒加森同志吗？”赵长风指了指着茶杯，对韩加森说道：“来，喝口水再说。” 韩加森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双手抱着茶杯说道：“赵市长，我是这样想的。既然乔四儿有份参与这件事情，那么他就是这件案子的关键所在，所以我们必须要抓住乔四儿，才好处理这件事情。” 赵长风摸着鼻子，静静地听着韩加森讲述他的办法。 “但是，在邙北市，公安局的所有力量都掌握在柴刚川手里，虽然有不少同志暗中支持我，但是这种支持只能是悄悄的，不能放在明处，所以抓捕乔四儿的工作一定不能让我们邙北市警方插手，否则，即使抓获乔四儿，柴刚川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乔四儿提了过去，让我们的工作全部白做。” “嗯，不错。”赵长风点了点头，“不动用我们邙北公安局的力量，那加森同志还有什么办法？” 韩加森笑了笑，低声对赵长风说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柴刚川，他让我负责管理老干科，看着是一个闲得发霉的闲差，但是却不知道，老干科的实力很大，绝对不容小觑。” 赵长风又摸了一边鼻子，等着韩加森继续讲下去。 “公安系统有很多子承父业的情况，所以这些老干部们虽然退休了，但是他们的子侄在公安系统工作的并不少，有些还在很重要的岗位上。所以他们如果发威，就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韩加森说道：“柴刚川来到公安局之后，在福利待遇方面亏欠了老干部们很多，在加上柴刚川在其他方面的问题，所以老干部们对他的意见非常大。而相比之下，我和老干部之间关系却非常融洽，除了个人为人处世方面的原则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虽然是闲职，在局里坐着冷板凳，但是只要有机会，我都会想办法为老干部们争福利争待遇的。” 说道这里，韩加森看见赵长风再笑，就连忙解释道：“赵市长，我这样做可不是收买人心。而是因为我既然管着老干科，就要对老干部们负责，这是职责使然。” 赵长风心中偷笑，脸上却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韩加森脸色微红，觉得自己的解释有点多余，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连忙把话题扯了回来。 “天阳市皇城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叫沈小强，他的父亲就是邙北市公安局的老公安沈峰路。沈峰路是我的老上级，一手把我带起来的，性格嫉恶如仇，现在虽然退休了，这个脾气却丝毫没有改变……”韩加森说道。 话说到这里，下边根本不用再说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嗯，老同志是我们邙北市的重要财富，为邙北市的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他们虽然退了下来，但是我们可不能忘记这些老同志啊。加森同志，一定要抽空多去看看这些同志。” 韩加森说道：“是，赵市长，我马上就去。” 赵长风端起了茶杯：“我相信加森同志的能力。” 韩加森站了起来：“请赵市长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韩加森走后，赵长风抽出空来，拿出今天的《中原日报》和《中州晚报》翻阅起来，刚翻了几页，刘俊康就走了进来：“老板，刚才段局长来电话，说那边事情都搞定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 看了一下手表，说道：“俊康，你早上说，中原日报社的薛英杰和中州晚报社的江文静没有跟随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到大龙溪去？” “对，王大潮副部长说的。”刘俊康偷看了一眼赵长风，不知道老板为什么忽然间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赵长风摸了一下鼻子，说道：“你给他们两个打个电话，就说我中午请他们两个吃饭。” “好的，我马上就打。”刘俊康应了一声，出去了，心中却在想，老板这个时候请江文静和薛英杰吃饭是什么意思？ 赵长风又打开了手边的两份报纸，心中琢磨，为什么薛英杰和江文静都没有发稿子呢？昨天他们两人分别对他进行了专访，不管他们心中得出什么样的结论，至少要出一份专访稿吧？怎么会没有呢？江文静的心思赵长风还有点理解，但是薛英杰呢？薛英杰为什么也没有发稿子？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摸一摸底吧。 武卫平最近心情一直不爽，为的了就一个叫做邙北市的小地方的烂事。 武卫平是去年换届的时候才到中原省的，负责分管城乡建设、交通、环保和生产安全等方面的工作，由于是从北京过来的空降干部，所以他在省里说话很有分量，办事风格雷厉风行，很有破例，所以一些省直机关和地方大员提起武卫平都有点发怵，据说一些省领导对他也避让三分。可是前几天，武卫平却挨了省长张文利的训斥，不为别的，就为邙北市大龙溪的污染。 说老实话，武卫平看了中原日报上刊登的邙北市大龙溪污染的报道，心中也是一肚子邪火。如果一个地方为了发展经济，把环境糟蹋成这个样子，那么这个地方经济发展再好又有什么用？都成了一座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死城，那些经济指标难道是做给死人看的吗？ 所以当张文利省长声色俱厉地批评武卫平时，武卫平没有说话，只是在张文利批评完之后，武卫平提出一个要求，请求省里派出联合督察组下去暗访，说邙北市大龙溪环境既然污染成这个样子，那么就不单单是环保部门的事情，这肯定涉及到很多部门，因此必须派联合调查组下去暗访督察。 张文利听到武卫平的要求后立刻明白，这是武卫平对刚才那一通话的反击，想把他也拉进这件事情当中去。如果环保厅派了调查组下去，还没有整治好大龙溪，则依旧是武卫平的责任，现在如果是联合调查组下去，如果大龙溪没有整治好，就不能说是武卫平一个人的责任了。 张文利心中冷笑，如果说治理黄河淮河什么的，我还真不敢派联合调查组下去。大龙溪是什么？是小小的邙北市境内一条小河沟，如果再治理不好，我这个中原省省长也别做了。既然你要拉我下去，我也就遂你所愿。 张文利立即同意派联合调查组下去暗访，但是要求武卫平牵头组织，这环保毕竟是你武卫平份内的事情嘛。 于是在武卫平的牵头下，经过几天准备，联合调查组悄无声息地终于成立了。刚才武卫平就在召集了联合调查租所有人员开了秘密会议。在会议上，武卫平强调这次联合调查去下去调查要采用秘密暗访的方式，任何人不得通过任何途径把这件事情泄漏出去，否则只要传到他耳朵里，这个泄露出去的人就等着回家抱孩子吧。 做过动员讲话后，联合调查组的先头部队就悄悄出发，往邙北市去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交易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交易 韩加森拐到邙山路菜市场，花十五块钱买了半斤鸡爪、一斤老莫卤肉，又买了两块钱鸡汤豆腐卷、两块钱五香花生米，这些都是沈峰路最喜欢吃的东西。韩加森让老板用大袋子把四个菜一股脑儿地装了，提着出了菜市场，向沿河巷走去。在路过糖烟酒商店的时候，韩加森又踅了进去，花了八块钱买了两瓶三家村酒，也让售货员用袋子装起来，一并提着。 刚到沿河巷口，韩加森就看到了沈峰路。沿河巷口有一块向阳的空地，空地上垒着一块水泥台子，满头白发的沈峰路正和一个肥头大耳的老者在下棋，两人身后各自站了几个老头，也不知道是粉丝，还是狗头军师。 韩加森走到旁边看了一下，沈峰路正处于劣势，在苦苦挣扎，于是就叫道：“老所长。” 沈峰路正在愁眉苦脸，抬头一看到韩加森立刻笑了起来：“加森，来了啊。”然后就站起身来，对肥头大耳的老者说道：“老乌头，我今天来客人了，就放你一马，这一盘就不赢你了！” “老沈头，你怎么说话的？明明是你要输了，什么叫做就不赢我了？”肥老头暴跳如雷，“不行，不能走，把这一盘棋下完了再走！”说着伸手就要去拉沈峰路。 韩加森伸手拦住了：“老乌头，不好意思啊。今天我陪沈所长说点事。你如果觉得不过瘾，改天我过来和你下几盘，如何？” 沈峰路以前带韩加森过来下过棋，韩加森的棋力，让老乌头一个马绰绰有余。 “嘿嘿，韩局长啊，咋敢耽误你们正事呢！”老乌头一看是韩加森，立刻蔫了下来。 沈峰路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领着韩加森往家中走去。到了家中，沈峰路的老伴儿正在厨房忙活，韩加森就喊了一声：“嫂子，别忙了。我今天带有菜，和老所长喝几杯。” 沈峰路的老伴儿见是韩加森来了，就笑着说道：“加森，怎么每次来都带菜呢？下次提前打个招呼，我给你们备几个菜。” “不敢麻烦嫂子。”韩加森一边说着，一边到厨房拿了四个盘子，把四个菜盛了出来。 沈峰路拿过来两只大玻璃杯子，韩加森抢了过来，打开一瓶三家村，先倒满一杯放到沈峰路面前，又给自己面前杯子装满。 “老所长，我敬你一杯。”韩加森双手为沈峰路端起了杯子。 “加森，不要来这虚礼好不好？”口中这样说着，沈峰路却笑着从韩加森手中接过了杯子。 韩加森这才又端起了自己的杯子，双手低低地跟沈峰路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仰脖一口干掉。 沈峰路也端着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放下来，盯着韩加森说道：“加森，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韩加森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说道：“老所长，每次都瞒不过你。” 沈峰路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说道：“你是我一把手带出来的，说起来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如果让你瞒住了，哪还了得？说吧，啥事？” 韩加森拿着酒瓶为沈峰路把酒杯倒满，这才说道：“老所长，我想请小强帮个忙。” 沈峰路笑了起来，说道：“加森啊，你这是和我客气了。要找小强帮什么忙，你直接去找他就好了，他还敢给你撂到那儿不成？” 韩加森面色就有些沉重，说道：“老所长，这可不是一般的忙，所以我必须得先和你商量。” 沈峰路的眼睛就眯缝了起来，他沉吟了半天，说道：“和柴刚川有关？” 韩加森先点头，后摇头，说道：“还不好说，但是和金一鸣绝对有关。” “就是柴刚川的狗腿子，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沈峰路说道。 “对，就是他。”韩加森从怀里掏出软中华，撕开，抽出一根递到沈峰路面前：“老所长，抽烟。” 沈峰路眼睛就亮了起来，笑着说道：“加森，几天不见，鸟枪换炮了。” 韩加森连忙说道：“这个也是领导分给我的。” 沈峰路说道：“刘光辉？” 韩加森摇了摇头，说：“是赵市长。” “赵长风？”沈峰路把香烟塞进嘴里，韩加森连忙拿起火机为沈峰路点着。沈峰路美美地抽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也是他交代下来的？” 韩加森点了点头。 沈峰路就不说话，一个劲儿的抽烟，才几口功夫，一支中华烟就被他抽完了。韩加森连忙知机地又递上一根，为沈峰路点燃。 沈峰路又抽了两口，这才说道：“加森，你先说说具体情况吧。” 韩加森就知道，沈峰路是在盘算，看看究竟能不能扳倒柴刚川，如果不能扳倒，那么即使他是沈峰路一把手带出来的徒弟，沈峰路也不会帮他去做这件事情的。 “老所长，是这么一回事……”韩加森就把昨天上午审计局进驻周庄镇公安分局之后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地讲了一遍。 “现在，赵市长决心非常大。只要能在乔四儿那拿到证据，那么金一鸣是绝对要倒下的。金一鸣倒下了，柴刚川还能跑吗？”韩加森说道。 沈峰路双眼闭上了，显然脑子里在思考权衡。过了许久，沈峰路这才睁开了眼睛：“加森，你是我一把手带出的徒弟，我不帮你，还有谁帮你？只是乔四儿是邙北市人，他如果没有在天阳市犯案，小强也不好来邙北抓人啊。” 韩加森道：“老所长，这个乔四儿是个惯偷，不过在邙北市偷，还经常去天阳市偷呢。我的意思是也不着急，只要乔四儿到了天阳市，让小强再动手抓他也不晚。以乔四儿的德行，到了天阳的花花世界，不可能不偷的。到时候小强可以抓他个现行。” 沈峰路缓缓说道：“也好，邙北市公安系统不能再让柴刚川这样折腾下去了。现在的公安局都快成土匪窝了。” “是啊，老所长。干公安还必须咱们真正的公安人，其他人不是没有经验，就是喜欢搞歪门邪道。”韩加森端起了杯子，“老所长，我再敬你一杯。” 沈峰路跟韩加森碰了一下，一口干掉，笑着对韩加森道：“加森，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只是你上边没有人，才受了这么多委屈。现在赵市长来了，这个机会你可要抓住啊。” 韩加森就笑道：“这就靠老所长多帮忙了。”然后又道：“老所长，像你们这些为邙北市城市治安奉献了一辈子的老公安，现在还住在这样的平房里。而那些和柴刚川有三亲六故的小青年，参加工作不过两三年，都分到了两居室、三居室的楼房。这样的情况必须改变。” 沈峰路就笑了，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关键是小六子，马上要结婚了，还没地方住。”小六子是沈峰路最小的儿子，目前在城关镇派出所当临时工。 “老所长，你放心。”韩加森又为沈峰路倒了一杯酒，“等这件事情办好之后，我找赵市长说一下，把小六子的手续转过来。老所长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赵市长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沈峰路呵呵一笑，说道：“加森，还是你和我贴心啊。” 从沈峰路家出来之后，韩加森回到家里，立刻给外甥陈钢打了个电话。 “钢子，你在哪里？” “舅舅，我和国庆、卫东在一起。”陈钢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舅舅，我们三个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你们不要着急，我一直在努力。” “舅舅，柴刚川怎么那么拽啊？连赵市长说话都不管用。”陈钢有些愤愤不平。 “钢子，先不说这个。你和国庆、卫东三个人最近也不用上班，你们先帮我做一件事情吧。”韩加森说道。 “什么事情，舅舅你说。” “周庄镇有个叫乔四儿的人，你听说过吗？” “乔四儿？我知道，还见过他两面呢。”陈钢说道：“这个人是个惯偷，不过好像跟金一鸣有点关系吧。”陈钢是治安大队的民警，对邙北市挂上号的人物还是很熟悉的。 “你和国庆、卫东找找乔四儿在什么地方，找到后不要有什么行动，悄悄跟着他。反正你们三个人，正好轮班倒换。等什么时候乔四儿到天阳去的时候，你们就跟到天阳，然后配合天阳皇城分局刑侦大队的同志，争取在乔四儿行窃时当场抓获。” 第二百五十二章山雨欲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山雨欲来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综合治理领导小组从大龙溪返回，环保局李局长和政府办副主任王建军一起来向赵长风做汇报。 听完之后，赵长风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红蓝铅笔，并不说话。李局长从赵长风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心中就越发忐忑不安。倒是王建军和赵长风比较熟了，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赵市长，您看下边的工作安排？” 赵长风沉吟一下，说道：“上午市委通过一个文件，虽然还没有生效，为了表示我们对市委文件的尊重，我的意见是综合治理领导小组还是提前按照文件的精神走吧。” 王建军拿着笔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着，见赵长风停顿了一下，他就抬起头等着赵长风继续指示。 “按照市委文件精神，每月一日到二十五日为企业安静日，”赵长风说道：“今天是十九日，也就是说这几天内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就不要去市里那些重点企业检查了，把重点放在中小企业和大龙溪本身，对于重点企业的检查和监管就放在二十五日之后吧，另外李局长和建军同志你们两个要在领导小组内牵起头来，先起草一份调查报告，拿出一个初步结论交给我。” “赵市长，我们明白了，我们一定会遵照您的指示去做的。”李局长和王建军当即表态，“请问您还有什么指示？” 赵长风本来还想交代什么，又转念一想，就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暂时就这些了，今天你们忙了一天，辛苦了，明天是周六，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赵长风轻易不表扬人，李局长和王建军骤然间得到赵长风一句表扬，不由得骨头都轻了二两，满面春风地走出了赵长风的办公室。 李局长回到环保局局长办公室之后，立即拨通了一个电话：“喂，王秘书吗？我是环保局老李，请问林主任有空吗？我想向林主任汇报点事情。” “李局长啊？你等一下。”接电话的是市委办主任林同兆的秘书王希望，他来到推开林同兆的门，说道：“主任，环保局李局长的电话，接不接？” “转进来吧。”林同兆点了点头，拿起了电话。 “主任，我是老李啊，我要向你报告个好消息。”李局长激动地说道。 “老李啊，”林同兆拉长声音说道：“什么好消息？” 李局长说道：“赵市长刚才下了指示，让大龙溪污染综合治理领导小组提前执行市委今天上午通过的文件。”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老李同志，你的精神非常可嘉，记着继续和市委保持一致。”林同兆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把电话挂断。 李局长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电话里已经传来了滴滴的忙音。 “呸！不就是一个市委办主任吗？还真把自己当领导了。如果不是看在蔡国洪的份上，谁会尿你这一壶啊？”李局长愤愤不平地骂道：“整个一狗腿子。” 林同兆挂断电话，立刻起身一路小跑来到蔡国洪的办公室：“书记——” “同兆啊，来，抽根烟。”蔡国洪正在吞云吐雾，见林同兆进来，就打开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扔给林同兆，可是方向却偏了，林同兆侧身一个箭步，双手一合，将将把那根烟接住，“谢谢书记，谢谢书记。” “坐吧！”蔡国洪用夹着香烟的手指了指面前的座位。 林同兆移开椅子坐下，摸出打火机把口中帝豪国风点着，美滋滋地抽了一口，感叹道：“书记，还是您的烟好抽。” 蔡国洪笑了笑，打开抽屉，摸出两包帝豪国风，扔到林同兆面前：“同兆，拿着。” 林同兆也不客气，嘿嘿笑着把烟装进口袋，这才对蔡国洪说道：“书记，刚才环保局的老李来电话，说赵长风那边已经下了指示，让大龙溪污染综合治理领导小组提前执行市委今天上午通过的文件。” 蔡国洪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并不说话，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一样。 “书记，我本来见赵长风在会议上投了反对票，以为他会在文件没有下发之前抢着到重点企业突击检查呢，谁知道他却主动服了软。”林同兆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蔡国洪脸上的反应。 “同兆，你的修养比起赵长风还是有差距的啊。”林同兆是蔡国洪的心腹，蔡国洪说话并不背着林同兆，“这就叫做形势比人强。大势如此，不是他一个人所能抗衡的。” “书记，谢谢您的指点，我也知道我这毛病，可是一时半会儿就是改不了呢！”林同兆挠了挠头，又说道：“明天是周六周日，书记，您说刘光辉和赵长风会不会到天阳市或者省城去告状？” “告状？告什么状？”蔡国洪脸色就有点不好看，用手叩了叩桌子，“同兆，你的眼界就不能放宽一点？这文件是常委会集体通过的，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有什么好告的？他们如果真的去向上级组织反映，那只能说明他们和你是一个档次的。” 林同兆弄了个大红脸，不敢说话。 蔡国洪知道他刚才的话说有点重了，就顿了一下，放缓口气说道：“同兆，一会儿你通知一下市里的几个重点采金企业，让他们这两天提高警惕，小心着点。省环保厅弄了一个暗访调查组，这两天可能要下来。” “书记，我这就去办。”林同兆有了个台阶，连忙退了出来。 看了看时间，该下班了，赵长风简单收拾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准备下班，明天是周六，他已经让司机老邢做好准备，送他回中州——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中州了，方佳怡满腹牢骚。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赵长风拿起电话，里面传来刘光辉的声音：“长风，明天是周末了，有什么安排？” 这个时候刘光辉忽然间问起这个问题，必然有原因，赵长风一时摸不清刘光辉的意思，就笑着说道：“市长，我还没有考虑好干什么呢。” 刘光辉笑了笑，就说道：“要不，咱们俩做个伴儿，一起回中州？” 刘光辉家也安在中州，平日里和赵长风都是各走各的，今天怎么会忽然间邀请赵长风一起回中州呢？赵长风想了一想，就明白了，刘光辉这个意思其实是不想让他回中州。因为今天上午常委会刚通过了决议，赵长风和刘光辉两个人都投了反对票，下午下班后两个人结伴一起回省城，邙北市别的领导知道了会怎么想？当然，这个时候虽然非常敏感，但是如果两个不结伴儿回去，倒也没有太大问题，领导趁个周末回家休息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啊。可是刘光辉这么一约他，正常的事情也变成不正常了。 那么刘光辉为什么会不希望他回去呢？赵长风想了一想，忽然间念头转到上午常委会结束刘光辉说的话上面，“山雨欲来”，刘光辉的意思是暗示邙北市要发生一些事情，可是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莫非，刘光辉也知道省环保局要派暗访调查组下来，所以要回去避一避风头，又因为赵长风是大龙溪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的组长，所以希望赵长风留在邙北市坐镇，处理一些突发情况吗？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说道：“市长，真不好意思，这周小方的学校安排有活动，她要出去。她不在家，我回去就没有意思喽。下次吧，下次咱们再结伴一起回去。” 刘光辉见赵长风听懂他的意思了，就笑着说道：“长风，这可不行啊，不能小方一不回家，你就放了羊啊。这次我就给你个面子，下次你再这样，小心我到小方那里告状啊。”说笑着就挂断了电话。 赵长风微笑着摇了摇头，以他和刘光辉之间的关系，听一句话还要猜上半天，那么和其他领导之间说话，那层意思不知道要揣摩多久呢！ 一边想着，赵长风一边拨通了方佳怡的电话：“佳怡，我……” “赵长风，你是不是又不能回来了？”方佳怡不等赵长风说完，就直接打断说道。 “嘿嘿，知夫莫若妻，”赵长风恬着脸说道：“还是佳怡了解我啊！” 方佳怡冷笑几声，说道：“赵老抠，回头你瞅个机会，赶快把那破市长给我辞了。还是回到省里安安生生地干个副处长吧，这样至少我知道你天天在干什么。” 第二百五十三章联合调查组 第二百五十三章 联合调查组 听方佳怡挂断了电话，赵长风嘿嘿笑了两声。他知道方佳怡有意见，这是好事，说明方佳怡在想他，其实他也一样，心中何尝不是在想着方佳怡呢？一个多月没见了，赵长风身体里那团火越烧越旺，再不见方佳怡，他真怕控制不好会出什么事呢！ 正在想着，刘俊康就走了进来：“老板，老邢已经准备好了。”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今天不回省城了。” 刘俊康就站在那里等指示，既然不回省城了，必然有别的安排。 赵长风摸了摸鼻子，说道：“这样吧，你通知一下胜强同志和加森同志，我们晚上到天阳市吃个便饭吧。”赵长风的打算是，既然不回中州了，那么就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高胜强和韩加森方面的工作进展。 “好，我马上去办。”韩加森应了一声，马上去打电话通知。 想到江文静还在邙北市宾馆写深度调查报告，赵长风摸出手机，要约江文静一起去，后来转念一想，又把手机放下了。这个时候，还是少招惹点是非为好。 十一月二十日，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六处副处长张洪鑫和省环保局监测总站副站长陶向强带着联合调查组悄悄地在天阳市军人接待站住下。军人接待站干净卫生安全，而且和地方上没有什么瓜葛，张洪鑫不怕他们一行人暴露。不然，他们七八个人都是中州市的身份证，又一起入住，难免会落到有心人的眼里。 张洪鑫知道，虽然武卫平省长一直在强调保密、强调纪律，但是成立联合调查组的消息不可能不传出去。说不定邙北市下了通知，要宾馆招待所时刻注意着从省城来的大队客人呢。因此张洪鑫就没有敢打算住在邙北市，而且把联合调查组的大本营按扎在天阳市。即使这样，张洪鑫也不敢掉以轻心，万一天阳市这边也下了通知呢？最后张洪鑫决定选择军人接待站入住，因为住军人接待站属于军队系统，一般对地方上的事情不那么敏感。 当然，张洪鑫知道，只要联合调查组到了天阳，无论他们住在哪里，最终都会被邙北市的有关部门发现的。张洪鑫也不期望能永远不被发现，他只是希望联合调查组的行藏能暴露的晚一点，他们只要争取两到三天时间，就能掌握到大量的证据，到时候即使邙北市的有关部门发现他们，也已经晚了。 这并不是张洪鑫第一次参加联合调查组的暗访行动，但是这却是张洪鑫第一次这么重视这种行动。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老板武卫平大发雷霆。办公厅综合六处，是副省长武和平的对口单位，专门为武和平服务的，所以按照时下官场的习惯，综合六处的人都称呼武和平为老板，副处长张洪鑫当然也不例外。自从武卫平从北京空降到中原省一年多来，张洪鑫见过武卫平发过不少次脾气，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一次声色俱厉的。事后张洪鑫隐约听说，老板被大老板张文利臭骂了一通。作为空降干部，武卫平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的气啊，所以大发雷霆也不奇怪。 武卫平做事一向很较真，这一次是更加较真。以往组织的暗访行动，其实和明察差不了多少，往往这边暗访调查组还没有启程，那边被调查的对象已经得到消息准备迎接了。即使遇到一些比较严肃的暗访调查，张洪鑫还是会根据和被调查对象之间的亲疏关系决定是否透露一点消息，但是这次，张洪鑫万万不敢耍这个心眼儿的，武老板此时正一肚子邪火，张洪鑫可不想成为老板的发泄对象。 这次联合调查组，张洪鑫是组长，省环保局环境监测总站副站长陶向强是副组长。安顿好之后，张洪鑫和陶向强商量了一下，决定调查组八个人分为两个小组，一组由组长张洪鑫率领着到邙北市几个乡镇进行侧面调查，收集人们的意见；另一组三个人则有副组长陶向强率领着到大龙溪上游去现场对采金企业的排污情况进行调查取证。这么做的目的一个是为了增加调查工作效率，另外也是为了减小目标，毕竟三四个人一起行动比七八个人一起行动目标要小的多。 安排好之后，立即开始行动。张洪鑫他们来的时候特意开了两辆平原市牌照车，此时也全部停在军人接待站的大院里不用，而是到外边分别租了两辆天阳市本地的面包车，然后错开出发。 “他妈的，跟我打起精神来！”李龙斌对着手下护矿队员吆喝道，“都给我好好瞅一瞅，防止那些记者来添乱。” 李龙斌是凤凰山金矿的护矿队的队长，手下管着百十号人，在凤凰山金矿，李龙斌只听两个人的命令，一个就是矿主罗大牙，另外一个就是他的堂叔，矿长李大用。其他人，包括生产副矿长巴天明，李龙斌都不放在眼里。在凤凰山金矿，工人们都说李大用、李龙斌叔侄两个是罗大牙养的两条狗。 昨天下午，大龙溪污染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在凤凰山金矿一无所获，灰溜溜地离去，罗大牙和李大用非常开心，晚上就去请后河乡马会来书记吃饭。临走之前，罗大牙交代李龙斌一定要看管好金矿，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据可靠消息，在二十五日之前，都不会有检查组来我们矿上检查。不过虽然检查组不会来，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龙斌你一定要小心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不要让他们拍到什么东西。必要的时候可以适当给这些乱七八糟的记者一点厉害看看。” 李龙斌立刻双眼放光，说道：“老板，好，只要这些记者犯到我的手里，我绝对不会客气！” “龙斌，要有个分寸，千万不要闹出人命，给他们一点教训就好了。”罗大牙知道李龙斌嗜血成性，特别交代了两句。 罗大牙和李大用走后，李龙斌又从附近的小金矿上得到消息，昨天下午就有好几个记者冒充检查组的成员，到他们矿上去拍照了。等后来见到综合治理治理领导小组之后，他们才知道上当了。李龙斌听到这个消息后暗笑那些小金矿的护矿队又傻又无能，要是昨天那几个记者敢到凤凰山金矿冒充检查组的人，哼哼…… 今天上午，罗大牙和李大用还没有回来，李龙斌就带着护矿队严密巡视着矿山周围，防止那些记者过来捣乱，总之，老板和堂叔没有回来，矿上就是他当家了，万一让那些记者拍了什么出去，老板和堂叔还不拆了他的骨头啊？ 李龙斌带着护矿队沿着矿山的边缘走着，尤其是金矿的排污沟到大龙溪这一截地段，是李龙斌重点巡视对象，记者们肯定会对这样的地方很感兴趣呢。 正往前走着，忽然间一个队员大声喊着：“队长，你看前面！” 李龙斌抬头一看，有三四个人正蹲在金矿的排水沟边，其中有一个人拿着照相机，还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绳子，绳子上还吊了个瓶子。 奶奶的，终于来了！李龙斌浑身热血沸腾，这些不开眼的记者终于来到凤凰山金矿的地盘了。 “弟兄们，给我冲！”李龙斌一挥手，百十来号人就冲了过去。 陶向强正蹲在排污沟旁取水样，旁边的小王拿着照相机对排污现场进行拍照取证，忽然间听见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上百号人冲了过来。 “组长，怎么办？”小王他们三个人就有点慌张了，他们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没事，大家把证件准备好。”陶向强站了起来，然后对调查组里唯一的女队员小红说道：“小红，我们三个在这里拖住他们。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以防万一。万一他们这些人要动手，你立刻打电话报警。” 小红点了点头，她是省田径队退役运动员，跑起来男人都不 是对手，陶组长让她先跑，估计也是看重了她这个特长。 第二百五十四章大乱子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乱子 孙小红一边跑一边往后看，她看到那群人凶神恶煞般地把陶组长三个人包围起来，还有七八个人气势汹汹地拿着木棍向她追来，边追边喊：“站住，不要跑！” 孙小红心中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丝毫不敢停留，拿出当初在全运会比赛的劲头全力向不远处的公路上跑去。 调查组租来的面包车就停在公路边，司机正蹲在一边抽烟，抬头看见孙小红跑了过来，连忙站了起来。 “上车，上车，把车发动起来！”孙小红边跑边喊。 司机就知道出问题了，连忙拉开车门跳车上，这边刚把火打着，那边孙小红已经跑了过来，跳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快走，到派出所去。”孙小红一边气喘吁吁地说着，一边扭头往后看。 “哪个派出所？”司机也看到后面追过来的人，一下子也懵了。 “当然是距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孙小红吼道。 “知道了！”司机一踩油门，车一抖，就窜了出去。 孙小红看着后面追兵越来越远，这才舒了一口气，立刻掏出打给了张洪鑫：“张组长，不好了，陶组长领着我们正在提取水样，凤凰山金矿上跑出来一帮提着木棍的人，把张组长他们三个人抓起来了！” 张洪鑫这边正在邙北市对市民进行暗访，接到孙小红的电话大吃一惊：“小红，怎么回事？陶组长他们三个人现在怎么样？” 孙小红都快哭了出来：“张组长，我也不知道。当时陶组长护着我，让我先跑。我看到那一群人把陶组长他们围了起来，还有七八个人提着木棍追过来抓我，幸亏我跑的快……” “小红，你现在怎么样？安全吗？”孙小红是调查组里唯一的女队员，张洪鑫最担心的还是孙小红的安全。 “张组长，我现在在面包车里，把他们甩开了。” “报警了吗？” “张组长，我正让面包车往最近的派出所开。”孙小红说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报警，你不是交代，不让暴露我们的身份。”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不暴露身份？”张洪鑫说道：“小红，你立刻打110报警，把真实情况报上去。我这边立即与邙北市有关部门联系。你手机要开着机，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联系！” “是！”听了张洪鑫的安排，孙小红的情绪这才逐渐稳定下来。她立刻拨打邙北市110指挥中心。 “110，，我现在向你报警，我们人有几个人被凤凰山金矿里的人抓了，现在处境十分危险！” “请问你们是什么人，去凤凰山金矿干什么？”110接警员问道。 “我们是省里派下来的联合调查组来调查大龙溪的污染情况，当时正在凤凰山金矿提取排污沟水样。”孙小红说道。 “凤凰山金矿？那里是后河乡派出所辖区，请向后河乡派出所报警。”110警员一听又是什么联合调查组，心中就暗笑，昨天就是有几个小报记者在大龙溪的几个小型金矿附近偷拍排污沟排污，被金矿护矿队追的乱窜，当时他们报警也是说什么省里调查组的，后来后河乡派出所民警赶过去一调查，他们的确是省里调查组的，不过都是几个小报社派出来的所谓“调查组”。 “我不知道后河乡派出所的电话。”孙小红沙哑着嗓子着急道。 “后河乡派出所的电话是xxxxxxx，”接警员心不在焉地说道：“我也会把你们的情况转给后河乡派出所，让他们出警的。” 说着110接警员就挂断了电话，懒洋洋地那笔作着接警记录。值班科长端着茶杯问道：“什么事情？” 接警员就笑道：“还是那几个小报记者。昨天去拍了几个小型金矿还不过瘾，今天有去偷拍凤凰山金矿，估计被金矿的护矿队抓住了。” “这些记者没有一个好鸟，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值班科长嘴角露出一丝鄙夷，“让罗大牙的人教训教训他们也好。” 接警员就说道：“科长，那我就不把这个情况转下去了？” 值班科长想了一下，说道：“还是转下去吧。该怎么办，让后河派出所武所长去处理吧。” 孙小红挂断电话，立即拨了后河乡派出所的电话，电话是接通了，可是就是没有人接。 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人接电话？孙小红想起陶向强三个人，心急如焚。她又连续拨打了三次，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后河乡派出所。”电话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我要报警，我们有三个人被凤凰山金矿的人抓起来了！”孙小红说道。 “知道了，我刚才也接到市110中心的通报。”电话里的警员打了个呵欠，“我们武所长出去了，等他回来，我就向他报告。” “警察同志，我们的人被那些人抓住，情况很危险啊！”孙小红又急得要哭了。 “危险？知道危险你们还要去金矿上？”警员很是不以为然，“放心吧，既然你跑出来了，你们的人就没有啥大事。”说着就把电话挂断了。 旁边面包车司机看着孙小红要掉泪的样子，于心不忍，就在一旁劝慰道：“不要着急，前面就是后河乡派出所，你到派出所当面和他们说，情况可能会好一点。” 张洪鑫火急火燎地赶到邙北市政府，让面包车停在一边，他就要往里进，门卫就拦住了他：“干什么的？证件！” 张洪鑫掏出执法证往门卫面前一亮：“我是省政府联合调查组的组长。请问今天是哪一位领导值班？” 门卫一听张洪鑫的语气，就知道这绝对是省城里下来的领导，哪里还敢查验执法证啊，连忙说道：“今天是何市长值班。” 张洪鑫往里走，门卫连忙给政府办打了个电话，“省里来了个调查组，现在上楼找何市长去了。” 接电话的是政府办副主任欧阳全，他来不及询问门卫什么情况，就立即来到何泉声办公室：“何市长，省里联合调查组到了！” “什么调查组？在哪里？”何泉声一激灵。蔡国洪虽然得到联合调查组要下来的消息，心中却并不是很重视，只是让林同兆通知了几个重点采金企业，政府这方面蔡国洪并没有安排林同兆通知。 所以何泉声并不知道有联合调查组到来的情况。 “我也是刚接到门卫的通知，详细境况还没有问。估计他们应该到了吧。”欧阳全在政府办里专门对口为何泉声服务，也是俗称的大秘，在何泉声面前很是恭敬。 正在这时，办公室就推开了，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面如寒霜的走了进来：“请问哪一位是何市长？” 何泉声心中有鬼，连忙站了起来，说道：“我就是何泉声，请问您是？” 那人说道：“我是张洪鑫，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六处副处长，受张省长和武省长的委托，率领联合调查组来邙北市调查大龙溪污染的情况。” 何泉声一听到武卫平三个字，吓了一跳，因为武卫平不光是分管环境保护，也分管生产安全，现在调查组过来，他以为是凤凰山金矿的矿难事发了，正在强自镇定，接下来又听到是调查大龙溪污染的事情，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张处长，欢迎光临邙北市视察工作。您也真是的，怎么不打个招呼，我们好为调查组接风洗尘啊！”何泉声去了心事，连忙热情伸出手来。论起级别，何泉声和张洪鑫都是副处级，可是张洪鑫是专门为省长服务的，将来前途无量，地位无形就比何泉声高了一层。 张洪鑫轻轻与何泉声一握，正要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孙小红的号码。 “小红，情况怎么样了？” “张组长，110指挥中心说让后河乡派出所出警，我也在后河乡派出所这里，可是他们这里只有一个民警，怎么说都不肯出警，说是要等他们所长回来！”电话里传来孙小红的哭音。 “什么？简直是胡闹！小红，你别着急，我已经在邙北市政府了，你现在派出所等着。”张洪鑫挂断了电话，这种情况下，他也无心和何泉声寒暄，就直截了当地说道：“何市长，先向你通报一个情况。我们调查组副组长率领几个人在凤凰山金矿排污口取样，被凤凰山金矿的人抓去了。一个女同志逃到后河乡派出所报警，可是派出所不肯出警，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何泉声又吓了一跳，省政府派下来的调查组被抓，这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这个罗大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张处长，您先坐一下，我这就找领导汇报。” 说着何泉声给欧阳全使了一个眼色，让欧阳全在这里先稳住张洪鑫，他则出去到外面打电话，有些话当着张洪鑫不好说。 何泉声首先拨通了刘光辉的电话：“刘市长，我向你汇报个情况……” 刘光辉正要去找赵强汇报一下近期邙北市发生的事情，向赵强讨教几个主意，却在这个时候接到何泉声的电话，没有想到邙北市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泉声同志，你向蔡书记汇报了吗？”刘光辉调匀了呼吸，这才慢条斯理地问道。 听到刘光辉四平八稳的声音，何泉声就有点惭愧，到底是跟省长做过秘书的人，气魄就是与一般人不同，相比之下，他的个人修养还不够，反应显得有点过于惊慌失措了，显得和副市长的身份有点不相称。 “还没有，我听到情况后，第一时间就向你汇报了。”何泉声的心神也渐渐稳了下来。 “好！你立刻跟市委办的值班领导联系一下，让他们向蔡书记汇报。”刘光辉说道，“政府这边，我认为暂时可以先采取以下措施。第一，你立即与110指挥中心联系，让他们通知后河乡派出所立即出警；第二，你打电话给后河乡的马会来，让他和罗大牙联系，让凤凰山金矿立即放人；第三，你亲自组织队伍，陪着张处长赶往凤凰山金矿情况现场，进行处理。” “市长，我马上遵照你的指示办。只是这件事情这么大，就我一个人，怕应付不过来。”何泉声口中叫着苦。 “泉声，你是值班领导，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刘光辉冷冷地说道，“你这边先处理着，我给长风同志打个电话，看他在那里，让他尽快赶回去。我这边也马上回去。”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何泉声心思被刘光辉说破，倒也不觉得尴尬，他先打电话给市委办，把情况通报一下，让他们跟蔡国洪汇报，然后又打电话给马会来，可是马会来手机关机，办公室电话没有人接，家里电话倒是打通了，接电话的是马会来的爱人，她说马会来昨天晚上就出去了，到哪里她也不知道：“也许是死在小姘肚皮上了吧！何市长，你是领导，你可要好好管一下他啊，他天天这样不着家，这日子还能过吗？” “不能过就离婚！”何泉声哪里有空听一个老娘们儿唠叨，就冷着脸挂断了电话。 赵长风昨天晚上和高胜强、韩加森在天阳市吃饭，韩加森本来还想把天阳市皇城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长沈小强拉过来和赵长风见个面，赵长风想了一想，说这次就不见了，有机会吧。在乔四儿没被抓获之前，赵长风还是不想和沈小强见面，以免行踪被别人看到，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 吃晚饭之后，高胜强和韩加森一起提议去唱歌，赵长风存心笼络两个人，就笑着答应了。于是就到了皇朝ktv。皇朝ktv在天阳市算是中档的ktv，属于皇城区公安分局管辖的地方，韩加森以前从沈小强那里弄过来一张贵宾卡，这个时候倒也用的上了。本来韩加森还担心赵长风嫌弃皇朝ktv档次太低，谁知道赵长风对这个倒是不怎么在意，邙北市距离天阳市这么近，那些高档ktv里少不了邙北市的人，被人撞见他们几个人一起进出不好，还不如这样中档的ktv来的安全。 ktv大堂经理见了韩加森的贵宾卡，知道是有来头的客人，倒也不敢怠慢，亲自把几个人送到一个四楼的包厢——皇朝ktv就五层，四楼已经是相当高档的包厢了——然后又吩咐人带几个出色的姑娘过来。 功夫不大，一排小姐就在包厢中一字排开，大堂经理笑着请赵长风挑选。虽然是韩加森拿着贵宾卡，但是大堂经理知道，这一行四人当中最年轻的这个赵先生才是主角。 赵长风看了看这一排姑娘，虽然只是中上之姿，但是个个都是十七八的年龄，都嫩的出水。本不想要，但是看着高胜强、韩加森两个眼色放光，就知道必须要点一个，不然高胜强和韩加森肯定也不会要的。 “老板，您先挑一个吧。”韩加森凑过来讨好的说道。 赵长风笑了笑，对大堂经理说道：“问一下她们谁酒量最好，就让谁过来吧。” 大堂经理知道赵长风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但是按照他们贵宾卡的级别，也没有必要把最好的姑娘叫过来，遂就问了两句，找了一个肉乎乎的女孩子出来，坐到赵长风身边。 赵长风起了头，高胜强和韩加森也不客气，各自挑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让她们坐在身边。 刘俊康正在犹豫， 赵长风看了看他，刘俊康立刻明白赵长风的意思，也挑选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子陪在身边。 韩加森征询了一下赵长风意见，就让大堂经理送两瓶五粮液进来。酒上来后，大堂经理亲自打开，敬了赵长风一杯，又说了几句恭维话，这才出去。韩加森很是满意，算起来大堂经理还是真给够他面子了。看来中档ktv有中档ktv的好处，假如到天上人间、金碧辉煌那等高档会所，虽然档次上去了，但是没有贵宾卡，享受的待遇可比这里差多了。 接下来就是唱歌喝酒，赵长风今天存心向高胜强和韩加森两个是示好，也不端市长的架子，放得很开，频频和高胜强、韩加森碰杯，他酒量本来就是个无底洞，叫一个酒量好的女孩子过来只是为了掩饰而已，他这个时候放开，高胜强、韩加森两人当然不是对手，后来韩加森不顾刘俊康的抗议，把刘俊康也拉进来一起对抗赵长风。刘俊康本来想推辞，韩加森说道：“老板是你的老板，也是我俩的老板，你只能和我俩站在一条战线，怎么能帮老板挡酒？” 刘俊康看赵长风微笑不语，就知道赵长风也不反对，他心中对赵长风的酒量好奇，也就加入进去。四个女孩子也各为其主，一起加入混战当中，这一场酒竟然喝到凌晨四点多。再看高胜强、韩加森，都已经是烂醉如泥。刘俊康惦记着自己的身份，勉强保持着清醒。赵长风虽然没有醉酒，但是折腾这么久，也有点疲倦，于是就出了ktv，在附近找了一个三星级宾馆住下。 赵长风冲了一个热水澡，本想睡觉，却没有想到头脑却清醒了起来，他躺在床上，不由自主的考虑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来了。 高胜强那边虽然被金一鸣耍了个滑头，把小金库的账本都转移走了，但是并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最起码把金一鸣逼得手忙脚乱，露出了破绽。如果不是审计工作组这么一进驻，金一鸣又如何会动用乔四儿这样的人到分局财务科去偷账本呢？ 韩加森这边收获更大，天阳市皇城分局刑侦大队沈小强这边已经答应帮忙，只要抓住乔四儿，那么金一鸣的问题就会暴露出来。顺着金一鸣这跟藤，还怕摸不到柴刚川的瓜吗？据说乔四儿已经离开了邙北市，转移到了天阳，现在陈钢、张国庆和李卫东三个下岗民警已经带着乔四儿的照片到了天阳，准备协助沈小强抓捕乔四儿。乔四儿肯定不知道，天阳已经张开一张大网，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然后赵长风又想到了省里派下来的环保调查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邙北，到时候看蔡国洪怎么应付吧！企业安静日，看对省里的环保调查组安静不安静！ 一直到天亮，赵长风才迷迷糊糊睡着。 忽然间，赵长风被手机吵醒，他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机：“什么？联合调查组被护矿队抓起来了？” 短短的一瞬间，赵长风睡意全无，一股冷汗沿着脊背流了下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各方反应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各方反应 天阳市牡丹路八号，蔡宅。 蔡达明捧着一个精美的天青色陶瓷酒坛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七叔，前一阵子中州动物园给我爸送了几块老虎骨头，我爸用十年的五粮液泡了两坛酒，知道你在邙北市工作累，特意让我给你带来一坛补补身子。” 蔡国洪一共兄弟七个，蔡国富是老大，蔡国洪是老幺，所以从年龄上来说，蔡国洪并没有比蔡达明大几岁。 蔡国洪半惊喜半埋怨地说道：“达明，你爸也真是的，这酒他留着就是了，给我带来干嘛。” 说着蔡国洪打开酒坛，扑鼻一股酒香传来，再往里看，一根长长的骨头和几块短小骨头浸泡的酒坛里。 “啊，竟然是老虎的胫骨？大哥真不得了！”蔡国洪见识多广，一眼认出了那一根长长的骨头是老虎胫骨，另外几块短小的骨头是老虎的前脚掌上的骨头。因为老虎全身机构关节的力气都集中在四肢上，所以虎骨以胫骨药效最好，其中前腿胫骨更是精华中的精华。 “七叔，还是前腿胫骨呢！虎骨虽然珍贵，但是对动物园来说就不算什么了。”蔡达明一脸得意地说道：“本来我想通过外贸公司给您弄点孟加拉虎骨，可是我爸说了，还是东北虎骨好。” “当然了，大哥说的对，热带的东西都长得虚。”蔡国洪点头说道：“东北天寒地冻，动植物都长得扎实。” 蔡达明嘿嘿一笑，又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丝绸软布包裹，放到蔡国洪面前：“七叔，虎骨酒是我爸送你的礼物。这个呢，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七叔可以猜猜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蔡国洪摇头说道：“达明，你小子满脑袋鬼点子，我哪能猜出你送给我的是什么礼物啊。”说着伸手就要打开。 蔡达明一手抢了过去：“七叔，猜不出来就想打开看，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达明，你小子呀！”蔡国洪笑道，“你小子从来没有送给我什么正经玩意儿，我怎么能猜到？” 蔡达明嘿嘿一笑，打开了丝绸包裹，里面一根黄褐色肉筋一样的东西，顶部尖尖的如同竹笋一般，带着倒刺。 “虎鞭？”蔡国洪大笑，“达明，我就说吧，你这小子带不来什么正经玩意儿。从什么地方搞到的？” “七叔，这来历你就别问了，反正不是沾我爸的光。”蔡达明把虎鞭包好，推到蔡国洪跟前，“美国人虽然弄出了一种新药叫什么伟哥，但是西药吃多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真正固本培元的还得靠这些天然的玩意儿。” “达明，你啥时候变得如此相信老祖宗的玩意儿了？”蔡国洪哂笑着问道，他和蔡达明年龄不差几岁，虽然是叔侄，但是相互之间经常开着玩笑。 “还不是跟着七叔你学会了吗？”蔡达明倒是一本正经起来，“我本来以为搞外贸能赚钱，后来跟着七叔，才知道搞金矿比搞外贸赚钱多了。看来还是老祖宗的东西管用啊。” 蔡国洪笑而不语，知道蔡达明接下来要说正题了。他这个侄子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送他礼物的。 “七叔，对了，你能不能帮我给国土资源局的焦局长打声招呼，我想办一张探矿证。”蔡达明掏出一支帝豪国风，递给蔡国洪。 蔡国洪伸手接过来，就着蔡达明的火机点上，抽了两口，这才说道：“什么区域的？” 蔡达明一笑，说道：“大辛庄的。” “大辛庄？”蔡国洪眉毛一皱，说道：“那是邙北市第一金矿的区域，难办啊。” “七叔，我们又不在第一金矿的矿区探矿，我们是在他们矿区外边啊。”蔡达明说道：“再说了，我要的只是一个探矿证，也不是采矿证。” “你小子少在这里跟我耍滑头。”蔡国洪点着蔡达明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有了探矿证，你就敢直接采矿，连采矿证都省得办了。” 蔡达明指天叫屈：“七叔，你放心，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蔡国洪说道，“现在风声正紧，让我考虑一下。” 蔡达明正要再说什么，蔡国洪的手机响起了起来，蔡国洪冲蔡达明做了个手势，接通了手机。 “蔡书记，我是同兆啊，不好了，出大事了！”林同兆急切地说道。 “同兆，急什么？你这个样子还像是邙北市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吗？”蔡国洪板着脸呵斥道：“什么事情，慢慢说。” 林同兆挨了蔡国洪一阵臭骂，虚虚的心中反而有底了，他定下心神，对蔡国洪汇报道：“蔡书记，省政府派了联合调查组到了邙北市暗访，凤凰山金矿的护矿队抓联合调查组三个队员，其中还包括省环保局环境监测总站副站长陶向强。” “长风，你在哪里？”刘光辉问道。 “市长，我现在在天阳市。”赵长风道。 “你马上赶回邙北市，协助市委处理这件事情。”刘光辉道：“最主要是要安抚好调查组的情绪。我正在往邙北市赶，估计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市长，国土资源和工业生产都是何市长分管的工作，我现在过去，合适吗？” “长风，你放心，该是谁的责任，谁都跑不了。你现在过去是帮我坐镇。”刘光辉也知道，这个时候让赵长风过去是有点不合适，但是何泉声做事向来没有担当，市政府这边让何泉声出面，刘光辉确实放不下心来。 “好，市长，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去！”赵长风见话已说透，就放下心来，立即打电话给刘俊康和司机老邢，马上动身返回邙北市。 刘光辉这里刚结束跟赵长风的通话，蔡国洪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刘市长，你怎么搞的？”电话里传来蔡国洪的声音，“市委不是再三强调，要抓好对金矿的管理吗？怎么凤凰山金矿发生了这么大的恶性事件？” 刘光辉冷冷一笑，蔡国洪这样倒打一耙的把戏也太拙劣了吧？他平静地对着电话说道：“蔡书记，市委不是刚通过决议，要维护企业的正常生产秩序，把每月一到二十五日定为企业的安静日吗？我虽然有不同意见，但是也要坚决维护市委的权威，执行市委的决议了。” “刘市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照你这么说来，这件事情都是市委的责任喽？”蔡国洪没有想到刘光辉上来就给他一个软钉子。 “蔡书记，现在事情还没有得到妥善处理，讨论是谁的责任还为时过早。”刘光辉声音依旧那么平静，“我们现在紧要的是要先把这件事情处理好。至于究竟是哪一个部门的责任或者哪一个部门该承担多大责任，我想省里还会派调查组下来的，到时候他们会得出一个公正的结论的！” 蔡国洪那边久久没有声音传来，想来是被刘光辉的话噎得不轻。 “蔡书记，我正在返回邙北的路上。有什么事情，我们见面再说。”刘光辉嘴角露出一抹讥笑，挂断了电话。 “武前进，都啥他妈的时候了，你还有空去参加婚礼？”柴刚川在电话里暴跳如雷，“人家新郎日屄，干你的屌事？我告诉你，立刻带人赶往凤凰山金矿，如果省政府调查组的人出了什么事情，我就撸了你的所长，让你天天去看新郎日屄！” 武前进满头大汗：“是，柴局长，我明白。我马上去！” 柴刚川放下电话，立即赶到市政府，市委办主任林同兆、副市长何泉声、市政府办副主任欧阳全都在，在他们对面，是满脸寒霜的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六处的副处长张洪鑫。 第二百五十六章奇耻大辱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奇耻大辱 林同兆和何泉声见柴刚川过来，都上前打招呼，林同兆为柴刚川引见：“这位就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张处长。” 柴刚川连忙伸出手来：“张处长好。” 张洪鑫无视柴刚川伸到面前的手，抬着手腕看了看手表，冷着脸说道：“柴局长，现在距离我们报案已经三十分钟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公安人员！” 柴刚川尴尬道：“张处长，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 林同兆在一旁解围道：“柴局长，救人第一，当务之急是我们立即出发到凤凰山金矿去，其他事情等事件解决再说。” 柴刚川感激地望了林同兆一眼，说道：“后河乡派出所已经出动警力往凤凰山金矿去了。市局警力也已经全部到位，随时都可以出发。” 林同兆望着张洪鑫道：“张处长，那我们出发？” 张洪鑫嘴里崩出一个字：“好！” 林同兆就道：“柴局长、何市长，我们马上出发！” 何泉声犹豫了一下，说道：“林主任，是不是等等蔡书记和赵市长？” 林同兆挥手说道：“救人要紧，就不等了。等我们从山上下来，再向蔡书记和赵市长汇报吧。” 看着林同兆严肃的表情，何泉声张了张嘴，没敢再说话。 林同兆就请张洪鑫下楼，叫上调查组其他三位成员，一同坐上了警车，在柴刚川的指挥刷，五辆警车鸣着警笛，风驰电掣般往凤凰山金矿赶去。 林同兆终于联系到马会来了。 “马大书记，你在什么地方？”林同兆冷冷地说道。 “林主任，我，我在天阳啊。”马会来打个哈欠，揉揉有些发沉的太阳穴，“林主任这个时候打电话找我，要照顾我什么好事啊？“ “马会来，少给我嬉皮笑脸！”林同兆怒声说道：“你手机为什么关机？市委不是下过通知，要求乡镇干部节假日期间手机也必须24小时开机吗？” 马会来酒一下子醒了，连声说道：“林主任，我，我……” “你是不是和罗大牙在一起？”林同兆冷声说道。 “没，是。”马会来本想撒谎，可是又改口承认了。 “到底是还是没有？”林同兆声音愈发严厉。 “林主任，我和他在一起。”马会来越发心虚，低声问道：“林主任，凤凰山金矿上发生矿难了？” “矿难倒是没有发生，但是后果比矿难更严重！”林同兆说道：“凤凰山金矿的护矿队把省政府调查组的人给抓走了。马会来，你让罗大牙立即跟护矿队打电话，让他们立即把省政府调查组的人给放了。” “是，是，我马上找他！”马会来放下电话，心急火燎地穿着一条内裤就跑了出去，敲响了隔壁的门：“罗大牙，罗大牙，你这个娼妇养的快给我开门。” “马书记，罗老板正在睡觉，什么事情啊？”一个年轻的女人赤身裸体地打开了房门。 马会来一把将裸体女人推开，冲进房间，看见罗大牙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照着罗大牙瘦脸狠狠地抽去。 “谁？谁他妈的打我？”罗大牙伸手摸出枕头下的刀，一下子床上跳了起来。 “罗大牙，你娼妇养的长本事了啊？敢拿刀指着我啊？”马会来冷笑道。 “马，马书记啊。”罗大牙嘿嘿一笑，盘腿坐下，把刀又塞到枕头下，“为啥打我？是不是昨天那个小妞让你上？” 马会来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到罗大牙脸上：“罗大牙，老子今天没有心情和你这娼妇养的开玩笑！你矿上护矿队把省政府调查组的人抓起来了，你马上打电话让他们放人。” “省政府调查组？”罗大牙本来在揉着被马会来抽得青紫色的脸，听到这话，一时间也呆住了，“省政府调查组什么时候下来了？我，我这就打电话。” 罗大牙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给护矿队队长李龙斌打电话，一开口就先骂上了：“李龙斌，我操你妈妈！” 李龙斌被罗大牙骂惯了，也不生气，嬉皮笑脸地说道：“老板，你如果不嫌我妈老，只管操去，以后你就是我的干爹了。” “你小子少给我废话，我问你，今天护矿队是不是抓了几个人？”罗大牙磨着牙说道。 李龙斌神经比较大条，丝毫听不出来罗大牙话里的怒气，笑着说道：“对呀，老板你也知道了？这几个人太他妈的好玩了。明明是小报记者，却不知道从哪里弄鸡巴个省政府联合调查组的执法证来吓唬我。妈的，如果不是昨天听别的金矿的人说，我还真被他妈的吓唬到了呢！”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他们现在人呢？”罗大牙一听果然是这样，不由得浑身发冷。 “老板，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知道他们是记者，就手下留情了。我把他们的照相机砸了，把他们的衣服全部扒光，把他们扔到大马路上了，哈哈！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到我们矿上瞎鸡巴采访！”李龙斌狂笑道。 “你，你这王八蛋做的好事。待会儿我再找你算账。”罗大牙挂了电话，对马会来说道：“马书记，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护矿队也没有伤着他们，只是把他们的衣服扒光，扔到马路上出去了！” “什么？”马会来也浑身冰凉，“罗大牙，你他妈的养的是护矿队啊还是养的土匪？去的是什么人？是省政府的联合调查组，你们竟然敢把他们的衣服扒光扔到马路上。我看你的金矿也开到头了。” “马书记，不能啊，不能啊！”罗大牙一下子就慌了，“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你也知道，我全部身家都投入这个金矿上了，一旦关门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马会来穿着内裤在房间内兜了几个圈子，看到那个年轻女孩子还赤身裸体站在一旁，就怒声吼道：“你他妈的赶快给我滚出去！” 那个女孩子抱着衣服跑到卫生间穿好，然后又拐到罗大牙面前一伸手。罗大牙拿出皮夹掏出五百块钱钞票摔到她脸上：“快滚！” 那女孩子嘻嘻一笑，弯腰捡起五张钞票塞进胸罩里，冲罗大牙妩媚地摆了摆手：“罗老板，下次见哦！”然后袅娜娉婷地走了出去。 马会来见女孩子走了出去，这才坐在床边，对罗大牙说道：“大牙，事到如今，不能慌张，我们想一想办法，必须把这件事情解决好。” 罗大牙想了一想，说道：“马书记，要不让我李龙斌跑路？到时候我就说是护矿队擅自干的，公安局只要抓不到人，不就没有办法了吗？” 马会来冷冷地看着罗大牙道：“跑路？你以为是其他事情，可以一跑了之？这是省政府的联合调查组。他们如果抓不到人，就会对你金矿下手，到时候后果会更严重！” 罗大牙哭丧着脸说道：“马书记，那你说怎么办？” 马会来咬了咬牙，说道：“你给李龙斌打电话，让他们找几个护矿队队员出来，到时候把这件事情认了下来，就说是他们自作主张，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罗大牙点头说道：“好，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我只要拿出一笔丰厚的补贴，保管他们会抢着认下这个事情。” 马会来又道：“你告诉他们嘴巴严一点，除了这件事情之外，其他事情一概不知，否则……”马会来做了一个恶狠狠的手势。 “马书记，我明白！”罗大牙立即打电话给李龙斌。 后河乡乡长霍乙路和派出所所长武前进带着三名干警和孙小红一起往凤凰山金矿赶去，快到金矿的时候，发现路边蹲着三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孙小红一下子看出来正是副组长陶向强他们。 “停车！”霍乙路喊了一声，车就停了下来。他和武前进跳下车来，来到陶向强身旁：“您是陶组长吧？让您们受委屈了，真对不起，真对不起啊！” 霍乙路边说边脱下外衣，为陶向强批在身上。武前进见状也连忙脱下衣服，为调查组另外一个同志披上，然后扭头对身后傻呆呆站着的民警说道：“还不脱衣服？” 乡下民警反应反应慢，挨骂之后才想起来脱掉衣服为最后一位调查组成员披上。 霍乙路这边又要解皮带，武前进连忙说道：“霍乡长，让他们脱。” 三个民警只好脱掉裤子，交到武前进手中，好在现在是深秋，他们都穿了薄毛裤，虽然滑稽，倒不至于出丑。 霍乙路拿着裤子蹲下来对陶向强说道：“陶组长，先换上吧。等到乡政府了，我再给你们找合适的衣服。” 陶向强眼里既有屈辱，更有怒火，只是现在被冻得浑身青紫、瑟瑟发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哆嗦着接过裤子穿了上去，其他两名调查组的成员也穿上裤子。霍乙路扶着他们上了车。 孙小红看见陶向强的样子，不由得哇得一声哭了出来：“陶组长，是我不好，我带人来迟了，都怪我，都怪我！” 陶向强哆嗦着说道：“小红，哭什么哭？来了就好！” 武前进在旁边赔笑说道：“孙同志，陶组长他们没什么大事，你就别哭了！” 孙小红冷着脸看着武前进：“如果不是你们派出所不出警？会是这样的情况吗？你们就等着处理吧！” 武前进脸色一下子昏暗下来。霍乙路连忙说道：“走，我们先回乡政府，让陶组长暖和一下。” 刘光辉来到蔡国洪办公室，推门进来，里面烟雾腾腾。蔡国洪坐在皮转椅上，不停地抽着烟。赵长风则坐在远处的沙发上，手抚弄着茶杯，不发一言。见刘光辉进来，赵长风就站了起来：“市长。” 刘光辉看了赵长风一眼，表示情况他全部掌握了，不要着急。赵长风见状就又坐了下来。 “蔡书记。”刘光辉有些歉意地说道：“我来晚了。” 蔡国洪迎了出来，把刘光辉让到沙发上：“光辉同志，回来就好啊。你在中州市，这是突发情况，三个小时不到就赶回来，应该说很及时。情况都了解了吧？” 刘光辉见蔡国洪态度不像早先在电话里那么强行，就知道他服了软，遂说道：“情况了解了一些，但是不不全面，还是请蔡书记详细介绍一下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实实在在的道歉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实实在在的道歉 “调查组三位同志都已经安全脱险，也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精神状态不是太好。”蔡国洪说道：“目前林同兆同志正陪着调查组返回邙北市。。” “真是胆大妄为啊！”刘光辉摇头说道。 “来，抽烟！”蔡国洪掏出一盒帝豪国风，给刘光辉和赵长风一个人扔了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这才说道：“是啊，这个乱子捅的太大了！光辉同志，你一直在省里工作，了解省里的情况，对于这件事情，有什么建议？” 刘光辉沉吟了一下，说道：“蔡书记，您是班长，还是您来拿主意吧。” 蔡国洪心中冷笑，这个时候还想推卸责任？真是个没担当的家伙。不过你这样做也好，没有你碍手碍脚，正好方便我施展手脚。 “长风同志，你看呢？”蔡国洪一脸不愉地看了一下刘光辉，扭头问赵长风。 赵长风正在把玩那根香烟，听蔡国洪问他，就摸了一下鼻子说道：“我服从两位领导的意见。” 蔡国洪脸色更难看了，猛抽两口烟，说道：“那这样吧，何市长和柴局长还留在凤凰山金矿，我看先让他们调查一下，写一份详细材料上来，到时候我们再召开临时常委会商讨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吧。” 刘光辉扶了扶眼镜，说道：“这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 蔡国洪就站了起来：“光辉同志，你准备一下，等会儿和我一起去看望一下省里调查组的同志。” 刘光辉就站了起来，说道：“好，蔡书记，我等候你的通知。” 赵长风知道暂时也没有他什么事情了，也起身告辞。 出了蔡国洪办公室，刘光辉随口道：“长风，这件事你怎么看？” 赵长风琢磨不清刘光辉的意思，就说道：“我坚决和市政府保持一致。” 刘光辉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然后又道：“没有想到事情闹这么大。” 赵长风这下子明白刘光辉的意思了，于是就笑着说道：“市长，放心吧，有人比你更着急呢！” 刘光辉笑了笑，说道：“也是。长风，你看看，这好好的周末都被搅和了。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情况我再和你联系。” 赵长风心领神会，说道：“市长，我随时等候您的指示。” 刘光辉和赵长风刚走出去，卢天放就从侧门走了进来：“老板，刚才马会来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安排好了，在凤凰山金矿护矿队中找了几个口风紧的人出来顶罪。” 蔡国洪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顶罪？顶什么罪？这不是胡闹吗？马会来也就是个村支书的水平！” 卢天放不敢吭声，等蔡国洪发过脾气之后，才小声说道：“老板，您的意思是……？” 蔡国洪用手摸着下巴却不说话，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说道：“培林，你打电话给马会来，就说……” 卢天放满脸佩服，听得连连点头：“老板，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看着卢天放匆匆而去的背影，蔡国洪叼起一支帝豪国风，悠然自得地点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赵长风坐上车，司机老邢打着火，等候赵长风的指示。 “湖月山庄。”赵长风说了一句，然后靠在后座上看似闭目养神，实际上脑海里却在剧烈思考，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到了湖月山庄之后，赵长风下了车，刘俊康本来想跟赵长风进去，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俊康，你去找一下韩局长，今天不是去了很多干警吗？让他打听一下，今天究竟是一个什么的情况。” “老板，我这就去。弄清楚了情况，立即回来向你报告。”刘俊康扭身又坐上车，让司机老邢送他出去了。 赵长风一进客厅，就掏出电话本，翻找出后河乡乡长霍乙路的电话，拨了过去：“乙路同志，我是赵长风。” “赵市长，您好！”霍乙路心中一阵激动，“请问有什么指示？” 赵长风道：“今天怎么个情况？” 霍乙路知道赵长风问的是调查组的事情，就详细地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加了一句，“林主任说蔡书记交代过，这件事情不让乱说呢！” 赵长风笑了笑，随口说道：“乙路同志，你干了几年乡长了？” 霍乙路连忙道：“有一年多了。” “嗯，成绩不错，好好干。”赵长风意味深长地挂断了电话。 霍乙路心中一阵激动，由于没有靠山，他在后河乡一直受马会来的排挤，但是现在，情况要有所不同了。首先凤凰山金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马会来和凤凰山金矿一直不清不楚，一定会被牵扯进去；第二呢，从赵市长方才的那句话来看，对他很有好感。赵市长手握财政人事大权，将来帮他在常委会上说一句话，那么只要马会来下去，他很有何能成为后河乡的一把手呢！ 罗大牙紧紧跟在市委办秘书科副科长庄建波身后，心中那个心疼啊！那个该死的李龙斌，脱谁的衣服不好脱，偏偏脱到省政府调查组的身上了。这一脱，几十万块钱不见了，他奶奶的，几十万块啊，恐怕脱青春玉女杨钰莹的衣服也要不了这么多钱吧？可是不花这个钱，恐怕代价更大，非但金矿要关门大吉，而且还可能要进去吃公家饭啊。毕竟凤凰山金矿只有探矿证，没有开采证，如果邙北市要较真，他罗大牙恐怕真的要进去啊。一想到柴刚川那一双充满凶光的眼睛，罗大牙就不寒而栗。罢了，罢了，就当是破财消灾吧！只要金矿还在，这些钱早晚能捞回来的。 庄建波敲开张洪鑫的房门：“张处长，我是邙北市委办的小庄，这位是凤凰山金矿的矿主罗大牙，他代表凤凰山金矿过来向调查组道歉来了。” 张洪鑫冷冷地说道：“我们不需要道歉，请回去吧。” 罗大牙怎么能够就这样回去呢？他赔着笑脸来到张洪鑫面前：“张处长，能让我进去说两句话吗？两句，就两句，绝对不耽误您太长时间。” 张洪鑫看着罗大牙丑陋的脸，心中就一阵厌恶，正要拒绝，庄建波也在一旁说道：“张处长，拜托您就给他个机会吧，要不我回去没办法向我们主任交代。” 张洪鑫这时候又想起了中午时候蔡国洪对他说的话：“张处长，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您给我一天时间，就一天，等我把事情调查清楚了，您再向武省长报告，行吗？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张洪鑫虽然虽然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影响力巨大，但是毕竟是个副处级别，而蔡国洪却是正处级。在官场上，讲求的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蔡国洪级别比他高，却做出这样低的姿态向他恳求，张洪鑫没有办法不答应蔡国洪的要求。 “好吧！蔡书记既然开口了，我怎么着也得给几分面子不？”张洪鑫说道：“但是咱们可说好，一天，就一天时间。到明天这个时候，我必须向武省长报告！” 现在，邙北市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却派一个市委办的副科长领着凤凰山金矿的矿主过来道歉，这是个什么意思？好，既然是来道歉，我就让他进来说两句话，否则他们会笑话我堂堂的省政府办公厅的处长没有气量。 想到这里，张洪鑫说道：“那好，你们进来吧。有什么话就请抓紧时间说，我时间很紧。” “一定一定。”罗大牙谄笑着进来，手悄悄地伸进口袋按下随身听的录音键。 庄建波本要进去，忽然间摸了一下口袋，说道：“张处长、罗老板，你们先谈着，我去买一包烟来。”不待张洪鑫说话，他就匆匆忙忙地向下跑去。 罗大牙跟着张洪鑫进来，随手关住了房门。 张洪鑫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罗大牙：“说吧，我听。就两句话。” 罗大牙一笑，说道：“张处长，下边人不懂事，闯了大祸，希望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说着罗大牙摸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张洪鑫面前。 张洪鑫板着脸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快点给收起来，否则我打电话通知你们邙北市市委的人过来。” 罗大牙笑道：“张处长，我说过，我是来道歉的，既然道歉，就不能空口白话，要拿出一点诚意，对不对？这张银行卡里有二十万，虽然不能弥补我手下人给调查组的同志精神上带来的伤害。但是多少算是一点物质补偿吧！” 张洪鑫冷笑道：“二十万？好大的手笔啊。罗老板二十万就想买通省政府调查组八个干部吗？” 罗大牙心中一笑，林主任说的不错，果然是有戏啊。 “不，张处长，您误会了。”罗大牙摇头道，“这张卡是送给张处长个人的。至于调查组其他成员，我接下来会一一道歉的。但是前提是取得张处长的首肯。”罗大牙把“一一”两个字咬的非常重。 张洪鑫呆了一下，虽然他收入很高，但是二十万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如果这二十万让八个人分，张洪鑫还真没有看在眼里，但是如果说让他一个人要，那么，这二十万还是颇能打动张洪鑫的心的。 “既然罗老板诚意拳拳，我就勉为其难呢！”张洪鑫不动声色地把银行卡收了起来，“只是我不敢保证，他们三个人会接受你的道歉。” “张处长，我的歉意十分真诚。”罗大牙成竹在胸，“您是带队领导，只要你在一旁说上两句话，再加上我真诚的歉意，我想他们会接受的。” 张洪鑫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尽力而为。只是罗老板，我希望你先让我了解一下你对调查组其他同志的歉意有多少。” “那是当然，”罗大牙说道：“对张处长来说，我的道歉是公开透明的。”说着罗大牙向张洪鑫说了几个数字。 张洪鑫听了点了点头，省环保局监测总站副站长陶向强十五万，另外两名被脱了衣服的调查组成员每人七万，孙小红受了惊吓，给了五万。还有三名跟着张洪鑫在邙北市做调查的成员每人三万。这些价码都还不低，而且让张洪鑫满意的时，即使是陶向强受了脱衣之辱，才给了十五万的道歉，而他却得到了二十万的道歉，说明凤凰山金矿还是比较尊重领导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置身旁观 第二百五十八章 置身旁观 第二天，赵长风来到办公室，刘俊康过来为他泡上信阳毛尖，然后站在一旁，等候赵长风的吩咐。 赵长风拿起今天的报纸，浏览着报纸头版的新闻标题，随口说道：“俊康，整天坐在办公室可不行啊，要深入到群众当中去，才能了解群众的想法嘛。” 刘俊康立刻明白赵长风的意思了，就笑着说道：“老板，我正要到外边走一走呢。” 赵长风全部心神都放在报纸上面，对于刘俊康的话只是“嗯”了一声。刘俊康笑了笑，就退了出去，轻轻地为赵长风把门掩上。 快十点的时候，政府办副主任王建军走了进来：“赵市长，凤凰山金矿的事件调查结果出来了。” “怎么一个情况？”赵长风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件事情他既不是主管领导，也不是分管领导，置身事外就是这么一个态度。 “林主任说，他调查过了，昨天不过是凤凰山金矿和省政府联合调查组之间发生一点误会罢了。”王建军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一下赵长风。 赵长风嘴里含了一片信阳毛尖，慢条斯理地在嘴里咀嚼着，并没有往下追问的意思。 王建军在赵长风哪里得不到一点情绪上的呼应，只好继续说下去：“当时凤凰山金矿的护矿队把省政府联合调查组当初小报的记者了，之间发生了一点语言摩擦，后来解释清楚了，也就没事了。马会来和武前进过去的时候，省政府调查组的同志已经离开了金矿。” 赵长风心中吃惊，口里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嗯，误会弄清楚就好了。” 王建军却前进一步，趴在桌上神态诡秘地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昨天晚上凤凰山金矿的矿主罗大牙去找了省政府联合调查组道歉去了。”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道歉，很好啊！闯了祸就应该道歉嘛。这才是我们邙北人正确的态度。” 王建军用手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小声说道：“赵市长，听说罗大牙花了不少钱呢！” “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赵长风打断了王建军的话。王建军也就不说了，看着赵长风笑了笑，趴了起来，说办公室还有事，就先走了。 赵长风端起茶杯，看着王建军的背影，目光就深邃起来。他虽然打断了王建军的话，并代表他不相信王建军的话，相反，他相信的很，否则没有理由解释其中的变化。因为赵长风清清楚楚的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一点点误会那么简单，霍乙路亲眼看到调查组三个同志的衣服被脱光，在寒风中蹲在马路边瑟瑟发抖。在这种情况下，林同兆之所以敢得出只是一场误会的结论，那么就是说，省政府调查组的人已经被摆平了。至于怎么摆平，当然与昨天晚上罗大牙去见了省政府联合调查组一趟有关。正如王建军听说的那样，罗大牙过去绝对不会是空着手去的，否则省政府联合调查组受了这么打屈辱，岂能用误会两个字就能掩盖过去？ 赵长风还相信，昨天罗大牙的行动绝对不是出自罗大牙的本意。以罗大牙的层次，还没有想到用金钱去把省政府联合调查组去摆平的高度。即使罗大牙能够想到，也不会这么快就付诸于行动。即使想这么快付诸于行动，也需要有人在中间牵线。这一切都说明，在罗大牙这个行动背后有一个深藏不露的高参，而这个高参，很可能就是蔡国洪。因为只有蔡国洪，才能让林同兆俯首听命，按照他的意思写这个调查报告。在邙北市委和市政府里，能指挥得动林同兆的也就蔡国洪一个人。 想到这里，赵长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姜果然是老的辣，蔡国洪一出手果然是不一样，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把事情跟摆平了。 可是赵长风绝对不甘心这件事情就这么着被摆平了，在他的精心设计下才出了这么一个机会，如果就这样被蔡国洪摆平了的话，那么下次想再等到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上加难了！该怎么办呢？赵长风摸着鼻子在心中盘算着，一时间也没有个头绪。因为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必须在官场的潜规则之中去行事，而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去愣冲愣撞。 门一响，刘俊康推门进来了。 “老板，听说凤凰山金矿和省政府联合调查组冲突的事情调查结论出来了？”刘俊康说道。 “是啊。”赵长风低头整理着手中的文件，也不看刘俊康。 刘俊康笑了一笑，低声说道：“老板，我听说罗大牙花了大价钱。”说着刘俊康瞄了一眼赵长风，见他没有动静，知道是无声的鼓励，就又说道：“我还听说，林主任已经下令，让所有参加这件事情的人都统一了口径。” “俊康，不要听风便是雨啊。”赵长风把文件整理好放在案头，“这件事情以后不要乱说了。” 刘俊康脸一红，说道：“老板，我就跟您一个人说了。其他人我绝对不会说的。” “知道。”赵长风说了一句，又随口问道：“俊康，上次说邙南县有家什么饭馆味道不错啊？” 刘俊康道：“喜洋洋山野菜馆，是我同学开的。” “嗯，今天中午我们过去尝尝鲜吧。”赵长风说道。 “好，我这就打电话给我同学，让他多准备点特色菜。”刘俊康高兴地说道。老板到他同学开的饭馆去，这是给他面子。 “随便弄点什么就好，也不要特意准备。”赵长风好像忽然间想起来一样，又交代了一句，“对了，俊康，一会儿给高局长和韩局长打个电话，让他们也过去吧。” “好，我马上就打！”刘俊康这时候才明白，老板是找韩加森有事情，为了避人耳目，特意选了邙南县去。 蔡国洪斜依在沙发上，林同兆和柴刚川都坐在他对面。 “蔡书记，关键时刻还得靠您啊。只有您在，才能镇得住这个场。您看看刘光辉那个样子，事情都没搞清楚呢都先把自己摘了个干净。”柴刚川满脸佩服地望着蔡国洪。 “呵呵，发生了什么事情？”蔡国洪摸着下巴说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说什么镇得住镇不住的？” 林同兆瞥了柴刚川一眼，心想连蔡书记想什么都没弄明白，就敢拍马屁啊？他笑着说道：“蔡书记说的对，邙北市本来就是天下太平，什么都没有发生嘛。” 柴刚川这才醒悟过来，连连点头道：“对，对，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天下太平。” 蔡国洪摸出一包帝豪国风，掏出一根塞在嘴里，柴刚川和林同兆同时拿出火机伸了过去。蔡国洪看了看眼前两个火苗正旺的火机，笑着说道：“来，来，一上。” 柴刚川和林同兆正有些尴尬，听蔡国洪这样说，连忙把两只手凑在一起，两股淡蓝色的火苗就混和在一起，蔡国洪就着头微微一侧，把烟点着，然后把手中的烟盒往红木茶几上一推，就滑到林同兆和柴刚川两人之间：“来，自己抽。” 柴刚川和林同兆一个人抽了一根点着。 蔡国洪喷出两条烟龙，说道：“同兆同志，你一会儿和张处长、陶处长联系一下，中午我宴请省政府联合调查组。地点嘛，就定在邙北宾馆吧。” “好，我马上通知。”林同兆点了点头，又请示道：“蔡书记，我们这边，需要通知哪几位领导？” 蔡国洪说道：“今天是周日，很多领导都没在邙北，这只是一场便宴。这样吧，你和刚川同志是一定要参加的，市政府那边通知一下光辉同志，还有泉声同志，昨天他也到现场去了，至于其他人，暂时就不需要了。等明天再举行一个正式欢迎宴会，欢迎省政府调查组的到来。” “好，我这就按您的意思办。”林同兆起身出去。 “刚川啊，”蔡国洪神态就严肃起来，“在联合调查组在邙北市期间，你们公安系统可要打起精神，千万不要再出什么纰漏了啊！” 柴刚川立刻说道：“柴书记，您放心，绝对不会出什么纰漏了！” “那就好，那就好！”蔡国洪摸了摸下巴，又喷出一条烟柱，把整个脸隐藏在烟雾之中，柴刚川一时间竟然看不清楚蔡国洪的面孔。 林同兆回到办公室，打通了市长办公室的电话，刘光辉果然还在办公室：“市长，我是林同兆。蔡书记今天想在邙北市宾馆举行一个临时宴会，欢迎省政府调查组的同志，您看您能否出席一下？” “好的，我准时出席。”刘光辉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然后对一旁的古蔺说道：“你继续说，还有什么传言？” 古蔺迟疑了一下，说道：“老板，没什么了。” 刘光辉似笑非笑地看着古蔺，说道：“古蔺，你想在我面前撒谎，差得远呢！肯定还有情况没有向我汇报。快说，还有什么情况？” 古蔺犹犹疑疑地说道：“老板，他们也是乱说，我怕您听到生气。” 刘光辉扶了扶着眼镜，说道：“我生什么气？你说吧。” 古蔺说道：“我听有人说，这次凤凰山金矿的事件中，市领导们都收了罗大牙的好处，所以这件事情才被按下去！” “屁话！”刘光辉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市领导都收了罗大牙好处？这谣言是谁传出来的？别人我不敢保证，至少我是绝对不会收罗大牙好处的！古蔺，你去跟我查一查，这谣言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是，是……”古蔺非常后悔自己嘴把不住门，他知道刘光辉最忌讳别人说他收什么好处。事实上在邙北市这两年来，刘光辉为人处世处处小心，对于钱财方面尤其敏感。像罗大牙那种人，想给刘光辉送好处也找不到门路。 “算了，”刘光辉马上又改变了主意，“既然有这样的传言出来，必定是无风不起浪。只要我问心无愧就好了。其他的，就随他们去吧。” 古蔺了解刘光辉的心思，老板只想平平安安把邙北市这一段任期干完，好顺利升迁到省里去，所以在邙北市很多方面一贯是求稳。拿眼下这凤凰山金矿的事件来说，刘光辉如果能顺势好好利用一番，肯定会对市委书记蔡国洪的势力是个不小打击，但是刘光辉似乎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唉，跟着这样的老板，有的时候还真是憋气呢！ 刘光辉何尝不知道古蔺是怎么看他？可是他心中也有他的算盘，本来这个省政府联合调查组下来，他是清楚的。他希望联合调查组到大龙溪去之后能调查出一些东西，然后顺藤摸瓜牵扯出蔡国洪的势力。可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他还不能轻举妄动。 第二百五十九章百密一疏 第二百五十九章 百密一疏 喜洋洋山野菜馆的菜果然是有几分特色，赵长风很是满意，他更满意的是，韩加森和高胜强这里各自都有收获。 高胜强这里，虽然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让乔四儿把小金库的账本都弄走了，但是在周庄镇公安分局财务科的账本中还是有不少违规的东西，这些违规的东西虽然动不了柴刚川，但是却可以动一下金一鸣。能把金一鸣弄下去，至少是在公安局里去掉柴刚川一个得力的爪牙。 韩加森这边，收获也挺大。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三个人已经在天阳市坠住了乔四儿，只是乔四儿在天阳市以前受过公安人员的打击，所以非常谨慎，暂时还没有下手行窃的迹象。但是这不要紧，这说明乔四儿手中还有些余钱，等他的钱花完的时候，他肯定会下手行窃的，到时候沈小强就可以动手抓人了。 赵长风让高胜强这边继续审计，把证据弄扎实，争取办成铁案，到时候一拿出证据，让金一鸣根本无法反口，敲掉了金一鸣，就等于在公安局里打开了一个突破口，其他跟着柴刚川眼色行事的人都要考虑一下，看看继续跟着柴刚川下去是否有前途了。 韩加森这边，赵长风除了让他交代陈钢几个人在天阳市继续盯紧乔四儿外，另外还让他在邙北市安排一些人盯着省政府联合调查组的人，看看他们都去干了些什么。争取弄到调查组收了罗大牙好处的证据。总之，不能让调查组在邙北市虚晃一枪就回去，赵长风下定决心要趁这个机会在邙北市对撼一下柴刚川的势力。 这个时候，赵长风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有在得到省政府联合调查组在凤凰山金矿出事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捅给薛英杰和江文静，否则，中原日报和中州晚报两家省内最大的平面媒体记者到场，联合调查组的人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接受罗大牙的收买啊。现在再把这个消息捅给江文静和薛英杰就晚了，一个是没有证据，他们没有第一手现场资料，而市委办主任林同兆又下了封口令，光凭借着一些传言，薛英杰和江文静是没有办法写出稿子的。 不过赵长风相信，还是会有机会的，只要安心等待，总是会等到纰漏的。还是某位哲人说的话，你可以在某些时间内欺骗所有的人，也可以在所有的时间内欺骗某些人，但是你不可能在所有的时间内期盼所有的人。假的永远的假的，真相纵使会浮现出来的。 中午吃过饭，赵长风和高胜强就邙南县找了个地方去钓鱼，也算是一种放松。本来赵长风也邀请韩加森一起去，可是韩加森却非要赶回去。赵长风知道，韩加森急着回去动用他的势力去布置一下，好完成赵长风交代给他的盯紧省政府联合调查组的任务。 这次由于是在邙南县，不是高胜强的主场，所以鱼塘不是领导的鱼塘，鱼也不是讲政治的鱼，两个人钓了三个小时收获寥寥，以至于赵长风怀疑这鱼塘内究竟有没有放养鱼。 “算了，不钓了！”赵长风笑着收起了鱼竿，“下次即使钓客场，也要找一个按着钓重计费的鱼塘，不能找这种按照时间计费的鱼塘。这里的鱼估计都成了精，根本不会咬钩。” “那是，那是。”高胜强心中暗笑，明明是你不会钓鱼，说什么鱼都成了精？因为赵长风钓技不佳，所以高胜强这边也陪着小心，每次鱼要上钩的时候，他都要晃动鱼竿把鱼吓跑，以免他钓上鱼太多，让赵市长脸上无光——鱼虽然不讲政治，他不能不讲政治。 赵长风也就是说一说，倒是不在乎什么钓上钓不上鱼，他选择钓鱼，一个是放松一下绷紧了一天一夜的神经，另外也是做一种姿态，让高胜强感觉到他这个老板还是能够跟心腹同乐的，不能学刘光辉那套，高高在上做一个孤家寡人。 出了鱼塘，赵长风刚坐上车，手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刘俊康打开手包，接通了电话，扭头对赵长风说道：“韩局长的。” 赵长风伸手接过电话，里面传来韩加森兴奋的声音：“赵市长，我拿到证据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赵长风脸上波澜不惊。 “赵市长，我手里有几张很有意思的照片，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韩加森依然沉浸在兴奋之中。 “好，等着我。”赵长风说道：“我到邙北市后通知你。”然后把手机交给刘俊康，又对老邢说道：“路上开快一点。” “老板，知道了！”老邢应了一声，一踩油门一换挡，车速明显加快。 高胜强的车紧紧的跟在后面。半个多小时后，就进入了邙北市地界。高胜强又打来电话，让刘俊康请示赵长风，晚上还有什么安排。赵长风想了一下说道让高局长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上班后打起精神审计周庄镇公安分局的账目，争取把金一鸣的老底给挖出来。 高胜强得到指示之后，就知道赵长风可能还有事情，于是就让司机放慢速度，和赵长风的普桑拉开距离，一会儿功夫，赵长风的普桑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了。 赵长风让刘俊康打电话给韩加森，问他在哪里。韩加森就说他在一个老公安开的小棋牌馆里，棋牌馆现在没有其他人，正是说话的好地方。 赵长风对韩加森安排的地方还算满意，就让司机老邢直接开过去。 这个棋牌馆的主人以前是邙北市公安局法制科科长，已经退休几年了，由于退休后待遇跟不上，就在自己家里开了一个小棋牌馆，仗着自己的关系打一些擦边球，靠收一些场地费来补贴家用。好在他这里来往的都是一些熟人，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今天韩加森过来，老科长特意打电话给那些熟人，让他们改日再过来玩。 老邢把车一直开进院子里，赵长风下了车，韩加森已经在院子里等候，老科长并没有出来，这让赵长风感到很满意。 “赵市长，楼上僻静，我们上楼上吧。”韩加森笑着说道，看了刘俊康一眼。赵长风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对刘俊康说道：“俊康，你和老邢在车里等着吧，有什么事情及时跟我联系。” 刘俊康笑了笑，回到了车里。 赵长风跟着韩加森来到楼上，上面一共有四间棋牌室，不过这个时候都空无一人。韩加森把赵长风带到最大的那间棋牌室，请赵长风坐下，然后又要为赵长风倒水。赵长风摆摆手说道：“加森同志，不用了，还是先说正事要紧，说吧，弄到什么有意思的照片了。” 韩加森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纸袋，从里面倒出三张照片来，递到赵长风手里：“赵市长，您先看看。” 赵长风拿起一张照片一看，只见三个只穿着三角裤头的男人抱着头蹲在地上，四周站着十来个凶神恶煞手持木棒的大汉。他不由得心中一惊，抬眼看着韩加森，韩加森就点了点头。 赵长风不敢迟疑，又拿起另外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更清晰一些，三个赤身裸体的男人面容清晰可见，上面写面了屈辱和惊慌失措。再看第三张，内容基本上一样。 “加森同志，怎么来的？”赵长风问道。 韩加森轻笑了一下，说道：“也真是运气。赵市长，您还记得李卫东不？”看到赵长风一脸茫然的表情，韩加森连忙补充道：“就是那个和我外甥陈钢一起被蔡国洪开除的治安大队的民警。” “哦，记得了，是有这么一个人。”赵长风点了点头。 韩加森说道：“李卫东的爱人开了一家照相馆。今天下午的时候有个省城口音的人拿着两卷胶卷过来冲印，她冲印出来后，发现了其中有三张赤身裸体的照片，周围还有人拿着大木棍，以为是黑社会绑架案，因为李卫东在天阳，所以她就打电话给我，我过来一看，就知道是昨天凤凰山金矿护矿队扒光调查组工作人员的照片。所以就连忙打电话给您了。” 赵长风摸了一下鼻子，问道：“去冲洗照片的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有调查组被扒光衣服的照片？难道说当时他在现场？” 韩加森说道：“是啊，刚开头我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又让李卫东的爱人把其他照片拿给我看，我一看发现照片上竟然还有蔡书记、刘市长、何市长、林主任等人，当然还有照片上这三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不过这个时候他们都衣冠楚楚的。” 说到这里，韩加森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看照片上的内容，他们应该是在邙北市宾馆宴会厅举行酒宴。可能就是今天中午蔡书记在邙北市宾馆宴请省政府调查组时候拍的。我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三个人的确就是省政府派过来的联合调查组成员。” “诺，”韩加森伸出手指着其中一个抱着头蹲在地上的人说道：“我让李卫东的爱人仔细回忆一下，她终于想起来了，当时送胶卷过来冲洗的人就是这个人。” “他当时蹲在地上，又怎么能够照相呢？”赵长风摸着鼻子说道：“难道说，是护矿队拿着相机给他们照相的吗？可是如果是护矿队给他们照的相，调查组的人为什么还要拿过来冲洗呢？他们不知道这几张照片的威力吗？” 韩加森摸着头说道：“赵市长，我也想不太明白。不过我和你的猜测大致相同，可能就是护矿队当时给他们照的相吧。” 赵长风攥了一下拳头，说道：“现在不要追究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只要这照片到了我们手里，我们就好好利用一下。” “对！”韩加森说道：“有了这些照片，蔡国洪就没有办法掩盖真相。” “加森同志，你待会儿回去把这些照片多冲洗上几套，底版也保存好。然后找人把这些照片悄悄地塞到中原日报社记者薛英杰和中州晚报社记者江文静的房间里。注意，千万不要留下什么证据。”赵长风交代道。 “赵市长，我明白该怎么做。您放心，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韩加森说道。 赵长风沉吟一下，又说道：“你还要立即安排李卫东和他的爱人出去度假，最好是一家人都出去，再写一个照相馆歇业的通知。让他们躲出去，等这件事情风波平息下来后再回邙北。至于费用，他们先垫一下，等这场风波过去后，我会给他们处理的。” “赵市长，您这招真高啊！”韩加森佩服地说道：“到时候调查组就算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找不到人，也没招儿啊！” 赵长风笑了一下，说道：“加森同志，马屁不能乱拍啊！明明是李卫东家人自己的决定，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加森心领神会，道：“赵市长，对，是李卫东家人自己的决定！” 第二百六十章张洪鑫倒打一耙 第二百六十章 张洪鑫倒打一耙 那么这几张照片究竟是怎么来的呢？赵长风和韩加森猜测的倒是没有错，的确是护矿队队员拍下来的。护矿队赶过来把陶向强三个包围起来时，调查组成员周万军胸前挂着取证用的相机。当时一个护矿队队员就抢夺过了过来。李龙斌见到相机之后，更加相信面前这三个人根本不是什么省政府联合调查组的，肯定是什么小报的记者，于是就想出一个恶毒促狭主意，让护矿队员把调查组三个人的衣服全部扒光，只留下一个小三角裤头。 当时拿着相机的护矿队员看着好玩，就随手拿着相机拍了三张照片下来。由于当时场面很乱，陶向强、周万军等三个调查组成员抱着头心中充满了屈辱感，加上护矿队队员不会用闪光灯，所以陶向强等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给他们拍下照片。后来林同兆和柴刚川赶到之后，又从护矿队中把他们抢夺联合调查组成员的财物全部拿回来，其中就包括这部照相机。 当天晚上，在林同兆的安排下，市委办秘书科副科长庄建波带着罗大牙赶到调查组下榻的宾馆去做工作，罗大牙出手大方，把调查组所有的成员都买通了，甚至连陶向强、周万军三个人也觉得罗大牙的道歉很对得起他们的一脱，所以这件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揭了过去。 第二天，邙北市市委书记蔡国洪举行临时宴会，宴请省政府联合调查组，既是压惊赔罪，也是接风洗尘。宴会上的气氛非常融洽。周万军爱好摄影的毛病就又发作了，举着相机拍了很多宾主联欢的场面。 由于调查组要在邙北市呆很久，所以周万军等不及回中州市去冲洗照片，中午宴会结束后，周万军就拿着两个胶卷到李卫东爱人的照相馆里进行冲洗。在一连串巧合的发生下，最后这三张照片就到了赵长风手里。 到了晚上，韩加森安排了人悄悄来到邙北市宾馆，把照片从门缝下边塞进薛英杰和江文静的房间。 江文静看到这照片之后，大吃一惊，她也听说了省政府联合调查组在凤凰山金矿出了事情的传闻，奈何没有证据。现在看到门缝下面塞进来的照片后，江文静一下子就明白这些照片的新闻价值。可是江文静知道，这些照片她也只能看看而已，即使拿回去中州晚报社也不敢发表。因为中州晚报社归中州市委宣传部管，而谁都知道，中州市委书记蔡国富和邙北市市委书记蔡国洪是亲兄弟。 想到这里，江文静就给薛英杰挂了电话：“薛老师，你今天收到什么新闻线索没有？” 薛英杰愣了一下，说道：“没有啊。文静，你收到什么新闻线索了吗？” 江文静知道，既然有人给她房间塞照片，就没有理由不给薛英杰房间塞照片，她说道：“薛老师，你到房间门口看一看，看看地板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好，我去看看！”薛英杰放下电话，来到房门口，一看，地板上果然躺着一个白色的信封，他打开信封一看，心中狂喜不已，多么宝贵的新闻线索啊，没有想到会从天而降！ 薛英杰快步来到床头，拿起来电话：“文静，这照片你怎么搞到的？” 江文静笑了起来，“薛老师，这照片可不是我搞到的。我看到房间地板上有这么一个东西，就想到别人既然给我送这些东西，没有理由不给大名鼎鼎的薛大记者送这些东西啊，于是就打电话提醒你一下。” “文静，我明白你的意思。”薛英杰笑道：“这种东西你们中州晚报发表是有点难度。放心了，交给我吧，中原日报社还没有这么多顾忌！” “呵呵，那我就等着拜读薛老师的大作了！”江文静笑了一下，挂断了电话。她坐在床头忽然间想起了赵长风，这个东西，会不会是赵长风派人送过来的？江文静想了一下，很有可能，以赵长风的诡诈，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哼哼！ “狗胆包天！”武卫平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茶杯盖被震了起来，在桌面上弹了几下，滚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秘书徐雷功连忙拿着扫把和簸箕过来手势。 武卫平脸色黑紫，他看着面前的《中原日报》上面配发的新闻照片，那三个赤裸着身子蹲在地上的男人就像是三把钢刀，一把接着一把剜得他心窝子直疼。照片上三个人的面孔虽然已经经过技术处理，被遮盖住了，但是武卫平却分明看到他的面孔被替换到这三个裸体男人脸上，就那么赤裸裸地在省政府大院里传递着，成为所有人的笑料。 想到这里，武卫平就浑身一阵阵地发抖，他给别人留面子，可是别人并不给他留面子。 前天联合调查组刚从省城出发，中州市委书记蔡国富就到武卫平办公室来了，虽然蔡国富哼哼哈哈扯了两句有关天气的咸淡话就离开了，武卫平心中却很清楚，蔡国富是为什么来的，要不然时间上不会这么巧合。 对于蔡国富过来为蔡国洪打招呼的行为，武卫平心中是反感的，但是他却不能不给蔡国富几分面子。他虽然是北京过来的强龙，但是蔡国富却是中州市的地头蛇，呼风唤雨的本领比他武卫平还大。所以武卫平心中就做好了打算，等调查组调查结果出来后，在处罚力度上降低两个数量级，也算是对蔡国富这个省委常委有所交代了。 可是，武卫平没有想到，他刚考虑好怎么给蔡国富交代，蔡国洪那边就已经给他交代了。堂堂的省政府联合调查组，竟然被金矿上的人扒光了衣服扔到马路上，这成何体统？邙北市究竟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了？ 更让武卫平恼怒的是联合调查组的态度。按照武卫平跟他们定下的规矩，到下面发生什么大事后，必须在六个小时内向他汇报，可是这件事情发生了两天了，带队的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六处的副处长张洪鑫竟然没有向汇报，若不是武卫平看到《中原日报》的消息，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武卫平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敲着桌子对徐雷功说道：“给我打电话给张洪鑫！” 徐雷功刚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好，听了武卫平的话，连忙拨通了张洪鑫的电话：“张处长，老板找你。” 张洪鑫昨天晚上刚率领调查组接受过罗大牙的宴请，晚上又在ktv喝酒唱歌闹到凌晨四点多，此时刚刚醒来，正坐在床上发癔症，也没有听出徐雷功话语中的暗示，对着电话就说道：“老板，我是张洪鑫。” “张大组长，我怎么敢当您的老板呢？”武卫平劈头骂道：“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让你率领调查组下去？你们好啊，能耐了，长本事了！你瞧瞧，你们都在下面干了些什么？我是让你们下去调查的，不是让你们下去丢人现眼的！” 张洪鑫一下子被骂醒了，他浑身冷汗淋漓，心中猜想武卫平可能知道邙北市发生的事情了，但是却不知道武卫平究竟知道多少，又知道到什么地步，所以就含混着说道：“老板，您可能误会了吧？事情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哈，我误会了？”武卫平差点被气疯了，“我想象的又是哪样？张洪鑫，你还是不是一名共产党员？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良心被狗掏吃了吗？即使被狗吃了，也不能吃得如此干净啊，还要多少留下一点，有个人味吧？” 张洪鑫脸色苍白，心脏急剧跳动，几乎被武卫平骂得窒息过去，但是他还是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不知道武卫平究竟了解多少，他说的越多，惹得麻烦越大，所以就只能装着糊涂听着武卫平骂街，其他事情等他弄清楚情况了再做处理。 “武省长，我还是不明白您究竟为了什么。”张洪鑫咬牙硬挺着说道。 “不明白？哈，你不明白！”武卫平冷笑道：“好，张洪鑫，你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事到如今你还跟我装着糊涂！我这里也没有功夫跟你废话，你就在邙北市跟我等着吧！” 武卫平挂断电话，怒冲冲地起身出去。徐雷功连忙跟在后面问道：“老板，您这是去哪儿？” 武卫平就站住用眼睛逼视着徐雷功：“雷功，你告诉我说，这件事情你事先知道不知道？张洪鑫跟你通过气没有？” 徐雷功连忙摇头道：“老板，我真的不知道。张处长下去后还没有跟我联系过。” 武卫平脸色这才有点好转，指着徐雷功说道：“雷功，若是让我发现这件事情和你也有牵连，你就等着回家替老婆抱孩子去吧。” “老板，你可以任意调查，如果发现张处长事先跟我通过气，别说是回家抱孩子，就是让我回家生孩子，我也没有怨言。”徐雷功一本正经的说道。 “生孩子？你有那功能吗？”武卫平眼中有了笑意，这个时候徐雷功还能跟他开玩笑，说明徐雷功心中没鬼，看来这都是张洪鑫自己搞出来的事情，和徐雷功一点关系都没有。 “嘿嘿。”徐雷功笑了两声，很为自己的小伎俩得逞而高兴。 “雷功，我现在懒得跟张洪鑫说话，你现在和他联系一下，让他把情况如实交代清楚。”武卫平说道：“等下我回来你向我汇报。” “好，老板，这事就交给我了。” 武卫平点了一下头，转身出去。徐雷功连忙回到自己办公桌前，拿起《中原日报》匆匆看了两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今天也是他大意了，没有提前看《中原日报》，若是他早一些看到这个消息，就会偷偷跟张洪鑫透一下气。哎！ 徐雷功坐下来拿起电话，拨通了张洪鑫的号码：“张处长，我，徐雷功。” “徐秘书，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张洪鑫在那边拿着毛巾擦着头上的汗。 徐雷功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张洪鑫心中其实很清楚怎么回事，但是却不能点破，他沉吟了一下，对张洪鑫说道：“张处长，你没有看今天早上的《中原日报》吗？” 张洪鑫说道：“还没有，昨天调查工作进行的很晚，我刚刚起来，老板的电话就过来了，劈头盖脸地骂我一顿，我到现在还糊涂着呢！”顿了一顿，张洪鑫又说道：“徐秘书，今天《中原日报》刊登了什么消息，让老板发那么大的火？” 徐雷功道：“上面有一张三个男人赤身裸体蹲在地上的照片。” 张洪鑫脑袋嗡的一下就乱了，如果武卫平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甚至在报纸上看到记者写的什么新闻，他都可以说是捕风捉影，但是现在报纸上既然刊登出照片了，就一下子把他嘴给彻底堵死了，他怎么解释也没有用。只是张洪鑫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中原日报社的记者也太神通广大吧？怎么会弄到这些照片呢？难道说当时有中原日报社的记者在场吗？不可能啊，以凤凰山金矿护矿队的凶神恶煞般作风，中原日报社记者如果在场，还不当场也被扒光衣服啊？ “张处长，你最好把在邙北市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跟我说一遍，等一下老板回来，我替你多做一下解释。”徐雷功劝道。 张洪鑫也是在省政府办公厅厮混了多年的官场老油子，他转念间已经拿好了主意。现在这种情况，唯有倒打一耙，才能把自己摘干净，否则他的仕途之路基本上是到此为止了。 “徐秘书，哎，你看这事弄的。”张洪鑫呼天抢地地叫起屈来了，“我和陶组长率领调查组到了邙北市之后，开始分头暗访。没有想到邙北市金矿竟然如此嚣张，陶组长他们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还不算，当时调查组成员孙小红打电话报警，邙北市110指挥中心推三阻四的，孙小红到了后河乡派出所之后，派出所也拒不出警。这里的每一种情况都让人感到非常诡异。” 张洪鑫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思绪，想把谎言圆得更完满一点，“我接到孙小红的电话后，立刻来到邙北市市政府，找到值班的领导，在我不断施压下，邙北市领导才开始重视起来，率领着公安民警一起到山上解决调查组成员。我到了山上后，就看到那屈辱的一幕，真的是触目惊心啊！” 徐雷功就问道：“张处长，为什么事发当时，你没有及时向老板汇报？” 张洪鑫说道：“徐秘书，当时我没有办法汇报啊。我总得等邙北市这边拿出处理意见之后，才能向武省长汇报吧？不然武省长问我，邙北市市委市政府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我怎么说？” “可是事后呢？事后为什么也没有汇报？”徐雷功继续问道。 “徐秘书，我到山上把陶组长三人解救回来之后，见到了邙北市市委书记蔡国洪，他当时的态度非常诚恳，让我无论如何等他一天，他会给出一个圆满的处理意见给我们调查组的。”张洪鑫说道。 “张处长，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难道邙北市委还没有拿出处理意见吗？”徐雷功问道。 “徐秘书，你不知道，这里蹊跷着呢！当天晚上，邙北市委办秘书科一个副科长就领着凤凰山金矿的矿主来找我了。”张洪鑫沙哑着嗓子说道：“而且，这个矿主一出手，就给了我一张二十万的银行卡！” “什么？二十万？”徐雷功失声叫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闻风而动 第二百六十一章 闻风而动 “对，二十万！”张洪鑫说道：“这还不算，这个叫罗大牙的矿主还提出价码，要收买调查组的成员，预算高达六七十万！” 徐雷功本来想问张洪鑫是怎么处理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句感叹：“手笔不小啊！” “是啊，手笔果然是不小，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张洪鑫算盘已经打好，就流畅地说了下去：“而且还是邙北市市委办的官员领着罗大牙过来的，这说明什么？” 说到这里，张洪鑫有意停顿了一下，想让徐雷功接他的话茬，可是等了几秒钟，徐雷功并没有出声，张洪鑫只好自顾自地把话题继续下去：“一个金矿的矿主，竟然能让政府官员为他服务，说明这里面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啊！” “这时候我想到大龙溪的污染那么严重，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肯定是相当数量的企业长期排污的过程，绝非短时内突发性污染事件所造成的。这么长期污染的一个过程就在邙北市官员眼皮子地下发生，为什么邙北市官员会视而不见呢？如果当地那些采金企业在邙北市政府里没有保护伞，这种情况可能长期存在吗？”张洪鑫慷慨激昂地说道：“老板既然派我率领调查组下来，我当然要把其中的猫腻查个水落石出。所以我就来个将计就计，假意收下罗大牙的钱，借此来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徐雷功拿着电话似笑非笑地听着，等张洪鑫讲完，他叹气说一句：“张处长，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向老板汇报？”一句话打到张洪鑫的软肋上。 张洪鑫也是官场老手，他摇头叹气，用沉重的语气说道：“是啊，这件事情我考虑的不周全，当时只想着快点查明真相，好替老板装脸（中原方言，争气、争光、争面子之类），又加之当时罗大牙就在我房间内，机会稍纵即逝，我必须当机立断，所以当场就擅自做了决定，没有向老板请示……” 徐雷功冷笑，你当时没有机会向老板请示，事后就不知道向老板汇报吗？都已经三天了，也没见你放个屁。当然这话徐雷功只能在心中想一想，嘴上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他打了个哈哈，说道：“张处长，情况我都了解了，等一下老板回来，我会替你向老板汇报的。当然和老板之间的沟通工作，还需要张处长亲自去做了。” 张洪鑫连忙说道：“徐秘书，自家兄弟，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等这件事情结了，咱们兄弟好好聚一聚。” 放下电话，张洪鑫立刻把调查组的人召集到他的房间，套间的客厅虽然大，但是一下子坐了八个人，还是显得有点拥挤。 “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必须统一口径！”张洪鑫面容非常严肃，“所以今天我们所说的内容，大家一定要记好，记牢，千万不要忘记，还有就是这些话你们自己记住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泄露出去，不然……” 说到这里，张洪鑫目光阴森地扫了调查组七名成员一眼。包括副组长陶向强在内，都感到有点发冷，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两度，皮肤都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赵强摩挲着茶杯，看着中原日报上的新闻照片，心中想到，光辉该打电话过来了。果然，他心念刚动，抽屉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刘光辉的电话，心中就笑了笑，看来光辉这小子果然是和他心有灵犀呢。 “老板，我是光辉，今天的中原日报您看到吗？”刘光辉手里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摩挲这茶杯，盯着桌中原日报上面三个赤裸了大半个身体的男人的照片。 “刚看到。”赵强目光离开新闻照片，往后一靠，倚住了皮转椅宽大的靠背。 刘光辉微微一笑，老板说话还是那样的风格，总是只陈述客观事实，从不表露自己的看法，非要等他把所有人的看法弄清楚之后，才讲出自己的看法。 “老板，您不是一直批评我有些软吗？我觉得这次是个机会。”刘光辉说道。 赵强明白了刘光辉的意思，但是却不急于表态，他往嘴里塞了一根烟，点燃之后抽了两口，看着空中袅袅的烟雾却不说话。 刘光辉知道老板肯定是在权衡，他毕恭毕敬地拿着手机，连口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呼吸声音重了点，会影响老板的思绪。 停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赵强的声音：“光辉，把火往别人身上引的时候要考虑一下是否会烧到自己身上。” “老板，我这里缺乏可燃物，火根本烧不到我这儿来！”刘光辉知道赵强在顾虑什么。 “这就好！”赵强笑了一下，忽然间说道：“光辉，没事可以去看看长风嘛，你们俩互动不多，这可不好。” 刘光辉也笑了一下，说道：“老板，我知道了，待会儿就过去看他。” “这就对了嘛！光辉，不是我说你，你的积极主动性比起长风差远了。总是让人推一下才会在后面动一下，你现在是一市之长，不要总抱着过去给我当秘书时的思维。”赵强伸手在烟灰缸里弹了一下烟灰，又说道：“有了想法就要积极去争取，不要总抱着等、靠、要的思想，是不是？” 赵强不等刘光辉回答，就挂断了电话，他看了看窗外，都快十二月了，阳光却依旧明媚，看着如同春天一样，赵强笑了一下，自语道：“天气不错，看来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刘光辉从赵强那里得到他所想要的东西，不由得精神大震，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赵长风的办公室。 蔡国洪看着桌上的中原日报，脸色难看之极，甚至比武卫平的脸色还要难看。他拍了一下桌子，高声喊道：“天放！” 卢天放连忙从隔壁小办公室跑了过来，看着蔡国洪难看的脸色，赔着小心说道：“老板，什么事情？” 蔡国洪敲了敲桌子，说道：“你给我通知林同兆和柴刚川，让他们立即过来！” 卢天放心中奇怪，老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自己和司机去家里把他接过来的时候，他还满面春风的，怎么才进办公室不到十分钟，就变成这般模样。能够给领导当秘书的人都是心思活泛之人，卢天放口中应承着，偷眼扫了一下蔡国洪的桌面，发现上面摊开一份中原日报，就名被蔡国洪大发雷霆一定是与中原日报有关系。 退回小办公室，卢天放先给柴刚川打了电话：“柴局长，让你过来一趟。” 柴刚川刚来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呢，这么早蔡国洪让他过去，回事什么事呢？柴刚川打了个哈哈，问卢天放道：“卢秘书，知道什么事吗？” 卢天放压低声音说道：“估计情况不妙。老板在大发雷霆，很可能与今天的中原日报有关。你来的时候，最好在车上看一下中原日报，心中也有个准备。” 跟柴刚川打过电话，卢天放就打电话给林同兆：“林主任，老板找你。” 林同兆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卢秘书，我知道了，马上到。” 卢天放听林同兆的声音，猜想林同兆很可能已经看过今天的中原日报了，但是口里还是交代道：“林主任，老板心情很不好，你注意一点。” “我知道，我知道。”林同兆说道：“妈的，中原日报的薛英杰真是他妈的不是什么好鸟！” 放下电话，卢天放拿起桌上的中原日报扫了两眼，不由得吓了一跳，这中原日报真是的，怎么把这么大的事情捅出来了？难怪老板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呢？心中想着，脚下可不敢怠慢，小跑着过去跟蔡国洪汇报：“蔡书记，林主任和柴局长马上就到。” 第二百六十二章幕后推手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幕后推手 “长风，是我。”刘光辉对着电话轻声说道。 “市长，早啊。”赵长风打个哈哈，“有何吩咐？” “看了今天的报纸吗？”刘光辉扶了扶眼镜。 “我刚看到，真没有想到，真没有想到啊！”赵长风感叹道，“我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本不相信，可是今天一看报纸，才知道竟然是真的。凤凰山金矿这帮人真的是胆大妄为！”然后又压低声音说道：“市长，这件事情做得漂亮啊！” 刘光辉本来想试探一下赵长风，看看照片被捅上报纸，会不会是赵长风的杰作，没有想到赵长风却以为是他做的，这让他有点哭笑不得，但是他又不能辩解，因为赵长风说话很有水平，只是说“这件事情做得漂亮”，却没有说是“您这件事情做得漂亮”。他如果辩解，就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了。 “嗯，做得是挺漂亮的，不知道是谁不吭不哈地悄悄地来这么一手。”刘光辉顺着赵长风的话说下去，轻飘飘的把赵长风话里某些意思给化解掉了，“对了，我有点事，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趟吧？” 赵长风心中哼了一声，说这就对了嘛！这才像是个市长的模样，我就不信你刘光辉面对这么大好的机会而不有所行动，那样你也不会在赵强身边干了六年多秘书。口中却说道：“市长，我这里有一份文件正需要您签署一下，我这就过去。” 放下电话，赵长风翻找出一份教育局送来的申请拨款维修龙山乡小学校舍的报告，拿在手里笑吟吟地出了办公室。 来到市长办公室，房门虚掩着，赵长风推门进去，刘光辉正端着茶杯喝茶，见赵长风进来，笑着迎了出来：“长风，来，这边坐。”拉着赵长风的手并排坐在了沙发上。 古蔺听到动静，过来为赵长风泡好了茶水，然后退了出去。 刘光辉拿着烟让了赵长风一下，赵长风摆了摆手，刘光辉就自己点上一支，这才随口问道：“长风，有什么看法？” 这句话虽然没头没脑，但是赵长风当然明白刘光辉是在问什么，就笑了一下，说道：“市长，大好良机啊！” 刘光辉点了点头，也感叹道：“机会是不错，邙北市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说完期许地看着赵长风。 赵长风知道刘光辉已经下定了决心，现在是让他表明态度，就说道：“市长是邙北市干部群众的带头人，我听您的指挥。” 刘光辉眼睛就亮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长风一贯是立场鲜明，难怪刚才老板打电话的时候还连声夸你呢。” 赵长风脸上就露出恭敬地神色：“赵叔叔来电话了？” “嗯，有空的时候你也打电话问候一下老板，”刘光辉笑着说道：“老板很欣赏你，说你有想法有干劲的，让我多向你学习呢！” 赵长风连忙说道：“赵叔叔这话说错了啊，其实市长比我更有想法，更有干劲，只是一直在等机会罢了。” 刘光辉哈哈大笑，指着赵长风说道：“长风，你诚心把我往火坑里推啊。”然后又道：“有什么好的建议？”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省里估计很快就会派人下来吧？我们要提前做好工作啊，付书记那边是不是也有一些好的想法？市长应该和他沟通一下。” 刘光辉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缓缓说道：“这个不急，我想罡庭同志应该会和我联系的。” “市长，对，罡庭同志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赵长风摸了一下鼻子，“我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刘光辉笑了笑，忽然拿起了报纸，问赵长风道：“你说会不会是罡庭同志干的呢？他位高权重，在邙北市根基很深，很有一帮人为他鞍前马后的奔走呢！” 赵长风沉吟着说道：“不好说，反正能弄到这张照片，在邙北市要具备很大能量，不见得就是付书记。” 刘光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论起能量，除了付罡庭就是钱兆均，但是钱兆均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不好说，”赵长风还是那句老话，“没有理由的事情多着呢！反正不管是谁做的，这对您来说都是一个大好机会啊！” 赵长风又煽了一下火，这才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刘光辉：“市长，这是龙山乡小学校舍紧急维修的报告，请您过目。” “有你替我把关就行了！”刘光辉拿过来看也不看，掏出签字笔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把文件递还给赵长风：“那先这样吧，有什么情况我们再通气。” 赵长风笑着站了起来：“市长，我坚决支持您的工作。” 刘光辉站起来拍着赵长风的肩膀，口中感叹着：“好哇！好哇！” 赵长风回到办公室，坐在皮转椅上陷入了沉思：刘光辉果然是要决定动手了，付罡庭那边肯定也不甘寂寞，如果钱兆均在大龙溪那边是干净的话，说不定也会落井下石，这样一来，省里再派调查组下来的时候，可就热闹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火烧得更旺一些，把水搞得更混一些，这次行动即使不能彻底扳倒蔡国洪，也必须给蔡国洪以重创。 想到这里，赵长风把刘俊康喊了进来：“俊康，梨树口村最近有什么动静？” 刘俊康说道：“老板，情况还好吧？深水井马上就要打成了，消防车依旧每两天往村里送一次水。王三发倒是来过几次说要见您，都被我挡了回去。” 赵长风摸了摸鼻子，有些担忧地说道：“那就好，这个时候稳定压倒一切，梨树口的村民千万不要给市委添什么乱子了，尤其是这两三天内，省里很可能会派调查组下来啊！” 刘俊康笑了一下，点头说道：“老板，我明白！您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赵长风目光灼灼地盯着刘俊康说道：“真的明白了？” “老板，我真的明白了。”刘俊康保证道。 “嗯，那我就放心了。”赵长风意味深长的说道，“抓紧时间去办吧。” “是，老板，我这就去办。”刘俊康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赵长风伸手敲了两下桌子，拿起电话拨给了韩加森：“加森同志，我是赵长风。” “赵市长，您好！”韩加森恭敬地说道。 “加森同志，最近天阳市那边怎么个情况？要加快进度啊？”赵长风说道。 “赵市长，目标在天阳市已经一个多星期了，钱估计花的差不多了，据陈钢说，目标昨天就有要下手的迹象。目前陈钢他们三个正在换着班盯着目标，也许今天目标就会下手呢！” “嗯，要尽快搞到第一手材料。时间不等人啊！”赵长风交代了两句，挂断了电话。他在皮转椅上转了几转，摸出一个电话本，正要翻找一个电话，忽然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蔡国洪出现在门口，威严的脸上布满了笑容：“长风同志，在呢！” 赵长风不动声色地把电话本塞进抽屉，站起来迎了出来：“蔡书记，有什么指示给我一个电话就好了，怎么亲自过来了？” 蔡国洪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事情，刚从光辉同志的办公室出来，顺道拐到你这里看看。” 赵长风笑了笑，能让蔡国洪顺道一下还真不容易，他来了三个月了，蔡国洪还是第一次顺道过来呢。 把蔡国洪让到沙发上，赵长风去给蔡国洪泡茶，蔡国洪虚意阻拦道：“长风同志，我就坐一下就走，不用了。” 赵长风笑着说道：“喝杯茶水怕什么？只是我这里是饮水机烧的水，怕蔡书记不习惯呢！” 把茶杯放在蔡国洪面前，赵长风坐在蔡国洪侧面的长沙发上，等蔡国洪开口。 蔡国洪摸出了烟，扔给赵长风一根，自己点上一根，抽了两口，才说道：“长风同志，你都知道了吧？”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蔡书记，你是说什么事情？” 蔡国洪说道：“还能是什么事情？当然是中原日报今天登的新闻啊。真没有想到，胆大妄为，胆大妄为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蔡国洪的橄榄枝 第二百六十三章 蔡国洪的橄榄枝 赵长风其实很想问蔡国洪是说凤凰山金矿护矿队胆大妄为，还是说中原日报社记者薛英杰胆大妄为，可是那些只是不成熟的年轻人的小把戏而已，作为邙北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只能不着边际地顺着蔡国洪的话感叹道：“是啊，是有点胆大妄为了。”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蔡国洪连连摇头感叹道：“同兆同志和刚川同志竟然会在这么大事情对市委撒谎，造成了如此被动的局面！” 赵长风心中悚然一惊，他也没有想到，蔡国洪竟然这么短时间内就做出了反应，听蔡国洪这话的意思，是要把这个黑锅让市委办主任林同兆和公安局局长柴刚川背了。虽然和蔡国洪是处于对立的位置上，赵长风心中也不由得不佩服蔡国洪主意之老辣，决定之果断。说句实话，即使把赵长风放在蔡国洪的位置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恐怕也只能想出同样的对策了。 让赵长风感到吃惊的，不仅仅是蔡国洪的老辣果断。蔡国洪这个时候既然能够如此高调的把黑锅扣在林同兆和柴刚川的身上，说明蔡国洪和林同兆、柴刚川等人已经达成了默契，否则蔡国洪如此扣黑锅，林同兆和柴刚川岂能不恼羞成怒，继而反咬蔡国洪一口？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做通林同兆和柴刚川的工作，说明蔡国洪驾驭下属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悍，同时也说明蔡国洪和林同兆、柴刚川等人之间的利益同盟关系是何等的牢靠。 看来把目标盯在蔡国洪身上是有点过高了。赵长风转念之间就决定调整目标，先拿柴刚川和林同兆开刀。以林同兆、柴刚川两人和蔡国洪之间牢固的结盟关系，赵长风如果不先攻克柴刚川和林同兆，所有对针对蔡国洪的手段仅仅能伤其皮毛而已。只要能拿下柴刚川和林同兆两人，那怕是只拿下其中一人，对蔡国洪阵营之间的影响就是巨大的。且不说柴刚川和林同兆两个人会不会咬出来蔡国洪，单单是蔡国洪阵营中损失了两员大将，就会对邙北市政治格局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市委常委会中如果出现两个新面孔，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赵长风必须利用眼前这个机会借着刘光辉、付罡庭甚至是蔡国洪的手把林同兆和柴刚川两名市委常委给拿掉。 蔡国洪见赵长风摸着鼻子久久不语，也拿不清楚眼前这个年轻的常务副市长究竟在想什么。赵长风的任命下达之后，蔡国洪曾经听侄子蔡达明说过，赵长风是一个非常狡猾难缠的对手，让他小心为妙。当时他还哈哈大笑，认为蔡达明说话太夸张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无论是思想还行为都还处于幼稚不成熟的阶段，说句难听话，他们那些自以为机智聪明的行为在政坛老手的眼里简直如同过家家一般可笑，哪里能当得上狡猾难缠这四个字的评价？可是现在看来，当初他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啊，能够在二十五六岁的年龄出任常务副市长，绝非是有后台那么简单的事情。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说道：“林主任和柴局长也太糊涂了吧？还有何市长呢？当时为什么也不阻止他们？” “是啊是啊，连泉声同志也是个糊涂虫！”蔡国洪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当然，这件事情主要责任还是同兆同志和刚川同志来负，当时泉声同志也迫于无奈，才同意了同兆同志和刚川同志的做法的。” 赵长风心中一动，看来何泉声这方面的工作蔡国洪没有做通，也是，没有享受嫡系的好处，却要背负嫡系的责任，何泉声不傻，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蔡国洪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同兆同志和刚川同志这样做虽然不对，但是出发点却是好的，是为了维护邙北市安大繁荣的大好局面。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这样的做的后果，真的是好心办了坏事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蔡书记，喝茶！”赵长风劝慰道：“您也消消火气，错误他们已经犯下了，现在考虑如何补救就行了。” 蔡国洪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望着赵长风道：“长风同志，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赵长风摸了摸鼻子，说道：“我来邙北市不久，对情况还不是很熟悉，这件事情又不是我的分管工作，我就更有点拿不准了。蔡书记，您是班子，您拿主意就行了。” “长风同志太谦虚了。”蔡国洪就把杯子放下，“你在省里工作那么长时间，对省里的情况很熟悉，有很多见地不是我们这些在下边做具体工作的人能够看到的啊。” 赵长风笑着不说话。 蔡国洪手摸着下巴，高深莫测地看了一阵子赵长风，才又说道：“长风同志，你刚才的表态很好，在这样的关头，最重要的是要和市委保持一致，千万不要和同兆同志、刚川同志一样，未经批准就擅自行动，最后给市委的工作造成如此被动的局面啊！” 赵长风知道蔡国洪这是让他表态，就说道：“蔡书记放心，市委做出什么决议，我坚决执行！” “好，那就好啊！”蔡国洪按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伸出大手：“长风同志，啥时候有空，到我家里去做做。听说你爱吃辣的，你嫂子烧得一手好川菜呢！” “一定一定。”赵长风伸出手握住蔡国洪的手，半真半假地接过来蔡国洪递过来的橄榄枝，笑着说道：“有机会一定到蔡书记府上拜访，尝一尝嫂子的手艺。” 蔡国洪大手紧紧握住赵长风的手摇了两摇，说道：“长风同志年轻有为，光辉同志早晚是要到上边去的，到时候咱们俩搭伙计，肯定又是一番新天地啊！” 赵长风知道蔡国洪是在暗示他，将来刘光辉走了，这个市长的位置就是他的了。但是赵长风并不相信蔡国洪这种暗示的，也不需要蔡国洪这种暗示，如果他刚到邙北市的时候，蔡国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赵长风说不定会感动一下，但是现在？呵呵。赵长风知道，这邙北市的市长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只有亲手摘下的桃子，味道才是最好的啊！ “蔡书记，我年轻气盛，很多规矩都不是很懂，以后在工作中还需要您多多指点批评！”赵长风不露痕迹地拍了蔡国洪两下。 蔡国洪以为赵长风吃下了他的钓饵，就洪亮地笑了两声，说道：“长风同志这样说就是见外了，好了，改日我让你嫂子准备准备，到时候我要邀请你，你可千万不要说没空啊！” 赵长风恭敬地笑道：“只要蔡书记相约，我是随叫随到。” 蔡国洪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赵长风的办公室，心中想到，还是大哥厉害啊，毕竟是身处高位，看什么问题都是高屋建瓴，一言中的。没错，要搞定这场风波，除了把林同兆和柴刚川推出来当替罪羊之外，还需要放下姿态、放软身姿，去和政治对手搞协商、搞妥协，只有这样，才能顺利从泥潭中解脱出来。从这次谈话来看，刘光辉虽然态度还不明朗，但是赵长风的倾向性已经很明显了，毕竟能够从副市长的位子上前进一步，坐到市长的位子上，这是莫大的诱惑啊。虽然赵长风背后有很强的背景，但是作为邙北市市委书记，邙北市班子的班长，蔡国洪对市长人事任命还是有建议权的嘛。况且他现在也不过是许下一个空头支票，到时候能不能兑现，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反正只要刘光辉不走，就不用担心这张支票的兑现问题。 赵长风站在办公室门口目送蔡国洪离去，看着蔡国洪的背影在楼梯口消失，这才转身回到办公室。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赵长风拿起电话，里面传来刘光辉的声音：“长风，蔡书记到你那里去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邀美同行 第二百六十四章 邀美同行 赵长风倒是没有想到刘光辉会问的这么直接，这说明在刘光辉心中，他和其他人还是有所区别的。 “刚走，他说他从您办公室过来的。”赵长风说道。 “嗯，他来过我办公室。”刘光辉道，“你怎么看？” 这种前后看似没有关联的话赵长风早已经习惯，当然明白刘光辉是问对蔡国洪把责任推到林同兆和柴刚川两个人身上怎么看了，他沉吟一下说道：“也好，顺水推舟。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刘光辉说道：“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既然别人把大礼送到我们面前，我们没有理由不收啊！只是这两个人——”刘光辉有意停顿了下来，等候赵长风的回答。 赵长风想了一想，说道：“公安系统肩负着维护邙北市长治久安，保障五十多万邙北市民安居乐业，维护邙北市经济发展的任务，地位尤其重要啊。” 刘光辉哈哈一笑，说道：“长风，你的建议很好啊。用孔老夫子的话说，叫做于我心有戚戚焉。”然后又道：“长风，我在邙北市也干不了多久了，希望能留下一个干净的摊子给为你啊。” 赵长风连忙道：“多谢市长，我不会辜负市长的好意的。” 刘光辉笑道：“长风，就别和我客气了呢！对了，下午你不是要和财政局苏长江到省财政厅汇报工作吗？记得到老板那里替我问一声好。” 赵长风这才想起日程安排上，今天下午他要和市财政局局长苏长江到省财政厅汇报邙北市的财政工作，并争取下年度各项预算。今天早上心思都放在中原日报这张照片上了，倒是把这件正事给忘记了。 “市长，我一定把您的话带到。”赵长风知道刘光辉是点醒他一定要到赵强那里去一趟，否则以刘光辉和赵强的关系，何须他来问好啊？ 和刘光辉通过话不久，刘俊康就回来了，他向赵长风汇报道：“老板，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妥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作为领导，他只要把要办事情交代下去就行了，至于该怎么办，要怎样才能达到效果，那就是下边人要考虑的问题了。赵长风作为领导，要看的是最后的结果是否让他满意，至于中间的过程，他当然不会笨到亲自去过问。刘俊康作为秘书，如果连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么可以直接下课回家去了。 赵长风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刘俊康看得出来老板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就放下心来，往前走了两步，提醒赵长风道：“老板，下午要到财政厅去，您看……” “嗯，你给苏局长打个电话，问他准备怎么样了。” 刘俊康就给了苏长江打了电话，然后对赵长风说道：“苏局长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就行。”赵长风摸了一下鼻子，说道：“你把财政局送来的材料给我找过来。” “老板，我都给您预备好了，您稍等。”说着刘俊康返回小办公室，把财政局送来的汇报材料送到赵长风面前。 “好，放这里吧。”赵长风点了点头。刘俊康又等了一会儿，看见赵长风没有什么吩咐，就悄悄地退下，去做他的准备工作了。 赵长风拿起文件刚要看，忽然间又想起了江文静，就拨通了江文静的手机：“文静，我是长风啊。今天下午我要到中州办点事情，你要不要回去？正好可以一道。” 江文静没有想到赵长风会主动打电话过来相邀，她眼珠转了几转，说道：“我正要回报社一场，正好可以借市长大人一点光了。” “呵呵，文静现在说话越来越生分了啊。”赵长风笑道：“那中午一起吃饭吧，吃过饭下午正好动身。你现在收拾一下吧。” 放下电话，赵长风拿起财政局的汇报材料，飞快地看了一遍，把中间那些数据牢牢地记脑海里。作为年轻人，他在记忆力方面比那些老家伙还是占据很大优势的。 饭局就安排在邙北市宾馆，赵长风也不避讳其他人，这让江文静非常奇怪，说道你上次还遮遮掩掩的，请我吃个饭跟做贼似的，怎么这次却如此大方？ 赵长风笑道，现在当领导的，谁身边还没有几位美女——朋友？赵长风有意把美女和朋友两个词之间隔得很开。这种表达方式的效果就是，让江文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赵长风毫不理会，继续道，这次邙北市大龙溪污染，来了这么多媒体记者，就中州晚报社一家没有发表对邙北市的负面新闻，我请你吃饭，可以说是代表市里对你支持邙北市的工作表示感谢。对了，忘记告诉你，这顿饭公家是可以报销的。 江文静被赵长风给气乐了，说道赵老抠你还真是不改老抠本色，连一顿饭都要噌公家的。 赵长风要得就是这种气氛，这让他感觉年轻了很多（虽然他现在也很年轻），仿佛回到了大学的时光，身旁坐着林欣萍、方佳怡和江文静三个美丽女子。可惜啊可惜，好时光不再，方佳怡虽然成为了他的老婆，另外两个美丽女子和他之间的距离却一下子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这种气氛显然也勾起了江文静的温馨记忆，所以她的心情看起来不错，甚至要了一瓶红酒。 邙北市宾馆的中央空调马力强劲，制热效果很好。赵长风本来西装革履的，十多分钟后，不得不把西装脱掉交给服务生挂了起来。 江文静穿着外套，也感觉有些燥热，本来矜持着不肯脱下来，可是空调空孜孜不倦吹出的热烘烘的空气却不给她机会，她比赵长风多坚持了十多分钟，终于忍不住把外套脱掉。 赵长风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目光不由得直了起来：江文静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浅色毛衣，把她曼妙的胸部曲线勾勒的异常动人。 江文静正要把外套递给服务员，赵长风却不露声色地接了过来，笑着说道：“我帮你挂起来吧。” 往挂衣架走去的时候，赵长风鼻端嗅着江文静外套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由得心神一荡。把外套在衣架上挂好后，赵长风回到桌边，看着江文静有点羞赧地偷望着他，看见他的目光飘来，江文静连忙把目光移开，如同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脸上的一抹红云煞是动人。 赵长风定了定神，心中也有些发烧，连忙举起酒杯说道：“文静，来，我们干一杯。” 江文静正暗恨自己不争气，听了赵长风的邀请，倒是觉得这是个化解尴尬的好办法，于是也举起酒杯说道：“干杯。”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的目光一碰到赵长风的目光，就惊慌失措地移了开去，赵长风的目光好像是两口深邃的幽潭，仿佛能把她整个人都吞噬下去，让她在里面迷失，找不到方向。 赵长风举起杯子凑近嘴唇，忽然间嗅到一股熟悉的幽香，他略一愣神，随即明白，这幽香是来自于他手上，刚才替江文静挂衣服的时候沾染上的。哈，混合着江文静体香的酒他还是第一次喝到，想到这里，赵长风不由得坏坏地一笑，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江文静看到赵长风坏坏的笑容，就质问道：“赵老抠，你在坏笑什么？” 赵长风叫屈道：“我只是笑了一下而已，怎么变成坏笑。” “哼，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想什么坏主意。”江文静不知道今天怎么的，就是想和赵长风拌嘴，仿佛这样才能摆脱赵长风目光里深不见底的诱惑。她忽然间后悔，也许这次抢着到邙北市来报道新闻，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赵长风耸耸肩膀，望着江文静说道：“文静，古人都说，论事不论心，论心皆可诛。我即使想什么坏主意，只是想一想而已，只要不付诸于行动，我就还是一个好人啊。” “呸，歪理邪说，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江文静红着脸啐了一口，“即使没有做出来，也不是好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搅局者 第二百六十五章 搅局者 赵长风嘿嘿一笑，说道：“文静，你这种说法让我想起一个笑话。” 江文静明知道赵长风不会说什么好话，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赵老抠，什么笑话？” 赵长风说道：“说有一天，一个老实的帅哥和一个美女同事一块出差去办事，正好目的地是一个著名的旅游城市，又赶上旅游旺季，所有的宾馆都爆满。两个人找遍整个城市，累得筋疲力尽，最后才在一个小招待所找到一个单人套间，而且是唯一的单人套间。没有办法，就住下吧。老实帅哥就和美女同事住进了这个单人套间。” 江文静的脸就红了起来，说道：“别讲下去了，肯定是非常下流的事情。” “不行，都讲到这里了，怎么能停下来呢？”赵长风坚持要讲下去，“而且我还可以提前告诉你，这个故事的内容一点都不下流。” “那还好，你讲吧。”江文静拍了拍胸口，表示放心。 赵长风看到江文静白皙的小手轻轻拍在高耸的胸部，眼睛又直了。 江文静本来做好了听赵长风讲下去的准备，可是却没有听到赵长风继续讲下去，再看赵长风的目光紧紧盯在自己诱人的部位，不由得大羞，嗔怪道：“赵老抠，你在看什么呢？” 赵长风这才醒悟过来，心中嘿嘿一笑，暗道我在看什么，这个答案当然不能告诉你。他端起来红酒喝了一口，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咳嗽了一声，继续讲下去：“虽然只有一张单人床，但是老板还算好心，抱了两条被子过来。老实帅哥和美女同事就那样大眼瞪小眼地坐着那里无聊地看着电视，到最后终于困地受不了了，两个人决定关灯睡觉。临睡觉前，美女同事对老实帅哥说道，‘今天晚上你不能碰我，如果你碰了我，你就是禽兽！’老实帅哥就指天画地地发誓做了保证，晚上绝对不会碰美女同事，美女同事这才放心关灯睡觉。” 江文静也被这个故事吸引了，说道：“结果呢？”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故事到这里就完了啊！” “呸，鬼扯。” 赵长风举起酒杯说道：“来，文静，再干一杯，我告诉你结果。” 江文静哼了一声，和赵长风碰了一下杯子，举杯喝完，说道：“讲吧。” “结果呢，第二天早上起来，美女同事恼羞成怒地扇了老实帅哥两巴掌！”赵长风说道。 “哼，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老实帅哥呢！”江文静瞪了赵长风一眼，说道：“天下的男人啊，没有一个好人！” “文静，我还没讲完呢，你不要那么急就下结论好不好？”赵长风笑嘻嘻地看着服务生为他和江文静倒酒。等小服务员倒完酒退到一边，赵长风继续说道：“那老实帅哥非常委屈地捂着脸说道，‘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干，你为什么要打我？’” “什么？老实帅哥什么都没有干？”江文静倒是大吃一惊，“那他的美女同事为什么要打他啊？” 在一旁的小服务员也悄悄地凑前了两步，支着耳朵听着。 赵长风笑了，说道：“那美女同事怒声说道，‘对，你是什么都没有干。所以我要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江文静愣了一两秒钟，忽然间醒悟过来，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指着赵长风说道：“你太促狭了，哪里这样的美女同事啊，一定是你瞎编的。” 旁边那个美丽的小服务员还在忽闪着两只大眼睛，在费劲的思考，为什么那个老实帅哥什么都不干，反而挨了打，还被骂成禽兽不如呢？ 赵长风看着江文静风情万种地笑着，心中也是感叹，这妮子真的是个万人迷啊，越长越有味道了。 江文静笑了半天，猛然止住了笑容，抬起脚来狠狠地在桌子底下踹了赵长风两脚。赵长风连声叫屈，说道：“文静，为啥踢我啊？” 江文静恶狠狠地说道：“赵老抠，我现在才想起来，你说这个笑话是在编排我，因为我说了你一句，即使没有做出来，也不是好人！” 赵长风心中偷偷直乐，脸上却装出一万个委屈，正要解释，忽然间听到旁边美丽的小服务员笑出声来。 赵长风和江文静都扭头看过去，只见小服务员欢天喜地地说道：“哈哈，我知道美女同事为什么要骂老实帅哥禽兽不如了。” 这一句话不由得让赵长风和江文静都笑了出来。 正笑着，赵长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刘俊康的电话：“老板，苏局长听说你在邙北市宾馆吃饭，要过来见你。” 赵长风眉头就皱了皱，这个财政局局长苏长江是市委书记蔡国洪的人，所以赵长风不怎么待见他，但是这次是和苏长江一起到省财政厅去汇报工作，不见他似乎也不合适。 “你带他进来吧。”赵长风最后说道。 江文静见赵长风有点不高兴，就问赵长风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邙北市的财政局局长，今天下午和我一起到省城去。”赵长风淡淡地说道。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赵长风对服务员示意一下，服务员过去把门拉开，刘俊康领着一个地中海式发型（地中海，中间秃了，四周还有头发，又成为地方包围中央）的中年男子进了包厢。 “赵市长好。”苏长江一进门就热情地伸出了手来，赵长风坐在座位上动都没有动，侧身用左手随手和苏长江握了一下，说道：“苏局长要不要坐下来吃点？”口中这么说，可是那架势却一点都没有让苏长江坐下来的意思。 财政局长掌握地方经济大权，权重一方，任何人都要高看一眼，苏长江却没有想到在赵长风这里受这个窝囊气，可是想到蔡国洪的交代，苏长江不能不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说道：“赵市长，我那边还有摊子，只是听说您在这里，就过来看一下。”说着苏长江目光落在江文静脸上，不由得眼睛一亮，口水就下来了。他早就听说有一个中州日报社的美女记者到邙北市来了，听说和赵长风市长的关系还不错。当时苏长江还不在意，心中暗想现在只要记者只要是母的都说是美女记者，作家只要是雌性都说是美女作家，真的见了面之后恐怕把前年过年吃的饺子都能让你吐出来，却没有想到，这个中州日报社的记者却真的是不折不扣地美女，甚至比电影明星还要漂亮，远远超过苏长江在邙北市认识的任何美女。 江文静看到苏长江色迷迷的目光，不悦地哼了一声。苏长江这才清醒过来，连忙让服务员拿起酒杯，倒了一杯红酒，先举到赵长风面前说道：“赵市长，我敬你一杯。” 赵长风端起杯底和苏长江碰了一下，举在嘴边做了做样子，连嘴唇都没有湿。苏长江一口气干完，又让服务员倒了一杯，举着杯子冲江文静说道：“江记者，久闻大名，今天难得有缘，我敬你一杯。”说着单臂举着酒杯越过大半个桌子，伸到江文静面前。 江文静淡淡地说道：“对不起，我从不和陌生人喝酒！” 苏长江脸就成了猪肝色，干笑了一下，想发脾气，却又不敢。于是讪讪说道：“那好，祝你和赵市长吃得开心！”举了举杯子，一饮而尽。 赵长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苏局长，那先这样吧。下午出发的时候，我会让俊康通知你的。” 苏长江本来以为他到赵长风的房间来，至少能坐下来说两句话，碰上两三杯酒，没有想到赵长风这么容易就把他打发了，他心中不由得恼怒异常，心说赵长风，别说你是我的主管副市长，到时候老子不给你面子就不给你面子了，看你能把老子怎样！ 见苏长江悻悻而去，赵长风轻皱的眉毛这才松开。 江文静就有点意兴阑珊，说道：“哎，这好好的午宴，就被这样的人给搅了。” 赵长风笑了一下，说道：“文静，官场之中这样的人大有人在，若是为这些人生气，恐怕我早就被气死了。今天我们也差不多了，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江文静白了赵长风一眼，说道：“好，这次我就放过你，下次你再讲什么故事来编排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一时间风情万种，又让赵长风的呼吸有些不顺畅起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岳父方振华 第二百六十六章 岳父方振华 下午两点半，车从邙北市出发，沿着中天高速公路，向中州市开去。除了赵长风这一辆车外，财政局来了两辆车，一辆是苏长江的座驾黑色拉达，一辆是个松花江小面包车，里面装满了红富士苹果等邙北市土特产，到省城财政厅去汇报工作，岂能不带点下面的土特产去？其实赵长风知道，这松花江面包车里装的苹果等土特产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土特产在黑色拉达轿车中苏长江的手包里，这手包不大，份量可不清，里面沉甸甸地装了不少黄金饰品。邙北市盛产黄金，这黄金饰品自然也要划归到土特产的范围内。所以中原省这么多县市，只有邙北市的干部向上级部门送黄金的时候最理直气壮，土特产嘛。 赵长风和江文静并排坐在桑塔纳的后座上，由于有司机和秘书在场，两个人反而没有什么话说。赵长风嗅着江文静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不由得心旷神怡，本来有点寂寞枯燥的旅途因为有美女相伴，立刻变得生动有趣多了。 车开了一会儿，赵长风觉得有点犯困，就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小憩一会儿，不知不觉中竟然在淡淡地幽香中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长风觉得鼻子痒痒，就醒了过来。发现鼻端香气大浓，肩膀也沉甸甸的。原来江文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依偎着他的肩膀睡着了，刚才感觉到痒痒，就是江文静的头发扫到他的鼻端了。赵长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有这个动作是他自发的，不是不知不觉模仿赵强的。 江文静睡梦中似乎被赵长风惊醒了过来，她轻轻哼咛了一声，动了一下身子，双手紧紧抱住赵长风的胳膊，依偎在赵长风的臂弯继续睡觉。 刚才江文静那个姿势赵长风还能忍受的了，可是现在这个姿势，让赵长风实在有点把持不住，他的胳膊就被江文静紧紧地抱在怀里。 赵长风心中很矛盾，想抽出胳膊，可是又舍不得这样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时内心就在艰苦的挣扎着。他低头看了看江文静因为酒意上涌而变得红扑扑的俏脸，再听听江文静细密悠长的均匀呼吸声，忽然间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文静这丫头这几天东奔西跑采访新闻，一定累坏了，今天难得有个休息的机会，自己怎么能够忍心把她惊醒呢？ 于是赵长风也就心安理得地靠在后座上闭眼假寐，嗅着江文静身上传来淡淡的体香，感受着江文静胸部诱人的柔软与弹力，听着江文静香甜的呼吸声，赵长风恨不能司机老邢能把车开到月球上再绕回来。 可是现实总是与人的理想是相悖的，赵长风刚有这样的想法，司机老邢就把车减慢了下来，耳边从来刘俊康轻轻地声音：“老板，中州市到了，我们先去哪里？” 赵长风不得不张开眼睛，轻轻揉了两下太阳穴，依依不舍地把手从江文静的怀抱里抽了出来，沉吟了一下。按着事前拟定的计划，明天赵长风才会和苏长江一起到财政厅汇报工作，但是今天晚上他们就必须把土特产送出去，这样明天在汇报工作时，财政厅主管副厅长和农业、社保以及预算处等大小官员们才会对他们有个笑脸相待。 “打电话给苏局长，让他先到天阳办事处住下。我们把江记者送回家之后再去和他会和。”赵长风说道。 天阳市距离中州市虽然只有三小时的路，但是也设立了一个办事处，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还有一些地市，那怕只是和省会中州隔一条黄河，也会在中州市设立一个办事处的。这除了可以堂而皇之地增加一些编制，安排一下官员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下面地市领导到了省城之后，总会有一些不好冠冕堂皇办的事情，有了自己的办事处，这些东西就迎刃而解了。 刘俊康就打电话给苏长江说了一声。苏长江嘴里说着没有问题，赵市长只管忙去，心中却哼了一声，说道这个小色鬼不知道又和那个骚狐记者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车来到碧沙岗公园附近，赵长风就让停了下来，没有让车继续走。前面就是中州日报社的家属院，赵长风不能让车开到那里去。那些人看到江文静从一个男人的车上下来，还不知道要编造出什么风言风语呢！本来干记者的女人就是非多，美女记者是非就更多了，赵长风绝对不想为江文静的生活再添任何一点是非。 “文静，文静。”赵长风轻轻叫两声，江文静没有丝毫反应。小丫头睡得真香啊，赵长风实在有点不忍心叫醒小丫头，不过他明白他这种想法极其幼稚，司机老邢和秘书刘俊康还在等着他呢。 赵长风轻轻拍了一下江文静的脸蛋，江文静激灵一下清醒过来，口中叫道：“什么？到地方了？” 赵长风看着江文静脸蛋上压出来的红一道白一道的痕迹，不由得感到好笑，向来都看到的是江文静恬适文静的淑女形象，从来没有见过江文静这般狼狈相。这小丫头，不能喝酒，还偏爱喝酒，红酒虽然喝着顺，但是后劲儿大啊。 “嗯，文静，到地方了。”赵长风笑着说道：“这里是碧沙岗公园，前面就是你们报社家属院了。你是自己走两步回去，还是我把你送到家门口？” 江文静摇了摇头，清醒了过来，说道：“还是我自己走回去吧。”说着掏出化妆镜，照了一下，看到自己的狼狈相，就有点不好意思，她拿出小梳子梳理一下头发，然后瞪了赵长风一眼，说道：“都是你，明知道我不能喝酒，还一个劲儿的让我喝。” 赵长风笑了笑，也不辩解。 江文静又说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赵长风说道：“明天下午。” 江文静道：“那好，明天下午来接上我。邙北市的专稿我还没有完成呢！” 挥手和江文静告别后，刘俊康就问赵长风道：“老板，我们现在……？” 赵长风说道：“先送我到省军区大院吧，晚上我再到天阳办事处去。” 老邢以前送过赵长风一次，便熟门熟路地把赵长风送到省军区大院，停在了方振华的小院门口。 赵长风下了车，推门进去，房间勤务兵正在拿着大剪子修剪院子里的冬青，就问道：“老爷子在家嘛？” 勤务兵一看是赵长风，连忙说道：“赵市长，首长在呢，在楼上书房。” 赵长风就推门进去，蹑手蹑脚来到书房，敲了敲门。书房里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谁？” 赵长风说道：“爸，是我，长风。” “进来吧！”威严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平和。 赵长风推门进去，方振华拿着一个大号的毛笔，聚精会神的在书桌上写着一个条幅。赵长风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笔势连绵不绝，一个个大字龙飞凤舞，虽然说不上是什么书体，但是看起来苍劲有力，倒是也配得上毛泽东主席的这首《沁园春?长沙》的意境。 方振华并不停留，笔走龙蛇，继续写着：“……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笔势到了最后一个舟字嘎然而止，如同一个巨大的休止符一般。 “长风，我的字写的怎么样？”方振华把毛笔放在砚台上，笑眯眯地问赵长风道。 “爸，你的字写得确实不错，很有大家的风范，只是我看不出，你这写的是什么体啊？”赵长风摸着鼻子问道。 方振华笑道：“什么体都不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省书法协会的会长也说我的字写的好，说如果我从小练字，到现在也是一代名家了。” 赵长风又看了看条幅，说道：“这个会长倒是有几分眼力，知道拍老爸你的马屁。” 方振华瞪了赵长风一眼，说道：“长风，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拿我开心呢？” 赵长风嘿嘿笑着也不言语。 方振华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说吧，你小子又遇到什么难心的事情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谁上边没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谁上边没人？ “爸，您还是坐下听我汇报吧。”赵长风扶着方振华坐在沙发上，他规规矩矩地坐在方振华对面。 方振华看着赵长风的模样就笑了起来，说道：“小子，这次麻烦挺大？难道说打了省政府调查组的人与你有关？” “爸，你这是想哪儿去了？”赵长风连忙为自己辩解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哪里有哪个胆子啊？” “没有哪个胆子？”方振华笑道：“那就好，我还真担心你在下边把天给捅个窟窿呢！”说笑了两句，方振华的面容就严肃起来，“长风，你们邙北市那个大龙溪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污染到那个程度？究竟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下去了？” 赵长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爸，我就是为这件事情来向你汇报的。” “你说。”方振华掏出一根烟塞到嘴里，说道：“有一些年头没有到下边去了，我倒是要看看，现在下头究竟变成了什么乌七八糟的样子。” 赵长风连忙为方振华点上火，然后又退回来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继续汇报：“我到邙北市才三个月，有很多内幕我还都不了解。但是这个大龙溪的事情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据我所知，邙北市有很多领导或多或少都和邙北市的采金企业有些瓜葛。” “你呢？你没有吧？”方振华的目光就刺了过来。 赵长风连忙表白道：“爸，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底细，我又不差这几个钱，犯得着为这些钱弄脏自己的手吗？” 看方振华还是有些狐疑，赵长风继续说道：“爸，不瞒您说，大龙溪的污染就是我找人联系的记者到下面曝的光，还有这次省政府调查组下去挨打，本来邙北市委书记蔡国洪已经捂下去了，是我找人给捅出来了。” “好！干得好！”方振华重重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算我方振华没有看错你，小子，这样做才对，这样做才是我方振华的女婿！” 看到方振华激动成这样，赵长风心中也很是感叹，岳父到底是军人出身，虽然退下来了，那嫉恶如仇的军人本色不曾有丝毫更改。 “长风，”方振华顿了一顿，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说实话，前几天我看到中原日报上曝光出来的新闻时，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担心你会牵扯进去。因为邙北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见你跟我提过一句，现在看来，我这些担心完全是多余，虽然很多事情你有些胡闹，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好的保持了一个共产党员的觉悟的。” 赵长风接口说道：“爸，您放心，这点做人的底线我还是有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去坑害老百姓的。” 方振华欣慰的点了点头，面容却又严肃起来：“不过，长风，你这件事情虽然做的对，我还是要批评你！下次这么重要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虽然老了，脑筋糊涂了，但是在一旁为你出出主意，当当参谋，还是胜任的嘛！” 赵长风连忙说道：“爸，当时我也想找你商量来着，但是又怕您骂我，这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当什么副市长，滚回中州开当铺算了。” 方振华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啊，就是鬼心眼儿多！” 赵长风难得的脸红了一次，这才继续说道：“爸，您不是喜欢当参谋吗？这次我真的是找你当参谋来了。” “好！你把事情详详细细跟我说一遍，让我这老中医好好为这事情把把脉！”方振华天生耿直脾气，向来不会谦虚，这次女婿求上门来了，更是不会谦虚了。 赵长风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为方振华详细说一遍，最后说道：“爸，如果单纯是面对蔡国洪在邙北市的势力，我还不担心，但是蔡国洪上面有人啊，我害怕到最后功亏一篑。” 方振华冷笑道：“蔡国洪上边有人，你上边就没有人了？刘光辉上边就没有人了？蔡国洪假如真的像你推测的那样陷进去很深，上边人也护不了他。蔡国富能量再大，在中原省还没有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吧？” 赵长风聚精会神地听着。 “长风，你要搞这件事情，关键是要保证自身要干干净净，没有牵扯进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当中去，这是根本！至于要采取什么策略什么战术了，都是旁枝末节的问题，影响不了大局。” “你放心，如果我牵扯进去，我怎么会敢这样做呢？”赵长风再次表白。 “好，只要你没牵扯进去，只管放开手脚去做，出了什么问题，我给你兜着，即使我兜不了，还有北京你姨夫呢！”方振华掷地有声地说道。 赵长风心中一喜，岳父终于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了姨夫。这个姨夫位高权重，方振华从省军区司令位子上退了下来之后还能在中原省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方佳怡在北京的姨夫。 “爸，您喝茶！”赵长风乖巧地端起了茶杯送到方振华面前，看着方振华接过茶杯，赵长风才继续说道“爸，我这次回来就是向你汇报一下，听听您的意见。您这么一说，我底气就足了。我想这件事情暂时还不用麻烦您出头露面，北京姨夫那里，更是用不着了。一个邙北市的小事情闹到北京，还不让姨夫笑话？” 方振华品着茶，静静地听赵长风讲下去。 “这次我想让赵叔叔出面就可以了，刘光辉被蔡国洪压了那么久，好容易等到这次机会，岂能不发力？有他在前面冲锋陷阵，我这边基本上没有什么压力，只是跟在后面捡捡便宜就好了。”赵长风笑道：“我想刘光辉跟了赵叔叔这么久，赵叔叔不会眼睁睁看着刘光辉被蔡国洪欺负吧？” “呵呵，你小子啊，就不能光明正大与对手干上一架？”方振华伸手点着赵长风说道。 “爸，”赵长风说道：“不是不能，是不用啊。只要能达到目的，采用什么方法并不重要吧？” “小心赵强知道真相后找你算账！”方振华吓唬赵长风道。 “赵叔叔不会知道的。” “你小子就那么有把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方振华说道：“总之，小心为上。” 赵长风笑了笑，没有反驳，老年人总是这样，过于谨慎了。他换了一个话题，说道：“对了，我今天还要去拜访一下赵叔叔呢！” “去吧，去见见赵强也好。只是……”说到这里，方振华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赵长风。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爸，我明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那就好！”方振华笑了起来，“你这个小滑头，我是白替你担心啊！” “爸，我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办，就不陪您吃饭了。”赵长风笑着起身告辞。 “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陪的？工作要紧。”方振华笑着站起身来，“好了，你去吧。” 在去天阳市办事处的路上，赵长风拨通了赵强的电话：“叔叔，是我，长风啊。” “长风，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啊！”赵强和赵长风说话依旧是那么随便。 “叔叔，您工作忙，我不是怕打扰您不是？这不，我来中州办事，刚到中州，就给您打电话了。”赵长风恬着脸笑道，“我想去家里看看阿姨，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赵强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她也很想念佳怡呢！” 赵长风说道：“好，那我今天晚上和佳怡一起去看阿姨吧？” 赵强说道：“行，你们晚上先陪她一起吃饭，我可能要晚一点回去。” 赵长风挂了电话，心中还是一阵温暖。听别人打官腔打多了，还是觉得和赵强说话觉得贴心。 来到天阳市办事处，苏长江已经安顿下来，听说赵长风过来了，连忙到大厅门口迎接，陪着赵长风来到房间：“赵市长，这是给您安排的房间，您看满意吗？” 赵长风摆摆手说道：“不用为我安排了吧？晚上我要回家。” 坐下来后，苏长江递给赵长风一张单子，说道：“赵市长，这是今天晚上我们要拜访领导的名单，您过目一下。” 赵长风看了一看，见上面列明每位领导的名字，名字后面还注明有礼品的多少，点了点头，就还给了苏长江：“苏局长，晚上我还有点事情，这事你办就可以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赵强的态度 第二百六十八章 赵强的态度 苏长江心中暗喜，虽然说蔡国洪交代他要盯牢一点赵长风，可是苏长江也有苏长江自己的算盘，领导带着他去拜访财政厅里的人，人情都是领导的，他自己过去，那么人情都是自己的，自己可以趁机和上面的人建立起联系。以前苏长江跟刘光辉还有前任常务副市长来财政厅汇报工作时，都是跟在后面当跟屁虫，现在终于可以自己单独行动了，一时间苏长江对赵长风看法大为改观，觉得赵长风这个常务副市长还是挺体贴下属的。 “赵市长，这样不好吧？”苏长江嘴里还是要谦虚几句，“以前都是刘市长和洛市长带着我过去，这次我单独过去，怕办不好呢！” 赵长风哈哈一笑，说道：“苏局长，那你这次就争口气，办得漂漂亮亮的。好了，先这样了，我爱人要下班，我该去接她了。” 苏长江连忙殷勤地把赵长风一直送到办事处门口，那只大胖手挥舞得那叫一个热情啊，几乎要把手腕给挥断。 赵长风在后视镜内看到苏长江的滑稽相，心中感到好笑，像苏长江这样的人倒是好对付，虽然是蔡国洪的心腹，但是贪图小便宜，将来给他点好处，不怕他不倒戈。 看了看时间，赵长风给方佳怡打通了电话，方佳怡听到赵长风回到中州市了不由得又惊又喜，话语中甜得都要流出蜜来。赵长风听了方佳怡的话心中很是得意，他之所以不提前告诉方佳怡，就是想制造出来这么一个意外的惊喜的效果。 到了中州师范大学，就看到方佳怡扎个马尾辫，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赵长风看着就想笑，方佳怡就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大孩子，都结过婚的人了，看起来甚至像是高中生呢！也许自己当初选择她，就是因为她身上比江文静和林欣萍多了一股孩子气？ 赵长风就笑着下车，迎了过去。方佳怡看到赵长风，不由得欢呼一声，像个小鸟一样飞了过来，扑到赵长风怀里，紧紧抱住赵长风。 旁边来来往往的大学生都看着赵长风，尤其是那些男大学生，对赵长风甚至是怒目而视，仿佛赵长风是一个老牛吃嫩草的男人。这让赵长风有点哭笑不得，他拍着方佳怡的肩膀说道：“佳怡，下次能不能不要打扮的这么青春靓丽？我真害怕你们学校的学生把我撕吃了。” 方佳怡在赵长风怀里哼唧着：“青春靓丽什么啊？我拼命打扮，你还待在邙北市不愿意回来，我要是不打扮，你恐怕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吧？” “乖，瞎说什么呢？你在我心中永远永远都是最最美丽的人，我怎么会舍得不回来呢？”赵长风柔声哄劝道。 “哼！”方佳怡不满地哼了一声，“赵老抠，我发现你最近说情话的水平下降了不少。”然后又嘻嘻一笑，说道：“不过我喜欢，这说明你在邙北市没有乱来。” 赵长风大窘，佳怡这都是从哪里学过来的理论啊？ 方佳怡从赵长风怀里抬起头说道：“对了，长风，文静不是也在邙北市采访吗？” 赵长风点了点头，笑道：“对，她这次也趁我的车回来了，这不，在路上还枕着我的胳膊睡了一觉。” 方佳怡伸手拧了拧赵长风的鼻子，说道：“算你老实，跟我说了实话。告诉你，我在你身上嗅到文静的香水味道呢！” 赵长风暗舒了一口气，幸好他说了实话，也幸好方佳怡是小孩子心性，并没有想那么多。想到这里，赵长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惭愧，佳怡这么好一个女孩子，他怎么能对江文静还产生胡思乱想的念头呢？ 方佳怡摇晃着赵长风的胳膊说道：“长风，咱们去超市买菜吧，告诉你，这段时间我苦练做饭技术，学了几道拿手菜，今天晚上就让你尝尝我做饭的手艺吧。” 赵长风呵呵一笑，说道：“佳怡，下次好吧？今天晚上你陪我去赵叔叔家吃饭吧。” “哼！真是官迷心窍，一回来去就看赵叔叔，连点私人时间都不给我。”方佳怡有点闷闷不乐。 赵长风对着方佳怡的耳朵低声说道：“乖，见了赵叔叔之后，回来后就是咱们的私人时间，我要和你秉烛夜谈到天明呢！”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方佳怡脸蛋红了起来，“谁要和你秉烛夜谈啊？没兴趣！” 嘻嘻哈哈之间，赵长风拥着方佳怡上了车，让司机开到纬四路大院，到了赵强家里，刘晓燕已经接到了赵强的电话，下班后就及早赶了回来。赵强就让司机老邢和刘俊康抬着两箱红富士苹果送到屋内，这种土特产值不了多少钱，纯粹代表一个心意，虽然送了赵强和刘晓燕不一定稀罕，但是赵长风如果没有送，就会有麻烦。 方佳怡陪着刘晓燕下厨房做饭，两个女人在一块叽叽喳喳的，那些话题赵长风听了都忍俊不住。后来觉得偷听两个女人说话实在是有点不光明正大，于是就打开电视看新闻。 吃过饭之后，两个女人继续聊天，赵长风就奇怪为什么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他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来回换着频道，等候着赵强。 到了晚上十点半，赵强一身酒气地回来，刘晓燕连忙准备好热毛巾，让赵强擦脸，那份体贴热情看得赵长风都感动。 赵长风向方佳怡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方佳怡学一学刘晓燕，看刘阿姨是怎么心疼赵叔叔的，方佳怡眼睛一瞪，示威似的向赵长风举起了白嫩的拳头。赵长风苦笑一下，真是遇人不淑啊。 赵强略微休息了一下，感觉好多了，就邀赵长风到楼上书房谈话。赵长风知道今天赵强肯定又陪什么大领导的，否则以赵强的身份，不会喝成这样。 到了书房之后，赵强请赵长风坐下，笑着问道：“长风，到下边去三个月，感觉怎么样啊？” 赵长风就摇头说道：“叔叔，下边情况太复杂，真不如在上边机关，事情单纯多了。” “长风，当初可是你自己吵着闹着要到下边去的，怎么刚到下边两三个月，就想打退堂鼓吗？”赵强含笑看着赵长风。 “叔叔，如果不是怕辜负您的期望，我还真是想打退堂鼓呢！”赵长风说道：“但是一想到我那样做，就会辜负叔叔的一片苦心，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无论下边情况多复杂，都要干出一片天地给叔叔看！” “对嘛！这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敢作敢为的赵长风嘛！”赵强赞许道，顿了一顿，又说道：“最近邙北市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光辉也打电话向我汇报了一下，长风，对于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叔叔，我的看法是——”赵长风抬起头看着赵强，“蔡国洪欺人太甚！” “哦？”赵强望着赵长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刘市长好歹是从叔叔身边出来的，可是愣是被蔡国洪架成一个空架子了。”赵长风说道：“上次开常委会，那么离谱的优惠政策，因为蔡国洪的坚持，就强行被通过了，如果不是我跟着刘市长投了反对票，刘市长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哎，这个光辉啊，性子是有点柔！”赵强郁闷地往嘴里塞了一根烟，赵长风识趣地从兜里摸出打火机，为赵强点上。赵强抽了两口烟，继续说道：“这事情也怪我，把光辉放在我身边时间太长了，有的时候是缺少点魄力！” 赵长风连忙说道：“叔叔，刘市长不是缺少破例，只是缺少机会。眼下这个机会，他就把握住了。” 赵强点了点头，说道：“还好，他把握住了，不然真的会让我失望的。” 赵长风听到赵强说这话，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赵强真的把他当成了侄子，什么推心置腹的话都跟他说，若是别的领导，这些话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向外人透露的。 “没有斗争，哪里能来得成长？有些东西，靠退让是争取不来的。”赵强继续说道：“虽然说光辉在下面当市长只是一个过度，可是如果连市长都干不好，那么其他职务又怎么能干好呢？” “长风，倒是你到了邙北市比较强势，听说你前一段就让审计局去封了下面一个公安分局的账簿？”赵强说道这里，脸上才重新露出了笑容。 第二百六十九章返回邙北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返回邙北 赵长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叔叔，我这样做没有闯祸吧？这个公安分局的局长是邙北市公安局局长的心腹，而邙北市公安局局长眼里除了有市委书记蔡国洪之外，向来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连刘市长的账都不买，我看不过去，就下敲山震虎。” 赵强目光一闪，说道：“震得好，要不别人还以为，我赵强的派下去的人都是软蛋呢！” 赵长风听到“软蛋”两个字，心中一震，他到现在才发觉赵强是一个多么好面子的人。看来刘光辉在邙北市采取不作为的政策，已经让赵强很不高兴了。赵长风又往深的地方一想，也许赵强早就对刘光辉的表现不满意了，要不怎么解释赵强会把他也派到邙北市去？难道把他派到邙北市仅仅是去接刘光辉的位子那么简单吗？也许，赵强把他派到邙北市去，就是要挽回刘光辉在邙北市失去的面子。 想到这里，赵长风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领导的心思看来还真是难琢磨透，在很多时候，你觉得已经琢磨透了，可是过一段时间重新回过头思忖这件事情，就会忽然间发觉，领导这层意思下面还有另一层意思。那么这另一层意思是不是就是领导真正的意图呢？难说得很啊，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你会在领导这另一层意思下面再发现一点新的意思…… 心中盘算着，赵长风口里却没有闲着，他笑着说道：“叔叔，有了您这句话，我腰杆子也硬多了！” 赵强笑了笑，扯到另外一个话题上：“长风，见了方司令了吗？他身体还好吧？最近事情多，一直没顾上去拜访他。” 赵长风知道赵强这是在问方振华的态度，就笑道：“我下午回去了一趟。叔叔不用担心，我爸精神很好呢！他还叮嘱我要听叔叔的吩咐，有什么事情要多向叔叔请教。” “方司令永远是那么龙马精神！”赵强从赵长风的话里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了，“好了，长风，天也不早了，你一路辛苦，早点回去休息吧。” 赵长风连忙站了起来，说道：“叔叔，那您也早点休息。” “是啊，我是要早点休息！”赵强揉了揉太阳穴，随口说道：“明天我还要送武省长下去呢！” 送武省长下去？武卫平这个时候会到什么地方去？当然是邙北市了。赵长风心领神会，说道：“叔叔，有什么情况，我再向您请教。” “嗯，回去后，多配合光辉工作啊！”赵强又交代了一句。赵长风知道，赵强这句话并不是批评他以前不配合光辉工作，只是希望他和刘光辉多沟通，把邙北市的政局扭转过来。 “叔叔，我一定会听从刘市长的指挥的。”赵长风说道：“上边这些事情，就拜托叔叔了。” “放心，放心！”赵强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把赵长风送到了楼下。 赵长风和方佳怡告辞出来，由司机老邢把车开过来，刘俊康下来打开车门，护着赵长风和方佳怡坐上了车。到了省直机关家属院赵长风的楼下，刘俊康有抢先下车，把赵长风和方佳怡接了出来。 赵长风对刘俊康说道：“俊康，你和老邢回去休息吧。明天记得早点来接我。”然后又看了看手表，自语道：“明天武省长要到邙北市去，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啊！” 刘俊康心领神会，对赵长风恭敬地说道：“老板，我明白了，明天我会及时过来接您的。” 赵长风笑了笑，拉着方佳怡的小手转身上楼。刘俊康站在楼下，见楼上赵长风房间的灯光亮起，又等了十多分钟，这才转身上车，让司机老邢开车回天阳市办事处。在路上，刘俊康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老同学，客人明天会到，我在中州市，一时回不去，你替我好好招待一下吧。”然后微笑着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刘俊康和司机老邢开车过来接赵长风，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充满活力的赵市长今天竟然显得有些疲惫。 来到财政厅，苏长江和秘书已经在等候，见赵长风过来，就陪着赵长风进了财政厅，由于实现已经联系好了，财政厅张副厅长和农业处长、社保处处长、预算处处长各自率领着处室内的干部开始听取赵长风和苏长江汇报工作，其实所谓汇报工作不过是个幌子，主要还是伸手来向财政厅要钱，争取明年的预算资金而已。由于昨天苏长江的工作做得非常到位，今天汇报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真正做到了省里的同志和下边的同志双满意。 汇报完工作，时间还早，赵长风这边就张罗着要安排饭局，邀请财政厅的领导们吃饭。其实财政厅的领导整天吃吃喝喝，对饭局毫无兴趣，就笑着说道：“赵市长，饭局就免了吧。倒是你们邙北市的土特产味道不错，有时间了再送一点过来。” 赵长风心中暗骂，嘴里却笑着说道：“没问题，没问题，回头我就让人再送来点。”说着扭头对苏长江交代：“苏局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了。” 苏长江就乐开了花，这拿公家的钱来套私人的感情，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多越好，又何况可以趁着这送礼的机会给自己也准备一点土特产呢？ 出了财政厅之后，苏长江就问赵长风有什么安排，赵长风明白苏长江的意思，就说道你们难得来省城一次，就在省城里多呆一天，给家属买点东西，我就是省城人，对省城早就看絮叨了，就先回邙北市了。 苏长江又是一阵欢喜，双手握住赵长风的手连声感谢，说道跟着赵市长出来办事就是痛快。 和苏长江分别之后，赵长风就坐上了车，让司机老邢往回赶。赵长风坐在车里想了一下，拿出电话拨通了赵强的手机号码：“叔叔，我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要回邙北市了，怕您忙，就不上门向您告别了。” “长风，难得您有心了，话告别就挺好。”赵强笑了笑，把赵长风所需要的信息说了出来，“电我确实有点忙，早上九点刚送别武省长呢。” 挂了电话，赵长风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十点半，按照路程计算，武卫平要十二点才能赶到天阳市。按照惯例，天阳市领导肯定要招待一下武卫平，然后再派副市长或者副书记陪同武卫平到邙北市去，时间还来得及，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闭幕养神，昨天晚上他太累了，方佳怡就像是一个索取无度的小妖精。赵长风一想起方佳怡的娇艳模样，嘴角就露出一丝笑容。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声音大的吓人，赵长风掏出来一看，是江文静的。 “赵老抠，你啥时候回去？” 赵长风暗叫好险，幸亏江文静这个时候打过来电话，否则他几乎忘记了要去接江文静一起回邙北市了呢！ “文静，我刚从财政厅出来，正要打电话给你呢！现在就要回去，你走不走？”赵长风睁着眼睛说假话。 “好，那你过来接我吧，我的稿子还没有完成呢！”江文静说道。 赵长风挂了电话，对司机老邢说道：“碧沙岗公园。”然后沉着脸对刘俊康说道：“你这个秘书可没尽到责任啊！” 刘俊康本来想提醒赵长风是不是要去接江文静，可是他心里犹豫了一番，觉得这是老板的私事，也许老板已经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去接江记者了，他这一提醒，岂不是让老板难看？但是现在看来，他这个想法错了，下次遇到这种私事，一定要尽职尽责地提醒老板，提醒了老板受批评，总比因为没有提醒老板受批评要强得多吧？ 到了碧沙岗公园，江文静素面朝天，一件浅白色的风衣，一条修长的牛仔裤，笑盈盈地等候在公园门口。司机老邢把车稳稳地停在江文静身边，刘俊康抢着下去替江文静打开了车门，江文静侧身坐了进来。 “报社的事情都办妥了？”赵长风笑着招呼了一句，然后拨通了方佳怡的电话：“佳怡，我已经接上了文静，我们一起回邙北市了，你要不要和文静说两句话？” 江文静在旁边听着，神色就有些黯淡…… 第二百七十章下马威 第二百七十章 下马威 下午两点，赵长风回到了邙北市，把江文静送到邙北市宾馆之后，赵长风就让老邢把车开到市委大院。赵长风已经和刘光辉联系过了，知道武卫平副省长下午四点左右将会率领省政府调查组离开天阳到邙北市，按照惯例，邙北市五大班子的成员都要去市界迎接这个在省长内排序第五的实权人物。赵长风如果留在中州市，这套规矩就可以免去了，但是既然回来，当然要跟随五大班子一起去迎接武省长。 市委大院已经停满了车，司机老邢找好车位停了下来，赵长风迈步下车，发现除了市委书记蔡国洪外，其他五大班子成员都已经到了，都站在院子里聊天呢。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领导干部们聚拢在一堆闲聊，但是在圈内人看来，一眼就可以看出势力的划分。 比如市委办主任林同兆、公安局局长柴刚川和宣传部部长任文生三个人就凑在一起，在他们身边，还围着副市长何泉声和政协副主席唐田铭；党群副书记付罡庭和主管农业的副书记包太龙、组织部长路大为等人围在一起；而刘光辉也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城建书记白国庆和纪委书记秦晓明就站在他旁边，还有两个政府的副市长。这让赵长风有点好笑，看来当墙头草也不容易啊，这需要敏锐的政治家嗅觉；其他人大常委会主任田晓山和政协主席张毅身边也围着一些人。这些都代表各自的势力小圈子。 最让赵长风吃惊的是，主管政法的副书记钱兆均竟然没有和林同兆、柴刚川等人在一起，他和人武部部长郝大明以及无党派副市长张志林等人在一起。这说明什么？说明钱兆均要和蔡国洪公开决裂了吗？赵长风觉得这倒是一个机会，尤其是蔡国洪是政法委书记，他的分管书记是钱兆均，现在却和林同兆等人混在一起，不是明摆着没有把钱兆均放在眼里吗？ 赵长风快步走到刘光辉身边，笑着说道：“市长，我回来了。” 刘光辉看到赵长风，嘴里就露出一抹微笑，说道：“长风，这么着急赶回来干嘛？该办的事情多办了？” 赵长风笑着说道：“市长，都办了！” 刘光辉就握着赵长风的手相视一笑，说道：“辛苦了！”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一声咳嗽，扭头看去，只见蔡国洪缓步走出市委办公楼，虽然蔡国洪看起来红光满面，但是赵长风敏锐地发觉，蔡国洪的鬓角处出现了几根白发。看来蔡国洪卷进这件事情还不是一般的深啊，否则以蔡国洪还不到四十岁年龄，怎么会有白发呢？ 若在往常，蔡国洪这一出现，只要轻轻咳嗽一声，所有人都如众星捧月一样围过去，可是今天，蔡国洪咳嗽了两声，只有市委办主任林同兆、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柴刚川以及宣传部部长任文生那几个人迎了过去，其他人都各自聊各自的，根本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根本没有理会市委书记蔡国洪的出现。刘光辉更是满面春风，和身边人说笑着，仿佛已经是邙北市一把手样子。 蔡国洪冷冷一笑，心中说道，你们真的以为我要倒了吗？走着瞧吧。 林同兆把蔡国洪送上车，柴刚川也在后面跟着，等蔡国洪坐进车内的时候，柴刚川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书记，没问题吧？” 林同兆也在一旁用期待的看着蔡国洪。 蔡国洪冷冷地扫了柴刚川一眼，说道：“有我在，会有什么问题？” 柴刚川和林同兆顿时欢天喜地起来。 蔡国洪的小车发动起来，率先离开市委大院，后面小车按照官员排名顺序依次鱼贯而出。柴刚川本来有些惴惴不安，听了蔡国洪的话，心中底气有足了起来，他亲自坐到开道的警车里边，在呼啸的警笛声中，威风凛凛地喝令道路上的车辆闪到一边。 车队一直开到通往天阳市的市界旁停下，在邙北市和天阳市的交界处立着一个巨大的牌坊，横穿过公路，上面写着：“邙北市人民欢迎您！” 车队就鱼贯靠着路边停下，等候武卫平率领的省政府调查组的到来。大约等了四十多分钟，忽然间听到远处传来警笛的鸣叫声，一行人都伸着脖子往前看，只见前方警灯闪烁，一排宏伟壮观的车队飞驰而来。 车队到了两市交接的牌坊前停下，武卫平一身藏蓝色西装，锃亮的意大利老人头皮鞋，迈步下车。一个方脸胖子笑着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过来紧紧握住武卫平的手，正是天阳市市长张培伦，按照规矩，市长是要把武卫平省长送到边界的。 蔡国洪这边整理了一下浅灰色夹克装，脸上挂着恭谦的笑容，下意识地向前迎去，刘光辉等人迈着小步跟着往前。 蔡国洪先和张培伦小声打了招呼，然后伸出双手对武卫平说道：“武省长，欢迎莅临邙北市指导工作。” 张培伦在一旁介绍说道：“武省长，这就是邙北市市委书记蔡国洪。” 武卫平板着脸，抬起手来轻轻和蔡国洪的双手一碰就滑了开来，口中说道：“国洪书记好。” 刘光辉笑着跟在后面握手：“武省长，欢迎欢迎！”张培伦在一旁作着介绍。 武卫平伸出手来和刘光辉握了一下，笑着说道：“光辉同志在省里工作了四年吧？很难得啊！” 刘光辉笑容顿时灿烂无比，说道：“当时没有能够见到武省长，不过今天能有机会弥补一下遗憾，可以亲耳听到武省长的教诲！” 蔡国洪脸色就有些难看。 然后邙北市的领导干部和省政府调查组的成员依次握手见面，算是互相认识一下。赵长风排在几个副书记后面，跟着武卫平见过之后，再和后面调查组成员一一握手。快走到尽头时，赵长风忽然间发现调查组中间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省公安厅国保大队的副中队长罗庆峰。 说起这个罗庆峰，其实和赵长风并不是很熟悉，赵长风和他只见过几次面。但是赵长风和罗庆峰的哥哥，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总队长罗庆山是省委党校青年干部培训班的同学。因为这个关系，赵长风到罗庆山家里去了几次，见到过罗庆峰。赵长风没有想到罗庆峰这次竟然也跟着省政府调查组下来了，这么说来，很多事情就更容易办了。 罗庆峰也看到了赵长风，不由得一愣，赵长风抢先上去握手，眼睛一阵猛眨，口中说道：“罗中队长吧？第一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罗庆峰干公安工作的，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听赵长风这样说，知道必然有原因，就故作迷糊的问道：“您是？” 赵长风笑道：“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邙北市的常务副市长赵长风。” “赵市长您好，我们调查组下来，还请您多多配合我们的工作。”罗庆峰笑了一下。 寒暄完毕，武卫平就变了脸色，对蔡国洪和刘光辉训斥道：“这次我带队过来是调查环保联合调查组被打的事情，不是来休闲散心的，你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在场的邙北市几大班子领导都变了脸色，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望着蔡国洪，看他怎么解释。刘光辉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恬适的微笑，好像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一样。他根本不用操心这件事情，按照官场的规矩，应该邙北市一把手蔡国洪出面回答这个问题。 蔡国洪强笑着说道：“武省长，我们这样做可不是为了讲排场，搞形式，主要还是为了维护省政府的威信，您毕竟是中原省的副省长啊！” 旁边人都暗自叹服，蔡国洪不愧是官场老手，这话说出来无可挑剔，即使是武卫平想找毛病，也无从找起。 武卫平冷着脸说道：“国洪书记，来这么多车队就可以维护省政府的威信了？当初省政府派下来的环保调查组挨打的时候，你们邙北市的领导怎么没有想到维护省政府的威信？再者说来，搞这种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就是维护省政府的威信了？那么省政府三令五申要治理污染企业，你们邙北市为什么就不执行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梨树口村民上访 第二百七十一章 梨树口村民上访 听着武卫平声色俱厉的话，蔡国洪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心中也有些打鼓，究竟大哥有没有跟武省长再打招呼啊？转念又一想，也许武省长这是做个姿态呢！上面的领导心思岂能挂在脸上让下边人一眼就看出？那样大领导也不是大领导了。批评就批评吧，当面来一顿暴风骤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表明和颜悦色，心中却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把开道的警车给我撤了，我党一贯有密切联系群众的优良作风，我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尤其要以身作则！”武卫平冷冷地挥了挥手，扭头走向自己的小车。 蔡国洪有点为难地看着天阳市市长张培伦，小声说道：“市长，您看——？” 张培伦狠狠瞪了蔡国洪一眼，说道：“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啊？”说着小步追了到武卫平身后，一直把武卫平送到车门口。 武卫平转身握住张培伦的手，说道：“培伦同志，你回去吧。下面有国华同志陪着我就行。” 武卫平口中的“国华同志”，指的是钱国华，他是天阳市的副市长，这次代表天阳市陪同武卫平到邙北市来查处省环保联合调查组被打的案子。 “武省长，”张培伦紧紧握住武卫平的手说道：“天阳市市委市政府全力支持您的工作。”然后扭头对身边的钱国华说道：“国华同志，照顾武省长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如果武省长在下边有什么不满意，我拿你试问。” 张培伦在天阳市是一个比较强势的市长，连市委书记魏新强都要避他六分锋芒，以这种语气交代钱国华，虽然稍显霸道，但是钱国华早已习以为常，他连忙说道：“市长请放心，我一定完成市里交给我的任务，配合武省长做好工作。” 武卫平笑了笑，坐上了车，靠在后座上，轻声说道：“走吧。”司机踩着油门，轻拨方向盘，车就驶到道路中央，向邙北市方向开去。 见武卫平上了车，柴刚川就过来问蔡国洪道：“蔡书记，我们的警车该怎么办？” 蔡国洪板着脸说道：“关了警灯警笛，跟在后面吧！”说着扭身走向自己的车。柴刚川愣了一下，面色阴郁地坐上了警车。 邙北市其他领导也活动着有些发酸的脖颈，心态各异地坐进了自己的车内：有惴惴不安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淡然处之的…… 一长溜车队静悄悄地往邙北市方向开去，和邙北市几套班子过来迎接时的声势浩大的情况迥异。 武卫平坐把头靠在后座上，闭幕沉思，心情非常复杂，当初他力促省长张文利派环保联合调查组下来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邙北市虽小，但是一草一木都能牵扯到省里，和省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环保联合调查组被打了之后，中州市委书记蔡国富和常务副省长赵强都通过不同的方式表达了对这个事件的关心。这事件还没有开始调查，就有两大省委常委卷了进来，随着事件调查的进一步深入，会不会有更多的人被卷进来呢？武卫平不敢想象。 武卫平知道，这件事情拖的越久，扯着的人就会越多，情况就会越复杂。所以他就决定要快刀斩乱麻，尽快把这件事情给调查清楚，拿出处理意见，在更多的人没有牵扯进来之前把这件事情给了结了。 当初环保联合调查组没有派下来之前，蔡国富就过来打过招呼。对于这个省委常委、中州市委书记，武卫平不能不给一点面子。当时他的想法就是，张洪鑫率领联合调查组下来调查清楚情况之后，在邙北市拿几个替罪羊开刀就行，尽量不牵扯邙北市高层领导，这样做既是对外界舆论一个交代，也算是给了蔡国富一个人情。 但是武卫平没有想到，邙北市这边竟然这么大胆，扒光了联合调查组的衣服不说，而且事后竟然还花了大价钱去买通调查组的成员。这不能不让武卫平暴跳如雷。 对武卫平来说，联合调查组是他提议派下来的，就代表他武卫平的面子，邙北市金矿主扒光了联合调查组的衣服，跟扒光了他的衣服没有什么区别，这是其一。更让武卫平生气的是，邙北市某些领导竟然会跟金矿主串通起来，花钱去买通调查组成员。别的调查组成员武卫平还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调查组组长张洪鑫。 张洪鑫是什么人？是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六处的副处长。省政府办公厅下面有好多个综合处，除了综合二处是为所有的省长服务为，另外的那些综合处都是一个处对应一个省长，专门为某一个省长来服务的。这个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六处就是专门为武卫平服务的机构，是距离武卫平身边最近的人，现在，武卫平身边的人都被别人用钱收买了，武卫平这个当副省长的却被蒙在鼓里，能不让武卫平暴跳如雷吗？ 至于秘书徐雷功转述张洪鑫那一套为了挖掘出幕后真相的说辞，武卫平根本不会相信。这种谎言，连三岁的小孩子都骗不了，更何况是武卫平这样有几十年官场经验的老将？可是武卫平明知道是谎言，他还不得不相信，他不能下手去处理张洪鑫，因为张洪鑫毕竟是他身边的人，按照官场惯例，如果一个领导不能保护身边的人，那么谁会死心塌地地跟着这个领导做事呢？虽然张洪鑫做法欠妥当，但是这钱他毕竟还没有装到自己腰包里，就是装进了自己腰包里，只要能在组织没有开始调查之前主动退出去，也说明是做出了一个正确选择，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嘛。当然，这件事情过后，张洪鑫必然会被武卫平抛弃，会被打入冷宫，调整到某个不重要的闲职上去，武卫平是不会把这样对自己不忠诚的人留在身边的。但是这都是处理完这个事件之后的事情了，在眼下，武卫平还不得不护着张洪鑫，让张洪鑫顺利度过这场风波。 邙北市这边，武卫平相信，别人且不说，市委书记蔡国洪或多或少都被牵扯进这件事情中来了，否则蔡国富不会亲自出马过来找他。但是对蔡国洪究竟处理不处理，或者处理到什么程度，武卫平暂时还没有考虑清楚。他必须等调查清楚情况之后再做决定。如果蔡国洪仅仅是为了国民生产总值等政绩问题站在金矿企业的一边，牵扯进这件事情当中去了，武卫平当然会放蔡国洪一马，但是假如蔡国洪为了其他利益牵扯进这件事情当中去了，武卫平该如何处置蔡国洪，还真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呢。 赵长风坐在车里，自言自语道：“武省长真是一个亲近民众的好领导啊，不要警车开道，确实便于联系群众。” 刘俊康听到后会心的一笑，拿出另外一只手机，对电话中说道：“对，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再有二十分钟就到了吧，市委招待所湖月山庄。” 打完电话之后，刘俊康抽出手机卡，用手折断，然后抽一张纸巾把碎片包了起来塞进了衣兜内。 赵长风靠在后座上闭目假寐，当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柴刚川坐在警车内，心中惴惴不安。当初蔡国洪把他和林同兆叫过去，让他们俩做好准备，到事情的最后关头，就出来承担这件事情的责任。柴刚川就有些慌乱了，他本来以为，蔡国洪手眼通天，能把这件事情彻底压下来的。 可是柴刚川知道，假如他不出来承担责任，一旦省政府工作组查到他身上，他一样要玩完。他现在出来承担责任，还可以保住蔡国洪，只要蔡国洪还在，就能替他想办法。假如蔡国洪也陷进去了，那么他可是彻底完蛋了。 柴刚川稍微感到心安的时，蔡国洪向他保证了，这只是最后的关头的打算，若是不到最后关头，也不用走这一步。而且蔡国洪还保证了，即使柴刚川被牵扯进去，只要他能咬紧牙关，把事情都承担下来，蔡国洪会给他想办法的。“刚川，你不要担心，我没有办法，还有我大哥呢。武卫平只是一个副省长，敢和省委常委斗吗？你尽管放心好了。” 就在柴刚川胡思乱想之际，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手机，只听里面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局长，不好了，梨树口村村民围着湖月山庄，说是要向武省长反应情况！” 第二百七十二章流血冲突 第二百七十二章 流血冲突 打电话的是邙北市公安局治安大队教导员贺金旺，柴刚川让他带着治安大队的民警和联防队员在湖月山庄外面警戒，迎候省政府工作组的到来。 柴刚川一惊，立刻从后座上坐直了身体：“梨树口村民？他们怎么会过来？” 贺金旺哭丧着脸对着电话说道：“我也不知道，忽然间他们就过来了。” “你怎么办事的？”柴刚川喝斥道，“难道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吗？他们一共来多少人？” 贺金旺望了望外面，说道：“有三四百人吧，他们应该是分散进城的，然后才聚拢过来的。他们抬着十多个瘫痪病人，抱着七八个畸形的孩子，都在外面等着呢！” 柴刚川额头上的汗就冒了出来，如果这场面被武卫平副省长看到，哪还了得？ “这些村民，简直是无法无天！金旺，这种行动，没有带头人是搞不起来的。你去给我调查一下，看看谁是带头人，立刻给我抓起来。”柴刚川严厉地说道：“至于其他村民，你让他们现在立刻回去，公安机关可以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否则，也和领头的一样，按照扰乱社会治安论处！” “是！柴局长，我马上办！”贺金旺得到了柴刚川的指示，立刻有了底气，他立刻带着几个民警和几十个联防队员走了出去。 柴刚川挂了电话，立刻打电话给蔡国洪汇报：“蔡书记，梨树口村村民围住了湖月山庄，说要见武省长。” 蔡国洪也吃了一惊，说道：“梨树口村民怎么会过来？” 柴刚川说道：“具体情况还摸不清楚，不过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否则梨树口村的村民怎么可能知道省里工作组要过来呢？” 蔡国洪眼中厉光一闪，却没有说话。 柴刚川听着电话里蔡国洪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小心地说道：“蔡书记，我这边已经让治安大队的教导员贺金旺过去抓几个领头闹事的村民，这些村民都是乌合之众，只要抓几个领头人，再吓唬一下，他们就会散去。” 蔡国洪说道：“刚川同志，很好！身为公安局长，就要维护好邙北市的社会治安，你一定要大胆地负起这个责任来！” 柴刚川见蔡国洪对他采取的措施没有异议，就放下心来。他又说道：“蔡书记，现在时间紧迫，您能不能想办法拖延一下武省长的车队。等我们那边处理好了，再让车队到湖月山庄去？” 蔡国洪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试试看，估计希望不大。刚川同志，关键还是在你这边，要提高公安人员这主管能动性嘛！” “好，我明白了！”柴刚川立刻又拨通了贺金旺的电话：“金旺，武省长的车队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到湖月山庄了，你那边要抓紧时间清场！” “是，柴局长，坚决执行您的指示！”贺金旺大声说道。 蔡国洪这边想了一想，拿出保密电话本，找到的天阳市副市长钱国华的电话，拨了过去：“喂，我是蔡国洪，想跟钱市长说几句话。”蔡国洪轻声轻气的说道。 钱国华的秘书拿着电话，扭身对钱国华说道：“老板，蔡国洪的电话。” 钱国华点了点头，秘书就把手机递给了钱国华。钱国华接过手机，说道：“国洪同志，什么事情？” 蔡国洪轻声说道：“钱市长，待会儿是先请武省长到市委做一下讲话，还是先让武省长到湖月山庄休息？” 钱国华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先让武省长到湖月山庄休息吧，武省长今天奔波了一天了，也有些疲乏了。至于到邙北市委讲话，安排在明天吧。” 蔡国洪没有办法把话说的更透，他叹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本想给柴刚川打个电话再交代一下，想了一想，又停了下来。这件事情，他没有交代，就是交代了，说多了反而不好。 湖月山庄外面，王三发、王柱子、王天才几个人领着梨树口村村民在和数十个治安联防队员在僵持着。王三发知道，这次他们坚决不能再退缩了。赵市长来了之后，虽然也为他们办了几件实实在在的事情，但是对大龙溪两岸采金企业的污染还是束手无策。王三发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怪赵市长，赵市长是真心为他们着想，是想治理这些污染企业的，但是赵市长在邙北市还是人微言轻，很多事情并不是赵市长想干就能干的事情。 这次王三发收到消息，知道省里主管环保的武省长要率领省政府工作组下来，知道这是他们难得的机会，这件事情只有捅到省长面前，才有可能解决。那些金矿矿主的势力再大，总大不过省长吧？若是连省长都解决不了这些问题，那就是该着梨树口村村民的命苦了。 为了让武省长了解梨树口村的真实情况，王三发和王柱子、王天才等几个村里有影响的人商量了一下，就把村里十多个瘫痪在床的村民抬了过来，这些人按照年岁，还正是青壮年的好劳力，是一家一户的顶梁柱，可是现在，却瘫痪在床上，成了废人。另外王三发还让村里几个妇女把她们畸形的孩子抱了过来，他就是要让武省长看看，看看大龙溪两岸的采金企业，把梨树口村民戕害成什么样子。如果武省长看到这些情况他还能无动于衷，那只能说明他根本不配当共产党的干部！ 就在这个时候，王三发看着公安局治安大队教导员贺金旺领着几十个警察走了出来（王三发虽然在城里做过几年生意，有点见识，可是他并不明白联防队员和正式警察的区别，反正在他眼里，只要穿警服的都是警察），就低声对王柱子和王天才说道：“不要慌，不要怕这些警察，我们也不犯法，就是要求见一下省里的领导，反应一下大龙溪的污染情况，这些要求不过分。” 王柱子和王天才看到那么多警察过来，本来有点慌乱，见王三发镇定自若，心中也就有了底气。 贺金旺站到梨树口数百村民面前，面容威严地扫了一眼，怒声说道：“谁是领头的？”因为时间紧急，二十分钟后武省长的车队就要到了，贺金旺根本没有时间说那么废话！ 王三发正想说话，身旁几个年轻人就喊道：“我们都是领头的，怎么样？” 贺金旺冷笑道：“胆子不小啊！你们知道吗？你们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来人，把他们几个给我抓起来。” 几个联防队员就冲了上去。 王三发连忙站出来挡住了联防队员的去路，对贺金旺说道：“我们只是要见一下省里的领导，反映一下大龙溪的污染情况。我们不会闹事的，您放心！” 贺金旺厉声说道：“你们聚集在这里已经是闹事了！现在我网开一面，只抓几个带头的。其他村民现在回去，我还可以不追究责任，否则，你们全部都承担法律责任！” 说到这里，贺金旺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柴刚川的电话，就挥手对身后的治安联防队员说道：“先把他们几个给我抓起来。” 然后就拿着电话躲到一边听电话了：“柴局长，是是是，我这边已经开始动手了！抓了几个领头人，不怕其他人不离去！” 见教导员下令了，几个治安联防队员急于表现，就扑上去要抓刚才说话的几个年轻人。梨树口村村民当然不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人被抓走，就簇拥上去来保护几个年轻人。王三发一看情况不妙，连忙站出来拦住激动的村民，说道：“乡亲们，我们要冷静，我们是来反映情况的，千万不要冲动。” 村民的骚动就平息了一些。 王三发又扭头对治安联防队员说道：“你们别抓人行不行？我们真的只是来反映一下情况，不是来闹事的。” 为首一个治安联防队员脾气暴躁，怎么会听一个乡下的村民唠叨？他一把推开王三发，口中喝斥道：“闪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否则连你一块抓！” 王三发被推了一个踉跄，又扑了过去，拉住为首的治安联防队员哀求道：“警察同志，我们真的不是来闹事的，求你们不要抓人好不好？” 这个治安联防队员看王三发三番两次纠缠，不由得大怒，一脚踹在王三发的小腹上，口中骂道：“你他妈的算老几？竟然命令老子起来？” 王三发一下子摔倒在地，额头磕在水泥砖棱上，鲜血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我要接待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我要接待 “三发！”“三发哥！”“三发叔！” 梨树口村民一阵乱叫，都涌上来搀扶王三发。一部分梨树口村的青年就忍不住了，他们本来就对政府袒护金矿企业主，放任大龙溪被污染有意见，此时又见联防队员动手打人，不由得怒吼着就要冲上来和联防队员动手。 王三发刚被村民扶起来，看到这情况就顾不得擦拭流了一脸的鲜血，踉跄着挡在梨树口村这一群青年人的前面。 “站住，你们想干什么？”王三发喝道，“都给我退回去。这事由我来处理！” 王三发还记得那个神秘电话里的交代，说梨树口村民过来是要要求政府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闹事的，让王三发一定要约束好梨树口村的村民，千万不要越过那条界限，否则后果会非常严重。 王三发在梨树口村威望极高，他这一阻拦，那些年轻人不敢不停，脚步就停了下来。 刚才打人的是邙北市治安联防队副队长张卫民，他本来看见一下子冲上来几十个年轻人，心中还有些害怕，这时候见王三发一句吆喝，那些年轻人都停下了脚步，胆子一下子壮了起来：他妈的，这群土包子原来是纸老虎，只会张牙舞爪地吓唬人，一到动真格的时候，就没胆子了。 “反了你们？还想跟政府作对？”张卫民振振有词，仿佛他就代表了政府，“惹恼了政府，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抓起来。” 他摘下腰上的手铐，指着刚才几个年轻人说道：“过来，你们不是说是领头人吗？就先给我进去吃几天公家饭吧！” 王三发转过身来，对着张卫民说道：“我是领头的，这件事情与他们无关，你们要抓就抓我！” “他妈的，还耍横是不是？以为老子不敢抓你？”张卫民骂骂咧咧地过来抓住王三发的手扣上了手铐，然后对身后的联防队员说道：“给我带走！” “不行，你们不能带走他！”梨树口村三个领头人中间年龄最大的王柱子站出来拉住张卫民的胳膊恳求道：“求求你们放了三发吧，我们只是想见一下领导，说一下我们村的情况……” 这时候贺金旺在举着电话冲这边大喊一声：“动作给我快一点，车队马上就到了！” 张卫民一急，用力一甩手，“老东西，快点给我松开！” 王柱子六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吃得张卫民这用力一甩呢？他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只听嘎嘣一声，王柱子随即抱着腿呻吟起来。老年人本来就容易骨质疏松，加上梨树口村的浅层地下水早就受了污染，王柱子喝了几年这样的水，骨头又松又脆，这一跤结结实实摔在水泥地上，大腿骨就被摔断了。 “爹！”“柱子叔！”“爷爷！” 又是一阵惊叫。 一个年轻人再也忍不住了，扑上来照着张卫民的脸就是一拳，张卫民没有想到梨树口村民竟然真敢动手，他恼羞成怒，从身后的联防队员很到：“你们他妈的都是死人啊？没有看到有人殴打公安人员吗？” 联防队员平时飞扬跋扈惯了，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啊？这时候见队长挨了打，不由得举起手中的警棍，向梨树口村的青年人冲了过去。 梨树口村虽然来了很多人，但是大多数都是来壮个胆，此时见这么多警察（他们认为联防队员就是警察）举着警棍扑了过来，不由得心惊胆战，扭头就跑。只有二三十个青壮年不肯退去，可是他们赤手空拳，面对着联防队员手中的警棍，加之人数上又处于劣势，如何是对手，几个回合就被打倒在地了。 贺金旺本来借着接电话的机会，带着几个治安大队的民警躲在了一旁，清场的事情就交给治安联防队来处理，但是他没有想到，治安联防队最后竟然动了手，局面一片混乱。 贺金旺急坏了，他跑了过来，抓住正挥舞警棍打的起劲的张卫民说道：“张卫民，我日你妈妈，你疯了？谁让你动手的？省领导马上就来了！” 就在这时候，省政府工作组的车队已经到了。武卫平坐在后面正在闭目养神，忽然听到秘书徐雷功一声惊呼，他就张开了眼，说道：“雷功，怎么了？” 徐雷功错愕地盯着前面，对武卫平说道：“老板，前面好像出了点事，我们先拐回去吧。” 武卫平按下按钮，降下车窗玻璃，往外看去，只见几十个身穿警服的人（在当时治安联防队员又称为协警，由于管理并不严格，很多地方协警都穿着正式警服）拿着警棍追的十几个人抱头鼠窜，地上还有七八个人躺在那里呻吟。 “下去看看怎么回事！”武卫平说一句，没等徐雷功过来替他开门，就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徐雷功连忙从前门下来，来到武卫平的身边，说道：“老板，危险，还是别去了。” 这时候天阳市副市长钱国华也从后面车上下来，赶了过来，他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武卫平冷着脸不说话，推开徐雷功，快步走到一个正在挥舞警棍追打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的治安联防队员面前，喝了一声：“住手！” “你他妈的是谁？”治安联防队员正打的兴起，猛然间被人喝了一声心中非常不爽，他张口就骂了一句，随后就后悔起来，因为眼前这个一身藏蓝色西装的中年人气度非凡，身后还站了两个人，右边的人治安联防队员不认识，可是左边这个人，治安联防队员曾经在电视上见过，认得他是天阳市副市长钱国华。 “你，我，”治安联防队员就把手中的警棍放下了，摸着后脑勺对钱国华说道：“钱市长……” 这时贺金旺也已经看到车队过来，他心中惨叫：“完了完了，这下子全完了！”又看到天阳市副市长钱国华恭谦地跟在一个气度非凡的中年官员后面，就知道这一定是省里下来的武省长，一时间不由得手软脚软，迈着小步跑了过来，心虚地说道：“钱市长，我们，我们……”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钱国华厉声说道：“快给武省长汇报一下，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贺金旺胆怯地望了武卫平一眼，说道：“武省长，我是邙北市治安大队的教导员贺金旺，奉了蔡书记和我们柴局长的命令，在湖月山庄执行警戒任务。可是有一些乡下来的村民冲击湖月山庄，劝他们回去也不回去，就发生了点冲突。” 这个时候，车队后面的人都已经下车，蔡国洪、刘光辉、付罡庭等邙北市领导，还是公安局局长柴刚川都已经赶了过来。蔡国洪看到眼前的烂摊子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柴刚川，柴刚川连忙把目光垂下，不敢看蔡国洪。 蔡国洪听贺金旺说到这里，不等武卫平发话，就厉声说道：“贺金旺，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让手下把这些人都带走？” “是，蔡书记，我这就去！”贺金旺应了一声，就要转身去执行蔡国洪的命令。就在这个时候，王三发趁拉着他的两个治安联防队员不注意，带着手铐冲到武卫平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武卫平面前，口中哭喊道：“大领导，求求您救救我们梨树口全村两千多人的性命吧！” 蔡国洪怒声道：“贺金旺！” 贺金旺哪里会不明白蔡国洪的意思？他一挥手，几个联防队员扑上来，拖着王三发就要走。王三发嘴里惨叫道：“大领导，救救我们全村人吧！” 武卫平看着王三发额头上流血不止，却兀自哀声向他恳求，知道这中间必然有冤情，就喝了一声：“慢着！” 蔡国洪和柴刚川浑身一僵，知道事情不好了。刘光辉、付罡庭以及站在他身后的赵长风不由得心中一喜，知道知道蔡国洪和柴刚川就算是本事再大，这次也逃不了了！ 治安联防队员听到武卫平威严的声音，连忙就停下了脚步。王三发被几个人半拖半抱着，却艰难地扭过头来，充满期望地望着武卫平。 “把他请进屋内，我现在要接待他。”武卫平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二百七十四章爱民如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爱民如子 几个联防队员还在发愣，刘光辉就在一边喝道：“还不把人给放开？” 联防队员看到市长发话了，连忙松开了王三发。 蔡国洪脸色极其难看。 王三发被放开后，谁都不看，眼里只看着武卫平，他往前走了两步，噗通跪倒在武卫平。武卫平连忙说道：“老乡，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跟我进屋去，有什么情况尽管向我反应吗？快快起来。”他上前把王三发搀扶起来，看王三发额头上伤口还往外渗血，就扭头看了一眼徐雷功，说道：“纸巾！” 徐雷功连忙打开手包，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武卫平。武卫平抽出纸巾，小心地为王三发擦拭着额头上的血迹。王三发啥时候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一时间不由得热泪盈眶，一双大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长风站在后面看着，心中很是感叹，武卫平这一招高明啊，一下子把爱民如子的省府高官的形象树立起来了。 蔡国洪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他跟在武卫平后面，对林同兆交代道：“还不通知急救医生过来？帮老乡们处理一下伤口？” 林同兆应了一声，连忙布置了下去。 武卫平轻轻拍着王三发的肩膀，说道：“老乡，这么大的男人，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啊！你有什么困难，只管说，政府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说着又抽了一张纸巾塞到王三发手里。 王三发接过纸巾，沾了沾眼泪，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这才想起他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于是就对武卫平说道：“谢谢大领导，谢谢大领导。大领导，我想请您出面救救我们全村人，我们全村上下两千多口人真的活不下去了！”说着又哽咽起来。 “老乡，莫急，等一下到屋内慢慢说！”武卫平显得极有耐心，环保联合调查组已经在邙北市把人丢光了，他这次过来就是要挽回环保联合调查组的形象，在邙北市重新树立起省政府工作组的光辉形象。 王三发泪眼朦胧地望着武卫平道：“大领导，我想先请您看一下我们村的几个村民。” 武卫平点了点头，说道：“好。” 王三发就转身向外边喊道：“乡亲们，把六子他们几个抬过来让大领导看看。”梨树口村的村民见治安联防队员开始抓人，就抬着六子等几个瘫痪病人向外跑去，此时见情况又安定下来了，想起王三发等几个人还在里面，就又大着胆子踅了回来，这时候看王三发没有事情，还喊着他们把六子等人抬进去，于是几十个村民就抬着六子他们十几个瘫痪病人往里走去。 治安联防队们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拦，就拿眼睛看着柴刚川，柴刚川着拿眼睛看着蔡国洪。蔡国洪就对武卫平说道：“武省长，情况这么乱，就别见村民了吧？” 武卫平绷着脸说道：“乱什么乱？邙北市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共产党向来都是依靠人民群众的，什么时候害怕过人民群众？我看没有什么问题！” 蔡国洪碰了个硬钉子，却不敢说话，脸上强挤着笑容退了下来。柴刚川也就不敢说话，治安联防队员们只好任由梨树口的村民抬着担架往里走。至于那些公安干警，早就对柴刚川的行为有些不满，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出来阻拦村民。 十几具担架一字排开摆在武卫平面前，武卫平虽然心中有所准备，但是看到这场景不由得还是感到有些触目精心。担架上的村民个个都目光呆滞、脸色蜡黄、骨瘦如柴，现在即使已经进入了初冬，依旧能闻到他们身上向外散发的难闻的味道。 武卫平面色沉重的沿着担架一个一个看过去，王三发在旁边向武卫平作着说明：“大领导，这些都是我们村的村民，年龄最小的才二十多岁，最大的也不到五十岁，都是村里的青壮劳力、是家里的顶梁柱，可是好好的，忽然就这么地瘫痪了，不但不能继续干活养家，而且还要拖累家里人照顾。” “怎么会这样？”武卫平有些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王三发说道：“医生说了，这些都是什么‘汞’污染造成的，说什么水银蒸汽破坏了脊柱神经。”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除了这些瘫痪在床的，村里还有十多个精神错乱的，也是与什么‘汞’污染有关。我们怕惊扰到省里的领导，就没把他们带过来。” 顿了一顿，王三发又说道：“这些青壮年都不说了，但是村里每年都要出现几个畸形胎儿。作孽啊，大人们受罪就可以了，干嘛要让无辜的孩子也跟着受罪呢？这次村里也带过来了几个孩子，也请大领导看一看吧。” 说着不待武卫平发话，王三发就示意后面那几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上来。 村妇们神情木然地抱着怀里畸形的孩子来到武卫平身边，让武卫平一个个观看。当初生下孩子的时候，她们也哭过闹过，感叹过自己的命苦，甚至想把孩子杀死。可是她们实在是下不去手，这些可怜的小生命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但是毕竟是她们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造孽，真是造孽，为什么大人造的孽，要让后代来承担呢？现在她们已经是认命了，不管孩子怎么样，她们都要把孩子养大成人，养一辈子，直到她们老了，养不动了，那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武卫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觉得每多看一眼，脸上就像是多挨几个耳光一样。作为中原省主管环保的最高官员，在他治下出现这种情况，对他简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虽然说这些污染情况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很多都是在他到中原省之前就存在的情况，但是他到中原省一年多来，这些情况并没有丝毫改善，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官员，这不能不让他内心充满愧疚。 “乡亲们，情况我都知道了！”武卫平沉重地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这次过来就是治理大龙溪污染的，你们放心，这次省政府是铁了心的要治理大龙溪污染，这大龙溪污染一天治理不好，我就一天不离开邙北市！” “大领导！”王三发噗通一声又给武卫平跪下了，他身后的梨树口村村民也都跟着跪倒在地：“您这次如果能真的把大龙溪污染给治理好，我们梨树口村全村老少爷们儿替您在我们村里祠堂立功德碑！” “老乡，你怎么又这样了？”武卫平弯腰把王三发拉起来，又对王三发身后那些梨树口村村民说道：“乡亲们，你们快起来吧。我武和平当不起你们这么一跪啊！你们放心的回去吧，当将来大龙溪治理好了，我再去村里看望你们，和你们拉拉家常好吗？” 梨树口的村民热泪盈眶。除了赵市长之外，他们啥时候见过这么好的官啊？那些官员甚至还没有芝麻大，就开始对他们横眉冷对，这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有些官员他们甚至连见一面都不容易。眼前这位省里下来的大领导，一点架子没有，说起话来巨巨贴心，甚至比赵市长还要好，怎么能不让他们感动呢？ “大领导，我们谢谢你了！”村民们齐声说道，有几个村民甚至磕了几个头才肯起身。 王三发从怀里掏出一份材料，捧到武卫平面前：“大领导，这是我们村里写的材料，后面有我们村两千多个村民的签名。我们保证这材料里的事情每件都是真实的，大领导可以派人下去调查，如果这材料里写了一句假话，就让我们梨树口村村民世世代代都喝那烂臭的大龙溪水！”这个毒誓发的可真够重的。 武卫平接过王三发的材料，说道：“好，这份材料我会仔仔细细地看的。”然后又问王三发道：“你还有什么情况要反映？” 王三发摇了摇头，说道：“情况都在材料里了。” 武卫平拉住了王三发的手说道：“老乡，那要不先这样？等我看过材料，有什么情况再把你请过来，好不好？你现在先带着村民回去吧，天不早了。” “好，大领导，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王三发带着村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抓捕行动 第二百七十五章 抓捕行动 “武省长，”梨树口的村民离去后，蔡国洪上前想要做一些解释：“其实大龙溪……” 武卫平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晃着王三发递给他的材料说道：“有什么情况，等我看完材料再说。”说着坐进了车里，进了湖月山庄。 湖月山庄一号别墅，是专门为省市领导到邙北市视察准备的，武卫平就被安排在湖月山庄一号别墅。 武卫平进了别墅后，只让省监察厅第五监察室主任谢雄峰为首的省政府联合工作组里的几个主要成员跟了进去，其他人，包括天阳市副市长钱国华都被挡在了外边。第五监察室主要负责天阳市、山阳市、平原市等几个地市的纪检监察工作，谢雄峰这次跟着省政府联合工作组下来，是联合工作组的具体经办人，负责具体经办邙北市的案子。 钱国华和蔡国洪、刘光辉就在外面走廊里等着。钱国华心中很不是滋味，邙北市闯下祸来，却让他这个天阳市副市长过来陪绑，真他妈的窝囊！他心中憋着气，对上来搭讪的蔡国洪就没有好脸色。 蔡国洪是邙北市市委书记，一向是不怎么看得起天阳市那些闲职的副市长，这次过来向钱国华搭讪，无非是因为钱国华和武卫平一起下来了，可以比较方便的从武卫平身边套一些话，却没有想到在钱国华这里碰了一个软钉子，他不由得心情大恶，黑着脸站到了一边。 钱国华没有想到蔡国洪竟然在这个时候还给他脸色看，他心中暗恼，蔡国洪啊蔡国洪，纵然是大哥是中州市委书记，你这样做也太嚣张了点吧？ 刘光辉淡淡地站在一旁，心中不急不躁，反正这件事情闹到最后，他顶多背一个处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在邙北市这两年，他手脚基本上是干净的，除了为了娟子，在赵长风的介绍下，到伏牛山风景区捞了一点好处外，其他方面他自信没有什么把柄，所以才会如此气定神闲，以看笑话的姿态看着蔡国洪手忙脚乱。 其他一些副书记副市长，包括付罡庭、钱兆均和赵长风等人，都在院子里等候，来的走廊里的资格都没有。 大约半个多小时候，谢雄峰神色严肃的率领工作组几个成员出来，淡淡地和钱国华、蔡国洪、刘光辉等天阳市、邙北市领导打了个招呼，就上车率领省政府联合工作组往邙北市武警黄金部队招待所去了。武警黄金部队招待所是省政府联合工作组提前联系好的驻地，也是正式办公地点。 谢雄峰等人离开之后，秘书徐雷功出来，对钱国华说道：“钱市长，请进来一下。”钱国华在走廊里等了半天，此时听秘书叫他，终于舒了一口气，笑着跟徐雷功进了里面。 过了十几分钟后，钱国华神态轻松地走了出来，对蔡国洪、刘光辉等人说道：“武省长累了，准备休息。你们也都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过来汇报。” 蔡国洪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武卫平这么不近人情。刘光辉则笑着对钱国华说道：“钱市长，那我送您回房间吧。” 钱国华住的地方安排在距离湖月山庄一墙之隔的市委招待所，按照对口原则，刘光辉代表邙北市政府送钱国华副市长是理所当然的。 “好啊，光辉市长。”钱国华笑呵呵地说道：“好久没见你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聊聊。” 蔡国洪知道钱国华这样说是故意向他示威，他黑着脸没有说话。他的命运掌握在武卫平手里，钱国华不过是下来配合一下，连边鼓都敲不上，拿着那么大的架子有个屁用？ 刘光辉陪着钱国华下楼，钱国华看到邙北市几大班子领导还站在院子里，就笑着挥了挥手，并不说话。刘光辉就笑着说道：“武省长累了，大家都回去吧。”说着请钱国华上车，他也坐了上去，和钱国华一道到前面市委招待所去了。 院子里这些邙北市的领导都是官场老手，见此情形，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付罡庭、钱兆均、赵长风定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互相寒暄着，各自离去。 市委办主任林同兆、公安局局长柴刚川和宣传部部长任文生见蔡国洪还没有出来，就留在院子里继续等候。 蔡国洪又在走廊里等了半个小时，正在考虑是走还是留的时候，秘书徐雷功出来了，他没有想到蔡国洪还在等候，不由得愣了一下。蔡国洪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徐秘书，我想请示一下，武省长的晚饭怎么安排？” 徐雷功就冷着脸说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武省长现在累了，已经休息了。”说着就进了屋内，不再出来了。 蔡国洪又等了一会儿，见实在没有机会，只好讪讪地回身走下楼去。他一到到院子里，就做出一副满面春风的模样，林同兆和柴刚川就迎了上来，说道：“蔡书记，怎么样了？” 蔡国洪笑呵呵地说道：“武省长刚和我说了一会儿话，刚刚休息。现在天色还早，我们找个地方去喝几杯吧。” 林同兆和柴刚川见了蔡国洪如此模样，心中顿时感觉有了主心骨，他们连声笑道：“行，书记您安排吧！” 蔡国洪沉吟了一下，说道：“同兆，到天然居去吧。你和刚川、文生先走，我随后就到。” 林同兆应了一声，就和柴刚川、任文生先去了。 蔡国洪上了车，让司机开回湖月山庄二号别墅，进了屋内，立即拨通了大哥蔡国富的电话：“大哥，我是国洪啊。我看情况有些不大对啊，武省长态度非常不好！” “你慌张什么？”蔡国富在电话中呵斥道：“你告诉我，在这件事情中你究竟有没有捞过什么好处？” 蔡国洪心中打鼓，嘴上却说道：“大哥，您放心，我根本没有捞什么好处。我就是看黄金产业是邙北市的支柱产业，想扶持一把，干出一点成绩出来，其他方面我可以说是清清白白的。” 蔡国富就说道：“那你就不要慌张，最多是一个工作失误问题嘛！武卫平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懂得怎么去做的。” 武卫平泡了一个中药浴，感到身上的疲惫都不翼而飞，浑身清爽多了。他穿着宽大的浴袍，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看着王三发交上来的材料，面容就逐渐又被沉郁的神色所笼罩。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忽然间响起，徐雷功拿着电话走了进来：“老板，罗庆峰的电话。” 武卫平接过电话，拿到耳边，停了两秒钟，这才开口说道：“庆峰同志吗？我是武卫平。” 罗庆峰说道：“武省长，全体干警现已经到达邙北市凤凰山金矿，请指示。” 原来武卫平趁这个机会已经让公安厅国保大队副中队长罗庆峰带着公安厅的干警先赶赴凤凰闪金矿抓捕矿主罗大牙、矿长李大用以及凤凰山金矿护矿队成员，因为根据张洪鑫等人的材料，罗大牙、李大用等人已经触犯了法律。所以武卫平决定先下手把这些人控制住再说，不管邙北市大龙溪污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武卫平相信在这些人嘴巴里总能撬出真相来。 “好，立刻跟我展开抓捕行动！”武卫平眼睛中闪烁着精光。 凤凰山金矿外，罗庆峰已经和分道悄悄赶来的一百多名公安厅抽调的干警汇合在一起，他挥手说道：“展开行动！” 一百多名荷枪实弹到公安干警就分散开来，向凤凰山金矿冲去。 半个多小时候，公安干警押着十几个人过来向罗庆峰汇报：“报告中队长，凤凰山金矿矿主罗大牙、矿长李大用和护矿队队长李龙斌都已经不见踪影，现在只有抓到生产副矿长巴天明和十几个护矿队的成员！” 第二百七十六章乔四儿被抓 第二百七十六章 乔四儿被抓 湖月山庄七号别墅，赵长风坐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报纸，可是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报纸上面，他在等待公安局副局长韩加森的电话。 忽然间，放着在仿红木茶几上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赵长风扔下报纸拿起电话，果然是韩加森的，他没有立即按下接听键，而是让电话继续响了一阵子，这才慢条斯理地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立刻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赵市长，我是韩加森。” “呵呵，加森同志好。”赵长风笑着说道。 “赵市长，报告您个好消息，陈钢等人已经协助天阳市皇城公安分局抓获了乔四儿！”韩加森兴奋地说道。 “嗯，不错，陈钢三位同志很不错。”赵长风表扬了两句，然后说道：“加森同志，抓获了乔四儿，只能说我们取得了第一步的成功，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如何才能撬开乔四儿的嘴巴，从乔四儿手中获得那本至关重要的资料。这一点就需要你和皇城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沈小强好好联系一下了。” 韩加森说道：“赵市长，我现在正和沈峰路老所长赶往天阳市，有老所长出面，沈小强不敢不下工夫。” “好，加森同志，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和沈老所长了。等你们拿到东西之后，我会亲自摆一桌庆功宴，为你们庆功的。” 挂了电话之后，赵长风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现在邙北市是全面开花，各方面都传来好消息，蔡国洪铁板一块的势力在这些纷至沓来的好消息中正逐步土崩瓦解。 正在兴奋，赵长风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罗庆峰的电话，就连忙接了起来：“庆峰，你好。” “赵市长，”罗庆峰躲在一边悄悄地跟赵长风打着电话，“情况不理想啊，凤凰山金矿的矿主罗大牙、矿长李大用和护矿队队长李龙斌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生产矿长巴天明，可是据我们调查，巴天明只是一个主管生产的副矿长，对其他事情并不清楚。” “他们行动倒是很快啊！”赵长风也没有想到罗大牙和李大用都溜走了，“庆峰，护矿队都跑了吗？” “抓了十几个小喽啰，他们对矿上的情况都不怎么清楚。”罗庆峰摇头说道。 “武省长什么意见？”赵长风问道。 “武省长让我调查一下，把护矿队中 参与了当初羞辱环保联合调查组的事件的人员带回去，其他人只有暂时先放了。”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庆峰，谢谢你的消息。我这边再仔细想一下，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提供给你。” 罗庆峰就笑了起来：“赵市长客气什么？下次回中州，酒钱你掏了就行。” “好，没问题！”赵长风大笑，“把庆山大队长也叫上，到时候咱们三个喝个痛快。” 放下电话，赵长风冷冷一笑，自语道：“跑了？跑了和尚能跑了庙吗？罗大牙啊罗大牙，这么大一座金矿，你要真舍得不要，那才真的叫人佩服呢！” 赵长风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忽然间一笑，拿起了电话：“俊康，在哪里？” “老板，我在家呢。您有事？”刘俊康轻声问道。 “呵呵，也没有什么事情。”赵长风随口说道：“对了，你上次好像对我说过，国土资源局的包副局长想要请你吃饭？” 刘俊康点头道：“是啊，他叫我好几次了，我一直没有去。” 赵长风就严肃起来，说道：“俊康，你这样的态度就不对了。不能因为在我身边当秘书，就翘尾巴，不和同志们交往，这让别人怎么看？要学会和同志们打成一片嘛！千万不要孤芳自赏，把自己孤立起来。” “老板，我明白，我明白。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刘俊康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训斥，却一点意见都不敢有，只有连声向赵长风承认错误。 “呵呵，明白就好。犯了错误不要紧，只要改正就是好同志啊。”赵长风态度忽然间又缓和了下来，“对了，俊康，有时间了解一下凤凰山金矿的资料，省政府工作组下来调查，万一武省长问起来的话，我们不是也有个准备吗？” “好的，老板，这件事情交给我了，您放心吧。”刘俊康会心地笑了起来，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赵长风的意思。 “嗯，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赵长风挂断了电话。 刘俊康听赵长风挂断了电话，他这边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翻开电话本，找到国土资源局包副局长的电话，打了过去：“包局长，我是刘俊康。” “哎呀，刘大秘书！”电话里传来包局长讨好的笑声，“您有什么吩咐啊？” 刘俊康淡淡说道：“包局长，你上次说什么地方有个特色菜啊？” 包局长连忙说道：“巴江水川菜馆，非常有特色。刘秘书，你现在有空没有？若是有空，我陪你到那里去看一看。” “好吧，这个巴江水听了很多次，味道究竟怎么样，倒是真的想去看一看呢。”刘俊康说道。 “好，我马上订房，订好房间，我打电话通知你。” 放下电话之后，包局长在那里欢天喜地，他多次邀请刘俊康，刘俊康都不肯赏脸，却没有想到今天刘俊康主动打电话过来了。嗯，只要先和刘俊康搞好关系，下一步就有希望和赵市长搭上线，眼看就要退休了，到退休前能不能提上半格，就全看赵市长会不会开恩了。 晚上九点，刘俊康来到湖月山庄七号。 “老板，凤凰山金矿的资料我都弄清楚了。”刘俊康恭敬地站在赵长风面前说道。 “嗯，说说看。”赵长风不动声色地说道。 “据说包局长说，按照审批给凤凰山金矿的开采证，凤凰山金矿只有一号矿洞可以开采，二号矿洞和三号矿洞都只办理了探矿证，没有开采证。”刘俊康知道赵长风想了解什么，就直接把最关键的部分说了出来。 赵长风心中很是赞许，这个情况太重要了。可是脸上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问道：“这是谁经手办理的？” 刘俊康说道：“包局长说了，是后河乡党委书记马会来亲自找的国土资源局焦伦平局长办的，好像还有何泉声副市长的批示。” 赵长风就沉吟起来，对于后河乡党委书记马会来会牵扯进去，他并不奇怪，但是主管工业生产的何泉声副市长也和这件事情有关系，赵长风还真是没有想到。看来这凤凰山金矿水真的很深，真的彻查下去，邙北市究竟有多少人会被牵扯进去呢？赵长风也有点担心起来。 过了许久，赵长风又开口道：“你给了包局长什么条件？” 刘俊康笑了笑，说道：“我答应了他，在你方便的时候，可以和他吃一顿饭。” 赵长风还真没有想到，刘俊康只是以这个条件就从包局长口里得到如此重要的信息，看来这段时间内，刘俊康的办事能力进步不小啊。 “俊康，你都把我卖了，还说没有答应什么条件？”赵长风板着脸说道，“下次不能这样了。好了，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回去吧。” 刘俊康挨了批评，心中却没有任何怨言。他知道，老板其实对他善解人意、会来事会办事是非常满意的，可是嘴上却不得不批评，不能不批评，因为领导一贯是这样，对身边人批评其实就是一种爱护。一个老板水平怎么样，就看他会不会批评人，批评是领导的艺术，最能表现领导境界的一种东西。 “老板，我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刘俊康恭谦地退了出去，心中却是喜气洋洋，他知道他这件事情办得非常漂亮。 赵长风透过窗户望着刘俊康远去的背影，掏出了机密电话本，翻出刘光辉的私人电话号码，心中沉吟，究竟要不要现在打过去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凯旋宫 第二百七十七章 凯旋宫 想了一下，赵长风决定还是要主动一点，把电话打了过去。 “呵呵，长风啊，”刘光辉在电话里笑着说道：“我算着你的电话也该打过来了。” 赵长风心中倒是一跳，怎么，刘光辉知道他去找了包局长？ “我刚从钱市长那里出来，了解到不少情况，”不是面对面，刘光辉没有察觉到赵长风的异样，继续说道：“我在凯旋宫泡温泉，你要不要过来？” “市长真是好雅兴啊。”赵长风笑着说道：“我马上过去。” 收了电话，赵长风不由得佩服起刘光辉的胆气来，凯旋宫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老实说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可是刘光辉偏偏选在那个地方，可见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担心走漏风声，摆明了要和蔡国洪决裂。 凯旋宫是邙北市最好的桑拿会所，以占地恢弘、设施高档、服务一流而著称，其整体档次即使在整个天阳市，也能排进前三。 司机老邢对凯旋宫倒是很熟悉，在迷宫似的的道路里七扭八拐，最后找到了刘光辉说的那栋别墅。 别墅大院的门口站了一个制服和警察非常类似的保安，他上前拦住了车，仔细看了看车牌，这才一挥手，把他们放了进去。 这个细节让赵长风心里稍微有点不舒服，好歹他也是邙北市的常务副市长，可是到了这里，连个保安也不给面子，究竟这凯旋宫是不是开在邙北市的地面上呢？ 车进了院子，刚下了车，就看见刘光辉的秘书古蔺带着笑容从别墅里走了出来，热情地伸出双手握住赵长风的手说道：“赵市长辛苦了。”然后又跟刘俊康打了个招呼，这才轻声对赵长风说道：“老板在里面等您呢。” 古蔺在前面引路，赵长风带着刘俊康进了别墅。赵长风发现别墅内布置的富丽堂皇，雕梁画柱，从骨子里流露出一股奢华的气派。这让赵长风再一次见识了邙北市民间的经济实力，一个县级市有如此高档的会所，在中原省怕是不多见。 古蔺把赵长风两人让进了会客室，唤来美丽的女服务员端上茶水果盘，对刘俊康说道：“刘秘书你在这里歇一下吧。” 刘俊康就笑着说道：“行，您们忙吧。” 古蔺这边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赵市长，请跟我来吧。” 赵长风跟古蔺上楼，进了楼上的休息室，看见刘光辉穿着浴袍，斜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正在想着什么。 刘光辉听到脚步声，就知道古蔺带着赵长风过来了，就站起身来伸出手道：“长风，辛苦了。” 赵长风连忙握住刘光辉的手说道：“我辛苦什么？就怕打扰市长您的休息。” 刘光辉哈哈大笑，对赵长风说道：“长风现在说话越来越客气了。”然后松开手，指着身旁的沙发说道：“坐吧。” “市长，您先坐。”赵长风谦让道。 刘光辉又笑道：“长风，越说你客气你越是客气啊！”说着亲热地拉着赵长风的手一起坐下。 刘光辉又顺手拿起茶几上的软中华，让了赵长风一下，赵长风笑着摆了摆手，刘光辉也不勉强，抽出一根塞进嘴里，古蔺知机的摸出火机，为刘光辉点着了火。 刘光辉抽了几口，这才开口说道：“长风，今天梨树口村民来的蹊跷啊。” 古蔺正好泡了一杯信阳毛尖给赵长风端来，赵长风伸手接过茶杯，笑着说道：“市长，管他蹊跷不蹊跷呢？只要能让有些人手忙脚乱就好了。” 刘光辉笑了笑，吐了一口烟，说道：“你说这事会是谁干的呢？” 赵长风轻轻吹开水面上的一片茶叶，喝了一小口热茶，苦笑着说道：“市长，您在邙北市都两年多了，比我了解邙北市的情况，如果您的猜不出是谁干的，我就更不知道了。” 这话赵长风说的倒是理直气壮，即使以后刘光辉真的知道是刘俊康干的也没有关系，反正在整件事情上，他都没有明确说出任何一个字让刘俊康去做这件事情，而且刘俊康也是刘光辉帮他安排的秘书，怪不到他头上。不过赵长风猜想，以刘俊康做事只缜密，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吧？ 刘光辉轻柔地弹了一下烟灰，沉吟着说道：“八成是付罡庭干的，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赵长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心中暗笑，放下茶杯，问刘光辉道：“市长，现在上边是什么样的态度？”赵长风所说的上边就是指的天阳市。 刘光辉轻轻一笑，道：“蔡国洪平日里只烧魏新强书记这柱香，这个关头，除了魏书记外，也不会有多少人为他说话的。”顿了一顿，刘光辉又说道：“不过天阳市的态度起不了多大作用，主要是看武省长的态度。”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武省长还能有什么样的态度？显而易见。” 刘光辉把烟头在烟灰缸中摁灭，望着赵长风道：“长风，该你说了。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肯定有什么事情吧？” “市长，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赵长风说道：“我听说工作组派人到凤凰山金矿抓人，却扑了一个空？” 刘光辉惊讶地望了一眼赵长风，说道：“这个消息你怎么会知道？” 赵长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工作组中公安厅国保总队派下来的副支队长罗庆峰和我认识，他哥哥罗庆山是公安厅刑侦总队的总队长，是我在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同学。” 赵长风这是有意给刘光辉透露一点实底，也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否则一味瞒着刘光辉也不好。 刘光辉满意的点了点头，俗话说蛇有蛇路、鼠有鼠窝，即使是结盟关系，每个人都还是要保留一下自己的隐私。像这种获得秘密消息的渠道，一般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但是他只是问了一下，赵长风就说了出来，说明赵长风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难怪呢！”刘光辉说道：“我也是刚收到这个消息不久。罗大牙倒是溜得挺快的。”然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罗大牙这一跑，很多东西没有对证，事情就不太好办了。”他抬头看到赵长风在微笑，就说道：“长风，笑什么？有什么好想法，可以说出来嘛！” 赵长风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有凤凰山金矿在这里，罗大牙能跑到哪里？” 刘光辉摇头说道：“话虽然如此，武省长率领工作组又不可能长期在邙北，只要避过这个风头，事后在找人活动活动，这场风波就过去了。罗大牙这个算盘打得精明啊，背后一定有高人给他出主意。” 赵长风轻轻敲了沙发扶手两下，低声对刘光辉说道：“市长，我这里有个情况，或许可以把罗大牙逼出来。” 刘光辉精神大震，说道：“什么情况，快说说看！” 赵长风就把从包局长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刘光辉，然后对刘光辉说道：“市长，罗大牙想拖，我们不让他拖。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武省长，武省长指挥工作组的人到凤凰山金矿去把罗大牙的二号矿洞和三号矿洞给炸了，不怕罗大牙不出来。” 刘光辉眼睛一下子眯缝起来，在心里寻思了许久，点头说道：“这个办法可行！既然凤凰山金矿二号矿洞和三号矿洞是违法开采，就应该采取措施给封掉。” 赵长风望着刘光辉说道：“市长，这件事情必须你去向武省长反映。我不分管国土资源局，也不分管环境保护，去见武省长太不合适了。” 刘光辉扶了扶着金丝眼镜，笑着说道：“长风你多虑了呢！武省长其实很好说话。”然后又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武省长反映情况。估计罗大牙就躲在邙北市附近，只要工作组放出风声，不怕他不出来。”他对古蔺说道：“古蔺，你准备一下，我们待会儿就出发。” 赵长风连忙站了起来：“市长，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我再和您联系。” 第二百七十八章蔡国洪要反击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蔡国洪要反击了 出了凯旋宫，赵长风并没有让司机老邢立即把车开回去，而沿着邙北市邙山大道往南开去，司机老邢不知道老板究竟要到什么地方去，也不敢发问。 赵长风静静地靠在后座上，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约莫过了有二十分钟，车已经开出了邙北市，赵长风忽然间说了一句，行了，回去吧。 老邢就听话的扭转方向盘，掉头向湖月山庄开去。进了湖月山庄，在路过一号别墅的时候，赵长风有意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刘光辉的小车就停在别墅的小院里面，不由得会心的一笑。 到了湖月山庄七号，赵长风让刘俊康和老邢回去，他独自进了客厅，上了二楼的卧室，打开灯，拉上窗帘，正打算睡觉，忽然间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竟然是蔡国洪的电话。赵长风笑了一下，接通了电话：“蔡书记，您好。” “长风同志，干什么呢？”蔡国洪语气非常柔和。 “没有什么事，正准备休息呢。”赵长风有些狐疑，打着哈哈说道。蔡国洪半夜三更打电话给他问他在干什么，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蔡书记有什么指示吗？” “我准备去凯旋宫，”蔡国洪笑着说道：“听人说你在凯旋宫，就想约你一起喝喝茶。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回去了。” 赵长风心中一叹，看来凯旋宫果然是人多嘴杂，他刚离开凯旋宫，就有人汇报给蔡国洪了，蔡国洪打这个电话过来，用意恐怕很复杂，有责备，也有试探，更有逼赵长风表态。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觉得形势还不是很明朗，他必须再添一把火，让蔡国洪和刘光辉之间的关系彻底决裂，不然以刘光辉的性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收缩回去了。 “蔡书记，您要是早一点打电话就好了，”赵长风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刚才我在凯旋宫，就是陪刘市长喝茶呢！后来刘市长说要去见一下武省长，我有点累，就回来休息了。” “呵呵，是啊。长风同志刚从中州回来，奔波了两天，是有点累呢！”蔡国洪笑道：“那就这样了，你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蔡国洪面色就阴沉了下来，没有想到刘光辉竟然这么咄咄逼人，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刘光辉他想干什么？想搞掉我？怕不容易吧？ 蔡国洪阴沉着脸在房间内踱着步子，忽然，他停了下来，来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在里面翻出了一封信，他打开台灯，坐在皮转椅上，把这封信拿在手中读了起来。 其实蔡国洪不用看就知道这封信的内容，这封信已经压在他手中很久了。是别人举报刘光辉的一封信，上面说到，刘光辉身为共产党员、邙北市市长，本应该以身作则，全心全意为邙北市人民服务，可是他却包了一个叫做娟子的大学生，而且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子，这种违法违纪的行为严重败坏了党的威信和形象，信中希望邙北市市委能采取有力措施，把刘光辉这种生活糜烂、道德败坏的假共产党员清除出共产党员的队伍当中去。 当初蔡国洪收到这封信之后就大吃一惊，他听说过刘光辉在邙北市和一个女大学生不清不楚，但是却没有想到，刘光辉竟然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让那个女大学生帮他生下来孩子。这种事情在官员中是很犯忌讳的，包二奶还可以用查无实据来搪塞，只要不用手中的权力为二奶谋取利益，一般不算什么把柄，但是有了私生子之后，性质就不同了，这对官员的政治前途是一票否决，只要被举报查实，就会被双开的。 这封举报信虽然是匿名的，但是蔡国洪能够猜出是谁写的。在邙北市，刘光辉没有得罪过其他人，只是得罪了前任常务副市长唐田铭。唐田铭在邙北市干了五年的常务副市长，本来在市长调走之后，觉得有希望出任邙北市市长的，可是刘光辉这时候却忽然间从省里空降下来，抢了他本来属于他的位子，唐田铭心中自然不爽，一直和刘光辉过不去。刘光辉自然不会买唐田铭的账，他被唐田铭弄的不耐烦后，一发狠，就把唐田铭弄到政协副主席的位置上养老去了。可怜唐田铭才刚四十二岁，正年富力强呢。 唐田铭对刘光辉满腹牢骚，可是因为没有后台（有后台早就是邙北市市长了），奈何不了刘光辉，于是就开始背后搞小动作，收集刘光辉的证据。但是唐田铭收集好证据之后，却不敢往上举报，因为他知道刘光辉上边有人，假如这举报信被转到刘光辉手中，他可就彻底完蛋了。所以他就耍了个心眼儿，把举报信只寄给了蔡国洪。蔡国洪也是上边有人的实力派官员，他现在虽然和刘光辉相处的还融洽，但是一山不容二虎，总有一天，蔡国洪会和刘光辉起冲突的，到时候蔡国洪就会想到利用这封举报信了。 唐田铭估计的确实没有错，这封举报信到了蔡国洪手里之后，蔡国洪当时就想对刘光辉下手，毕竟作为邙北市市委书记，他不喜欢身边有这么一个后台强硬的市长，虽然说刘光辉已经表明是下来镀金的，但是万一刘光辉喜欢上邙北市，打算在邙北市长期干下去，那么不就对他市委书记的位置形成了威胁吗？现在利用这封信把刘光辉整下去，不就消除了这个威胁吗？ 可是蔡国洪转念又往深处一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刘光辉可不是普通人，他是赵强的秘书，他做这样的动作，固然可以把刘光辉搞下去，但是也彻底把赵强给得罪了，必然会遭到赵强惨烈的报复。这可不是一个好想法，赵强在中原省是一个强势人物，得罪了他，即使蔡国洪身家清白，又有大哥蔡国富做后盾，仕途之路也到头了。更何况蔡国洪自身也有软肋，经不起真刀真枪的查验呢？ 虽然最后蔡国洪放弃了这个念头，可是他却并没把这封举报信销毁，因为他知道，这封举报信就是他的核武器，随时可以威慑刘光辉，只要他留下这封核武器，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 现在，事情的发展证明了蔡国洪当初的决定是多么具有远见卓识，他果然需要动用这封举报信了。 想到这里，蔡国洪就给秘书卢天放打了个电话：“培林，给我找一下左顺生同志。”左顺生是邙北市检察院反贪局的局长，也是蔡国洪的嫡系人马。 卢天放不敢怠慢，立即打电话给了左顺生。 左顺生出差十多天刚回来，晚上吃了大虾和泥鳅，这时候刚调暗了灯光，准备滋润一下妻子久旷之躯，这个时候电话却不知趣的响了起来。 左妻正娇喘连连，身下洪水泛滥，正一发不可收拾之际，如何肯让左顺生去接电话？抱住左顺生不让他起来，左顺生知道这个时候敢打他手机的绝对不是一般人，他狠心推开妻子，悻悻地趴起来拿起了手机，一看电话号码，他心中的欲火顿时消散了下来，用一种讨好的语气说道：“卢秘书，您好，我是左顺生。” 卢天放嘴角微微上翘，光听左顺生的声音，就可以想象出电话对面左顺生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老板要见你，现在。”卢天放也学会了蔡国洪的说话风格，和下边人说话也是惜字如金。 “好，好，我马上到！” 左顺生挂断了电话，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左妻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哼咛着，左顺生一把把妻子摔到床上，口里骂道：“你发什么骚？蔡书记叫我呢！” 左妻悻悻地穿上了内衣，口中说道：“蔡书记叫你有什么了不起？有种你就别回来，跟蔡书记过一辈子吧！” 左顺生没空理会妻子，他穿好衣服匆匆下楼，在楼下等了几分钟，司机小刘就开着反贪局唯一的一部拉达轿车过来了，左顺生拉开前门，跳上轿车，说道：“湖月山庄，二号别墅。” 司机老刘本来对左局长深夜把他叫起来还有所不满，此时听说到湖月山庄二号别墅，立刻收起了腹诽，打起了精神。书记大人召见左局长，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另外纠正一下，前面把蔡国洪的秘书错写成了牛培林，现在更正为卢天放。 第二百七十九章雷霆手段 第二百七十九章 雷霆手段 到了二号别墅门口，铁栅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左顺生拿起电话，拨通了卢天放的号码：“卢秘书，我已经到了。” 卢天放淡淡的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铁栅门徐徐滑开。老刘就把车缓缓的开了进去，靠着院子的角落停下。 左顺生下了车，卢天放已经出现在别墅门口。左顺生身体前倾着大步向前，老远就伸出了双手：“卢秘书，您好。” 卢天放站着不动，等左顺生手伸到跟前了，才抬起手来和左顺生的双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就滑了开来：“跟我进去吧。” 左顺生看到卢天放冷淡的态度，心中就开始打鼓了。秘书是领导身边最亲近的人，基本上秘书的态度就代表领导的态度，现在卢天放对他是这么一个态度，说明蔡国洪书记也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蔡书记深更半夜把他叫过来，又不给他好脸色，究竟是因为什么？左顺生又回忆起卢天放打电话通知他时语焉不详的话，不由得浑身发冷，一股寒意沿着脊梁骨冒了上来。 卢天放把左顺生领到一楼会客室，让左顺生坐了下来，淡淡地说道：“左局长先坐，我上去看看书记有空么。”说着就上楼去了。 左顺生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地望着卢天放的背影，在那里患得患失起来。 卢天放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蔡国洪正悠闲自得地背对着门，靠在皮转椅上喷云吐雾。卢天放眼中就露出佩服的神色。老板比较是老板，在他看来，整个邙北市的天好像就要塌下来一样，老板依旧能这么气定神闲，这份养气功夫，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年才能学得会。 忽然，蔡国洪沉声说道：“他来了？” 若是其他人，肯定被蔡国洪这句话吓了一跳，因为卢天放脚下非常轻柔，根本没有发出声音，蔡国洪背对着门口，纯粹是凭着直觉就知道卢天放到了他身后。不过卢天放早就习惯了老板这种灵敏的直觉，所以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立刻轻声说道：“到了，在楼下会客室。” “哦。”蔡国洪淡淡地应了一句，表示已经知道了，便无下文。 卢天放不敢再说什么，而是知趣地悄悄退到远处，坐在墙角处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候老板的差遣。 楼下，左顺生被干撂在会客室，他口干舌燥，可是却连杯茶水都没有。本想抽一支烟解解疲乏，可是看了看，茶几上并没有烟灰缸，他也只有忍着。心中打鼓似的在盘算着，蔡书记这么晚把他叫过来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就这么干坐着，左顺生连个姿势都不敢换，似乎会客室内装有监视器，他的一举一动蔡国洪书记在楼上都能看到一般。柔软的沙发渐渐的感觉也不柔软了，甚至有些硌的屁股疼。左顺生终于忍不住大胆偷眼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迅速地把目光从手表上收了回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算起来他在这里已经干坐了一个小时了…… 皮转椅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声，蔡国洪已经转了过来，面对着书桌。“把他带上来吧。”蔡国洪吩咐道。 卢天放知道现在时机刚刚好，左顺生心理承受力估计快到了极限了，如果再继续晾下去，说不定物极必反，左顺生心中那一股忐忑不安就消失了，代之以怨恨的情绪呢！对于老板把握时机的能力，卢天放一向是佩服的。 左顺生终于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了，他连忙站起来恭候在那里。卢天放来到左顺生面前，冷着脸说道：“书记刚才在和省里领导通过电话，现在有空了，你上来吧。” 左顺生心中本来对蔡国洪产生了一点腹诽，这时候听到省领导几个字，顿时想起蔡国洪的大哥是省委常委、中州市市委书记，那点腹诽立刻灰飞烟灭，代之以谄媚的笑容。 轻手轻脚地带着左顺生进了书房，卢天放说道：“书记，左局长来了。” 蔡国洪面容严肃地点了点头，目光如鹰隼一样盯在左顺生脸上，左顺生顿时感到一股气势迎面袭来，他连呼吸都乱了起来。 卢天放把左顺生带到蔡国洪的书桌前，然后退了下去，顺手带上了书房房门。 卢天放走后，剩下左顺生一个人站在书桌前更是手足无措，虽然书桌前面摆了一张皮椅，但是蔡国洪没有发话，左顺生怎么敢坐下？ 蔡国洪目光紧紧地盯着左顺生，却不说话，就在左顺生感觉到快要窒息的时候，蔡国洪开口说话了：“左顺生，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过来？” 左顺生心中更是一凉。如果蔡书记心情好的时候，就称呼部下为某某同志，心情不怎么好的时候，就称呼部下的职务。如果到了直呼其名的地步，说明蔡书记已经是忍无可忍，到了雷霆震怒的前兆了。 “蔡书记，我不知道。”左顺生慌乱地说道，心中却再猜想，蔡国洪这么严厉对他，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他有什么事情被人捅到蔡国洪这里来了吗？ 蔡国洪冷笑了一下，打开抽屉，扔了一份材料到左顺生面前。 “不知道？左顺生，你好好看看吧！” 左顺生颤巍巍地拿起了那份材料，打开一看，是一封举报信，举报他在侦办邙北市有色金属公司总经理贪污一案时接受了当事人的贿赂三万元。左顺生一下子就呆了，他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没有想到，还是被人给举报出来了，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举报材料，不知道该说什么。 蔡国洪冷笑了两声，嘭地一掌拍在书桌上，书桌上的烟灰缸和茶杯都跳的老高：“左顺生，我蔡国洪是瞎了眼了，当初怎么会选上你去当反贪局局长。这可好了，屋里养出老虎来了。左顺生，你有本事，有能耐啊，一巴掌伸出去就是三万元啊？你说说，你一个反贪局局长，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是上歌厅了？嫖妓女了？养二奶了？还是提前给自己修墓葬了？你才多大年纪啊？” 左顺生失魂落魄地听着，他知道不能这样坐以待毙，那怕是垂死挣扎一下，都比现在这样默不作声要好。 等蔡国洪骂完了，左顺生壮着胆子说道：“蔡书记，这材料上全部都是污蔑，我根本没有收别人什么好处。我当反贪局局长之后，最后也就是跟着别人吃个饭抽包烟，逢年过节收个三五百的小礼包而已，钱再多一点我根本都不敢沾手。” 左顺生这几句话颇费了一点心思，他如果说自己两袖清风，一尘不染，别说蔡国洪，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所以他就干脆痛快地承认了时下流行的潜规则，反正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假如说你蔡国洪因为这个来治我的罪，那么估计邙北市大部分官员都会被抓起来的。 蔡国洪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然后重重地放心茶杯，目光犀利地盯着左顺生道：“就这么简单？” 左顺生听出蔡国洪语气中有松动的意思，连忙说道：“蔡书记，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如果不相信，可以派人去调查，如果我收了别人的黑钱，您可以立即把我送到司法机关，要杀要剐，万死不悔！” 蔡国洪脸色就缓和了下来，他探身拿起书桌上的材料，拿在眼前又看了几眼，自语道：“难道这些都是污蔑？” 左顺生立刻顺着杆子爬上去：“蔡书记，绝对是污蔑！一定是我干反贪局局长，得罪了人，他们用这些黑材料来陷害我！”说着左顺生眼睛猛眨，奈何他干瘪的眼睛就是不争气，一点泪水都流出来。但是左顺生脸皮极厚，还是装模作样地低头用手心擦拭了一下眼角，似乎哪里的水源比雅鲁藏布江还要丰沛！ “顺生同志，我是相信你的！”蔡国洪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顺手把举报左顺生的举报信塞进了抽屉：“我选的反贪局局长，怎么会犯错呢？” 左顺生傻呆呆地望着蔡国洪，连他也想不到，蔡书记竟然会在顷刻之间就相信了他那一番鬼话…… 第二百八十章春秋笔法 第二百八十章 春秋笔法 “来，抽烟。”蔡国洪扔了一根帝豪国风给左顺生，然后又往嘴里塞了一根。左顺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呆呆地看着蔡国洪摸着打火机自己点燃香烟。 蔡国洪非常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不是平常的时候，他在邙北市四面楚歌；他现在要动的人也不是平常的人，而是邙北市市长刘光辉，一个省里有着强大后台的人物。如果他不使出一点手段，又怎么保证左顺生会按照他的要求尽心尽力的去办事呢？唐田铭和刘光辉有那么大的积怨，都不敢和刘光辉正面冲突，又何况左顺生这样的小人物呢？所以蔡国洪必须拿出法宝出来，有了这个杀手锏，不怕左顺生不乖乖地俯首听命。 蔡国洪点燃烟之后，把打火机沿着桌面一推，打火机就滑到了左顺生跟前：“顺生同志，抽烟啊！傻站着干什么？坐下吧。” “哦，”左顺生这才反应过来，点头哈腰地对蔡国洪说道：“谢谢蔡书记！谢谢蔡书记！”他拿着香烟，小心地点着，这才拘谨地坐在蔡国洪对面。 蔡国洪喷了两股烟柱，随口说道：“三百五百，不算什么大事。现在行政干部公务员收入低，光凭工资，恐怕连客都请不起。再说嘛，逢年过节，收个份子，随个礼金，这都是人之常情嘛，算不得贪污的。在这点上，顺生同志把握的很好嘛！” 如果说左顺生刚才是在冰窖里的话，现在就是如沐春风了，浑身都感觉到暖洋洋的，享受着邙北市一把手阳光和煦地普照。 蔡国洪弹了弹烟灰，话风却倏地一转，说道：“但是，有很多干部却做不到像顺生同志这样，什么钱都敢收！这些人一旦被我查实，决不轻饶！” 左顺生脊柱上又有冷气冒出，一瞬间从春光明媚的三月回到了寒风呼啸的腊月。抽烟的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哆嗦。左顺生整日从事反贪工作，心理素质是超强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在蔡国洪面前，总是少了一股底气。 “蔡书记，那是，那是！”左顺生硬着头皮回答道：“确实有一些领导干部，没有摆正自己的位子，这也是我们反贪局下一步工作的重点。” 蔡国洪笑了笑，沉默着不说话。左顺生也就陪着笑抽着烟，不敢再多说话。 一支烟抽完，蔡国洪伸手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然后又打开了抽屉，拿出一份材料在手里抖了一下，说道：“顺生同志，你说的不错。反腐工作任重道远啊。我这里还有一份举报材料，你看看。” 左顺生太阳穴跳了两下，难道他另外的把柄也落到蔡国洪手里了？他站起身来，伸手战战兢兢地从蔡国洪手中接过材料，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这份材料虽然不是举报他的，但是比举报他更让他难受。这封举报信，竟然是举报市长刘光辉的。 刘光辉平时在邙北市虽然低调，但是邙北市的干部都知道，刘光辉活动能量一点都不弱于蔡国洪。单说刘光辉背后的后台，就要被蔡国洪背后的后台硬一些。现在这封材料是举报刘光辉的，怎么能不让左顺生心惊胆战？以他的位置，敢去碰刘光辉吗？假如刘光辉翻了脸，根本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反贪局长所能抗衡的啊。 “顺生同志，看了这个材料，有什么感想？”蔡国洪笑眯眯地问道。 左顺生不敢看蔡国洪，嗫嚅着说道：“蔡书记，这，这不太好说……” 蔡国洪脸就冷了下来，用手敲着桌子，不悦地说道：“顺生同志，有什么不好说的？共产党员要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你看看你，还像个共产党员吗？身为共产党员、反贪局局长，不凭事实说话，不凭良心说话，你凭什么说话？这材料上的事情究竟有没有，你调查一下不就明白了吗？” 左顺生额头上油光发亮，汗就冒出来，他低声说道：“可是，可是这涉及到刘市长。” “涉及到光辉同志怎么了？”蔡国洪声音洪亮地说道，“我还是相信光辉同志的。光辉同志是一个有十来年党龄的老党员，又是邙北市市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看这封举报信完全是污蔑嘛！顺生同志，你们反贪局不光是反贪，还要维护一股正气，保护那些辛勤为人民服务的我党优秀干部。这件事情我建议你们好好查一下，澄清一下事实，还光辉同志一个清白！” 蔡国洪一番话说的义正词严，似乎每一点都是为刘光辉考虑，所有想法都是从保护刘光辉出发。但是左顺生知道，绝对不是这样的。因为刘光辉本身就不清白，这举报材料上反应的事情左顺生也听说过，知道刘光辉和那个叫娟子的大学生之间不清白。但是左顺生没有想到，刘光辉那么理智低调的一个人竟然会做出这么愚蠢和疯狂的事情，让那个娟子给他生下个孩子。计划生育是中国的基本国策，一般领导干部只要生了二胎立刻被双开，更何况刘光辉和二奶之间有了私生子呢？ 联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左顺生知道，蔡国洪和刘光辉之间和平共处的局面都被大龙溪污染事件给打破了，现在两大阵营开始互相掐架。很不幸的是，他这个无辜的旁观者被卷入了进来。 蔡国洪见左顺生低头一个劲的擦汗，却不说话，心中冷笑一声，又打开了抽屉，把举报左顺生的材料拿到手里，轻轻摇头说道：“看来，还是要相信群众啊。有很多干部是经不起实践的考验的——” 左顺生立刻被惊醒了过来，他知道，他完全没有退路了，他现在如果不加入蔡国洪阵营中去对付刘光辉，那么蔡国洪马上就会开始对付他。蔡国洪手里那份材料，就等于是勒在他脖子上的绞索，他敢有丝毫不听从蔡国洪的意思，这根绞索就会立刻勒紧，要了他的政治生命！ “蔡书记，你说的对，我是有点瞻前顾后了。”左顺生恭敬地对蔡国洪说道，“这件事情是需要好好调查一下。不能就这样不声不响，不然邙北市就会谣言四起，这对刘市长的威信也有不好的影响呢！” “我没有看错人啊！”蔡国洪亲切地笑了起来，“顺生果然是个好同志。把反贪局这个要害部门交给你，我很放心。”他扫了左顺生一眼，随口说道：“顺生同志今年多大了？” “蔡书记，我三十六岁了。”左顺生规规矩矩地回答。 “还年轻嘛，锻炼一下，完全可以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嘛！”蔡国洪笑呵呵地说道。 一股暖流在左顺生的心中涌动着，他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蔡国洪这分明是在暗示他，只要这件事情办好，少不了他的好处的。 “蔡书记，有很多地方我还看不到，考虑不周，还需要您多多鞭策！”左顺生立刻站了起来，并拢双腿回答道。 蔡国洪知道，左顺生这既是表态，也是请示。若是在平常，蔡国洪就哼哈两句，让左顺生自己去琢磨该怎么办。但是目前时间紧迫，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让左顺生去猜谜，于是就决定直接给左顺生点头。 “年轻人，是需要多向老干部学习学习。”蔡国洪随口说道：“在人大和政协就有很多有经验的老同志，比如人大副主任田晓山、政协副主席唐田铭等人，都是在邙北市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同志，工作经验都很丰富。顺生啊，你有空的时候去请教一下，一定有所裨益。” 左顺生凝神一想，就明白了蔡国洪的意思。人大副主任田晓山是个幌子，政协副主席唐田铭才是蔡国洪说话的重点。在邙北市谁都知道，唐田铭因为得罪了刘光辉，被刘光辉弄到了政协副主席的位置上养老了。蔡国洪现在这样说，那意思岂不是告诉左顺生，这封举报信和唐田铭有关？暗示他到唐田铭那里能有更多的收获。 “蔡书记，我明白。我明天就去想老同志多请教请教。”左顺生恭敬地回答道。 “这样才像是年轻人嘛，做事雷厉风行，不错。”蔡国洪慢条斯理地端起了茶杯。 左顺生知道他该离开了，就轻声说道：“蔡书记，那您休息吧。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向你汇报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当断则断 第二百八十一章 当断则断 事情果然如赵长风所预料的那般发展，武卫平得到了刘光辉提供的线索，第二天早上立即派人到邙北市国土局资源局去核实。这个时候，国土资源局谁敢打马虎眼？工作组立刻获得了凤凰山金矿二号、三号矿洞属于无证开采的事实。在工作组组长谢雄峰的指挥下，工作组立即派执法队赶赴凤凰山金矿，准备对二号、三号矿洞进行查封，同时向外发布消息称，两天后执法队将对二号矿洞、三号矿洞展开爆破作业。 听到这个消息，赵长风心中放下一大半，无论如何，罗大牙是非现身不可。不然，他只有眼睁睁看着那两口为他带来巨大利润的矿洞在爆破声中化为废墟。 可是天阳市方面传来的消息却有点让赵长风感到意外，小偷乔四儿虽然被抓了，但是嘴巴却很严实，无论如何都不吐露有关邙北市周庄镇公安分局财务室被盗的情况。赵长风听了后就告诉韩加森，让沈所长多做做沈小强的工作，让沈小强再下点功夫，总之周庄镇公安分局民警王伟忠亲眼看到了乔四儿在周庄镇公安分局出现，那绝对不是巧合。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赵长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韩加森的电话。赵长风心中一喜，莫非是乔四儿开口了吗？他接通了电话，尚未开口里面就传来韩加森焦急的声音：“赵市长，我这里有个紧急情况。” 赵长风心头一紧，韩加森搞了十几年刑侦工作，能从他嘴里说出是紧急情况的，事情肯定小不了。 “什么情况？加森同志请说。”赵长风语气非常平静，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赵市长，我从反贪局得到一个消息，反贪局局长左顺生十点半的时候带人去省城抓一个叫娟子的女大学生。”韩加森紧张地说道：“赵市长，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娟子这个人？我怀疑是有人开始对刘市长下手了。” “好，加森同志，你反映的这个情况很重要。”赵长风心中一沉，语气中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发，仍然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态，“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你继续和反贪局里的朋友保持联系，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韩加森挂了电话，很是佩服赵长风的镇定功夫，在这个时候还能气定神闲，这份雍容的气度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及得上的。受赵长风情绪的影响，韩加森也觉得有主心骨了，心中那份惊慌就淡了开去。 赵长风紧锁着眉头挂断了电话，他没有想到蔡国洪反应这么迅速，而且手段也如此狠辣。假如让反贪局的人抓到了娟子，刘光辉把柄就落在蔡国洪的手中，到时候刘光辉政治前途可就完了，这可不是赵长风的本意。不过赵长风并不后悔他昨天晚上多给蔡国洪说的那一句话。按照局势发展，蔡国洪早晚是会做出这样的反击手段的。他昨天的那一句话无非是让蔡国洪的反击手段提前到来了而已。事情的关键不在于他，而在于刘光辉做事不谨慎，给蔡国洪留下了把柄。 赵长风沉思了一下，立刻把刘俊康叫了过来：“上次粮食局送来那个报告呢？给我找出来。” 刘俊康立刻把报告给赵长风找了出来。赵长风把报告夹在文件夹里，起身正要走，想了一下，又回身拿起笔在便签上写一行字，和报告夹在一起，这才起身出门向刘光辉办公室走去。 到了刘光辉办公室，看见政府办主任李长根正坐在刘光辉对面，赵长风就笑了一下，说道：“市长忙着呢？那我待会儿再过来。” 李长根就连忙站起来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我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刘光辉也笑道：“长风，进来吧。李主任是来通知我下午参加书记办公会呢！” 赵长风进去和李长根握了一下手，就来到刘光辉面前坐下。刘光辉本想把赵长风让到沙发上，但是看到赵长风已经在他对面坐下，只要作罢。他扶了一下金丝眼镜，笑着正想说话，赵长风却抢先说道：“市长，这是粮食局送来的报告，您看一下。”说着打开文件夹，把那张便签亮在了刘光辉面前。 刘光辉看清楚了便签上的内容，心神一阵狂震，脸色非常难看，他艰涩地说道：“长风，消息准确吗？” 赵长风一愣，没有想到刘光辉会问了出来，就赶忙做了个手势。刘光辉摆了摆手，说道：“长风，没事我的办公室今天早上刚让安全局检查过，没有问题。” 赵长风这才放下心来。他之所以会写便签，也是有这个顾虑。因为柴刚川主管政法部门，他担心刘光辉的办公室会被监听。虽然说安全局会不定期的检查市长办公室，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谁敢保证蔡国洪那方面不会铤而走险？没有想到刘光辉也顾虑到了这一点，今天早上会主动要求安全局过来检查办公室，看来在赵强身边当了六年秘书，绝对不是白干啊。 “长风，我现在明白了，蔡国洪为什么会忽然间要召开书记办公会，原来就是为了要拴住我！”刘光辉面容有些扭曲，“这个老东西，是打算致我于死地啊！” “是啊！”赵长风叹了一口气，“蔡国洪这一招太毒辣了。” “长风，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刘光辉显然是没有做好准备，对蔡国洪这一招显得手足无措。 “市长，我觉得你现在要做好两件事情，第一，立即通知娟子转移；第二，向赵叔叔求援，让赵叔叔出手帮您。”赵长风说道。 刘光辉点了一下头，喊道：“古蔺。” 古蔺立刻从隔壁小跑着过来：“老板，什么事？” 刘光辉对古蔺说道：“你立刻到外面找一个安全的固定电话，通知娟子立刻找个地方躲一下。马上。其他事情我会跟她联系的！” “老板，我这就去办！”古蔺第一次见到刘光辉是这般神色，知道事态紧急，应了一声，立刻快步走了出去。 赵长风说道：“市长，左顺生十点半出发，距离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时间上还来得及。关键是后面该怎么办？该怎么安排娟子，这一点，你必须让赵叔叔帮忙。这个时候，也只有赵叔叔可以帮助你了。” 刘光辉神色沮丧之极，说道：“长风，我实在是没有脸去让老板帮忙。我到邙北市两年来，没有为老板争一点光，却给老板脸上抹了不少黑。这件事情，你让我怎么向老板开口？” “市长，您这样想就是多虑了。”赵长风苦口婆心的劝道：“您跟了赵叔叔六年，在赵叔叔心目中，您几乎是他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您现在遇到了麻烦，不去找赵叔叔，赵叔叔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不，我真的不能去找他！”刘光辉有点歇斯底里，“正因为老板最信任我，所才不能总去麻烦他，让他失望。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宁可和当初一样，选择辞职！” 赵长风彻底无语了！当初刘光辉就是因为娟子要辞职，没有想到他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最后还是转回到当初的上，刘光辉依旧要辞职。早知道那样，他的四百万花的可是真冤枉啊！难道说刘光辉真的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 “长风，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刘光辉恳切的对赵长风说道：“我现在这里脱不开身，即使能脱开身，蔡国洪也一定对我早有防范，派人盯我的稍。长风，我知道你在省城人脉很广的，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只要我过了这个难关，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件事情或多或少也是他搞出来的，刘光辉现在既然不愿意去找赵强的门路，他总得想办法替刘光辉解决。总不能就这样看着刘光辉一棒被蔡国洪打死吧？他现在还需要刘光辉这把刀子和蔡国洪正面厮杀呢！这件事情他如果能替刘光辉解决了，那么刘光辉和蔡国洪之间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硬一下软两下的。 “市长，这件事情很点棘手啊！”赵长风搓着手说道：“要想解决，必须干净利落，一点手尾都不能留下，市长，大丈夫当断则断，所以，娟子她必须……” 刘光辉浑身一震，眼神复杂地看着赵长风！ 第二百八十二章周密安排 第二百八十二章 周密安排 “娟子她必须出国！”赵长风看着刘光辉说道：“还有孩子，也必须出国！不然留在国内，终究是个后患！” 刘光辉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刚听到赵长风的话可是吓了一跳，以为赵长风是让他灭口呢，如果是那样，刘光辉宁愿选择接受党纪政纪处分，被双开了事。现在听赵长风说是让娟子出国，这才放下心来：“长风，只要能保住娟子母子两个平安，到什么地方都没有问题。一切都拜托你了！” 赵长风沉吟一下，问刘光辉道：“市长，您给娟子办有护照吗？” 刘光辉点头道：“办有，一年半前就给她办了。” “几本？”赵长风继续问道。 “两本！”事情到了这一步，刘光辉当然没有必要隐瞒赵长风了，“一本是在咱们邙北市公安局办的，用的是真名字。一本是在中州市办的，用的是假名字。” “好，有护照就好办。”赵长风说道：“您这边交代娟子一定要隐藏好，我去找朋友联系一下，把国外的关系联系好后立即安排娟子出国！”说着起身要走。 刘光辉双手紧紧握住赵长风的手，真情毕露地说道：“长风，患难之时见真情啊！咱们兄弟一场，我全指靠你了！” 赵长风轻轻拍了拍刘光辉的手背道：“市长，你放心，我就是豁出去我的副市长不干，也要帮你搞定这件事情。”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赵长风和刘光辉的手离开分开，两人的神情也变得平静如水，仿佛在谈公事一般。 “老板，是我！”门外传来古蔺的声音。刘光辉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进来！” 古蔺这才推门进来，刘光辉骂道：“你小子回来就回来吧，干嘛还敲门？不是诚心添乱吗？” 古蔺连忙解释道：“老板，我怕您和赵市长在谈事情啊。”然后又说道：“老板，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娟子已经转移出来了，她说找好安全的地方会给我联系的。” 说着古蔺解开羽绒服，从里面掏出两部诺基亚5110手机：“市长，我顺便到我表哥那儿拿了两部手机，又让他给我开了两张新卡，都用的是别人的名字。这两张新卡的号码我已经告诉娟子了，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就会和这两个新号码联系的。” 古蔺的表哥是邙北市移动公司的副经理，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赵长风在旁边也微微点头，古蔺办事还是很缜密的，刘光辉没有交代的事情他都考虑到了。 刘光辉拿过一部手机递给赵长风：“长风，这部手机你拿着，方便你和娟子联系。” 赵长风也不推辞，拿过来装进裤兜里，又问了古蔺这两部手机的号码， 这才告辞离去。 回到办公室，赵长风立刻打电话给程路同，程路同现在是n市政府副巡视员，已经如愿以偿成为副厅级干部了。 “程哥，我是长风啊。” “长风老弟，哈哈，好久不见啊！”程路同在电话里哈哈大笑，“我早就想去邙北市拜访你，又担心你刚到邙北市公务繁忙，所以就忍着没有打扰你。” “程哥，和我客气这个干嘛？”赵长风笑道，“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只要我在邙北市当一天副市长，邙北市的大门就一天为你敞开着！” “长风老弟，你这么一说，我还以为邙北市成了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了了呢！大门永远敞开！”程路同显然在副巡视员的位置上过得很滋润，幽默感见长不少。 说笑了两句，赵长风转到正题：“程哥，你上次说那个美籍华侨王成富到f县办企业，事情怎么样啊？” “已经投产半年了，效益还不错呢！”程路同也是人精，听赵长风这么说，怎么会不明白赵长风的意思，他笑着说道：“怎么，长风老弟找他有事？” “也没有什么紧要事。”赵长风淡淡地说道：“一个朋友想到美国去，但是那边又没有熟人。” “没问题，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了。”程路同立刻一口应承下来。他知道这件事情一定非常特殊，否则以赵长风的关系，把一个人办出国还不是轻而易举吗？一定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赵长风不方便自己出面。 “那就拜托程哥了，你这边先帮我联系着，详细情况我回来会传给你的。”赵长风也不和程路同客套，就挂断了电话。 他在房间内想了又想，在出国手续办好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让娟子自己找地方躲避显然不够安全。那么，究竟把娟子安排到什么地方才安全呢？赵长风思忖了一下，就想起了大舅哥方天雷。方天雷此时已经升到旅参谋长的位置上了。 “天雷哥，我是长风。”赵长风和方天雷说话更是直接，自家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这里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然后赵长风把事情向方天雷详细说了一遍。 方天雷听后严肃地说道：“长风，我只问你一件事，刘光辉到底有没有贪污？” “没有，绝对没有！”赵长风说道：“据我所知，刘光辉在经济方面还是很谨慎的，号称不粘锅。而且在邙北市，他也没有机会贪污。所有权力都被蔡国洪揽在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忙我可以帮。”方天雷说道：“我们旅在太行山里有一个直属部队，里面有个招待所，让娟子躲在里面神不知鬼不觉的，非常安全。” “谢谢天雷哥！”赵长风心中一颗石头总算落下来了。 “长风，我在这里也警告你一下，不要学这个刘光辉，一定要对佳怡一心一意的。”方天雷严肃地说道：“佳怡是个实心眼的女孩子，你如果敢在邙北市花天酒地，跟刘光辉一样，小心我找上门和你算账！” “天雷哥，怎么会呢？”赵长风有些心虚地笑道：“我对佳怡可是一心一意的，绝对不会辜负他的。” 放下电话，赵长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很为自己前一段时间面对江文静时有些心猿意马感到惭愧。男人啊，看来真的是荷尔蒙分泌过剩，长时间不见佳怡，心理上对漂亮的女人就容易产生冲动，尤其是以前有过那么一段说不清道不明感情的漂亮女人。 赵长风拿出刚才古蔺买的手机，拨通了那个新号码：“市长，我是长风。娟子跟你联系了吗？” “长风，刚刚联系。娟子现在躲在中州郊区一个同学家里。”刘光辉说道。 “市长，那样也不安全。”赵长风低声说道：“我这边帮娟子联系好了去处，您让她……” “长风，太好了，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刘光辉感激地说道：“我立刻通知娟子。” “市长，您这样说就太见外了。”赵长风轻声说道：“事不宜迟，您立刻让娟子和我天雷哥联系吧！” “好的好的，我立刻去通知娟子！”刘光辉连声说道，此时他和赵长风之间关系似乎发生了移位，“有什么事情，我再和你联系。” 放下电话，赵长风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刚才在节骨眼上他没有注意，此时事情都解决了，他才发觉，太阳穴隐隐有些发胀，看来也是思虑过度，这几天来，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不过赵长风相信，蔡国洪的太阳穴就不是发胀了，恐怕是疼得厉害，因为蔡国洪要面对的难题，比他多的多。 “什么？”蔡国洪一下子从皮转椅上站了起来，“娟子不在？左顺生，你怎么搞的？是不是反贪局内部走漏了消息？” 左顺生诚惶诚恐地对着手机说道：“蔡书记，不会的，不会的，也许娟子是临时出去了。我这边已经带着反贪局的人在附近布控，一旦娟子出现，立即抓捕！” “顺生同志，这可是关键的一个战役，邙北市人民都看着你呢！能不能打好这个战役，关系到邙北市几十万人民的前途，也关系到你的前途！”蔡国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百八十三章各施手段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各施手段 蔡国洪坐皮转椅上，手指用力地摸着下巴，拇指的指肚就有些疼痛，早上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上又悄悄冒出来一层胡茬：奶奶的，难道说人倒霉了，连胡子都长得特别快吗？ 蔡国洪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着，脑袋一紧一松地疼痛着，可是他却并不想去揉，这个时候疼痛能够让他保持清醒，让他在这四面楚歌的境地中，找到的一条出路出来。 蔡国洪实在是没有想到，凤凰山金矿竟然属于违规开采。他更没有想到，武卫平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获悉这个消息，让工作组派人封了凤凰山金矿的矿洞，还放出去要炸矿洞的消息。这个消息放出之后，罗大牙是肯定会出现的，作为商人，罗大牙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摇钱树被炸毁的。不行，绝对不能让罗大牙出现！至少不能让罗大牙先于娟子前面出现。 蔡国洪刚想到这里，柴刚川就一脸忧色地推门进来了：“蔡书记，省政府工作组已经对凤凰山金矿下了封矿通知，您看我们该怎么办？” “刚川同志，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蔡国洪满面笑容，“来，坐下说话。”他站起来把柴刚川让到沙发上。 “刚川同志，我实在没有想到，凤凰山金矿竟然是无证开采啊！”蔡国洪摇头说道：“省政府工作组这么搞也挺好，最起码可以帮我们揭开盖子，看一看究竟谁在这里捞了好处！” 柴刚川脸色就非常难看，在凤凰山金矿的问题上，他是捞了不少好处，除了他之外，也有不少干部捞了好处，但是市委书记蔡国洪有没有捞好处，他还真的是不知道。现在看蔡国洪说话的态度，莫非他在凤凰山金矿上没有捞好处吗？若是这样，蔡国洪自然是不怕罗大牙出现。 “现在的关键的问题就是，一定要找到罗大牙，只有罗大牙出现了，才能帮省政府工作组揭开这个盖子啊！”蔡国洪摸出一根烟，塞到嘴里，慢条斯理地说道。 柴刚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连忙摸出打火机替蔡国洪点燃香烟，双眼期待地望着蔡国洪，等蔡国洪继续说下去。 “刚川同志啊，你是邙北市公安局局长，可一定要负起这个责任来，早日帮助工作组找到罗大牙，把这个盖子揭开啊！”蔡国洪语重心长地说道。 “蔡书记，我明白了！”柴刚川讨好地笑道：“还是书记您高瞻远瞩啊！” “呵呵，明白了？”蔡国洪笑了一下，面容立刻严肃起来：“明白了还不立刻行动起来？” “是，蔡书记！我立刻行动！”柴刚川立刻站起来，双脚并拢，给蔡国洪敬了个礼，遗憾地是，虽然柴刚川担任了几年公安局长了，这个礼还是敬得有些不伦不类。 “好，去吧！”蔡国洪淡淡地摆了摆手。 柴刚川这边刚离开，卢天放就推门进来了：“老板，其他几位副书记都到齐了，您看——？” 蔡国洪看了一下手表，正好三点，书记办公会要开始了。他点了点头，说道：“走，我这就过去。”这个书记办公会他是要拖住刘光辉，给左顺生在中州市争取时间。只要左顺生能够抓住娟子，那么这个书记办公会就大获成功了！ 赵长风紧张地在屋内走来走去，直到他接到方天雷的电话，说已经接到娟子，安全转移了出去，他才算放下心来。娟子这个心病去了，赵长风就可以专心致志地对付蔡国洪了。现在一个是等待罗大牙的出现，另外一个就是等待小偷乔四儿的开口了。 赵长风立即给刘光辉打了个传呼，内容非常简单：“一二三！”这是他们提前约好的暗号，一二三代表一切平安，娟子被转移出去。 刘光辉强打精神听蔡国洪在夸夸其谈，虽然他已经知道赵长风这边采取的手段，但是在没有得到最终结果之前，刘光辉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这世界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终于，刘光辉口袋里的传呼机震动起来，他悄悄地摸出来一看，一二三这三个阿拉伯数字在一跳一跳的闪烁，他会心的一笑，不动声色地把传呼机又塞了进去，精神就抖擞起来。 蔡国洪敏锐地注意到了刘光辉这个小动作，他心中涌上来一股不详的感觉，难道说刘光辉已经得到了风声，提前做了准备吗？他看着刘光辉精神抖擞的样子，心中愈发相信自己的判断，很有可能，左顺生也扑了个空呢！ 本来书记办公会蔡国洪准备了很多议题打算拖住刘光辉，但是他忽然间下气起来，觉得这个书记办公会再开下去没有什么必要，于是就草草宣布散会。 其他几个副书记都非常惊诧，不知道蔡国洪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这书记办公会什么议题都没有解决呢，怎么就这样散会了呢？ 刘光辉却心知肚明，知道蔡国洪一定看出来了。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所畏惧，看出来就看出来了，这有什么关系？难道说蔡国洪有那么大的神通，能够找到娟子藏在什么地方吗？ 蔡国洪刚回到办公室，林同兆就跟了进来：“蔡书记，省政府工作组把秘书科副科长庄建波叫过去谈话了。” 蔡国洪心中一震，口里却淡淡说道：“例行公事罢了。” 林同兆跟在蔡国洪身后嗫嚅道：“蔡书记，我，我有点担心……” 蔡国洪猛然转过身来，眼中射出两道厉光：“同兆同志，你担心什么？小庄为人怎么样，你比我清楚吧？” 林同兆垂下头不敢看蔡国洪，口中低声说道：“人们都说谢雄峰办案手法很厉害。虽然小庄人还不错，但是我还是怕他支撑不住！” 蔡国洪厉声说道：“同兆同志，小庄能不能支撑得住不好说，我看你第一个就支撑不住了！这个时候一定要镇定，保持冷静，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是，是，蔡书记，我明白！”林同兆连连点头。 “同兆同志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你现在先做好准备工作！”蔡国洪语气放缓道：“即使庄建波支撑不住，也与你没有多大关系嘛！不管查出有什么问题，都是庄建波个人的行为。你作为市委办主任，只需要负该负的责任就是！不要跟个没尾巴鹰似的，没事就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蔡书记，我知道了！”林同兆挨了一顿臭骂，心神反而大定，“这件事情其实抓不住我什么把柄的，即使庄建波认了，也没有太大关系。我现在担心的还是罗大牙……” 蔡国洪坐在皮转椅上，微微一笑，说道，“同兆同志，罗大牙的确是个问题啊！刚川同志正率领公安机关的干警在帮助省政府工作组寻找罗大牙，希望能尽快找到罗大牙，送交到省政府工作组去。” 林同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暗喜，还是蔡书记安排的周到啊，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啊。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陪着笑说道：“还是蔡书记考虑的周到，是我多虑了。” 蔡国洪挥了挥手说道：“同兆同志，省政府工作组进驻邙北市，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们地方上的同志协助。你要多往黄金部队招待所跑一跑，看一看工作组有什么事情没有，明白吗？” 林同兆明白蔡国洪这是让他去盯牢一点省政府工作组，立即说道：“蔡书记，我知道。我这就过去，有什么事情，我及时向您汇报。” 林同兆出去之后，蔡国洪立即打通了左顺生的电话：“顺生同志，中州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左顺生低声说道：“蔡书记，我们这里正盯着呢！估计她晚上一定会回来的。” “好，一定给我盯牢！”蔡国洪说道：“另外要做好两手准备，再抽调一些人过去，对娟子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防止她提前得到风声，躲了起来！” “是，蔡书记！我坚决执行市委的指示！”左顺生满口答应。 第二百八十四章乔四儿开口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乔四儿开口了 到了晚上，赵长风这边还没有得到罗大牙出现的消息。他感觉有些奇怪，按照他的推断，罗大牙应该就躲在邙北市附近，不会走远，现在要炸矿洞的消息放出来了，怎么罗大牙还不现身呢？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不成？ 天阳市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乔四儿昨天晚上被抓，到现在算起来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以现在公安机关的作风，没有理由二十四个小时还撬不开乔四儿的嘴啊！难道说乔四儿是个骨头很硬，对金一鸣很讲义气的家伙吗？不可能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王伟忠看到的那一幕又该如何解释？乔四儿为什么要在金一鸣离开后悄悄地返回周庄公安分局拿走一本东西呢？ 那么剩下的唯一解释就是，天阳市皇城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沈小强并没有倾尽全力去办这个案子，看来是需要邙北市做出一点行动来了，不能是光口头上的表示啊！ 想到这里，赵长风拨通了高胜强的电话，亲切地招呼道：“老学长，是我啊！” “赵市长，您好！”高胜强以为赵长风是催问审计的事情，就说道：“周庄镇公安分局的账目，我这里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明天，最晚后天就有结果了。” “老学长，这个事情不急。”赵长风笑着说道：“听说审计局前不久修建的家属楼竣工了？” 闻歌而知雅意，高胜强在官场上厮混了这么久，哪里听不出赵长风的话外之音？他连忙说道：“赵市长，我手里还有一个机动指标，楼层还不错，四楼朝南。” “嗯，算我临时借用吧。等回头有机会了，我再想办法补给你们审计局一套房子。”赵长风说道：“你现在把房门钥匙给我送来吧。” “赵市长，您太客气了。审计局的房子还不就是您的房子？有什么补不补的？”高胜强连忙说道：“房门钥匙在后勤科科长那里，我马上去拿。” 二十多分钟后，高胜强喘着气出现在赵长风面前，其效率之高让赵长风也是大吃一惊。他把一套钥匙送到赵长风面前：“赵市长，这是房门钥匙。三单元四楼东户。” 赵长风亲切地握了握高胜强的手，说道：“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老学长啊！” 高胜强心中暖洋洋地，激动地说道：“赵市长，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老学长不错啊！真不错！”赵长风伸手从高胜强手中接过钥匙，“我现在还有点事——” “赵市长，您忙，不打扰您了！”高胜强连忙告辞：“回头我再过来向您汇报工作。” 高胜强出去后，赵长风立即打电话给韩加森：“加森同志，情况怎么样？什么？乔四儿还没有开口？你见了乔四儿了没有？没有？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到天阳市，你和沈老所长先不要回来，在天阳市等我一下。” 挂了电话，赵长风微微摇头，果然是不出所料，沈小强没有让韩加森见乔四儿。到底是基层同志，目光是有点短浅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赵长风对这种情况还是理解的，基层同志遇到太多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领导了。沈小强这样做也许是万不得已的。 给司机老邢打了个传呼，十多分钟后，老邢就赶了过来，接上赵长风往天阳市赶去。十点半的时候，赵长风赶到了皇城酒店，韩加森和沈峰路在酒店门口等他。沈峰路见了赵长风就有点不好意思，连声说着对不起，还说沈小强正在连夜审讯乔四儿，没有办法过来接赵市长。 赵长风笑了笑，说没有关系，工作第一。沈大队长工作态度实在是令人敬佩。 到了房间，韩加森忙着为赵长风泡茶，沈峰路一个劲儿地道歉，说没有乔四儿一个小偷，嘴巴会那么严实。 “沈老所长，不谈这个事情了。”赵长风笑道：“我相信沈队长早晚会让乔四儿开口的。”赵长风端起茶杯，轻轻吹着上面的浮茶，随口说道：“沈老所长，上次听加森同志说，你们家小六子要结婚，但是却没有房子？” “是啊！”沈峰路叹气道：“本来我的房子很宽敞，可以让他们在家里结婚。可是小六子和他对象死活不同意，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太憋屈。唉，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赵长风笑了笑，打开手包，拿出一套钥匙放到沈峰路面前：“沈老所长，审计局刚刚盖好了一栋家属楼，我让高局长给你们家小六子匀出一套房子。” “赵，赵市长，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沈峰路张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韩加森说得不错，赵市长果然是一个说得到就做得到的市长，他们这边还没有做出什么成绩，赵市长已经把房子交到他们手里了。 “老所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赵长风抓起钥匙塞到沈峰路手里：“您在邙北市当了十几年的所长，为邙北市城市的繁荣安定做出了巨大贡献。现在您退休了，不在工作岗位上了，孩子却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要结婚了连个房子也没有，这怎么能行？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那些为社会主义事业建设做出巨大贡献的有功之臣的。沈老所长，这钥匙您就拿回去吧，先让六子结婚。至于六子的工作，可能要暂时缓一缓，等过一段时间，我能腾出手来，立刻为六子解决，如何？” “赵市长，太感谢您了！”沈峰路激动地抓住赵长风手不停地摇动，“乔四儿的事情您放心，我这就过去找小强去，让他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弄出个结果。”说着起身就要走。 “老所长，没有必要这么急啊。”赵长风阻拦道：“只要这一两天内能查就结果就行。” “不，我现在就过去！”沈峰路倔强地说道：“如果小强不行，我就亲自上去。我就不信，乔四儿这小子能抗得过我干了几十年革命的老公安。” 韩加森也在一旁说道：“赵市长，您就让老所长去吧。如果这个事情今天不弄出个结果来，老所长过意不去啊！” 赵长风见韩加森配合很到位，就叹气说道：“那就辛苦老所长了。” “赵市长，我有什么好辛苦的？倒是劳烦市长您从邙北市跑来，我这老家伙心中过意不去啊！”沈峰路有些惭愧地摇着头，匆匆地离去了。 沈峰路走后，韩加森有些不好意思，他红着脸要为赵长风解释，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加森同志，不用解释了。沈老所长有顾虑也是正常的啊。这只能说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不能怪沈老所长。” 韩加森惭愧地说道：“其实这都是沈小强的主意，沈老所长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赵长风笑了笑，打开手包，摸出一包软中华扔给韩加森，说道：“加森同志，那就辛苦你在这里等消息了。我有点困了，先开个房间睡一觉。” “赵市长，那您在这里休息，我另外去开个房间吧。”韩加森说道，“估计到天亮的时候，就应该有消息了。” 赵长风心中暗自点头，看来韩加森的估计和他的估计都差不多。沈小强无论如何都要做一做样子的，如果沈峰路一过去，就问出了消息，估计沈小强自己脸上都挂不住。所以最有可能就是天擦亮的时候，那边才传来消息，然后就可以押着乔四儿去提取证物。 韩加森出去了之后，赵长风倒在床上便睡，连个热水澡都懒得冲。他的确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凌晨五点多，赵长风被电话铃声吵醒，拿起电话一听，是韩加森的声音：“赵市长，老所长刚打过来电话，说乔四儿已经招了。周庄镇公安分局财务室的确是金一鸣指挥他去盗窃的，他当时是偷偷藏了一本账本，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沈小强正打算押着乔四儿去取账本，老所长让我问您，要不要一同前往？” 赵长风听到这个好消息精神一震，睡意全无，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加森同志，这件事情你出面比较好，我这边就不去了吧。您拿到账本后，立即通知我！” 第二百八十五章白记鱼馆 第二百八十五章 白记鱼馆 韩加森尴尬地一笑，说道：“赵市长，这件事情咱俩谁都不能出面。老所长是高兴糊涂了。如果我们出面，沈小强就难做人了。” 韩加森这么一说，赵长风仔细一想，这才明白，他刚才说的话是有点草率了，不过还好，对象是韩加森，不是别人。再者说来，赵长风以前在省里的时候，分管的工作比较单一，现在到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要分管二十多个大项的事务，这二十多大项事务每一个大项下面还有数十个小项，这些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有近千项，这里面的条条框框各种规矩让赵长风在短短的三个月内记清楚显然是不可能的，此时又没有秘书在一旁提醒，他自然就犯了一个比较外行的错误。 乔四儿所招供的事情涉及到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而沈小强只是皇城公安分局刑侦队队长，这件事情他必须向上汇报才行。现在沈小强这样做，只是通过私人关系让赵长风提前知道这里面内幕，让赵长风早做决策。如果赵长风真的要让韩加森过去参与，只会让沈小强难堪。 “呵呵，加森同志，我也高兴糊涂了。谢谢你的提醒。”赵长风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误，“那就让沈队长他们过去吧。拿到证据之后，请沈队长抓紧时间向上汇报，并和你保持联系。” 韩加森说出来之后就感觉有些后悔，生怕赵长风有些不高兴，谁知道赵长风倒是坦坦荡荡的，一时间心中感叹不已，很为自己庆幸跟对了人，跟着这样的领导做事，心中不会有什么负担的。 “赵市长，我这就打电话给老所长。这些话他会跟沈小强说的。”韩加森语气愈发显得恭敬。 一个多小时后，沈小强顺利地押着乔四儿取到了账本，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韩加森和赵长风。赵长风这下更是吃了定心丸。有这样的铁证在手，金一鸣是绝对没有办法抵赖了。现在就要看天阳市警方的态度了，赵长风相信，天阳市警方领导面对这样的铁证，绝对不会不作为的，他们至少要做一个姿态，下去调查一番。否则这件事情被揭发出来，绝对会影响他们的前途的。赵长风所要做的就是在暗中关注这件事情的进展就好了，在关键是的时候推波助澜一把就是。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了，该上班了，赵长风就先返回了邙北市。 再说沈小强这边，早上一班，他立即把这件案子报告给了皇城分局主管刑侦的分局副局长。分局长果然是吃了一惊，他心中虽然暗恼沈小强多事，抓小偷怎么抓出这么大事件来。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出来，他也不敢隐瞒，就带着沈小强向皇城分局一把手汇报。 皇城分局局长听候也是案子摇头，心中埋怨部下捅了个马蜂窝。但是既然捅了，他也必须接过来，他和邙北市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无亲无故，犯不着为了他搭上前程。 于是皇城分局局长亲自率领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和沈小强向天阳市公安局局长骆守成汇报。 骆守成听后眉头紧皱，这件事情真的是太离谱了。一个分局的局长竟然串通小偷去偷分局的财务室，这个情况可非同小可。因为事关重大，骆守成当即指示督查科科长席志明率队到邙北市周庄镇公安分局进行调查，因为沈小强是案件具体经办人，也跟随席志明一同前往周庄镇公安分局。 沈小强找了个机会，偷偷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长风。 赵长风听后心中很是高兴，看来天阳市公安局局长骆守成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件事情影响重大，马虎不得。现在这件事情蔡国洪不知道、刘光辉也同样不知道，两个人都有强大的后台，谁先知道，谁先下手，谁就抢占了先机。 赵长风就在心中琢磨，该如何不显山不露水地让刘光辉知道这件事情呢？他琢磨了半天，心中就有了注意，于是就打电话告诉沈小强，邙北市周庄镇有一家白记麻辣鱼非常有名气，让沈小强中午一定要想办法把席志明拉到白记麻辣鱼去吃饭，并定下八八八的包间。这个事情对沈小强来说不算什么难题，他立刻答应下来，说一到周庄镇就立即定下这个包间。 安排好这一切后，赵长风就端着茶杯，到刘光辉办公室去串门。刘光辉见赵长风过来，非常热情，拉着赵长风的手并排坐在了沙发上。 “长风，唉，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啊！”刘光辉感慨地摇着头，“自家兄弟，是你帮我度过了这一关啊！” “市长，您又来了！”赵长风连连摆手道，“冲赵叔叔的关系，我不帮您帮谁啊？再说了，您又是我的领导，做下级的，要为上级领导分忧解愁啊！” “长风，什么上级下级？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兄弟，亲兄弟！”刘光辉亲热地拉着赵长风手说道：“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哎，市长，这样吧，今天中午您请我吃顿饭，这件事情就算了了，好不好？省得您天天见到我就提这件事情。”赵长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没问题，不就是一顿饭吗？”刘光辉大笑，“说吧，长风，邙北市的饭店任你挑任你选。” “市里的饭店我都吃过了，没有什么稀奇。”赵长风歪着头沉吟了半天，忽然间说道：“市长，我听说周庄镇有一家白记麻辣鱼非常有名气，不如中午我们到那里去吃，如何？” “嗯，白记麻辣鱼味道还可以！既然你没有去过，我们中午就去那里吃吧。”刘光辉欣然应允。 赵长风故意说道：“市长，我们要不要提前定个包间？我怕过去没有位置了。” “哈哈，长风，你呀，诚心寒碜我是不？”刘光辉再次大笑，扔了一根中华烟给赵长风，“在邙北市别的不敢说，吃饭要个包厢还是有的吧？不用定，我们直接杀过去，到时候就选白记麻辣鱼最好的包厢，无论谁占着，也得给我腾出来！” 赵长风摸出打火机替刘光辉点上火，口中笑道：“市长，咱们可先说好啊。既然过去，咱们就要喝个痛快，喝醉了下午就不来上班了，您敢不敢？”赵长风是故意这么说，免得以后刘光辉想起这个场景生疑。 “呵呵，长风，听说你酒量很好啊。不过我可不见得就怕你。咱们兄弟，今天中午看谁把谁喝趴下吧！”刘光辉还真有点意气飞扬的味道。娟子这个心病一除，刘光辉已经是彻底放开，准备在邙北市和蔡国洪大干一场。他一直在忍让蔡国洪，没有想到蔡国洪这次下手这么狠，竟然想一步置他于死地。 赵长风哈哈大笑，端着茶杯起身告辞。 席志明带着沈小强等人到了周庄镇公安分局，金一鸣心中大吃一惊，可是脸上却强作镇定，由于金一鸣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天阳市局手中已经有了账本这种铁证，所以就矢口否认，说这些全部都是乔四儿在污蔑他，是因为他抓捕过几次乔四儿，乔四儿想办法故意陷害他，对他进行打击报复。 席志明还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要不也不能坐到天阳市公安局督察科科长的位置上，此时听见金一鸣还强行狡辩，心中倍加憎恶，到了中午的时候，金一鸣提出要请市局下来的同志吃饭，席志明冷冷地拒绝了，说督察科怎么可能与调查对象一起吃饭？沈小强就趁机说到白记麻辣鱼味道不错，他带路领着市局督察科的人过去吃饭。席志明知道沈小强是邙北市，也听说过白记麻辣鱼的名号，就答应了下来，于是督察科几个同志一起到白记麻辣鱼八八八包间去吃饭。 对于市局督察科的态度，金一鸣也不强求，他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向柴刚川汇报，看看柴刚川有什么对策没有。 十一点半，刘光辉就提前下班，邀请赵长风和他共乘一辆车，到周庄镇去吃白记麻辣鱼。刘光辉的心目中，白记麻辣鱼的八八八包厢是非他莫属了。 邙北市距离周庄镇十几公里，车开得飞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刘光辉气宇轩昂地下了车，进了白记麻辣鱼馆。 老板老白听说市长驾到，连忙迎接了出来。 “市长，您好久没有光顾小店了！”老白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老远就伸出手来。 古蔺抢在前面轻轻一挡，把老白的手挡了开去：“老白，八八八包厢！” 第二百八十六章头功一件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头功一件 “古秘书，对不起，八八八包厢已经有人了！”老白为难地赔着笑脸说道。 古蔺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这个老白太不懂事，市长大人亲自驾到，即使八八八房间有客人，也得悄悄地去把客人撵走啊，怎么能当着市长的面说出来呢？ “老白，什么客人这么大来头？嗯？”古蔺嘴唇上挂着一抹哂笑。 “古秘书，是天阳市公安局下来的人，据说是督察科的科长。”老白陪着小心说道：“周庄镇公安分局金局长特意打电话过来交代，让我们照顾着点。” 古蔺还想说话，刘光辉微微把手一抬，阻止了古蔺，“那就九九九包厢吧。” 老板既然发话，古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天阳市公安局督察科科长席志明古蔺也认识，还打过几次交道。 “好唻！市长，您这边请。”老白当然不会放过送到眼前的下台的机会，他的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殷勤地在前面为刘光辉三个人引着路。 白记麻辣鱼馆是一栋三层楼的独立建筑，其中一楼是大厅，大众消费；二楼开了十几个包间，档次要高一些；但是豪华包厢却在三楼，同样的面积，只开了四个包间，分别是六六六、七七七、八八八和九九九包间，这中间又属八八八包间最为尊贵。 刘光辉乍一听到天阳市公安局督察科的科长到了周庄镇，心中就是一动。刘光辉在赵强身边服务了六年，又在天阳市当了两年多的市长，对官场上非常熟悉。天阳市公安局督察科科长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到周庄镇来的，一定是周庄镇公安分局出了什么情况。想到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是柴刚川的心腹，刘光辉心中就有些莫名的期待，最好是金一鸣犯了什么事情，这样就可以把柴刚川也拉下水，柴刚川只要下了水，蔡国洪必然会阵脚大乱…… 正是因为心中有了这样的期待，刘光辉才阻止古蔺继续发飙，主要要求到次一级九九九包厢去。 三楼地方很大，四个包厢位于东西南北四个角落，中间是一个宽阔的大厅，摆放着名贵的花木，既提高了品位，也把四个包厢巧妙地隔离开来，避免了四个包间的客人相互影响。 到了包厢后，点好酒水菜肴之后，刘光辉看了古蔺一眼，古蔺立刻心领神会，让包厢里漂亮的服务小姐退了出去。 “长风，你怎么看？”刘光辉递给赵长风一根香烟，慢条斯理地问道。 赵长风知道刘光辉是问天阳市公安局局长督察科的倒是蛮佩服刘光辉的涵养，一直忍到这个时候才开口问起这个话题。 “还真不好说。”赵长风笑了一下，指了指正给刘光辉点烟的古蔺，“让古秘书过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刘光辉也正是这样的打算，他等古蔺过去帮赵长风点着火之后，才轻轻说道：“古蔺——” 古蔺马上说道：“市长，我这就过去。”他打开手包，摸出一盒软中华装在身上，这才出去。 大约有十分钟左右，外边响起一阵脚步声，古蔺把两个警察让了进来，当头的黑脸警察有三十五六岁，手里端着个酒杯，正是席志明。在席志明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警察，手里提着一瓶五粮液。 席志明一进门，就高声说道：“刘市长，今天不知道您也在这里，失礼失礼，我过来向您赔罪来了。” 刘光辉等席志明快到桌前，这才站了起来，口里笑道：“老席，你偷偷摸摸来到邙北市，也不跟我打一声招呼，莫非是怕我这个当主人的管不起一顿饭么？”口气半是责备半是亲热，拿捏的恰到好处。 赵长风也跟着刘光辉站了起来，他听了刘光辉的话，心中也是佩服。刘光辉如果不是在大事上有些软弱，在待人接物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自己是能够在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呢。 席志明哈哈大笑，说道：“刘市长这是批评我了，好，我先自罚一杯，当做是向刘市长赔罪！”说着端着酒杯向刘光辉敬了敬，仰脖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底亮了一下给刘光辉。 刘光辉微微一笑，并不打算这样就放过席志明：“老席，来我们邙北市了，就要依我们邙北市的规矩。我们邙北市罚酒向来就是罚三杯的。” 席志明苦着脸说道：“刘市长，意思到了就可以了吧？我这是公务在身，下午还要工作呢！” 刘光辉笑道：“如果我对别人说，天阳市公安局有名的席海量喝了三杯酒就不能工作了，别人一定会说我在造谣呢！老席，冲你这话，就要加罚三杯。” 席志明立刻拱手告饶：“我的市长大人，我认了，认了还不行？我再喝两杯，凑够你们邙北市的规矩，后面的三杯，市长大人就饶了我吧。” 刘光辉笑着说道：“老席，咱们不能光有态度，没有行动啊。” 席志明立刻把酒杯伸出来，冲身后的小警察说道：“倒酒。”然后对刘光辉说道：“刘市长，只要您同意了，我马上展开行动。谁不知道我老席做事一向是雷厉风行的？” 说话间酒杯已经被倒满，席志明仰口一饮而尽，然后又伸出酒杯，让小警察倒满之后，又一口干了。席志明这才把杯底亮给刘光辉，说道：“刘市长，这下您满意了吧？” 刘光辉呵呵一笑，这才伸出手来，说道：“席科长，欢迎欢迎。” 席志明把酒杯递给身后的小警察，双手握住刘光辉的手，口中说道：“刘市长，两个月不见，您的词锋越来越犀利了呢！” 刘光辉伸手为席志明介绍道：“老席，这是我们邙北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同志。” 席志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个年轻人和刘光辉并排而坐，年龄比刘光辉的秘书古蔺还要年轻，而且气度非凡，心中还在揣摩，这是哪一家大人物的公子哥呢？却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是传说中天阳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县级干部赵长风。 “赵市长，久闻大名啊！”席志明连忙伸出了手。 赵长风伸手和席志明轻轻一握，口中说道：“席科长客气啊！” 那边服务员已经过来加了两套餐具，席志明紧挨着刘光辉坐下，小警察则拘谨地坐在席志明旁边，好像是一个来接受审讯的犯人。 按照规矩走了几个酒，气氛又浓烈了一些，刘光辉看了古蔺一眼，古蔺连忙起身又让服务员退出了包间，刘光辉这才有意无意地问起席志明：“老席，这次你到周庄镇来，是要办什么案子。” 席志明略一沉吟，说道：“反正这案子以后还要向你们邙北市政府通报，我现在就提前告诉刘市长吧。”随即他就低声把案子的经过向刘光辉讲述了一遍。 刘光辉微笑着听席志明讲述着，心中却又是震惊又是狂喜。这个时候周庄镇公安分局发生了这件案子，这真是上天赐给他对付蔡国洪的绝佳礼物啊。没有想到，周庄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这么大胆，竟然会串通小偷来偷分局的财务室，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刘市长，我这样做可是没有经过市局领导的允许，算是违规了。您可千万不要让我为难啊。”席志明末了笑着说道。 “老席，放心吧，我有分寸。”说着刘光辉端起了酒杯，“来，老席，咱们过一个。” 席志明又坐了一会儿，说那边还有局里的一帮兄弟，就起身告辞。刘光辉笑着站起来道：“好吧。这次就不耽误席科长公务了。下次席科长再来邙北市，咱们再好好坐坐。” 席志明又向赵长风打了个招呼，赵长风笑着回应一下，席志明这才离去。 “长风，真没有想到，真没有想到啊！”刘光辉目光从席志明的背影上收回来，惊喜地对赵长风说道，“这个时候出了这么一处案子，柴刚川恐怕是有难了！” 赵长风笑着说道：“是啊！真是没有想到呢！金一鸣一个小小的公安分局局长，竟然这么大胆！” 刘光辉摇了摇头，感叹着望着赵长风：“长风，说起来，这件案子还真是多亏了你呢！” “市长，这话是从何说起？”赵长风若无其事的端着茶杯。 第二百八十七章公安厅长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公安厅长 “你如果不让高胜强去审计周庄镇公安分局的账目，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也不会忙中出错，想出让小偷去偷公安分局财务科的烂招。”刘光辉笑着说道：“所以，这件事情上，你是头功！” 赵长风暗笑自己做贼心虚，以为刘光辉看出什么来了呢，原来刘光辉只是想到了这些。他笑着说道：“当时接到了一封举报信，就想着让高局长过去查一查，我还真没有想到，后面竟然会牵扯出这么多问题啊。说起来这还是市长您的运气好啊，我这里误打误撞，都能捉到柴刚川的痛脚呢！” 刘光辉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我的运气好，也不是柴刚川的运气差。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坏事做多了，总能遇见鬼的！” “市长，您这话说的太好了！”赵长风举起酒杯说道：“坏事做多了，总能遇见鬼的！来，我敬您一杯！” 刘光辉骤然间得到这么一个好消息，也是心情大爽：“好，干了！”刘光辉端起酒杯和赵长风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放下酒杯，赵长风拿起筷子夹菜，随口问道：“市长，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呢？” “长风，你有什么好建议吗？”刘光辉笑着反问道。 赵长风放下筷子，伸手往上指了指，说道：“市长，赵叔叔那里……”说到这里，赵长风就停了下来不再说，只是拿眼看着刘光辉。 刘光辉眼睛亮了起来，说道：“嗯，长风，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件事情光靠天阳市怕是不保险，要靠上边往下压啊！” 古蔺在一旁凑趣说道：“老板，您和赵市长这叫做英雄所见略同啊！” 刘光辉哈哈大笑，举起酒杯说道：“古蔺，这句话说的好，英雄所见略同！来，咱们仨碰一个！” 赵长风和古蔺连忙举起杯子，三只酒杯碰在一起，刘光辉的酒杯最高，赵长风的酒杯稍微低那么一些，古蔺的酒杯位置比赵长风还要低半个酒杯，杯沿到了赵长风酒杯下部、几乎到了刘光辉的杯底。 放下酒杯，刘光辉说道：“长风，今天到此为止吧。我现在就到省城一趟。” 赵长风心道，看来还是蔡国洪把刘光辉逼急了，刘光辉行动之间也有了紧迫感，丝毫不敢松懈了。他对刘光辉的意思心领神会，说道：“市长，是要亲自去一趟。有些话，在电话里是说不明白的！” 司机知道刘光辉的心思，不用刘光辉交代，车就开得飞快，从邙北市到中州市走告诉公路需要三个多小时，司机两个半小时就开到了。到了省政府之后，才下午四点多一点，赵强还没有下班。 到了省政府办公楼三楼，就看到秘书小黄笑脸相迎，“辉兄，一路辛苦。老板在等着你呢！” 刘光辉亲热地握住小黄的手说道：“老弟，你这么客气弄啥？” 小黄说道：“辉兄，你是前辈，迎接你两步算啥？请吧！”两个人边走边聊，笑着就到了赵强的办公室门口。小黄上前轻轻敲了敲房门，“老板，光辉到了。” “你们进来吧。”赵强威严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推开房门，刘光辉屏住呼吸，恭恭敬敬的站在中原省政府二号实权人物的办公桌前。虽然他在赵强身边服务了六年，但是每次见到赵强，心中禁不住有一些忐忑。这个习惯到现在刘光辉都没有改掉。 “老板……”刘光辉轻声叫道。 “坐吧！”赵强放下手中的红蓝铅笔，和文件一起放在一边，“小黄，倒茶。” 小黄先过来为赵强换了一杯新茶，然后又为刘光辉泡了一杯茶，这才退到远处，双腿并拢坐在沙发上，身体朝着这个方向。 “你说吧，什么一个情况。”赵强拿起一根香烟，威严地说道。 刘光辉连忙摸出打火机，替赵强点着火，这才小心翼翼地把从席志明那里获得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向赵强汇报了一遍。 赵强听完之后，并没有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他靠在皮转椅上静静地看着刘光辉道：“光辉，你有什么打算？” 老板永远是那么气度雍容，每逢大事有静气，这是刘光辉努力想从赵强身上学习但是总也学不好的一种气质。 “老板，”刘光辉小声说道：“最近蔡国洪咄咄逼人，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 赵强摆了摆手，示意刘光辉打住：“就说你的想法！” 刘光辉知道老板不喜欢拐弯抹角，啰啰嗦嗦，就硬着头皮说道：“蔡国洪省里有人，我害怕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所以，你就打算让我出面？”赵强眼睛鹰隼一样盯着刘光辉。 “老板，柴刚川是公安局局长，您又分管着公安厅……”刘光辉咬了一下牙，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这件事情，您出面是最合适的！” 赵强就不说话，靠在皮转椅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想来是在权衡什么。大约有一两分钟，赵强直起身子，对刘光辉说道：“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 刘光辉心中一喜，知道老板终于答应下来，他连忙说道：“多谢老板，多谢老板！” 赵强却脸色猛然严肃起来，沉声说道：“光辉，那个娟子的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光辉不防赵强会忽然间问起这件事情来，他脸色煞白，嗫嚅道：“老板，我，我……” 赵强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光辉，你让我很失望，知道吗？” 赵强的这一句话并不眼里，听到刘光辉耳朵里却如同五雷轰了一般，如果赵强是声色俱厉地责备他，他反而感觉要好过一点，那样说明老板还是在关心，在爱护他，对他还充满了希望，可是现在，老板这样轻飘飘地说出话了，摆明了是对他失望透顶了。 刘光辉慌忙站起来，垂头对赵强说道：“老板，是，是我不对，我让您失望了！” 赵强手轻轻地叩着桌面，望着刘光辉许久，这才又说道：“光辉，你这样级别的干部，长年在外地工作，与妻子分居，有个把情人调剂一下生活，也不算什么，只要保密工作做好就行。可是你呢，怎么会昏了头，竟然让那个女人生出一个娃娃出来？” 刘光辉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不敢看赵强。 顿了一顿，赵强又说道：“那个女人和娃娃呢？你把她们藏到什么地方了？蔡国富闹出那么大动静，都没有找到她们。” 刘光辉连忙说道：“老板，是长风出面帮我的，他把她们两个藏到了山沟里一个部队招待所。长风还说，等这次风波过去，就帮我把她们送出国。” “长风？”赵强吃了一惊，旋即明白了，“怪不得呢！如果是这样，我就不用操心了。”说道这里，赵强敲了敲桌子，对刘光辉说道：“光辉，你要多学学长风！你看看长风，办事多么稳当！” 刘光辉连声答应，心中却对赵长风生起了一股妒念！ 赵强摇了摇头，感慨地说道：“光辉，你成现在这个模样，算起来我也有责任，我应该早一点把你放出去。是我把你留在身边太久了，以至于你错过了锻炼的机会，没有培养出独挡一面的能力啊！” 刘光辉连忙说道：“老板，和您无关，是我不成器。” 赵强叹气道：“光辉，论起聪明来，你不下于长风，就是做事风格有些偏软，总是想一些省力取巧的办法，这样的性格，在狭路相逢时容易吃亏啊！” “老板，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会改的。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刘光辉听出赵强语气中有松动维护之意，连忙顺着杆子往上爬。毕竟他在赵强身边服侍了六年，两个人从年龄上来说是兄弟，从感情上来说就是父子。 赵强面容又严峻起来：“光辉，这次事情过了就算了。你下次不要让我再失望了！” “老板，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刘光辉连忙双脚并拢，向赵强保证道。 赵强点了点头，说道：“你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说着赵强拿出机密电话本，翻出公安厅厅长焦建设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建设同志吗？我是赵强……” 第二百八十八章蔡国洪也在行动 第二百八十八章 蔡国洪也在行动 柴刚川垂首立在蔡国洪面前，大气也不敢出。他好歹也是邙北市市委常委、邙北市政法委书记，可是在蔡国洪面前总是灰头土脸，被蔡国洪训得跟灰孙子似的。 蔡国洪靠在皮转椅上，冷眼看着柴刚川，他现在连跟柴刚川发货的心情都没有了。蔡国洪此时心中非常后悔，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柴刚川送上那“一丁点”好处，把柴刚川从林业局局长调到公安局局长的位子上了？公安局长这个位置是如此重要，本来是他的得力助手，是替他清理政治对手的有力武器，可是现在倒好，柴刚川这个公安局长却成了政治对手进攻他的武器，他现在要使出浑身解数来替柴刚川填补漏洞。可是这个时候，自己后悔已经晚了，现在柴刚川已经和他在同一条战船上，柴刚川如果倒下，也会把他拖进水里的。无论如何，他都要替柴刚川把这个窟窿补起来。 想通了这一点后，蔡国洪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他拿出一盒帝豪国风，本来想抽出一根给柴刚川，想了一想，却把一整包烟扔到柴刚川面前，亲切地说道：“刚川同志，来，抽烟。” 柴刚川看到蔡国洪的笑脸，顿时受宠若惊，他打开烟盒，掏出一支，正想把烟盒还给蔡国洪，蔡国洪却摆了摆手，“拿回去抽吧，帝豪国风难买。” “谢谢蔡书记！”柴刚川连忙把烟塞进兜里，惭愧地说道：“蔡书记，我没有当好这个公安局长，一直为您添麻烦来着！” 蔡国洪心中恨得牙都是痒痒的，脸上却笑呵呵地说道：“算了，刚川同志，这事情也不能怪你，都是那个金一鸣搞出来。这种人你千万要记住，绝对不能把他放在这么重要的领导岗位上去！” “蔡书记，我知道了！”柴刚川低眉顺眼地说道：“那个家伙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蔡国洪心中叹道，柴刚川，其实你和金一鸣是一路货色啊。沉吟了一下，蔡国洪说道：“刚川同志，你现在让金一鸣赶快回去，交代金一鸣，无论天阳市局督察科席志明问什么事情，都要推脱说不知道，或者说想不起来了。千万不要给予什么明确的答复。这边先拖延着时间。我待会儿就到天阳市局一趟，找一下市局局长骆守成。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案子领回来，我们自查自纠。” 柴刚川立刻喜笑颜开：“蔡书记，您亲自出马，骆守成无论如何都要给您个面子的。这个案子如果变成我们邙北市自查自纠的案子，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你不要太乐观了，要做好两手准备！”蔡国洪严肃地说道：“我到天阳市局能把这个案子拿回来自查自纠最好；如果拿不回来，刚川同志，你这边可要让金一鸣做好准备！” 柴刚川想了一下，却不敢十分肯定蔡国洪的意思，于是就问道：“蔡书记，您的意思是让金一鸣……？” 蔡国洪没有正面回答，却自语道：“金一鸣现在还可以自由活动，督察科的席志明还没有限制他人身自由啊。” “蔡书记，我明白了。”柴刚川就站起身来，“那我现在就过去对金一鸣交代。” 蔡国洪也站起身来：“我现在也要到天阳市去了。” “骆局长，你好，没有打扰你吧？”蔡国洪推开天阳市公安局局长骆守成的房门，笑着招呼道。 “国洪书记，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欢迎欢迎！”骆守成起身迎了过来，把蔡国洪让到双人沙发上，吩咐过秘书倒茶之后，骆守成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呵呵，西北风嘛！很大，而且很猛烈啊！”蔡国洪笑着说道，言语之间似有所指。 骆守成装着糊涂，打着哈哈说道：“才刚入冬，西北就开始刮了？看来气象学家得出的全球气候转暖的推论也不见得正确啊。” 蔡国洪又和骆守成扯了两句，见骆守成始终不问他来的来意，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骆局长，说起来真是惭愧，我今天才刚刚听说，邙北市公安局周庄镇分局竟然出了那样的事情。我这次前来就是想和骆局长商量一下，看看天阳市局能不能把这个案子移交给我们邙北市来侦办？骆局长，这个你也是知道了，自查自纠的案子和被你们市局查出的案子，对邙北市市委的影响是不一样的。” “这个事情啊？”骆守成沉吟着了许久，这才说道：“国洪书记，这个案子处理程序是天阳市公安局局党委会讨论过的，我现在也不好答复你行或者不行。等我这两天召开一次局党委会，让局党委委员们讨论一下，然后给你个答复，你看行吗？” 蔡国洪心中冷笑，这个事情如果等你们天阳市公安局再召开局党委会来研究，恐怕结果早就出来过了，那时候还用讨论个屁！ 心中这样想着，蔡国洪嘴上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骆局长，听说你内弟在中州市科技局当会计？” 骆守成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蔡国洪的侦察工作做的这么好，连他小舅子在中州市科技局工作的消息都知道了，看来蔡国洪是一块干刑侦的好材料啊。 “呵呵，他是在科技局工作，大学毕业分过去三年了吧。”骆守成说道。 “科技局可是个清水衙门啊！省城消费水平又高。”蔡国洪摇头说道：“骆局长，怎么不想想办法给他换个单位呢？” “谈何容易啊！”骆局长摆了摆手，“如果在天阳市，我还有点办法。可是在中州市，我就鞭长莫及了。”骆守成就是在公安战线上还有点关系，偏偏他小舅子腿有点残疾，根本无望进入公安系统，就是进入中州市科技局当会计，骆守成还是费了很大力气的。 “骆局长，是你不愿意管而已，这算什么大事啊？”蔡国洪说着摸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过去：“王局长，我是蔡国洪。嗯，你好你好！我有个朋友的内弟在科技局当会计，想换一个工作环境。你看看能不能在你们局里解决一下？嗯，嗯，没问题。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啊。” 挂了电话，蔡国洪笑呵呵地看着骆守成道：“骆局长，你问一下你内弟，看看喜欢不喜欢到中州市财政局工作？这个单位待遇倒是一般，关键是和你内弟的专业对口不是吗？”蔡国洪的大哥蔡国富是中州市市委书记，中州市财政局王局长是蔡国富的心腹，蔡国洪现在要往里面安排一个人，当然没有什么难度。 骆局长眼睛就亮了起来，财政局可以待遇非常优厚的单位，内弟假如到了财政局，别的不说，收入水平至少比在文化局高出一截。小舅子腿有残疾，在科技局又是个清水衙门，就靠死工资吃饭，所以在省城一直找不到对象，为了这个事情，他爱人没有少埋怨他。现在，蔡国洪能把小舅子调到财政局，爱人知道了话，该高兴成什么样子？干革命工作，首先要家庭和睦团结，然后工作上才能有一番作为嘛！ “国洪书记，那真是太好了呢！”骆守成笑着说道：“你帮我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今天晚上就别走了，我请你一条龙！” 蔡国洪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感谢骆局长的好意，只是我实在没有心思在天阳市吃饭呢。邙北市辖下出了周庄镇公安分局这样的事情，我还不知道怎么向上级领导交代呢！” “国洪书记，这个好办啊！”骆守成说道：“这件事情现在仅局限与天阳市公安局内部，你既然提出来想自查自纠，那么我可以把这个案子移交给你们。这样你就好向魏新强书记和张培伦市长交代了吧？” “骆局长，让我怎么感谢你好呢？”蔡国洪站起来紧紧握住骆守成的手道：“感谢天阳市公安局对邙北市委的大力支持！” 第二百八十九章通风报信 第二百八十九章 通风报信 下午，天阳市公安局督察科科长席志明调查过外围的情况，正要对邙北市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开始询问时，忽然间接到天阳市公安局局长骆守成的电话，让他立刻率领调查组的人返回天阳市，邙北市周庄镇公安分局的这个案子将会由邙北市纪委接手继续侦察。明天上午，邙北市纪委的人就要到天阳市公安局来接收关于这个案子的全部材料。 席志明心中这个窝火啊！眼看就要出成果了，这个案子怎么会忽然间被邙北市纪委接收了呢？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移交给邙北市市委呢，也省得他们天阳市公安局督察科人下到邙北市来。可是席志明再窝火又能怎么样？只有严格地执行命令了。当即下令调查组的人全部收工，返回天阳市。 沈小强听了席志明的话大吃一惊。真没有想到，蔡国洪的活动能力竟然这么强大，连一向很少买别人账的骆守成局长的工作也被他做通了。当下沈小强就向席志明请假，说他就不跟着督察科的人回天阳市了，他家就是邙北市的，既然到了邙北市，今天下午就回家一趟，陪一陪父母好了。 调查组既然已经解散，那么沈小强这个天阳市皇城区公安分局的刑侦大队大队长就不再归天阳市公安局督察科科长席志明领导。席志明知道，沈小强向他请假，也是给他面子，所以他就欣然应允，让沈小强去邙北市，他则直接率领督察科的人返回天阳。 沈小强等席志明等人离开后，立即打电话给赵长风。赵长风听后虽然吃惊，但是却不紧张。他相信刘光辉到省城去找赵强必然会有收获。不管怎么说，蔡国洪已经对刘光辉下手了，赵强假如不做出一点强硬的反击来，别人岂不是笑话他保护不了身边的人？现在既然赵长风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送到赵强面前，赵强没有理由不加以利用的。 果然，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刘光辉打电话回来，说赵强已经和公安厅通过气了，公安厅厅长焦建设非常重视，已经紧急成立了专案组，明天一大早，专案组就会直接下到邙北市来侦办这个案子。 赵长风听说大为放心。他们提前算了一招，这一招足以让蔡国洪的努力化为泡影。 早上八点半，柴刚川正坐在办公室听经侦大队大队长汇报近期经侦大队的丰硕的办案成果，忽然间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警察在几个警察簇拥下走了进来。柴刚川看着这个中年警察有点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照片。 “谁是邙北市公安局的柴刚川局长？”前面一个警察大声问道。 柴刚川连忙站了起来：“我，就是就柴刚川。”他向经侦大队大队长悄悄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嘴里却并没有停顿下来：“请问你们是？” 那个警察拿出证件在柴刚川面前象征性地晃动了一下，也不管柴刚川有没有看清楚：“我们是省公安厅专案组的。”他指着面容威严的中年警察为柴刚川介绍道：“这位是公安厅纪委副书记华青松，也是我灭专案组的组长。” 柴刚川这才醒悟过来，怪不得看着这个中年警察这么面熟，原来在警方内部刊物上见过他的照片。 “华书记，您好！”柴刚川立刻向华青松敬了一个礼。只是可惜他的礼敬得有些不伦不类，让他的邙北市公安局局长的形象大打折扣。 华青松还了一个礼，动作干脆利落，标准得无可挑剔：“刚川同志好。”然后华青松向柴刚川介绍了一下身边这些警察，这些警察有公安厅纪委的同志，也有公安厅督察处的同志。柴刚川越听越是心惊，怎么不是纪委的，就是督察处的？邙北市公安局又出什么事情了？他强打着笑脸和华青松身后这些警察一一握手。 介绍完毕之后，华青松就向柴刚川正式通告了省公安厅专案小组到邙北市公安局的来意：“柴局长，我这次奉公安厅焦厅长的指示，率领专案组下来，就是为了调查邙北市公安局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勾结小偷监守自盗的案子！” 柴刚川心脏急剧收缩了两下，血液就迅速涌向大脑，他脑袋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后面纪委书记华青松在说什么。 周庄镇公安分局？怎么金一鸣的案子省公安厅都知道了呢？昨天刚刚听到蔡国洪书记到天阳市公安局做通了工作，天阳市公安局局长骆守成同意把周庄镇公安分局的案子移交到邙北市纪委来自查自纠。当时柴刚川听了之后浑身都轻松起来，压在心中的大石头被移走了，夜里还专门带着金一鸣去放松一下，庆祝他们顺利得度过了这个难关，直到今天早上，昨天的兴奋劲都没有过去，怎么，忽然间风向就变了省公安厅就派专案小组下来了呢？ “好，华书记，你们先坐一下，我这就去让人通知局里其他领导过来，配合专案组的工作。”柴刚川强自镇定地说道。 华青松点了点头，说道：“请柴局长抓紧时间，我们还要尽快赶到周庄镇公安分局去办案！”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柴刚川赔着笑容，到了隔壁秘书牛培林的小办公室。 “培林，”柴刚川故意大声说道：“省公安厅专案组来侦办周庄镇公安分局金一鸣局长勾结小偷监守自盗的案子。你立即通知局里领导过来集合，听取专案组领导的指示。”说着柴刚川对牛培林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生怕牛培林看不到，“我的交代你可听明白了？” “是！柴局长，我全部听明白了，我马上去！”牛培林立刻说道。 “嗯，明白了就好！”柴刚川把明白两个字咬得重重的，“要抓紧时间，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是！柴局长，我这就去办！”牛培林心领神会地匆匆跑了出去。到了外面，牛培林先没有通知邙北市公安局其他局长，而是先找了一个隐蔽安全的地方个金一鸣挂电话。 “老金，我是牛培林。”牛培林压低声音说道。 “牛秘书，您好啊！”金一鸣昨天晚上狂欢过度，今天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干，连说话都提不起精神来，“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有什么吩咐啊！” 牛培林压低声音说道：“老金，大事不好了。省公安厅派专案组下来调查你的案子了。省公安厅纪委副书记华青松带队。” 金一鸣立刻就惊醒了过来，他紧张地说道：“牛，牛秘书，那我该怎么办？柴局长是什么意思？” 牛培林小声说道：“怎么办？柴局长昨天不是告诉你说过，要两手准备吗？刚才他给了我暗示，是让我通知你立刻按照第二手准备，马上逃走，有多远跑多远！”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走！”金一鸣慌慌张张地说道：“牛秘书，请你转告柴局长，我到了安全的地方，会跟他联系的。” “蠢材！联系什么？最好是永远不要联系！”牛培林低声喝斥道：“好了，就这样了，你赶快走吧！迟了就怕来不及了！” 牛培林挂了电话，这才去通知了段成磊、韩加森等几位公安局副局长过来开会。通知完毕后，牛培林来到柴刚川办公室，对柴刚川说道：“柴局长，我已经通知完毕！几位局长马上过来！” 柴刚川看着牛培林道：“所有人都通知到了吗？” “所有人都通知到了。”牛培林心领神会地和柴刚川打着哑谜：“我告诉他们说时间很紧急，要他们一定要抓紧。” “好，那就好！”柴刚川放下心来，他转过身来到华青松面前，轻声请示道：“华书记，局里其他领导马上就到，您看我们是到会议室啊，还是就在这里讲？” 华青松摆了摆手，说道：“时间就紧急，就在这里简单讲讲就好了，讲完立即出发！” 第二百九十章软中华与金芒果 第二百九十章 软中华与金芒果 金一鸣挂了电话，立刻起身到小套间拿了一只中号的密码箱出来，他来到文件柜前，打开最下面一格，里面放了几叠钞票和几张银行卡。金一鸣把银行卡塞进自己的钱包，把钞票抓起来扔到密码箱里，他连柜门都没有关，合上密码箱，匆匆忙忙地起身就往外走，刚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回身来到办公桌前，打开办公桌中间的抽屉，一把五四式手枪摆里面。金一鸣把手枪拿在手里掂了几掂，装进裤兜里，这才转身向外走去。 “金局长，您出差啊？”金一鸣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分局治安大队队长拿着一份卷宗正走到门口。 “对！”金一鸣冷冷地说道，脚步却没有停留。 治安大队大队长拿着卷宗在后面追着：“金局长，您能不能先帮我签个字啊？这个案子急着要处理呢！” “急什么急？”金一鸣头也没有回，“等我回来吧！” 一路上不断有警察和金一鸣打招呼，这是见到分局一把手的必要礼节。往日金一鸣非常享受这种礼节，可是今天金一鸣却有点不堪其扰，可是他还必须微笑着点头回应。这个关键时刻，他千万不要表现出一点异常。 到了楼下，那辆从周庄镇第二金矿借来的红旗轿车就静静地停在最显眼的位置，这辆车其实就是金一鸣的私人轿车，平日里除了公务，他很少乘坐局里配给他的专用警车，警察虽然看起来威风凛凛，但是因为太显眼太招摇，很多地方反而不适合去。这一次，金一鸣当然还是选择红旗轿车。 金一鸣打开车门，把密码箱放在副驾驶的位置，然后转身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周庄镇公安分局大院，五年来，他在这个大院说一不二，成为威风凛凛的土皇帝，现在要离开了，金一鸣还真是难以割舍的下。这次离开，恐怕一辈子也回不来喽。哼！回不来就回不来吧！老子赚的钱，一辈子也花不完！值了！真的值了！金一鸣悻悻地想到。 时间紧急，金一鸣也不敢再多想，他钻进车里，关上车门，把钥匙插进点火孔，正要扭动，这时车门忽然间被拉开，一只大手伸了进来，按住了金一鸣正要扭动钥匙的手：“金局长，可以和你谈一谈吗？” 金一鸣抬头一看，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三十多岁的陌生男子正冲他微笑，他怒声道：“你是什么人？没看这是什么地方吗？我现在要出去办事，懒得收拾你！” 灰西装灿烂地笑道：“金局长，火气不要那么大嘛！还是请您下车谈一谈吧！” 金一鸣心中一颤，感觉有些不妙，就强作镇定问道：“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和你谈？” “金局长，我是省公安厅督察处处长张强军。”灰西装淡淡地说道。 “张，张处长，您好！”金一鸣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右手就从车钥匙上离开，做出一副要下车的样子，却悄然摸向裤兜。就在这个时候，副驾驶的车门猛然被拉开，一个警察扑了进来，按住了他已经摸住手枪的手：“金一鸣，你给我老实点！在我们面前耍花枪，你还嫩了点！” 九九年冬天，对邙北市来说，注定是一个不安静的冬天。继大龙溪污染被曝光、省环保调查组被扒光衣服、梨树口村民上访和治安联防队员发生冲突之后，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也被省公安厅专案组抓了起来。这一个一个消息就像是重磅炸弹一样，在邙北市这个并不大的潭水里接二连三地掀起一波波巨浪，几乎所有邙北市政界人士都受到了巨浪的波及。于是，邙北市政坛的生态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政坛上各大势力都在悄无声息地按照某种规律进行着活动，邙北市再也不是市委书记蔡国洪一言堂的天下了。 听到金一鸣被抓的消息之后，主管政法的副书记钱兆均闭门不出，考虑了一天。晚上，他打了几个电话。 第二天一早，钱兆均就来到了刘光辉的办公室。 “市长，正忙着呢？”钱兆均打着哈哈就进去了。 刘光辉抬眼一看，是钱兆均，心中有些诧异，脸上却神色不变，起身迎了过来：“兆均同志，稀客稀客啊！今天怎么有空到我办公室来了？” “市长，你这是批评我啊！看来我以后得多过来向光辉市长汇报工作呢！”钱兆均笑着说道。 刘光辉心中微微一动，钱兆均这话很有玄机啊，背后有隐隐承认他为邙北市老大的意思。看来金一鸣被省公安厅立案侦察，对邙北市的政坛影响确实巨大啊。 “兆均同志有这个心就好了！”刘光辉拉着钱兆均的手说道：“市委市政府是要加强互动啊，加强互动，才能更好的为邙北市社会发展、经济建设服务嘛！” “当然当然，党政本来就是一家！”钱兆均用力握住刘光辉的手，向刘光辉传递着某种信息。 “来，兆均同志，请坐！”刘光辉把钱兆均让在沙发上，亲热地和钱兆均坐在一起，口里叫道：“古蔺，过来给兆均书记泡茶！” 古蔺应了一声，从隔壁小跑过来，为钱兆均泡上一杯龙井，端了过来。刘光辉挥挥手，古蔺就退了下去。 钱兆均端起茶杯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摇头赞叹道：“市长，你的茶叶就是好啊。同样是龙井，为什么我办公室的龙井泡出来就没有这个味道？” 刘光辉笑道：“这龙井是从赵省长那里拿过来的，一共两听。兆均同志既然喜欢，待会儿带回去一听好了。”钱兆均是主管政法的副书记，大权在握，若是能投向自己这边，那么邙北市又是一番天地。相比之下，一听顶级龙井算得了什么？ “多谢市长！”钱兆均欣然接受，他摸出一盒软中华，抽出一根递给刘光辉。刘光辉接过香烟，随口说道：“兆均书记，怎么换牌子了？” “呵呵，”钱兆均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香烟，说道“吸了那么长时间金芒果，总感觉味道不那么纯正。还是大中华好啊，味道醇厚，悠远深长！” 刘光辉心中微微一乐，钱兆均这也是一种表态，谁都知道，市委书记蔡国洪只喜欢帝豪国风和金芒果，就像他刘光辉只喜欢软中华一样。有人戏言，在邙北市，从干部抽的烟上就能看出这个干部是谁的人。 刘光辉一边想着，一边摸出火机，为自己点着火之后，又伸到钱兆均面前，亲热地说道：“兆均……” 钱兆均连忙让开：“市长，我自己来！”从刘光辉手中接过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刘光辉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喷着烟雾，把自己的脸隐藏在烟雾里面。钱兆均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平白无故地过来的，也绝对不是仅仅过来向自己表明一个态度那么简单。钱兆均肯定有什么事情要说。刘光辉现在主动权在握，反而不急不躁，静静地等着钱兆均开口。 果然，钱兆均抽了几口香烟之后，就忍不住了。他侧了侧身，使自己身体大部都朝着刘光辉，这才开口道：“市长，我这次过来是想向你反应一个情况。” “兆均同志，什么情况啊？”刘光辉淡淡地笑道。 钱兆均压低声音说道：“公安局里有人向我反应，凤凰山金矿的矿主罗大牙、矿长李大用和护矿队队长李龙斌是被人软禁起来了。”钱兆均是主管政法的副书记，在公安局里有几个内线并不奇怪。人人都想追求进步，既然公安局局长柴刚川抱住了市委书记蔡国洪的大腿，那么其余的副局长政委之类的人自然要退而求其次，各自找各自的主子。 “哦？”刘光辉一下子来了兴趣，他坐直了身体，看着钱兆均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既然把敢软禁省政府工作组要寻找的人？” 钱兆均见到刘光辉的神情心中微微一乐，我还真以为你刘光辉不食人间烟火呢！他没有回答，反而端起了茶杯悠闲地喝了起来，这时候反而轮到他卖关子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讨价还价 第二百九十一章 讨价还价 刘光辉见状笑了一笑，又靠在了沙发上。 钱兆均喝了两口水，放下了茶杯，忽然间沉痛地说道：“光辉书记，公安系统出了金一鸣这样的丑闻，我这个主管政法的副书记有责任啊，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 刘光辉心中又是一动，他虽然是邙北市市委副书记，但是习惯人们称呼他为市长，钱兆均这个时候忽然间改口称他为书记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 “呵呵，兆均书记，你也不要太自责！”刘光辉笑着说道：“百人有百性，领导又不可能管到每一个人，下面官员不争气，要出问题，能有什么办法？按照党纪国法治他就好！” 钱兆均缓缓说道：“现在看来，公安系统问题很大。我有责任，柴刚川更是难辞其咎啊！光辉书记，我觉得柴刚川不适合继续在公安局局长的岗位上了。他必须为最近两次事件负责！”钱兆均指的两件事情一件是金一鸣丑闻，另一件就是治安联防队对梨树口村上访百姓动手的事件。 刘光辉对柴刚川当然没有什么好感，他点头说道：“我赞同兆均书记的意见。” “谢谢光辉书记的支持！”钱兆均恳切地望着刘光辉，“光辉书记，那么您觉得谁出任公安局局长比较合适？” 刘光辉这个时候才明白，钱兆均是过来和他讨价还价来了。公安局局长这么重要的岗位，刘光辉一直想控制在自己手里，假如控制在其他人手里，他在邙北市做事都束手束脚的，很放不开。现在钱兆均胃口这么大，一开口就要拿走公安局局长的位子，这不由得要让刘光辉思量起来。 沉吟了一会儿，刘光辉心中就有了答案。这个公安局局长的位子不能让出去，金一鸣现在已经落在了公安厅专案组手里，把柴刚川咬出来是迟早的事情。钱兆均现在拿过来一个凤凰山金矿矿主的情报，就想把公安局局长的位子换走，这个便宜也太大了吧？即使是蔡国洪倒台，钱兆均支持他刘光辉出任邙北市市委书记，这个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也不能让钱兆均拿着。 “兆均书记，”刘光辉笑呵呵地说道：“邙北市公安局局长通常都由政法委书记兼任，这个可是市管干部，提名权又在市委蔡书记手里，最终结果如何，还是要看天阳市委的态度了。况且现在柴局长还在公安局局长的位子上，现在讨论这个还为时过早。” 钱兆均吃了个软钉子，心中倒是很诧异，一向与世无争的刘光辉怎么忽然间硬了起来呢？看来这个公安局局长的位子还真的不好拿下的。钱兆均这个时候已经知道柴刚川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纵使有蔡国洪护着他，这个公安局局长的位子恐怕也保不住了。 正因为看到这一点，钱兆均才想着和刘光辉联合起来，把公安局局长的位子拿到自己心腹手里。毕竟他是主管政法的副书记，有个听话的公安局局长，很多事情就好办了。蔡国洪虽然有提名权，但是提名不是还需要在常委会上讨论才能上报的吗？只要他和刘光辉联合起来，付罡庭肯定不会支持蔡国洪，到时候这个公安局局长还是要落到他的手里。更何况柴刚川如果真出了事情，蔡国洪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又有什么心思去争夺公安局局长的位子呢？ 可是钱兆均却没有想到，刘光辉这边态度竟然会忽然间这么硬朗，这让他站出来摘桃子的愿望就落了空。一时间钱兆均想不出该怎么说话，气氛就有些沉闷起来。 钱兆均就往嘴里塞了一根烟，一边点火，一边思忖起来：现在邙北市的局势越来越朝着不利于蔡国洪的方向发展。这次斗争之中，刘光辉明显要占据上风。如果情况进一步发展，蔡国洪彻底失利，那么邙北市的政坛就面临着重新洗牌的可能。在别人眼里，他钱兆均就是蔡国洪的嫡系，既然蔡国洪失势了，他虽然因为自身作风小心，没有被牵扯进去，但是在邙北市的官员里面也会被看成一个异类的，这个时候他如果不和马上要得势的刘光辉结盟，结果就是彻底被孤立…… 想了又想，钱兆均还是放弃了他漫天要价的想法，放软了身段。 “光辉书记，”钱兆均笑着说道：“我可是真心过来向您求教了。您有时间了物色个人选吧，蔡书记虽然有提名权，但是市委常委会毕竟不是一言堂嘛！这公安局局长的位子关系到邙北市的社会安定团结啊！” 刘光辉淡淡一笑，官场果然是如此，只要自己硬对方就会软。老板批评得很对，以前他是有点软了，太过于迁就蔡国洪，才造成邙北市政坛蔡国洪势力一家独大的场面。好在现在吸取教训还不算晚。 “兆均书记，再说吧。”刘光辉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打着拍子，“刚川同志现在还是公安局局长呢！” 钱兆均神秘地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市长，我刚才正要向你汇报呢！你可知道，是谁把凤凰山金矿的矿主罗大牙、矿长李大用等人软禁起来了吗？” 刘光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此刻故意装着糊涂，反问道：“谁呀？” 钱兆均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柴、刚、川！” 果然是他！刘光辉眼神就亮了起来。凤凰山金矿是一条绞索，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也是一条绞索，这两条绞索交织在一起，柴刚川恐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柴刚川？怎么会是他？”刘光辉要把糊涂进行到底，他问道：“兆均书记，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钱兆均低声说道：“公安局副局长段成磊提供的消息。前天省政府工作组发布公告，要对凤凰山金矿矿洞试行爆破，估计是怕罗大牙等人现身，就找人把他们软禁起来了。” 刘光辉问道：“罗大牙等人被软禁在什么地方？柴刚川动用的是什么人？” 钱兆均说道：“罗大牙被软禁在深山里林业局一个废弃的林场里。柴刚川找的是邙南县的一个黑老大的人去办的。刚好这个黑老大有个手下犯到公安局副局长段成磊手里，所以就……” 刘光辉点了点头，立刻起身说道：“兆均书记，罗大牙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向武省长汇报！” 钱兆均也连忙站了起来，说道：“市长，我听你的安排！” 刘光辉当即和钱兆均一起赶到了湖月山庄一号别墅，见到了武卫平省长，把情况说了一遍。 武省长听后当即给省政府工作组组长谢雄峰下了指示。谢雄峰接到武省长的指示后，立即命令工作组成员、省公安厅国保总队副支队长罗庆峰带着干警集合。段成磊接到钱兆均的电话，就立即来到了省政府工作组。在他的带领下，罗庆峰率领公安厅干警直扑深山里那个废弃的林场，在里面抓到了被人软禁起来的凤凰山金矿矿主罗大牙、矿主李大用、护矿队队长林龙斌三个人。 案情急转而下。 情况发展到这一步，真是让邙北市很多官员大跌眼镜，谁也没有想到，一向与市委书记蔡国洪一唱一和的副书记钱兆均这个时候既然会忽然站了出来狠狠地向蔡国洪的心腹柴刚川捅了一刀。而一向和蔡国洪不对劲儿的党群副书记付罡庭反而是按兵不动。 不过对有些官员来说，认为钱兆均向柴刚川出手也是很正常的。按照常理来说，钱兆均分管政法，柴刚川这个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就得以钱兆均的意见为准，看着钱兆均的眼色行事。可是柴刚川却仿佛忘记了钱兆均一样，眼里只放着市委书记蔡国洪。在蔡国洪势力大的时候，钱兆均当然只有隐忍不发，一旦蔡国洪势力受到了削弱，有了可乘之机，钱兆均当然不会放过。所谓轻易不出手，出手必然是一击必中！钱兆均这种隐忍的功夫，确实非一般官员所能比得上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决定命运的录音带 第二百九十二章 决定命运的录音带 “张洪鑫，你还有脸说你是将计就计？是为了借此查清楚事实的真相？”武卫平拍着桌子骂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说，这录音带中的话又该怎么解释？” 张洪鑫脸色煞白，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非常猥琐的金矿老板竟然这么狡猾，会在送钱的时候偷偷用录音机录了音。早知道这样，当初罗大牙就是把整座金矿搬过来，他也不敢收啊！可是现在后悔也完了，铁证如山，他的前途全毁了啊！ “你说说，现在让我怎么办？”武卫平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张洪鑫说道：“那个罗大牙现在死咬着你不放，罗大牙是个人渣、是个无赖，他被判刑，甚至判死刑都不冤枉，难道你堂堂的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六处副处长也去给这个人渣无赖陪葬吗？” 张洪鑫虽然在极度懊悔之中，但是思维依旧敏锐，他一下子就听出来武卫平的话中对他还有一丝维护之意，也就是说，在武卫平潜意识中，还是有一点不忍心对他下手。张洪鑫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下，他必须利用这个机会来拯救自己，否则武卫平一旦下了决心，他的前途可就真正全完蛋了！ “老板，我，我对不起您。我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张洪鑫垂着头低声说道：“我犯了错误，怎么处分我都不要紧，这是我罪有应得，我毫无怨言。我现在感到最难受的就是对不起您。我是您身边的人，您派我下来查案子是对我的信任，我现在却辜负了您的信任，办下了这样的蠢事。我自己受惩罚不说，还连带老板您的名声不好听，我该死啊！老板，您怎么处置我都不过分！”说着张洪鑫就动情地捂住了脸，蹲在地上掩面抽泣起来。 武卫平见张洪鑫三十好几的大男人蹲在地上咧着嘴抽泣，心中也不是滋味。毕竟，张洪鑫在他身边服务了一年多，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更何况张洪鑫是鞍前马后地为他效力，办事体贴入微，很多他考虑到的事情张洪鑫替他办了，他没有考虑到的细节问题张洪鑫也都替他考虑到了。 武卫平很是欣赏这个年轻人，所以这次省政府派出环保联合调查组下来，武卫平才会让张洪鑫担任组长，为的就是给张洪鑫一个锻炼机会，也是想让张洪鑫干出一番成绩，将来好调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可是武卫平没有想到，张洪鑫那么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就会在邙北市大龙溪这么一条小河沟里翻了船呢？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派别的人下来查这个案子呢！不错，张洪鑫说的不错，他真的就是鬼迷心窍啊。作为年轻人，谁还没有一时糊涂的时候？如果真因为这个事情，把一个大有前途的年轻人一棍子打死，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另外还有一个方面的问题，就是张洪鑫刚才说到的，关于武卫平自己名声的问题。他派了身边的人下来调查环境污染问题，现在环境污染问题还没有调查清楚了，自己身边的人先被关进去了，这话传出去，不好听啊！先不说他要不要承担用人有误的领导责任，单单是这个名声问题，武卫平就有点承受不起。武卫平是从京城空降下来的干部，是比较爱惜自己的羽毛的，也是打算在中原省大干一番事业的，但是刚到了中原省一年多，身边的人就卷入了受贿的案子，这让武卫平的脸往哪里搁呢？ 除了这个名声之外，武卫平还要担心另外一个名声，那就是在官场这个小圈子里的名声。张洪鑫是他身边的人，鞍前马后为他服务了一年多，现在出了一点经济问题，还是受贿未遂，就被武卫平亲手送了进去，这会不会让其他在武卫平身边的人感到寒心？跟着这样的老板，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作为武卫平这样级别的领导，很多事情都不可能自己亲自去干的，都要依靠着身边的人，如果身边的人和他不一心，不尽心尽力为他办事，那么武卫平打算在中原省大干一番事业的宏伟理想又如何能实现呢？ 更何况现在的事情不过是张洪鑫一个人的，而是环保联合调查组八个人的，这不仅仅是一个一锅端的窝案，更重要的是，这八个人分别来自于不同的部门。武卫平如果要狠下心来处理，纵使他不顾自己的脸面，可是其他部门领导的脸面呢？他不能得罪了身边的人，还要得罪其他部门的领导吧？ 罢了，罢了，算张洪鑫这小子命好，这次就给他一个机会，放他一马吧，不然，以后自己在中原省恐怕真的成了“空”降干部，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想到这里武卫平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脸色却依旧非常严肃，厉声说道：“洪鑫，站起来，一个大男人家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武卫平的声音虽然严厉，张洪鑫却一下子听出来和刚才的不同。“洪鑫”和“张洪鑫”虽然只是一个字的差别，但是中间的亲疏远近却是天壤之别。 “老板，我不想哭，可是，可是我难受，感觉对不起您，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张洪鑫站了起来，依旧用手心抹着眼泪。 “你不是对不起我！是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生你养你的父母！”武卫平语气依旧严厉， “洪鑫，你一个农村出来的大学生，走到今天的地步容易吗？假如真的因为这个事情被关了进去，你年迈的爹妈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武卫平见过张洪鑫的父母，他们曾经去看过武卫平，还带去了家里的土特产。 张洪鑫虽然还在抹泪，可是心却越来越宽。武卫平话中对他的回护之意越来越浓，看起来，他的哀兵之计还是祈祷了效果了。 “老板，我是一时糊涂，真的是一时糊涂啊！求老板再给我一个机会吧！”张洪鑫哀声说道：“我以后一定会严格要求自己，绝对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武卫平沉吟了一下，说道：“张洪鑫，看在你年迈双亲的脸面上，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记着，以后一定要廉洁奉公，好好做人！如果以后再让我发现你有任何蝇营狗苟的事情，不用劳烦别人，我一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说到后面，武卫平声色俱厉！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张洪鑫连连鞠躬道：“老板，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以后一定要加倍努力地工作，来报答您的恩情！”张洪鑫也不管话肉麻不肉麻，一个劲儿地往外说。 “好了，只要你能记住‘廉洁奉公，好好做人’八个字，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希望我没有救错你。”武卫平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老板……”张洪鑫还想再说感谢话，看见武卫平眼睛又瞪了起来，连忙鞠了一个躬，小步后退到三米开外，这才转身出去。 武卫平这边点上一根烟，心中在盘算如何处理环保调查组的事情。环保调查组八个人都受了贿，这种窝案要放只能一起都放。不过这样也好，大家嘴里都很严实，互相制约互相担保，倒是不担心有什么人会乱咬。现在关键是，怎么处理罗大牙，尤其是怎么处理这一盘录音带。没有了录音带，罗大牙无论怎么说，都可以给他按上一个打击报复环保干部的罪名。 看来，无论如何都要让这盘录音带消失啊！对，就这么办！一支烟点完，武卫平有了主意，他把徐雷功叫了进来：“雷功，去打个电话给工作组罗庆峰支队长，让他过来一趟……” 徐雷功立刻打电话给了罗庆峰。 罗庆峰接到电话后就从黄金部队招待所来到湖月山庄一号别墅。半个小时候，罗庆峰心情复杂地从湖月山庄一号别墅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档案袋里装着那盘决定张洪鑫等八个人命运的录音带…… 第二百九十三章手握罪证 第二百九十三章 手握罪证 听到罗大牙等人被抓的消息，赵长风非常高兴，看来柴刚川垮台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本来赵长风把柴刚川的垮台寄托在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被抓的身上。可是从公安厅专案组内线传来的消息，金一鸣虽然被抓了，却嘴巴很严，骨头很硬，无论专案组采取什么办法，他就是不开口，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公安厅专案组都是搞刑侦工作的专家，但是遇到金一鸣这种又臭又硬的茅坑里的石头，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赵长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干着急，金一鸣虽然是半路出家的警察，但是也在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的位置上干了五六年，反侦察、反审讯的能力特别强，他这是在为柴刚川、蔡国洪争取时间，好让蔡国洪、柴刚川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从容布置下一步的对策。 赵长风也知道，公安厅有那么多专家，金一鸣开口是迟早的事情，但是眼下的事情错综复杂，当然是金一鸣早一天开口情况早一天明朗，否则这样拖延下去，谁知道会起什么样的变故？ 正在赵长风暗自着急的时候，钱兆均却忽然间抛弃了蔡国洪，主动提供了罗大牙的等人被软禁起来的消息。省政府工作组迅速行动，抓获了罗大牙、李大用等人。赵长风对于这个消息还是特别兴奋。因为罗大牙、李大用甚至李龙斌等人可不比是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他们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阵仗，更别说什么反侦察反审讯经验了。只要工作组里的干警一吓唬，罗大牙他们还不是竹筒倒豆子，把所有情况都一一倒出来吗？ 可是罗大牙被抓获两天了，也没有什么消息，更没有见省政府工作组有什么动静。赵长风就奇怪了，难道罗大牙也是硬骨头？李大用也是硬骨头？罗大牙、李大用、李龙斌个个都是硬骨头吗？ 不行，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赵长风决定采取行动。于是他就悄悄拨通了罗庆峰的电话：“庆峰哥，是我啊！你来邙北市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有招待你呢！怎么样，今天晚上有空吗？我请哥哥到天阳市潇洒一回，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罗庆峰虽然级别比赵长风低，但是年龄却比赵长风大，赵长风在党校上青干班时和罗庆峰哥俩喝酒时就是称呼他们俩为哥哥。 “赵——老弟，您太客气了。”罗庆峰本来想说“赵市长”，可是顾忌到身边的人，就改口称为“老弟”了，“行，听您的，您安排吧。到时候给我电话。” 下午下班后，赵长风把刘俊康和司机老邢支开，自己单独开着车出来，把车开到向阳路口，果然罗庆峰按照电话里的约定在广告牌后面等他，见赵长风车过来，罗庆峰快步走出来，上了车，赵长风开着车向天阳市驶去。 邙北距离天阳市很近，走高速半个小时就到了。天阳市是一个老牌的旅游城市，市区饭店林林总总。赵长风事先已经考虑过，就把车开到唐城路苏州菜馆。这个地方味道非常有特色，却没有那么多达官贵人出没，赵长风和罗庆峰过来吃饭正好合适。 在二楼要了一个雅致的小包厢，赵长风点了几个苏州的特色菜，要了一瓶五粮液，绝口不提凤凰山金矿的事情，而是斟上酒，对罗庆峰一口一个庆峰哥的叫着。 罗庆峰是国保总队的副支队长，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而赵长风却是邙北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是手握实权的副处级干部、地方大员，赵长风这样叫他，他当然感觉有些无法消受。 “赵市长，千万别，您还是叫我庆峰好了！”罗庆峰一个劲儿的推脱。 “庆峰哥，你怎么这么外气啊？咱们是私交，又不论官场，什么市长不市长的，不要管他。今天我就是小老弟，就是来陪庆峰哥喝酒的！”赵长风豪爽地举着酒杯，对罗庆峰说道：“庆峰哥，我敬你一个！” 罗庆峰连忙双手捧着酒杯低低地和赵长风碰了一下酒杯，一口闷完。他虽然不再说什么，心中却对赵长风这样顾念兄弟情分非常感动。就这样你来我往，哥哥来市长去的，不到一个小时，一瓶五粮液已经见底。此时酒至半醺，欲罢不能，赵长风一挥手，让服务员又拿过来一瓶。 “赵市长，我来，我——来”包厢里并没有服务员在一旁侍候倒酒，罗庆峰就抢着拿过酒瓶，为赵长风倒酒。 又碰了两杯后，罗庆峰终于决定要开口向赵长风讲案情了。他也是人精，自然明白赵长风把他邀请过来是干什么的。可是他实在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能忍这么久，只和他讲感情，不和他谈案情。但是赵长风讲感情是赵长风给他面子，他如果再不讲案情，就是他不懂规矩，不懂感情了。 “赵市长，我给你带过来一样东西。”罗庆峰伸手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报纸包裹的四四方方的东西，神秘地对赵长风说道。 赵长风看罗庆峰手中的东西，小长方形，外面包裹着一层报纸，和扑克牌形状一样，却比扑克牌小一点，薄一点。实在是猜不出是什么东西。 “庆峰哥，是什么呢？”赵长风好奇地接了过来。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罗兴峰笑眯眯地说道。 赵长风打开一看，却是一盘磁带，当时就纳闷起来：“庆峰哥，这是——” 罗庆峰压低声音说道：“这是罗大牙向环保联合调查组组长张洪鑫行贿时的录音。” “什么？”赵长风吃了一惊，“庆峰哥，那你怎么给我拿出来了？” 罗庆峰夹了一口菜，蛮不在乎道：“这又不是原件。这是我翻录的。原件早就掉河里去了。” “什么？怎么会掉河里呢？”赵长风更是纳闷。 罗庆峰此时酒意上头，加上和赵长风关系又不错，于是就低声把经过讲了一遍。原来武卫平把他叫过去，就是让他把这盘磁带想办法处理掉。当然武卫平也没有明说，只是话里话外地在暗示。武卫平是副省长，又是工作组的最高领导，罗庆峰当然不敢拒绝。可是他觉得这份磁带非常重要，尤其是他知道赵长风迫切需要把凤凰山金矿的真相揭露出来，于是他就翻录了一盘，然后把磁带原版交回到工作组。第二天，罗庆峰开着车和一个同事运送工作组的一些物品返回中州，其中一个小纸箱就装着这个磁带，这些东西都堆放在车的后座上，小纸箱又放在最高处。在过黄河桥的时候，罗庆峰为了避让一辆车，自己的车就撞到了黄河桥的栏杆上，车窗玻璃被撞碎，上面的纸箱就滚落了下来，掉进了滔滔的黄河水中。 “赵市长，不瞒您说，当时纸箱其实是掉在桥面上，我下来查看车受损的情况是，一脚从栏杆缝里踢了下去。这样也算是完成了武省长交给我的任务！”罗庆峰现在想起这个场景，还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世界上总有一些领导喜欢逼人干这些哭笑不得的事情呢？ 赵长风看着手中的录音带若有所思，过了半天，才说道：“庆峰哥，这录音带你听过吗？” 罗庆峰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听过，不然怎么知道是罗大牙行贿时的录音呢？”说着他打开手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型随身听，“赵市长，你现在可以听一听。” 赵长风把磁带放进随身听里，戴上耳机，按下放音键，里面就传出罗大牙的声音：“张处长，我就说两句，只说两句话……” 赵长风听完之后，神色凝重，他把录音带用报纸包好，装在身上，把随身听递给了罗庆峰。罗庆峰摆了摆手，低声说道：“赵市长，随身听你拿着吧。这是我为了录音，专门买的。放在我身边不好。” “呵呵，一顿酒换个高级随身听，划算！”赵长风也不客气，把随身听装进了手包，又问罗庆峰道：“庆峰哥，除了这些。罗大牙还招了什么？” 第二百九十四章对症下药 第二百九十四章 对症下药 虽然包厢里没有人，罗庆峰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这才压低声说道：“罗大牙招供说，他向邙北市几个头面人物送过礼物，所以才得到了邙北市的特别照顾。” 赵长风精神一振，低声问道：“哪几个头面人物，庆峰哥还记得吗？” 罗庆峰笑了一下，说道：“这么重要的信息我当然要记得了。”他顿下来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说道：“有你们邙北市公安局局长柴刚川、副市长何泉声、国土资源局局长焦伦平、后河乡党委书记马会来等人。其中公安局局长柴刚川收钱最狠，听罗大牙说，有二十多万。” 赵长风眼睛微微一眯，心中说道，柴刚川还真狠，仅仅凤凰山金矿一家就收了二十多万。邙北市有大大小小的金矿数百座，柴刚川如果每家都收钱，那将会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额啊？除了柴刚川外，何泉声、焦伦平、马会来等人也涉及到凤凰山金矿的案子中，赵长风一点都不觉得稀奇，就赵长风所获得的信息来看，这些人确实是有问题的，现在罗大牙的口供不过是佐证了赵长风所获得的信息。 “庆峰哥，武省长是什么样的态度？”赵长风为罗庆峰斟了一杯酒，接着问道。 罗庆峰摇头道：“武省长的态度非常奇怪，我们都看不懂。刚开始武省长得到拿到罗大牙的供词，雷霆震怒，说小小一个邙北市简直成了腐败的窝点。一个凤凰山金矿就查出这么多人受贿。看得出来，武省长是要下决心处理这个问题。可是随后武省长接了个电话，态度就和先前大不一样，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情，我们工作组的人都不知道这案子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赵长风微微点头，他现在差不多明白武和平的意思了。首先，武和平肯定是想保下环保联合调查组这八个人，尤其是综合六处副处长张洪鑫。所以才会暗示罗庆峰把联合调查组收钱的关键证据录音带给弄丢。其次，对于邙北市这些收受罗大牙好处的官员，武卫平本意是要严肃处理的，但是忽然间受到了某些压力，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情放了下。 武卫平想保住联合调查组的八个人，想保住张洪鑫，赵长风可以理解。这环保联合调查组是武卫平亲自点将派下来的，张洪鑫又是他身边的人，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武卫平面子上是不太好看，他要保下联合调查组八个人也无可厚非；可是邙北市这些收受贿赂的官员比如柴刚川、何泉声等人，武卫平为什么不处理了呢？究竟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压迫武卫平投鼠忌器，缩手缩脚呢？赵长风推想，除了蔡国洪的哥哥，中州市委书记蔡国富外，还真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能量。 那么，该怎么办呢？赵长风好不容易才布置下这么大的局面，把柴刚川套了进去，不能就这样让柴刚川就跑了啊？如果是这样，赵长风前面做了那么多工作又有什么意义呢？可是，赵长风究竟怎么样才能和蔡国富的压力所抗衡呢？难道要动用赵强？或者要动用老岳父方振华的势力？赵长风心中一时也没有答案。 算了，想不通暂时就不想，眼下先陪罗庆峰把酒喝好。也幸亏省政府工作组中有罗庆峰这个内线，要不然，赵长风就那么瞎子摸象，等他摸清楚大象的形状了，蔡国洪那边早就把所有的工作做好了。 “庆峰哥，多谢你了！来，我敬你一杯。”赵长风含笑说道，真挚地举起了酒杯。 “赵市长，就是不冲你和我哥哥的关系，就冲咱们俩的关系，我也得帮你这个忙不是吗？”罗庆峰连忙端起了酒杯，“你就别和我客气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又喝了几杯酒，赵长风见罗庆峰酒量也差不多到量了，如果再喝，恐怕就要酩酊大醉了。于是他就主动提出休战，要约罗庆峰到ktv唱歌。 罗庆峰也确实不能喝了，他见识过赵长风的酒量，论起喝酒，他和哥哥罗庆山在公安厅来说都是一顶一的好汉，是相当牛逼的人物，可是当初在中州的时候，赵长风一个人就轻易能把他哥俩放翻，所以这个时候见赵长风主动收兵，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对于赵长风邀请去ktv唱歌，罗庆峰却敬谢不敏。省政府工作组是有纪律的，出去喝酒还可以，但是晚上十二点之前必须回到工作组驻地，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再去ktv唱唱歌，回到邙北市恐怕都凌晨两三点了吧？ “赵市长，改日吧。这段时间毕竟任务在身，不方便啊！”罗庆峰说道：“等工作组的任务结束后，我再跟着赵市长好好见识一下天阳市的风土人情！” 赵长风见罗庆峰如此，也不强求，遂起身结账，开车载着罗庆峰返回邙北。 把罗庆峰送回到黄金部队招待所附近，赵长风和罗庆峰挥手告别，开车回到了湖月山庄。在路过湖月山庄一号别墅的时候，他往里看了一下，赫然发现蔡国洪的车停在院子里。赵长风这下心中更是有数了。 回到湖月山庄七号，赵长风坐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泡上一杯浓茶，一边喝茶去掉口中的酒味，一边考虑究竟该如何办。这种情况要不要通知刘光辉一声？赵长风想来想去，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通知刘光辉的好，因为这涉及到了工作组中的内线罗庆峰。万一这个事情闹大了，把罗庆峰牵扯进来，那赵长风岂不是害了罗庆峰一辈子？那么，究竟该怎么办呢？赵长风几次想起身去给赵强或者方振华打电话，最后都忍住了。这一桩事情，蔡国洪通过蔡国富向武卫平施压，他通过赵强或者方振华向武卫平施压，这最后不成了赵强或者方振华与蔡国富的角力了吗？如果每次事件都要通过赵强和方振华来处理，那么赵强和方振华会怎么想他呢？他什么时候又会真正成长为可以独挡一面的人呢？当然，如果最后实在想不出办法的话，赵长风还是不得不把赵强或者方振华搬出来。可是现在，赵长风觉得还没有走到那最后一步，他还可以再发挥一下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多想一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有效的办法。 赵长风脑海里又无数个念头闪来闪去，弄得他头隐隐作痛，他不得不一边有手揉着太阳穴，一边绞尽脑汁地考虑着各种方案。就在赵长风已经绝望，几乎要站起来去给赵强打电话的时候，一个新颖的念头忽然间从赵长风脑海里闪过。赵长风眼前忽然间一亮，一条光明大道呈现在眼前。 对，就这样办！赵长风想到，既然武卫平要护着张洪鑫，那么他就要从张洪鑫身上下功夫，想办法。虽然说武卫平让罗庆峰把录音磁带扔到黄河里去了，但是没有了磁带，并不代表这件事情就能被搞定。毕竟张洪鑫和调查组的人接受了罗大牙的银行卡这既定的事实已经存在，虽然说可以按照张洪鑫的说法，强辩为张洪鑫和调查组的人是为了挖掘这件事情幕后的真相而采取的将计就计的办法，但是这种说法毕竟是有点牵强附会，并不足以服众。再者说来，还有罗大牙这个活证人在此，罗大牙既然录下音来，就是打算用这东西来牵制张洪鑫，现在张洪鑫等调查组的成员没有事情，罗大牙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在里面乱咬。即使罗大牙不乱咬，赵长风手中还掌握着一盘复制的录音带呢！ “好！就这么办了！只要对症下药，一切都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赵长风兴奋地捶了一下大腿，站了起来，他蓦然发现，他的大脑异常清醒，刚才昏昏沉沉的感觉一扫而空，浑身也轻松起来了。于是他就吹着口哨，进了卫生间，放了一大浴盆的水，舒舒服服地泡了进去。 明天，只要等到明天，蔡国洪的精心布置的攻势就会土崩瓦解！ 第二百九十五章张处长，请签字 第二百九十五章 张处长，请签字！ 在邙北市市委宾馆四楼四一九房间，环保联合调查组组长张洪鑫就住在这里。此时，环保调查组其他几个成员都聚集在张洪鑫的房间内，听张洪鑫在讲话。 “大家思想一定要统一好，”张洪鑫说道：“这次我们为了查清楚大龙溪污染背后的真相，采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这些手段别人有可能会理解，也有可能会不理解。但是不管别人理解不理解，我们首先要相信自己，相信我们工作组每个成员都是一身正气，都是为了给邙北市大龙溪两岸人民一个青山绿水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我们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对于那些流言蜚语，我们要一笑置之，既不要多做解释，更不要与之辩论。总之，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这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武省长的意思。武省长知道这些天来，我们调查组的同志们受了不少委屈，他让我转告大家，只要坚持就会胜利。同志们，现在是十二月份，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啪啪啪，调查组七个成员给予组长张洪鑫以最热烈的掌声。在这个危机四伏、流言四起的时候，调查组成员内心的犹疑彷徨可想而知，他们惴惴不安地看着省政府工作组下来、看着公安厅专案组下来，在他们看来，这工作组、专案组的侦察对象不仅仅包括邙北市的大小官员，也包括了他们这个“无辜”地被卷入邙北市政治斗争漩涡的环保联合调查组，而此时此刻，调查组组长张洪鑫的表态无疑是给他们打了一支强心剂。尤其是张洪鑫转述武省长的态度，更是让他们如同吃了个定心丸一般。只要武省长决定护着他们，谁又会冒着得罪武省长的危险，来和他们这些“无辜”的调查组成员过不去呢？ “好了，大家回去吧！”张洪鑫笑着说道：“抓紧时间完成手上的工作，争取交给武省长一份漂亮的大龙溪环境污染调查报告出来。” 调查组的成员受了张洪鑫情绪的感染，都笑嘻嘻地起身往外走，从这一刻起，他们内心对自己的定位不由自主地完成了从被调查的嫌疑对象到政府工作人员之间的转变。 张洪鑫笑呵呵地把调查组成员送到门口，正准备关着房门，赫然发现门口站了一个瘦瘦高高、文文气气的年轻人。 “张处长，您好！”年轻人主动伸出了手来，“我叫刘俊康，是邙北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赵市长的秘书。” 张洪鑫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和刘俊康的手握在了一起：“刘秘书，你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刘俊康微笑着说道：“张处长，我们赵市长想请您出去喝个茶，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张洪鑫这个时候最不愿意见到了就是邙北市的官员。他好不容易求得老板武卫平的开恩，放他一马，现在又去和邙北市的官员扯的一起，岂不是明摆着惹老板武卫平生气吗？ “刘秘书，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会儿正忙着呢！要不这样吧，你把赵市长的电话留下，等我什么时候有空，我约赵市长出来喝茶，如何？”张洪鑫淡淡地说道，语气虽然客气，但是那副神情分明是告诉刘俊康，你就是留下电话也没有用，我是不会和你们赵市长出去喝茶的。 刘俊康微微一笑，说道：“张处长，我们赵市长说了，他手中有一样您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才想请您过去看一看。” 张洪鑫心中一紧，脱口问道：“我感兴趣的东西？刘秘书，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吗？” 刘俊康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对不起，张处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要不我一定会告诉您的。您如果真的想知道是什么东西，何妨跟我过去看一看呢？” 张洪鑫沉吟了起来，说实话，他实在不想去见什么这个邙北市的赵市长，可是如果不去见，心中又非常不安。那个赵市长手中究竟拿着什么东西呢？竟然说是他肯定感兴趣的东西？张洪鑫相信，那个赵长风既然是邙北市的常务副市长，就绝对不会开什么无聊的玩笑。赵长风既然派秘书过来说这东西是他感兴趣的东西，那么想必是有几分把握，他会对这东西感兴趣的。可是现在要是过去，张洪鑫又实在有点担心是无事生非，这个关键时刻，他实在不是想再惹出什么麻烦来了。 张洪鑫沉吟着，不知道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刘俊康见状，就淡淡地说道：“张处长，您也不要为难了。我回去告诉我们赵市长，说您对那东西没有兴趣，让他交出去好了！” 张洪鑫一听到“交出去”三个字，浑身一颤，连忙说道：“呵呵，刘秘书，干嘛那么性急呢？您们赵市长在什么地方等我？” 刘俊康心中微乐，看来老板说的不错，果然张洪鑫是会过去见他的。 “张处长，我们赵市长在市郊的一个茶楼，非常僻静。您对邙北市不熟悉，怕是找不到，我正好带着车过来了，可以接着您一起过去。”刘俊康微笑着说道。 “好吧！”张洪鑫心中叹了一口气，对刘俊康说道：“刘秘书，请你稍等一下，我收拾一下，马上跟你一起出发。” 邙北市郊区，邀月茶楼。 时近中午，茶楼非常僻静，偌大的院子里只孤零零地停了一辆桑塔纳两千。这其实不奇怪，邀月茶楼主要是周六周日热闹。若是平常，也就晚上有点客人过来，白天几乎没有什么客人。现在能有一辆小车，老板已经非常满意了，最起码今天中午的营业额不会是零比零了。 邀月茶楼二楼，一个装饰精美雅致的包间，赵长风和张洪鑫相对而坐，张洪鑫的面前放了一个小巧的黑色的索尼随身听，一条长长的耳机线蜿蜒而上，延展到张洪鑫的耳朵里。此时张洪鑫的脸色阴沉发乌，甚至比桌子上索尼随身听还要黑。 “赵市长，这盘录音带是哪里来的？”张洪鑫缓缓地把耳机从耳孔中摘了出来，问赵长风道。他心中又惊又惧，不知道赵长风手中为什么会有罗大牙向他行贿时的录音。当时他曾听武省长隐约说过，罗大牙那盘录音带已经掉进黄河里了，怎么邙北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手中又冒出一盘？张洪鑫此时恨不能把随身听中的录音带拿出来绞碎，用打火机烧了。可是理智最终阻止了他这个冲动的想法。赵长风既然把录音带拿了过来，不可能不留有后手，他手中一定还有备份。那么即使把这盘录音带烧毁了，也是徒劳无功的。 赵长风呵呵一笑，答非所问道：“罗大牙真是个聪明人啊！”赵长风这样说是为了保护罗庆峰。必行销毁录音带的任务是武卫平交给罗庆峰的，现在他手里冒出了一盘录音带，武卫平和张洪鑫很可能会怀疑到罗庆峰头上。所以赵长风现在要把张洪鑫的视线引开。 “罗大牙，果然是罗大牙！”张洪鑫咬牙切齿地想到，罗大牙既然能偷偷地把行贿过程录音，自然不会只准备一盘录音带。说不定这盘录音带就是罗大牙什么亲人手里掌握的，看到罗大牙被抓之后，就交给了赵长风，或者他们交给了其他人，其他人又为了讨好常务副市长，就交给了赵长风。 “赵市长，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又或者说，需要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张洪鑫也不做什么徒劳无功的解释，大家都是聪明人，还不如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谈条件。 “呵呵，和张处长谈话果然痛快！”赵长风笑着掏出了一份材料，递到张洪鑫面前，说道：“我需要张处长为我在这个材料上签个名！” 第二百九十六章诱之以利 第二百九十六章 诱之以利 张洪鑫迟疑着不敢接那份材料，他看着赵长风说道：“这是什么东西？”语气中又疑又惧。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好东西，张处长看看就知道了！”他脸上的笑容真挚无比。 张洪鑫看赵长风不像是在耍他，这才大着胆子从赵长风手中接过材料，他要看看，这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好东西”。 这一看之下，张洪鑫不由得又惊又喜，赵长风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一份好东西！ 那么这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好东西呢？原来是赵长风写的一份证明材料，在材料里，赵长风声明当初张洪鑫见到罗大牙上门过来送银行卡时曾经打电话和赵长风联系过，张洪鑫告诉赵长风，他想将计就计，假意收下罗大牙的银行卡，借以取得罗大牙的信任，从而查出大龙溪污染的黑幕。赵长风听后觉得张洪鑫这个主意不错，就欣然同意。 那么张洪鑫见到罗大牙上门来做工作，为什么要打电话给赵长风，而不是打给邙北市其他领导干部呢？那是因为，赵长风是邙北市大龙溪综合治理领导小组组长，而张洪鑫则是环保联合调查组组长，两个人正是对口关系，当然有业务上的联系了。 张洪鑫看到这份材料之后当然大喜。以前无论他说什么将计就计，无论联合调查组成员说什么为了查明幕后黑手，这些都是孤证，除了他们这些当事人外，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为他们证明。更何况罗大牙还在里面死死咬住他们不放呢？现在赵长风以局外人的身份出面证明这件事情，那么张洪鑫和调查组其他成员的说法可信性就非常大了。赵长风以邙北市常务副市长的身份，出面作证自然是份量十足。相比之下，罗大牙人微言轻，在省政府工作组中乱咬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再者说来，罗大牙本身就是这个事件的当事人，有了赵长风的证明材料之后，罗大牙的乱咬只会被人当成罗大牙在蓄意报复张洪鑫和联合调查组的成员，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 可是，张洪鑫惊喜过后，一丝疑虑却从心头泛起。他是当事人，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是子虚乌有，赵长风这是出面帮他作伪证。可是好端端的，赵长风为什么会出面帮他们作伪证呢？而且赵长风手里还掌握着他们收受贿赂的致命证据。在手握证据的情况下，赵长风反而向他们示好，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赵市长，这个……”张洪鑫拿着证明材料迟疑地望着赵长风。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张处长，迟疑什么？你在这份材料上签上名字，我亲自去把这份材料交给武省长，去洗刷张处长和调查组成员的冤屈。这两天我听到不少关于张处长和调查组的风言风语，这样可不好！张处长率领调查组成员辛辛苦苦从省城到邙北市来核查大龙溪的污染情况，这对邙北市人民来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情，那么人怎么能够忍心，向张处长和调查组身上泼脏水呢？” 张洪鑫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赵市长，你就别往我脸上抹金了！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我？有什么条件？”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张处长，你认识刘茂才吗？” 张洪鑫瞪大了眼睛看着赵长风：“刘茂才？赵市长，你是说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资金管理中心主任刘茂才吗？” 赵长风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水，笑着说道：“对，就是刘主任。” 张洪鑫点了点头，说道：“刘茂才的爱人是我爱人的亲姐姐，我们算是连襟。” “呵呵，我也从资金管理中心出来的，刘主任是我的老领导了。”赵长风微笑着说道。 张洪鑫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赵市长，你是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出来的？” 赵长风肯定地点了点头。 “赵市长，你好啊！”张洪鑫的大手就伸了出来，他绷得紧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我前一段曾经听茂才哥说过，他手下有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到下边去当市长了，当时我还惊讶来着。真没有想到，茂才哥说的年轻人就是你啊！” “张处长，幸会幸会！”赵长风笑着伸出手来，和张洪鑫进行了第二次握手，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张洪鑫的手激动地摇动着，颇有失散的地下党员找到组织的感觉。赵长风心中暗笑，看来他今天早上打回省城的电话确实管用，只要能有一条线索和张洪鑫拉上关心，张洪鑫的戒心就会大为放松。更何况现在找到刘茂才的关系如此亲近呢？ 张洪鑫握着赵长风的手足足有一分多钟，这才依依不舍地松了开去。他笑呵呵地摸出一盒中华烟，递给了赵长风一根。赵长风连忙接了过来，张洪鑫又摸出打火机，要为赵长风点上，赵长风不让，张洪鑫却一定要坚持，两个人推让了一番，最后赵长风还是半推半就地让张洪鑫为他点上了火。 张洪鑫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烟，点上了火，这才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倚靠在椅背上，他抽了一口烟，叹气说道：“唉，赵老弟，这件事情真的是搞得我焦头烂额，狼狈不堪啊！”张洪鑫级别也是副处级，又是在省长身边服务，年龄又长，称呼赵长风为赵老弟当然是毫无问题。有了刘茂才的关系，这个时候张洪鑫当然要趁机和赵长风拉近关系，如果再称呼什么赵市长，那么就冷冰冰不近人情了。 “张哥，您发愁什么呢？”赵长风笑着说道：“来到老弟的地盘上了，老弟怎么样都要帮您摆平这件事情啊！” 张洪鑫喜笑颜开地说道：“那我就多谢赵老弟了！” “张哥，您客气啥啊！”赵长风笑了一下，脸色却忽然一变，长长了的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张洪鑫就问道：“赵老弟，你好像有什么难处，如果方便的话，给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赵长风犹疑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唉，张哥，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绝对不会选择到下边来当什么市长县长的，还是在省城机关好啊！” “为什么啊？赵老弟，我不是看你干的挺好的？”张洪鑫说道。 “好什么好？这下边的情况太复杂了！”赵长风说道：“张哥，你带领联合调查组下来，不过才几天，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而我在邙北市已经三个多月了。就拿这大龙溪污染来说，明明不是我分管的工作范围，偏偏要压给我。压给我之后，其他人却又给我制造阻力，唉，这算是他妈的什么事啊！”赵长风最后骂了一句粗话。 张洪鑫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大龙溪后面的水太深了，你初来乍到，就派给你，确实不合适。” 赵长风说道：“算了，认命了，越是不合适，我越是要干出一番成绩，还大龙溪两岸百姓一个净土，换邙北市人民一方晴空。只有这样，才能无愧于邙北市对治理大龙溪污染抱有热切期望的四十多万市民，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下边这些干部小瞧我们省直机关下来的空降干部。” “对！”张洪鑫竖着大拇指说道：“赵老弟，我就欣赏你这种硬汉子。怪不得二十五六岁就下来当市长来了。” “什么硬汉子？不丢省直机关干部的人就好了！”赵长风摆手说道，他端起茶壶为张洪鑫续了茶杯，口中说道：“张哥，说起来，我还真的需要你的支持呢！” “赵老弟，需要什么支持，你说出来便是！”张洪鑫拍着胸脯说道。他也没有办法不拍胸脯，虽然赵长风这边和他套着近乎，可是张洪鑫心里清楚，他的把柄都捏在赵长风手里呢。可以说赵长风目前足以决定他的政治前途。 赵长风放下茶壶，望着张洪鑫道：“张哥，听说凤凰山金矿的案子涉及到邙北市公安局局长柴刚川？” 张洪鑫浑身一震！ 第二百九十七章长风是个好同志 第二百九十七章 长风是个好同志 作为武卫平身边的人，张洪鑫当然知道柴刚川这三个字的厉害关系。当初武省长刚拿到罗大牙交代的材料，当即勃然大怒，正准备对柴刚川采取措施的时候，蔡国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接到蔡国富的电话后，武省长就开始举棋不定，虽然不见得武省长最后一定会按照蔡国富的意见去办，但是目前看来，蔡国富的电话已经深深地影响到了武省长的决策。毕竟，因为下面的一个案子，和一个省委常委翻脸，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武卫平作为空降干部，虽然不见得就怕蔡国富的势力，但是在利益权衡之时，蔡国富的份量还是相当大的。 现在赵长风的意思明显是让张洪鑫去做武卫平的工作，对柴刚川采取措施，这对张洪鑫来说难度确实是有点大。可是张洪鑫却又不能不做。因为柴刚川身后站着蔡国富、蔡国洪兄弟，但是赵长风身后同样有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赵强为他撑腰。更重要的是，赵长风现在捏着张洪鑫的把柄，如果他听从赵长风的意思，那么张洪鑫等于前进一步到了天堂；如果张洪鑫不能让赵长风满意，那么他后退一步就到了地狱。 张洪鑫心中权衡了很久，觉得先度过眼前这一关最紧要。反正不的得罪赵长风就是得罪蔡国洪，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得罪赵长风的后果要远远比得罪蔡国洪的后果要大的多。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紧要关头，张洪鑫首先选择的就是保全自己。至于他的选择会给武卫平带来什么影响，张洪鑫当然要放在次要的位置去考虑。不过张洪鑫也考虑过了，反正武卫平站在赵强和蔡国富的夹缝里，不是得罪蔡国富就是得罪赵强。假如顺了赵强的意思去得罪蔡国富，至少武卫平还可以获得一个铁面无私、为民请命的好名声！而能有一个好名声，也是武卫平非常在意的一件事情。 打定了主意，张洪鑫开口说道：“赵老弟，这件事情上我肯定会帮你的。因为选择和你站在一起，就是选择和全体邙北市民站在一起。我们不但要还四十多万邙北市人民一个干净的自然环境，也要还四十多万邙北市人民一个干净的政治环境！”张洪鑫这话说得义正词严、掷地有声！ 赵长风立刻紧紧握住张洪鑫手说道：“张哥，那我就先替四十多万邙北市人民多谢你了！” “赵老弟，你放心，我一会儿回去后就立即面见武省长，为四十多万邙北市人民陈情！”张洪鑫俨然是正义的化身。 “张哥，还是我先去见武省长吧。我见过之后，你再去比较合适！”赵长风说道：“我得先向武省长替你把误会解释清楚呢！”说着赵长风指着桌上的证明材料道：“张哥，来，签上你的大名。” 张洪鑫拿起笔来，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材料交给了赵长风：“赵老弟，多谢了！” 赵长风微微一笑，把材料折叠好，装进了手包。 张洪鑫指着面前的随身听说道：“赵老弟，那这个——” 赵长风一笑，说道：“张哥就拿回去吧。我留着没有啥用。” 张洪鑫迟疑了一下，他其实很想问赵长风手里还有录音带的备份没有，可是这话他也问不出来。但是看赵长风连想也不想就让他把随身听和磁带带走，说明赵长风应该有所准备，要不然绝对不会这么痛快。想通了这一点，张洪鑫也乐得大方一次，他吧随身听往赵长风面前一推，笑着说道：“这东西还是赵老弟暂时保存吧。其他事情，等我见过武省长之后在说吧。” “也好！”赵长风也不推辞，把磁带拿出来放进内衣口袋，把随身听装进了手包，“张哥，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我先过去见武省长替张哥把误会解释清楚吧！” 武卫平低头看着手中的证明材料，看完之后，平静地望着赵长风道：“长风同志，你这写的都是事实吗？” 赵长风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武省长，全部都是事实。” 武卫平呵呵一笑，感慨地说道：“长风是个好同志啊！”武卫平本来心中也有点不踏实，毕竟张洪鑫和调查组的案子现在只有张洪鑫和调查组七个成员的一面之词，在缺乏旁证的情况下，这个结论下得就不扎实，随时会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拿过来大做文章。但是现在赵长风提供了这一份材料之后，就可以和张洪鑫和调查组成员之间的供词互为佐证，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证据链。这样武卫平保下张洪鑫和联合调查组七名成员才不会有什么后患。这个赵长风，年龄虽然年轻，但是很会做人嘛！一时间武卫平对赵长风的好感大增。 “长风同志，当初你们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武卫平笑眯眯地问道。 赵长风凝神一想，就知道武卫平这句问话的意思。武卫平看似去问赵长风是如何和张洪鑫一起想到将计就计收下罗大牙的贿赂好去调查幕后黑手，实际确实问赵长风，他为什么会想出要主动出来做伪证，为张洪鑫和他本人来解围。也就是说，赵长风这样做的动机在什么地方。 赵长风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武省长，当初您抵达湖月山庄时，梨树口村上访的村民和治安联防队员发生了冲突，治安联防队员到处追打村民。正是您一声大喝，制止了治安联防队员的暴行。而您接下来的行为更是证明了，您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官员。武省长，我这可不是在拍您的马屁。现今这社会上，像武省长这样爱民如子的官员可是凤毛麟角，我几乎没有见到过。偶然遇到一个半个，也都是做做样子。而只有武省长您是真心实意地怀着一颗悲天悯人之心，所以当时我心中就在想，以后无论是做事还是做官，都要以武省长为楷模，做一个真正爱民如子的好官。我也希望武省长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顺顺利利，能步步高升，因为只有武省长升得越高，更多的老百姓才能得到您的关爱，享受到您带给他们的实惠！” 如果是别人，听到赵长风这番话可能就觉得有点假，可是武卫平却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非常在意自己的名声，听到赵长风这番话来，觉得句句都顺耳。而赵长风的言外之意武卫平也听出来了，那就是您武卫平省长是个好领导，所以我不希望您遇到麻烦。因此这次您身边综合处副处长张洪鑫出了问题，我才出面帮您解决。看着我是在帮张洪鑫，其实我是在帮您…… “长风，你这个小鬼头还真是会说话呢！”武卫平哈哈大笑，“等我回去见到你叔叔之后，一定要好好请教请教，看他是如何教出这么优秀的侄子！”武卫平这里也向赵长风暗示，他已经明白赵长风和赵强之间的关系了。 赵长风听后心中也是一喜，看来不仅仅是蔡国富在行动，赵强也同样在行动。看来这偏居一隅的邙北市，已经变成了赵强和蔡国富两大省委常委掰手腕的擂台了。 “武省长，您可千万别！”赵长风笑着告饶，“我叔叔最不能见别人夸我，一见到别人夸我，就会把我训得狗血喷头的。” “这个赵强！”武卫平哈哈大笑。 话说到这里，火候刚刚好，赵长风知道他该告辞了，他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对武卫平说道：“武省长，您忙吧。我就不打扰您了。关于这份证明材料我就交给您了，如果谁有什么疑问，可以让他们随时去找我核实！” 武卫平含笑点头。 赵长风转身出门，下到一楼客厅，看到张洪鑫正坐在沙发上等候，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赵长风微笑着向外走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双规风暴 第二百九十八章 双规风暴 柴刚川听到罗大牙被抓的消息之后，心中的恐惧要远远超过听到金一鸣被省公安厅专案组带走的消息时的心情。 金一鸣被省公安厅专案组带走，柴刚川内心也很恐惧。但是柴刚川还抱有几分侥幸心理，把希望寄托在金一鸣硬骨头上。作为金一鸣的老上级，柴刚川对金一鸣这个人还是了解的，以金一鸣的聪明，当然会明白，如果不把他牵扯进去，那么他在外面还可以为金一鸣活动，把金一鸣给捞出来。如果金一鸣把他牵扯进去，那么结果就是大家一块儿完蛋。谁也救不了谁。 可是罗大牙和金一鸣不同，罗大牙只不过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无论他的骨头还是见识，乃至于反侦察能力，都远远比不过金一鸣。面对工作组刑侦人员的强大政治攻势和心理攻势，罗大牙肯定是抵挡不住的。 柴刚川左思右想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去向蔡国洪求救。蔡国洪在臭骂了他一顿之后，还是答应出手帮忙。毕竟他是蔡国洪的心腹干将，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蔡国洪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蔡国洪的活动能量果然很大，他几个电话打出去后，果然省政府工作组那边就偃旗息鼓了。这不，罗大牙都进去五天了，省政府工作组也没有什么动静。想到这里，柴刚川内心就宽了很多，看来还得跟一个好主子啊，只有主子后台硬，那么惹出大麻烦之后才能够为自己摆平。 柴刚川正靠在皮转椅上胡思乱想，桌上的电话忽然间响了起来，是天阳市公安局办公室王主任的电话：“柴局长，我是老王啊。骆局长刚从省城回来，带回来省厅一个指示精神，要召开一个布置冬季严打行动的大会，要求各县市公安局局长参加，时间为下午两点半。” 柴刚川正想答应，不知道怎么心中却闪过一个念头，他沉吟着说道：“王主任，一定要正职参加吗？今天我们市委还有个会议，我怕走不开啊。要不我派一个韩局长过去？” “柴局长，你自己安排吧！”王主任的态度没有任何异样，平静地说道：“骆局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反正我通知到了就行。”说着王主任就挂了电话。 柴刚川点燃一根香烟，靠在皮转椅上慢慢思量。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次到天阳市公安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如果他派韩加森、段成磊或者其他副局长去，肯定就会得罪骆守成。按照骆守成的习惯，只要是他召开的会议，是百分之百要求下属各局正职参加的，如果是去了副职，肯定会被骆守成骂的狗血喷头，接下来日子就不好过了。 骆守成可不单单是天阳市公安局局长，他还是天阳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可是权势滔天的人物，这种人物柴刚川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去得罪呢？公安局这种单位算是半军事化单位，属于公安系统和地方双重领导。假如上级公安系统主管领导看他不顺眼，即使地方上有领导支持他，这公安局局长的位子柴刚川也坐不长。而且现在时机有非常微妙，不同于往常。柴刚川正陷于各种流言蜚语之中，能不能得到上级领导机关的支持至关重要，如果他这个时候得罪了天阳市公安局局长骆守成，恐怕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吧？再者说来，以往只要是骆守成亲自召开的会议，都是柴刚川参加，这个时候，柴刚川却忽然间派一个副职去参加，这不正说明他心中有鬼吗？ 想到这里，柴刚川甚至有点后悔他刚才在电话里多说的那一句话。王主任听在耳朵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可是就这么去吧，柴刚川又有点不放心，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觉。要不然以他一个林业局局长的外行，能统领邙北市公安局六年之久？ 去还是不去？还真的不能轻易决定呢！柴刚川正想着要不要去请示一下蔡国洪书记，看看他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他拿起电话，正要打的时候，脑海里一下子闪过一个念头！对，这么简单的办法怎么自己没有想到呢？看来金一鸣和罗大牙先后被抓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他精神都有点恍惚，不能集中注意力，否则这种小问题怎么能难为他半天呢？ 柴刚川自嘲地笑了笑，拨通了电话号码，不是打给蔡国洪，而是天阳市公安局治安支队副支队长张大力。 “张队长，我是柴刚川啊。下午骆局长不是要召开一个冬季严打动员大会吗？你们支队是你参加吗？什么？是王队长？”柴刚川笑着说道：“那好吧，等我开完会之后，咱们哥俩聚一聚啊！” 放下电话，柴刚川眼珠子转了转，又拨通了邙南县公安局高局长的电话：“高局长，是我，邙北市的柴刚川。你好你好，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呢。这样吧，下午天阳市公安局不是召开冬季严打动员会吗？你参加不？参加？那好，等见了面我再详谈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好那好，下午见。” 这下柴刚川才算彻底放心，他揉了揉太阳穴，靠在皮转椅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来他是有点草木皆兵了，这不过是一次正常的会议而已。 下午两点二十，柴刚川的小车开进了天阳市公安局大院，他下了车，步履轻快地来到二楼，先到局办公室向王主任报到。 “柴局长好！”“柴局长，来开会啊？” 一路上不断有熟人热情地和柴刚川打着招呼。 “嗯，好，好好。”柴刚川笑着点头回应，心情很是愉快。在天阳市下属的几个县市的公安局中，也就是邙北市公安局局长到了天阳市公安局能享受这份殊荣。其他几个县由于经济落后，连带公安局也受影响，公安局局长手中没有钱，跟叫花子一样，干什么事情都缩手缩脚，自然侍候不好天阳市公安局这些老爷们。 “王主任，我来了！”柴刚川大大咧咧地推王主任办公室的房门，却发现办公室除了王主任外，沙发上还坐了四个便装男子。他说了一句：“王主任，你先忙，我待会儿在过来。” 王主任就笑着站了起来，“柴局长，没关系。你来得正好，把文件领走吧。” “那好吧。”听王主任这么说，柴刚川就进去了。他刚走到办公室中间，那四个便服男子忽然间扑了过来，两个男子抓住柴刚川的胳膊，另外两个男子飞快地在他身上摸了起来。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柴刚川拼命挣扎，他扭头望着王主任厉声喝道：“王有到，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主任抱歉地笑了笑，却不做声。 这是另外两个男子已经把柴刚川身上摸了一遍。“没有武器！”他们说道。那两个抓住柴刚川胳膊的男子才送开了手。柴刚川是公安局局长，他们是在防备柴刚川身上有没有什么武器。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三个人走了进来，为首两个人一个是天阳公安局局长骆守成，另外一个却是天阳市纪委书记蒋志龙。 “骆局长、蒋书记，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柴刚川无辜地望着骆守成和蒋志龙。 骆守成冷冷地看着柴刚川没有说话，蒋志龙严肃地说道：“柴刚川，根据天阳市市委的决定，现在对你采取双规措施，希望你能够好好反省，如实交代你的问题！” 柴刚川心中一叹，看来，他的第六感果然是正确的，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于此同时，一场席卷邙北市的双规风暴在展开。 两点三十分，邙北市市委办主任林同兆在办公室被带走。 两点五十分，邙北市副市长何泉声被带走。 三点十分，邙北市国土资源局局长焦伦平被带走。 四点二十五分，后河乡党委书记马会来被带走…… 第二百九十九章心头肉和命根子 第二百九十九章 心头肉和命根子 秘书洪进飞小心地站在宽大的办公桌侧旁，向蔡国富汇报着工作。忽然，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蔡国富打开抽屉，看了一下手机号码，是弟弟蔡国洪的。他冲洪进飞挥了挥手，洪进飞就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蔡国富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蔡国洪焦急的声音：“大哥，不好了，柴刚川被双规了！” 蔡国富微微一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个小时前！”蔡国洪说道：“除了柴刚川外，还有市委办主任林同兆、副市长何泉声等好几个人被天阳市纪委带走了。” 赵强下手好快啊！蔡国富沉吟着不说话。 “大哥，您已经向天阳市委打过招呼了，他们还敢双规柴刚川，说明他们根本没有把您的话放在眼里！”蔡国洪阴阴地说了一句。他见蔡国富不说话，担心蔡国富撒手不管，就不动声色地用上了激将法。 蔡国富面色就沉郁了下来，他手指敲打着桌面，依旧不说话。不错，他是向天阳市委打了招呼，也向武卫平打了招呼。可是最后还出现这样的结果，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这只能说明一个是柴刚川犯下的事情太大了，无论是武卫平率领的省政府联合工作组还是天阳市市委都不敢捂；另外一个原因也可能说明赵强也向武卫平和天阳市市委打了招呼。天阳市市委和武卫平衡量之下，最后屈从了赵强的压力…… 蔡国洪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大哥，达明在周庄镇开的金矿，是柴刚川一手操办的！” 蔡国富嘴角微微一紧，又是蔡达明，他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就蔡达明这个混蛋老三总是不停地在给他惹麻烦。蔡国富真后悔当初听老爹的主意，给老三起了个蔡三蛋的乳名，现在可好，蔡老三真的成了混蛋，成了麻烦蛋。 电话里传来一个缓缓的声音：“除了柴刚川外，其他人要紧不？”蔡国富终于开口了。 “大哥，其他人问题不大。”蔡国洪听到蔡国富的声音，就有了主心骨，他低声说道：“只是柴刚川知道的太多了……” 蔡国富又沉吟了半分钟，这才说道：“国洪，是天阳市纪委的人办的案吗？” 蔡国洪点头道：“是天阳市纪委。武卫平下的指示，省政府工作组组长监察厅第五监察室主任谢雄峰把材料都移交给了天阳市纪委。” “天阳市纪委……”蔡国富自语了一句，然后对着电话说道：“你再看看还有其他什么情况，待会咱们再仔细商量一下！” 挂了电话，蔡国富冷冷地哼了一声，低声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接着抓过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很少使用的号码，“小x啊，我国富啊……” 柴刚川在专案组一周了，每天都是吃饭喝水睡觉，无论谁和他谈话，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不记得，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要紧牙关，只有要紧牙关，蔡国洪才会在外面救他，他对蔡国洪来说才有被救的价值。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柴刚川的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七天了，已经七天了，蔡国洪如果要救他应该早就采取行动了吧？柴刚川每天都看着专案组工作人员的脸色，甚至是看守他的武警战士，他希望能从这些人脸上获得一点暗示，哪怕是一点点最轻微的暗示。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蔡国洪书记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他也被双规了吗？以他的活动能量，不会连个消息也传递不进来吧？ 这天晚上，柴刚川呆呆的坐在床上，胡乱地想着心思。忽然间，房门被推开，一个人悄悄地走了进来。 柴刚川头也没有抬。作为被双规的对象，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的房间是特殊安排的，经过前面检查的，玻璃、镜子、钢笔甚至是鞋带，一切被认为是危险物品的东西统统被收走，窗户也开着，纪检干部时不时隔着窗户看看他的情况，房门也没有锁和插销，纪检干部随时会进来。即使柴刚川上个厕所，卫生间也不许关门，专案组的成员就那样虎视眈眈地站在门口看着他大小便。柴刚川觉得，他连个犯人都不如，犯人还有自己的隐私权呢。 “刚川！” 柴刚川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他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蔡书记！”柴刚川双眼湿润，嘴唇激动地直哆嗦，几乎要哭了出来，“您是过来接我出来的吗？” “嘘！”蔡国洪对柴刚川轻轻做了个手势，他低声说道：“刚川，声音低一点，我是偷偷过来看你的。” 柴刚川刚刚燃烧起的希望之火一下子熄灭了大半，不过他心中还是感受到了希望，蔡书记能进到专案组过来看他，说明蔡书记活动能量巨大。蔡书记这次过来说不定就是为了和他串供，只要供词安排好，那么再加上蔡书记的活动能力，他的问题应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蔡书记，我什么都没有说，真的，我什么都没有说！”柴刚川小声地向蔡国洪表白，“你可以向专案组打听打听。” 蔡国洪轻轻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柴刚川的肩膀，轻声说道：“刚川，你表现的确实不错，唉，可惜，可惜一切都完了！” 柴刚川浑身一震，看着蔡国洪的脸迟疑的说道：“蔡书记，什么完了？” 蔡国洪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刚川，文燕也被他们抓起来了。” “什么？”柴刚川几乎要大声叫了起来，幸亏蔡国洪眼疾手快，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刚川，别激动，轻一点，轻一点说话。” 柴刚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蔡国洪这才移开了手。 柴刚川喘了几口粗气，说道：“文燕什么时候被他们抓起来了？” 蔡国洪低声说道：“三天前，她把一切都招了出来。” 柴刚川浑身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床上。杜文燕是他的最心爱的情妇，他的大多数存款都让杜文燕保存着，现在杜文燕被抓，而且还招供了，那么他一切都完了。仅仅是杜文燕手里，就有将近四百多万存款。他不过是一个副处级干部，受贿金额达到四百万，这意味着什么，柴刚川比什么人都清楚！ “刚川，很抱歉，这次我恐怕帮不了你了！”蔡国洪拍了拍柴刚川的肩膀，“如果文燕不招供，我这边还能想想办法，但是，但是现在……” 柴刚川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牙咬切齿道：“文燕这个烂婊子，亏我还对她那么信任！”他一边低声咒骂，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刚川，刚川，”蔡国洪连忙劝道：“你别着急，我这次过来一个是和你通个气，另外，还有一个事情要告诉你。”说着蔡国洪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柴刚川。 柴刚川一看，原来是他的独生子柴文峰的照片，在照片上，柴文峰被几个人捆绑在椅子上，眼睛惊恐地看着镜头。 “文峰，文峰他怎么了？”柴刚川一下子慌张起来，如果说杜文燕是他的心头肉的话，柴文峰则是他的命根子。老柴家五代单传，到了柴刚川这一代，也只有一个独苗。他的儿子柴文峰今年二十二岁，两年前，柴刚川把他弄到澳大利亚去读书，可是现在，蔡国洪手上这张照片一下子让柴刚川感到了绝望，他受贿数额这么大，恐怕是活不了了，可是如果他的独生子柴文峰再出点问题，他老柴家就要绝后了！ 第三百章不得不走 第三百章 不得不走 蔡国洪叹了口气，说道：“文峰在澳大利亚被几个香港人骗去了地下赌场，输了一百多万。现在地下赌场的人押着他回国内要账来了。” 蔡国洪这话确实是真的。柴文峰现在就被地下赌场的人押在邙北市邻县的某个地方。这照片就是地下赌场的人派人送到柴刚川家的。柴刚川的爱人刚经历过丈夫被双规的打击，现在又遇到儿子被绑架的消息，更是手足无措，她现在唯一能求的人只能是蔡国洪了。但是她没有想到，她这样做恰好给蔡国洪提供了一个机会。 柴刚川当了六七年公安局局长，自然能判断出其中的真假。他去年还亲手处理过这么一起案子，邙北市某个和他关系非常要好的大型私人金矿矿主的公子在国外地下赌场欠了一屁股账，就被地下赌场的人押回到邙北来要账。当时金矿矿主上门向他求救，他也命令全市警力出动，但是搜捕行动进行了三天，连个地下赌场的人影都没见到，唯一的收获就是，地下赌场送来的一封威胁信和金矿矿主儿子的一截手指。后来金矿矿主只有乖乖地出了两百万赎金，他的儿子才被放了出来。 柴刚川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有一天会落到他的头上，而且还是在他最无能为力的时候。这个时候柴刚川才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无奈。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爷对他做下的恶事的一种惩罚。但是，为什么这种惩罚会降临到文峰身上？是他做的孽，和文峰没有关系啊！他老柴家五代单传，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苗，万一文峰有个什么好歹，老柴就是到九泉之下也没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蔡书记，我求求您救救文峰，我求求您救救他吧！”柴刚川忽然间从床上下来，噗通一声给蔡国洪跪下。 蔡国洪连忙把柴刚川拉了起来，“刚川，你这是做什么？以咱们俩的关系，我会对文峰撒手不管吗？只是……”说到这里，蔡国洪欲言又止。 “蔡书记，我还有一笔存款，存折放在乡下我的老宅子的墙洞里，密码是一九五七六九。你让我老婆去取出来交给你，你帮忙把文峰救出来吧。”柴刚川老泪纵横地说道。 “唉，不是钱的问题！”蔡国洪摆了摆手，他看了一下手表说道：“时间紧急，我得走了。”停顿了一下，蔡国洪双手扶着柴刚川的肩膀，看着柴刚川意味深长地说道：“刚川，文峰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其他事情，我帮不了你了……”说着转身匆匆离去。 柴刚川望着蔡国洪的背影，双腿一软，跌坐在床上…… 凌晨两点，柴刚川依然毫无睡意，他躺着床上辗转反侧，一刻都不能安静。无论他睁着眼还是闭着眼，脑海里总是闪现着柴文峰被捆在椅子上的照片，儿子那种恐惧而扭曲的脸，几乎要让柴刚川心疼的窒息过去。最后他干脆坐了起来，半靠在床头，呆呆地望着外面漆黑的天空，喟然长叹。 蔡国洪过来是干什么的，柴刚川当然清楚。杜文燕既然招了，他眼见是活不下去了。可是，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呢？柴刚川心中还是残存着一丝侥幸心理，看看能否有什么奇迹发生，能给他留下一条残命，哪怕是给一个死缓也好。可是儿子柴文峰这个时候落到了地下赌场人的手里，对柴刚川来说就是一道催命符。柴刚川知道，这个时候能去救柴文峰的只有蔡国洪。但是，蔡国洪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去救柴文峰，要想让蔡国洪去为柴刚川救回儿子，柴刚川必须去做点什么。而以柴刚川目前的状态，他唯一能为蔡国洪去做的，就是去死…… 对，去死！作为蔡国洪的心腹嫡系，柴刚川知道蔡国洪太多秘密。这些秘密如果泄露出来，足以让蔡国洪落入和柴刚川同样的处境。所以，对蔡国洪来说，只有柴刚川死去了，他才会安全，彻底安全。 柴刚川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即使他明知道他犯下的罪过铁定会判死刑，他还是不想去死，能拖一天就多活一天，能多活一秒钟是一秒钟，即使对他目前的处境来说活着已经是一点尊严都没有了，但是柴刚川还是想活着。 可是，柴刚川更清楚，他如果不死，蔡国洪绝对不会去救柴文峰。蔡国洪时刻担心着柴刚川在里面会咬他一口，在这种情况下，又如何肯出力去救柴刚川的儿子呢？如果柴刚川此时忽然间死了，那情况又是不同了。柴刚川为了保守和蔡国洪共同的秘密，选择了死亡，那么于情于理，蔡国洪就必须善待柴刚川的家人，把他们都安顿好。对于这一点，柴刚川丝毫不会怀疑。因为这是圈子内的潜规则，如果蔡国洪不这样做，就是违反了潜规则，触犯了众怒。他柴刚川虽然已经死了，对蔡国洪无能为力，但是总会有人看不过眼的。即使蔡国洪这一次不会遭到什么报应，但是一旦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蔡国洪绝对是第一个被咬出来的人，这毫无疑问的…… 柴刚川面如死灰，双目无神地望着外边的天空。随着时间推移，漆黑的天空慢慢发白，逐渐有点亮色。可是柴刚川的心底却越来越黑，沉向无边的深渊…… 远处，不知道谁家养的公鸡发出一声嘹亮地鸣叫。柴刚川浑身一颤，天就要亮了，可是，他的生命也要到了尽头了！ “文峰，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生活，早日结婚，为柴家生了大胖小子。”柴刚川喃喃自语道， “老爸走了，老爸是为你走的，你明白么？” 柴刚川脸上忽然间露出坚毅的神色，他站起身来，穿上拖鞋，起步往外走。 “柴刚川，你干什么？”专案组的人在外面喊道。 “我要上卫生间。”柴刚川说道。为了便于监视，他的房间是没有卫生间的，要想上厕所，必须到外面的公共卫生间去，总之，他一刻也不能离开专案组工作人员的视线。 外边人就没有了言语，看着柴刚川推门走了出来。 “两位早啊！”柴刚川看起来心情不错，笑呵呵地和两位工作人员打着招呼。在专案组，是不允许办案人员单独和双规对象接触的，一般是两个以上，至少也得两个人。所以执行对柴刚川二十四小时监控任务的工作人员都是两个人一组，几个小组轮换着来的。 两个工作人员冷着脸没有理睬柴刚川，经过一夜的监视，他们也有点困倦了。两个人按照要求，一前一后地带着柴刚川，向公共卫生间走去。 柴刚川忽然间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东方天空的一抹曙色。 “柴刚川，你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身后的工作人员不满地叫道。 柴刚川一笑，指着东方的天空说道：“你看，天亮了呢！” 工作人员下意识地随着柴刚川的手指扭头看去，嘴里还嘟囔着：“天亮了有什么好看的？” 就在这一瞬间，柴刚川一个箭步扑向了走廊上的栏杆，两个工作人员忽然间清醒了过来，他们大声喊道：“柴刚川，你干什么？快下来！” 说着两个人一起向柴刚川扑去，想把柴刚川拉下来。可是哪里又来得及啊？柴刚川已经迅速越过一米二高的铁栏杆，纵身从四楼上跳了下去。两个专案组工作人员手指仅仅蹭着了柴刚川的衣角。 “完了，全完了！”两个专案组工作人员脸色发白，呆呆地往下望去，只见柴刚川的身躯急剧下坠，猛然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柴刚川的身体就结结实实摔在水泥地上。 “不好了，不好了，柴刚川跳楼了！”两个工作人员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睛中的恐慌与惊惧，他们大声喊着，扭身往楼梯跑去。 到了楼下，已经有几个人围在柴刚川身体旁边，他们看到两个工作人员下来，默默地冲两个人摇了摇头…… 第三百零一章韩加森上位 第三百零一章 韩加森上位 柴刚川跳楼自杀事件令中原省委非常震惊，第一时间内派省政法委副书记下到天阳市来。见到天阳市市委书记魏新强和市长张培伦，政法委副书记第一句话就是彻查此案！ 与此同时，中原省委还迅速召开了常委会会议，会议一致通过决议，把天阳市主管政法的副书记时胜勇和纪委书记蒋志龙同时调走。天阳市纪委书记的职务由省纪委空降一名经验丰富的同志出任，同时天阳市副市长栾俊杰接替时胜勇出任天阳市主管政法的副书记一职。 邙北市本来已经逐渐明朗的政局，也随着柴刚川的跳楼自杀而重新陷入扑朔迷离。 “大为，不能不佩服那人啊！当断则断，出手又快又狠。单单是这份心狠手辣，我们就落在了下风啊。”邙北市党群书记付罡庭扔给了组织部长路大为一支金芒果，摇头感叹说着。 路大为摸出打火机为付罡庭点上烟，口中笑道：“付书记，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也不见得是坏事。栾市长活动了这么久，这次终于抓住了机会。” 栾俊杰和付罡庭是儿女亲家。这次柴刚川跳楼自杀事件，栾俊杰也算是一个意外的受益人。他从主管农业的副市长摇身一变，成为天阳市市委常委、副书记，这手中的权力比起当副市长时不知道的大了多少。这对付罡庭来说当然是非常有利的好消息。当初在付罡庭和蔡国洪的争斗中，栾俊杰虽然是天阳市副市长，却没有多大机会为付罡庭说话，眼睁睁看着付罡庭被蔡国洪压制。可是现在却不同了，蔡国洪在邙北市市委常委中失去了林同兆和柴刚川两大常委，副书记钱兆均又提前和蔡国洪决裂，蔡国洪势力大减，而栾俊杰又出任了天阳市主管政法的副书记，这两大势力一增一减之间，付罡庭已经隐约可以和蔡国洪抗衡。更何况还有刘光辉一系的势力也和蔡国洪斗得你死我活，作为付罡庭的嫡系，组织部长路大为怎么能不喜笑颜开。 付罡庭摇了摇头，说道：“大为，不能盲目乐观啊！俗话说马死架不倒，怎么说蔡国洪也在邙北市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更何况他在省里还有一个大哥为他撑腰呢？这次他采用壮士断腕的手法，虽然损失了柴刚川和林同兆两员大将，但是却保存了自身的实力，假以时日，卷土重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我们不小心应对，说不定将来邙北市还是蔡国洪的天下啊！” 路大为向来是以付罡庭马首是瞻，此时他付罡庭这么说，不由得也忧心忡忡起来，“付书记，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付罡庭沉吟了一下，说道：“老办法，联合刘光辉，对付蔡国洪！” “功亏一篑啊！” 市长办公室，刘光辉惋惜地对赵长风说道。 赵长风摇了摇头，心中也是有些懊恼。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让蔡国洪抓到了空子，以这这样的方式脱身，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事情已经超出了赵长风所能控制的范围。再者说来，赵长风也实在没有想到，柴刚川竟然会采用自杀这么极端的方式来保住蔡国洪。看来，不得不重新评价一下蔡国洪了，能让自己的心腹心甘情愿地为自己自杀，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啊。赵长风实在是想不通，蔡国洪究竟抓住了柴刚川什么把柄，能让柴刚川走上绝路。 “市长，是挺可惜的！”赵长风说道：“不过我们也并不是没有收获，毕竟邙北市现在蔡国洪虽然脱了身，也是焦头烂额。而且邙北市再也不是蔡国洪一言堂的天下了。林同兆和柴刚川两大常委一去，钱兆均又反了蔡国洪的水。这市委常委会上，蔡国洪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 刘光辉也笑了起来，点头称赞道：“长风，这件事情你出力不小啊。没有天阳市那边抓住那个小偷，事情还不会有这么一个结局呢！” 赵长风这次过来刘光辉的办公室，正是要谈这一件事情，在整件事情中，公安局副局长韩加森和审计局局长高胜强出力最大，还有陈钢、张国强和李卫东三个民警也出了不小力气。高胜强是审计局局长，暂时不用管他，陈钢和张国强、李卫东也恢复了公安干警的身份，也算是得偿心愿。关键是韩加森该怎么处理，韩加森既然过来投靠他，又在整件事情上出了那么大力气，现在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他假如不给韩加森一点甜头，那么以后谁还会把他当作老板，实心实意地为他卖力呢？ 可是怎么奖赏韩加森，却让赵长风颇非踌躇，这中间最大的障碍就是韩加森级别不够，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这就让赵长风束手束脚，很不好处理。 首先公安局局长是不要想了，邙北市公安局局长一般都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来兼任，这个可是个副处级干部，让韩加森以副科级别出任不可能。更何况副处级干部的提名权在天阳市市委书记魏新强手里，任免要通过天阳市市委常委会来决定，赵长风不过是邙北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要运作这件事情虽然说不是绝对没有可能，但是难度太大。说不定还要得罪某些眼睁睁盯着这个副处级肥缺的势力。 那么其他部门呢？有没有可能？说实话，赵长风还真是为韩加森看中了一个职位，这个职位就是邙北市检察院检察长。这个检察长的职位，重要性一定都不逊色于邙北市公安局局长。前一段时间，邙北市检察院检察长调任到平原市去了，职位就出现了空缺，因为邙北市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暂时没有顾得上增补，现在这个时候，赵长风觉得机会来了。 不过让韩加森出任邙北市检察院检察长，也有个障碍，那就是检察院检察长也是副处级。相比起公安局局长来说，检察长是由邙北市人大选举产生，并报上级人大常委会批准。所以在邙北市就有了运作空间。而现在，蔡国洪势力大减，正在全力寻求自保，肯定没有心思来争夺这个检察院检察长的位子，这边只要刘光辉点头，再做通付罡庭一派的工作，那么韩加森上位就理所当然了。当然，由于副科级和副处级之间的鸿沟，赵长风还必须做出一些应变的措施。 此时听到刘光辉说起这个话题，赵长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笑着说道：“市长，我这次过来就是来向您坦白的。其实天阳市公安局皇城分局之所以会动手抓住乔四儿，全是邙北市一个干部的功劳。” “哦？”刘光辉眉毛挑了一下，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赵长风这个内线，此时见赵长风主动提起，当然是很感兴趣了，“是谁？” “公安局副局长韩加森同志。”赵长风笑着说道：“市长你应该有印象。” “哦，老韩啊！我知道，我知道！”刘光辉连连点头，“如果是他就没错了。他在公安系统内部威望很高，只是因为柴刚川的排挤，被边缘化了。” “市长，我们不能亏待有功之臣啊！”赵长风说道，“市检察院检察长不是还空缺着吗？” 刘光辉当然明白赵长风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检察长可是一个副处级啊！” 赵长风说道：“可以先让韩加森接任副检察长、代检察长。这后面的程序则可以慢慢来。” 刘光辉还在犹豫。 赵长风说道：“市长，公安局局长的位子我们肯定掌握不住，那么检察长的位子对我们来说就至关重要了。在政法系统内，我们必须有一个能和公安局局长制衡的人选。” 刘光辉终于心动起来，他点头说道：“也好，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安排吧！” 第三百零二章一块肥肉 第三百零二章 一块肥肉 中州市洪福金店，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停了下来，卢天放快步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轻轻拉开后面的车门，护着蔡国洪从车内出来。 蔡国洪抬头看了看洪福金店气势恢宏的招牌，笑了一笑。卢天放轻声在旁边说道：“老板——” 蔡国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卢天放就知趣地退下，回到车内，对司机说道：“走吧，找个地方喝茶去。” 蔡国洪根本没有注意的身后的小车悄然离开，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洪福金店上面，准确来说，是洪福金店的老板娘杜文燕身上。 杜文燕年龄不大，今年才二十五岁，是邙北市远近闻名的超级美女。她父亲是林业局林场的一位老员工，在杜文燕十八岁上高三那一年，她父亲在一次林场采伐作业时被大树砸伤，全身瘫痪。按照正常程序，这是工伤，应该由林场全部包赔。可是当时林场场长借口林场经济困难，效益不好，只支付了一点医药费，其他费用一直拖着不肯支付。 杜文燕的母亲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工作，全靠父亲的工资养家糊口。现在父亲瘫痪了，每月林场只支付两三百块基本工资，甚至连父亲的医药费都不够，杜文燕这个时候又拿到了中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这个情况下，杜文燕只好越过林场，直接找到林场的上级主管部门林业局。 当时柴刚川还是林业局局长，他本来懒得管这种事情，但是一看到杜文燕的清纯的外表，立刻改变了主意。他当即下令让林场场长立刻按照国家标准支付给杜文燕父亲各种赔偿金，并让林场财务科全额支付杜文燕父亲的工资。 杜文燕见到柴刚川和蔼可亲，一个电话就把父亲的问题都解决了，心中对柴刚川好感大增。这个时候，柴刚川忽然说邀请杜文燕吃饭。杜文燕本想推辞，但是怕这样不礼貌，就硬着头皮跟着柴刚川去了。谁知道柴刚川早已经不怀好意，他在饮料里下了迷药，趁机把杜文燕强奸了。 杜文燕醒来之后，又哭又闹，打算去告柴刚川。柴刚川冷笑着告诉杜文燕，随便她去告，看看邙北市有没有敢接她的案子。还告诉杜文燕，如果她去告了，那么她父亲的各种赔偿金一分钱也拿不到，以后连基本工资也会停发的。 杜文燕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能有什么见识？当时就被柴刚川吓住了。这个时候，柴刚川又柔声相劝，告诉杜文燕，他是真心喜欢她，如果杜文燕肯跟着他，不但杜文燕要什么他给什么，还会养活杜文燕爹妈一辈子的。 杜文燕见木已成舟，柴刚川也答应养活她爹妈一辈子，就强忍着屈辱答应了下来。她想父母辛辛苦苦养活了她十八年，现在是她回报父母的时候了。 柴刚川以前玩女人，不过是新鲜几天就算了，偏偏是对杜文燕是一片痴心，这也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了，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杜文燕美貌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 柴刚川说到做到，自从杜文燕跟了他之后，这七年来，他果然尽心尽力地照顾杜文燕的父母，比女婿还要亲。当然，碍于身份，柴刚川不可能亲自过去照顾，但是他高薪聘请了两位专职保姆，昼夜不停的服侍着杜文燕的父亲，杜文燕父亲瘫痪在床七年来，竟然没有生过一次褥疮，这不能不说有柴刚川很大功劳。 除此之外，柴刚川源源不断地给杜文燕金钱，在物质上满足着杜文燕任何要求。杜文燕毕业之后，本可以参加工作。柴刚川却说去参加工作要听领导的指挥，看领导的脸色，去受这份气干嘛？不如我给你投资开个金店，你自己当老板，在店里你最大，想干什么干什么，不比去参加工作强之百倍？ 此时杜文燕已经从当初不谙世事的小女生被柴刚川培养成一个物质女郎，对上班族朝九晚五受尽约束的生活也不感兴趣，所以听了柴刚川的话，就欣然应允。 柴刚川之所以让杜文燕开金店，有他自己的考虑。邙北市有大大小小数百座金矿，别的不说，单单金矿用炸药就需要经过公安局批准，这样大大小小的金矿主都要看柴刚川的脸色行事。为了讨柴刚川欢心，他们需要定期不定期的上供。上供的物品倒是非常现成，开金矿当然是用黄金了。柴刚川每年都能收到不少黄金。但是这些黄金究竟该怎么处理，还是很让柴刚川头疼的，他老婆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没有什么见识，自然不能依靠。现在杜文燕毕业了，柴刚川就想到让杜文燕开个金店，然后用这些黄金去置换金银首饰，也算是自产自销了。 就在柴刚川被双规前不久，柴刚川还和杜文燕计算了一下，这些年收受的黄金货值大概有四百多万。当时柴刚川就想，如果情况危险，就把这些黄金变卖成先进，然后带着杜文燕出国。可惜柴刚川最后还是过于迷信蔡国洪的实力，又过于眷恋公安局局长大权在握，一呼百应的风光，没有能够及时下定决心，最后落了个自杀身亡的下场，空留下杜文燕这个超级美女和价值四百多万的洪福金店。 蔡国洪在私下里的场合见过杜文燕很多次，他内心深处很是垂涎杜文燕的姿色，可是杜文燕已经是柴刚川的禁脔，蔡国洪作为柴刚川的老板，总不好意思去抢下属的女人吧？这话传出去太没品了。但是现在，上天却给了蔡国洪这么一个机会。柴刚川跳楼自杀之后，杜文燕这个美女就是了无主之物，可以任人采撷。现在谁下手快，这多美丽的玫瑰就是谁的。 当然，蔡国洪打算对杜文燕下手，固然是垂涎杜文燕的姿色，但是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蔡国洪看上了柴刚川死后，杜文燕手中巨大的财富。蔡国洪知道，如果他不动手，这笔财富还不知道要白白便宜那个小白脸呢！ 打定了主意，蔡国洪就微笑着进了洪福金店。一个一身淡妆的妙龄女子迈步迎了过来，她美丽的脸上挂着一股淡淡的忧伤，看着就不由得让人心疼，这个女子就是洪福金店的老板娘杜文燕。 “蔡书记……”杜文燕轻轻叫了一声，眼里写满了茫然和哀伤。虽然当初柴刚川是用卑鄙的手段占了她身子。但是她毕竟和柴刚川生活了七年，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他们生活了漫长的七个年头呢？再者说了，这七年来，柴刚川对她确实不错，不像是别的男人，把女人玩腻了就一脚踢开。现在这年头，即使是包二奶，能包七年的男人也很少见啊。在杜文燕的心中，已经把柴刚川当成主心骨、当成终身的依靠了。可是就这么忽然间柴刚川就被双规了，双规不过一星期，就莫名其妙的自杀了，这怎么能不让杜文燕感到哀伤和茫然呢？这时候见到柴刚川的老上级，市委书记蔡国洪，杜文燕当然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想向蔡国洪倾诉一下心中的委屈。 蔡国洪黯然摇了摇头，说道：“燕子，别说了。可惜啊，我没有帮上刚川……” 杜文燕眼圈一红，眼泪就想掉下来，她连忙掏出纸巾，轻轻擦拭一下眼泪。 蔡国洪环顾了一周金店，看着熙熙攘攘的顾客，说道：“燕子，这里说话不方便，换个地方好吗？” 柴刚川自杀后，杜文燕还是第一次见到蔡国洪，她心中有很多疑问要问蔡国洪，但是金店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她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蔡书记，要不到后边去说吧。” 蔡国洪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蔡书记，请您稍等一下。”杜文燕对蔡国洪说了一声，然后扭身过去和金店值班店长交代去了。 蔡国洪从背后看着杜文燕袅袅娜娜的身姿，一股欲火顿时从小腹燃烧起来，直冲脑门。 几分钟后，杜文燕又快步走了过来，“蔡书记，让您久等了。请跟我来吧。”说着迈步向后门走去。 蔡国洪颇为绅士地笑了笑 ，不紧不慢地跟在杜文燕的身后，他嗅着杜文燕身上传来一阵阵诱人的芳香，心中自语道：“刚川，我答应过要替你照顾家人的，当然要说到做到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第三百零三章检察长上任 第三百零三章 检察长上任 穿过金店的后门，是一栋商业住宅楼。当初柴刚川租赁下前面店铺做金店时，就在后面商业住宅楼上为杜文燕买了一套房子作为他们的爱巢。这样杜文燕每天下了楼就可以直接照看金店，而柴刚川到了中州之后，杜文燕又可以马上从金店回去和他亲热，也算是一举两得吧。 来到了四楼，杜文燕打开房门，把蔡国洪让了进去，“蔡书记，您请坐。我去给你泡茶。” 蔡国洪听柴刚川说个他和杜文燕的这个爱巢，但是却是第一次进来。趁杜文燕去泡茶的工夫，蔡国洪好奇地打量着房间：客厅面积很大，但是布置的却优雅而温馨，一点没有因为客厅面积过大而经常出现空旷或者杂乱的感觉。看得出来，杜文燕还有颇有品味的人，对房间的布置也是别具匠心。 蔡国洪目光最后落到杜文燕的背上，虽然穿着厚厚的呢子外套，但是却依旧遮挡不住杜文燕身材的美好曲线。蔡国洪把目光移开，落在沙发旁的衣架上，上面挂着一件男人的外套。从款式和颜色上来看，正是柴刚川最喜欢的样式，看来这外套就是柴刚川某次过来留下来的。 蔡国洪摸了摸身下宽大而柔软的沙发，嗅着空气中杜文燕淡淡的诱人体香，脑海浮现着柴刚川和杜文燕在这柔软宽大的沙发上抵死缠绵的香艳场面，一时间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 “蔡书记，请喝茶！”杜文燕把茶杯轻轻放在蔡国洪面前，然后侧身坐在另一只沙发上，两条修长的美腿并拢起来往一旁略微倾斜，双手优雅地放在膝盖上，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淑女风范。 蔡国洪心中感叹，柴刚川那样的俗人，怎么觅得如此的尤物啊？漂亮的女孩子很多，但是像杜文燕一般漂亮的女孩子却极少。而且如杜文燕一般漂亮，又具有优雅的淑女风范的漂亮女孩子更是少中见少。 杜文燕见蔡国洪死死地盯着她，不由得脸一红，连忙移开眼睛。她此时忽然间有些后悔，也许把蔡国洪请到家里是错误的。 蔡国洪看见杜文燕把目光移开，心中暗笑，还害羞呢，越是害羞越是有趣味呢！他咳嗽了一声，说道：“燕子，刚川走的很可惜啊！” 杜文燕听到蔡国洪提起柴刚川，不由得两眼一红，眼泪不争气地又涌了出来，她正要去拿纸巾，蔡国洪却伸手把纸巾递了过来。 “谢谢！”杜文燕说了一声，接过纸巾，擦拭着眼泪。 蔡国洪叹了一口气，说道：“燕子，刚川这一走，情况非常不妙啊！” 杜文燕就停了下来，手里拿着纸巾，眼圈红红地望着蔡国洪：“蔡书记，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蔡国洪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燕子，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你和刚川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难道一点东西都不明白吗？” 杜文燕心中生起一种不妙的感觉，她轻轻摇着头说道：“蔡书记，我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蔡国洪说道：“燕子，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你比我更清楚，下面的洪福金店，还是你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杜文燕强做镇定道：“蔡书记，这都是我自己的东西……” 蔡国洪嘴角挂着一抹哂笑，说道：“燕子，是不是你自己的东西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要反贪局说了才算。我只是看在刚川的面子上，过来通知你一声！” “什么，反贪局？”杜文燕这么多年来一直被柴刚川当成笼中的金丝雀养着，有什么问题和麻烦都是柴刚川出面替她解决，她自己从来没有独立经历过什么风雨，此时见蔡国洪这么说，不由得一下子慌了神。 杜文燕今年二十五了，她从十八岁起就跟着柴刚川，可以说把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都给了柴刚川。她本来以为能依靠柴刚川一辈子，可是没有想到柴刚川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柴刚川给她留下的洪福金店，还有这栋房子。她要靠洪福金店来养活父母，养活自己的还漫长的人生。现在，蔡国洪忽然间过来说反贪局盯上了她的洪福金店和房子，这怎么能不让杜文燕感到恐惧呢！ “蔡书记，求求你，看在刚川跟你那么多年的份上，你帮帮我吧！”杜文燕失声痛哭起来，“现在刚川走了，洪福金店和这栋房子就是我用来活命的东西。假如这些东西不在了，我可怎么去养活我父母，养活我自己啊！” 蔡国洪伸手从茶几上的纸巾盒子里抽了几条纸巾，起身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杜文燕的身旁，轻轻拍了拍杜文燕的肩膀，“燕子，别哭，咱们好好商量商量，一切有我呢！”说着就用纸巾为杜文燕擦泪。 杜文燕感到蔡国洪的大手落在自己肩膀上时不由得浑身一僵，看到蔡国洪伸手要为她擦泪，她顾不得哭泣，连忙伸手从蔡国洪手里接过纸巾：“蔡书记，我自己来。”手按着沙发，往旁边移了一移，有意拉开和蔡国洪之间的距离。 “燕子，怕什么，还是我来吧。”蔡国洪捉住杜文燕的小手，身子往杜文燕身边移动了一下，紧紧挨着杜文燕的身体，坚持要为杜文燕擦泪。 “蔡书记，不，不，谢谢您了！”杜文燕用力挣脱蔡国洪的手，站了起来。 蔡国洪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燕子，那好吧！反正我已经仁至义尽，提前通知了你，你就在这里等候反贪局的人吧！”说着起身就要走。 杜文燕一下子又慌张了起来，她连忙挡在了蔡国洪跟前，说道：“蔡书记，别，求求你帮帮我吧。” 看着杜文燕梨花带雨的俏脸，蔡国洪心中欲望升腾，他的脸往前凑，几乎要碰到杜文燕的脸了才停了下来，“燕子，要我帮你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听话……” 说着猛然抱住了杜文燕，一张热烘烘地大嘴就往杜文燕诱人的小嘴上印去。 “不，蔡书记，不要……”杜文燕拼命地挣扎，试图挣脱蔡国洪，可是蔡国洪怎么会能让她如愿？他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当然要进行到底，岂能半途而废。 “不，蔡书记，不要！”杜文燕拼命扭着头移开自己的嘴巴，口中羞愤地喊道：“蔡书记，刚川对您那么忠心耿耿，他人才刚走，尸骨未寒，您这样做，对得起刚川吗？” “嘿嘿，燕子，我已经非常对得起他了！”蔡国洪淫笑道，“我帮他从地下赌场的人手中把他的独生子柴文峰解救出来，而且还托人在中州市给柴文峰安排了一份政府部门的公务员的工作，还不够意思吗？你现在有麻烦，我又过来替他照顾你，不也是念着他是我老部下的情面上吗？” 说着蔡国洪拦腰把杜文燕抱起，放在了沙发上。 “不！不！不……”杜文燕拼命挣扎着叫道。 “燕子，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邙北市检察院副检察长、代检察长韩加森站在黄金酒楼前，他身后站满了检察官，他们身穿检察官制服，按照官职的大小，笔挺地站在路边，韩加森心中暗笑，也不知道谁通知他们这些人的，邙北市检察院的大小官员都到齐了，还有一些普通的工作人员只有乖乖地站在后排，黑压压挤成一片，仿佛是邙北市检察院在拍集体合影照。 今天是韩加森上任第一天，他出尽了风头。市长刘光辉亲自送他上任，现在检察院摆的接风宴，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又亲自光临，市政府一二把手这种姿态，对韩加森在检察院打开工作局面非常有力！ 第三百零四章众星捧月 第三百零四章 众星捧月 十多个身穿警服的人走了过来，韩加森一看，都是他的老部下。这些人都是邙北市公安局各科室各大队的正职或者副职，还有几个是下属派出所的所长或者指导员。柴刚川任公安局局长期间，这些老部下公开里虽然不敢多和韩加森来往，但是私下里交往却从来没有断过。现在柴刚川已经不在了，这些老部下当然跟没有顾忌了。他们这次过来参加韩加森的接风宴，就是来替韩加森助威来了。为的是让检察院的人看一看，韩局长在公安局内部有多大势力，有多大威望。 韩加森脸上却浮现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昨天在公安局为他举行的送行宴后，这些老部下就说过今天要过来为他助威。当时韩加森就一口拒绝了，他到检察院去，就是检察院的人了，无论检察院的人欢迎也好，排斥也罢，他都是检察院副检察长，代检察长。若是公安局里却去一大帮子人，算怎么回事？会不会让检察院干部们产生不好的印象呢？ 正想着，老部下们已经走到韩加森的面前。 “检察长好！”“老局长好！”老部下们纷纷上来围着韩加森亲热地打招呼。 韩加森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这才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好好，先在外边等一等，赵市长一会儿就过来。” 这些老部下们嘻嘻哈哈一笑，对韩加森瞪他们的眼光视若无睹。他们纷纷和韩加森身后的检察院干部打着招呼，和他们挤在一起。公检法是一家嘛，大家都是熟人。 韩加森又往东边望去，这时，远远的一辆黑色的小车驶了过来，韩加森身后的人群就一阵骚动，韩加森微微一笑，这些检察官的见识果然浅了一些，这个时候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十多分钟，赵市长是不会这个时候就来的。更况且这辆黑色的小车是拉达，而赵市长的座驾却是一辆桑塔纳两千。韩加森甚至不用开车号，就知道这辆车一定是审计局局长高胜强的小车。 果然，小车越驶越近，已经能看清楚车号，果然是审计局局长的专车。小车停了下来，高胜强从车里走出，老远伸出双手，发出爽朗的笑声：“检察长，恭喜恭喜啊！” 韩加森也伸出手，迎上一步，赵长风麾下两员最重要的大将的大手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高局长，多谢多谢啊！”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足足有半分钟，这才相视一笑，分了开去。此时此刻，两人都不用说太多了。赵系人马都是一体，互为表里，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韩加森出任代检察长，无论对韩加森还是对高胜强，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时针指向七点，一辆黑色的桑塔纳两千飞快地驶了过来，稳稳地在黄金酒楼前停下。刘俊康抢先下了车，弓着腰拉开了车门，用手挡着车门上方，护着赵长风市长的头。 赵长风笑着下了车，高胜强和韩加森满脸堆笑，一起热情地迎了上去。在外人看来，韩加森和高胜强是一起迎上前去的，但是若是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中间的细微差别。高胜强略微领先小半步，韩加森稍稍落后。高胜强是个老牌审计局局长，韩加森不过是今天刚刚升任代检察长，论起资历，自然是要让高胜强一分，更重要的是，韩加森知道，高胜强和赵市长是同学，是赵市长的老学长，这种情况下，韩加森让了小半步，更显得他的懂得人情世故，很会做人。 隔着老远，赵长风的手就和高胜强的手亲热地握在了一起。 赵长风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开了一天的会，这才抽出身来。”然后又摇头叹息道：“本来会后还有个宴会，我硬是推掉了。会上的同志意见很大啊！” 高胜强哈哈一笑，恭恭敬敬地说道：“赵市长公务繁忙，今天能屈尊大驾参加我们的便宴，就是对审计局和检察院两大系统干部职工最大的关心和支持。” 韩加森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眼睛热切地望着赵长风。 赵长风转过身来，笑着伸出了大手，“检察长，祝贺你啊！” 韩加森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赵长风的大手，口中恭恭敬敬地说道：“多亏了赵市长的栽培！我一定不辜负赵市长的期望，听从您的指挥，在检察院打开新的局面，让检察系统的工作迈上一个新台阶。” 赵长风显然对韩加森的表态非常满意，他用力握住韩加森的双手摇了一摇，亲切地说道：“加森是个好同志啊！”韩加森顿时如坠云端，像是吃了一根千年人参一般，霎那间仿佛年轻了十多岁，他满心欢喜的领前小半步，给赵长风引着路。 赵长风气度雍容地负手而行，刘俊康和高胜强一左一右地跟在他后面。 酒楼前的人群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通道，他们抬头恭恭敬敬地望着赵长风，看着这位邙北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市长，眼里写满了敬畏。有三个副检察长向上前和赵长风打招呼，可以移动了小半步，又觉得心中发虚，就停了下来。 赵长风径直在韩加森的带领下进了酒楼，对三位副检察长热切的眼神视若无睹。赵长风进去后，身后这些检察院的干部和公安局的干警立刻跟在后面，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在赵长风身后。 韩加森前面带路，准备把赵长风往楼上领。赵长风到了楼梯口，却停下了脚步，他扫了一眼身后黑压压六七十个人，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么多同志，楼上包间肯定嫌小。要不我们干脆在一楼大厅吧，人多热闹嘛！” 高胜强和韩加森连忙说好。 酒楼经理连忙招呼着，在一楼大厅中间摆了九张桌子，韩加森和高胜强还有检察院的两个副检察长就簇拥着赵长风到正中间的大桌子上分主次落座。 检察院其他干警也各自职务和科室分别就坐，公安系统的十多个人也分了两桌。 赵长风扫了一眼桌子，发现加上刘俊康才坐了七个人，还有两个个空位，就笑着对韩加森说道：“检察长，再请两位同志过来喽！” 三个副检察长听到赵市长称呼韩加森为检察长，心中不由得一叹，不过他们随即就调整过来心态。升任检察长，他们两个级别本来就不够，现在韩加森既然已经是代检察长，又有刘光辉和赵长风两位政府一号二号市长鼎力支持，这个检察长的位置是牢不可破了。他们与其空怀嫉妒和羡慕，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接受眼前的现实，讨得韩加森的欢心，这样在检察院内部的竞争中就能获得一线先机啊！ 韩加森本来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敢提出来。这时候听赵长风开了口，连忙笑着站了起来，招呼纪检组长和政治处主任过来就坐。政治处主任和纪检组组长早就想过来，但是又担心级别不够，就跟着那些比他们低半级科长们坐在一起，眼神却期期艾艾地望着中间的这张大桌子，此时听到韩加森代检察长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站了一起，一路小跑地凑了过来。 “赵市长好！”他们两个脸上堆满殷勤地笑容，讨好地和赵长风打着招呼。 赵长风微微一笑，和他们碰了个眼神，算是一个回应。今天赵长风是过来为韩加森打气助威，怎么样都要给足韩加森面子。这样韩加森在检察院的工作才会顺利地开展。 坐在两侧桌子上的科长们心中对政治处主任和纪检组长两个人又羡又妒。他们眼巴巴地望着中间的大桌子，恨不能那张桌子能再大上个两三倍，让他们这些正副科长也有幸能够和赵市长同坐一张酒桌。 酒楼经理是一个丰韵的女子，年龄三十出头，举手投足之间显尽了成熟女人的魅力。她站在桌边，笑着说道：“各位领导今天点些什么？”口中说的是各位领导，目光却只落在赵长风的脸上。 第三百零五章圈子与规矩 第三百零五章 圈子与规矩 赵长风见惯了美女，对这种成熟女人的魅力丝毫提不起兴趣，他淡淡一笑，说道：“加森，你看着安排吧。” 韩加森心中沉吟，如果他按照赵市长的交代去安排菜，高胜强还坐在一边，似乎有点不礼貌；如果说去征求高胜强的意见，但是赵市长前面已经交代有话，这样做显得对领导的话有点不敬。他把眼光落在酒楼经理史晓春的脸上，笑着说道：“史经理，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今天一定要把我们赵老板照顾好。” 史晓春嫣然一笑，说道：“检察长既然把任务交给我，我就尽力去完成，不过小女子没见过这样大的场面，伺候不周，可要多担待点啊！”说着美目往赵长风脸上一扫，飘然而去。 高胜强望着史晓春的袅袅娜娜的背影，笑着打趣韩加森道：“检察长，你和史老板很熟悉嘛！是不是有什么故事，老实交代。”他看出赵长风对史晓春不感兴趣，所以才拿韩加森和史晓春开涮。 韩加森没有高胜强和赵长风那么紧密的关系，此时又是第一次和检察院下属们一起吃饭，一时间放不开脸面，尴尬着不知道怎么回应高胜强。 赵长风看了韩加森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是有点拘束，没有完全进入角色，就微笑着替他解围，对高胜强说道：“高局长，我看你才是对史经理感兴趣吧？你这一招在军事学上有个称呼，叫做火力侦察！” 于是满桌人都笑了起来，似乎赵长风说这句话非常有意思，非常好笑一般。喜领导之所喜，忧领导之所忧，一向是官场上察言观色的不二法门。 高胜强嘿嘿一笑，也不觉得害臊，恬着脸说道：“赵市长真的觉得我和史经理合适？那么我一会儿就和史经理喝一杯交杯酒。”众人皆哄笑，纷纷叫道这个主意好。 赵长风微笑着摇头，说道：“胜强，你呀……”语气中透着亲昵，似乎对高胜强这般胡闹没有办法。 酒桌上几个副检察长就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对高胜强和赵长风的关系就重新评估了一番。 正在闲聊，已经开始上菜，头一道菜是黄金酒楼的招牌名菜，金牌烤乳猪。据说烤乳猪的大师傅是史晓春花重金从广东佛山请过来的。第二道菜也是粤式名菜，秘制烧鹅皇。两道菜是一起上来，取好事成双之意。 韩加森就请示赵长风：“赵市长，今天喝什么酒？” 刘俊康笑着接话道：“茅台酒吧，拿四十三度的，老板喜欢喝。”赵长风微微一笑，其实对他来说，喝什么酒都没有区别，由于体质原因，他属于对酒精没有反应的。但是作为领导，如果在喝酒上没有一个偏好，那就会让身边的人非常为难，不知道何去何从。所以赵长风就勉为其难地喜欢起四十三度的茅台酒，为的就是在喝酒应酬时，让秘书刘俊康有一个表现体贴领导的机会。 一个漂亮的小服务员就跑过去拿酒，一会儿功夫，双手捧着一瓶茅台过来。刘俊康笑着招了招手，让小服务员把酒拿过来，他接过酒瓶在手里看一看，就亲自打开，倒了一小杯在嘴里尝了一尝，点了点头，把酒瓶递给服务员道：“好了，就这一瓶吧。” 高胜强知道刘俊康这是在检查酒的真假，就凑到赵长风耳边说道：“市长，刘秘书真是忠心耿耿啊。”赵长风矜持地一笑，却没有说话。 一阵香风袭来，史晓春又恰到好处的出现了，她从小服务员的手中接过酒来，亲自为赵长风面前的酒杯斟满酒，然后又为高胜强和韩加森的倒上酒，这才把酒瓶递给小服务员，示意她继续为其他人斟酒。等小服务员把在座的每个人酒杯都斟满了，史晓春又让服务员取过来一只酒杯，往杯中加满了酒，举着酒杯对赵长风风情万种地一笑，说道：“赵市长，你肯大驾光临黄金酒楼，小女子深感荣幸。今天小女子就大着胆子敬您一杯酒，您可一定要给小女子一点薄面哦。” 赵长风看着史晓春风情万种的俏脸，心中暗道，邙北市这小地方也有此等人物，也是少见。他笑着举起酒杯说道：“史老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看来这杯酒我是不喝不行了。好吧，干了。”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微笑着看着史晓春。 史晓春早就在酒楼里练出了一副好酒量，这小小的一杯四十三度的茅台对他来说当然不算是什么。她白嫩的小手端着酒杯送到樱唇旁边，俏脸轻仰，竟然也是一饮而尽。桌上众人凑趣，纷纷轰然叫好。 史晓春把酒杯朝赵长风亮了一下，嫣然一笑，轻声说道：“赵市长，还有各位领导，您们尽兴，我就不打扰了。我就在那边，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赵长风笑了笑，没有说话。韩加森看了一下赵长风的脸色，点头说道：“好，史老板去吧。有事我叫你。” 史晓春走后，高胜强冲韩加森微微一笑，韩加森明白，高胜强这是示意他向赵长风敬酒呢。在邙北市官场上，敬酒也讲究个次序，不能乱敬。按照职务来说，应该高胜强先敬赵长风酒，韩加森虽然是代检察长，但是代字没有去掉之前，他终究比高胜强弱了一些。可是今天这酒宴却是检察院给韩加森摆的接风宴，韩加森算是东道主，由他先来也未尝不可。高胜强这样做，是向他示好呢。 韩加森回了高胜强一个微笑，站起来双手捧着酒杯，对赵长风说道：“老板，感谢你的栽培，我敬您一杯。” “坐下坐下，”赵长风笑着说道，“往起一站，喝了不算。”韩加森笑了一下，就红着脸坐了下来，依旧是双手捧着酒杯。 赵长风端起酒杯和韩加森轻轻一碰，笑着说道：“加森同志不错！” 韩加森顿时觉得热血上涌，仰着脖子一口把杯中酒喝完。赵长风把酒杯移到嘴巴，头微微一仰，杯中酒也见底。 高胜强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等服务员替赵长风把酒杯斟满后，他立刻双手端起酒杯，恭敬地说道：“老板，胜强也敬您一杯。” 赵长风端起酒杯亲切地与高胜强碰了一下，微笑道：“胜强同志在审计局，加森同志在检察院，你们两个可要多多加强联系啊。”审计局和检察院两大系统控制在赵长风手里，邙北市有多少干部见了赵长风要胆战心惊啊？ 高胜强连忙说道：“老板，您放心，我会密切配合检察长的工作。” 韩加森也连忙说道：“老板，我会大力支持高局长的审计工作。” 赵长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含笑把酒杯凑到唇前。高胜强连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高胜强和韩加森敬过酒，桌上检察院其他几个副检察长都要过来敬酒。赵长风淡淡地一笑，举着杯子说道：“我和大家共同碰一个吧，就不一个一个来了。”两者相较之下，赵长风对待韩加森和高胜强与对待他们这几个副检察长之间的区别就看出来。 赵市长既然发话，这些副检察长们怎么敢有异议？于是赵长风举起酒杯，桌上人一同举杯，几个副检察长、还有纪检组长、政治处主任，一起喝了一杯酒。 这时其他几个酒桌检察院的正副科长中间有几个人不知道深浅，壮着胆子端着酒杯过来，想敬赵市长酒。韩加森脸色一变，想喝退他们，那边刘俊康却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今天是韩加森的接风宴，这几个人虽然不懂规矩，但是如果韩加森发了脾气，不但会破坏今天接风宴的气氛，而且对韩加森在检察院的形象很不利。第一天到检察院，就大发脾气，让别人会怎么想？这还是一个代检察长呢！刘俊康心思灵巧，自然知道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 “呵呵，赵市长待会儿还有公事，今天我就替他喝了。”他举着酒杯，和几个科长碰杯。刘俊康虽然只是一个秘书，但是级别却也是副科长，和检察院这几个科长也算是平级。 这几个科长见刘俊康出来，也不敢怠慢，忙举着酒杯笑着说道：“刘秘书代喝，和赵市长亲自喝了也是一样。” 刘俊康举起酒杯，和他们几个碰了一下，看着他们一饮而尽，这才把酒杯靠近嘴唇边比划了一下，连嘴唇都没有湿，算是碰过酒了。 这几个人看了，这才醒悟自己的行为有些孟浪，也不敢多纠缠，灰溜溜的回去了。 第三百零六-三百零七章我有情况汇报 第三百零六-三百零七章 我有情况汇报 赵长风微笑着看刘俊康退回来，心中点头，刘俊康越来越成熟了，假以时日，可以放到外边当一个局长了。 高胜强在一旁凑趣，说道：“老板，你在省政府里呆了四五年，大地方的规矩肯定和我们下边小地方的土规矩不一样，你给我们讲一讲，让我们也开开眼，长长见识。”韩加森和几个副检察长都跟着起哄，非让赵长风讲一讲省政府里酒宴的规矩。 赵长风自然明白，这个是凡是领导参加宴会这讲话是必备的节目。在宴会上领导就是宴会的中心，而作为宴会的中心，讲两句笑话，谈几件逸闻，或者发表一两个高论，是很自然的事情。这不但领导习惯，下属们也都习惯。假如领导参加了宴会，却沉默寡言，下属们难免就会惴惴不安，担心哪里没有把领导侍候周到，惹领导生气了。当然还有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下属会认为领导没有水平，参加个宴会连话都不会讲。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是赵长风不愿意出现的。所谓入乡随俗，既然到了这个地方，就要唱这个地方的小曲。赵长风既然在这个地位上，当然要按照这个地方的规矩办事。 于是赵长风就讲了几个省城里酒宴上的规矩，并说一两件关于省里领导的逸闻，当然这些逸闻无伤大雅，而且逸闻中的省里领导已经调到别的省去任职。 说实话，这些省政府里酒宴里的一些规矩，韩加森、高胜强已经那几个副检察长们都听人说起过，此时听赵长风讲来，却依旧像第一次听说一样，觉得特别有意思，如痴如醉。而当赵长风说起那两件他们不曾听过的有趣的逸闻时，他们个个更是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巴，全神贯注地望着赵长风，在这个时候，在他们眼里，除了赵市长外，天地之间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赵长风讲完最后一个逸闻，见全桌的人听得入迷，就笑着说道：“来，别光说话啊。大家吃菜！” 众人这才纷纷醒悟过来，拿起筷子，眼睛随着赵长风的筷子转动，见赵市长的筷子点过那道菜，大家的筷子才能动那道菜，至于那些赵长风的筷子暂时没有照顾到的，桌上其他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碰的。 赵长风笑了一笑，拿着筷子在桌上每盘菜上都虚点了一下，说道：“来吧，大家随意。”见了赵长风这个动作，众人才去了心中的顾忌，拿着筷子随意夹菜，顿时酒桌上的气氛热烈起来。 在官场中，在喝酒的时候流行讲段子，当然，段子前面要加一个“荤”字，这就好比中国人请人喝酒，就必须点几个肉菜，假如只有酒没有肉，那么非但客人觉得不尽兴，请客的人也觉得不好意思。在官场上喝酒，有酒有肉，还必须配一些荤段子来助兴，假如没有几个荤段子，那么酒桌上的气氛就不够热烈，不够热闹。这不利于同志们交流感情，更不利于领导和同志们打成一片。赵长风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官场陋习，但是既然身在官场，就不能不按照这一套规矩来办。 又喝了几杯酒，赵长风笑道：“今天我和好几个同志是第一次在一起喝酒，这样吧，我们来活跃一下气氛，大家每个人讲一个笑话，谁讲的不好笑，罚酒三杯，大家看如何？” 酒桌上除了高胜强、韩加森、刘俊康三个人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和赵长风坐在一个桌上喝酒。他们摸不清赵长风的脾气，担心这个年轻的市长不肯与民同乐，所以肚子里虽然憋了很多荤段子，却不敢讲出来。此时见赵长风开口，他们心中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赵市长就是年龄比别的领导小上一些，在其他方面和别的领导并没有什么不同，那这样的领导就好侍候了。于是大家轰然叫好，响应赵长风的这个号召。 赵长风目光转了一下，落在韩加森身上，说道：“检察长，今天是你的接风宴，那么就从你开始吧。” 韩加森老公安了，什么没见过，这种场面自然不会怯场，他端起茶杯润了一下嗓子，煞有介事地咳嗽一声，讲了起来：“有一个女孩子买了一包盒装牛奶，在等公共汽车，刚喝了一口，汽车就到站了，女孩子就用手拿着牛奶上了车。可是车上人很多，后面又不断有乘客往上来，把女孩子不断往里面挤。女孩子被挤的没有办法，手中的牛奶纸盒都被挤瘪了，牛奶就溢了出来。于是女孩子尖声叫着：‘别挤了！别挤了！我的奶都被你们挤出来了！’”满桌人都哈哈大笑，更有些促狭鬼就不怀好意地盯着旁边的捧着酒瓶的小服务员的胸部。小服务员小脸红扑扑的，站在那里扭捏不安。 赵长风呵呵一笑，说道：“老韩，不错！”然后笑着看着高胜强，说道：“高局长，你也来一个吧。” 高胜强整日里和审计单位喝酒，早就在酒场上锻炼出来了，讲一个段子对他来说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他趁着酒兴说道：“我曾经到美国参观过一个修道院，这个修道院修建在山上，道路崎岖不平。修女们到山下买东西都需要骑自行车。我们过去参观时，正看到修道院院长在厉声训斥修女：‘你们谁谁谁再骑着自行车到山下买东西的时候在大呼小叫，我就把自行车坐垫给你们装上去！’”说完高胜强悠闲自得地去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酒桌上冷了一两秒钟，多数人就反应了过来，爆发出一阵哄堂笑声。政治处主任刚听完这个笑话不解其意，一边端着茶杯喝茶，一边苦苦思索，猛然间他反应了过来，噗嗤一声，口中的茶水就要喷出，幸亏他眼疾手快，抢先用手握住嘴，于是手中全部都是茶水，沥沥拉拉地顺着手往下流，形象十分狼狈。 纪检组组长是个老古板，头脑反应慢，到最后也没有领悟出高胜强的笑话，他看所有人都笑得那么开心，很是纳闷，就拉着身边的副检察长问道：“修道院院长为什么要把自行车坐垫给他们装上去呢？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美国的自行车都没有坐垫吗？” 政治处主任刚拿纸巾擦拭干净水迹，听纪检组组长这样说话，不由得又喷笑出来。 赵长风用手点着高胜强笑着说道：“胜强同志，你不愧是姓高啊。连讲故事的水平都这么高。” 有了韩加森和高胜强在前面做例子，副检察长们见赵市长并无不悦之意，反而表现出了很强的与民同乐精神，于是就大着胆子讲起来，其水平就好比汹涌澎湃的瀑布一般，一个比一个下流来得猛烈，其令人喷饭程度一点都出弱于高胜强和韩加森。 酒宴一直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大家都非常尽兴，赵长风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就端起茶杯看了刘俊康一眼。刘俊康一直在留意老板的一举一动，见状明白了老板的意思，于是就站起身，来到赵长风身边，轻声说道：“老板，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赵长风就笑了一下，举起酒杯对众人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众人连忙端起酒杯，争先恐后地和赵长风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赵长风拿着酒杯碰了一下嘴唇，把酒杯放下，伸手拉着韩加森的手说道：“加森同志，在新的岗位上，一定要好好干，做出一番成绩啊！邙北市的反腐倡廉大业就看你的了！” 韩加森双脚并拢，恭敬地说道：“赵市长，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赵长风又伸出手和酒桌上几位检察长一一握手，他见其他酒桌上的人也站了起来，就挥手说道：“你们继续喝，不用起来。”那些人怎么敢坐下，就毕恭毕敬地站在原地，望着赵长风。 赵长风于是就在韩加森、高胜强和几位副检察长、纪检组组长、政治处主任的簇拥下往外走去。众人一直把赵长风送到他的车旁，赵长风扭身道：“好了，你们回去吧。” 刘俊康替赵长风拉开车门，用手遮挡着上面，请赵长风上车。高胜强就上前扶着赵长风，趁着把赵长风送进车的时候，小声说道：“老板，我有情况向您汇报。“ 赵长风“嗯”了一声，没多言语。高胜强就明白了赵长风的意思。 第三百零八章见个分晓 第三百零八章 见个分晓 目送赵长风的桑塔纳两千消失在视线中，高胜强这才转身和韩加森握手道别，然后走向审计局那辆黑色拉达轿车，司机小程跑过来替高胜强拉开车门，护着高胜强坐了进去，然后轻轻地关上车门。 高胜强刚在车里坐稳，放在副驾驶上的手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司机小程跑着要过去拿，高胜强摆了摆手，从后座上探身拿过来手包，取出了手机，一看，果然是刘俊康的号码。高胜强摇了摇头，他这个表妹夫真是厉害，连他啥时候坐进车里也能算得准确无误。 “高局长，老板让你到家里来。”刘俊康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高胜强把电话塞进手包，对正扭着头看着他的司机小程说道：“湖月山庄七号。” 司机小程应了一声，发动着车，掉头向湖月山庄开去。 车刚到了湖月山庄门口，刘俊康就从别墅里走了出来，显然对高胜强什么时候到也算的准确无误。 “高局长，老板在里面等你。”刘俊康把高胜强迎进了别墅。进了客厅，赵长风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高胜强进来，就笑着说道：“胜强同志，坐。”又对刘俊康说道：“给高局长泡杯茶来。” “谢谢老板。”高胜强侧着身子坐进沙发里，双腿并拢，上身挺得笔直，规规矩矩地看着赵长风。 “什么情况？”赵长风扫了高胜强一眼，说道。 高胜强恭敬地说道：“老板，有关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改制情况。” “哦？”赵长风来了兴趣。邙北市矿山设备厂是邙北市的老牌企业，一直以生产采矿设备而闻名，尤其是生产的邙山牌黄金专用采矿设备，在国内黄金采掘行业中有着很好的口碑。可是就这么一个老牌企业，在半年多前忽然间改制了，被矿山设备厂的厂长出资买断，变成了私人企业。不过这都是在赵长风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高胜强打开手包，掏出一份复印的资料递给赵长风：“老板，你看看这份资料。” 赵长风接过来一看，是一份矿山设备厂改制时的资产评估报告的复印件，他是财经大学毕业，对财务表非常熟谙，打眼一扫，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这份评估报告你是怎么得到的？”赵长风说道。 高胜强轻声说道：“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一个副厂长和我同村。当初改制的时候，矿山设备厂的厂长王顺利承诺了他很多事情，但是改制之后很多都不兑现，所以他一怒之下，偷偷把这个复印件交给了我。” 赵长风又看了一下复印件，问道：“矿山设备厂改制的事情，是由谁来主持？” “邙北市体改委主任谢庆龙。”高胜强回答道，顿一顿，他又轻声补充道：“谢庆龙和蔡书记是老乡。” 赵长风盯着高胜强问道：“胜强同志，你的意思是，蔡国洪在这里面有参与？” 高胜强点了点头。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对高胜强说道：“胜强同志，这份材料先放在我这里。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对任何人说，到时候听我的安排。” “老板，我晓得。”高胜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赵长风拍了拍高胜强的肩膀，笑着说道：“好，老学长，那我就不送你了！” 高胜强连忙站起身来，说道：“不用，老板你好好休息吧。” 赵长风站起来和高胜强又握了握手，让刘俊康把高胜强送了出去。 高胜强走了之后，赵长风拿着资产评估报告反复地衡量，从资产评估报告上来看，矿山设备厂的改制绝对有问题。以蔡国洪与谢庆龙的关系，蔡国洪不可能没有牵扯进去。柴刚川自杀之后，赵长风对蔡国洪的攻势就陷入了停顿，他一时找不到什么突破口。 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他的上线主要是柴刚川，还够不到蔡国洪。市委办主任林同兆，虽然被凤凰山金矿矿主罗大牙咬了进来，但是他涉案金额不多，只从罗大牙那里收了两万块。 林同兆心中有数，所以嘴巴非常严，除了这两万块什么事情都不承认，而天阳市纪委专案组暂时也没有发现林同兆其他劣行。所以想从林同兆身上打开对蔡国洪的突破口的想法也遭到了挫败。 赵长风当然不愿意就此罢休。既然已经和蔡国洪撕破了脸皮，开始了真刀真枪的决斗，那么肯定要斗争到一方退出邙北市的舞台为止，没有什么中间道路可言。即使双方暂时妥协，也只是在表面上维持一下，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双方又会斗个你死我活。赵长风倒是不惧怕斗争，但是他来邙北市可不是为了政治斗争来的，他来邙北市是打算做一番事业，干出一番成绩，为邙北市老百姓切切实实谋一番福利来的。当初他在f县梁丫子乡挂职扶贫，都能改变梁丫子乡贫穷落后的面貌，他现在成了堂堂的邙北市常务副市长，却反而缩手缩脚的，三个多月了，一件实事都没干成，整天都陷入了权力斗争之中。赵长风当然不愿意这样的局面继续下去，可是，如果他不把蔡国洪从邙北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下掀下来，他在邙北市还是一件事情做不成，蔡国洪肯定不会让他舒舒服服的去干出一番政绩，肯定会对他进行掣肘的。 那么好吧！赵长风看着手中的这份资料，心中说道：“蔡国洪，就让我们这次见分晓吧！” 第三百零九章还能妥协吗？ 第三百零九章 还能妥协吗？ 赵长风下定决心之后，就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刘光辉的电话号码，轻声说道：“市长，我是长风。您休息了吗？” 刘光辉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赵长风还给他电话，他打了个哈欠，说道：“还没有。长风，有事么？” 赵长风说道：“市长，我想见一下你。” “现在么？”刘光辉问道。 “最好是现在。”赵长风迟疑了一下，说道。 “那好吧，你过来吧，我在凯旋宫。”刘光辉无奈的说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赵长风听出刘光辉语气中有一丝不耐烦，但是他顾不得了。现在他必须争取一切时间进行布置，假如走漏一点风声，让蔡国洪醒悟过来，那么他的计划就又成了泡影。 赵长风穿上外套，来到外边，司机老邢和刘俊康都没有走，等候在外间。赵长风轻轻说了一句：“凯旋宫。”司机老邢立刻跑到外边把车开到别墅的正门口，赵长风就上了车，向凯旋宫驶去。 凯旋宫啊凯旋宫，在路上，赵长风心中还在嘀咕，刘光辉怎么也染上这样的毛病？整日泡在凯旋宫，那还在湖月山庄占一套别墅干嘛？干脆在凯旋宫办公不得了。想一想刘光辉在邙北市两年多，整日了就知道和蔡国洪搞得一团和气，连给老百姓一件实事都没有办过，赵长风不由得就暗自摇头。当官的无论怎么潇洒都无所谓，养几个女人，都无所谓，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关键是要给老百姓干一点实事出来，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否则，老百姓养你这个官用来干什么？ 因为来过一次，司机老邢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地方。赵长风下了车，秘书古蔺就迎了过来。赵长风也没有多说，跟着古蔺上了二楼会客室，刘光辉依旧是穿着一系浴袍，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空气中还飘荡着一股幽香。赵长风能闻出来，这股幽香是女人身上才能发出的味道。娟子现在还在军队招待所，那么这股香味是从哪里来的？蔡国洪只不过稍稍受到了一些挫败，并没有彻底被打倒，刘光辉就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呢？ “长风，坐吧！”刘光辉指着身旁的沙发，懒洋洋地说道。赵长风说一声谢谢市长，就坐了下去。 刘光辉等古蔺给赵长风送来茶水，这才笑了一笑，说道：“长风，说吧，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见我？” 赵长风并没有说话，反而眼睛往里间方向看了一看。 刘光辉知道赵长风在想什么，就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我是这两天太累了，找了个技师按摩一下，松一松骨头。刚才我已经把她打发走了。” 赵长风这才释然。他打开手包，拿出那份复印的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资产评估报告，递到刘光辉手中，“市长，这是我拿到的一份邙北市矿山设备厂改制前的评估报告，您看一看。” 刘光辉拿在手中看了两眼，笑着说道：“长风，你知道，我是学中文专业出身的，对财务报表并不熟悉。”在赵长风面前，刘光辉并不讳言他的弱点。 赵长风对于刘光辉这一点还是比较欣赏的，一个官员能大大方方的在自己下属面前承认自己的弱点，倒是也算得上是比较开明的。这也说明，刘光辉对于赵长风还是比较信任的，把赵长风当成了比较亲近的自己人。 “市长，邙北市矿山设备厂改制时的情况你清楚吗？”赵长风从刘光辉手中接回资产评估报告，看似随意地问道。 刘光辉点了点头，说道：“了解一些，当时在常委会上，决定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改制工作由体改委的谢庆龙负责。”说到这里，刘光辉眼睛盯着赵长风，“长风，你的意思是说，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改制有问题？”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从资产评估报告上来看，显然是有问题。”顿了一下，赵长风又轻声说道：“我还听说，谢庆龙和蔡国洪是老乡。” 刘光辉手里端着茶杯，沉吟不语，过了半天，才说道：“当时常委会上，蔡国洪就极力主张把邙北市矿山设备厂设为国有企业改制试点，并让体改委主任谢庆龙任组长，当时我考虑着马上要离开邙北市了，就没有认真去考虑这件事情，就任蔡国洪折腾去，现在看来，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啊！” 刘光辉感概了半天，望着赵长风道：“长风，那你的意思是——” 赵长风接口说道：“我的意思是，对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改制情况进行重新审计！” 刘光辉又低头沉吟了起来，显然是心中有所顾虑，不能立即下定决心。 赵长风就说道：“市长，事情都到了这一地步了，我们和蔡国洪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在邙北市的斗争必将继续延续，直到一方退出邙北市的政治舞台为止。此刻这个机会正是我们对蔡国洪发起致命一击的和机会，你还犹豫什么？” 刘光辉扶了扶眼镜，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长风，你不知道。天阳市委书记魏新强和市长张培伦都找我谈过话，说市长和市委书记一定要紧密团结，如果一个地方的领导班子不团结，相互斗来斗去，平白让人笑话。” “市长！”赵长风说道：“你忘记了娟子的事情吗？蔡国洪那可是要致你于死地啊！在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什么都可以谈，但是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市长，你认为和蔡国洪之前还有妥协的可能吗？” 第三百一十章动手 第三百一十章 动手 娟子的确是刘光辉的心结，听赵长风提起了娟子，刘光辉立刻想起前一段时间蔡国洪动用反贪局在娟子身上大做文章的事情，如果不是赵长风提前得到了消息，他现在恐怕早已经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成为一个被别人耻笑的对象，那里还有机会在邙北市市长的位置上听魏新强书记和张培伦市长两个人大谈什么地方领导班子的团结？ 刘光辉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边，推开窗户，一股冰冷的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刘光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但是脑子却愈发清醒：没错！长风说的没错，权力斗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比的就是哪一方下手更快、下手更准、下手更狠！老人家不是也曾经说过吗，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既然已经和蔡国洪撕破了脸皮，怕是没有什么回头路可以走了。 赵长风跟在刘光辉后面，轻声地说道：“市长，小心感冒。” 刘光辉淡淡地笑了笑，转过身来，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已经不见，脸上一副坚毅的表情：“长风，冷点不要紧，更容易使人清醒啊。刚才这房间内暖洋洋的，让我都忘记了现在正是寒冷的冬天，外边还是冰天雪地。” 赵长风听出刘光辉的语带双关，心中也是一喜，说道：“市长……” 刘光辉仿佛知道赵长风要说什么，他伸手摆了摆手，阻止赵长风说下去，“长风，你说的不错，老板也说的不错，我是有点一团和气了，关键时刻总是下不去手。比不得那个人啊，柴刚川说没了就立刻没有。” 赵长风静静地听刘光辉说话，感受着刘光辉身上的变化。 刘光辉伸手在身上摸了一下，坐在远处的古蔺看到了，连忙小跑几步过来，把一包软中华递到刘光辉手中。 刘光辉给赵长风让了一根，又往嘴里塞了一根，古蔺这边已经摸出zippo打火机，殷勤地为刘光辉点上火，然后又为赵长风点上。 刘光辉转过身来，向窗外吐出一条白色的烟柱，看着烟柱在灯光的照耀下，逐渐变淡，消失在凄冷的空气中，“长风，你打算怎么做？”刘光辉并没有看赵长风。 “老办法！”赵长风说道：“依旧让审计局出马。” “高胜强？” “对，高胜强。”赵长风和刘光辉并排站在一起，望着窗外，“政府管经济，动用审计局不需要经过市委。只要您点头，审计局就可以去体改委把邙北市矿山设备厂改制的档案资料调出来，进行审计。” “你想什么时间动手？”刘光辉往窗外掸了掸烟灰，问道。 “明天，明天早上让高胜强率领人马到体改委来个突然袭击。”赵长风说道：“我担心迟则生变。”顿了一顿，赵长风轻声补充道：“明天上午，蔡国洪书记不是要到省城开会么？” 刘光辉明白，赵长风这就是要趁蔡国洪离开邙北市机会打一个时间差，让蔡国洪措手不及，怪不得赵长风一定要坚持这个时候过来见他呢。 “好！”刘光辉扭头看着赵长风道：“明天一早就让高胜强去办这件事情。但是要注意，一定要当场把全部关于邙北市矿山设备厂改制的档案资料全部带走。防止出现上次周庄镇公安分局类似的事件！” “是！”赵长风说道：“市长，这次我一定让高胜强办的干脆利落，不会让周庄镇公安分局的事件重演。” “呵呵，长风，那就这样吧！”刘光辉拍着赵长风肩膀亲热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传来！” “市长，您也早点休息。”赵长风轻声回答道：“有什么情况，我再及时向您汇报。” 一辆黑色的奥迪飞快地行驶在天中高速公路上，路况好，车况好，司机技术也好，虽然车速超过了每小时一百三十公里，但是车身却非常平稳，车里感觉不到一丝震动，司机右侧的水杯里的水面只有非常轻微的波动。 蔡国洪靠在宽大的后座上，闭着双眼听着豫剧《朝阳沟》的经典唱段，手里跟着节奏轻轻地在大腿上打着拍子。车载索尼cd唱机效果极好，通过车内高档音响系统，把著名豫剧演员魏云的嗓音原汁原味地播放出来，甚至比到中州市人民剧院现场看演出的效果还要好上许多倍。 蔡国洪此时心情非常愉快。省公安厅专案组虽然在邙北市公安分局局长金一鸣那里打开了缺口，但是金一鸣所犯下的事情都是和柴刚川有关，牵扯不到他蔡国洪；省政府联合工作组这边，蔡国洪通过内线得到消息，市委办主任林同兆、副市长何泉声、国土资源局局长焦伦平、后河乡党委书记马会来这些人在工作组强大的政策攻势下虽然都吐了口，承认一些违规违法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同样与他蔡国洪没有关系。当领导也不是神仙，下属如果要违法违纪，领导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承担起来？不可能吧？ 领导只负应该负的责任！ 在刘光辉、赵长风这么强大而凌厉的攻势下，他蔡国洪都能全身而退，这说明了什么？这不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昭显了他蔡国洪的强大么？他蔡国洪既然这么强大，是一个扳不倒的不倒翁，那么下一次，邙北市如果又哪个领导干部想要与他蔡国洪作对，肯定要寻思一番。要知道，他表面的对手虽然是邙北市市长刘光辉、常务副市长赵长风，但是实际上面对的却是赵长风和刘光辉背后两大副省长的强势力量，赵强和武卫平，这两位副省长都一贯强势，这次却面对着他蔡国洪无可奈何，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一点问题吗？ 当然，让蔡国洪心情如此愉快的不仅仅是他已经顺利摆脱了麻烦，更重要的是，他获得了杜文燕这个妙人以及杜文燕身后庞大的财产。 杜文燕绝对是一个天生的尤物，怪不得柴刚川和她在一起七年都没有厌倦。蔡国洪在没有得到杜文燕之前，从来没有想到一个气质如此优雅的女人身体里竟然蕴藏着这么一副天生的媚骨。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集中的一个女人身上，所形成的强烈反差带来的巨大震撼，让蔡国洪几乎不能自拔。按照蔡国洪本来的打算，就是把杜文燕玩一段时间，腻味了之后，一脚踢出门去，当然，杜文燕身后的巨大财富蔡国洪还是要攫取过来的。可是当他尝试过杜文燕在床上的妙态之后，蔡国洪的心理立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要把这个女人养起来，当作自己的禁脔，这种女人如果踢出去送给别的男人，不是暴殄天物吗？ 当初去占有杜文燕的时候，蔡国洪也曾犹豫彷徨过，是不是等所有事态都平息之后再下手呢？蔡国洪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立刻下手。这中间固然有蔡国洪担心杜文燕听到柴刚川死讯之后立刻变卖财产远走高飞的因素，更有垂涎杜文燕美色的原因。没有见过杜文燕的人，自然不会理解一个堂堂的邙北市公安局局长怎么会七年来对一个女人不离不弃如此专一，当然更不会理解蔡国洪一个堂堂的邙北市市委书记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对杜文燕起了色心。中国古代因为宠爱美女丢了江山的帝王不在少数，现代英国也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温莎公爵做为例子…… 蔡国洪一边想着杜文燕，身体某一部分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一个人能听《朝阳沟》选段也能把身体听出反应来，虽然不能说蔡国洪是独一份吧，但是也绝对是世间少有。 忽然间，一阵急速的手机铃声响起，卢天放打开手包拿出手机接通一听，脸色顿时一变，他转身把电话递给蔡国洪，口中叫道：“蔡书记，体改委谢主任的电话！” 蔡国洪还沉浸在对杜文燕的遐想之中，没有注意到卢天放神色的变化，他接过手机，慢条斯理地说道：“庆龙，什么事情？” 第三百一十一章雷霆之怒 第三百一十一章 雷霆之怒 电话里传来谢庆龙惶急的声音：“蔡书记，审计局的高胜强带人把邙北市矿山设备厂改制的所有档案资料封起来带走了！” 蔡国洪浑身一震，厉声喝道：“谢庆龙，你是干什么吃的？高胜强说要带走就带走？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你为什么不当时就给我打个电话？” “蔡书记，我，我早上被刘光辉市长叫到市政府开会去了，开会的时候，刘市长命令所有人都一律关了手机。”谢庆龙嗫嚅道：“等我从刘光辉办公室出来，才接到副主任的电话，知道高胜强带着审计局的人去了。当时我不在体改委，其他干部根本不敢阻拦审计局的高胜强……” 蔡国洪一下子就明白了，刘光辉这是趁他到省城开会搞突然袭击，又用调虎离山之计把谢庆龙调走，然后就顺利的把邙北市矿山设备厂改制的所有档案材料都带走了。他拿着电话，满腔怒火偏偏无从发泄，这件事不能怪谢庆龙，是刘光辉出手太狠太快了。 谢庆龙那边听不到蔡国洪的说话，他不敢说话，又不敢挂断电话，就那样拿着电话大气也不敢出，头上的汗直往下流。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对面传来蔡国洪一句有气无力地话：“好了，我知道了！”紧接着电话里传来滴滴的忙音。谢庆龙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跌坐在沙发上。这一次，祸事大了！ 蔡国洪呆了半天，才拨通了蔡国富的手机，可是蔡国富的手机却关着。蔡国洪愣了一下，又拨通了蔡国富另外一个手机号码，通了，接电话的是蔡国富的秘书洪进飞。 “蔡书记，您好！”洪进飞在电话里恭恭敬敬地说道，“老板啊？老板正在省委开常委会议。好， 好的，等他散会了，我就转告给他。” 一个半小时候，车到达了中州市，这时候蔡国洪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里面传来洪进飞的声音：“蔡书记，老板已经知道了，他让您中午过来。” 蔡国洪还想多问点什么，可是洪进飞却挂断了电话。蔡国洪望着手机愣了半天，这才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折叠起来，扔给了卢天放。洪进飞是大哥身边的贴心人，他的态度基本上可以代表蔡国富的态度。 中午十二点半，蔡国洪来到位于中州大道的中州市委常委楼，蔡国富住在一号常委楼。蔡国洪一进门，洪进飞就迎了出来，他小声地对蔡国洪说道：“老板心情非常槽糕，您注意一点。” 蔡国洪强笑了一下，说道：“进飞，你多虑了，我和大哥是自家兄弟。”洪进飞就不好再说什么，轻手轻脚地把蔡国洪领到二楼书房门口，然后悄悄地退了下去。 蔡国洪见洪进飞走远了，脸上强挤出的笑容立刻不见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呼吸调匀了，这才壮着胆子轻轻地敲了敲房门。书房内并没有响起往日那个亲切熟悉的嗓音，没有丝毫动静。 蔡国洪本来就胆怯三分的心就又紧了一紧，大哥蔡国富一向是沉稳老辣，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他发怒。但是蔡国洪知道，大哥一旦发起怒来，那可是雷霆万钧，比十二级台风还要来得猛烈。 又等了一会儿，书房里还是一片沉寂，蔡国洪就低垂着头，哀声恳求道：“大哥，我错了。求您再帮我这一次吧！” 书房里依旧是没有动静。 “大哥！”蔡国洪在外面再次哀声恳求。 “你进来吧！”一个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终于从房间内传了出来。 蔡国洪慢慢地推开门，迎面正是他的大哥，省委常委、中州市委书记蔡国富冰冷的目光，“国洪，你真让我失望！” 蔡国洪迎着大哥冰冷的目光，就好像是数九寒天掉进冰窖里一样，浑身发冷，手脚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蔡国洪在邙北市当了六七年市委书记，他本来以为，自己的涵养和官威虽然比不上大哥，要差不了多远，可是今天见了大哥发怒，他忽然间发觉，同样是市委书记，他不过是一叶小舟，大哥却像是一望无垠的大海，风平浪静时小舟在大海上徜徉倒是不觉得大海的深邃广阔，但是大海一旦发起怒来，那惊涛骇浪随时可以轻易把小舟给吞没。 “大哥，我，我……”蔡国洪在电话里只是简单地给蔡国富讲述了一些情况，现在见了蔡国富，就想详详细细地把情况向蔡国富讲述一遍。 “坐下吧！”蔡国富指着远处的沙发，冷冷地说道。蔡国洪本来想坐在大哥对面，见这种情况，只好乖乖地坐在远处的沙发上，扭着身子，远远地看着蔡国富。 蔡国富打开抽屉，拿出一盒帝豪国风，往嘴里塞了一根，蔡国洪连忙摸出精致的zippo，想过去为蔡国富点火，蔡国富冷冷地用眼睛一扫，说道：“坐那里去！” 蔡国洪只好讪讪地退回去，乖乖地坐在远处的沙发上。 蔡国富拿起桌上火柴，轻轻一划，点着了烟，然后用手轻轻晃动，把火柴熄灭，随手扔进了烟灰缸里，“国洪，你真让我失望！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平安无事的在邙北市当了六年的市委书记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登门求和 第三百一十二章 登门求和 “大哥，我……”蔡国想出声分辩。蔡国富大手一挥，一下子把蔡国洪的话堵了回去：“国洪，你就说吧，现在材料都在人家的手里，你打算怎么办吧？” 蔡国洪头一下子低了下来，说道：“大哥，我，我想请你出面……” “我出面？我能为你出几次面？”蔡国富用手敲着桌子，冷冷地说道：“你这样闯祸，总有一天会连累到我的！” 蔡国洪就蔫在那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嗫嚅着不敢说话。 蔡国富懒得看蔡国洪，他大口抽着烟，脑海里盘算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最后他像是下了决心，一把拿过烟灰缸，把烟狠狠地在里面摁灭，又把烟灰缸推开，这才开口说道：“国洪，你必须离开邙北市！” “什么？”蔡国洪惊讶地抬起头来，他呆呆地望着蔡国富，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他看到蔡国富肯定地眼神之后，这才猛然喊道：“不，大哥，我不要离开邙北市！” “你不要离开邙北市？”蔡国富冷笑一声，身子往后一靠，斜睨着蔡国洪，“国洪，那你告诉我，审计局那一关怎么过？” “大哥，难道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蔡国洪一下子被蔡国富点到死穴，像泄了气的皮娃娃一般，软塌塌地缩在沙发上。 蔡国富叹了一口气，对蔡国洪说道：“国洪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一定会帮你想，但是这一次，除了离开邙北市外，怕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站起来，端起茶杯，来到沙发前，紧挨着蔡国洪坐了下去。 “国洪，咱们今天先不说你在邙北市做的其他事情，单单是你下手对付刘光辉的那个女人，这件事情都做的不对。你可知道，刘光辉并不是一般人，他身后是常务副省长赵强，你一旦做了这件事情，就是和刘光辉结成了死敌，即使你把刘光辉弄了下去，过后赵强会放过你么？只要他逮住机会，肯定会对你下手。你又不知道检点，到处都留下漏洞，虽然说我可以护着你，但是我可以护你几次？总有我护不动的时候吧？就比如这次。只要刘光辉那铁了心的要整你，那些邙北市矿山设备厂改制的材料足以断了你的政治前途啊。”蔡国富语重心长地说道。 “大哥，那也是因为刘光辉欺人太甚。他去向武卫平告我的黑状！”蔡国洪小声辩解道。 蔡国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国洪，你想过没有，刘光辉为什么会那么做？政治本来就是一个斗争与妥协的产物。不能光斗争不妥协。在很多时候，你要恰到好处的分给对手一点利益，不能什么利益都被你一个人占去了，那么对手会不奋起抗争吗？再者说来，刘光辉即使去武卫平面前告你黑状，也并不是完全把你逼到绝路上啊，你当时还有很多对策可以做。但是你一动刘光辉的那个女人，刘光辉只有被双开的下场。所以这场斗争就变成你死我活的争斗了。” “大哥，刘光辉他现在做，也是诚心把我往死路上逼，那些材料到了他们手上，我的结局恐怕比刘光辉还惨！”蔡国洪说道。 “国洪，问题就在于这里。当初你对刘光辉既然下了死手，那必须全力以赴，不留任何机会给对手。可是你偏偏扑了个空，让那个女人消失了。你既没有拿着对手的把柄，还树立了一个死敌。”蔡国富摇头说道，“现在轮到刘光辉反扑，他一下子就抓住了你的死穴啊。现在形势颠倒过来，主动权在刘光辉手中，你现在不选在退让，你想刘光辉就会这样放过你吗？” 蔡国洪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明白，大哥蔡国富也是没有办法了，他声音低沉地说道：“大哥，既然和刘光辉成了死敌，即使我选择退让，离开邙北市，他就会放过我了吗？” 蔡国富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问题你不要担心，由我来安排便是，只要你同意离开邙北市，我就有把握把这件事情压下去。”顿了一下，蔡国富又说道，“当然，我也不会太便宜那个姓刘的小子的，他既然敢动我蔡国富的弟弟，那么，他多少也得付出一点代价！”说到后面，蔡国富嘴唇上挂了一丝轻蔑的笑。 “大哥，你看着办吧，我一切都听您的安排。”蔡国洪也是当断则断之人，这时候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也就不患得患失了，离开邙北市又怎么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只要我度过了眼前这个难关，假以时日，我蔡国洪还会东山再起的！ “那好吧！”蔡国富轻轻地拍了拍蔡国洪的肩膀，说道：“走吧，你奔波了上午，也饿了吧？下去吃饭吧，咱哥俩好久没有在一起喝过酒了，今天就好好喝一次吧！” 办公桌上蓝色的话机响了起来，赵强等电话响了两遍，这才不慌不忙地接起了电话。 “赵省长您好，我是国富啊！”电话里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您现在有空吗？” 赵强一听到蔡国富的声音，就知道蔡国富是因为蔡国洪的事情打这个电话的。在赵强心目中对蔡国富、蔡国洪兄弟一点都不感冒。尤其是蔡国洪，明知道刘光辉是他的秘书，在邙北市还咄咄逼人，打算置刘光辉于死敌。若不是赵长风消息灵通、反应迅速，替刘光辉解了围，那么现在刘光辉怕已经被双开了吧？赵强作为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一个在他身边干了六年的秘书却被双开了，赵强的脸上能有光吗？所以赵强心中对蔡国富、蔡国洪兄弟也憋了一肚子邪火。 这次赵长风又向刘光辉出主意，让审计局从体改委拉走了邙北市矿山设备厂改制的所有资料，一下子抓住了蔡国洪是软肋，赵强就觉得非常高兴。蔡国富即使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把那些白纸黑字的资料都变没了。 对于赵长风的行为，赵强是打心眼里赞赏的，赵长风这样做，实际上是替他在下边找面子，让那些轻视赵强这个常务副省长力量的人也见识一下，得罪赵强的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蔡国富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肯定没有其他事情，一定是为了弟弟蔡国洪的事情过来服软了。这个时候过来服软，赵强觉得有点晚了。当初蔡国洪在下面对刘光辉咄咄逼人的时候，你蔡国富又躲在哪里去了。 赵强本不想见蔡国富，但是转念一想，不见又不好。毕竟蔡国富也是省委常委，他主动打电话过来，怎么着也得给个面子吧？下边人再斗的厉害，上面的领导之间还是要维持一个表面上一团和气的嘛！但是也就仅仅是一个见面而已，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几乎不可转圜。赵强想了一下，觉得见面可以，但还是要把自己的态度亮明，于是他就说道：“蔡书记，我四点钟要去见一个代表团。”现在是三点半，也就是说，留给蔡国富的时间只有十多分钟。 “赵省长，那我现在过去吧，就说两句话。”蔡国富笑呵呵地挂了电话。对于赵强的态度，蔡国洪心中也有些不爽，但是没有办法，谁让弟弟蔡国洪的把柄在人家手中捏着，主动权现在在赵强手里呢？为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蔡国富只有放低身段了。 十分钟后，蔡国富出现在赵强的办公室。赵强笑脸相迎，亲热地把蔡国富让在沙发上。 “小黄，泡茶！”赵强招呼一声，秘书小黄就过来为蔡国富泡上热茶，端了过来。 “赵省长的茶好香啊！”蔡国富嗅了一嗅，笑道。 赵强淡淡一笑，既然蔡国富和他打太极，他也乐得奉陪，反正现在着急的不是他，于是就笑呵呵地说道：“蔡书记客气，这一点碧螺春也能入得蔡书记的法眼？” “赵省长，这明明就是颇为难得的上品碧螺春嘛！”蔡国富说道，“不知道赵省长这里还有没有富余的？走的时候让我带上一点。”这话讨好的意思颇为明显。 “这恐怕是最有一听了吧？”赵强笑着说道：“若是蔡书记喜欢，来年开春的时候，我让人给蔡书记送去几听。” 第三百一十三章省长之位 第三百一十三章 省长之位 蔡国富脸上堆笑道：“那就多谢了！”忽然他话锋一转，脸上笑容收了起来，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听说……要走了？”说的时候，蔡国富还用手指往东边比划了一下。 赵强心中一动，他也是昨天晚上才从京城老爷子那里得到消息，知道省长张文利要调走的消息，老爷子还说，这次会帮他活动一下，但是成不成难说，总之是有希望，没把握。 身为官场中人，没有人不希望往上爬的。而对于赵强来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能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这样他就可以放开手脚施展自己的抱负。作为中原省的少壮派官员，赵强心目中有自己的蓝图，他是多么想能够在中原省这块大地上尽情挥洒笔墨，绘制出一副宏伟的蓝图啊。可是不行，他只是一个常务副省长。且不说省委那边有省委书记、省委副书记，单单是是省政府这边，张文利就把他压的死死的。 按照官场的规矩来说，常务副职不过是正职的老婆，普通副职是小妾，助理们则都是丫鬟，无论是老婆、小妾还是丫鬟，都是为正职服务的，是不允许有自己的思想的。赵强由于出身不同，属于比较强势的常务副职，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见，其实赵强也明白，他这样做已经属于越界了，只是张文利出于某种原因，不过分与他计较罢了。 反过来来说，赵强自己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他虽然时常有越界之举，但是都是非常有限度的越界，都是在某个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在保证不引起张文利反制的情况之下而试行的，这对赵强来说非常之难受，想干一番事业，偏偏又不能按照自己的理想去走，这种带着枷锁的舞蹈日子对赵强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但是赵强又不得不经受这种煎熬，纵使他能力再大，背景再硬，但是在中国官场能走到省部级高官的，谁还没有点能力？谁还没有一点后台？赵强只有苦苦地熬着资历，等待着机会。 现在，省长张文利要调到京城去了，省长的位置终于空了出来，这对赵强来说就是一个机会，但是与其同时，赵强就要面对着各路豪杰的竞争。这些豪杰既有京城各部委虎视眈眈的空降兵，也有其他兄弟省市蛰伏着试图一飞冲天的过江猛龙，更有省委大院的几位副书记，和这些人相比，赵强可是并不占什么优势。对于这种情况，赵强清楚，京城的老爷子更清楚，所以他才会说有机会，没把握。老爷子还帮赵强仔细分析了一下面前的局面，说赵强面对的竞争主要是来自于中原省内部的，而京城的空降兵和其他兄弟省份的过江猛龙对赵强的威胁并不大。赵强目前所要做的工作就是，争取在中原省内部多拉几个支持者，他支持者越多，上位的可能性就越大。 赵强在中原省苦心经营了八九年，当然有了自己的势力。而赵长风岳父方振华的势力在这个关键时刻，必然会倒向赵强这一边，赵长风既然跟着赵强了，那么必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除此之外，赵长风前一段帮了武卫平一个大忙，这等于自然而然地帮赵强在省政府拉过来一个盟友。武卫平从省城下来，在中原省资历还浅，这次省长张文利调走，武卫平肯定是没有希望，因此他也只能选择支持一个竞争者，等竞争者上位之后，享受结盟带来的好处。现在有了赵长风这个由头，武卫平很自然地就成为了赵强潜在的支持者。 但是赵强这边的势力还是有点弱，他在省委里面还缺少一个重量级常委支持。现在蔡国富忽然间提起张文利要走的事情，那么蔡国富的意思，会不会是——？ 赵强心中盘算着，口上反应却并不慢，他点了点头，说道：“听说，是的。”语气非常淡然。 蔡国富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赵强语气中一丝变化。其实即使捕捉不到，蔡国富也毫不担心，在这么巨大的利益诱惑下，蔡国富不相信赵强就不心动。 “呵呵，赵省长，这次，您和有机会啊！”蔡国富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说道。 “蔡书记，你这可是抬举我了！”赵强笑道：“省委大院那边还有几位副书记呢！” 蔡国富摇了摇头，说道：“几位副书记看着机会很大，但是……”说到这里，蔡国富做了个手势，表示他们根本没有希望。 赵强淡淡一笑，说道：“蔡书记，这个我倒是要请教请教了。” “呵呵，省长，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蔡国富说道：“几位副书记有点鲜明，缺点也同样鲜明。要不是上头没有人，要不就是省里基础不牢靠。相比之下，您胜在均衡，如果从您进入中州市政府工作算起，您在中原省已经工作十几年了，到省政府也有八九年了，这份资历，省里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的吧？” 顿了一顿，蔡国富瞟了赵强一眼，见他默不作声，知道自己的分析也正对他的路数，蔡国富就继续说道：“再说京城里的关系，赵省长，这一点我就不用多说了吧？像你这样根红苗正的革命家庭出身的干部，几位副书记纵使有别的关系，也比不上您啊。”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蔡书记，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呢？”蔡国富情绪有点激动，“省长，您是中州市出来的干部，我们中州市全体干部都一致支持您！” 赵强心中一震，他没有想到，蔡国富竟然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一般来说，按照官场上的规矩，正职是只称呼职务，副职则是在职务前的副字去掉，然后加上姓。蔡国富这时候称呼赵强为省长而不是赵省长，本身就是表明一种态度。而蔡国富下面又旗帜鲜明地说赵强是中州市出来的干部，中州市全体干部一致支持赵强，也其实就是蔡国富本人的态度。蔡国富是中州市委书记，只有他点头支持了，中州市全体干部才会一致支持。 赵强当然明白，这个关键的时候，蔡国富表态支持的意味着什么。蔡国富不仅仅是中州市委书记，更是省委常委，在常委会上是有一票的权力，在省里说话是有相当的分量的。现在赵强的支持阵营忽然间多了一个省委常委，这对别的竞争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更何况此时作为省会的中州市全体干部都支持赵长风，这种舆论一造出来，上头在甄选中原省省长的人选的时候，不能不考虑这种舆论啊。 “国富同志，”赵强有些感概地说道：“多谢中州市的同志们还没有忘记我啊！也多谢国富同志对我的支持！” “省长，客气什么？您当了省长，我们中州市的同志脸上也有光啊。别人如果问起来，我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到，省长就是从我们中州市出来的！”蔡国富笑着说道。 “国富同志，这种玩笑话也就是在这里说说而已，”赵强轻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情况还不明朗……” “是，是，省长，我明白，情况还不明朗！”蔡国富说道：“但是中州市全体干部支持您的决心不变。” 赵强轻轻揉了一下鼻子，说道：“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来，抽烟。”赵强扔了一根软中华给蔡国富。 蔡国富塞进嘴里，摸出火机过去要给赵强点火。赵强一笑，说道：“我自己来吧。”接过火机点着火，把火机有递给蔡国富。 蔡国富点着香烟，吸了两口，忽然间说道：“省长，我想和您再商量一个事。” “国富同志，客气什么？有事尽管说！”赵强微笑说道。他知道蔡国富的正题来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蔡国富既然忽然间表态要支持他当省长，肯定是别有他求的。不然不会赠送给他这么大的利益。至于说蔡国富要求他什么请，其实不说赵强也明白。除了蔡国洪的事情，还会有别的事情吗？ 蔡国富拉过烟灰缸，掸了掸烟灰，望着赵强说道：“省长，国洪在邙北市时间太久了，我想让他换一换地方，省长您看可以么？” 赵强沉吟了一下，说道：“国富同志，你打算让国洪同志到什么地方去？”虽然蔡国富表态支持他，但是赵强也不会轻易放弃原则。蔡国洪前面做的太过分了，必须受到一定的惩罚，这样才能有所交代。假如就是这样轻飘飘的平调过去，到别的县市当市委书记县委书记，赵强肯定不会满意的。 蔡国富心中暗叹赵强逼人太甚，但是他也知道，想要让赵强放过蔡国洪，他必须要做一个姿态出来。 “我和平原市的刘书记打过招呼了，让国洪到平原市科委去锻炼一下。” 赵强点了点头，蔡国富的姿态做得已经是非常之低了，从中原省十强县邙北市委书记调到平原市科委这样单位去任职，本身就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呵呵，国富同志，你既然这样说，必然有你的考虑啊！”赵强笑着说道：“我支持国富同志的决定。” “多谢省长！”蔡国富连忙感谢道。他心中暗骂蔡国洪，如果不是他闯祸，自己又何至于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之后，还要以这么姿态给赵强说话呢？没有办法，谁让自己亲弟弟不争气，把柄在人家手里呢？ 赵强知道，他这边也需要做一个姿态了。既然蔡国洪和刘光辉相争斗，不管说是谁先起的头，按照组织原则来说，双方都有责任。现在既然蔡国富这边已经放低了姿态，在表示支持他当省长之外还把蔡国洪从邙北市市委书记的岗位上调离，他这边也应该做一个姿态出来。 “国富同志，我这边也在考虑，是不是让光辉到党校去学习一段时间。”赵强缓缓说道，“但是邙北市党政两位一把手同时离开，肯定不利于邙北市的稳定。这样吧，等国洪同志离开后，让光辉现在邙北市配合新任市委书记工作一段时间，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以后，再让光辉到党校去充实一下自己！” “省长，这样就不必了吧？”蔡国富心中欢喜，嘴里还要谦虚着。这种对等的处理方式对双方来说都有面子，虽然实际上来说，蔡国富这方面付出的要多的多，但是谁让蔡国洪的把柄在刘光辉手里，蔡国富是过来求人呢？不过在官场上，私下里付出的利益很少有人看见，但是面子上的东西却是人人都能看得到的，所以有的时候面子大于一切。现在赵强能够以这种方式进行回应，也算是对蔡国富兄弟一个交代。 “国富同志，我看就这么定下来吧！”赵强笑着伸出手来，“我还要去参加代表团的会议。” 第三百一十四章裂痕 第三百一十四章 裂痕 手机响了起来，赵长风拿出手机一看，是赵强的号码，不敢怠慢，立刻接通了电话：“赵叔您好！我是长风。” 电话里传来赵强威严而又不失亲切地声音：“长风，工作还顺利么？” “赵叔，在您的支持下，光辉市长和我紧密团结，已经在邙北市打开了新局面。”赵长风恭敬地回答道。 “那好，那就好啊！后生可畏！”赵长风感慨了两句，话锋一转，问道：“体改委的事情怎么样了？” 突袭邙北市体改委，查抄关于邙北市矿山设备厂改制的有关资料的事情，是由刘光辉向赵强汇报的。按照规矩来说，这种事情只能有一个人出面向赵强汇报，刘光辉地位比赵长风高，跟随赵强时间又比赵长风长，自然是由他出面向赵强汇报了。赵长风听赵强忽然间在电话里问起他，就知道事情一定有了变故，否则赵强也不会隔过刘光辉打电话给他。 赵长风心中盘算，嘴上可不敢有一丝迟疑，他说道：“审计局这边正在组织人进行突击审计，估计四五天内就会有个初步结果。” “长风，我的意见是，让审计局停止审计，把材料退给体改委。”赵强的声音不高，但是语气中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地味道。 “是！我马上执行！”赵长风没有敢有丝毫犹疑，立刻回答道。领导们用人有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看这个人是否能够时刻与上级领导保持一致。一个人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即使他有再大能力，再多优点，领导还是不会用他的。所以要想成为领导的贴心人，一个首要的条件就是听话。赵长风此刻虽然心里也满腹狐疑，但是面对赵强的命令，他还是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 赵强对赵长风的反应很满意，让一个人听话并不难，难就难在让一个有能力的人听话。赵长风能力这么强，背后又方振华做后台，最近又获得了武卫平的欣赏，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忘乎所以，还像当初一样对他的意见毫不犹疑地执行，这是多么难得啊！刘光辉虽然也很听话，但是吃亏在性子上稍微软了一点，能力上和赵长风比起来还是有所差距的。赵强自问，如果把他放在赵长风的位置上，能否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下对领导要求退让的命令不问原因不问理由不问结果的立刻去执行，尚在两可之间。 “嗯，长风不错！”赵强亲切地说道：“好好干吧，邙北市大有可为！”说着就准备挂断电话。 赵长风连忙说道：“赵叔，光辉市长那边，要不要——” “你不用担心，光辉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赵强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赵长风呆呆地坐在皮转椅上，拿着手机发愣。这短短的几句话之间，赵强传递的信息太多了，以至于赵长风那么聪明的大脑都处理不过来，有点死机了。 首先是赵强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忽然间打电话来让赵长风不要继续抓住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事情不放？蔡国洪对刘光辉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过了赵强所能容忍的底限，赵长风也正是把握住了赵强这种心态，才会选择对蔡国洪下死手的。可是怎么会在赵长风和刘光辉这边已经大占上风，蔡国洪眼看就要走投无路的时候，赵强忽然间命令他们放过蔡国洪吗？ 虽然面对着赵强，赵长风不敢问原因不敢问理由更不会去问结果，但是挂了电话，赵长风自己还是需要好好琢磨琢磨，看看赵强这个举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还是那句老话，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按照赵长风的推测，赵强既然这个时候让他和刘光辉放过蔡国洪，无外乎两个原因，一个是利益，一个是压力。要不是蔡国富、蔡国洪兄弟给了赵强巨大的利益，要不就是蔡国富、蔡国洪兄弟给了赵强巨大的压力。 但是这两个原因究竟是哪一个，赵长风分析不出来。因为按照赵长风看来，他想象不出来蔡国富、蔡国洪兄弟这个时候能拿出什么让赵强动心的利益出来。要知道，蔡国洪所作所为已经是和刘光辉撕破脸了，和刘光辉撕破脸，就相当于和刘光辉背后的老板赵强撕破脸。赵强这时候选择退让，就等于失掉了面子。在面子比天还大的中国官场上，能让赵强不顾及面子损失的利益会是什么样的利益呢？ 如果说是蔡国富和蔡国洪给了赵强足够大的压力，让赵强选择了退让的话，赵长风觉得也有点不大可能。且不说赵强的背景有多么强大，只是按照赵强的性格来分析也有点不可能，因为赵强是那种压力越大反弹越强的性格，所以蔡国富和蔡国洪兄弟假如对赵强施加压力的话，效果很可能会适得其反。更何况，若是论身后背景，蔡国富不过是个省城的新贵，如何能比的上赵强这样有着家族余荫在背后支持的强势人物呢？ 赵长风分析了半天，依旧把握不住脉络，按照他的直觉，觉得是蔡国富、蔡国洪兄弟拿利益和赵强进行交换的可能性偏大一些。可是官场上的事情却又很难说，事实的真相如何，只有双方当事人最清楚，而局外人雾里看花的推测，永远只能是推测。也许赵强是被蔡国富、蔡国洪兄弟的压力压下来了也说不定。毕竟蔡国富从中州市常务副市长、市长再到中州市委书记乃至省委常委，进步的也飞快。如果说蔡国富背后没有强大的后台势力，这种进步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 除了分析赵强这样做的动机之外，赵长风心中还惦记着赵强最后一句话：“好好干！在邙北市大有可为！” 赵强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作为领导，说话向来是言简意赅，从来不会说多余的废话。这一句话听起来好像是赵强对赵长风的泛泛的鼓励，但是赵长风宁愿相信，赵强这句话是别有所指。也许，赵强是在暗示他，他的机会到了？赵长风相信，在邙北市这短短的三个多月里，他所表现出来过人能力赵强不会不看在眼里。那么这一句话会不会是赵强在暗示，要让他当邙北市的…… 就在这个时候，赵长风觉得手中手机一震动，紧接着手机发出一阵鸣叫声，赵长风这才清醒过来，拿起手机一看，是刘光辉的电话。 “市长，您好，我是长风。”赵长风轻声说道。 电话里一阵沉默，过了好久，才传来刘光辉的声音：“长风，老板给你打电话了吧？” “是的，几分钟前打的。”赵长风说道。 “那，”电话里刘光辉明显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对老板的意思怎么看？” 赵长风一听，就明白了，原来刘光辉和赵强的意见并不一致，看来刘光辉是不同意赵强的做法啊。 “市长，您的意思呢？”赵长风不愿意表态，把皮球又踢给了刘光辉。 “长风，你看看，能不能和老板再商量一下呢？”刘光辉说道，“你不是说过吗？我们反正是已经和蔡国洪撕破脸了，这一次如果放过他的话，下一次他逮住机会一定会反扑过来的！” 赵长风心中沉吟着，刘光辉一向是对赵强惟命是从，为什么这次会忽然间反对赵强的做法呢？是不是因为这次赵强还有其他动作没有告诉他？而赵强这种动作是以牺牲刘光辉的利益为代价的？ 想到这里，赵长风知道自己更是不能表态了。目前这种处理方式对赵长风的利益没有什么损害，再回想起赵强最后一句话，结合起刘光辉现在的态度，赵长风心中猛然一阵悸动，也许，刘光辉这个市长的位子要让出来了？否则，刘光辉为什么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以至于要反对赵强的意见？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啊！ 听赵长风没有说话，刘光辉就在电话里追问了一句，“长风，你看呢？要不，你给老板打个电话？” 刘光辉这一句话逼得赵长风不能不表态了，“市长，您跟了赵叔那么久，难道不了解赵叔的脾气吗？” 第三百一十五章乱局的旁观者 第三百一十五章 乱局的旁观者 “赵叔决定下来的事情，改变过吗？”赵长风语气尽量放委婉一点，“市长，不是说我不帮您去劝赵叔，怕就怕加上我一个人也没有用啊。”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过了很久，刘光辉才说道：“好吧，长风，还是按照老板的意思办吧。高胜强那边，就由你打电话通知吧……”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赵长风看着电话，本想起身到刘光辉那边去，转念一想，这个时候他过去能说些什么呢？说什么都不合适。关键是，赵长风并不知道，在赵强的决定中，刘光辉究竟损失了些什么。所以让他也无从说起。 沉吟了半天，赵长风拨通了高胜强的电话：“胜强同志，我是长风啊……” 高胜强听赵长风说完，愣了一下，说道：“赵市长，我们就这么算了？” 赵长风笑了一下，说道：“胜强同志，有的时候退一步是为了进两步嘛！目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要总局限于眼前这一点蝇头小利！”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模样。 高胜强心目中赵长风的形象顿时又高大了几分，他觉得，虽然自己比赵长风大了十多岁，是赵长风的学长，但是若论起在官场上的眼光阅历，他应该叫赵长风为学长才对，赵长风的眼界可不是比他高一点半点啊！ “赵市长，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教诲，我马上执行您的命令！”高胜强毕恭毕敬地说道。 赵长风心中苦笑，自己心中都没有明白，高胜强反而明白了，不过这份无奈赵长风只能压在心中，绝对不能让高胜强看出来：“胜强同志，下班了之后约上加森同志，我们几个找个地方去聚一聚。今天我请客，犒劳一下大家！” “好的，好的！”高胜强连连点头，随即又大着个胆子和赵长风开了一句玩笑：“赵市长，只是您的酒量，怕我和加森同志加在一起，都不是您的对手吧？” 赵长风哈哈一笑，说道：“哪里有那么夸张？好了，你赶快去办吧！”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邙北市仿佛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可是人们分明感到一股暗流在涌动，那些嗅觉敏锐的官员已经感觉到，邙北市的政局将来迎来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于是各种势力都开始粉墨登场，进行活动，为在洗牌后的邙北市政局抢占一个有利的位置而努力。 赵长风好像对这一切都毫无反应，他每日里除了上班下班处理公务外，就没有别的活动，甚至连一些必要的应酬都不参加，有些不得不参加的应酬，也是到场应个景，坐一下就走。以前工作忙，赵长风周末的时候没有空闲的时间会省城家里。现在闲暇下来了，赵长风到周末还是呆在邙北市，不回中州。搞得方佳怡非常有意见，一到周末，就坐车从省城过来看赵长风。 刘俊康私下里也劝过赵长风两次，说现在流言四起，让赵长风是不是回省城活动一下？但是每次都是话没有说完，就被赵长风用严厉地目光制止住了。后面刘俊康再也不敢提这个茬口，只能看着邙北市委市政府那些领导们不停地往天阳市跑往省城跑心中暗自着急。 赵长风为什么会按兵不动呢？因为赵长风有顾虑。虽然赵长风没有听赵强说起过，但是赵长风也听到了风声，这次蔡国洪和刘光辉之间的斗争的结果是，蔡国洪和刘光辉两个人都要动。 对于这样的结果，赵长风还是颇感意外的。从内心里来说，赵长风还是希望刘光辉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蔡国洪能动一动的，可是最后却阴差阳错，成为这样的结果。赵长风不能不为刘光辉扼腕叹息。 面对着邙北市官场的重新洗牌，党群书记付罡庭、政法书记钱兆均各大势力纷纷出动，赵长风也只能静观其变。这中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赵长风也顾及到刘光辉的感受。现在刘光辉这边要动了，赵长风作为刘光辉派系势力中的一分子却趁机大肆活动，刘光辉看在眼里会怎么想？所以赵长风只能是静观其变，看着其他势力活动，他却丝毫不能动弹。非但如此，赵长风为了怕引起刘光辉的误解，甚至连周末必须回家一趟的规矩都省了，只有让方佳怡从中州过来看望他，一解两人的相思之苦。 赵长风选择这样做，除了要顾及到刘光辉的感受外，在他内心中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邙北市政局的变动归根到底还是掌握在上级领导手中，而作为上级领导，天阳市市委书记魏新强和市长张培伦又要看省里领导的眼色。而这次邙北市政局之所以发生变动，肯定是赵强和蔡国富两个人共同作用的结果。赵长风相信，在这两个人共同作用的同时，必然已经想好了下一步动作，也就是说，在蔡国洪和刘光辉有可能同时调走的情况下，邙北市的权力真空由谁来填补，这件事情必然已经在赵强和蔡国富的考虑之中。现在邙北市的那些领导看着活动是挺热闹，但是究竟效果如何呢？很值得怀疑！ 第三百一十六章民间组织部 第三百一十六章 民间组织部 赵长风还知道，他的命运其实还决定在赵强手里。刘光辉跟在赵强身边六年多，虽然说赵强现在处于某种原因，不得不动了刘光辉，但是在赵强内心深处，一定是对刘光辉非常有感情。现在在刘光辉去向未定的情况下，赵长风就开始活动，赵强会不会对赵长风有所看法呢？毕竟，在邙北市说起来，刘光辉和赵强是一体的，应该是唇亡齿寒啊！ 所以，赵长风就忍着，强忍着！任他风起云涌，我自巍然不动！人在邙北市，就老老实实的在邙北市，甚至连电话都不往省城里打一个，不去拐弯抹角地去托什么老上级、老同学、老关系去打听省城里的风吹草动。时间长了，赵长风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仿佛邙北市是一湾风平浪静的春水，赵长风就是在那风和日丽的天气里在春水边悠然自得钓鱼的老翁一般。 这天早上，赵长风笑眯眯地来到办公室，喝了两口刘俊康刚刚泡好的热茶，然后拿起笔来，开始签署文件。 邙北市的政局虽然乱糟糟的，但是文件却并不见减少。这不，才一个下午的功夫，办公桌上的文件便又垒成厚厚的一摞。好在很多文件只是在赵长风这里走一个过场，赵长风只要在上面签署名字就一切ok。 作为专职秘书，刘俊康已经事先替赵长风把文件进行了初步分类。重要的文件放左边，一般性的文件放中间，来信来访的则放在右边。 赵长风先把左边重要的那一摞文件拿到面前，按照领导的分工，一一批上“请某某领导阅”、请“某某领导处理”，如是等等。 处理过重要文件，赵长风又拿过一般文件，粗略得看了看。倒是最右边的来信来访，赵长风看得比较仔细一些。虽然有些领导对这些上访来信并不感冒，认为这些上访来信都是给领导找麻烦的。领导精力有限，总不能因为下边谁谁谁随便写一封信，领导就开始为这些信去来回奔波吧？那领导的工作还要不要干了？ 可是赵长风却并不这样想，他一直认为，这些上访信是了解民情的一个窗口，中国老百姓还是很淳朴的，一般都不愿意跟政府找麻烦，除非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否则谁愿意上访，谁愿意来信啊？ 赵长风这边刚拿起一封信，那边门就被推开，市政府办副主任王建军进来了。 “赵市长，今天外边可真冷啊！”王建军进屋先搓搓自己冻得通红的脸，向赵长风抱怨道：“小车班的面包车的暖风管道都被冻着了，跑了一个多消息，冷是不热。” 赵长风知道王建军是到下边乡里办事去了，就笑着说道：“建军同志辛苦了。”他扭头对隔壁喊道：“俊康，过来给王主任泡茶。” 刘俊康应了一声，就要过来，王建军连忙阻止道：“刘秘书，我自己来吧。”他虽然是政府办副主任，但是在级别上却和刘俊康一样，都是副科级。而且相比起和赵长风之间的关系，显然是刘俊康更亲近一些，所以王建军当然不敢劳使刘俊康为他泡茶。 “也好！”赵长风呵呵一笑，“你也知道茶叶在哪里，自己动手吧！” 刘俊康过来看见王建军已经在动手，就笑了一笑，看着赵长风。赵长风挥了挥手，示意他还回去。刘俊康就退了两步，转身到隔壁去了。 “赵市长，还是您的茶叶香啊！”王建军双手捧着茶杯暖和着，笑着说道：“上次我托人到信阳捎了两斤毛尖，虽然说也不错了，但是喝起来总是和您的茶叶味道差了一些。” 赵长风呵呵一笑，说道：“建军同志，还是心理作用吧？我看茶叶都差不多呢！” 王建军捧着茶杯坐到赵长风跟前，这才开始汇报工作，“赵市长，鼓山乡那边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他们说会严格执行赵市长的指示的。” “好！解决了就好！”赵长风笑了笑，“建军同志抽烟！”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软中华，扔给王建军。 王建军撕开烟盒，往嘴里塞了一根，顺手把一盒烟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赵长风微微一笑，对王建军的小动作视而不见。王建军在市政府办也是专门为他服务的副主任，按照官场的称呼来说，王建军是赵长风的大秘，也算是赵长风的自己人，王建军搞这种小动作，也是说明在心目中把赵长风视为老板了。 点着了火，王建军抽了一口，忽然间神秘地说道：“赵市长，北边的一号要走了。” “建军，不要听风就是雨，没有根据的事情可不要乱说。”赵长风问，“你都听到了什么了？” “听说是到平原市科委去当主任。”王建军说：“至于其他消息，我也不清楚了。” 赵长风面容就严肃起来：“一切还是以文件为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乱说了。” 王建军当然不会认为赵长风是真的生气，他笑着说道：“赵市长，我也就是在你这里说说。” 其实在王建军看来，赵长风作为常务副市长，又有省里的后台，知道这些消息肯定比他更多。只是赵长风碍于身份，不能乱说而已。 王建军把要说的话说之后，又聊了两句闲话，这才起身告辞出去。不管邙北市政局出现什么变动，自己的老板赵长风肯定是渔翁得利者。他王建军作为赵长风的大秘，相应也能获得不少好处。 王建军走后，赵长风就沉思起来，对于王建军刚才说出的小道消息，赵长风觉得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因为对蔡国洪这种处理方式看起来才是合理的。否则蔡国洪前面做得那么过分，赵强能够就这样轻易就放过他吗？这种看似平调，实际上是惩罚的处理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对赵强和蔡国富的面子都是一种维护。 但是赵长风实在是想不到，这种真实的小道消息，他竟然还没有王建军先知道。在外人看来，他是邙北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在省里又有后台，一定会对邙北市将要发生的人事变动了如指掌。可是事实上，赵长风这个时候知道的比外边人更少。作为赵长风处在这个地位上，听不到民间组织部的消息，也不能去向别人打听，更不能直接去问。所以当别人问到赵长风的时候，不是赵长风不想回答，而是他实在没有办法回答。但是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个地方，赵长风越是不回答，别人就越是以为赵长风非常清楚，只是处于领导干部的保密原则，或者领导干部谨慎的心性，不愿意回答罢了。 现在的问题是，蔡国洪要走了，那么空出来的位子由谁来接任呢？本来按照赵长风原来的计划，就是斗倒蔡国洪之后，市委书记的位子由刘光辉接任，而刘光辉的位子由他来替补，这样整个邙北市就控制在他们的手里，赵长风就可以放开手脚干一番政绩，为邙北市老百姓多做一些实事好事。 可是现在，刘光辉肯定也要步蔡国洪的后尘，那么这市委书记的位子必然会落到别人的手里。会是党群书记付罡庭？政法书记钱兆均？还是其他两个副书记？又或者是从天阳市派下来一个干部？再或者是直接从省里空降一个市委书记？可是不管是谁，赵长风都清楚，肯定不如他和刘光辉搭档合适。 刘光辉个性不是那么鲜明，赵长风又前后两次帮了他大忙，所以对赵长风的工作只有支持没有掣肘，如果是换了别人，赵长风即使能走到市长的位置上，怕也工作没有那么轻松吧？但是反过来说，无论是换谁担任邙北市市委书记，都比蔡国洪担任邙北市市委书记要好的多，最起码和赵长风之间没有这么多隔阂，赵长风也可以放开手脚做些事业出来。 如果说让赵长风做出选择的话，赵长风宁愿让邙北市里几个副书记中挑选一个出来扶正，这样在刘光辉调走之后竞争市长的空缺时，赵长风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对于邙北市市长的位子，赵长风还是有点野心的。但是对于邙北市市委书记的位子，赵长风只能是望而兴叹。不是他不行，而是他没有资历！ 第三百一十七章大局初定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局初定 时光在纷纷扰扰中进入了二千年，当全世界人都在把注意力集中在新世纪的第一缕曙光时，邙北市的政府官员们则依旧锲而不舍地把眼光盯在邙北市市长、市委书记的两个宝座上，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邙北市的官员浑然忘记了新世纪的到来为何物。那些对市委书记、市长的位子有想法的官员，当然是有一定竞争力的，他们明里暗里都在活动。而那些对于那些没有能力够着市长、市委书记位置的官员来说，他们过的也并不轻松，因为这个时候他们要站队、要押宝、要投资。这样才能够在将来市长、市委书记到位的时候，占据着先天性的优势。 再者说来，官场上向来讲求的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前面的人动了一动，到了市长、市委书记的位子上去了，后面的人是不是可以跟着活动一下？后面的人活动了一下，再后面的人是不是也可以跟着挪动一下位子呢？这样的连锁反应无疑是官场最大的动力。所以就不难理解，那些根本够不着市长、市委书记位置的芝麻小官为啥也跟着上串下跳。 因为刘光辉的关系，赵长风选择了按兵不动，在邙北市蛰伏到了几乎足不出户的地步。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赵长风虽然想不动，但是却有很多人不让他安宁。每日里他的办公室门前都排起了长队，往往是前面一个人还没有离开，后面一个人就抢着挤了进去。到了晚上下班，赵长风也不得安宁，湖月山庄七号门前热闹程度甚至超过了凯旋宫。林荫道的阴影下面都排满了车，只要一辆车从湖月山庄七号别墅驶出来，必然有一辆车猛然发动起来冲到湖月山庄七号门口，其行动之迅猛，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电视新闻中常出现的汽车炸弹出现在现实中了。 好在这里是邙北市，不是以色列！ 那么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当然是到赵长风面前站队、押宝的人。原来赵长风刚到邙北市的时候，这些人眼里只有蔡国洪、刘光辉乃至于付罡庭，根本没有把这个年轻的常务副市长放在眼里。只有公安局副局长韩加森和审计局局长高胜强两个人老谋深算。结果呢，审计局高胜强在市里面说话分量越来越重，韩加森更是顺利地从公安局调到检察院，成为代检察长。虽然韩加森现在职务面前还有一个代字，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个代字去掉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从一个副科级跨越到副处级，韩加森不过用了三个来月的时间，而这个鸿沟对很多人来说，一辈子都不可能跨越的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投资押宝非常重要。只要站到正确的队伍中去，在官场的残酷斗争中胜利的希望就大增啊。 就拿眼前来机会来说吧，邙北市市长、市委书记都可能空缺，赵长风作为邙北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据说在省里还有非常强硬的后台，这肯定就是邙北市市长、甚至是市委书记的强有力的竞争者。尤其在这个邙北市市委、市政府领导们纷纷出去活动的时候，赵长风还能够心平气和的按兵不动，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赵长风心中有谱啊，只有对未来有把握的人才可能如此心平气和，保持淡定啊！这个时候如果不上门去讨好赵长风，去提前搞感情投资，等将来结果出来了，赵长风高升了一步，再想过去搞感情投资，还会有机会吗？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完全是赵长风所没有考虑到的。他当初只不过是为了考虑刘光辉的感受，为了不给赵强一个薄情寡义的印象，选择了按兵不动，可是却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反而给邙北市下面的干部们一个强烈的暗示，只有心中有把握的人才会选择这样做。赵长风市长之所以敢按兵不动，必然是成竹在胸。赵长风越是呆在邙北市不动，邙北市下面的干部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乃至于到了最后，付罡庭、钱兆均等人办公室和别墅前都门可罗雀，而赵长风这里几乎可以开全县科级干部代表大会了。 赵长风哭笑不得，真是怕怕怕，鬼来吓。他越是怕出现什么情况，越是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且不说刘光辉此刻对他是怎么看的，付罡庭和钱兆均对他又是怎么看的，但是每天迎来送往这么多行局长、乡镇长这么多干部就让赵长风有点不堪其扰。专职秘书刘俊康在外面替他挡驾，几乎把嗓子都挡哑了，但是依旧挡不住前来站队的人流。 到了最后，赵长风实在是不堪其扰，决定出去旅游，对旅游去！新世纪的第一缕曙光就要降临了，赵长风决定带着方佳怡一起飞往浙江省台州市温岭石塘镇去看新世纪的第一缕曙光去。至于邙北市市委书记和市长，爱谁是谁吧。赵长风知道，假如赵强这次想让他上位的话，根本不用他去要求。因为他在刘光辉和蔡国洪之间争斗时表现出来的才干和果敢赵强应该都看在眼里。如果赵强这次不想让他上位，即使他过去活动，又能如何？以他和赵强之间的关系，不差这临门一脚的功夫。 于是赵长风当即找了个理由，向市委请了两天假，于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带着方佳怡飞往浙江温岭石塘看曙光去了。 二〇〇〇年元月四日，赵长风从浙江温岭返回邙北市。在出去度假的这几天内，赵长风脑海里完全抛开邙北市的政局纷扰，全心全意地和方佳怡享受着度假的快乐。经过这几天的调整，赵长风的疲惫不堪的身心得到了很好的休整，等假期结束后，无论他的身体还是精神都重新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早上八点，赵长风精神饱满地来到办公室。办公桌上，刘俊康刚为他泡好的信阳毛尖烟雾袅绕，隔着老远，赵长风就能嗅到浓郁的茶香味，看来这几天休假疗养，不但让他身心得到了很好的恢复，连日渐迟钝的嗅觉重新变得灵敏起来。 茶杯旁边，放着今天刚送来的报纸。在报纸往外的不远处，是这几天赵长风休假不在时需要他处理的文件，依旧是按照老规矩分成三摞。 赵长风一进门，就看到刘俊康对他欲言又止。赵长风莞尔一笑，说道：“俊康，有话你就说吧。再不说我看就要把你憋死了！” 刘俊康羞赧一笑，说道：“老板，我听人说，光辉市长要到省委党校学习去了。” 赵长风心中松了一口气，相比起其他，到党校学习也不算是一个不错的处理方式。最起码邙北市市委常委、副书记、市长的职务还都保留着。 “还听说了什么？”赵长风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刘光辉要去党校了，必然有个人主持市政府的工作，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其他没有什么了。”刘俊康有些歉然，为他没有能听到最要害部分而羞愧，他偷偷看了一眼赵长风，大着胆子说道：“老板，您看——？” 赵长风没有理会刘俊康的话，板起脸说道：“俊康，下次这种小道消息切不可乱说！”他知道刘俊康是什么意思，刘俊康是想让他去打听一下，邙北市市政府究竟要由谁来主持工作。但是赵长风知道，这个时候再去打听这个已经晚了。刘光辉的去向既然定下来了，那么上边必然已经把接班人安排好了。 想到这里，赵长风淡然的心境不由得也起了一阵阵波动：这个主持邙北市市政府工作的人选会是谁呢？会是他赵长风，还回事其他别的人呢？相比起邙北市市委书记来，赵长风无疑是更关系市政府这边的人选。 赵长风坐下来首先拿起今天的《中原日报》看了起来，可是不知道怎么样，他竟然有些看不进去，平静的内心此刻有些焦躁不安。赵长风知道，原来他也是关心邙北市市长这个位子的，不过是碍于刘光辉缘故，他没有办法表现出来而已。 眼睛盯着报纸，心中在胡乱地想着，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赵长风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长风同志在吗？我是王大奎啊！” 王大奎？天阳市组织部部长王大奎？赵长风心中一喜，连忙用毕恭毕敬地声音说道：“王部长好，我是长风。” 第三百一十八章王部长的示好 第三百一十八章 王部长的示好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两千飞速地行驶在天中高速公路上，赵长风坐在后座上，眼睛出神的看着窗外，仿佛窗外的风景强烈地吸引着他。 其实窗外什么风景都没有。隆冬季节，中原大地树木凋零，天地之间一片肃杀的景象。除了麦田里的麦苗还往外散发出一点可怜的绿意外，入目都是一些光秃秃灰茫茫的颜色。 赵长风当然不是在看风景，虽然眼睛望着外边，可是他什么都不曾注意到，他的脑海里都在回味王大奎那一番亲切而不失威严的话语。电话的内容非常简单，就是王大奎通知他的天阳市组织部去一趟，这个时候，王大奎通知他到组织部会干什么呢？答案显而易见。所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一贯说话威严十足的王大奎的语气里难得地参杂了一分亲切。 从邙北市到天阳市不过三十多公里，从下面省道走也不过半个来小时，可是政府部门的车都选择走天中高速。高速公路路况好，视野开阔，三十多公里二十分钟就开到了，虽然只节省了十多分钟，但是在人的心理上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更何况高速公路过路费由政府来买单，省下的过路费一毛钱也不会装到自己口袋里。 不知不觉之间，车已经开到了天阳市市委大院。听了刘俊康的叫声，赵长风在猛然醒悟，目的地已经到了。他感觉真的是好快，好像那边刚从邙北市政府上车，然后一眨眼就轮到下车了，仿佛根本没有经过路上的过程一般。看来他在路上想的太多太多了。 迈步下了车，进了天阳市市委办公楼，到了二楼，来到组织部部长王大奎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就看到王大奎一张威严地脸：“长风同志，到了？坐吧！”王大奎起身把赵长风让在沙发上。 “小李，过来给赵市长泡茶？”王大奎喊了一声，然后对赵长风说道：“路上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走高速过来的。”赵长风轻声回答，心中却暗笑，从邙北市到天阳市不过三十多公里，有什么顺利不顺利？不过这种寒暄的场面话是必须要的。 秘书小李过来为赵长风泡上一杯茶。王大奎又扔给了赵长风一根烟，开始闲扯起来。 赵长风明白，见了领导寒暄两句，扯两句不疼不痒的闲话，是体现领导平易近人，关怀下属的好机会。但是像王大奎部长这样一扯起来没有完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赵长风当初从省城到天阳市组织部报到的时候，是组织部古副部长接待他，也是古部长送他到邙北市上任的。对于组织部部长王大奎，赵长风虽然见过两次，但是两次加起来说的话还不到三句。这次见了王大奎，赵长风才知道，组织部部长的嘴里的消息其实比民间组织部的消息还要厉害。 比如王大奎部长就一直在告诉赵长风，市委某某书记是如何提拔起来的，某某副书记又是如何被重用的，某某部长有是如何升迁的，某某局长在被提拔起来之前是干什么的……各种官场秘辛从王大奎部长口中道来，赵长风大开眼界。有一些事情他听说过，有一些事情他听都没有听说，但是这个时候王大奎部长都告诉了他。只是奇怪的很，王大奎部长根本没有谈赵长风本身的事情。难道王大奎部长把他叫过来是聊天的？是告诉他一些官场逸闻的？似乎不可能吧？ 眼看就要到了中午十二点，机关的干部都要下班了，这时候王大奎部才起身去拿出一份文件，语气一变，以十分严肃地口吻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同志，经天阳市市委研究，决定推荐刘光辉同志到省委党校去学习。”顿了一顿，王大奎又说道：“对于邙北市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 赵长风虽然已经听到了这个小道消息，此时在王大奎口里得到证实，心中依旧是为刘光辉感到一丝失落，不过他表面上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他沉吟了一下，说道：“王部长，邙北市的工作还是需要上级领导来把握大局，作为我个人来说，一切都听从上级领导的安排。” 王大奎紧紧地盯着赵长风，似乎等待着赵长风接下来还发表一些什么看法或者想法，可是过一两分钟，也没有听到赵长风说什么，王大奎才说道：“长风同志，你这个态度很好，很干脆，很坚决，很好！就是要支持市委的决定！好啊！那我就直截了当告诉你吧，天阳市市委已经做出了决定，在刘光辉同志在党校学习期间，由你来主持邙北市市政府的日常工作！” 果然是由他来主持工作！赵长风虽然心中已经猜测个八九不离十，但是心中的猜测和听王大奎亲口宣布出来当然是不一样，他一时有些震惊了，呆呆地望着王大奎，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王大奎对赵长风的表现非常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严肃的脸庞上终于出现一丝微笑，“长风同志，这对你来说，既是好事，有是考验啊！天阳市市委这样看重你，重用你，非常不容易！即使在我们组织部内部，对于这个决定也是有着不同的看法的。不过我在常委会上极力坚持，即使个别市领导有异议也左右不了大局。为虽然只是市委常委之一，但是我是组织部长，分管着组织工作，培养提拔干部这是我的份内职责，所以我的意见在关键时刻，还是作用的嘛！” 听了王大奎邀功似的一些表演，再联想起王大奎前面所说的那些话，赵长风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王大奎这是在拉拢他啊。只是王大奎这样的拉拢是不是有些拙劣呢？赵长风深知，他之所以能在刘光辉去学习之后主持邙北市市政府的工作，必定是赵强出了大力气的。如果没有赵强出力，他根本不可能接替这个位子的。别的不说，付罡庭、钱兆均就虎视眈眈。在付罡庭和钱兆均后面，还有包太龙、白国庆两位副书记，这四个人哪一个都比他地位高啊。 不过赵长风知道，王大奎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关于他的任命必然会在天阳市市委常委会上引起一番争论。赵强虽然势力再强，也不可能控制整个天阳市市委常委吧？连邙北市市委常委都有不同的派系力量在里面，更何况是更高一级的天阳市市委常委呢？ 正如王大奎所说，在天阳市市委常委的讨论上，必定有一些人想扶持自己的人到市政府去主持工作，听王大奎的意思，甚至还有天阳市某位重量级领导，但是支持赵长风的力量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在这中间，王大奎必然也是出了力的，否则他绝对不敢这样的说。要知道，常委会想保密是不可能的。往往是常委会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小道消息倒是先于常委会的结果出来了。如果王大奎在这里撒谎，要不了两天，赵长风就能听到真正的情况。 王大奎为什么会拉拢赵长风，赵长风还得琢磨一下。也许王大奎是通过这种方式向赵长风身后的赵强示好？也许是王大奎身后的某个人和赵强关系不错？究竟是为什么，赵长风觉得他不急于下这个结论，总之王大奎在这个关键时刻帮了他一把。 赵长风到了邙北市之后，一直苦于没有在天阳市这一层面找到个关系。虽然有赵强在省里为他撑腰，但是毕竟是隔了一层，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现在如果能和天阳市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王大奎搞好关系，那么对赵长风以后在邙北市的工作开展会不会顺利一些呢？ “长风同志，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顿便饭吧！”王大奎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邙北市这个大舞台，以后就看你怎么表演了！” 赵长风一时云里雾里，他连忙站起来紧紧握住王大奎的手说道：“王部长，我多谢天阳市市委领导的信任，我不会辜负市委领导的期望的！” 王大奎心中微微有些不快，赵长风说是不辜负市委领导的信任，而不是说不辜负王部长的信任，这中间差别就大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交接大会一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交接大会（一） 中午的酒桌上，除了王大奎之外，还来了古副部长、组织部的四位科长，架势很大。这些人都轮番举杯向赵长风祝贺，赵长风倒是也爽快，来者不拒。可是连市委组织部老资格的小车司机来举着杯向赵长风敬酒，这不由得不让赵长风诧异。不过他依旧是笑脸相迎，没有办法，上级领导机关的人都牛，小车司机既然敢举着杯子过来，说明跟王大奎的关系很不一般。喝到后面，赵长风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开始东倒西歪起来。王大奎这才笑了笑，示意组织部其他几个人就此作罢。 酒宴结束后，等众人都走出去，王大奎拉着赵长风的手说道：“长风同志，这次通知过来就是让你心中有个数，提前准备一下。国洪同志也要走，等过两天我送新任市委书记过去上任时再正式宣传关于你的工作调整的问题。” 赵长风心中一喜，蔡国洪终于也要走了。他本来想问王大奎，新任市委书记是什么人，但是转念一想，王大奎既然没有说，自然有王大奎的考虑，他如果问出来反而有点不合适。所以也就没有往下问。 出了酒店，依次和王大奎、古部长等几个人告别，然后司机老邢把车开过来，刘俊康弯腰拉开车门，护着赵长风上了车。到了车里，刘俊康喜笑颜开地说道：“恭喜老板！”司机老邢虽然不说话，但是也满脸笑容。老板升官了，他们两个身边人也跟着光彩。 赵长风板着脸说道：“只是暂时主持工作而已，有什么好恭喜的？” 刘俊康虽然碰了个钉子，却不觉得尴尬，笑嘻嘻的转过脸去。司机老邢就发动小车，往天中高速入口方向开去。 赵长风闭着眼靠在车座上，想着自己的心思。现在，蔡国洪和刘光辉一个调离一个到党校学习，他在市政府主持工作，可以按照自己的设想去做一些有利于邙北市老百姓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新任市委书记是什么人，好相处不好相处。如果还是蔡国洪那样的强势人物，就有点麻烦了。 赵长风转念又想到，即使新任市委书记是蔡国洪那样的强势人物，在邙北市毕竟是一个外来户，他初来乍到，要想开展工作，就必须依靠邙北市这些老同志们，不可能一开始就展现自己的强势作风吧？也就是说，至少会给赵长风留下一段蜜月时期，让赵长风做一些他愿意做的事情。 赵长风胡思乱想半天，忽然自己都忍俊不住笑了起来，他现在连新任市委书记是谁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乱揣测，岂不是瞎子点灯吗？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打个电话，弄清楚这新任市委书记是谁呢！ 想到这里，赵长风摸出电话本，找到一个很少用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老同学，我是长风啊……” 二〇〇〇年元月十二日，邙北市新任市委书记刘驰在天阳市组织部部长王大奎的陪同下到邙北市赴任。 对于这位新任市委书记，邙北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本来大家认为邙北市新任市委书记产生的途径无外乎三个：第一，邙北市原有的领导干部中产生。这中间以党群书记付罡庭、政法书记钱兆均希望最大。当然，主管农业的副书记包太龙和主管城建的副书记白国庆也有机会。第二呢，由天阳市下派。天阳市各行局的局长，或者天阳市下属其他县的县委书记都有机会。第三个途径，则是由省城直接空降，省城里有很多闲得发霉的处级干部，眼巴巴等着外放，好干一番事业，为自己镀一身金装，然后回省城高就。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从第四个途径产生了邙北市的市委书记，省里竟然把中原省最东边的长河市下属的当阳县县委书记刘驰调到邙北市任市委书记，这个结果真是让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镜，包括赵长风！ 赵长风是元月四日下午从省委党校里老同学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据在省委组织部任职的老同学说，这个刘驰的后台还是很硬的，是省里的某位副书记。所以才能够从中原省东边一个农业大县的县委书记任上调到天阳市最重要的工业县市邙北市任市委书记。 对于这个结果，赵长风虽然没有想到，但是倒处之泰然，毕竟市委书记是谁，和他关系并不是太大，他已经前进了半步，主持了市政府的工作了。 但是对满怀希望的付罡庭、钱兆均等副书记们来说，这个消息就让他们在大跌眼镜的同时还充满了失望和愤懑，毕竟，他们眼巴巴地盯着市委书记的位置好长时间了，并且也都进行了积极的活动，在台面上台面下都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最后却让一个外人占到了便宜，他们能不失望和气愤吗？可是这种失望和气愤只能闷在心里，却不能挂在脸上，在表面上还是心平气和，波澜不惊的。实在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的，就去想一想蔡国洪，想一想刘光辉，毕竟他们只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而蔡国洪和刘光辉却是失去了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邙北市召开了全市干部大会，参加大会的除了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四大班子的成员外，还有邙北市近三年退下来的老干部、法院检察院两院的主要负责人，下属个乡镇四大班子的主要领导，市直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的主要领导以及驻邙北市的条管单位、条管企业主要领导都出席了会议。 天阳市组织部部长王大奎发表了讲话，他在讲话中指出，天阳市委对邙北市主要领导干部作出调整，是从全天阳市工作和干部建设的大局出发，是从邙北市领导班子建设的实际和工作需要出发，通盘考虑、慎重研究作出的决定。 王大奎首先肯定了蔡国洪的工作，说蔡国洪同志在邙北市担任了将近七年的市委书记，政治上比较成熟，综合素质比较好，政策理论水平比较高，领导经验比较丰富，组织领导能力比较强，工作思路清晰，富有改革重新精神，能够结合实际创造性的开展工作，作风务实、待人谦和、团结同志。近年来在天阳市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在以蔡国洪同志为班长市委的带领下，邙北市几套班子团结协调，真抓实干，使邙北市的经济总量不断迈上新台阶，人民生活水平不断得到改善，这足以说明，邙北市的领导班子是一个团结的班子，是一个有战斗力的班子！ 赵长风听着王大奎的冠冕堂皇的套话，心中暗自发笑。如果邙北市领导班子真的是一个有战斗力的班子，一个团结的班子，会走到今天的局面吗？ 王大奎接下来又说了许多，但是赵长风根本没有心思听下去了，他看着手中的文件，心思早已经飞到新任市委书记刘驰的身上去了。 关于蔡国洪，王大奎最后总结道：“因为工作需要，国洪同志调离了邙北市，但是我相信，邙北市广大干部群众对国洪同志是有深厚的感情的，国洪同志到了新的领导岗位上去之后，也会一如既往的关心邙北市的发展、支持邙北市的工作的！” 台下掌声雷动，不知道是欢庆王大奎的这个话题终于讲完了，还是欢庆蔡国洪终于走了。 蔡国洪也得体地微笑着轻轻鼓掌，脸上神情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仿佛真的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至高境界。 掌声平息之后，王大奎又开始介绍新任市委书记刘驰，王大奎说，刘驰同志长期担任领导职务，在长河市当阳县先后担任县长、县委书记的职务，政治上比较强，党性修养好，理论素养和政治素质比较高，组织领导能力比较强，驾驭全局的能力比较强，思想解放、思路清晰、富有创新精神，善于打开工作局面。在当阳县担任县长和县委书记期间，刘驰同志作出了很大成绩，曾经…… 王大奎最后说道，天阳市市委认为，刘驰同志担任邙北市市委书记是合适的，是对邙北市领导班子的一个加强，相信刘驰同志会在新的领导岗位上作出更大的贡献！ 第三百二十章交接大会二 第三百二十章 交接大会（二） 掌声过后，王大奎又宣布，天阳市市委研究决定，推荐邙北市市长刘光辉同志的省委党校学习，在刘光辉同志在省委党校学习期间，邙北市市政府的工作由常务副市长赵长风主持。 台下又是一阵热烈地掌声，那些曾经到赵长风前面站过队的干部们掌声尤其热烈。 那些押错宝的干部们一边手不对心的鼓掌，一边在心底酸溜溜地想到，押中了赵长风就很了不起啊？我们明天就去拜一下刘驰书记的山门，看你们这些投机取巧分子还会不会这么得意忘形！ 刘光辉也笑眯眯地鼓掌，仿佛到省委党校学习是镀金一般。赵长风也轻轻鼓掌，脸上非常平静，仿佛刚才宣布的任命与自己无关一样。 王大奎扫视了会场一周，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声音洪亮地说道：“邙北市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变动，是邙北市全市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干部群众都很关注，大家要把思想喝行动统一到天阳市市委的决定喝要求上来，坚持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恪尽职守、团结协作、扎实工作，大力支持刘驰同志的工作，继续支持赵长风同志的工作，以实际行动确保邙北市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的顺利交接和平稳过渡，努力维护全市团结稳定的大好局面，保持邙北市全市经济社会发展的良好势头，让天阳市委放心、让全市人民满意！” 王大奎这话虽然是套话，但是听到付罡庭和钱兆均耳朵里也暗自心惊，仿佛王大奎这些话是在敲打他们一般。 大会结束后，邙北市在市委宾馆餐厅的一楼大厅举行了盛大的酒宴，既是为原市委书记蔡国洪的送行酒，也是为新任市委书记刘驰的接风酒。 邙北市一共来了六十多名县级干部，除了十三名市委常委外，还有十名市政府的副市长、市长助理，八名市人大常委会正副主任和调研员，九名政协政府主席。 一楼大厅内整整摆了八桌，旁边的小偏厅内还摆了四张桌子，坐的都是领导的夫人们、司机们以及秘书们。 大厅的正前方有一个高一层的平台，那是专门供宴会主持人讲话的地方，正中央耸立着几个话筒。正面摆着一张大圆桌，大圆桌正当中的客人主位当然是等着天阳市委组织部王大奎入座。 王大奎满面红光的坐到正当中，然后伸手拍了拍左边空着的椅子，亲热地叫道：“刘驰，过来坐嘛！” 刘驰迟疑了一下伸手对蔡国洪说道“蔡书记，您坐。” 蔡国洪脸上不喜不怒，沉静如水。他摆了摆手，得体地说道“刘书记，还是您坐吧。” 刘驰还要推让，王大奎就笑着说道“好了，莫要谦让了。来，刘驰你还坐这边，国洪你坐我这边来。”王大奎让蔡国洪坐到他右边去。 蔡国洪应了一声，走到王大奎的右边，却不入座，拿眼睛看着刘驰。刘驰本来一就是客气一下，意思到了，这时候也就不再谦让，他冲蔡国洪矜持地一笑，坐在了王大奎的左边。蔡国洪这才跟着坐在了王大奎的右边。 刘驰和蔡国洪入座了，其他的人才依次入座，根本不用人吩咐，每个人都按官职大小，准确的在酒桌上找到了自己的位子，虽然上面并没有摆放着写着名字的牌子。 在官场上就是这个样子，职务的差别不仅仅体现在名单的公布、会议室力的座次上，而且早已经渗透到了饭桌上。比如在今天的饭桌上，谁该坐什么地方，早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在饭桌上谦让别人可以算是谦虚，但是如果在饭桌上占了别人的座位就是大忌了，这不但会引起被占座位人的恼怒，更会引起全桌人的不满。 比如刚才刘驰，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谦虚，他都得做出一幅犹豫的样子来，否则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好像刚刚宣布了职务任命，他就迫不及待地去争座位一样。 蔡国洪自然也明白刘驰是谦让，对于这种谦让他是不能当真的，假如当真了，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蔡国洪在邙北市当了六年多市委书记，自然懂得其中的轻重分寸。 赵长风坐在两人的对面，把刘驰和蔡国洪的表情都看在眼底。赵长风看得出来，刘驰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否则刚才的举动绝对不会拿捏的那么自然。但是蔡国洪更不是一般的人，从邙北市市委书记位子上到平原市科委屈尊任职，竟然依旧能够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一丝悲喜，其中城府比起春风得意的刘驰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除了刘驰和蔡国洪外，刘光辉、付罡庭和钱兆均等人的神情赵长风也一一收入眼底。刘光辉也是一脸微笑淡定，涵养功夫不比蔡国洪差多少。付罡庭和钱兆均虽然也是谈笑风生，但是总是让赵长风感觉到有一些别的东西。 赵长风知道，他在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未尝不是在观察他，毕竟他以后邙北市政府的工作都要由他来主持了，他和刘驰以后就要在邙北市的舞台上搭台唱戏，是上演一处琴瑟和鸣，还是一处龙虎斗，都在未知之间啊！ 大家都坐下后，王大奎扫视了一眼满桌的干部，就把目光落在蔡国洪身上，说道：“今天这个宴会应该国洪同志主持，我不是邙北市的主人家，我也是客人啊！|” 蔡国洪心中微微一动，王大奎这话里传达了很多意思。不过今天他无论如何是不能主持这个宴会的，于是就抢着说道：“王部长，我也是要走之人了，也是客人身份，怎么能当主持人？还是请刘书记上台去主持吧！” 刘驰心中正他琢磨刚才王大奎的话，听了蔡国洪的话，连忙推辞道：“蔡书记虽然是要走之人，但是还没有走哦。我是要来之人，却是刚刚到来，在邙北市我汗没有流一滴，力不美出一点，就是喝一口酒也是有愧啊，我今天是不能当这个主持人。” 王大奎笑了一笑，目光落在刘光辉身上，刘光辉连忙摆手说道：“王部长，我马上要到党校学习，主持这个宴会也不妥当吧？” 王大奎就把目光移开，落在赵长风和党群副书记付罡庭之间，沉吟了一下，说道：“今天是迎接新书记送别老书记，那就请党群副书记付罡庭同志主持吧！你代表县委又迎又送！” 赵长风虽然要主持市政府的工作，但是毕竟还只是个市委常委，而付罡庭却是市委分管党群的副书记。王大奎衡量了一下，还是点了付罡庭的将。 付罡庭本来以为这次宴会必定是王大奎部长主持的，却没有想到绕了一个圈，落到他的头上了，这莫非是王大奎部长对自己的暗示不成吗？心中琢磨着这件事情，付罡庭就笑着站了起来，说道：“王部长抬爱我啊！我今天若是不听从您的安排来主持这个宴会，那叫做无组织无纪律，听你的，我又怕得罪在座的领导啊……” 赵长风微微一笑，心道我还没有那些小气，不就是一个宴会吗？要争那个座次干什么？ 付罡庭大步走上台去，伸手取下麦克风，拿在面前，满脸笑意地说道：“王部长让我上台，我就上台，王部长让我主持，我就主持，这叫讲规矩，同领导保持一致。”几句开场白风趣而又不失体面，根本不像是一个在竞争市委书记职位中失利的人。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今天是欢送会，欢送蔡国洪书记；也是欢迎会，欢迎刘驰书记。大家要吃好喝好，把蔡书记和刘书记两位领导侍候好，总之，我们欢迎要欢迎的热烈，欢送要欢送的到位。” 赵长风倒是没有注意付罡庭在讲些什么，他内心在琢磨刚才王大奎的一番表现。本来今天这个欢迎加欢送会，谁主持都不大合适，只有王大奎主持最为合适，偏偏王大奎一上来就把自己推脱开来。这个王大奎，真有意思，看来其心胸城府之深，不下于蔡国洪啊。 接下来就是宴会正式开始，歌舞升平，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领导们互相敬酒，把酒言欢，总之，这个欢迎欢送的宴会举办的极为成功。 第三百二十一章心声 第三百二十一章 心声 宴会结束后，在邙北市大小官员的簇拥下，王大奎红光满面地走出了餐厅，司机早已经把车开了过来。王大奎站定，转过身来，于是邙北市有资格握手的官员按照职务的高低争先恐后地和王大奎握手，那些没有资格上前握手的官员就远远地在站在一边且羡且妒地看着。 握手完毕后，王大奎微笑着又向那些没有资格和他握手的官员挥了挥手，于是那些官员们顿时热泪盈眶，感受到了上级组织春天一般的温暖。他们脸上堆着灿烂地笑容，拼命地冲王大奎部长挥舞着手臂，似乎笑容越灿烂，手臂挥舞的越猛烈，王大奎部长就记得谁一样。 王大奎没有再理睬笑脸们和手臂们，他转身步履稳健地走向小车，背影极为高大。来到小车前，秘书已经殷勤地把后门打开，弯着腰等待王大奎上去。 王大奎却猛一回头，冲蔡国洪招了招手，说道：“国洪同志，上我的车吧！” 蔡国洪微微一怔，便欢天喜地地一路小跑过去，恭敬地侍候王大奎上了车，自己才钻进去。 在场刘驰、刘光辉、付罡庭等人都用复杂地眼光看着这一幕。 王大奎的专车绝尘而去，消失在灯火辉煌的邙北市夜色之中。邙北市的领导们这才不约而同地用手揉动着发酸的脖子，纷纷坐上了自己的小车。 刘光辉和赵长风并排走着，他随口问赵长风道：“长风，待会儿有什么安排？” 赵长风小心地回答道：“市长，您说吧。” 刘光辉笑了一笑，说道：“去喝杯茶吧，老地方，凯旋宫。”赵长风立刻点了点头，说道：“我正想去骗市长的碧螺春喝呢！” 刘光辉没再说什么迈步向那辆黑色的蓝鸟走去。赵长风望了刘光辉的背影一眼，也转身向自己黑色的桑塔纳两千走去。 赵长风上了车之后，司机老邢打着发动机，却并没有冒失地把车开出去。在官场中车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必须按照职务的高低大小依次发车。这个也不用有人现场指挥，也没有人敢插队，小车司机们都十分清楚各自所处的地位，一辆辆小轿车按部就班地离开了市委宾馆餐厅的停车场，然后各奔东西，消失在邙北市的大街小巷之中。 赵长风来到凯旋宫，刘光辉的蓝鸟早已经停在了里面。赵长风下了车，刘光辉的秘书古蔺过来把他迎了进去，和前两次在凯旋宫见面时古蔺意气风发相比，现在古蔺身上似乎多了一些沉稳。也许刘光辉最近的遭遇一定让古蔺多了不少感悟。 刘光辉的遭遇也就是古蔺的遭遇，秘书和领导之间的关系就是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前一阶段邙北市的政局波涛四起，时而一波三折，时而峰回路转，古蔺也跟着政局的变化为刘光辉时喜时忧。只是很多时候，古蔺不能像老板刘光辉做得那样好，虽然他极力控制，可是还是会有一些极小的细节透露出他内心的秘密。 不过说老实话，古蔺做得已经足够好了，只有赵长风这样观察力极强、心思极为敏感的人才能感受到那丝毫之间的差异。 跟随古蔺上到二楼休息室，刘光辉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见到赵长风过来，也没有说话，只是对赵长风点了点头，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身旁的沙发，示意赵长风坐下。 古蔺过来为赵长风泡上一杯茶，就乖巧地退了出去。 赵长风见古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扭身面朝着刘光辉，诚恳地说道：“市长……” 刘光辉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赵长风什么都不用解释，他亲热地说道：“长风，恭喜你啊！” “市长，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赵长风惴惴不安地说道。 刘光辉笑道：“长风，你已经要主持市政府的工作了，在邙北市可以独挡一面了，难道不值得恭喜吗？” “市长！”赵长风诚恳地说道：“什么主持工作、独挡一面啊？我不过是暂时替您看家而已，在您去省委党校学习的日子里，替您把邙北市政府这一摊子事情照看好，接触您的后顾之忧。邙北市有个什么决策，我一定要先请示过您，再坐决定。市长，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不管我是在邙北市工作还是到其他地方去工作，我都永远是您的老部下！” 赵长风这话说的诚恳之极，刘光辉就有些感触，摇头感叹道：“长风，你有这一片心就够了，我心领了！说实话，我这一去省委党校学习，还能不能再回邙北市我也不知道。所以，邙北市政府的工作将来就靠你来把握了！” 赵长风惶恐不安地说道：“市长，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不过是暂时到省委党校学习一段而已。赵叔也可能是出于某种苦衷，不得不这样做吧？您是赵叔身边最亲近的人，等过了这个风头，赵叔一定会让您回来的。” “哎，谁知道呢！”刘光辉又摇了摇头，说道：“长风，我跟在老板身边六年多，六年多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啊？从中州市政府跟到中原省政府，整整跟了六年多，放在现在的官场上，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是啊，罕见，非常罕见。”赵长风附和道：“一般秘书都是干个两年左右，跟在领导身边三年已经算是非常长的时间了。至于跟在领导身边六年以上，市长，您是我见到的头一个。就冲您对老板的这份忠诚，天底下就没有几个秘书能够做得到的。说实话，市长，假如让我和您异地相处，让我也跟着某一个领导，在他身边干六年秘书，我做不到！” 刘光辉脸上就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他沉浸在回忆之中，微笑着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这中间我不是没有机会。有好几次，老板都给了我机会，问我愿意不愿意下去锻炼一下，我担心新秘书过来不了解老板的工作和生活习惯，服务不好老板，就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的机会。” “可是啊，真没有想到！”刘光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没有想到，最后我会是这么样的一个结局！老板竟然在这个时候会让我去党校学习。” 赵长风见刘光辉情绪有些负面，连忙摸出烟来，递给刘光辉一根，以阻止刘光辉在这方面说的更多。如果让刘光辉继续说下去，无论是对说话者刘光辉又或者听众赵长风都不好。 “市长，来，抽烟。” 刘光辉接过赵长风的烟，拿在手里看了一看，又是一通感慨：“长风，四个多月前，你到邙北市来的时候，根本不抽烟，可是四个月过去了，你都随身装着烟了，可见，这下面的情况的确复杂啊！” 赵长风摸出zippo打火机，欠着身双手伸过去，为刘光辉点着了火，然后自己又点了一根，笑着说道：“也是啊，大学毕业五年半都没有学会的东西，在邙北市四个月都学会了呢！” 刘光辉抽了两口烟，思绪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他掸了掸烟灰 ，望着赵长风说道：“长风，你知道，我不是舍不得邙北市市长的位子，在你刚来的时候，我就打算把这个市长的位子让给你，只是你资历不够，我要等你熬一熬资历。刚才你说是替我守着邙北市市长的位子，其实我是替你守着邙北市市长的位子，要不半年前，我早就回省里了。” 赵长风连忙说道：“市长，多谢您的这一番心意，您对我的关心和爱护我都铭记在心呢！” “长风，你是一个好同志啊！”刘光辉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长风啊，你应该理解我的心情的。我实在是不愿意以这种方式离开邙北市，这种方式比蔡国洪好不了多少，都是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离开邙北的。但是蔡国洪在邙北市又贪又腐，任用私人，大搞关系，把邙北市搞得乌烟瘴气。可是我在邙北市又是什么样子？长风，我可以对你拍着胸脯说道，除了收了一些烟酒茶叶之类的日用品，现金我是一毛钱没有收过，邙北市是黄金之乡，可是这黄金我刘光辉也是一克都没有伸手拿过。所以当初娟子的事情，我才会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若不是长风你帮我的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就我这么一个两袖清风，严格要求自己的领导，最后落了一个跟大贪污犯蔡国洪的下场，你说我心里能够平衡吗？”刘光辉越说越激动。 第三百二十二章新官上任 第三百二十二章 新官上任 赵长风心中微微叹息，老百姓需要的是能够为他们干点实事的领导，而不是刘光辉这种所谓两袖清风、严格要求自己却一点实事都没有做的领导，如果真的要比严格要求自己、两袖清风，那么老百姓在市长办公室摆放一个泥塑的神像，肯定比刘光辉更加严格要求自己，更加两袖清风。 不过比起蔡国洪来，刘光辉确实又要好上许多，虽然刘光辉没有干多少实事，可是最起码他没有去祸害老百姓。 “市长，其实老百姓心中有一杆秤呢！您和蔡国洪之间的区别老百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有句话说的好，不管是金杯银杯，都比不上老百姓的口碑。其实不光是老百姓，赵叔肯定也非常清楚。您跟在赵叔身边六年，肯定比我更了解赵叔。纵使赵叔因为某些原因让你受了委屈，必然会在以后找机会加倍补偿您。这个就好比蔡国洪在邙北市搞得那个干部奖励制度，谁如果因为邙北市大局的原因受到了上边的处罚，那么回头市里就会给这个干部以提高两级工资，退休后享受比原职务高一级的待遇一样。”赵长风低声劝慰道。 刘光辉自然比赵长风更加熟悉赵强，他心中也知道赵强的真实用意，只是受到这样的处理，面子上实在磨不开，心中郁闷。他刚才在酒厂上谈笑风生，好像到省委党校去学习真的是一件大喜事一般，可是心中的压抑之情却更甚，加之又喝了不少酒，心中烦躁，所以才想着拉着赵长风谈一谈，发泄一下。现在心中的苦水倒完了，心情也舒畅许多，酒意也去了大半，刘光辉头脑也完全清醒过来，他心中就有些懊恼，怎么会给赵长风说这些呢？ “是啊，长风，你说的对！”刘光辉微笑着说道：“是我太情绪化了！老板这样安排也是为我好呢！这一段时间身心疲惫，到省委党校去，一方面可以提高自己，一方面可以成绩修养一下身心，只是邙北市这边的事情要辛苦你了！” 赵长风听刘光辉的语气，就知道刘光辉情绪已经恢复正常，就微微一笑，说道：“我一定为市长看好这个家！” 春节过后，刘光辉到省委党校去学习，赵长风正式主持了邙北市市政府的工作。 新官上任三把火，赵长风虽然不能算是新官，但是第一次全面主持市政府的工作，自然也要烧一烧火。在其实在中国官场上已经成了一种惯例了，如果要追究新官为什么会有少三把火的心态，大多数都是以下两种原因： 第一，新官们上任之后，如果继续沿用以前领导的步伐走，那么无论他做出什么成绩，人们都会把这功劳算在前任的头上，认为新官们不过是沾上了前任领导的光。这样的新官，在下级眼里，是没有魄力、没有能力的领导；在上级领导眼里，也是没有能力，没有创新精神的下属。上级领导甚至会这样看待新官，如果他只是按照前任定下来的方案去做，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那么让他做这个新官和让别人做这个新官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所以新官们一上任就要烧火，而且要烧得猛烈、烧得精彩，烧得比别人好看，从而证明自己能力好水平比上一位领导要强，以此来赢得社会的尊重乃至上级领导的认可。当然，在社会尊重和上级领导的认可之间最重要的的当然是上级领导的认可。社会上怎么看待新官们的火烧得好看不好看，烧得有没有能力和水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级领导会怎么看！官场上不是一副调侃的对联吗？“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这幅对联看似调侃，实际上道出了官场上的本质，因为在官本位的体制下，决定下级命运的是上级领导，提拔升迁平调或者是免职，都取决于上级领导的看法。在这种情况下，下级只会对上级领导负责，而不是对社会公众、对老百姓负责。 第二，新官们烧火除了要给上级领导看之外，还有一些自己的原因。新官们既然坐在这个官位上，手握大权，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想法。这种征服欲和控制欲是自然而然就会产生的。古人也常说，一朝权在手，便把令也来行嘛。新官们脑海里都有自己的计划和蓝图，想通过手中的权力，把属于个人意志的计划和蓝图转化为某种范围内的社会意志，或者变成某个地区之内的一种行为规则，从而来影响或者约束他人，实现自己个人的人生包袱和理想。能够在某个地区的历史上留下个人鲜明的印记，也是意见非常值得自豪好骄傲的事情。 对赵长风来说，这两种原因当然都有，不过他的出发点和一般的官员还是有所迥异的，赵长风打算烧火，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想为老百姓做一些实事，让老百姓能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他烧的火带来的好处。当然，在邙北市干出一番政绩，留下个人的印记，在老百姓中间获得良好的口碑，这对赵长风来说也是乐见其成的，赵长风也是普通人，当然也会很在乎在民间自己名声的好坏。 赵长风烧火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造福老百姓的同时，一定要取得上级领导的理解和支持，或者至少营造出某种氛围出来，让上级领导不得不表现出理解和支持。只有这样，才能去除阻力，真正为老百姓造福，顺利实现自己的理想。 赵长风现在打算烧的第一把火就是，在全市范围内推行金矿技术改造，引进对环境污染非常小的堆浸法炼金。自从看过大龙溪两岸的严重污染之后，赵长风心中就在想，有没有一种对环境污染比较小的炼金方法呢？毕竟采金行业是邙北市的支柱行业，指望邙北市为了保护环境而停止采掘地下的金矿是不可能的。于是赵长风就让刘俊康联系了一下国内的各大科研院所，找到了这种对环境污染比较小的堆浸炼金法。 可是堆浸炼金法技改投入比较大，相比起氰化池炼金的方法，生产成本会要高上不少。但是赵长风认为这样做是值得的，因为堆浸法炼金的成本虽然高，但是比起氰化池对环境的巨大破坏而需要的巨额的后续治理成本来说，还是非常划算的。采用了堆浸法之后，虽然邙北市金矿行业的经济效益会受到一定影响，财政收入会收到一些损失，但是却可以换回全邙北市人民的生命健康，让邙北市人民也可以享受的青山绿水，碧树蓝天。 但是在当时，蔡国洪把持着市委，大搞一言堂，赵长风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实施这个想法，甚至连提出这个想法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蔡国洪走了，刘光辉去学习了，赵长风在市政府主持大局，自然把这个设想提出来。 赵长风虽然有了想法，但是却没有立即付诸于行动，因为这样的大事，他必须向市委书记刘驰汇报一下。虽然说是政府管经济，但是市委书记刘驰毕竟班子的班长，赵长风还必须征求他的意见。尤其是市委书记刘驰是刚到邙北市不久，正对一切都处于非常敏感的时期，赵长风作为主持工作的副市长，和刘驰之间的沟通协调尤为重要。不能再让刘光辉和蔡国洪之间的一幕再重演了。如果赵长风这个行动不向刘驰汇报，即使赵长风干得造好，成绩再吐出，老百姓再高兴，舆论再支持，都不能避免刘驰对他产生看法。刘驰一旦对他产生看法，赵长风以后的工作就不会顺利，由主持市政府的工作到正式担任市长，之间的道路恐怕就是遥遥无期了。赵长风相信，只要他向刘驰汇报，刘驰是会支持他的工作的，人心都是相通的，只要你尊重了他，他也会尊重你的。赵长风假如不和市委书记刘驰沟通，那么到头来很可能就会有了成绩是市委的，是在市委的正确领导下取得了；有了失误是赵长风个人的，是赵长风擅自行动，市委并不知情。赵长风当然不会希望出现这种情况。 主意打定之后，赵长风就起身出了市政府大院，向对面的市委大院走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琴瑟相谐 第三百二十三章 琴瑟相谐 缓步走入市委大院，赵长风不知不觉之间有种步履从容的感觉。以前担任常务副市长时，赵长风不少来市委大院开会。可是和他主持市政府工作之后来市委大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虽然赵长风目前的身份和以前一样，还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从官场上的规矩上来说，赵长风现在的地位不仅低于市委书记刘驰，也低于付罡庭、钱兆均、白国庆和包太龙四位副书记。可是从实际手中的权力来说，赵长风却远远比付罡庭、钱兆均几位副书记要大多了。他毕竟是市政府实事上的一把手，几乎和刘驰平起平坐了。 一些来市委大院办事的官员们看到赵长风，老远就一路小跑向赵长风打招呼，他们一张张脸上都堆满了卑微的笑容，那些或高或低、或胖或瘦的身体向着赵长风微微前倾着，谦逊地向赵长风或者说向赵长风手中的权力表示敬意。 赵长风腰板笔直，头微微仰着，脸上挂着矜持的笑意，点点头，就算是对这些人的回应。赵长风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这些人既然是向他手中的权力致敬，那么就让他们感受一下权力的回应吧。 赵长风走过去之后，这些官员还站在原地，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望着赵长风的背影，赵长风虽然越走越远，但是背影在这些官员眼里非但没有缩小，反而愈加伟岸。 推开刘驰办公室的门，刘驰正纹丝不动地做在大台板桌后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沙发上的新任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张一磊，张一磊正在向刘驰汇报下一周的工作安排。 赵长风推门一看，连忙笑着说道：“刘书记正忙着呢？那我等会儿再过来。” 刘驰看见是赵长风，就站起身来笑着说道：“长风市长，进来吧。一磊同志这边已经说完了呢！”说着对张一磊做了个手势。 张一磊这边也站了起来，听了刘驰的话，也说道：“赵市长，我已经汇报完了。”说着冲刘驰殷勤的笑了一下，便夹着文件夹来到赵长风身边，伸出手和赵长风用力握了一握，这才退了出去。 刘驰从大台板桌后面走了过来，热情的拉住赵长风的手说道：“长风市长，来，坐吧！”刘驰把赵长风让到沙发上，他随和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亲切地说道：“长风市长真是年少有为啊！我每次看到你都想起十几年前的我，不过我当时还在下面当乡长，和长风同志是没得比喽！”刘驰今年四十一岁，比蔡国洪还大几岁。他二十七岁的时候担任乡长，当时也属于年轻有为的少壮派干部，可是赵长风还不到二十七岁，已经以常务副市长的身份全面主持市政府的工作了。 赵长风就笑道：“刘书记，您太谦虚了。您当乡长的时候，为初中还没有毕业呢！论起资历，您是我的老前辈，我要向您多多学习才是！希望刘书记把工作中的经验和绝招多多传授给我，不要藏私哦！” 刘驰哈哈大笑，说道：“还是长风市长会说话，听你这么一说，我仿佛觉得我脸上的皱纹也成了财富了！” “刘书记的经验和经验财务是我们学都学不完的！”赵长风笑着说道，“这不，刘书记，我就是过来向您汇报我一个想法来了。” “长风市长要谈想法，好哇！”刘驰微笑着说道，“我可是听说过长风市长曾经出过不少好点子呢！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时候盘活资金管理中心的基金，到商业厅救活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这些点子听说都是出自长风市长的手笔，我听了之后也很是感叹。真是不敢相信，长风市长年纪轻轻就能想出那么好的主意。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不虚啊！” 赵长风心中微微一凛，没有想到刘驰对他的了解这么深。看来刘驰到邙北市之前，很是做了一番功课的。相比之下，他对刘驰做的功课就少得可怜，只是知道刘驰在省里有某副书记的背景，在长河市当阳县抓农业也很有一套办法。不过听刘驰的口气，对他似乎没有恶感，赵长风觉得这还好，他过去的一些成绩没有让刘驰感觉到威胁。一般来说，作为领导，都不会喜欢有一个工作能力非常强的下属，担心这个下属会抢了自己的风头。现在刘驰知道他过去的一些事迹，没有厌恶，反而表现出某种程度的欣赏，要不刘驰是一个心胸宽厚的大度的领导，要不是刘驰自认为能力超强，不在意赵长风这一点小聪明。究竟刘驰是哪一种情况，只有赵长风以后小心揣摩了。 “刘书记，您听到的都是夸大之词。那些工作本来都是集体的智慧，谁知道最后怎么会安到我一个人的头上，实在是惭愧啊！”赵长风谦虚了两句，转入正题，“刘书记，关于邙北市采金业的污染情况，您应该都了解了吧？” 刘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摇头说道：“长风市长，我也正在为这个事情头疼呢！武省长率领工作组关停了我们邙北市大半中小型金矿，这样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环境污染问题，可是邙北市的工业产值和财政收入可是大受影响啊。我这边也正想找你商量一下，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刘驰是元月十二日到邙北市市委书记任上的，现在是二月十八日，算起来还不到四十天，但是刘驰却承受了很大压力。因为邙北市是天阳市的工业重镇，经济实力在天阳市下属六县市中居第一位，占整个天阳市经济规模的三分之一强。现在由于大龙溪的环境污染问题，副省长武卫平率领省政府联合工作组到下边调查，在邙北市引起了一场重量级的地震，结果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柴刚川跳楼自杀，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林同兆被双开，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何泉声被移交检察机关立案侦察，还有国土资源局局长焦伦平和后河乡党委书记马会来等大小十来个官员或者被免职或者被起诉。这些还只是对邙北市政局的影响。而武卫平下令强行关闭了邙北市一半以上地中型金矿和绝大部分小型金矿，这些又对邙北市的工业经济造成了致命的打击。邙北市黄金采掘业生产总值占居邙北市工业生产总之的百分之七十，提供了邙北市百分之八十的财政收入，现在邙北市这么多金矿被关闭，经济数据直线下降，财政收入立刻吃紧。 刘驰看着经济报表上的数据连连下滑，心中也是非常焦急。蔡国洪当邙北市市委书记时，无论个人风评如何，但是邙北市的经济状况在天阳市却是一枝独秀，经济指标连年上涨。现在他刘驰到了邙北市之后，经济指标却连连下挫，这在上级领导的心目中会怎么想？当然，这里最主要的原因是省政府联合工作组关闭了大量的中小型金矿，影响了邙北市的经济发展，但是领导向来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领导看到眼里的是，你刘驰到了邙北市任市委书记之后，邙北市的经济衰退了，财政收入大幅度减少了，这就说明是你刘驰的能力问题。改革开放之后，经济指标已经是评价一个官员政绩的相当主要的一个标准，现在刘驰在这个指标上吃亏，那么以后还会有什么发展前途吗？ 但是究竟该怎么办，刘驰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他是从农业大县出来的，搞农业很有一套，但是搞工业却是一个新手，根本没有什么主意。现在时间又短，他到邙北市来之后千头万绪，仅仅是面临着即将到来的人事调整就让他无暇分心，更别说是经济上的事务了。 刘驰听说赵长风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又据说主管环保的副省长武卫平对赵长风印象不错，所以就想把这个问题委托给赵长风处理，他则把主要精力放在研究人事问题上。虽然经济问题重要，但是对刘驰来说，人事问题更加重要。作为市委书记，必须把人事大权控制在手中，掌握了人事大权，就相当于掌握了整个邙北市。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只是赵长风那边一直忙着和刘光辉进行交接，紧接着又是春节，刘驰没有机会和赵长风谈这个事情。现在赵长风主动过来向刘驰提起这个问题，自然和刘驰是一拍即合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方案 第三百二十四章 方案 赵长风听了刘驰的话，心中就踏实了大半，这还是刘光辉走了，赵长风第一次过来和刘驰商议工作上的事情，刘驰这种谦逊低调的态度让赵长风心中好感大生，看来他没有选择是正确的。 本来这个金矿技改的问题属于政府工作的范畴，赵长风这边如果有了想法，可以先召开市长办公会进行讨论，取得统一意见后再向市委，也就是向市委书记刘驰进行汇报。可是赵长风考虑了一下，最终没有选择这样做，他决定先征求一下刘驰的意见，然后再去召开市长办公会议比较妥当一些。刘驰是刚刚上任的市委书记，赵长风也是正式主持邙北市政府没几天，两个人正处于磨合期，还是需要相互尊重相互体谅一下，这样才能磨合好，为以后在工作中相互配合打下良好的基础。否则一旦磨合期就出现了误解，想在以后化解这个误解必然会花费很大精力。赵长风宁可自己的姿态放低一些，争取到刘驰的信任和理解，这样他就不必把心思花费在官场之间的勾心斗角的空耗上，而可以腾出时间和精力去踏踏实实地为邙北市老百姓做一点实事。 “这么说来我和刘书记可是不谋而合了。”赵长风微笑道：“刘书记，关于恢复中小型金矿的生产问题，我觉得关键是要推行金矿选矿工艺的技术改造，使之污染物的排放达到国家环境保护的有关标准，这样就可以顺利通过省环保局工作组的验收，可以恢复生产了。” 刘驰说道：“这个建议好啊，看来长风同志心中一定有成熟的方案了吧？说出来听听。” “刘书记，我们邙北市的金矿属于粘土型金矿，现在有一种粘土型金矿堆浸法生产工艺，对环境污染比较小，如果在我们邙北市金矿中推行堆浸法生产工艺技术改造，那么通过省环保局工作组的复产验收没有什么问题。”赵长风说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种生产工艺的技术改造成本较高，生产成本也比较高。” 刘驰沉吟了一下，道：“我听说邙北市多数金矿都属于小型金矿，金矿主的资金实力有限，如果技术改造成本比较高，生产成本比较高，不知道这些小型金矿能否承受得下来。” 赵长风听刘驰的话，就知道刘驰对金矿也下过一番功夫，所以说出的话直接就点到问题的最核心的地方。 “刘书记，堆浸法技改成本如果让单个小型金矿来承担的话，肯定是承担不起的。”赵长风望着刘驰说道：“所以我们就必须采取了一个变通的办法——” “哦？”刘驰挑了挑眉，兴趣盎然地望着赵长风，等待他说出变通的办法。他在省城中打听过，赵长风鬼点子多，今天一见，果然是如此。 “我们可以让小型金矿联合起来，组织成一个大型的采金企业，金矿主们按照出资比例分享大型采金企业的股份。对于这么一个大型采金企业来说，承担技术改造的资金压力显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赵长风说道：“这样做，既然恢复了我们邙北市的黄金生产，又解决了环保问题。更重要的是，可以有效地对邙北市的黄金资源进行整合，改变目前滥采滥挖的无序局面！” “联合起来，做大做强，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刘驰眼睛亮了起来，沉吟一下，却又说道：“只是这些小金矿主们自己当老板当惯了，现在让他们联合起来按照出资多少来入股成立一个大型企业，他们会愿意吗？在这个大型企业里，他们可就不再有一呼百应的威风了啊！”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刘书记，这个问题应该不大。有省政府联合工作组的尚方宝剑在此，不怕这些金矿老板们不就范。他们其实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选择联合起来成立一个大型金矿，进行技术改造和资源整合，达到省环保局的验收标准；要么就只有看着自己的金矿因为资金实力不够，不能进行技术改造，无法通过省环保局的验收，不能开工生产，守着金矿讨饭吃！” 刘驰点了点头，手指轻轻在沙发扶手上拍打着，心中琢磨了一阵，说道：“长风同志，我看这个办法可行。” 赵长风又说道：“这次停产的中小型金矿，有一部分是有合法开采手续的，对于这些取得合法手续的小型金矿，我们采取鼓励联合起来做大做强的方式。另外还有一部分是没有合法开采手续的，对于这些没有合法手续金矿企业，我建议趁着这个机会给清退出邙北市的金矿行业。然后整合这些矿产资源，引进资金，建立大型金矿企业。毕竟比起小型金矿来讲，大型金矿无论是从生产规模、生产效率、环保措施方面都占有很多先天性的优势。假如这个措施能够得到有效实施，那么不但解决了困扰邙北市多年的环境污染问题，而且还会使邙北市的黄金生产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大型金矿生产规范，技术先进，资源利用率高，对邙北市gdp和财政收入的贡献度都要远远高于那些小型金矿，而且由于技术原因，大型金矿在环保措施方面比小型金矿要好控制的多，所以建立大型金矿企业必然是大势所趋。赵长风深信，蔡国洪担任市委书记时，心中必然也明白大型金矿企业要远远好于小型金矿群，但是为什么会摒弃大型金矿企业，而让小型金矿遍地开花呢？这中间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个人和部门的利益。相比起大型金矿来，小型金矿企业无疑是更容易让有关部门和某些个人更容易捞到灰色收入。赵长风现在既然主持了市政府的工作，就想趁机扭转这个局势。 刘驰关心的是gdp，关心的是政绩，他初到邙北市，并没有什么个人利益，所以更看重的是政绩，听赵长风这么一分析，也觉得大型金矿是邙北市的发展趋势。 “长风同志，设立大型金矿，必须需要巨额资金，这部分资金我们如何解决？”刘驰问道。 赵长风早已经拟好腹稿，他胸有成竹地说道：“刘书记，我认为可以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是到省里去跑资金跑项目，取得省里的支持，利用邙北市丰富的黄金矿产资源建立大型金矿企业；另一方面，可以招商引资，有实力的投资者到我们邙北市建设大型金矿。这是一笔双赢的买卖，运作起来应该不会困难。” “好啊，长风同志这个建议硬是要得！”刘驰微笑地点了点头，“你的这个想法，已经在市长办公会上讨论过了吧？” 赵长风轻声说道：“刘书记，我还没有在市长办公会上提出这个想法。您是班长，我觉得应该先征求一下班长的意见，然后再召开市长办公会比较妥当一些。” 听了赵长风的表态，刘驰非常满意。赵长风这样做是给了他充分地尊重，丝毫不因为他是新到任的市委书记就轻慢他，这其实也可以理解为赵长风的一种个人立场的表态。 “长风同志，你不要有这么多顾虑，有什么想法尽管放心大胆的干，市委对你主持市政府的工作还是很放心的。”刘驰亲切地说道：“我初来乍到，对邙北市很多情况还不了解，工作上就需要你们这些邙北市的老同志多多分担一点。”他摸出一根烟递给了赵长风，口中继续说道：“我看这样吧，你回去呢，先召开市长办公会，把意见统一一下，拿出一个书面的东西出来。然后我这边再召开个书记办公会，到时候邀请你参加，你在书记办公会上发发言，讲一下你的方案。我们在书记办公会上统一了思想后，市委常委会这一关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赵长风现在是以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身份主持市政府的工作，他不是副书记，能不能列席书记办公会全看市委书记刘驰的态度，现在刘驰不但指明说邀请他列席，而且还要求他发言，这本身就说明了刘驰对他的信任和支持。 “刘书记，我回去后立即召开市长办公会。”赵长风语气中对刘驰又多了一份尊敬。 第三百二十五章市长办公会 第三百二十五章 市长办公会 “好，好！”刘驰笑吟吟地握住赵长风的手道：“长风同志，这一段时间我打算到下面进行调研，熟悉一下邙北市的情况，这经济工作的担子可就压在你的身上了！” 感受着刘驰手上传来的力道，赵长风说道：“刘书记，我会尽全力做好市政府的工作，稳定住邙北市的经济，不给市委添乱！” 刘驰亲自把赵长风送到门口，亲切地和赵长风挥手告别。刘驰的专职秘书郭和强看到这个情形就有些诧异，在邙北市的领导中，赵长风是第一个享受到刘驰书记亲自送到门口的待遇，前面连党群副书记付罡庭来访，刘驰书记也没有起身送到门口呢！ 回到办公室，赵长风觉得事不宜迟，要立即展开行动。 “俊康。”赵长风轻轻喊了一声，刘俊康在隔壁听见立刻通过中间的门来到赵长风面前，轻声说道：“老板，什么事情？” 赵长风说道：“你通知一下王建军主任，让他过来一下。” 刘俊康应了一声，就出去了。来到王建军的办公室，王建军正在喝着茶，悠闲地看着报纸，刘俊康说道：“王主任，老板通知您过去一下。” 王建军放下报纸看着刘俊康神秘地说道：“刘秘书，老板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刘俊康摇了摇头，说道：“老板没说。” 王建军嘿嘿一笑，说道：“老板刚从市委回来，就通知我过去，估计是好事。” 刘俊康白了王建军一眼，说道：“是啊，好事，估计是把你升成政府办主任了。”刘俊康级别和王建军一样，和赵长风关系又比王建军亲近，自然不怕王建军。 王建军连忙做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刘大秘书，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可以，千万不要传出去，让李主任听到就不好了。” 刘俊康没有理睬王建军，转身出去，王建军跟在后面就来到赵长风的办公室。 “建军啊，做吧。”赵长风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然后又对刘俊康说道：“俊康，你也坐下。” 王建军和刘俊康两个人恭敬地坐在赵长风对面，拘谨地把手放在膝盖上。 “呵呵，那么严肃干什么？”赵长风看见两个人的神情自己就先笑了，“嗯，是这样的，你们俩马上动手，给我写一篇大稿子，内容是……” 写讲话稿最能体现秘书的水平，刘俊康写大稿子的能力本来就不弱，但是这是赵长风搞的第一个政绩工程，不能不慎重，所以他特意让刘俊康通知上王建军，两个人一起合作，这样就更稳妥一些。 “你们俩现在放下手头的工作，明天必须把这个稿子交给我！”赵长风最后说道。 王建军和刘俊康看到赵长风郑重的表情，也知道这个稿子的重要性，这关系到赵长风在市政府能否打响第一炮。本来这个工作应该由政府办政研室的人来完成，现在老板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说明老板还是笔记看重他们的，他们一定要完成好，不辜负老板的厚望，替老板脸上争光。 中午的时候，王建军和刘俊康也没有回去吃饭，两个人躲在王建军的办公室里一边吃饭一边商量着，到下午的时候，初稿已经完成。于是两个人就拿着初稿去让赵长风审阅。赵长风看了一下，拿起笔修改了几个地方，又提出了几条补充意见，让他们继续去修改， 晚上下班前，这份关于在邙北市中小金矿推行资源整合、进行产业技术升级改造的大稿子就漂亮地完成了。赵长风看过修改后的稿件后非常满意。他让刘俊康通知市政府办主任李长根过来一下。 李长根是政府办主任，在人们的眼中就是市长刘光辉的人。刘光辉在邙北市的时候，由于蔡国洪过于强势的关系，刘光辉手中没有什么权力，连带着李长根这个政府办主任也不受人重视，和当时在邙北市呼风唤雨的市委办主任林同兆相比，李长根几乎成了被人遗忘的人物。 好容易等到蔡国洪倒了，李长根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翻身的机会，可以扬眉吐气了，可是转眼之间，刘光辉有被天阳市市委安排到省委党校去学习了，李长根一下子成了无主的幽魂一般，甚至比以前的处境还惨淡。 常务副市长赵长风主持市政府的工作，按照道理来说，李长根应该为赵长风服务，可是在政府办已经安排副主任王建军专门为赵长风服务，李长根这个政府办主任吊在这里就有点不上不下，也说不清楚自己是赵长风的人还是刘光辉的人。 听到说赵长风让他去一趟，李长根心中嘀咕，快下班了，赵长风让他过去干什么？越是失意的人，就越是敏感，心中发着牢骚，李长根来到赵长风的办公室。 “赵市长，您找我啊？”李长根牢骚也就在心中发发，面对着赵长风，他脸上还是要堆满殷勤的笑容。 赵长风抬头看到是李长根，笑着说道：“李主任，坐吧。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 听到赵长风这般客气，李长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心中刚才发赵长风的牢骚是很不对的，他连忙说道：“赵市长，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您只管指示就是。” 赵长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你安排一下，明天我想召开个临时市长办公会。” 市长办公会一般情况下是由市政府办主任李长根过来征求市长的意见，现在是赵长风主持工作，那么就是李长根过来征求赵长风的意见，看会议什么时候召开，有哪些部门的提案需要在市长办公会上研究，那些文件需要在市长办公会上传达，然后列出议题，然后才会定下来什么时候召开市长办公会。可是这次不知道怎么搞的，赵长风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召开临时市长办公会。李长根心中琢磨，这是不是赵长风在暗示他的工作做的不到位？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赵市长，会议讨论什么议题？”李长根问道。 赵长风就把刚才刘俊康和王建军交上来的大稿子递给李长根说道：“李主任，明天主要讨论这个议题。目前邙北市大部分中小金矿都被省政府工作组勒令停产，市政府的压力很大。我们必须尽快采取措施，让中小金矿恢复生产，力保邙北市今年经济指标的顺利完成。” 听了赵长风的话，看到赵长风手中的稿子，李长根心中才释然，他说道：“赵市长，那好吧，我这就去通知其他市长，会议定在明天上午十点或者明天下午三点，您看哪一个时间合适？”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就明天上午十点吧，越快越好。” 李长根应了一声，起身出去。 副市长们接到李长根的通知之后心态各异，颇有几个人在心中酸溜溜地想到，赵长风主持了市政府工作之后架子果然大了不少，连市长办公会议也学会搞突然袭击了，今天下午下班前通知，明天上午就要讨论，根本没有打算给人考虑的时间嘛！ 但是牢骚归牢骚，会议还是要参加的。 市长办公会议的小会议室在市政府办公楼二楼东侧。十点钟，赵长风端着茶杯走了进去，其他的副市长早已经到齐了，赵长风微笑着和他们一一打着招呼，主动走到刘光辉以往坐的位置，又看了一看在市政府和他搭伙计的班子成员，这才开始主持他的市长办公会议。 第三百二十六章走一个程序 第三百二十六章 走一个程序 “各位市长，由于刘市长在省委党校学习，所以今天的市长办公会只能由我来主持了。”这句话其实在第一次召开市长办公会的时候赵长风已经说过了，但是这次市长办公会上赵长风依旧把这句话当作开场白。 说完这一句话，赵长风停顿了一下，眼睛在会议室微微一扫，把在座的几位副市长都扫视了一遍，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才进入今天的正题。 “李主任已经把今天的会议议程发到各位市长手里了，想必各位市长都已经看过了。”赵长风说道：“十分抱歉的是，这个议程有点突然，没有留给大家更多的考虑时间。时间不等人啊，全市百分之八十的中小型金矿都停在那里，邙北市经济形势和财政收入双双吃紧，如何尽快使用这些停产的中小型金矿治污措施通过省政府工作组的验收，全免恢复生产，成为邙北市政府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 顿了一下，赵长风又扫视了一下会议室，把几位副市长的反应收到眼底，又继续说道：“针对邙北市中小型金矿的具体情况，我这里拟定了一个初步方案，今天开会的目的就是请同志们针对这个初步方案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来大家讨论一下。总之，集思广益，争取把这个方案完善起来，报经市委同意后付诸于实施，尽快全面恢复邙北市的黄金生产。现在请同志们各抒己见。” 赵长风说完话后，端起茶杯喝茶。他这个主角的开场戏已经演完了，下面就看配角们如何接着往下演了。 会场内就静了下来，大家都抽着烟不说话，会议室内雾气腾腾。 本来黄金生产属于工业经济口的，原来归副市长何泉声管辖，后来何泉声被双规之后加之刘光辉又到了省委党校学习，市长们的工作就进行了重新分工，但是原来归何泉声分管的工业经济这一块却没有任何一个市长愿意接管。因为工业经济在以前的邙北市来说是一个香饽饽，但是现在却成了谁也不愿意碰的烫手的山芋，弄不好山芋还没吃到嘴，先烫了一手大燎泡。有省环保局的硬杠杠在这里卡着，谁也没有把握恢复中小金矿的生产。最后无奈之下，赵长风只好把自己原来分管的工作分出去一些，接过了工业经济的工作。现在讨论的是赵长风分管的工作范围内的事情，这个方案又是赵长风弄出来的，所以究竟该怎么发言，每个市长都有每个市长心中的算盘。 会议室内出现短暂的寂静，赵长风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他一点都不担心会冷场。这是市长办公会，参加的都是副市长一级的领导干部，不可能出现小学生开班会那种需要老师点名才会有人发言的局面。 其实副市长们也都明白应该由谁来发言了，这是一种惯例，也是官场上沿袭了多年的论资排辈，是一种雷打不动的规矩，谁也无法改变，也不敢改变。在官场上，如果一个人排在另外一个人后面，那么在重要的场合，这个人是不可能走到另外一个人前面的，这样群众一看，就知道哪一个人官大，哪一个人官小。表现在会议上也同样如此，谁先发言谁后发言，都是有规例的。 副市长党向国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手中的文件，心中不停地盘算着。他明白，这个时候该他说话了，如果他不说话，别人就不好说了。 从内心来讲，党向国还是很愿意支持赵长风的，因为按照邙北市政府目前的格局，如果赵长风能够前进一步，上到市长的位置上，那么党向国还是很有希望接任常务副市长的位子的。当然，要想顺利的接替常务副市长，党向国还需要做很多工作，能不能成功，不到最后一刻，党向国也没有把握，他只能说是很有希望。但是如果赵长风不前进一步，党向国连一点希望都没有。 “赵市长这个方案很好，考虑的非常周到。”党向国直接就亮明了自己的态度，“抓住了问题的要害。邙北市的中小型金矿如果想恢复生产，环保这一关是必须要过。但是究竟该怎么过？赵市长这个方案给我们指明了方向。把众多的中小金矿联合起来，做大做强，这是邙北市黄金生产行业的必经之路。对于赵市长这个方案，我是衷心支持的！” 党向国这话说的非常圆滑。这个方案是赵长风主持市政府工作以来第一次提出的方案，所以只能叫好不能挑刺，甚至连一点补充的意见都不能提，如果提了就是自作聪明。作为一个领导，谁也不希望自己提出的方案被人指手画脚的批评。 党向国发言结束后，后面的副市长是有样学样，跟着党向国对赵长风的方案大唱赞歌，没有一个提出一点不同意见的，也没有人提出什么好的想法对赵长风的方案进行补充。 赵长风听着副市长们一个个的发言，心中苦笑。看来市政府真的成为王大奎部长口中所说的“团结的班子，有战斗力的班子”，他的方案在市长办公会上竟然没有遇到一丝阻力。转念一想，赵长风觉得又很正常，这个工业经济现在属于他分管的范畴，如何调整根本不涉及到别的副市长的利益。在没有利益纠葛的情况下当然不会有阻力。 最后，轮到了坐在会议室角落里的副市长张志林，他年龄最大，在几个副市长中排名最末，是几个副市长唯一的党外人士。他参加会议一般以听为主，很少发表自己的观点，即使轮到他说话，也简单说一两句就完事。但是他今天不能不多说两句，因为他分管的是环保工作。赵长风这个方案看似关于金矿技改方案的，但是又和邙北市的环保工作息息相关，如果张志林再像以前嗯啊两句似乎说不过去。 “我是负责环保工作的，对于工业生产我是外行，赵市长这个方案我没有什么发言权。但是站在环保工作角度，我还是要说两句话。”张志林脸上堆着殷勤地笑容，看着赵长风说道：“赵市长这个方案提出的太及时了，从根本上解决了邙北市环保工作面临的巨大压力。据环保局统计，邙北市百分之九十的废渣、百分之八十七的废水以及百分之八十三有害气体都是黄金生产行业产生的，只要解决了黄金生产行业的污染问题，邙北市的环境保护问题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所以在这里我代表邙北市环保战线的所有干部表一个态，我们坚决拥护赵市长的这个方案！我也代表邙北市的环保战线的所有同志对赵市长提出这么好一个方案表示感谢！” 赵长风看了看手表，十点钟开会，到现在还不到十一点，七个副市长都发过言了。墙根还做了两个市长助理，他们只有旁听的资格，并没有发言权。看来会议出奇的顺利，这么快就达成了一致的方案。好在赵长风也没有指望在这市长办公会上收获什么，他所需要的不过就是这么一个程序而已。经过了这么一个程序，就说明是市政府集体的决定，任何人都挑不出刺来。即使将来在施行方案中遇到什么问题，也不用赵长风来承担责任。 于是赵长风就简单做了总结发言，宣布市长办公会到此结束。 这时候副市长们一个个从沙发边站了起来，但是谁也没有先从门里走出去，他们都在等候赵长风。按照官场的管理，第一个走出会议室的应该是市长刘光辉，现在当然主持工作的赵长风，然后就是副市长党向国，张志林排在副市长中最后一个，接着是两个市长助理，最后才是是市政府办主任李长根。 李长根尽管不是副市长级别，但是他却是有资格参加市长办公会的人员，当然，他在市长办公会上是没有发言权的，他主要是负责记录，然后整理成会议纪要，印发给有关部门，至于会上讨论的议题，大家的发言与讨论，谁是谁非，都与他毫无关系。原来刘光辉在的时候就与他没有关系，现在刘光辉去学习了，就更与他无关了。 赵长风端着杯子走出会议室，刘俊康早就站在了会议室门口，似乎他早已经算准，今天的会议是什么时候结束一般。见赵长风从会议室走出来，刘俊康连忙接过赵长风手中的茶杯，把赵长风一直送到办公室。 第三百二十七章领导小组 第三百二十七章 领导小组 秘书其实是个苦差事，整天围着领导转，一点自由都没有，每天考虑的事情都是怎么伺候好领导，服务好领导。不过话又说回来，当秘书企业也很威风，尤其是能够给主要领导当秘书，那几乎可以呼风唤雨。就拿刘俊康来说，自从赵长风主持了市政府的工作之后，刘俊康的地位也水涨船高，邙北市一些局领导见了他也点头哈腰的，和过去不咸不淡的态度成天壤之别。 不但刘俊康的地位上升了，连他的对象李雅帆的身价也直线上升，邙北市一中从校长到书记见到李雅帆都笑嘻嘻地巴结着她，经常问她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什么的。甚至连邙北市教委王主任也专门过来征求过李雅帆的意见，问她是否愿意到教育局去工作。只是李雅帆觉得在教师的岗位上更能发挥她的特长，就谢绝了王主任的好意。 对于这些变化，刘俊康心知肚明，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赵长风给他带过来的，别人表面上尊重的是他，其实尊重的是他背后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赵长风。有了这样的觉悟，刘俊康为赵长风服务就更加体贴上心。他恨不能替赵长风把一切繁缛小事都解决好，不让赵长风为这些琐事烦心，从而把更多精力都放在考虑邙北市的大事当中去。 到了下班的时间，市政府里领导们都已经回去休息，赵长风还在办公室不停地忙碌着。赵长风不回去，刘俊康自然也不能走，他看了看表，就给后面市政府食堂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给赵长风准备饭菜。 市政府食堂其实分为两个灶，其中一个大灶，就是为市政府里普通干部职工提供饭菜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市长小灶，专门为市长们提供饭菜。 打过电话之后，刘俊康又等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来到赵长风的办公室，轻声说道：“老板，该吃饭了。” 赵长风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就笑着说道：“可不是嘛！”便起身跟着刘俊康一起到后面食堂去吃饭。 刘俊康陪着赵长风到了市长小灶，看着赵长风坐好，为赵长风沏了一杯热茶，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到外面的大灶上去吃饭。市长小灶就是为市长服务的，刘俊康即使和赵长风关系再好，赵长风也不会让刘俊康在这里吃饭，刘俊康也不敢在这里吃饭。一旦让别人看到，风言风语地传出去，说市长的秘书搞特殊化，影响多不好！ 刘俊康来到大灶，食堂管理员就殷勤迎了上来：“刘秘书，今天吃点什么？”刘俊康淡淡一笑，说道：“老规矩。” 食堂管理员就连忙从消毒柜里取出托盘，为刘俊康盛了一个青椒肉丝、一个红烧鸡块、一个醋溜白菜，这三个菜都是热气腾腾的。然后又给刘俊康打了一碗米饭，又把在一旁晾了十多分钟的冬瓜排骨汤给刘俊康端过来。 刘俊康冲食堂管理员点了点头，就拿起筷子飞快地吃了起来。食堂管理员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就悄悄走开了。 刘俊康每次陪赵长风来市政府食堂吃饭就像打仗一般。他有个习惯，吃饭必须要喝汤，但是到市政府食堂吃饭，他只能喝那些半热不凉的汤，因为汤如果太烫，他就不能很快喝完，这就要耽误时间，菜热一点倒是没有关系。刘俊康还非常喜欢吃鱼，但是每次到政府食堂里来，除非是海鱼他才会点，如果是淡水鱼，他就不要。因为海鱼刺少，吃起来方便，淡水鱼刺多，吃起来麻烦，时间上不允许刘俊康慢条斯理地吃。 刘俊康在十分钟时间内急匆匆地结束了这场战斗，那一大碗温温的汤他全部喝完了，但是饭菜都只吃了一小半。食堂管理员每次给他盛的饭菜都多，无论刘俊康怎么声明，食堂管理员就是不肯减少份量，按照他的话讲就是，刘秘书吃不完可以剩下，但是如果刘秘书不够吃就是我们食堂工作人员没有为领导服务好。的确，刘俊康是副科级，在他们面前，也算是个领导了。 刘俊康漱了漱口，取了一张餐巾纸擦干嘴巴，就到市长小灶门口等着赵长风。他虽然知道，按照赵长风的习惯，还有十五分钟才会吃完这顿饭，但是刘俊康不能不提前过来等。万一那一次老板提前吃完饭，他却没有在小灶门口等候，那就是他的责任了。当然，作为领导，赵长风可能并不在乎这一点，但是作为秘书，绝对不能因为领导不在乎而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十五分钟后，赵长风从市长小灶门口出来，看到了刘俊康，就会心地一笑，说道：“俊康，吃好了？” “老板，我吃好了。”刘俊康轻声地回答道，然后就落后小半步，跟在赵长风的侧后方，向市政府办公楼走去。 回到办公室，赵长风并不准备午休，他还在考虑恢复黄金生产的具体部署问题。 政府办主任李长根工作极为迅速，下午刚上班不久，他就把市长办公会会议纪要整理出来，送赵长风审阅。赵长风看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就签上名字，交还给李长根。 下午三点，机要员把市长会议的决议送到赵长风办公室，赵长风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估摸着 差不多了，就拿起电话，拨通了刘驰办公室的号码。电话通了之后，赵长风听到那边并没有说话，他就轻声说道：“刘书记，我是赵长风啊。”电话里这才传来刘驰的声音，“长风同志啊，你好你好。” 赵长风眼睛看着手里的文件，口中轻声说道：“刘书记，市长办公室的决议你看到了吗？”按照惯例，市长办公会的决议是要抄报市委的。 刘驰笑道：“长风同志，我看到了，我正要和你说呢，这个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的组长我担任就不太合适了吧？我刚到邙北市，对情况都不熟悉呢！” 赵长风说道：“刘书记，您是邙北市领导班子的班长，黄金工业又是邙北市的支柱产业，这个领导小组理所当然的是由您来担任啊，否则就是体现不出邙北市对振兴黄金工业的重视啊。”在市长办公会上，按照赵长风的方案，邙北市要成立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来统一部署中小型金矿合并和技改的问题，这个小组的组长当然是由市委刘驰来担任，赵长风担任常务副组长。不过昨天和刘驰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赵长风并没有请示刘驰是否愿意担任领导小组的组长。因为班子班长出任重大工作的领导小组组长已经成为一种惯例，他如果请示反而显得不好。不如直接在文件上加上就是。 刘驰在那边呵呵两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可是长风同志，还是按照我们昨天通好的气，我务虚，你务实。我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下基层调研方面，这振兴黄金工业的重担，就要劳烦长风同志挑起来了。” “有刘书记的支持，我这个副组长工作起来也气势一些。”赵长风话里话外都给足刘驰面子，他说道：“刘书记，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的第一次工作会议我想放在明天上午召开，您看……”说到这里，赵长风停顿了下来。 刘驰沉吟了一下，说道：“长风同志，这个会议由你来主持就好了嘛。我明天要到下面调研，就不参加了吧？” 赵长风说道：“刘书记，您是领导小组的组长，第一次会议最好是参加，您在会议上强调一下，我后面的工作就好做了。” 刘驰见赵长风给足了他的面子，就说道：“那好，我参加。” 赵长风挂了电话，立刻把刘俊康叫过来，让他通知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全体成员明天上午十点办到市政府来开会。黄金领导小组除了组长副组长之外，下面还设有办公室，具体承担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的日常工作，其中办公室主任为邙北市黄金管理局局长彭泽明，成员则有政府办副主任王建军、环保局副局长曾以春等人。 第三百二十八章林欣萍？ 第三百二十八章 林欣萍？ 不知不觉，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快下班的时候，刘俊康拿着手机走了进来，对赵长风轻声说道：“老板，高局长的电话。” 赵长风伸手接过手机，拿到耳边：“胜强同志，我是赵长风。” “市长，您好。”高胜强在电话里说道：“晚上您有空吗？我和韩检察长一直请您吃饭，但是这一段您工作一直很忙，就没有敢打扰。不知道您今天晚上有没有安排？” 赵长风正式主持了市政府的工作后，各部委办局的头头脑脑络绎不绝地往他办公室来，名义上是请示工作，实际上是向他来祝贺、表示效忠。除了祝贺之外，这些部委办局的头头脑脑们还三番五次的请他吃饭。赵长风明白，吃饭不是目的，只是一个手段，目的就是想通过吃饭和他拉近关系。 赵长风其实并不想去参加这样的饭局，他知道这样影响不好，刚主持了市政府的工作，就要开始大吃大喝，会给别人什么样的印象？ 可是赵长风又不能一概拒绝。因为他也需要和这些部委办局的一把手搞好关系，这些人既是他的下属，也是承办具体工作的人，赵长风安排的工作还需要这些人去帮他完成。而且这些一把手基本上都是邙北市的人大代表，将来如果刘光辉从省委党校出来另有安排，他能不能当上邙北市市长，还得靠这些部委办局的头头脑脑的投票，所以赵长风也不能忽略这些人心中的感受。如果赵长风三番五次的拒绝这些人的邀请，那些部委办局的一把手心中肯定不会痛快。这对赵长风来说也是双重损失，第一，他会让这些部委办局的一把手和他在心中产生隔膜；第二，他也失去了一个和下级进行沟通的好机会。有很多事情，在酒桌饭局这进行沟通，要远远胜于在办公室内进行沟通，好多工作中的矛盾和心结在办公室内可能解决不了，但是一上酒桌，酒杯一碰，笑话一说，这些矛盾和疙瘩就在交杯换盏中谈笑风生地解决了。很多上下级的感情都是在酒桌上建立起来的，号称是“酒精”考验的革命友谊。会不会利用酒桌解决问题，也是一个领导会不会深入群众，密切联系群众的表现。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心理，赵长风过了春节之后，有意忽略了和韩加森以及高胜强的联系，这两个是他的心腹，是他最亲近的人，这个时候联系不联系并不会影响他们和赵长风之间的感情。而高胜强和韩加森也很知趣，难得的在这一段时间内没有打扰赵长风。 “呵呵，好啊！”赵长风笑道，“我正发愁晚上到什么地方吃饭的，老学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那我今天晚上就交给老学长安排了。” 邙北市的夜晚分外迷人，大街小巷灯火辉煌，街道两边的建筑上红红绿绿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芒，恍惚间竟然有一份大城市夜景的感觉，真不敢让人相信邙北市不过是一个县级市。 作为一个黄金生产大县，邙北市的经济确实繁荣，那些大小金矿的老板们都是百万富翁千万富翁，在他们的带动下，邙北市的消费水平非常超前。 社会上流行这么一句话，看一个地方经济水平是否繁荣，主要看三点，第一，是烟酒的档次；第二，是建筑的档次；第三，是小姐的档次。这三点在邙北市体现的就特别明显。 就说这烟酒档次吧，上千元一条的帝豪国风，六七百元一条的软中华、紫硬金芒果，在邙北市非常畅销。而茅台五粮液的经销商更是把邙北市当作一个销售重镇。有很多人就说，邙北市的烟酒档次，甚至比天阳市还要高上一个层次。 再说建筑物，当初蔡国洪到了邙北市之后，首先动手对邙山路进行了扩宽，把原来双车道的邙山大道一下子拓宽为八车道，加上绿化带，整整有八十米宽。扩宽后的邙山路也就不叫邙山路了，改称为邙山大道。这别说是在当时，就是放在现在，在全中原省的县级城市中，八十米宽的城市大道还是独一份。即使在中原省的地级市，也不多见。 改建了邙山大道之后，蔡国洪又大力提倡城市亮化工程，把邙山大道弄的灯火辉煌。加上市委和黄金局、林业局连着修建了三座高标准的宾馆，一下子把邙北市的城市档次提上去了。 至于第三点，小姐的档次，赵长风倒是不了解，只是隐约听韩加森说过，在邙北市某些娱乐场所，俄罗斯小姐的档次甚至比京城的还要高。 司机老邢和刘俊康把赵长风送到毛家酒楼，刘俊康抢下来替赵长风开了车门，赵长风下来后，就让刘俊康和司机老邢先回去，等他要用车的时候再打电话。 刘俊康和司机老邢回去后，赵长风就缓步走进桃园饭庄，韩加森和高胜强都没有在门口接他，这让赵长风很满意。这个时候树大招风，赵长风并不想引人注目。他让刘俊康和司机老邢把车开走也是这个意思。 桃园饭庄领班小姐认得赵长风，就把赵长风领到了后面的雅间。推门进去，里面三个人正在聊天，侧对着门口的是韩加森和高胜强，背对着门口的却是一个长发女子。见赵长风进来，韩加森和高胜强连忙满脸堆笑地站起来，那长发女子也跟着站了起来，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着赵长风。 “欣萍？”赵长风乍一看到这个女孩子的相貌，心头一颤，以为是林欣萍过来了，差点叫出声来。又仔细一看，这个女孩子虽然像极了林欣萍，但是和林欣萍还是有区别的，她的个子比林欣萍要高一些，右嘴角下面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眉宇之间也活泼开朗，不像林欣萍那样冷冰冰的。 这个女孩子名叫程苗苗，是韩加森的远方表妹。她在是天阳学院新闻系的读大专，今年六月份就要毕业，目前在邙北市电视台实习，估计毕业后就留在邙北市电视台了。韩加森这次把程苗苗领过来见赵长风主要是想让赵长风以后能多关照一下苗苗。毕竟县一级的电视台主要新闻节目就是以报道领导活动为主，赵长风现在主持市政府的工作，如果苗苗能够得到赵长风的关照，那么以后在新闻采访中肯定会占很大优势。这样一来，苗苗在邙北市电视台的发展道路就会顺利一些。 但是这件事情韩加森却没有事先跟赵长风打招呼，他和高胜强悄悄商量了一下，高胜强说道这件事情还用打什么招呼？直接把你表妹领过来让赵市长见一见不就行了？别的不说，就冲你的面子，赵市长也得照顾她啊。 高胜强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有其他含义，他见过韩加森的远房表妹，知道程苗苗长得非常漂亮。赵市长在邙北市也太孤单了，平时出来进去都是他们几个大老爷们陪着，如果能有一个女孩子加入进来，至少不会那么单调。但是这层意思高胜强不能给韩加森说透，再者说来，韩加森干了那么多年公安局的刑侦副局长，现在又是检察院的代检察长，这层意思他未必不明白。也许，韩加森本来就是这个用意，让赵长风照顾程苗苗什么的反而是个幌子呢。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韩加森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跟赵长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往赵长风跟前领其他人，如果赵长风不喜欢，那该如何办才好？所以当韩加森看到赵长风进来后，一边笑着问好，一边留意观察赵长风的表情，看看赵长风见到苗苗是什么样的反应。当他看到赵长风脸色微微一变，韩加森心中说道，坏了，这件事情办糟糕了，赵市长肯定不喜欢他这样擅作主张！ 赵长风有点疑惑地看着程苗苗，对着韩加森和高胜强说道：“这位是？” 韩加森连忙笑着说道：“程苗苗，邙北市电视台的实习记者，也是我的表妹。一直很仰慕市长，今天未经您的允许，我就带她过来见一见世面。” 程苗苗笑盈盈地伸出白嫩的小手说道：“赵市长，您好！” 第三百二十九章喝酒也是一种态度 第三百二十九章 喝酒也是一种态度 赵长风一笑，伸出手和程苗苗轻握了一下，口中淡淡地说道：“小程好！”不知道怎么的，赵长风这个时候忽然间想起了林欣萍，不知道林欣萍在省博物馆现在还好吗？有没有交了男朋友？一时间赵长风心情就有些低落，完全不似在路上赴约时的兴趣盎然。 赵长风这一瞬间的走神被韩加森捕捉到了，他就感觉今天自己的举动有些贸然，就有些惶恐不安地看着赵长风。 赵长风来到餐桌正中，扭头看着韩加森、高胜强和程苗苗几个人还坐着，就笑着说道：“大家都坐啊，看着我干什么？” 高胜强笑着说道：“市长，我们想给你庆贺一下可不容易啊。盼了这么多天，才盼到这个机会。您是首长，您不坐下，我们怎么敢坐？” 赵长风一笑，说道：“老学长，你也学会打趣我了啊？你我之间还需要讲究这些么？没必要吧？” 听到赵长风亲切的话语，韩加森这才放下心来，他也讪讪笑道：“市长，平易近人是您的优点，但是我们做下级的不能因为领导平易近人就失去了规矩啊，这一点我做得就很不好！希望市长您以后多批评。”韩加森含蓄地为他今天没有向赵长风汇报就擅自把程苗苗带过来向赵长风做检讨。 赵长风自然听得出来，他笑道：“老韩对自己要求过于严格了吧？没必要，没必要！”扭头看到几个人还站在那里，就笑着说道：“来来来，大家坐下说话嘛！” 说着赵长风坐了下来，韩加森、高胜强才跟着坐了下来。程苗苗不懂这些规矩，但是来的时候韩加森交代过她，让她多学多看，她在一旁有样学样，见韩加森和高胜强坐下来，她才跟着坐下来。 大家都坐定之后，赵长风感叹道：“最近应酬太多，不去又不行，去了又不自在，比工作还累。还是和老高、老韩在一起好啊，大家无拘无束，轻松自在。好啊，好啊！” 赵长风这话就把韩加森、高胜强和邙北市其他部委办局的头头脑脑们区别开来了，韩加森和高胜强也听出中间的意思，心中更是暖洋洋的，觉得当初选择跟着赵市长真是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程苗苗就在那里咯咯地笑了起来，插嘴道：“赵市长，在没见到您之前，加森表哥给我交代了很多规矩，又是这个不行，那个不许的。可是一见到您，我才知道完全是我加森表哥多虑了。赵市长这么平易近人，哪里会又那么多规矩啊？” 韩加森大为窘迫，他没有想到程苗苗会不按套路出牌，猛得说上这么一句话，他狠狠瞪了程苗苗一眼，红着脸向赵长风解释道：“市长，苗苗她……” 赵长风饶有兴趣地看了程苗苗一眼，伸手阻止韩加森继续说下去，说道：“老韩，小程同志说的对啊。我们大家是朋友，在一起就不要那么多土规矩了吧？” 正说话间，礼仪小姐捧着两瓶茅台进来，赵长风瞟了一眼，就看出是四十三度的，心中暗笑，明明他对酒没有感觉，偏偏硬要弄出这么一个爱喝四十三度的茅台酒的习惯出来。不过有了这么一个杜撰出来的习惯也好，最起码身边人知道怎么做了，不至于无所适从。 韩加森伸手接过酒来，看着礼仪小姐道：“小姐，这酒是真的吧？今天可是有大领导在场，做不得假啊！” 礼仪小姐身子微微一欠，彬彬有礼地回答道：“韩检，您放心好了，我们这里都是直接从天阳市糖烟酒公司进的货，货真价实。您如果不放心，我可以给您换一瓶。” 韩加森这边已经把酒瓶拧开，倒了一小杯出来尝了一下，点头说道：“就这一瓶了，不用换了。” 赵长风微笑着看着韩加森的举动，刘俊康不在身边，他也不缺乏人照顾啊。 礼仪小姐就接过酒瓶去为赵长风斟酒，程苗苗在一旁打趣道：“表哥，你真是搞刑侦出身的啊，连喝酒都要检查的这么仔细。” 高胜强笑眯眯地说道：“小程，把领导照顾好，是我们这些当下属应尽的义务嘛。”等礼仪小姐过来为高胜强斟酒的时候，高胜强就低声在礼仪小姐耳边交代了两句，礼仪小姐笑着看了高胜强一眼，点了点头。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这些菜都是提前点好的，赵长风一过来，自然就上来了。 赵长风端起酒杯，笑着说道：“谢谢大家的厚意，我先干为敬！” 韩加森满是热切地盯在赵长风的脸上，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宏声道：“市长，我是个粗人，不会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今天当着您的面，我大着胆子说一句，市检一定听您的招呼，不打丝毫折扣！”赵长风听了这话，徉怪道：“你这个老韩啊，我可要批评你了，应该是听市委的招呼才对！” 韩加森梗着脖子说：“我老韩只听您的招呼！” 赵长风拿手指着韩加森，笑着说：“你这个老韩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一旁的高胜强让韩加森抢了个头彩，当即不甘示弱地，一转身从身边的礼仪小姐手中接过一个大号玻璃杯，里面装了足有半斤白酒。这时候大家才明白，原来高胜强是交代礼仪小姐去换酒杯去了。 高胜强举着酒杯凑到了赵长风的跟前，极其认真地说：“市长，您随意，我干了。”足足半斤酒一口喝进肚内。 根本不需多言，赵长风自然明白了高胜强的“忠心”。 “老高是个痛快人啊！”赵长风一笑，把杯中的酒也干了。 程苗苗也举着一个小酒杯过来凑趣：“赵市长，我不会说话，也不懂规矩，但是看得出您今天很高兴，那么就为您今天的高兴干一杯吧！” 赵长风看着程苗苗极似林欣萍的面孔，心神恍惚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笑着说道：“程记者的酒说什么也要喝的。”酒杯和程苗苗一碰，也就干了。 放下酒杯，赵长风说道：“这一段时间喝酒有点多，今天我们在一起就不要强求了，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吧，尽兴就好。” 高胜强连忙道：“市长，身体要紧，您随意，我和韩检还有程记者多喝一些。” 韩加森笑着说道：“市长，您可以不喝酒，但是还是过一下关吧，热闹一下。您过关，我替你代酒。” 程苗苗还在上高中的时候，韩加森就是公安局副局长了，在程苗苗眼里，韩加森是个非常厉害的大官，每日里一身警服，耀武扬威的，所以程苗苗从小就很崇拜韩加森，觉得韩加森很了不起。现在韩加森又升为检察院代检察长，官就更大了，在程苗苗的心目中的地位更加崇高了。程苗苗没有想到，在她心目中崇高伟大的加森表哥在年轻英俊的赵市长面前，竟然温顺的如这般模样，一时间程苗苗望向赵长风的眼神中就多了一份神采。 赵长风扫了一眼，笑道：“也好，热闹一下。” 程苗苗插言道：“市长，你们男人玩得什么划拳猜枚我可不会，我只会石头剪子布，轮到我时，用石头剪刀布行吗？” 赵长风故作严肃道：“石头剪刀布？这个好像小学二年级以后就没有玩过了。感谢小程的提议，让我们今天有机会重温一下童年的乐趣！” 高胜强和韩加森听了，就一阵大笑。程苗苗俏脸也红扑扑地。 赵长风也笑了起来，伸出手对左首的韩加森说道：“老韩，我先过关，就从你这里先来吧。咱俩来什么呢？” “下级要服从上级。市长，您是领导，您说了算。”韩加森毕恭毕敬地说道。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压手指吧，见酒过，意思一下就行。”本来想这样的场合，可以讲一些笑话什么的，不用比比划划的。但是程苗苗在场，她是韩加森的表妹，赵长风自然不好有这个提议了。 “坚决听从领导指示。”韩加森笑着接了一句，规规矩矩地冲赵长风伸出了大拇指。赵长风回了一个大拇指，两个人变换了两次手势，赵长风顺利地压住了韩加森。韩加森佩服地说道：“还是市长厉害啊！”举起酒杯把酒干了。 赵长风微微一笑，知道韩加森有意让他。他转过脸看着对面的程苗苗，说道：“程记者，该你了。” 程苗苗早就等不及了，她伸出白嫩的小手说道：“市长，一杯酒太少，我也和你来三个酒！” 第三百三十章两条腿走路 第三百三十章 两条腿走路 赵长风看着程苗苗极似林欣萍的脸，笑着说道：“小程同志今天是来者不善啊。三个就三个。” 程苗苗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道：“我还有一个小要求，不知道赵市长准不准？” “呵，还有要求啊？”赵长风微微一笑，“说出来听听。” 程苗苗抿嘴一笑，说道：“赵市长，咱俩来这三个酒输了不能让别人代替，都要自己喝完。” 说着大胆地看着赵长风。 “苗苗！”韩加森眉头一皱，低声叫了一声。 “呵呵，”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小程看来是个巾帼英雄啊！好好，不代就不代，输了就自己喝。” 程苗苗见赵长风同意了，就洋洋得意地看了韩加森一眼，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那么我们开始吧？”说着白嫩的小手握成拳头举了起来。 “好，开始。”赵长风大手也握了起来。他和程苗苗一起喊道：“石头剪子布！”一瞬间两个人都把手伸了出来，只见赵长风大手依旧握成拳头，程苗苗的两根春葱一般的玉指构成一个可爱的小剪刀。 “呵呵！”高胜强和韩加森同时笑了起来。 “我输了，我喝！”程苗苗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她白皙光滑的脖子构成一道美丽的弧线，犹如一只在引颈高歌的白天鹅。赵长风就想起，当初林欣萍也是这样和他在一起喝酒，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叹。 放下酒杯，程苗苗取了一张纸巾沾拭了樱唇旁的酒迹，就迫不及待地又伸出了手：“赵市长，再来！” 一只古铜色的大手和一只白嫩的小手再次在空中相遇，结果依旧与上次相同，赵长风出了拳头，程苗苗出了剪刀。 程苗苗看了看自己的剪刀，又看了看赵长风的大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末了，她才有些不甘心地说道：“赵市长，你真厉害啊！石头剪刀布都能玩的这么好！” “碰巧，碰巧，运气好而已。”赵长风微笑着举起酒杯，对程苗苗说道：“小程，第三个酒就不来了吧？我陪你一杯。” 程苗苗摆了摆手，倔强地说道：“赵市长，我才不让你让我呢！说三个就三个，我们来完！”她端起酒杯飞快的喝了第二杯，又举起了粉拳。 这份倔强多么像欣萍啊？赵长风心中想到，虽然她和欣萍一个热一个冷，但是倔强程度却不分上下。赵长风有些无奈的放下酒杯，说道：“那好，我就陪小程同志来完吧。” “石头剪子布！”随着喊声，赵长风依旧伸出了拳头，不巧的是，程苗苗却还是出了剪刀。 愣了半天，似乎不敢相信面前的结果，程苗苗忽然间冲赵长风皱了皱鼻头，说道“赵市长，你好狡猾哦！”韩加森听了程苗苗不知深浅的话，心头一紧，偷偷看了看赵长风，还好，赵长风依旧笑眯眯的，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 “你为什么知道我不会变，依旧还出剪刀呢？”程苗苗有些沮丧地问道。 “呵呵，小程，我不知道你变不变，我只知道我是不会变的，”赵长风幽默地说道，“邓公说过，改革开放的方针一百年不变嘛！所以我就依然选择了石头。” 程苗苗夸张地“啊”了一声，说道：“赵市长，你这是欺负我是女生。哪里有对女生一种用石头的？” “小程，算了，第三杯酒不喝吧。算过了。”赵长风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自从来到邙北市之后，赵长风的心情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过的。平时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人的话都在脑海里左考虑右考虑，考虑过之后在说出来之前还要再在嘴巴里转几个弯最后才敢说出来。对于他们的心思，赵长风也理解，他在上级领导面前，说话何尝不是如此？什么话可以在领导面前讲，什么话永远不能在领导面前讲，分寸之间要拿捏的恰到好处，不能失礼，更不能犯错误。 可是这样一来，赵长风就失去了很多乐趣。对赵长风来说，他在工作之外也想放松一下，也想像普通人一样随心所欲的说上一些话，也想听到身边人对自己说上一些不加掩饰的真话。可是作为邙北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反而失去了这个权力，仿佛一般人能够拥有的自由权利随着他的官职逐渐上升而被人一点一点剥夺走了，展现在中人面前的已经不是原来的赵长风，而是一位什么都不能随便的常务副市长。 今天见到了程苗苗，赵长风至少重新享受到以前的一部分乐趣。程苗苗心思单纯，说起话来毫无顾忌，直来直去的，让赵长风感觉到少有的痛快。 “不！我输了我就喝，才不稀罕你让呢！”程苗苗小手端起了酒杯，不甘示弱地对赵长风说道：“这次算你运气好，待会儿我们继续来过，我就不相信你会一直出石头。”说着小嘴一张，一杯酒又见底。 赵长风饶有兴趣看了程苗苗一眼，心中忽然间生一个奇妙的想法，如果让程苗苗去见见林欣萍，不知道一向冷冰冰的林欣萍会不会吓一跳呢？见程苗苗放下了酒杯，赵长风就望向了高胜强笑呵呵地说道：“老高，别光看着，该咱俩了呢！” 高胜强笑道：“市长，我在等您的指示呢！” 结果，高胜强又很“不巧”地输给了赵长风，赵长风竟然过了一个红关。 接下来韩加森和高胜强又过了两关，程苗苗虽然不甘示弱，可是手气却差得要命，又连喝了几杯白酒，就有点支撑不住了。赵长风本来见程苗苗喝酒那么爽快，以为酒量很好，没有想到却是一个酒量很浅的女孩子，只是有点傻大胆而已。于是赵长风就低声对韩加森说道，让他安排人把程苗苗送回去。 “苗苗，你先回家去吧。我让司机来接你。”韩加森轻声对程苗苗说道。 “赵市长，今天真不好意思啊。我喝多了呢！”程苗苗倒是不逞强，她对赵长风歉然一笑。 赵长风呵呵一笑，说道：“小程，好好回去休息吧。下次喝酒不要这么猛了。” 韩加森这边打了电话，司机过来把程苗苗接走。 赵长风笑呵呵地看着程苗苗的背影，对韩加森说道：“老韩，你这个表妹很淳朴啊。现在这样心思简单的女孩子不多见了。” 韩加森听赵长风的话对程苗苗没有恶感，就摇头说道：“市长，我也发愁呢！苗苗这种性格，在电视台肯定会吃亏的，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韩检的表妹，有人敢欺负吗？”赵长风幽了韩加森一默，韩加森讪讪地笑着。赵长风的话没有错，以他现在代理检察长的身份，邙北市电视台还真没有人敢欺负程苗苗。 赵长风摸出一根烟塞进嘴里，把烟盒往高胜强面前一推，说道：“老高，抽烟。” 高胜强连忙摸出打火机，替赵长风点上，然后才取了一根烟自己点上。 “老高，你对振兴黄金工业有什么想法？”赵长风随口说道。 “无工不富，无农不稳。”高胜强毕恭毕敬地说道：“邙北市是工业大市，市长您这一招棋走的太对了！” 赵长风沉吟道：“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邙北市光把希望寄托在黄金工业上，也很危险啊。这次省政府工作组停了那么多金矿，邙北市的经济立刻吃紧，教训深刻！” 说到这里，赵长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高胜强知道赵长风这是在考验他，他站起身来，端起茶壶为赵长风杯中续了水，坐下来说道：“其实邙北市可以两条腿走路，邙北市位于三省交接，境内又有陇海铁路和天中高速公路穿过，交通位置非常便利，如果能……” 赵长风已经听到他所要听的话了，他截断高胜强的话，感慨地说道：“经委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班子啊！” 这句话跳跃很大，高胜强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审计局虽然是一个要害部门，但是干的却是得罪人的差事，而且审计局是一个不出政绩的地方，无论审计局局长挖出多么多蛀虫，在领导眼里也不会这些东西算成政绩的。相比之下，经委不但权力一点不比审计局小，而且很容易出成绩，只要高胜强好好做一番事业，那经济指标就明明白白的摆在领导面前，这让高胜强如何能不心动呢？而且按照土政策来说，经委主任和审计局局长虽然都是正科级，但是经委主任却要高上半级。 第三百三十一章拉项目 第三百三十一章 拉项目 经委李主任眼看就到了干部管理规定的年限，即使留在经委，也只能担任个正科级调研员，那么经委主任职位就空缺出来，这可是一块人人等盯着的肥肉，高胜强虽然眼热，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个位置会落到自己手中。看来，自己真的是跟对老板了啊！当然，从审计局局长的岗位走到经委主任的岗位上，这中间有很多工作需要做，尤其要看新任市委书记刘驰的意思，并不是赵长风一个人说了就算的。但是赵长风今天既然暗示了，就说明赵长风有自己的考虑。作为领导，说话非常谨慎的。如果没有相当的把握，那是一丝口风都不会露出来的。 高胜强眼睛一热，举起酒杯对赵长风说道：“市长，无论我到什么岗位上工作，都永远是您的老部下！”一仰脖，又是二两白酒吞进了肚子。 “老高，好好干吧！”赵长风笑着举起了酒杯，对韩加森说道：“老韩，你也别在一旁看着，来，咱们三个一起喝一个！” 韩加森心中对高胜强只有羡慕却没有妒忌，他将来把代字去掉，就是副处级干部，比高胜强还是高一格呢！他脸上堆着笑举起了酒杯，对赵长风说道：“市长，我和老高一样，都永远是您的人了！” 邙北市黄金工业整合行动轰轰烈烈地展开起来，在赵长风的部署下，对停产的中小型金矿采取了两个措施，一个是手续齐全的中小型金矿，邙北市鼓励这些金矿联合起来股份制企业，进行资源整合和技术改造；针对那些没有办理必要手续的金矿，邙北市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办公室采用有力措施，把这些金矿清除出邙北市黄金开采市场。 赵长风手里拿着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办公室交过来的报表，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邙北市会有一些金矿手续不全或者干脆没有手续，但是赵长风没有想到，这样没有必要手续的小型金矿数量竟然会达到五六十家，其数量之大，真的让赵长风非常震惊。这些只有探矿证没有开采证，甚至连探矿证都没有的小金矿，就像是一只只贪婪的虱子，趴在邙北市肥腴的的躯体上，无休止地吸榨着里面的血液。这些小金矿在榨取邙北市地下资源的同时，却根本不向邙北市缴纳任何税收，甚至连资源税这一块也是分毫不交，这怎么能不让赵长风感到愤怒呢？他庆幸自己先前做的决定正确，正是省环保局调查小组到了邙北市之后，才一步一步揭开了这个盖子，让这些疯狂攫取邙北市金矿资源，没有为邙北市财政收入做出任何贡献而且还无休止地污染着邙北市环境的小金矿暴露出来了。现在赵长风下定决心一举铲除这些毒瘤，而清除这些小金矿留下的区域，正好可以引进有实力的投资者开设中型或者大型金矿，对黄金资源进行统一开发，这将会给邙北市的财政收入带来一个显著的增长。 赵长风正在寻思，刘俊康轻手轻脚地领着一个人来到赵长风身旁，轻声说道：“老板，李局长过来了。” “哦。”赵长风抬头看了看，正是文化局局长李天羽，随口说道：“坐吧。” 李天羽堆着笑说道：“市长，我还是站着吧，整天在办公室坐着，腰都粗了不少。” 赵长风一笑，端起了茶杯，“事办好了？” “办好了呢！”李天羽连忙把手中一个报纸包裹的长方形盒子放在赵长风办公桌上，口中笑着说道：“王老听说让他侄子到电业局上班，当场就写下了这幅字。” 王老是邙北籍的著名书画家，在中央美院当教授，赵长风当然知道王老的鼎鼎大名。前几天他把李天羽叫过来，让他专程到京城一趟，向王老求一副字画，当然，这一副字画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赵长风打开报纸，里面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仿红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用黄色丝绸包裹着一副卷轴，中间用红色的丝绳小心地系着。赵长风解开丝绳，打开一看，好一幅大气磅礴的草书。赵长风倒是听说过王老的字画市场价格，知道这一副字画价值至少要在两万块以上。 “市长，这里还有王老写字的照片。”李天羽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赵长风。赵长风取出来一看，正是李天羽持笔写这幅草书的照片，拍摄的角度极好，把字画的内容和李天羽的音容笑貌拍得非常清晰。眼下书画市场赝品非常多，有了这一张照片，就可以确凿无误的证明这幅字画的确是王老的真迹。 赵长风没有想到李天羽还有这份细腻的心思，不由得抬头微笑着看了李天羽一眼。李天羽好浑身如电流一般流过，知道自己这份举动一定在赵市长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就为以后接近赵市长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李局长辛苦了。”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俊康，给李局长泡杯茶。” “不了，不了！”李天羽知趣地说道：“市长，您忙吧。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您让刘秘书通知我就行。” “也好。”赵长风端起了茶杯。李天羽后退了两步，这才转身出去。到了走廊上，李天羽浑身还一阵阵发热，在回味赵市长那一瞥满意的目光。 “俊康，收起来吧。”赵长风对刘俊康说道。 刘俊康应了一声，过来把字画收拾好，放进盒子里，重新用报纸包好。 赵长风抬手看了看手表，对刘俊康说道：“你通知一下彭局长，中午吃过饭就出发，让他提前准备一下。” “老板，我这就去。”刘俊康把字画放进柜子里，回到自己办公室给黄金管理局的彭局长打电话去了。 下午两点，一辆黑色的桑塔纳两千离开了市政府大院，驶向了天中高速公路。刘俊康拿着一张cd放进车载cd唱机中，舒缓的音乐轻柔的流淌出来。刘俊康从后视镜中看了一下，赵长风正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手指轻轻打着节拍，显然这轻柔的音乐让赵长风极为放松。 在他们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黄金管理局的彭泽明局长就坐在里面。 赵长风这次和彭局长到省城去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送礼，送礼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邙北市拉一个金矿项目。据彭泽明得到的消息，省黄金管理局今年项目经费比较充裕，将会加大对全省金矿勘探开采的力度。但是中原省的黄金大县除了了邙北市之外，另外还有两个县，这两个县虽然黄金产量比不上邙北市，但是活动能力却很强，以往省黄金管理局的项目投资多数都被这两个县拉走了。这次借着邙北市小型金矿整改的东风，彭泽明想再次到省黄金局去争取一下，看能不能拉到一个大项目。以往刘光辉当市长的时候，并不注重这一块，虽然他也是省城里出来的人，但是却不热衷为邙北市拉什么项目。这次换了赵长风主持邙北市政府的工作，彭泽明再次向赵长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没有想到他的建议赵长风当即采纳，在对邙北市中小型金矿进行摸底排查之后，赵长风当即决定和彭泽明一起到省城去活动活动。 所谓活动，就是送礼。这个送礼看似简单，其实中间蕴藏着很大的学问，比如给谁送，送什么，送多少，怎么送，这中间都大有讲究，否则，很可能礼没有送出去，却把人给得罪了，事情给办砸了。 这方面，赵长风在机关事务管理局呆的时候，就学到了不少经验。 第三百三十二章送礼与站队 第三百三十二章 送礼与站队 关于送礼，里面的学问之大，让人瞠目结舌，甚至可以写出一本洋洋洒洒的专著，名之为《送礼学》。 简而言之，首先是必须先搞清楚你送礼的对象究竟是谁，如果搞错了对象，就好像是烧香进错了庙门，结果香烧了很多，真神一点都没有享受到，这事情能办成功吗？这样说肯定有些人会笑，说送礼该给谁送，这么简单的问题还会弄错吗？事实证明，很多同志就是栽在这个究竟该给谁送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上，怠慢了真神，结果一事无成。 再搞明白给谁送的问题上之后，下一步就要研究你要送礼的对象，摸清楚他的底细。比如他的喜好是什么？他厌恶的又是什么？这些东西是必须掌握清楚的。世界上没有攻不下的堡垒，再严于律已的领导也有个爱好，所以在官场上只要掌握“投其所好”四个字，就可以无往不利了！ 其次呢，在弄清楚给谁送，送什么的之后，还要讲求一个送礼的策略。这就要求根据不同的送礼对象采用不同的送礼办法。在官场上，虽然说送礼者和收礼方都心照不宣，大家都明白你为什么要送，我为什么要收，但是还是必须找一个恰当的理由能够让对方心安理得的接受，也能让送礼者有一个台阶下。 一般来说，送礼的对象职务越高，送礼者就越要讲究方法。如果是给什么街道干部办事处领导、村长乡长之类的干部送礼反而简单，在这类层面的干部当中很有一些干部天不怕地不怕的，只要你敢送，他就敢收，仿佛他们什么都缺，什么都需要，什么送大要大，送小收小，送珍珠想玛瑙，送媳妇想大嫂，甚至你不送，他还会主动开口索要。这就是他们的素质，他们所处的环境决定了他们眼界和心胸也就那么大。 可是官员到了一定的级别，那就不一样了，他们大权在握，生活富有奢侈，基本上什么都不缺。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想送点礼物过去，不讲究点方法和策略是根本行不通的。如果不讲究点方式方法，礼物送不出去不说，甚至还会坏了大事。 当然，官员到了这个级别，就要讲究游戏规则了，一旦接收了你的大礼，自然意味着答应了你的要求，他这边会不遗余力地帮你办事。如果因为某种意外原因无法兑现，收礼者要么在别的方面补偿给你，要么把收下的东西退还给你。能当上到这个级别，没有几个糊涂人。当然，也不排除个别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贪图些许小便宜，不遵守这些游戏规则，事情没有办成，礼物却舍不得退，也不在其他地方想办法补偿。大多数送礼的人还是比较好说话，会选择哑忍，吃了这个亏；可是万一遇到一个愣头青，或者是遇到一个投入巨大的送礼者，眼见这么大的感情投资打了水漂，难免不恼羞成怒闹他个鱼死网破，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这些年来有不少到了一定级别的官员中箭落马，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原因就是，一时糊涂，没有遵守一定的游戏规则。 赵长风这次要活动的部门是省黄金管理局，省黄金管理局负责全省黄金行业的管理只能，其中由两项职能最为赵长风所看重，一个是负责新建黄金企业立项与审批；另一个则是负责全省黄金企业的技术改造项目。这两块都涉及到巨额的专项资金，赵长风这次和邙北市黄金局彭泽明局长过来目的就非常明确，至少争取到一个项目的专项资金，如果两个项目都弄到，自然是好上加好，至于活动对象，当然是省黄金管理局的章局长和计财处李处长。 到了中州市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半，赵长风首先给刘光辉挂了一个电话，说他和黄金局的彭局长来省城了，想到党校去看望一下市长，不知道市长啥时候方便。 刘光辉虽然在党校学习，也知道邙北市发生的事情，他听说赵长风和黄金局的彭局长到了省城，明白他们是干什么来的，于是就说道这两天他正好有点事情，等忙过这两天吧，到时候赵长风还在中州，就过去看看他，不在中州了，就下来再说吧。反正邙北市距离中州这么近，赵长风家又在中州，想过来看他还不是有的是机会？ 刘俊康看到赵长风一到中州首先想到的就是刘光辉，丝毫不因为刘光辉不在邙北市了而有丝毫轻慢，心中就非常感动。他心中愈发认为赵长风是一个有情有义的领导，跟着这样的领导干有前途。 赵长风随后又给方佳怡打了个电话，说他到了中州办事，可能会晚一些回去。方佳怡乍一听到赵长风的声音，不由得又惊又喜，口中一个劲儿地埋怨赵长风回来中州也不回家吃饭，这才是一个主持工作的副市长，如果转正成了正式的市长，还指不定忙成什么样子呢！赵长风就笑嘻嘻地说道，老婆放心，再忙我也要回家慰劳慰劳你。 方佳怡啐了一声，刚想骂赵长风不要脸，猛然想起还在办公室，不由得一脸娇羞，她偷眼看去，还好，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在准备下班，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脸颊才不那么发烧。 赵长风挂了电话，想起方佳怡娇羞可人的模样，不由得小腹一阵发热。在邙北市这么长时间，他都快憋出毛病来了。今天晚上，说什么都要和方佳怡好好亲热一番。 在天阳市驻中州办事处住下，赵长风简单的洗漱一下，洗去一路的风尘。然后让刘俊康叫上彭泽明，在办事处自设的饭店里简单吃了点饭。看看时间才七点不到，觉得时间还早，就找了个茶楼，和刘俊康、彭泽明一起喝茶。一方面赵长风可以从彭泽明口中得到有关金矿整改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发掉眼下这一段无聊的时光。 送礼不光讲究方式方法，在时间上也有很多讲究。官场上领导干部都很注意自身形象。大白天去办公室送礼，这样肯定不行，多半会把事情办砸了。如果选择到领导家中送礼，那么中午的时候尽量不要去。因为领导比较忙，晚上睡觉都很晚，所以白天一般需要补觉，中午的时候领导多半在午休，这时候到领导家里送礼，岂不是打扰了领导的休息？即使领导有涵养，没有当场给你冷脸子，但是内心中早已经被触怒。这么不懂规矩的人，还想过来求着办事？本来不用送礼就能办成的事情，被你这么一打扰，领导就上了心，特意卡上一卡，这就典型的得不偿失了。 要了一壶信阳毛尖，上来后，不待茶艺小姐动手，彭泽明就堆着笑双手捧着茶壶，给赵长风斟了一杯，有些歉然地望着赵长风道：“市长，为了邙北市的黄金企业，累得不能回家休息，真是很过意不去啊！” 赵长风淡淡一笑，道：“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刘市长在党校学习，我在邙北市自然要替他把家看好。” 彭泽明偷偷望了赵长风一眼，琢磨不明白赵长风这话究竟是什么涵义。彭泽明是蔡国洪在的时候提拔上来的，也算是蔡国洪的嫡系，这次蔡国洪倒了，彭泽明就有点忧心自己的位置，生怕赵长风找个由头把他拿下。刘驰到邙北市之后，彭泽明有心去走一走刘驰的路子，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本来他可以借着刘驰下来调研的机会接近一下刘驰，向刘驰表一下忠心，没有想到赵长风又开始搞什么金矿整合和技术改造，他这个黄金局的局长当仁不让地担任了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处在赵长风的直接领导下，这么一来，刘驰选的调研点就暂时避开了黄金局，彭泽明只能心急火燎地眼睁睁看着别的行局的头头脑脑去攀刘驰的门子。这个站队不光是讲究一个方向，还要讲究一个时机。刘驰刚到邙北市担任市委书记，脚跟还没有站稳，这个时候是向刘驰表示忠心的最佳时机。等刘驰脚跟站稳了，身边的心腹多了起来，彭泽明再过去表态，岂不是热脸去贴冷屁股吗？那么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彭泽明一直在心中盘算着这个问题。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走一走赵长风的门路呢？虽然说他是蔡国洪的人，但是毕竟没有和赵长风起过什么大的冲突，这次邙北市金矿整合还对他委以重任，也许，现在是一个机会？ 第三百三十三章程路同的老伙计 第三百三十三章 程路同的老伙计 心中存了这样的心思，见赵长风放下茶杯，连忙端起茶壶为赵长风续上水，口中说道：“市长，您这个举措对邙北市黄金行业真是及时雨啊。黄金工业的建设发展和邙北市的环境保护之间一直是一个矛盾，这个问题困扰了邙北市黄金行业多年，谁也没有办法解决。您推出的这个方案从根源上解决了金矿行业发展和环境保护之间的矛盾，邙北市的黄金工业又迎来一个春天啊！” 赵长风矜持地说道：“这是市政府推出的方案，刘驰书记挂的帅，我不过是一个执行者而已。” 彭泽明恭敬地说道：“市长，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个方案究竟是谁制定的，不但我们黄金管理局的干部职工清楚，邙北市的老百姓心中都一清二楚呢！他们都说，赵市长不但给黄金行业创造了一个新的发展契机，更为邙北市百姓们带来一方蓝天。还有人给市长您起了个绰号，叫‘赵蓝天’。” “赵蓝天？”赵长风莞尔，“这个绰号有意思。” 彭泽明见赵长风笑了，心中大喜，正欲乘胜追击，赵长风的手机响了起来，彭泽明连忙知机的闭上嘴巴， 赵长风打开手机，一看号码，是程路同的，就把手机放在耳边，微笑着说道：“程哥，您好！我是长风。” 听筒里传来程路同豪爽的笑声：“长风老弟，好啊！有段时间没有和你联系了，大哥我有点想你，你现在不是在邙北市主持工作吗？我打算过去打秋风去！” “好啊！”赵长风笑着说道：“随时欢迎程巡到邙北市来视察！” 程路同现在是n市的副巡视员，听赵长风这么说又大笑几声，说道：“长风老弟，你就别打趣我了。对了，和你说件事情，过一段时间，我可能真的到邙北市去看你呢！” “程哥，你和我还这么客气啊？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随时欢迎！保管让程哥吃好喝好玩好！”赵长风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语气却很真诚。 “长风老弟，你放心吧，我自然不会和你客气什么！”程路同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我这次是向你说一件事情，我的一个老伙计调到天阳市当副市长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长风心中也是一喜。虽然他有赵强的关系，但是毕竟是隔了一层，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邙北市属于天阳市管辖，很多事情没有天阳市的支持根本做不成，所以赵长风一直向在天阳市发展一个关系。只是他来到邙北市之后立刻卷入了与蔡国洪的斗争，斗争刚刚结束，马上又面临邙北市黄金产业的恢复问题，一时间没有空去筹划这些事情，现在程路同有个老伙计到天阳市当副市长，对赵长风来说当然是一个好消息，有了这个关系，以后至少不用担心天阳市没有人替他说话了，不用事事都动用赵强的关系。上次他到天阳市市委的时候，虽然组织部部长王大奎向他示好，但是赵长风却觉得王大奎这个人不怎么地道，尤其是在刘驰和蔡国洪的交接大会上，散会之后，王大奎把蔡国洪拉上自己的小车那一幕给赵长风的印象非常深刻。他觉得王大奎当初在组织部说那一番话多半是嘴上表一表功劳，真的要靠这么一个人，恐怕是没有谱的事情。 不过碍于彭泽明在场，赵长风不方便多说什么，他笑着说道：“程哥，那好吧。回头有空你到邙北市来吧，我和老哥哥好好叙叙旧！” 程路同是官油子，如何听不出来赵长风的话？知道赵长风不方便，就笑着说道：“那好，长风老弟，什么时候有空再联系吧。” 赵长风挂了电话，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正好七点半，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已经播完了，再看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了。赵长风就拿出电话本，翻到省黄金管理局章局长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等电话通了之后，赵长风轻声对电话里说道：“章局长，您好！我是邙北市的赵长风，前两天和您刚联系过。” “哦，哦，我想起来了。”电话里传来章局长的声音，“赵长风是吧？以前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工作，是李局长的老部下，对不对？” 赵长风笑着说道：“章局长，您记性真好，还记得我。” “呵呵，小赵，李局长可没少在我面前提起过你，怎么会不记得呢？”章局长打了个哈哈，问道：“怎么，小赵，有什么事情吗？” “章局长，我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工作的时候，就没少听李叔叔提起过您。”赵长风撒起谎来眼都不眨，“后来到邙北市工作后，就听邙北市黄金局的彭局长说，邙北市黄金工业之所以有这么快的发展，都离不开章局长的支持和关心。今天我正好到中州市来办点事情，就想登门看望一下老您，向您转达一下邙北市四十多万人民的谢意。不知道章局长您现在方便不？” “小赵，不要这样客气嘛！我和老李也是老关系了，你从邙北市大老远过来，我不见你也不好。”章局长说道：“也好，你现在过来吧。我也正想见一见老李这个年轻有为的老部下呢！” 出了茶楼，赵长风让章局长上了他的车，吩咐司机老邢开往省黄金管理局家属院。进了家属院，穿过前面的普通住宅区，来到后面的干部楼。干部楼其实是十几栋独立的二层小楼，里面居住的都是黄金管理局处级以上的干部。处长们是一栋小楼住四家，副厅级以上干部则是一栋小楼住两家。 司机老邢依靠彭局长的指点，来到了一号干部楼，正想停下，彭局长忽然间脸色一变，对司机老邢说道：“老邢师傅，继续往前走，别停。” 赵长风瞟了彭局长一眼，彭局长连忙解释道：“市长，我看到秦山县黄金管理局的车也停在一号楼楼下。”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彭局长，你会不会看错？” 彭泽明摇头说道：“绝对不会错，秦山县黄金管理局杜局长开的是一辆红旗轿车，车号是中e50018，绝对不会错的。” 车一直开到最顶端，选了一个阴影处停了下来。赵长风沉吟着说道：“彭局长，秦山县黄金管理局的杜局长也是到章局长家活动的吧？” 彭泽明挠了一下头，说道：“盯上省黄金局的项目经费的不光是我们邙北市，秦山县和峰林县都很有实力。不过老杜不一定是到章局长家去活动，一号楼除了章局长之外，省局的谢局长也住在那里。” 赵长风点了点头，寻思秦山县的老杜很也可能是去谢局长家了，否则他刚才打电话的时候，章局长应该透一点口风呢。 彭泽明望着窗外看了两眼，说道：“市长，您在这里等一等，我过去探一探情况。” 赵长风就叮嘱道：“彭局长，小心点，不要让他的车里的人发现了。” 彭泽明嘿嘿一笑，说道：“请市长放心！”他推开车门下车，悄悄的过去了。不大一会儿功夫，彭泽明转了回来，对赵长风说道：“市长，车已经走了。” 赵长风就拿眼睛看着彭泽明。彭泽明有点难为情的笑了一下，说道：“我去晚了，正好看到车离去的背影，没有看到老杜是从哪一个门出来的。” 彭泽明上了车，司机老邢把车开到一号干部楼。刘俊康取了报纸包的长方形实木盒子，彭泽明连忙抢着接了过来。 赵长风下了车，彭泽明在前面领着路，往一号楼左边的门洞过去。司机老邢则在刘俊康的指点下，把车溜到一旁的阴影处。 来到门口，彭泽明先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见是电视剧的声音，并没有人说话，就放下心来，伸手按了一下门铃，闪到一旁。赵长风看着彭泽明熟门熟路地做着这一切，心中暗道，当初彭泽明不知道给蔡国洪送了多少次礼。 门打开，灯光晃得赵长风看不清里面的人，就恭敬地问道：“请问章局长在家吗？” “在！”是一个很稚嫩的女初中生的声音，只是声音中又一股傲气和不耐烦。好在里面随即响起了章局长的声音：“是小赵吗？进来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题字 第三百三十四章 题字 “章局长，是我。您好吗？”赵长风脸上笑着进客厅。彭泽明脸上挂着卑微的笑紧紧跟着赵长风走进了客厅。 沙发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男的气度不凡，女的雍容华贵，这就是省黄金管理局一把手章局长和局长妇人陈文娟。刚才为赵长风开门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长相极其普通，只是一身名牌运动装，脸上挂着一副不耐烦的傲气。赵长风估计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章局长的独生女张嘉惠。 “陈大姐好，嘉惠好！”赵长风笑着补了一句。 “好好好。”陈文娟眼睛紧盯着电视，连头都没有转。张嘉惠用鼻子哼了一声，对章局长说道：“爸爸，我上楼做作业了。”对赵长风的话竟然没有一个回应。 章局长站起来，隔着茶几和赵长风握了握手，说道：“小赵市长是吧，好好，坐吧。” 赵长风闪了一步，把身后的彭泽明让了出来，向章局长介绍道：“章局长，这位是您的老下级，邙北市黄金局局长彭泽明。” “章局长好！”彭泽明讨好的伸出手来。 “好。”章局长伸出手来，和彭泽明一碰即放，“坐吧，都坐吧。” 赵长风回身大大方方的坐在沙发上。彭泽明挨着赵长风坐下，屁股却不敢坐踏实，只挂着沙发的边沿，侧着身子面向章局长和赵长风，一脸卑微的笑。 “啥时候到的中州，吃饭了吗？”章局长微笑着问道。 “傍晚到的，吃过了。”赵长风恭敬地回答。 “那好，那好。”章局长的目光飘忽了一下，对陈文娟说道，“老陈，去给赵市长泡两杯茶。” “章局长，不用麻烦陈大姐了，我们汇报个情况就走。”赵长风连忙说道。陈文娟本来就懒得起身，听赵长风这么一说，就又坐下不动了。 章局长微微一笑，没再言语，把目光落在赵长风脸上。 赵长风说道：“章局长，为了响应省政府的号召，减少环境污染，整合金矿资源，邙北市黄金局搞了个技术改造项目，为此邙北市政府专门派彭局长过来向省局汇报过。” 章局长脸色就严肃起来，说道：“我是听下边人给我说过邙北市黄金局的这个方案。这个方案很好，既解决了黄金企业的生产问题，也解决了黄金企业的污染问题。赵市长今天既然登门来了，那么我就表一个态，省局对邙北市黄金局的技改方案是支持的！”顿了一下，章局长又说道：“只是省局多数经费都已经安排出去了，剩下的机动经费有限，所以只能从技术上对邙北市进行支持，至于经费问题，还需要邙北市自筹解决。” 彭泽明心中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本来以为赵长风已经托关系和章局长商量过了，可是今天过来一看，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章局长，我今天不是来谈经费问题的。”赵长风笑着说道：“我是想求您另外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章局长倒是有点奇怪了。 “章局长，听李叔叔说，你的书法很好，还是中原省书法协会的会员。”赵长风把话题扯开。 “呵呵，这个老李，这个老李啊！”章局长摸了一下大背头，有些自得的笑了起来，显然赵长风这一句话挠到了他的痒痒肉上，“我哪里懂得什么书法，不过是喜欢热闹，到书法协会凑个数而已。” “是这样的，章局长。”赵长风真诚地望着章局长说道：“我们邙北市这次通过技术改造和资源整合，准备把一些小金矿合并成几家大金矿。其中邙北市第二大黄金主产区后河乡准备整合一些小金矿成立邙北市龙溪金矿。我听李叔叔说章局长的书法很好，所以大着胆子想请章局长为龙溪金矿题写一下名称，以代表省黄金管理局对邙北市黄金工业的支持。” “唉，我那几笔丑字，还有人愿意当招牌啊？”章局长的书法确实有那么两下子，要不也不会混进中原省书法协会。听了赵长风的要求章局长心中也很是得意，看来下边同志消息很灵通嘛，竟然知道他的字写得好，不简单，不简单啊！不过口头上，章局长还是谦虚一下。 “章局长，您这是谦虚啊！”赵长风笑着说道：“李叔叔也是书法爱好者，他眼界很高，能被他推崇的人绝对是一代大家啊。我这次来不是代表我个人，而是代表邙北市四十多万人民，希望章局长不要吝啬于墨宝，支持一下邙北市黄金工业的发展！” “哎呀，你这个长风！”章局长被赵长风说得越发心痒，“你这是拿话来挤兑我啊！如果我不答应，就是不支持邙北市黄金工业的发展了？看来，这字不题还不行啊！” “多谢章局长，多谢章局长！”赵长风笑道：“择日不如撞日，章局长，不如您现在就替我们题了字，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好回去给邙北市人民交差。” 章局长摇头笑道：“长风，回头我见了李恩华，肯定要问问他怎么教育的侄子，动不动就喜欢拿邙北市人民压人，我今天如果不给你题这个字，就要得罪邙北市四十多万人民了。”说着章局长就站了起来，“罢了，跟我到书房去吧，省得我以后被你逼债！” 赵长风看了彭泽明一眼，起身跟在章局长后面，彭泽明双手抱着盒子，跟着赵长风随章局长向楼上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章局长取来宣纸铺在红木书桌上，取出一支大号毛笔，用清水漂洗干净，然后蘸上浓墨，龙飞凤舞地写上“龙溪金矿”四个大字。 “好！”章局长刚写完“龙溪金矿”四个字赵长风就轰然叫好，“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章局长这几个字写的刚劲有力、大气潇洒，没有三四十年功力怕是很难做到啊！” 章局长微微一笑，口中说道：“长风，说话不要太夸张哦！我自己的字我自己清楚。”说着在落款上题上名字，又打开抽屉，拿出一方和田玉印章盖了上去。 “章局长的字就是好啊！”彭泽明在一旁凑趣，“下次我装修新房，一定来请章局长一张墨宝回去。” 章局长微微一笑，没有理睬彭泽明。 赵长风站在书桌前扭头看着章局长的字，口中发出啧啧之声，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对章局长说道：“章局长，按照书法界的规矩，题字是需要润笔费的。但是章局长是个雅人，我们邙北市如果要送润笔费，怕是污了章局长的双眼。但是如果不表示点什么，就把章局长传世墨宝拿了回去，别人一定又说我们邙北市人民不懂事。” 章局长不知道赵长风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 “这样吧，章局长，我正好带了一副字过来，您先替我掌掌眼吧！”赵长风递了一个眼色给彭泽明。 彭泽明连忙把盒子外面的报纸去掉，打开盒子，拿出卷轴，放在书桌上摊开，章局长的目光一下子被卷轴吸引了过去。 “王老的字？”章局长又惊又喜，他连忙俯身在上面仔细看了起来，不错，的确是王老的字，笔走如神，力透纸背，再看落款，正是王老的大明， “好，好，好字啊！真是一副好作品！”章局长目光在卷轴上流连着，随口问道：“赵市长，王老的字可谓是千金难求啊！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章局长，王老是我们邙北市人，上次我到京城出差见到了王老，蒙他厚爱，赠送了我这一副字。” 说到这里，赵长风对彭泽明说道：“彭局长，把照片拿出来让章局长看一看。” 彭泽明连忙又从盒子里面拿出一张照片，交到章局长手里。赵长风说道：“这张照片是王老题字的时候拍下来的。” 章局长拿到灯仔细一看了一番，说道：“没错啊，真的是王老！长风，你好福气啊！你知道不，现在求王老一副字多难啊！” 赵长风挠了挠头，说道：“章局长，其实我也不懂什么书法，当时只是听说王老是邙北市的出来的书法家，就凑了一个热闹！” 第三百三十五章宝剑赠侠士 第三百三十五章 宝剑赠侠士 赵长风心中当然知道求王老一幅字多难，如果不是恰巧王老是邙北市人，如果不是赵长风帮王老那个狗屁不通的侄子解决了工作问题，王老怕是不会答应写这一副字的。心中想着，嘴上却装着糊涂：“章局长，王老很热情好客啊，我一开口他就答应下来了呢！” 章局长却没有心思听赵长风的话，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老这幅字上，口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赵长风看火候差不多了，就靠近章局长轻声叫道：“章局长，章局长……” “哦，哦。”章局长这才清醒过来，目光恋恋不舍地从王老的字画上收了回来，口中还不住地感叹道：“稀世佳作，稀世佳作啊！” 赵长风笑着说道：“章局长，您给我们题写了‘龙溪金矿’，我正发愁如何解决润笔费的问题。既然章局长这么喜欢王老的字，那么我就大着胆子提出一个建议，我就用王老的这幅字来换章局长为龙溪金矿题写的招牌好了。希望章局长不要笑话我们邙北人小气。” “那怎么敢当啊！”章局长笑道：“我的字如何能和王老的字相比啊？” “章局长，您和王老的字各有各的妙处。”无论赵长风脸皮多么厚，也无法去夸赞章局长的自己超过王老，“古人曾云，宝剑赠侠士，红粉送佳人。我是书法的门外汉，王老的字这么好，放在我这里如同是牛嚼牡丹，硬是被我糟蹋了。只有放在章局长这样书法大家这里，才算是物尽其用。王老知道我这样处理，心中也一定很高兴自己的作品找到知音，章局长，您就不要推辞了，这在另外一个意义上来讲，也是对王老书法作品的尊重嘛！” “你这个长风啊！”章局长笑了起来，用手指开心地点着赵长风，“这一张嘴还真厉害，如果我要推辞，不就显得我不尊重王老的作品吗？好了，我收下，我收下！” 赵长风上去替章局长把王老在字收起来，用红绸绳系好，放进长方形的实木盒子里。然后又把章局长题写的那副字小心的卷好，交给彭泽明：“老彭，你可要好好保管，这可是章局长关心邙北市黄金工业发展的一片心血啊！” 彭泽明会心地一笑，毕恭毕敬地把章局长的字捧在了手里。 章局长听着赵长风的话，心中也是感叹后生可畏。他今天接到赵长风的电话，以为赵长风会一个人过来，没有想到赵长风身后还带着一个尾巴，而且这个尾巴彭泽明手里还捧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这就让章局长心中很犯忌讳。因为按照官场的游戏规则，真心送礼，只能是一个人单独上门拜访，绝对不能带其他人去，否则收礼的人绝对是不敢收礼的，这明明是一个证人嘛。违背了一对一的原则，这不是授柄于人吗？章局长当时心中非常腻味，只是赵长风是老朋友李恩华局长介绍过来的，还是李恩华的老部下，让章局长无法不应付两句。章局长心中其实已经想好了，如果赵长风说敢让彭泽明把礼物呈上来，他会当场严词拒绝，并狠狠地批评赵长风一顿，然后把赵长风给轰走。 可是章局长没有想到，赵长风最后竟然会是以这样巧妙的方式来化解这个难题。且不说最后的结果是字画交换字画，即使没有这个字画互相交换，章局长收下赵长风送来的字画也没有什么问题。书法作品本身就是高雅的精神产品，朋友之间互相赠送一两件无可厚非，任谁也扯不到行贿受贿上去。 赵长风见章局长收下了字画，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就笑着说道：“章局长，天色不早了，您忙碌了一整天，该早点休息了，我和老彭就不打扰您了。” 章局长说道：“没关系，再坐坐吧。” 赵长风笑着说道：“不了，章局长，不打扰了，要不陈大姐该有意见了。” 章局长呵呵一笑，说道：“那好，那好，长风，还有老彭，你们下次到了中州，一定要到家里来做客啊！” 章局长陪着赵长风和彭泽明下楼，把他们送到门口，他伸出手握住赵长风的手狠狠地摇了两摇，叮嘱赵长风路上小心。然后又和彭泽明握了一下，彭泽明第一次发觉，章局长的大手是那么有力。 赵长风和彭泽明来到路上，司机老邢把小车无声的滑了过来，停在两个人身旁。上了车之后，赵长风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大功告成！” 彭泽明殷勤地笑道：“市长，还是您厉害啊！章局长那么难说话的人，您一出马就搞定了！” 赵长风笑了一笑，没有言语。 彭泽明又问道：“市长，那计财处李处长哪里？”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彭局长，我看我就不去了吧？你和李处长比较熟悉，你去就可以了。” 彭泽明心中一喜，口中却为难道：“市长，我去怕不好吧？” 赵长风拍着彭泽明的肩膀说道：“彭局长，不要有顾虑嘛！你过去也是为市里争取项目嘛！”顿了一顿，赵长风又小声交代道：“老彭，到李处长那里，记得不要提章局长。” 彭泽明连忙说道：“市长，我知道，我知道。” 车开到四号干部楼，彭泽明推门下车，赵长风又说道：“老彭，办完事之后打个电话，我让老邢过来接你。” 彭泽明连忙说道：“市长，不用了。我办完事之后，打电话给小李过来就好。” “也好。”赵长风点了点头，“老彭，那我就先回去等你的好消息了。”说着挥了挥手，小车就滑了出去。 车开到省政府家属楼楼下，刘俊康抢先下了车，替赵长风拉开车门。赵长风下了车，对刘俊康说道：“俊康，你和老邢回去吧。明天八点钟过来。”说着迈步向楼道走去。 刘俊康毕恭毕敬地站在小车旁，看着赵长风的身影进了楼道，然后抬头往上望去，竭力听着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一分钟后，刘俊康听到三楼传来一声门响，他知道赵长风已经进了家里，这才返身钻进车内。司机老邢就把车往旁边倒了一下，停在路旁的停车位上，然后递给刘俊康一根红塔山，两个人抽着烟，在车里默默地等着。二十分钟，刘俊康见电话没有响起，这才对老邢点了点头，说道：“老板看来是不用车了，咱们走吧。” 赵长风上了三楼，伸手就要去按门铃。虽然他带有钥匙，但是他还是很享受方佳怡给他开门的感觉。赵长风记得有人曾经说过：家，就是有一个在人在黑夜里点亮一盏灯，静静地等候你的归来。 就在赵长风手将要触到门铃的时候，门却忽然间打开，露出一张惊喜的脸：“长风！”方佳怡叫着扑到赵长风怀里，双手紧紧地吊在赵长风的脖子上。 看到方佳怡娇艳的俏脸，赵长风心中一阵悸动，他双手一横，抱起方佳怡娇小的身躯，口中笑道：“佳怡，你怎么知道是我？” 方佳怡嗅着赵长风身上熟悉的气息，再被赵长风这么一抱，不由得手软脚软，她软绵绵地把头靠在赵长风宽大的胸膛上，口中低声说道：“人家难道还听不出你的脚步声吗？” 赵长风嘿嘿笑着，抱着方佳怡进了屋内，舍不得把方佳怡放下来，他转身抬起脚把防盗门钩过来关上，然后又用身子往后一顶，把橡木门也关上，然后头一低，就把大嘴印到方佳怡娇艳的唇上。方佳怡嘤咛一声，丁香暗吐，小舌已经和赵长风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长风只觉得两臂一阵阵酸麻，这才从忘我的热吻中清醒过来。他用嘴巴含着方佳怡的小巧可爱近乎透明的耳垂儿低声说道：“乖老婆，你下来吧？老公的胳膊就快要断了呢！” 方佳怡听说赵长风胳膊疼，这才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她从赵长风的胳膊中挣脱出来，双脚踩在地上，嗔怪道：“傻瓜，你怎么不早点把我放下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省局的架子 第三百三十六章 省局的架子 “嘿嘿，舍不得啊！”赵长风恬着脸说了一句，又要去亲吻方佳怡。 方佳怡娇笑着躲开，却用小手温柔地为赵长风揉着胳膊，嘴埋怨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 赵长风享受着方佳怡温柔的按摩，舒服地呻吟起来，他手却不老实，从方佳怡的腰间滑过，就去解开牛仔裤的扣子。 “长风，干嘛呢？洗澡去！”方佳怡发现赵长风在干坏事，就推了赵长风一把，不让赵长风的阴谋得逞。 “乖老婆，不洗了，我现在就想要！”赵长风死皮赖脸地要求。方佳怡看见赵长风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是一阵心疼，可是原则问题绝对不能放松，她绷着脸说道：“一身臭烘烘的，还想要什么？去洗澡！”说着硬着心肠走开，她生怕自己多看赵长风一眼就会心软，答应赵长风的要求。 赵长风哼唧了两声，见方佳怡不搭理他，只好乖乖地到卫生间去。因为半个月没有见佳怡，赵长风憋的辛苦，他心急火燎地冲了一下，就擦干身子换上浴袍走了出来。 “乖老婆，我想死你了！”说着赵长风就一口咬住了方佳怡的晶莹剔透的耳垂儿。 方佳怡嘤咛了一声，红着脸说道：“长风，这里是客厅。” “客厅怎么了？我们又不是没在客厅亲热过。”赵长风理直气壮地说到，手却不闲着。 “长风，到，到卧室去吧。”方佳怡扭动着身子。 “不，我等不及了！”赵长风急促地说道，口中的热气喷到方佳怡脖颈后面，方佳怡雪白光滑的脖颈就变成了一片潮红色，毛孔都变成一粒一粒的。 赵长风的大手如游龙一般，一下子伸进了方佳怡的小内裤里，方佳怡忍不住呻吟起来，整个身子都战栗起来，星眸迷蒙，口中喃喃地喊道：“长风，长风……” 赵长风把方佳怡扭转过来，低头吻向方佳怡火热的双唇。方佳怡不停地呻吟着，双手紧紧抱着赵长风的脖子，恨不能把自己整个都奉献给自己最心爱的人。赵长风禁不住迷醉了，他仿佛徜徉在春天的林间，嗅到了百花盛开的气味，清新的空气里，飘荡着爱情的气息。…… 第二天一早，赵长风醒来，他睁开眼，看到方佳怡蜷曲在他的怀里，脑袋正枕着他的胳膊，像个孩子一般恬静地睡着。赵长风禁不住笑了起来，想起昨天与方佳怡的亲热，依旧是如梦如幻，心驰神动。 正在想着，耳边传来方佳怡的声音：“长风，”赵长风低下头来，看着方佳怡正深情地看着他，一脸娇羞。赵长风忍不住笑了起来，方佳怡就是这样，两个人结婚都大半年了，可是方佳怡在他面前总是娇羞融通孩子一般。赵长风低头深情地在方佳怡嘴唇上吻了一下，方佳怡害羞地躲闪，赵长风不由得一阵心动，忍不住又要一场盘肠大战，只是想到今天上午还要到省黄金局去，就强把这股心思按捺下来。 见赵长风起床，方佳怡连忙起来，梳洗一番之后，到厨房煎了三只鸡蛋，热了两杯牛奶，又用微波炉加热了两只馒头，然后端到餐桌上。赵长风看着方佳怡幸福地忙碌着，心中暖暖地，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吃过早餐，刘俊康已经和司机老邢在楼下等候，赵长风就和方佳怡一起下去，把方佳怡送到中州师范大学后，才往天阳市办事处赶去。 刚进天阳市办事处，就看见彭泽明在门口等候，车还没有听稳，彭泽明已经抢步上前，规规矩矩地立在车前。 赵长风下了车，说道：“彭局长，早啊！”彭泽明连忙说道：“市长更早！”赵长风心中一乐，也不知道当初蔡国洪是怎么选的局长。 进了房间，彭泽明就简单地向赵长风汇报了一下昨天到省黄金局计财处李处长家的情况，因为每逢节假日，邙北市黄金局都要到省局来看望领导，彭泽明和李处长关系还算过得去，昨天送礼的任务顺利完成。 “好啊，完成就好！”赵长风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上午几点我们去见李处长？” 彭泽明恭敬地说道：“看市长的安排了，李处长上午都在局里。” 赵长风看了一下手表，八点十分了，就说道：“走吧，现在就去。” 到了省黄金管理局，彭泽明领着赵长风来到了二楼计财处计划科办公室，门开着，里面有四五个年轻人在一起正聊得热闹。彭泽明领着赵长风站在门口，用手在门框上敲了两下，也不见有人搭理，他尴尬地冲赵长风一笑，说道：“市长，省局就是这种作风。” 赵长风在省直机关工作了几年，自然知道省直机关里这些工作人员的臭毛病，他微微一笑，迈步直接走进办公室，彭泽明连忙抢前一步，走到前面，来到几个年轻人身边，“各位领导好。”彭泽明摸出一盒金芒果，脸上堆着殷勤地笑容，挨个敬烟。 几个年轻人笑嘻嘻地收下了香烟，扭头看着彭泽明，故作惊讶地说道：“哟，这不是邙北市的彭局长吗？” 彭泽明脸上笑得更加殷勤了，口中说道：“难得各位领导还记得我，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邙北市的赵市长。” 赵长风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这几个年轻人。那几个年轻人看着赵长风比他们还年轻，态度还大模大样，不由得哼了一声，根本没有理睬彭泽明的介绍，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彭泽明尴尬地望了赵长风一眼，赵长风微笑着向他示意无妨，让他继续。彭泽明这才放下心来，指着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为赵长风介绍道：“市长，这位是计划科副主任科员张对洪。” 赵长风上前一步，微笑着伸出手来，说道：“张科长好。” 小张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懒洋洋地伸出手来和赵长风一握，随口说道：“赵市长吧，你好。” 赵长风心中微微冒火，可是依旧彬彬有礼道：“张科长，今天麻烦你了。中午有空，一起吃个便饭吧。” 小张瞟了赵长风一眼，说道：“赵市长，我们中午时间紧，实在是没有空出去吃饭啊。赵市长如果有心请客，随便给个方便面钱好了。” 赵长风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在省机关管理事务局工作了那么久，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工作人员，竟然还公开索贿。不过大局为重，为了邙北市黄金整改项目，赵长风还是强压下了火气，递了一个眼神给彭泽明。 彭泽明立刻打开自己的手包，拿出几个信封，挨个放到几个工作人员的办公桌上，口中说道：“几位领导既然忙，没空出去吃饭，那么这一点小意思就请收下，算是给我们赵市长一个面子吧！” 几个工作人员相视一笑，虽然没有去动那个信封，但是也没有拒绝彭泽明。小张脸上立刻换上一副笑容，说道：“赵市长、彭局长，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开玩笑随便说一说，你们倒是来真的了。这怎么好意思呢？”说着伸手捏了捏红包，根据厚度来判断，里面应该是一千块，脸上笑容就更加灿烂。 彭泽明就趁热打铁，笑着说道：“张科长，那我们邙北市黄金管理局的申请书你看？” “我就这盖章，交给我们刘科长。”小张笑着站起来去文件柜里找邙北市黄金局的计划申请书。 第三百三十七章扯着虎皮当大旗 第三百三十七章 扯着虎皮当大旗 这时小张对面的工作人员看到赵长风和彭泽明还站在那里，就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声：“坐吧。”然后起身端着茶杯去接水。彭泽明喜笑颜开地向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拉着赵长风坐在椅子上。他见赵长风眉头微蹙，知道赵长风心头不爽，就小声解释道：“市长，省局就是这种作风，我们这种待遇还算好的。我曾经见过一次三河市黄金管理局局长陪他们市长来黄金局审批项目，就是被这个小张骂的狗血喷头。三河市王市长怎么说也是正厅级干部，唉……” 赵长风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是无力改变这种情况的，即使做通上边的工作，下边这些工作人员硬卡着不盖章，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一个项目需要十多个章甚至几十个章，不可能每个环节都找上边去疏通吧？在现行的体制下，连一个小小的科员都这么牛。 小张这边取了计划申请书过来，签上名，盖好章，递给了彭泽明，也许是刚才那个厚信封起了作用，小张低声说道：“彭局长，你动作要抓紧啊，很多地方局都盯着这一块呢！”彭泽明点头哈腰的说道：“谢谢张科长。”然后又诡秘地笑道：“张科长，有时间了下去视察一下工作，不要总高高在上嘛！” 小张摸了一下油光滑亮的头发，会心地一笑，说道：“呵呵，到时候彭局长就怕彭局长嫌弃我们去打秋风了。” 拿着计划申请书来到对面科长办公室，门虚掩着，彭泽明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毫无动静，又敲了一敲，里面才传来一个不耐烦地声音：“找谁？” 彭泽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脸上堆着殷勤地笑容，说道：“刘科长，是我，老彭啊！”赵长风在后面看着彭泽明卑躬屈膝的样子心中又是一叹，幸亏是彭泽明打头阵，如果这件事情让他在前面跑，恐怕他是放不下这个架子的。想到这里，赵长风不禁对彭泽明产生了一分好感，觉得他虽然是蔡国洪提拔上来的人，但是能为了邙北市黄金工业生产如此委屈自己，也算得上尽心尽力了。 “有事？”刘科长目光不耐烦地扫了彭泽明和赵长风一眼，目光又聚精会神地落在电脑屏幕上。 彭泽明正想回答，赵长风那边却瞥见几个人簇拥着章局长走了过来，于是就迎了上去微笑着说道：“章局长，您好！” 章局长一看是赵长风，也微笑起来，他笑着说道：“长风，你怎么在这里？”不待赵长风回答，章局长就指着赵长风为身边的几个人介绍：“邙北市市长赵长风，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下去的干部，很有前途啊！” 旁边几个人看赵长风的眼神就不一样了，章局长平时眼高于顶，下边过来跑项目的干部能得到章局长这样夸奖的可是少见啊。 赵长风就笑道：“章局长，您这样夸我可承受不起。邙北市一个小地方，哪里及得上省黄金管理局里有前途了。您若是不嫌弃，我倒是愿意调到您的手下听您的领导呢！” 章局长哈哈大笑，说道：“好你个赵长风，还真的学会将我的军了。到时候真把你调到黄金局来，可莫要哭鼻子哦！”言语之间和赵长风甚是亲热。 章局长身边几个人心头一紧，看向赵长风的目光就多了一层含义。谁知道这个赵长风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假如真的在下面混不下去了，想调到省黄金局来，那么谁又该为他腾位子呢？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怯生生地声音：“章局长。”原来是计划科刘科长，他刚才听到章局长的声音，连忙跑了出来，毕恭毕敬地站在彭泽明旁边，殷切地望着章局长，希望自己能够引起章局长一丝注意。可是章局长目光只是飘忽地在他脸上一扫，根本没有做丝毫停留，刘科长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就大着胆子打了个招呼。 “小刘，哦，哦，好好。”章局长目光又在刘科长脸上一扫，又移了开去，落在赵长风身上：“长风，我这边还有个会。有时间了到我办公室去坐坐啊。” 赵长风恭敬地笑道：“章局长，那您忙。” 章局长威严地点了点头，在身边几个人的簇拥下向里面走去。 赵长风转过身来，正看到刘科长一张灿烂如向日葵一般的笑脸：“彭局长，这位是？” 彭泽明连忙介绍道：“刘科长，这位是我们邙北市的市长赵长风。” “赵市长，您好您好，刚才多有怠慢！”彭泽明热情地伸出双手。 赵长风也微笑着伸出手来，“刘科长公务繁忙，打扰了。很不好意思！” 刘科长双手握住赵长风手用力摇了几摇，殷勤地把赵长风让进了办公室。 “赵市长、彭局长，请坐。”刘科长张罗着就要为他们泡茶。彭泽明何曾享受过如此的待遇？他正要阻止，却见赵长风大马金刀地靠在沙发上，心中微微一动，就也坐在那里没动。 刘科长本来是想要对面办公室小何过来泡茶，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亲自为赵长风和彭泽明泡上了两杯茶，然后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刘科长，抽烟。”赵长风从手包里摸出一盒软中华，打开，磕出一根烟，让给刘科长，然后又扔了一根给彭泽明。 刘科长双手接过香烟，塞到嘴里，摸出打火机，抬起身子双手捧着就要为赵长风点火，却见彭泽明早已经拿出打火机为赵长风点着了火。刘科长就坐了回去，自己点着火，抽了一口，说了一句：“好烟。” 赵长风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彭泽明。彭泽明心领神会，就打开手包，摸出一张烟票双手捧给刘科长：“刘科长，这是戴维斯超市的烟票。” 烟票是中州市的一个新生事物，相当于购物卡，一般由具有一定实力和规模的超市开具，上面写明什么香烟多少条之类的。和购物卡不同的是，这些烟票可以领取香烟，也可以退换为现金，只不过超市要收取一定的手续费而已。这比起直接送钱来说，是相当技巧的。朋友之间，送两条烟抽抽，有什么啊？很正常啊。收受的人心中也很是坦然：不就是几条烟嘛？拿就拿了，又不是钱，怕个什么？ 刘科长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软中华四条，心中一喜，口中却推辞道：“赵市长，这个不好吧？” 赵长风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刘科长太见外了吧？听老彭说，你为邙北市黄金局解决了不少难题呢！邙北市小地方，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刘科长，只好送刘科长两条烟抽抽，如果刘科长连这个都不收，就太不够意思了吧？” 刘科长想要收下，又想起刚才章局长和赵长风的亲热情形，心中有些忐忑，手里拿着烟票，随口问道：“赵市长，看你和我们章局挺熟啊？” “呵呵，章局长和我叔叔是同学，他们俩是一起长大的。”赵长风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李恩华确实是和章局长是同学，两个人一起读的小学和初中。但是李恩华是不是他叔叔，却是可以打个商量的，如果他在“叔叔”前面加个“李”字，似乎更确切一些。 刘科长回忆一下刚才的情形，深信赵长风所言不虚，不由得心中一紧，就要把烟票推出去，口中说道：“赵市长，这个烟票你们还是收回去吧。放心，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们办的。” “哎，这怎么能行？”赵长风拿着烟票塞进了刘科长手里，说道：“刘科长为我们邙北市办了那么多事情，抽两条烟又算什么？”他压低声音说道：“放心，这种事别说章局长，连我叔叔都不知道。” 刘科长见赵长风关系那么硬，又那么上道，就呵呵一笑，说道：“赵市长这么说，我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然后扭头对彭泽明说道：“彭局长，还是为邙北市黄金局的技改项目来的吧？” 彭泽明拿着计划书捧到刘科长面前，笑着说道：“是啊。已经过了小张的初审了，请刘科长审核。” 第三百三十八章省环保局 第三百三十八章 省环保局 有了这次和章局长的偶遇，赵长风和彭泽明在省黄金管理局的事情非常顺利，一上午就把十多个章盖好了，送到了计财处李处长的办公室桌上。虽然李处长口口声声说项目最后能不能通过局里的审批取决于上层领导，但是赵长风知道，只要李处长能把邙北市黄金局的计划申请书送到主管局长的案头就行了，其余的事情，章局长是会帮他们解决。 中午的时候赵长风本来想请李处长吃饭，不想李处长临时有事，就推了下来。这对赵长风来说是一个解脱，他正好可以回去陪老泰山方振华吃饭，顺便听一下老泰山的教诲。 出了省黄金局的大门，赵长风这才发现天阴沉沉的，早上还是阳光明媚，没有想到在省黄金局泡了一上午，天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不过阴霾的天气丝毫不影响赵长风的心情，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中午和方佳怡一起陪方振华一起吃饭，赵长风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 彭泽明期期艾艾地望着赵长风道：“市长，那我们……” “老彭，事情已经办妥，时间怎么安排你随意吧。”赵长风微笑着说道。按照计划，他们是明天下午返回邙北市，可以事情出奇地顺利，今天上午就解决了战斗。这中间关窍就在于赵长风搞定了章局长，章局长在省黄金局是说一不二的，三个副局长基本上是摆设，几乎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他对赵长风的亲热劲别人都看到了，谁会这么傻，去给赵长风脸色看，这不是明摆着要触章局长的霉头吗？ “那我正好在中州办一点事情，明天再回去吧。”彭泽明小心翼翼地望着赵长风，他是蔡国洪的人，生怕这时候被别人抓住一点把柄。 “老彭，我说了，你随意。”赵长风笑着挥了挥手，“只要搞好了工作，其他事情没有必要事事都请示嘛！” 司机老邢把桑塔纳两千滑动过来，刘俊康过来打开车门，护着赵长风上车。车子走出好远后，赵长风还能从后视镜中看到彭泽明身子站的笔直，冲着他殷勤地挥手。 下午一点半，吃过午饭，赵长风和方佳怡一起离开省军区家属院。虽然吃饭的时候方振华没少批评赵长风，但是赵长风心情还是不错，他看得出来，方振华还是真心关心他的。只是老泰山过于谨慎，一直觉得赵长风的仕途太顺了，说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方振华还举出不少官场上的例子，什么某某某年少得志，结果如何如何；某某某少年有为，结果又如何如何。赵长风虽然觉得方振华说这些话有些多余，但是还是恭谨的听着。毕竟吸取一些经验教训不是什么坏事。倒是最后方佳怡不高兴了，撅着嘴说道：“爸，我和长风是来看您的，不是来听您上政治课的。如果你想上课，赶快搬到邙北市去，和长风住在一起，当长风的家庭教师，也好天天给他上课。”方振华见小丫头不高兴了，这才悻悻作罢。 出了门方佳怡犹自有些不满，赵长风笑着说道：“佳怡，老爷子退休了，寂寞啊！天雷哥在外边当了参谋长，我又在下边，没有人陪他说话，难得见了我一次，自然话多一些。你怎么就不能体谅老爷子的心情？” 方佳怡白了赵长风一眼，嗔怪道：“赵长风，我看你对咱爸比对我还好呢！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成了外人一样。要不你以后不要回家了，搬到这里跟咱爸一起过好了！”话虽然如此，心中却甜丝丝的。 一阵冷风吹来，方佳怡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天空中已经淅淅沥沥地开始下雨了。那雨点打到身上冰凉冰凉的。 赵长风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要为方佳怡披上，方佳怡一把推开，说道：“假殷勤！谁稀罕！你还是自己穿上吧！上车就不冷了！” 赵长风嘿嘿一笑，硬是给方佳怡披上，司机老邢就把车开了过来，打了一把伞过来，打开车门，护着方佳怡和赵长风上了车。 车刚驶出军区大院，手机就响了起来，刘俊康接了手机哦了两声，捂住手机，对赵长风轻声说道：“市长，环保局李局长的电话。” 赵长风知道，李局长到中州市来已经有一周时间了。他来中州市主要是向省环保局申请治污专项资金。因为邙北市黄金工业进行技术改造只能保证后面不在污染，但是前面所造成的污染究竟该如何治理却是一个大问题。邙北市以前不重视环保，环保局的预算本来就有限，加之最近很多金矿停产整顿，邙北市财政收入大受影响，一向宽裕的邙北市财政也有点捉襟见肘，赵长风即使重视环保工作，但是这种情况下也拨不出更多的资金，只有让李局长到省环保局来申请省环境治理专项资金。李局长本来是想请赵长风一起过来，但是赵长风一口回绝了，倒不是说赵长风厚此薄彼，而是赵长风觉得有必要给李局长一点颜色看看，当初如果不是环保局没有很好的履行环保监管职责，邙北市的环境又如何会恶化到这个地步？自己酿造的后果自己来吞，李局长来省环保局受受敲打，接受一下教育也好。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伸手从刘俊康手里接过电话。 “李局长，我是赵长风。”赵长风语气里透着一股严肃。 “市长，听说您在中州。”李局长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赵长风用鼻子哼了一句。 “市长，晚上您有空吗？我请了省局的罗处长一起吃饭。”李局长硬着头皮说道，他听赵长风的声音就知道赵长风不待见他。 “晚上我已经有了安排了。”赵长风冷冰冰地说道：“罗处长那里你就帮我道个欠。”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李局长连忙抢着说道：“市长，您别挂电话，听我再说几句好吗？” 赵长风停顿了几秒钟才说道：“好吧，我这边还有事。你长话短说。” “谢谢市长，谢谢市长。”李局长连忙抓住这个机会，小声地说了起来。 说实话，这个时候让李局长到省环保局来跑治污专项资金，任务难度用艰巨两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表面上的理由就是，邙北市的大小金矿的关停是主管环境保护工作的武卫平省长下令的，大家都知道武省长嫉恶如仇，对邙北市乱搞一气意见很大，这个时候谁还敢为邙北市去申请治污专项资金？其实内在的理由就是，治污专项资金是一块肥肉，下面地市要想从这块肥肉上割一块肥油下来，不有点表示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去年十一月省环保联合调查组到邙北市去调查，收受金矿老板的好处费的事情弄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省环境监测总站的副站长陶向强和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处副处长张洪鑫差点因为这件事情翻身落马，被关进去。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谁还会在这个时候去接受邙北市的表示？这不是顶风作案，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开玩笑吗？所以李局长在省环保局跑了一周，受尽了白眼。他也不知道花了多大代价，才托了人说动环保局计财处的罗处长出来吃饭。但是李局长知道，罗处长出来也仅仅是吃个饭而已，如果不动用其他关系，赵市长交给他的到省环保局拉治污专项资金的任务怕是要泡汤了。中午的时候李局长给彭泽明打电话，知道赵市长出马，轻松地搞定了省黄金局的技改项目专项资金，不由得心中一动，何不趁着赵市长还在中州市，让赵市长出马呢？毕竟赵市长是省直机关下去的人，由他亲自出马，不但规格也高，而且更有把握说服省环保局的罗处长。当然，即使说服不了，事后赵市长也不好再找他的麻烦。既然你赵长风亲自出面都没有搞定罗处长，那么你又怎么好意思来批评我呢？ 当然，李局长自然不能把心中的小算盘说给赵长风听，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陈述着这一周时间内在省环保局遇到的各种困难，遭受到的各种冷眼。他说道：“市长，省局的人牛的很啊！很多人就明着对我说，不要再跑了，没希望了！有人还说，以后邙北市别想从省环保局拉到一分钱资金！” 第三百三十九章张洪鑫 第三百三十九章 张洪鑫 赵长风虽然不喜李局长，但是听到省环保局有人这样说邙北市，心中也是来气。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李局长好歹也是我赵长风的部下。更让赵长风受不了的是，如果省环保局针对的是李局长个人也好，偏偏又拉上了整个邙北市。赵长风即使心胸再广博，也不能容忍别人如此诋毁邙北市。赵长风本来想问一下是谁说的这话，后来想了一想，又忍住了，如果问出这句话，岂不是显得格局和说这混账话的人一样小吗？他倒没有怀疑李局长是编造出来这话来激将他，李局长好歹也是一个行局一把手，还不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呵呵，李局长，你就做做梦给他们看看嘛！”赵长风淡然道。 李局长心中一喜，知道赵市长放缓了口气，就连忙说道：“我一定会执行市长的指示，做个好梦给那些家伙们看看！”顿了一顿，李局长又说道：“市长，那晚上？” “看情况，看情况吧。”赵长风打了个哈哈，“有时间的话，我会让小刘通知你的。”赵长风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递给了刘俊康。 方佳怡在一旁撅着嘴道：“晚上又要出去？真是的，连回个家也不让消停。” 赵长风本想柔声相劝，可是又碍于刘俊康、老邢在前面，只好笑了一下，闭上了嘴巴。 到了楼前，刘俊康打开车门，侧立在一边撑起了雨伞。赵长风下了车，却感觉到脚下一滑，原来地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雨水从天空落下，到地上不久便结了薄冰，眼看要到二月底了，竟然迎来一场冻雨。 赵长风怕方佳怡滑倒，口中叫着小心，伸手搀着方佳怡，即使如此，方佳怡也禁不住脚下一滑。 上了楼，方佳怡翻找出羽绒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赵长风把方佳怡送到楼下，叮嘱司机老邢路上千万小心，看着方佳怡上了车。然后又叮嘱老邢和刘俊康送了方佳怡之后，到商场去买两件厚衣服。二月天说变就变，上午还阳光明媚，下午已经寒冷刺骨了。 回到家里，赵长风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暖气的阀门。北方的供暖是从十一月十五日开始到次年的三月十五日结束。在这期间之内，即使是气温超过二十度，供暖企业的大锅炉也会开足马力全力供暖，那怕家家是在洗桑拿。昨天气温高，赵长风晚上睡觉的时候即使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依旧是燥热无比，最后赵长风只好关了暖气阀门，再关了窗户，这才能安然入睡。可是转眼之间，气温又急剧降低，赵长风不得不再次打开暖气阀门，屋里的温度才慢慢升了上来。 赵长风脱到外套，心中还在琢磨晚上要去见省环保局罗处长的事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赵长风必须争一口气，即使困难再大，也必须把省环保局治污专项资金争取回来。实在不行，只有动用武省长了，武省长分管着环保局，批一点环保资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况且武省长也亲眼看到了邙北市大龙溪的污染触目惊心的状况，这么严重的情况如果单单靠邙北市自筹资金去治理，显然力有未逮。不过在此之前，必须搞定罗处长。作为省环保局计财处处长，首先要他把项目报上去才行。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拿出电话本，打了几个电话，看看有没有人了解罗处长的底细，可惜赵长风找了几个人都不甚了了。赵长风这时候忽然间想起一个人，原来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人事处的张倩，年前的时候，张倩调任省人事厅任副科长了，赵长风还专门过去给张倩送过邙北市的土特产呢，这种事情，找张倩这种小人物打听显然比张洪鑫要方便的多。 赵长风就翻到张倩的电话，打了过去。张倩当初心中对赵长风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好感，这份好感随着赵长风的结婚和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烈了。接到赵长风的电话，张倩不由得又惊又喜。一听赵长风问她了解不了解省环保局的罗处长，张倩就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她不了解，有人了解。想了解省直机关的某个中层干部底细，还有比人事厅更好的地方吗？ 挂了电话，张倩就跑去打听了一下，功夫不大，张倩就打听清楚了罗处长的底细，给赵长风回了过去。赵长风了解清楚了罗处长的底细，其中有一条还与他相关，就是罗处长在九四年的时候和赵长风是一期扶贫干部，下乡挂职扶贫。然后张倩就问赵长风，打听罗处长干什么？赵长风就笑着说道，晚上要和罗处长喝个小酒，事先了解清楚罗处长的喜好，省得晚上有什么怠慢的地方。张倩语气就幽怨起来，似乎怪赵长风自从离开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之后从来没有请她一起吃过饭。赵长风吓得连忙挂断了电话。 赵长风又琢磨了一下罗处长的情况，按照目前的状况来说，送礼是肯定不行的，在贵重的礼罗处长都不敢收。那么单靠他过去作陪，想拿下罗处长，怕是相当困难。看来，需要动用一下关系了。 赵长风拿着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听到电话通了之后，轻声说道：“请问张处长在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我是张洪鑫，你是哪里？” 赵长风笑了起来，说道：“张哥，是我，长风，赵长风。” “噢，长风老弟啊！”张洪鑫的声音立刻热情起来，“你好你好！你在哪里呢？” “张哥，我在中州呢！”赵长风微笑着说道：“好久没见张哥了，有点想你呢！晚上想请张哥吃个便饭，不知道张哥肯不肯赏脸啊？” 张洪鑫哈哈大笑，说道：“长风老弟，你太客气了。到了中州，你就是客人，说什么也得让当哥的请客，对不对？你也别给我争了，今天晚上我来安排。” 赵长风连忙道：“张哥，我已经安排好了呢！今天晚上除了你之外，我还请了省环保局计财处的罗处长呢。” 张洪鑫心中本来惴惴不安，不知道赵长风请他干什么。这时候一听说是有省环保局计财处的罗处长，心中一下就踏实了。上次在邙北市，他欠赵长风那么大一个人情，总是要还的，张洪鑫只是希望还的时候代价不要太大。这次赵长风过来找他，张洪鑫明白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托他办。张洪鑫心中就有点小紧张，生怕赵长风提出什么难办的事情，他都解决不了。此时一听是省环保局计财处的罗处长，张洪鑫心中一下子有底了。省环保局正是老板武卫平分管的单位，他作为武卫平的大秘，对武卫平自然有着相当的影响力。所以有他出马，罗处长必定是给他几分面子的。 “呵呵，原来是还约了老罗啊？好好，那我就给老罗打个电话，今天晚上就让他安排了！”张洪鑫的口气一下子粗了起来。 “张哥，还是我来安排吧！”赵长风笑道：“我好歹也是一个县级市的父母官，怎么好意思来省城白吃白喝？张哥就给我几分薄面吧。” 张洪鑫呵呵一笑，说道：“那好，那好。既然长风老弟安排妥了，那就这么定吧。那次长风老弟可不能再这样做了啊！好歹也给我这个当哥的一个机会嘛！” 酒宴安排在中州国贸饭店，这是九九年中州市新开张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也是中州市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让中州市老牌的四星级酒店国际大饭店相形见绌。 晚上七点，司机把罗处长送到国贸饭店门口，罗处长下了车，李局长脸上堆着热切的笑容，大老远地伸出双手迎了上来：“罗处长，您好您好！” 罗处长手指和李局长一碰既收，冷淡地说道：“老李，好。”然后看了看李局长身后，有些不悦地问道：“老李，不是说你们赵市长要过来吗？” 李局长连忙陪着笑说道：“赵市长还要去接个客人，马上就来。”罗处长脸就阴沉了下来，若不是李局长这次托的人和他关系密切，他几乎要转身就走呢！ 李局长在前面领路，来到七楼文奇中餐厅，进了包厢，陪着小心把罗处长让到主位上。罗处长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下，又皱着眉头看了看手表，说道：“老李，怎么搞的？不是说是七点吗？你们下边人办事都是这样的作风吗？” 第三百四十章前倨后恭 第三百四十章 前倨后恭 李局长心中暗暗叫苦，只好偷偷出来打电话给刘俊康，问赵市长到什么地方了。刘俊康低声说道：“已经上楼了，马上就到。” 李局长得了准信，连忙踅回包厢，对罗处长说道：“赵市长在电梯里，马上就到。” 罗处长哼了一声，没有言语。李局长看着罗处长的脸色，心中微微一叹。赵市长这次是怎么了？答应来了偏偏又迟到，罗处长本来对邙北市就不感冒，看来这次是没有戏喽！ 正想着，服务员已经把包厢门打开，赵长风笑着把一个人让了进来。李局长眼尖，一下子看出来这个人是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六处的张洪鑫处长，上次在邙北市检查工作的时候，李局长就被张洪鑫骂得狗血喷头，自然对这个手握重权的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处处长印象深刻。 罗处长听到门响，知道是邙北市的赵市长过来，他恼怒赵长风不给他面子，就点燃一只烟抽着，眼皮向下，看也不看门口，稳如泰山地坐着。 张洪鑫跟随赵长风进了包厢，看到罗处长大模大样坐在那里喷云吐雾，也不抬头，心中生气，正要说话。赵长风却轻轻碰了他一下，抢先开口道：“罗处长，你好你好，劳你久等了！”迈步到酒桌前，热情地伸出了双手。 罗处长眼皮也没有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理睬赵长风伸过来的双手，故意装着糊涂，扭头问李局长道：“李局长，这位是？” 李局长见到张洪鑫出马，心中已经笃定。这时候见罗处长还在装傻卖乖，心中暗自好笑，口中却愈发恭敬：“罗处长，这是我们的赵市长。” 罗处长这才把目光移到赵长风脸上，恍然大悟道：“赵市长是吗？幸会幸会。”口中如是说着，身子却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把手抬了起来，和赵长风的手一沾即放。 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罗处长，我怕你今天晚上不能尽兴，所以又请了一位朋友过来作陪。为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处长。”赵长风故意含混地介绍。 什么张处长李处长，请谁过来也不管用！罗处长听说赵长风亲自过去请张处长过来，心中愈发恼火，感到自己不受尊重。他坐在那里依旧不动，口中说道：“张处长，幸会幸会。”这才把目光移到张洪鑫脸上。 “啊，张，张处长？”罗处长吓了一跳，没有想到竟然是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六处的副处长张洪鑫。张洪鑫是武老板跟前的红人，连局长大人都要看张洪鑫的脸色行事，又何况他一个小小的计财处处长呢？罗处长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满脸通红，伸出双手说道：“张处长，您怎么来了？也不给我一个电话，我好过去接你。” 张洪鑫刚才看了罗处长的嘴脸，心中厌恶。不过他城府极深，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怎么敢劳动罗处长？有赵老弟去接我就好了。”说着还亲热地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 罗处长隐约听说过张洪鑫和环境监测总站副站长陶向强在邙北市吃过亏。本来以为张洪鑫一定对邙北市的干部非常憎恶，可是却没有想到，张洪鑫和邙北市的赵市长关系这么密切，已经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他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张洪鑫和这个赵市长关系这么好，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拿这个架子啊。 不过罗处长也是在机关里厮混很久的人，自然不会在意眼前的尴尬，他立刻换上一副亲热地笑脸，说道：“李局长，你瞒我瞒的好苦啊！你们赵市长和张处长关系这么铁，却不告诉我一声，待会儿一定要罚酒三杯哦！”说着又连忙把主位让开，对张洪鑫说道：“张处长，来，请上座。”张洪鑫虽然是综合六处副处长，但是级别却是正处级干部，和罗处长平级。罗处长是计财处处长，虽然是环保局最炙手可热的正处级干部，可是和副省长武卫平身边的红人张洪鑫一比，却又差了很远，张洪鑫到场了，罗处长自然不敢再坐主位。 张洪鑫淡淡地说道：“罗处长，何必客气呢？今天赵老弟是请你，你是主客，自然要坐这个位置。” 罗处长又怎么敢在张洪鑫面前称大？他想硬拉着张洪鑫坐到主客位，但是却又没有这个胆子，只好求饶似的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您看……” 赵长风年龄比罗处长小十来岁，听罗处长竟然用上了尊称，实在不好意思让罗处长为难。再说事情还需要靠罗处长来解决，也就不为己甚，伸手拉着张洪鑫道：“张哥，既然罗处长这么谦虚，你就别客气了。”说着把张洪鑫按到了主客位上。 大家各自落座之后，赵长风从手包里拿出一盒软中华开始让烟，又在张洪鑫和罗处长面前各放了一盒。赵长风摸出打火机就探过身来给罗处长点烟，罗处长还要推让，赵长风执意不肯，一定要为他点上。罗处长偷眼看了一下张洪鑫，见他正低头喝茶，似乎没有不悦的神情，这才就着赵长风的火点燃了香烟。 赵长风把火机收起来，忽然间咿了一声，盯着罗处长看了半天。罗处长愣了一下，不知道赵长风在看什么。赵长风忽然间激动地说道：“罗处长，罗光彩。” 罗处长点了点头，怔怔地说道：“赵市长，是啊，我是叫罗光彩。” 赵长风拍着脑袋说道：“罗处长，怪不得我看你这么面熟呢！九四年的时候你是不是参加了省直机关干部扶贫工作？” 罗处长又点了点头，说道：“对啊！我是下去扶贫一年呢！” 赵长风哈哈大笑，说道：“罗处长，我说呢！一看见你就这么熟悉。我当时也参加了省直机关扶贫团，我们俩还在一个桌上吃过饭呢！”赵长风这一句话纯粹是鬼扯，为的就是和罗处长拉近关系。刚才张洪鑫太冷淡了罗处长，现在赵长风把关系拉近一些，正好给罗处长一个台阶。 “哦，是啊，是啊，赵市长，我也想起来了！”罗处长也是个灵活人，虽然他眼里还很困惑，但是口里却装作和赵长风很熟悉的样子，“当时我们俩连碰了三杯呢！赵市长真是好酒量啊！” 话说到这里，大家就打成了一片，自然而然地开始喝酒。这酒桌上有个规律，就是一开始不着边际；三分酒意，引上正题；六分意思，称兄道弟；到了八分，你我不分；酒到十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赵长风举着酒杯对罗处长说道：“罗处长，我来敬你一杯酒。九四年到现在，六年了，为再次目睹了老大哥的风采，这是缘分啊！老大哥，我先干为敬！”说着赵长风一仰脖，杯中酒一饮而尽。 罗处长心中也是激动，他一直想寻路子和张洪鑫套近乎却套不上，没有想到今天为了一个邙北市的治污项目，竟然和张洪鑫坐在一个桌子上喝酒，说起来还真的要感谢邙北市这个年轻市长呢！ “是缘分呢！”罗处长笑着说道：“赵老弟的风采依旧不减当年！”说着也一口把酒干了。 赵长风伸手示意服务员过去为罗处长加满酒，又看着服务员把自己的酒杯加满，有端了起来，对罗处长说道：“罗处长，我这次从邙北市到省城来，希望省直机关的领导们多多支持。罗大哥，我再敬你一杯。” 罗处长连忙摆手说道：“赵老弟，就别笑话我了。张处长才是真正的领导，我和你一样，都是下边的人。” 赵长风梗着脖子说道：“罗大哥，和你张处长都是在省直机关，我在下面，你们俩都是我的领导！来，来，喝了！”赵长风仰脖把杯中酒喝完，看着罗处长把酒也喝了。 李局长在一旁看着赵长风，眼里就多了一些神采，觉得省里的空降的干部下来就是不一样，有水平。 赵长风就满了第三杯酒，举起来对罗处长说道：“罗处长，这第三杯酒，是敬你对邙北市治污项目的支持和关心。省环保局一直很关心邙北市的环保事业，作为邙北市市长，我很感激，今天我就代表邙北市政府敬赵处长一杯。” 第三百四十一章老罗是个爽快人 第三百四十一章 老罗是个爽快人 罗处长虽然级别比赵长风高上半级，但是赵长风是在下面主持政府工作的一方大员，远非他这种省直机关的小吏可以比的，赵长风接连敬他三杯酒，理由一个比一个冠冕堂皇，尤其是当着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六处张洪鑫处长能这么给他面子，罗处长不由得热血上涌，觉得赵长风实在是够意思，他端起酒杯的时候手竟然有些抖，和赵长风碰了一下之后，仰头一饮而尽，比前两杯酒干脆利落多了。 放下酒杯，罗处长红着脸说道：“赵市长，我也不瞒您。省里治污专项资金有限，下面很多县市都盯着这一块呢！报告交到我这里的就有十几个，但是最后局里能够批下来的最多不超过两个。邙北市比起其他县市来，不占什么优势，具体情况我不说赵市长也应该明白。” 李局长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和罗处长接触过很多次，什么时候罗处长都是高高在上的，哪里会像现在一样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还是赵市长厉害，三杯酒就让罗处长把一些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想到这里，李局长看向赵长风的眼光中又多了一分敬佩，不说别的，单单就赵长风在酒桌上这一会儿的表现，就是以前邙北市领导们所及不上的。 赵长风自然明白罗处长说的话。省环保联合调查组下去邙北市的时候闹得那么狼狈，难怪省环保局对邙北市不待见呢！说起来这还要怪到赵长风身上，他是那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偷偷让人联系了《中原日报》的记者薛英杰，后面这一幕又怎么会上演？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这一幕，老蔡根本不会倒台，又怎么会给赵长风一个机会去大张旗鼓地去治理大龙溪污染，去搞全市金矿企业整改呢？ “罗处长，你这话我可就不同意了！”赵长风故意地板起了脸，眼睛里却一脸笑意，“谁说我们邙北市比起其他县市来不占什么优势？我们邙北市比起其他县市来还是颇占优势的。” 罗处长看着赵长风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正要展开丰富的联想，赵长风却紧接着把下面的答案说了出来：“相比起其他县市，我们邙北市最大的优势就在于罗处长！”说到这里，赵长风看了在一旁微笑的张洪鑫一眼。 赵长风这话信息量太大，罗处长怎么敢当，连忙说道：“赵市长，这怎么敢当，我只是省局的一个小处长而已，算什么优势？” 张洪鑫接了赵长风的眼神，就让服务员把酒满上，对罗处长说道：“老罗，长风老弟说的不错啊！你罗处长就是邙北市最大的优势。来，我敬你一杯。”口中这样说，张洪鑫却并没有去端酒杯。 罗处长听到张洪鑫和赵长风称兄道弟，又知道赵长风以前是省直下去的干部，认为赵长风和张洪鑫之间的关系一定不简单。能和副省长身边的红人称兄道弟，这是怎么样一种密切的关系啊？听张洪鑫说要敬他酒，罗处长连忙端起酒杯说道：“张处长，该我敬您。”说着双手恭敬地捧着酒杯端到张洪鑫面前。 张洪鑫微微一笑，这才端起酒杯，和罗处长手中酒杯轻轻一碰，说道：“哎，老罗，这杯是我敬你，啰嗦什么！” 罗处长双手端着酒杯捧到嘴边一饮而尽，还酒杯朝下向张洪鑫亮了一下，示意里面涓滴不剩。 张洪鑫一笑，看了罗处长一眼，说道：“老罗爽快！”然后也把杯中酒喝掉。 赵长风就在一旁鼓掌叫好，对李局长说道：“李局长，省里两位领导既然都表了态，邙北市环保局可不要给省里两位领导丢脸，一定要把治污项目搞好！” 李局长心领神会，他说道：“请省里两位领导放心，邙北市环保局一定遵照赵市长的指示，把治污项目当作邙北市环保局的头等大事来抓！”说着恭恭敬敬地端起了一个三两的大玻璃酒杯，对罗处长说道：“罗处长，两位大领导都敬过您了，该我这下面的小卒了。罗处长是我们邙北市的优势，那我以后就要依靠罗处长了，没啥说的，我干完，您随意。”说着手中三两大玻璃杯子和罗处长一碰，仰着脖子大口喝完。 赵长风在一旁微微一笑，邙北市的干部换大杯子都是一把好手，这个老李，为了邙北市治污项目，难得有这一份心思。 罗处长就有些为难，说实话，有了张洪鑫出面，他无论如何都要帮一下邙北市，可是他毕竟只是计财处处长，省里治污项目资金的动用除了他之外，还需要主管副局长的签字，最后由一把手定夺。虽然说以往他签字报上去的项目很少有被上边领导砍下来的，但是邙北市的情况却很特殊，在这种情况下，他即使顶着风头把邙北市的治污项目申请报上去，结果究竟如何，他可不敢保证啊。 可是扭头看去，赵长风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张洪鑫虽然没有看他，可是嘴边却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对面李局长正拿着那只大玻璃杯，有些祈求地看着他。罗处长就感觉有些芒刺在背，尤其是张洪鑫的微笑，不能不让他重视，他知道今天被将在这里了，他如果不明确表示一些什么，怕很难过关了。 “李局长好酒量啊！”罗处长下了决心，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了杯子，看着赵长风说道：“赵市长，今天既然张处长都过来了，邙北市这个忙无论如何我都要帮，否则我以后都没脸见张处长了。” “哎，老罗，乱说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嘛！我今天过来也只是聚一下，没有其他意思，罗处长千万不要多想。”张洪鑫摸了一下头发，一本正经地说道。 罗处长这时候当然不会听信张洪鑫的什么聚一下的鬼话，但是表面上还得承认错误：“呵呵，张处长说的对，是我多想了。”然后接着说道：“但是赵市长这么盛情款待，我总要有点表示不是？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我不能吃了邙北市同志的宴席，不为邙北市人民办事吧？” “罗处长高风亮节，我代表邙北市人民谢谢你，谢谢你支持邙北市的治污事业。”赵长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罗处长说道：“罗处长，我今天也表一个态，邙北市今后就是罗处长第二个家了，希望罗处长有空多回家里看看。” “多谢赵市长、多谢邙北市人民的深情厚谊，有机会我少不得到邙北市叨扰一番。”罗处长笑了一笑，继续说道：“但是，赵市长，省局的治污专项资金盘子有限，下面的县市都盯着这一块肥肉，狼多肉少，最后究竟该如何分配，还需要省局主要领导定夺，我虽然名为计财处处长，实际上不过是一个跑腿的。今天当着张处长的面我也表一个态：我保证一定会为邙北市尽力争取治污专项资金，但是成功不成功，我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好，有罗处长这句话就够了！”赵长风举起了酒杯，“罗处长，只要你把邙北市的项目列在里面，至于其他工作，交给我来做，好不好？” 罗处长心中微微一凛，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市长神通这么广大，说不定省局的两位领导已经早被邙北市做通了工作呢！今天来找他，也不过是让他抬一下手，不要阻拦而已。想到了这里，罗处长立刻端起了酒杯，说道：“张处长、赵市长，作为我个人，也是倾向于邙北市的。邙北市污染那么严重，不优先治理邙北市怎么能行？你们放心，我回去后一定会积极向上面反应，无论遇到多大困难，我都会尽力为邙北市治污项目争取到资金的！”说着举起了酒杯。 张洪鑫见气氛热烈，也端起了酒杯，笑着说道：“赵老弟，怎么样，我说过，老罗是个爽快人。” 李局长也凑趣地端起了酒杯，四只酒杯高低不同的碰在一起，包厢里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事情既然谈妥，酒桌上的气氛就越发热烈起来，罗处长彻底放开，李局长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的上省城的上级领导联络了一下感情。 第三百四十二章皇帝不差饿兵 第三百四十二章 皇帝不差饿兵 酒喝得很尽兴，张洪鑫和罗处长两个人都有点高了。 赵长风帮张洪鑫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邙北市的事情，不留下任何后患，张洪鑫总想着回报赵长风一次，只是找不到机会，心中未免有些惴惴不安。赵长风深知施大恩如结大仇之道理，这次既然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遂把张洪鑫请了过来。张洪鑫难得找到这么一个机会自然是倾尽全力帮助赵长风办成这件事情，也算去掉心病。所以也就放下身段，在酒桌上刻意笼络罗处长。 罗处长平日里见局长在张洪鑫面前都陪着小心说话，生怕得罪了武省长跟前的红人，张洪鑫这种领导身边的红人是局长们最为忌惮的，虽然不一定能帮上局长们什么忙，但是稍不如意，在领导面前垫上一砖，那局长们在领导面前可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看了。今日张洪鑫却肯放下身段，和他称兄道弟，让他如何不受宠若惊？以后能和张洪鑫混得熟络，恐怕连局长都要高看他一眼吧？所以也就曲意逢迎，酒下得也就分外快一些。 赵长风看李局长举着杯子又要去给罗处长敬酒，就用眼色拦了下来，然后说道：“张处长、罗处长，酒今天就这样吧？你们看……” 罗处长就望着张洪鑫，张洪鑫笑了笑，说道：“也好啊。” 李局长那边连忙让服务员上了果盘，赵长风就用牙签插了一块哈密瓜，递给罗处长，罗处长连忙接了过来，口中说道：“赵老弟，谢谢，谢谢。” 赵长风就笑着说道：“罗处长，晚上没有事吧？到下边唱首歌吧？”中州国贸饭店集餐饮娱乐为一体，七楼是奇文中餐厅，六楼却是红辣坊俱乐部，有书廊、雪茄房、迪斯高舞厅与ktv包房。 罗处长没有说话，看向张洪鑫。赵长风就转过头来，问张洪鑫道：“张处长，您说呢？” 张洪鑫用纸巾掩着嘴大了个酒嗝，笑着说道：“赵老弟，今天的任务就是陪好罗处长嘛。一定让罗处长尽兴，走，下楼去！” 到了下面唱了一会儿歌，终究没有酒桌上气氛好，也许有张洪鑫在，罗处长总是放不开。于是赵长风瞅了一个空子，拉着张洪鑫和罗处长告辞，罗处长见张洪鑫要走，连忙起身说也要回去，赵长风就笑着说道：“罗处长，你就留下吧，李局长都安排好了，你就给李局长一个面子吧。” 张洪鑫也说道：“老罗，就给下面同志一个机会嘛！下面的同志难得来省城一次。” 李局长也趁机在一旁拉着罗处长苦求。罗处长无奈，只好把赵长风和张洪鑫送到包厢门口，然后握手告别。 见赵长风和张洪鑫离去，李局长就把罗处长拉到包厢的软座上，笑着说道：“罗处长，我打个电话，叫两个中州艺术学院的大学生过来作陪。” 罗处长立刻眉开眼笑。刚才张洪鑫在这里，他只要装作一本正经，现在张洪鑫离开了，他自然是如鱼得水了。 到了酒店外面，冻雨已经转成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在灯光的照耀下，中州市变成了一个银白的世界。 一辆小车开过来，停到张洪鑫面前，赵长风握住张洪鑫的手说道：“张哥，真的谢谢你了！今天有外人在，没办法尽兴，回头我约上刘主任，咱们三个好好热闹一番。”省直机关管理局资金管理中心主任刘茂才是赵长风的老上级，又和张洪鑫是连襟，说起来赵长风和张洪鑫也真不算外人呢。 张洪鑫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赵老弟，咱们兄弟之间不要那么多客套，什么时候有机会吧。你这边的事情我会找个机会给老板说上一说的，估计问题不大。” 赵长风就紧紧握住张洪鑫的手说道：“张哥，我就不说什么外气话了！有机会到邙北市去坐坐啊！” 张洪鑫的小车走远，司机老邢才把车开了过来，刘俊康打着伞过来替赵长风打开车门，赵长风上车的一霎那，一片雪花被风吹进他的脖子里，一片冰凉，他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 小车在路上慢慢地走着，车轮压在雪花上，发出咯吱吱的声音。赵长风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兴致盎然。一冬天没有下雪，眼看到春天了，却迎来如此大的一场雪。赵长风不由得想起了当初他和方佳怡、江文静以及林欣萍四个人迎着大雪出去打雪仗的情形。 刘俊康本来想说话，但是看赵长风如此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的雪花，就忍了忍没有开口，眼看要到赵长风楼下，他只好开口打断赵长风赏雪的兴致：“老板，雪这么大，明天怕是回不了邙北市了。” 赵长风愣了一下，问刘俊康道：“天气预报怎么说？” 刘俊康说道：“预报说明天后天中原省全省中雪，中西部地区大到暴雪。”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那看情况吧，明天我打个电话回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赵长风推开窗户一看，整个天地一片银装素裹，鹅毛大雪依旧下个不停，地上的雪有半尺厚。 方佳怡已经起床弄好了早餐，她看雪这么大，心中开心，笑嘻嘻地对赵长风说道：“赵老抠，看来老天爷也想让你在中州多留几天啊。” 赵长风摇头说道：“我恐怕还得回去。刘市长在省城学习，如果我再不回去，市政府的工作怕要耽误了。” 方佳怡就有点不高兴，她撅着嘴说道：“就你积极。这漫天大雪，视线不好，路上又滑，中州到邙北市又不是十里八里，这么长的距离你们开车回去，我能放心吗？” 赵长风知道方佳怡是关心他，连忙陪着小心说道：“佳怡，我一会儿打个电话回去问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我暂时在中州呆两天也行。” 方佳怡这才转嗔为喜，乐滋滋地给赵长风夹了一只荷包蛋。 刚说道打电话，赵长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赵长风用纸巾擦了一下嘴，起身拿了手机打开一看，却是司机老邢，接通电话，司机老邢连连在电话里向赵长风道歉：“赵市长，我看雪下这么大，怕耽误了方老师的上课，早上六点就从天阳市办事处出来，可是没有想到路上太滑，到处都是交通事故，车被堵在路上，根本过不去。” 赵长风看了一下时间，七点半，就笑着说道：“老邢，那你别过来了，我让小方乘公交车好了。” 老邢说道：“赵市长，公交车怕也过不去，路上都堵满了车，寸步难行。” 赵长风挂了电话，对方佳怡说了情况。方佳怡白了赵长风一眼，说道：“既然没办法过去，那我就不去上班了，打个电话请假就好。我才不会像某些人那么瞎积极呢！” 赵长风苦笑了两声，没有接方佳怡的话茬，他打电话给刘俊康，让他问一问李局长和彭局长的情况。 几分钟后，李局长的电话首先打了过来，“赵市长，起来这么早啊？这么大的雪怕是回不去了。” 赵长风嗯了两声，就问李局长，昨天是怎么一个情况。 李局长就兴奋地说道：“赵市长，昨天唱歌唱到一点，然后我又叫来司机小刘和张科长过来一起陪罗处长打麻将，罗处长手气硬是好，赢了八千多呢！” 赵长风听了苦笑了两声。皇帝不差饿兵。虽然他请了张洪鑫过来压阵，但是罗处长这边邙北市还必须表示一下，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昨天李局长请示过他这个问题，他当时只是含混地对李局长交代，按照以往的规矩办，不曾想李局长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八千多呢！不过这业务麻将打了也好，至少以后在治污专项资金方面罗处长会关照邙北市的。张洪鑫的面子虽然管用，赵长风也不能老用啊。毕竟邙北市治污大业任重道远，远不是半年一年就能解决的问题，以后和省环保局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 第三百四十三章紧急抗雪 第三百四十三章 紧急抗雪 挂了李局长的电话，黄金局彭泽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和赵长风一样，他也被这场大雪困在了中州市，只有等雪停了之后再回去了。赵长风简单地问了问省黄金局那边的情况，得知没有什么变化也就放下心来。 放下电话赵长风坐在餐桌前继续吃早餐，忽然见听见外面咔嚓一声巨响，赵长风扭头看去，只见窗户外面的法国梧桐的一根树枝不堪积雪的重压，折断了下来。赵长风见此情形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悚然一惊，连忙放下饭碗，给刘俊康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俊康，你立即给李长根主任打一个电话，让他了解一下邙北市的降雪情况。” 刘俊康和老邢被困在路上，心中也是非常着急，这时接到赵长风的电话，才悚然惊醒，心中暗叫惭愧，他这个秘书没有尽到应有的职责，还要老板亲自打电话过来布置任务。 刘俊康立即拨通了政府办主任李长根的电话：“李主任，您好，我是刘俊康。赵市长需要了解一下昨天晚上邙北市的降雪情况。” “刘秘书，邙北市这边雪下得很大啊，我几十年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我这就打电话到邙北市气象站去，了解具体的降雪数据，然后向赵市长汇报。” 十分钟后，赵长风的手机响了起来，“赵市长，我是李长根。我根据邙北市气象站的数据，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全市平均降雪量为二十八毫米，其中后河乡降雪量达到了三十六毫米。气象站的工作人员说，这是是自从邙北市设立气象站以来观测到的十二个小时最大降雪记录。” 赵长风心中一紧，邙北市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辖区内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面积都是山区，如果大雪继续这样下下去，进出山区的道路就会被封堵，山区内的人畜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李主任，你立即和市委办张一磊主任联系一下。我这边就打电话给刘驰书记。”赵长风说道。 放下电话，赵长风立即打电话给刘驰，电话接通后，赵长风立即说道：“刘书记，您好，我是赵长风。” 电话里传来刘驰的笑声：“长风同志，你好啊！在中州市还顺利吧？” “刘书记，中州之行还算顺利，情况等我回去后当面向您汇报。”赵长风说道：“我现在要向您汇报一个问题。据邙北市气象站的观测数据，邙北市昨天晚上到现在平均降雪量达到了二十八毫米，后河乡甚至达到了三十六毫米。这创造了邙北市设立气象站以来的十二小时降雪量的记录。” 刘驰吃了一惊，口中却说道：“情况我也正在了解，看样子很严重啊！我刚告诉了张一磊主任，让他立即通知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布置抗雪工作。” 赵长风就松了一口气，看来刘书记毕竟在长河市当阳县当过县委书记，担任过独挡一面的地方大员就是不一样，工作经验很丰富，自己这边是因为见到积雪压塌了树枝，才想起来要了解邙北市的降雪情况的，刘书记那边却早有成算，已经开始布置抗雪工作了。 “刘书记，邙北市那边就辛苦您这个班长了！”赵长风说道：“我这边立即动身返回邙北市。” 刘驰笑起来，说道：“呵呵，长风同志，雪下得那么大，高速公路早已经封路了。你难得回去一趟，就安心的在中州市陪方老师几天，等雪停了再回来吧。邙北市这边有我和同志们就行。” 赵长风还要说什么，刘驰就说道：“好了，长风同志，就这样吧。我这边还要马上去开会呢！” 放下电话，刘驰微微摇了摇头，对于这场大雪，他这个有着丰富地方工作经验的一把手还没有赵长风反应迅速。看起来赵长风虽然是省直机关空降的干部，但是地方工作经验一点都不逊色与他呢！ 不过刘驰也感谢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把赵长风堵在了省城，邙北市就成了他一个人的天下，他正好趁着这次抗雪机会，和邙北市的领导干部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赵长风放下电话，心中还是有点不踏实，觉得在这个关键时刻，邙北市干部群众都在抗雪，他这个邙北市实事上的行政一把手却躲在中州市享福，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可是刘驰已经发了话，让他安心呆在中州市，邙北市的抗雪工作交给刘驰就行。假如他要眼巴巴地冒着风雪赶回邙北市，刘驰会怎么想？刘驰会不会认为他赵长风不放心刘驰的领导能力？或者认为他赵长风赶回去是和刘驰抢风头的？别的不说，单单就赵长风不听从班长的安排赶回邙北去，刘驰就会很不高兴吧？现在正是处于和刘驰磨合期的敏感时刻，赵长风不希望自己有什么举动引起刘驰误会。 想到这里，赵长风只好强按捺下心情，留在了中州，不过他给李长根打了个电话，让李长根密切和他保持联系，如果邙北市有什么情况，立即向他汇报。 上午十一点钟，在中州市政部门和交警部门的全力疏通下，中州市的交通勉强恢复了正常，老邢终于开着车和刘俊康一起赶到了赵长风家里。与此同时，邙北市市委市政府在刘驰的主持下，进行了抗雪工作部署。通知下发到各部局委办和乡镇，还抽调了精干人员成立了小分队，各自负责一片，对片区内的情况进行巡视。根据小分队回馈的情况来看，目前情况还要，没有出现什么人身伤亡事故。 中午吃过饭，雪依旧没有停止，赵长风打电话到省气象台询问了一下，知道这场降雪过程还要持续两到三天，这一下子让赵长风心中打鼓。这样的大雪再持续两到三天，邙北市山区乡镇的道路岂不是全部都要被封堵了？一想到邙北市的情形那么严峻，赵长风又如何能安心在中州市呆下去呢？可是他该想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回邙北市去而又不至于引起刘驰书记的强烈反感呢？ 赵长风坐在客厅无聊地看着电视，看着电视新闻里连篇累牍的抗雪报道，他的心事却早已经飞回了邙北市。邙北市在刘驰书记的主持下全市已经进入了紧急抗雪状态，而他这个主持邙北市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却当了逃兵，悠闲自得地在家里看电视享清福，一想到这里，赵长风就如坐针毡。 忽然间，赵长风闪过一个念头，这电视里抗雪报道大多都是中州市这个省会城市的，下面地级市只有两三条新闻，而再往下县区一级还是个空白，邙北市现在在刘驰的领导下，全民抗雪，这是不是很有新闻价值？假如他利用自身的影响力请一批媒体下去现场采访一下邙北市的抗雪情况，宣传一下邙北市的抗雪工作中涌现出的感人事迹，尤其是重点突出宣传一下刘驰，刘驰会怎么想？ 对！就这么办！赵长风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点子妙！以前蔡国洪在邙北市当市委书记的时候，新闻媒体下去采访，邙北市当了一回负面典型。那么这次新闻媒体下去则一定要把邙北市树立为正面典型，把邙北市以前的负面影响挽回来。而且新闻报道重点突出宣传刘驰，这也算是赵长风送给新任市委书记刘驰的一份大礼，足以向刘驰表明他赵长风对市委的合作态度。这也算是为市委市政府的合作开了一个好头。 当然，这些理由对赵长风来说其实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赵长风可以借着这个理由返回邙北市，可以和邙北市全市人民一起战斗在抗阻暴风雪的第一线。作为邙北市政府临时班长，赵长风可不行在关键时候被人骂为逃兵。 想到这里，赵长风立即拨通了刘驰的电话，轻声说道：“刘书记，是我，赵长风。我这里有个想法，向您汇报一下。是这样的，我想请省城一些新闻媒体到我们邙北市去，现场报道一下我们邙北市在刘书记领导下的抗雪情况。您看……” 刘驰沉吟了一下，说道：“也好！以前邙北市的负面报道太多了，也需要一个正面报道振奋一下人心。长风同志在省城工作了那么久，人脉资源丰富，具体事宜就由你安排吧。” 第三百四十四章记者团 第三百四十四章 记者团 赵长风听刘驰语气很平淡，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兴奋，心中就有些困惑。刘驰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有了这样难得的宣传曝光的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自己推介给邙北市人民，可以在全省新闻媒体上露脸，竟然一点激动没有？莫非刘驰是一个实干家，只想干一些实事，而不在乎宣传不宣传的？甚至刘驰可能会认为，在这个率领邙北市全体人民抗击暴风雪的关键时刻，赵长风请一大帮新闻媒体的记者过去，本身就是对邙北市抗雪工作的一种干扰？既然琢磨不透，干脆就不要琢磨了。赵长风这个举动本身也并不是为一味向刘驰示好，他的主要目的还是在于能有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返回邙北市，和全市人民一起抗雪。作为邙北市政府的临时班长，赵长风不能容忍在邙北市四十多万人民抗雪的紧要关头他却置身事外。 征得了刘驰的同意，赵长风笑着对一旁的方佳怡说道：“佳怡，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我想邀请几家新闻媒体……” 方佳怡冷冷地打断赵长风的话：“赵老抠，你都决定的事情，还假惺惺和我商量干嘛？你不是已经向你们刘书记汇报过了吗？” 赵长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说道：“佳怡，我也是一时心急，忘记了和你提前商量。下次，下次我一定会事先征得乖乖好老婆的同意，好不好？” 方佳怡叹了一口气，说道：“长风，按理说我不该阻止你，可是我一看到外边尺把厚的积雪，心中就有点发怵。长风，这次你能不能不回去？” 赵长风摇头说道：“不行，我已经向刘书记汇报过了。” 方佳怡说道：“汇报过了有什么关系？你可以联系好新闻记者，让小刘带着他们回去啊！” “佳怡，我必须回去！这个关键时刻，我必须和我的人民在一起！”赵长风说道。 “你的人民，你以为你是国家主席啊？”方佳怡说道：“反正我不同意你这种情况下回去！” “佳怡！”赵长风想发火，转念一想，方佳怡也是关心自己的安全，不由得心一软，柔声说道：“佳怡，你放心吧。正因为道路这么难走，所以我一定会很安全。司机老邢开车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贯是安全第一，其实不用你提醒，我也会交代他的，毕竟我这次要请一车记者回去，如果出了什么差错那笑话就闹大了。” “长风，下次不要逞强了好不好？”方佳怡见赵长风软语相求，不由得心一软，她走上前去抱住赵长风道：“对我来说你不是什么邙北市的市长，你只是我的丈夫，是我最心爱的人！” 赵长风也是感动，反身保住了方佳怡，笑着说道：“佳怡，你也是我最心爱的人。放心吧，我会交代老邢，让他慢慢地晃回邙北。” 做通了方佳怡的工作，赵长风立即打电话给江文静和薛英杰，把邙北市抗雪的情况向他们简单介绍一下，江文静自然是没得说，薛英杰听说邙北市降下了创造记录的暴雪，也感觉到这个是一个不错的题材，加之上次因为大龙溪的污染到邙北市去对赵长风的印象非常不错，当即答应了赵长风的要求。 请了中州晚报和中原日报两家中原省最有影响力的平面媒体，赵长风又打电话到了中原省电视台，找到了当初报道他在n市f县梁丫子乡扶贫的史记者。史记者此时已经成为中原省电视台新闻部副主任，他一直和赵长风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听说赵长风要让他到邙北市采访抗雪工作，一口答应了下来，并笑着说道邙北市是黄金之乡，他领着省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下去就算是镀金了。赵长风心领神会哈哈大笑道：“邙北市不会辜负史主任的厚望，一定会让省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镀到十足的真金。” 联系了三家省内最主要的媒体，赵长风还感觉阵容不够强大，于是又打电话给阳江超，让他帮忙联系一下省城内的其他媒体。阳江超整天给伏牛山风景区做软广告，中原省内的大小媒体通吃，接到赵长风的电话，立即帮赵长风又联系了五六家媒体记者。赵长风算了算人数，正好十一个人，可以凑成一直完整的英超首发阵容了。 下去采访的时间定为明天早上，晚上赵长风就在中州国贸饭店订了一个大包厢，把史主任、薛英杰、江文静等十一个人全部聚在一起热闹一下。赵长风本来想让方佳怡陪他一起过去，方佳怡还是对赵长风这样冒着风雪匆匆忙忙地赶回邙北市有些怄气，就推说和那些人不熟悉，过去也不自在。赵长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就没有勉强方佳怡。 晚上六点半，记者们都聚集起了，赵长风没有带刘俊康，单独一个人过来。那些记者一看就轰然叫好，说赵市长厉害，竟然单刀赴会！ 赵长风淡淡一笑，说道又不是鸿门宴，怕什么？今天可是我请客，我是主人。到主陪位置上坐下，赵长风发现江文静的座位就紧挨着他，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 酒宴开始后就两个目标，一个是赵长风，他既是主人，又是领导，按照中原省的规矩，陪领导喝酒一定要让领导喝好，喝不好就算失礼。那么怎么样才算喝好呢？中原省的规矩讲求醉而不倒。用专业一点的术语来表示，就是要把领导的酒控制在醉酒的临界点；酒桌上另外一个目标就是江文静，十一个记者，就江文静一个女的，加之江文静又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自然是众人围攻的对象。尤其是这些记者听说江文静竟然在赵市长读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更是跟着起哄，硬要把赵长风和江文静联系在一起。他们刻意进攻江文静，为的就是看赵长风英雄救美。 对赵长风来说，酒和水毫无区别，只要允许上厕所，他几乎可以无限量地喝下去。别说江文静是他的好朋友，即使江文静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冲江文静是他请过来的记者，他就要尽到保护的责任。于是他就以一挡十，把男记者敬过来的酒全部都消化掉了。这些记者也就是热闹一下，心中自然是有分寸的。赵市长在风雪交加的天气邀请他们下去邙北市采访，那赞助费肯定是少不了的，尤其是邙北市是一个黄金大市，财政收入在全省县级市能排进前三，这趟过去红包肯定是格外丰厚，自然是不能把赵市长灌得太狠，以免耽误明天的行程，没有红包可拿。可是当他们看到赵长风来者不拒，不管是敬他本人的还是敬江文静的酒都全部承担下来，不由得心中好奇，想检测一下赵市长究竟有多大酒量。就这样一来一往，赵长风面不改色，那几个男记者倒是有八分醉意了。 赵长风见此情形也就见好就收，笑着说道：“不行了不行了，我顶不住了，再喝就醉了。各位名记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请大家唱歌，如何？” 众记者正进退两难，听了赵长风的提议不由得轰然叫好，省电视台的史主任喷着酒气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这么多年来我怎么从来没有见你喝醉过啊？啥时候能醉一次给咱们兄弟看看？这应该算是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吧？” 赵长风假装打了一个酒嗝，摇着头说道：“史主任，我其实早就醉了，不过是强装着清醒罢了。好了好了，大家上去吧，今天晚上放开了唱，尽情地唱，明天一早大家都要跟着我到邙北去！” 大家就七嘴八舌地响应，跟着赵长风到了六楼红辣坊俱乐部。进了包厢，江文静就找了个角落坐下。赵长风则来到包厢正中间准备坐下，记者们却纷纷起哄，不许赵长风坐在这里，他们硬拉着赵长风坐在了江文静身边。江文静脸红红地，任同行们在闹，嘴里却不说话。那些记者们坐在另一边，笑嘻嘻地看着赵长风和江文静，嘴里不停地嘀咕。赵长风就觉得头大，招手叫过来公主，要了一条金芒果打开，一个记者扔了一盒，口中说道：“看这样能不堵上你们的嘴！” 第三百四十五章追求者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追求者 扭过头去，看江文静正盯着他，嘴角挂着笑意，赵长风就偏过头对记者们招呼道：“大家唱歌啊，今天晚上每人至少一首。” 史主任就说道：“女士优先，是吧赵市长？江大美女在此，我们只要带着耳朵欣赏就行了。” 有个记者就跟着起哄，说道：“史主任，应该是带着眼睛欣赏。”薛英杰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眉头皱了皱。 赵长风心中也有点不舒服，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他好像容不得别人拿江文静开玩笑，这种心理说来也真是奇妙。 江文静却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说道：“唱就唱，给我点一首那英和王菲的合唱《相约九八》。” 早就有勤快人在电脑选歌台前为江文静点了这首歌曲，动人的音乐响起。 不知道谁递过来了麦克风，江文静伸手拿着，瞟了赵长风一眼，美妙的歌声就从通过麦克风从包厢中高档音响系统流了出来：“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色，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 赵长风有几年没有听江文静唱歌了。当初他和方佳怡、江文静、林欣萍三个小丫头一起到练哥房唱歌，三个小丫头一个比一个漂亮，歌声也一个比一个动听，赵长风固然是看得目不暇接，耳朵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自从和方佳怡确立了关系之后，几个人就没有再在一起唱歌了。这首《相约九八》赵长风还是第一次听江文静唱，这首那英和王菲合唱的经典歌曲被江文静歌喉演绎的别有一番味道。也许是带了感情在里面吧，赵长风觉得江文静唱的比那英和王菲都好听。 “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相约那永久的青春年华。”江文静动情的唱着，心思回到了九三年刚认识赵长风的时候，那时候她刚二十一岁，刚到报社参加工作，赵长风二十岁，正在华北财大读大三，还有欣萍、佳怡，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是多么令人怀念的激情飞扬的青春啊！可是现在，佳怡和长风已经成为恩爱的一对，而她和欣萍还是孑然一身。 赵长风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也想起了当日和方佳怡、林欣萍和江文静三个小丫头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四个人一起胡闹一起开心，可是，时光不再…… “心相约，心相约，相约一年又一年，无论咫尺天涯。”江文静唱到最后一句，眼眶不由得有点湿润，她甚至和所爱的人“心相约”的机会都没有。 “好！”史主任率先叫了一声好，鼓起掌来，其他记者都跟着鼓掌。薛英杰也轻轻鼓掌，眼睛却若有所思地看着江文静。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有一个记者喊道，大家都跟着起哄，“对，再来一个！” 江文静情绪已经调整了正常，她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众人，说道：“再来一个就再来一个，不过我要点一首二重唱，在座哪一位男同胞愿意和我一起唱啊？”说着眼睛直瞟赵长风。 赵长风装作看不见，也笑呵呵地问道：“对啊，哪位兄弟愿意自告奋勇，和江记者合唱一首？” 中原日报社的薛英杰接站了起来，笑着说道：“那我就献丑了，和文静合唱一首吧。” 江文静心中一叹，随即微笑道：“多谢薛大记者赏脸，我们来首什么歌曲呢？”说这话的时候，江文静看也没有看赵长风。 薛英杰灿烂的笑着，说道：“文静你选吧，反正什么歌曲我都能对付。” 江文静想了一下，说道：“要不来一段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说这话的时候，江文静瞥了一眼脸色有些异样的赵长风，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报复的快感。 “好啊，好啊！夫妻双双把家还！噢！”其余记者就跟着起哄，他们都有七八分酒意了，此时正在兴头上，当然是越热闹越好。 薛英杰微笑着说道：“行，文静只要喜欢，我一定奉陪到底。” 坐在电脑点歌台前的记者立刻点了这段黄梅戏。江文静就和薛英杰一唱一和的唱了起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赵长风摸出一根烟，塞到嘴里，点着火，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条浓重的烟柱，把自己整个脸遮了起来。他知道，此刻的他有些失态。他也知道，在这包厢之内，除了江文静，所有记者都带着八分醉意，只顾开心，不会注意到他的。说实话，赵长风知道有了方佳怡如此可爱乖巧体贴的妻子，不应该再对其他人有非分之想，江文静也老大不小，再过一两年就要奔三十岁的人了，也该有个美好的归宿，这种事情平时赵长风在心中掂量了很久，不光是江文静，连林欣萍他也是如此想的。可是一旦摆在眼前，看到江文静和别的男人甜甜蜜蜜地唱着夫妻双双把家还，赵长风心中还是禁不住生出一股妒忌。难道这就是男人的天性？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 江文静眼睛盯着面前的大屏幕唱着，可是却用余光偷偷地瞟着赵长风。当她看着赵长风用烟雾把自己遮盖起来，心中那一丝报复的快意立刻烟消云散，代之以莫名其妙的心痛。 她心不在焉地唱完了这段黄梅戏，把麦克风放下。在一片叫好声中，薛英杰大着胆子对江文静说道：“文静，我们再合唱一首吧？” 江文静淡淡地一笑，说道：“薛大记者，不能光顾自己唱，冷落了大家啊。”薛英杰讪讪一笑，点头说：“是，是。”然后转过身来，伸出麦克风，对史主任说道：“史主任，你也来一曲吧？” 江文静趁机走到赵长风身边，紧挨着赵长风坐下。赵长风本想挪动身子，可是不知道怎么却没有动。 “长风，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江文静本来想伸手把赵长风嘴里的烟拿下，可是顾忌到这是公众唱歌，觉得不妥，就忍了下来，“记得当初你可是不抽烟的！” 赵长风伸手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苦笑着说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在省城里还好说，到了下边不抽烟不行啊！” 江文静嗔怪道：“为什么不行？明明是你意志力薄弱！” 赵长风看着江文静含情的俏脸，心中一阵悸动，他连忙扭过头去，不敢看江文静，口中说道：“是啊是啊，我意志力是薄弱，我承认。” 江文静掩着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道：“赵老抠，你以前脸皮不是很厚吗？怎么今天看起来羞答答的？” 不远处，薛英杰看着这一幕，眼神就有些阴郁。 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大家都唱得差不多了，赵长风就打电话把刘俊康叫过来，交代了几句，然后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各位名记，这是我的秘书刘俊康，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先走一会儿，这里就让刘俊康陪大家好不好？” 刘俊康立刻说道：“市长您放心，我一定让各位记者唱好喝好玩好！” 史主任就说道：“赵市长，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早上还要出发呢，干脆大家伙都回去休息休息。”史主任是省电视台新闻部副主任，在这一群记者中是老大，他既然发话了，几个精力充沛感到还没有尽兴的年轻记者也只好跟着附和：“是啊，我们明天还有任务呢！早点回去休息吧！” 于是赵长风就站在包厢门口，一一和这些记者握别，并告诉他们，明天上午八点半出发，集合地点就在天阳市办事处。 薛英杰和江文静就留在了最后，薛英杰对江文静说道：“文静，我送你回去吧？”江文静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赵市长家在省直机关家属院，正好路过碧沙岗公园，顺路，薛记者就不要麻烦这一趟了。” 薛英杰就看着赵长风。赵长风笑着说道：“薛老兄放心吧。文静和我爱人是同学，我一定安全地把文静送回家。” 薛英杰犹豫了一下，说道：“那麻烦赵市长了。”这才讪讪地走了。 江文静脸色铁青看薛英杰走远，这才冷哼了一声，说道：“自作多情！” 赵长风一笑，说道：“文静，薛记者也是一片好意啊！” 江文静怒道：“那我也不让你送！我自己打车走！”说着蹬蹬蹬地向外跑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出发 第三百四十六章 出发 赵长风本欲想追，可是脚步却没有迈出去，他招手把避在远处的刘俊康叫过来，叮嘱他跟江记者下去，帮江记者叫辆车来。虽然说冰天雪地出租车比较难打，但是中州国贸饭店是五星级酒店，门口就有出租车排队等客，这个倒是不用担心。 赵长风故意放慢脚步下去，等到了一楼大堂，刘俊康正从门外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张出租车的卡片，交给了赵长风。赵长风知道刘俊康的意思，这么晚送一个单身女客回去，不排除某些出租车司机有歪心思，但是刘俊康取了这张卡片，出租车司机就会规规矩矩的。 出了门，司机老邢已经把车停在门口。雪仍然是漫天飞舞，没有一丝要停迹象，刘俊康撑着伞，护送赵长风上了车。 车缓缓的在路上行驶着，虽然市政部门白天已经铲过雪，可是现在路面上又积了厚厚的一层。赵长风静静地靠在后面，透过窗户望去，路灯在漫天雪花映照下变得五颜六色，分外好看。刘俊康选了一张cd，放进车载cd唱机中，钢琴王子克莱德曼的《献给爱丽丝》就如同流水一般流淌出来。赵长风非常喜欢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当初他在华北财大读书的时候，在校园广播里第一次听到这首《献给爱丽丝》，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后来用劣质单放机练习英语听力的时候，还专门买了克莱德曼的磁带。 听着熟悉的钢琴曲，赵长风有些阴郁的心情竟然好转了不少。过了半个小时，赵长风估计江文静该到家了，他本想给方佳怡打个电话，让方佳怡问一下江文静到家了没有。转念一想，这种举动有点欲盖弥彰，难保方佳怡不多想，遂拿出手机，拨通了江文静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江文静冷漠地声音：“赵市长，有事吗？” 赵长风尴尬地一笑，说道：“也没有什么事，我就是看看你到家了没有。” “多谢赵市长的关心，我已经安全到家。谢谢！” 赵长风还想说什么，那边江文静已经卡断了电话。赵长风有点不甘心，又拨了过去，电话里传来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女声：“对不起，你拨的用户已关机。” 赵长风收起电话，怅然若失。 第二天八点，赵长风来到天阳市办事处，省直机关事物管理局小车班的王师傅已经开着一辆大型商务车在院里等候。这冰天雪地赶路，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尤其是这十几个记者是赵长风代表的邙北市政府邀请的，赵长风就更是要为这些记者的人身安全负责。所以赵长风昨天特意打电话到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给李恩华，商量着要借一辆大型商务车，还要借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李恩华听后直笑，说这种事情还有打电话给他啊？直接给局办公室陶主任打电话不就行了？你怎么着也是机关事务管理局出去的干部，到娘家借一辆车，陶主任还是会给这个面子的吧？ 赵长风和王师傅是老相识了，当初赵长风在机关事务管理局三二七专案组办资金管理中心吴主任的案子时王师傅就是专案组的面包车司机，此时两个人见面分外亲切。 “王师傅，你好你好。”赵长风笑着递过去一条金芒果，“你看，这么冰天雪地的，还劳累你不能好好休息，真是过意不去啊！” 王师傅连忙推让：“赵市长，您这是干嘛？就冲咱俩的交情，替您跑一趟车算什么？” 赵长风就把烟扔到车里驾驶员的座位上，笑道：“王师傅，这是公家的事，又不是我个人的私事，你就别客气了。” 王师傅就一脸灿烂地笑着：“谢谢赵市长。” 这是身后传来一阵刹车声，扭头看去，一辆蓝色的捷达车停在那里，史主任从车里下来，笑呵呵地招呼道：“赵市长，真早啊！”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记者。 赵长风就迎了上去，亲热地和史主任握了握手，又笑着向史主任身后两个省电视台的记者点了点头。 “史主任，你的车要停在停车场了。我叫了一辆商务车，今天所有人都坐商务车。”赵长风指了指旁边的大型商务车。 史主任看了一下大型商务车，心领神会地说道：“这车好啊！坐着舒适，安全系数又大。”随手把车钥匙扔给身后一个年轻人，说道：“小刘，去把我的车停好。”年轻人应了一声，就去照做。 记者们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中间有个别记者是开车过来，其余都是打车，像史主任这样在新闻界混得风生水起的人毕竟不多。 赵长风笑着和这些记者打着招呼，眼睛却直往他们身后瞅，史主任在旁边笑着说道：“赵市长，你是找江记者吧？估计快了。” 赵长风笑笑，没有接史主任的话茬。 一辆浅色的普桑驶进了天阳市办事处大院，赵长风认得，这是薛英杰的车，昨天薛英杰就是开这辆车过来的。 车靠在旁边停下，车门一开，江文静从车里走了出来，赵长风心中猛然刺痛一下，血就往脸上涌。好在天气冷，每个人脸都被冻得红扑扑的，别人倒是没有看出赵长风有什么异样。 薛英杰跟在后面下了车，锁好车门，快步追上江文静，一起向这边走过来。赵长风笑着迎了过去：“薛大记者，江大记者，就你们两个来晚了啊！” 薛英杰殷勤地对江文静笑了笑，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我和文静可是卡着点来的，没有迟到哦。” 江文静没有看赵长风，却冷淡地对薛英杰说道：“谢谢薛大记者。”她心中对薛英杰厌恶之极。早上出门就看到薛英杰车停在大院门口，人站在车旁眼巴巴地等候。大家都是新闻同行，面对薛英杰这一番热情，江文静如果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所以勉强压着厌恶上了薛英杰车。没有想到薛英杰一到地方就开始向赵长风炫耀。 赵长风看人都到齐了，就把众记者召集在一起，简单交代了两句，然后让他们上车，准备出发。 记者们嘻嘻哈哈地往车里上，薛英杰占了一个靠前的座位，殷勤地招呼江文静：“文静，来，坐前面。” 江文静淡淡地说道：“我有点晕车，怕影响大家，待会儿就坐赵市长的车走吧。”薛英杰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赵长风在前面叮嘱王师傅，可是注意力都集中在后面江文静的身上，他听江文静这样说，郁结在心中的不快顿时消散，想到薛英杰吃瘪的样子，心中竟然有一丝快意。 老邢把桑塔纳两千开了过来，江文静抢了一步，就要坐到前面副驾驶的位置，刘俊康连忙拦住，笑着说道：“江记者，这是我的座位，你坐这里，我坐哪里？” 江文静指了指后边，说道：“你和赵市长坐一起。” 刘俊康连连摇头，说道：“江记者，那可不行！我们当记者的怎么能和老板平起平坐呢？你这不是逼我犯错误吗？还是你做后面吧！”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文静，上车吧，大家都等着呢！时间不早了！” 江文静瞪了刘俊康一眼，悻悻地坐在了后边。赵长风莞尔一笑，进去坐在江文静旁边。老邢就探出窗户对商务车的王师傅招呼了一声，发动着车，缓缓地向外开去。王师傅也发动着商务车，不紧不慢地跟在老邢后面。 车在路上慢慢地摇晃，雪花漫天飞舞，出了中州市之后，路上的积雪明显变厚，而且越往西走积雪越厚。老邢向前探着头，努力地想透过雪花看轻路面。刘俊康拿着一块抹布，每隔十几分钟就要擦拭一次前面的挡风玻璃，否则车窗上就会结上一层雾蒙蒙的水汽，什么都看不清楚。 江文静绷着脸，扭头看着窗外，根本不搭理赵长风，赵长风想说话，一时也找不到由头。领导不说话，老邢和刘俊康自然更不会多嘴，车内就保持着一种奇怪的静默，只有理查德?克莱德曼的弹奏的《爱的协奏曲》在车厢里流淌着…… 第三百四十七章班长，辛苦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班长，辛苦了 大雪纷飞，邙北市一片银装素裹，真格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好一派北国风光。刘驰如果不是在邙北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说不定就会约三五个好友一起寻一个小山岗赏雪，站在高高的山岗上，看着四处白茫茫的一片，口里吟唱着毛泽东的《沁园春?雪》，该是如何豪迈的情形啊！ 可是刘驰现在却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他现在正领着邙北市领导班子一起抗雪呢！这场数十年不遇的大雪降临到邙北市，别说山里的乡镇如何，单是邙北市城区的道路就已经被这大雪封断。刘驰一边派市委市政府的干部到下面乡镇抗雪，一边也率领留守在邙北市的机关干部集中到城区的道路上扫雪。 邙北市电视台一个五大三粗的记者扛着一台摄像机寸步不离地跟着刘驰。刘驰就转过身来，板着脸说道：“不要拍我，要多把摄像机对准人民群众。” 摄像记者唯唯诺诺地点头，可是镜头却依旧追着刘驰在走。在县市一级的电视台，电视新闻其实就是领导的新闻，领导的讲话、领导的行动就是新闻热点。所以到了县市一级，新闻节目就是领导从大到小一字排开，按照各自职务排名安排新闻播出的顺序。摄像记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寸步不离地追着刘驰，礼多人不怪，被市委书记嘴上批评，最比领导嘴上不说，心中批评要强上一万倍吧？ 刘驰其实也就是说一说，做一个姿态，他心中还是挺重视新闻的作用的。下边的老百姓看新闻，就是看领导的面孔，那个领导出现多了，镜头多了，人民群众就熟悉了。他刚到邙北市来，正需要一个机会把他推到邙北市人民群众面前。这个忽然降下的暴风雪就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让他自然而然通过这场暴风雪和邙北市人民群众心连心。 不过对于邙北市电视台，刘驰还没怎么看上眼，他心中惦念的是赵长风从省城拉过来的记者。听赵长风说，省电视台、中原日报社、中州晚报社都有记者过来，这中原省三大媒体一起上阵，那就不仅仅是把他推到邙北市人民面前，而是推到全省人民面前，最重要的是，推到上级领导的面前。人民群众看看新闻也就是图一个脸熟。可是领导们一旦看到了新闻，觉得下边某个同志不错，那么这个同志可就前途无量了。 说实话，刘驰心中还是觉得赵长风这个主意非常高明，更重要的是，说明赵长风在省城的人脉资源丰富。中原日报社、省电视台，这些在中原省来说都是鼻子朝天的单位，想让那些记者到下面县市去采访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和平常的时候又不同，这漫天暴风雪里下来采访简直就是受罪，赵长风能让省城里这些大牌记者心甘情愿地陪他到邙北市来受罪，了不得，真了不得啊！ 三百公里路，两辆车在路上晃荡了十几个小时，到了晚上十一点，才来到邙北市宾馆。 赵长风从车里下来，感觉浑身都是酸麻，多少年没有受过这份洋罪了。 政府办主任李长根和副主任王建军都守候在邙北市宾馆大厅，听说赵市长到了，连忙迎了出来。 记者们也纷纷下车，活动着手脚，他们是又困又乏又饿，幸亏中午和晚上还停在路边补充了点东西，不然他们早就顶不住了。 把记者迎进大厅，房间都事先安排好了，李长根把门牌钥匙发给记者，让他们上去休整一下，然后到二楼餐厅吃饭。李长根已经事先和二楼的餐厅打过招呼，让他们留下几个师傅做好准备，等省城的记者到宾馆，就马上开始准备饭菜。 史主任就揉着太阳穴说道：“赵市长，就不要这么浪费了吧？不如让餐厅每人下一碗面条，送到房间里吃好了。吃过了我们正好休息，不耽误明天的工作。” 赵长风摇头说道：“史主任，你们是我们邙北市最重要的客人，你们大老远冒着风雪和我一起赶过来，我只招待你们吃一碗面条，说不过去吧？” 史主任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说道：“赵市长，就别客气了，咱们中原人不吃面条吃什么？反正我们也不是在邙北市呆一天就走，机会还多，还怕不让你赵市长放血？” 其余记者都跟着笑了起来，说道：“是啊，赵市长，你可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哈哈，好好，只要能让你们满意，怎么放血我都心甘情愿。”赵长风大笑，然后交代李长根，“李主任，就按照史主任的办吧。每人安排一碗面条，送到房间去。” 李长根连忙答应下来。 赵长风就笑着跟众记者握别，口中说道：“大家好好休息休息，要不明天上午就不安排采访任务了，明天下午再说？” 众记者笑着说道：“赵市长，我们没有那么娇贵。放心，明天上午我们一定精神饱满地到抗雪第一线采访，把邙北市干部群众的抗雪事迹报道出去。” 赵长风笑着说道：“那好，那好。”轮到和江文静握手的时候，江文静迟疑了一下，才不情愿地伸出手来和他握了一握。赵长风知道，江文静依旧还在生气，不过因为政府办两位主任在此，江文静还是要给他些面子的。 记者们都上去后，赵长风带着刘俊康、老邢到二楼餐厅，也是一个人一碗面条。李长根和王建军不吃，就坐在一边陪着。 “什么个情况？”赵长风一边吃着面条，一边问道。在路上的时候，李长根也简单地用电话向他汇报了一下邙北市的抗雪情况，现在他要知道具体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刘书记今天早上就向天阳市市委市政府以及省委省政府有关领导进行了汇报，。”李长根说道：“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都按照刘驰书记的安排到下面乡镇抗雪去了。根据晚上反馈过来的情况汇总，全市共有五间民房倒塌，但是由于预防措施到位，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全市所有住户都排查到了吗？”赵长风喝了一口面汤下去，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那些深山里的住户能联系上吗？雪这么大。” 李长根迟疑了一下，说道：“山里的路都被雪封了，目前主要是靠电话联系，没有装电话的地方就联系不到。所以那些地方的情况并不清楚。” 赵长风刚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没有装电话的地方都是些交通蔽塞，经济落后的村，这些村里老旧危房很多，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大雪，难保不出问题。现在这些村的联系不上，可见刚才李长根汇报的只倒塌了五间民房，没有出现人员伤亡的消息有很大水分。 他沉吟了一下，问道：“天气预报什么样一个情况？” 李长根说道：“据天阳市气象台预报，天阳市地区明天降雪就会逐渐停止，个别地方还会有零星小雪。” 赵长风这才舒了一口气，雪停了就好，雪停了就能到下边村里去看一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雪果然停了，天空虽然还阴着，但是东方却明亮许多，这一次天阳市气象台终于预报准了一次天气。 赵长风擦了一把脸，踩着厚厚的积雪出了湖月山庄七号别墅，昨天他给老邢交代过，雪这么大就不要开车过来接他了，他走路到邙北市宾馆还快一些。 到了邙北市宾馆，李长根和王建军已经等在那里，他们告诉赵长风，记者们都已经起来了，正在二楼餐厅吃早餐。 正说话间，市委书记刘驰也赶了过来，他老远就伸出手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辛苦了！” 赵长风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双手紧紧握住刘驰的手道：“班长，您更辛苦！” 第三百四十八章视察灾情 第三百四十八章 视察灾情 刘驰很满意赵长风的态度，赵长风虽然是年轻了点，但是礼数还是很周全的，并不像钱兆均所说的那样态度傲慢，眼睛长在额头上的人。 “记者们呢？”刘驰问道，“都起来了吧？” 赵长风指了指二楼，说道：“都起来了，正在上面用早餐呢！” “那好，那好！”刘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外边，说道：“长风同志，雪终于停了，我们下一阶段的任务主要就是打通通道，先让各乡镇和市里的交通通畅起来。然后就是帮助企业恢复生产，搞好救助工作，帮助雪灾的困难群众度过难关。” 赵长风说道：“刘书记考虑的很周到啊！这场暴风雪突如其来，若不是刘书记在家坐镇运筹帷幄的指挥，邙北市不知道会遭受到多大损失。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我却远在中州，惭愧啊惭愧。” 刘驰递给赵长风一根烟，摆手说道：“长风同志，不要这样说嘛，你在中州也是为了邙北市的工作嘛。”然后又问道：“中州之行还顺利吧？” 赵长风给刘驰递了个火，这才回答道：“还算顺利吧。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黄金局和环保局的两个项目都应该能拿下。” 刘驰吐了一口烟，笑着夸道：“长风同志了不得啊！一出马就搞定了两个省直部门，邙北市人民摊上一个好领导啊！” 赵长风连忙谦虚地说道：“都是托刘书记的洪福，省环保局罗处长说起刘书记的大名，也是很敬佩呢！”刘驰在长河市当阳县任县委书记的时候，罗处长曾经代表省环保局到当阳县检查过工作，当阳县是个农业大县，几乎没有什么工业，环境保护的很好，所以深受罗处长的好评，当阳县那一次也获得了全省环境保护先进县的荣誉称号。刘驰很是为这件事情得意，赵长风这时候提出这件事情，自然是挠到刘驰的痒痒肉上了，让刘驰浑身舒坦。 “呵呵，几百年的老黄历，难得罗处长还记得这件事情啊！”刘驰摸了摸油光滑亮的大背头，矜持地说道：“说实话呢，这个老罗是很难打交道的人哦！满脑子都是原则，幸亏当时当阳县工作做的扎实，所有软硬件达标，罗处长挑不出刺来。” 赵长风心中一笑，他本来是听罗处长提了一提，这里不过是误打误撞地说了出来，没有想到还真的是号对了刘驰的脉搏。既然以后要和刘驰搭班子，能多知道刘驰的一些喜好，总是好的。 “是啊，罗处长提起您的名字就啧啧称赞，听说您调到邙北市来了，很是高看邙北市一眼呢！说邙北市在刘书记的领导下，一定能抓好环保工作，让邙北市的城市环境迈上一个新台阶呢！”赵长风笑着说道。 “这个老罗，这个老罗啊！”刘驰连连感叹，然后话锋一转，问赵长风道：“长风同志，你昨天在路上奔波了一天，要不今天就在家里休息休息吧？” 赵长风连忙说道：“刘书记，那怎么行？大家都在参加抗雪工作，我怎么能在家里休息？再说那些记者们也和我一样，奔波了一天，今天不是照旧工作吗？我也不能搞特殊化啊！” 刘驰说道：“那好，那好。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赵长风说道：“刘书记，您是班长，又是邙北市抗雪领导小组的总指挥，我该听您的安排。” 刘驰沉吟了一下，说道：“后河乡因为山高路远，昨天风雪太大，就没有派人下去。今天雪停了，我正在考虑……” 赵长风接口说道：“刘书记，那好，我就到后河乡去吧。” 刘驰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昨天上午在安排领导干部下乡抗雪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到后河乡去，就是因为山路陡峭弯急坡大，路上又堆满了积雪，很容易就出事，所以昨天只好把后河乡空了出来。这让主持后河乡全面工作的乡镇霍乙路满腹牢骚。刘驰今天也就是提一提这事，并没有打算赵长风会真的过去，可是赵长风却想也没有想的就一口答应下来。看来他要重新评估一下这个年轻的市长了，也许这一段时间一来听到关于赵长风的那些闲言碎语并不准确。 “长风同志，路上一定要小心。如果路实在太险，就返回来算了，千万不要逞强。”刘驰叮嘱道：“我派了一辆铲车和你一起过去，路上帮你们开道。” “谢谢刘书记！”赵长风点头道：“有铲车开道，再让司机小心一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时李长根匆匆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分表格，分别交给刘驰和赵长风：“刘书记、赵市长，这是记者团采访的安排，请两位领导审阅。”其实他这份记者团的采访安排完全是按照赵长风的意思写出来的。 刘驰一看，就摇头说道：“李主任，这恐怕不行吧？怎么能让省电视台、中原日报社、中州晚报社的记者都跟着我呢？这三大媒体是我们中原省最有影响力的媒体，分头采访是不是更好一点？” 李长根不敢说话，唯唯诺诺地拿眼睛看赵长风。赵长风就笑着说道：“刘书记，您是邙北市领导班子的班长，又是这次抗雪活动的总指挥，这三大媒体的记者当然都要跟着您了！” 刘驰沉吟了一下，说道：“长风同志，这样，不妥吧？我看至少要安排他们中的一家跟着你一起到后河乡去。”花花轿子人抬人，赵长风这么给他面子，刘驰自然不好把好处全部都占了，毕竟这些省城的新闻记者都是赵长风拉回来的，如果都围着他这个市委书记转，赵长风下次还会再拉记者团到邙北市来吗？ 赵长风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推来推去，他笑着说道：“老李，就按照刘书记的指示办。省电视台的记者跟着刘书记。中原日报社和中州晚报社的两位记者分出来一个跟我下后河乡就行，你看着安排。” 李长根听说过赵市长和中州晚报社的女记者江文静关系不错，就说道：“刘书记、赵市长，要不让就让中州晚报社的江记者到后河乡去，中原日报社的薛记者跟着刘书记？” 按照影响力来说，中原日报比中州晚报的影响力显然要大上不少，刘驰见李长根这样安排，以为李长根是尊重他邙北市市委一把手的地位，心中暗道，李长根这个政府办主任还是有点水平的嘛！ 赵长风倒是没有想到李长根会把江文静和他安排在一起，他这个时候如果再推辞，反而有点着相了，于是就望着刘驰道：“刘书记，您看老李的安排……” “也好，今天就按照老李的安排吧。”刘驰摸了一下大背头，“反正记者团也不会仅仅在邙北市呆一天吧？先看看情况，回头我们再调整。” 所以赵长风特意叮嘱一切从简，除了从交通局调过来的那辆大铲车，就是从财政局调过来的一辆金杯面包车。 作为主持邙北市工作的常务副市长，下乡视察灾情也是邙北市一件大事。邙北市电视台的记者本来安排了要跟拍市委书记刘驰，但是既然省电视台的记者下来了，所以邙北市电视台的记者就扛着摄像机跟随赵长风下乡。赵长风对邙北市电视台记者跟随他下去倒是没有什么所谓，不过让他惊讶的时，那个摄像记者旁边手拿话筒的主持人竟然是程苗苗。赵长风看到这情况不仅愣了一下，心中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程苗苗不是还是实习生吗？怎么当上新闻采访的主持人了？看来韩加森这个代理检察长混得不赖嘛！ 江文静跟在赵长风后面，猛然见到程苗苗，不由得愣了一下，她疑惑地盯着程苗苗看个不停，很是怀疑这个女孩子究竟是不是林欣萍。如果不是她和林欣萍太熟悉了，江文静一定会把程苗苗错认为林欣萍的。 程苗苗其实也注意到赵市长身后那个漂亮的记者，她心中忽然间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程苗苗一直对自己的相貌和气质很有自信，可是和赵市长身后的漂亮女记者比起来，程苗苗觉得她的外表上勉强还能抗衡，可是在气质上却要输却很多。 第三百四十九章霍乙路 第三百四十九章 霍乙路 “赵市长！”程苗苗拿着话筒径直向赵长风走来，摄影记者扛着摄像机跟在后面。赵长风扭头对刘俊康交代道：“让江记者先上车。” 江文静若有所思地看了赵长风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跟着刘俊康上了金杯面包车上。 “赵市长，你好！”程苗苗甜甜地笑道：“今天我代表邙北市电视台来采访你，希望你不要拒绝！” “呵呵，欢迎欢迎！顺便恭喜苗苗成了电视台新闻采访主持人！”赵长风笑着说道。 程苗苗俏脸一红，低声说道：“赵市长，这可是我第一次作为新闻采访主持人执行采访任务，你一定要多配合我，不要让我出丑啊！” 赵长风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采访主持人，不由得一乐，还真是一个小丫头。 “苗苗记者，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啊？”赵长风微笑道。 程苗苗就递过来一张纸，笑着说道：“赵市长，我们今天主要是采访你率领机关干部下乡抗雪的事情，我这里列了一个采访提纲，你先看看，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开始采访。” 赵长风苦笑了一下，他这里急着下乡去视察灾情，电视台却这样折腾。如果面前的记者不是程苗苗，恐怕他早就发火了吧。倒不是说赵长风不想对程苗苗发火，而是赵长风一看到程苗苗那酷似林欣萍的脸，根本不忍心发脾气。 赵长风把就把提纲拿到手里扫了两眼，发现这些问题都是一些官话套话，是他平时里说的多也听的多的话，根本不需要准备，于是就对程苗苗说道：“苗苗记者，我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啊，市长，你真是太厉害了！只看了一眼就准备好了啊？”程苗苗吃惊地说道。 赵长风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程苗苗的话，只是说道：“开始吧，时间很紧，还要往后河乡赶呢！” “嗯！”程苗苗点了点头，对摄影记者做了个手势，摄影记者立即把摄像机扛上了肩膀。正要开始采访，程苗苗却歪头看了一下，走上前来，对赵长风说道：“市长，你的领带有些问题，会影响你的镜头的形象，我帮你整理一下。否则台领导看到带子一定会骂我们破坏市领导形象呢！”说着不待赵长风反应，就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地伸到赵长风的衣领下，抓起领带，为赵长风摆弄着。 一股淡淡地幽香传到赵长风的鼻端，沿着气管下去，抵达肺部，然后在全身弥漫开来，仿佛要沁入赵长风每一个细胞。赵长风眼睛忽然间有些异样，如果当初林欣萍能够如此对待他，他恐怕已经是林欣萍的丈夫了吧？又怎么会有后来和方佳怡之间的故事呢？可见人与人之间，有的时候就是差那么一点点缘分…… 回答了五六个问题后，赵长风主动要求收兵，笑着对程苗苗说道：“苗苗记者，还有一车人在等着我们。其余的采访，能不能到后河乡再做？” 程苗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起了话筒，招呼摄影记者上了金杯面包车。赵长风笑了笑，也跟着上了面包车。这是他本来安排好的计划，就是和工作人员同乘一辆车下乡，既然下乡视察灾情，指挥抗雪，当然要和大家同甘共苦了。 车上的人都没有想到赵长风会不坐小车，而和他们同坐一辆车，所以谁也没有给赵长风留位子。见赵长风上了车，车上人就连忙起来，纷纷争着给赵长风让位，赵长风瞥见后面有个位置，就笑着说道：“我就坐后面吧，大家谁也别让了。”刚说完这话，赵长风立刻后悔起来，这时候他才适应车内的光线，看清楚那个位置旁边就是江文静。 赵长风硬着头皮走到后排，坐在江文静身旁的座位上，江文静就低声说道：“赵老抠，那丫头是谁，对你不错啊？” 赵长风知道江文静必然会盘问这件事情，就解释道：“是我们邙北市电视台的记者。怎么，是不是觉得她特像欣萍啊？哈哈。”最后他笑的两声空洞之极，自己都觉得有股心虚的味道在里面。 “是啊！”江文静低声对赵长风说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两个长得这么相像的人呢，假如把欣萍拉过来，别人一定以为她们俩是双胞胎，不过欣萍显得成熟一点而已。” 程苗苗悄悄扭过头去，见赵长风和那个漂亮的女记者有说有笑的，心中就泛起一阵酸酸的滋味。身旁的摄影记者也扭头望了赵长风和江文静一眼，压低声音对程苗苗嘀咕道：“苗苗，赵市长和省城的女记者在一起看着很般配啊，郎才女貌。” “闭上你的嘴，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程苗苗狠狠地瞪了男记者一眼，觉得他特别讨厌。如果不是他坐在自己身边，自己就可以招呼赵市长和自己坐在一起了，那么现在和赵市长有说有笑的就是她，而不是那个省城女记者了。 车走走停停地，遇到积雪严重的路面，往往要铲车来回铲几遍雪，后面的金杯面包车才能通行。从邙北市到后河乡三十多公里路，早上九点出发，到了下午两点多，才走了一多半，可见路上的积雪严重。 又到了一个弯道，路上的积雪堆得有三尺多厚。因为这里避风，雪都被风吹过来堆积在这里。赵长风下了车，看着铲车在前面一遍一遍地推着雪，心中着急，这般走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后河乡。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依旧是一点信号都没有，后河乡虽然是黄金之乡，但是中国移动的基站也只覆盖了后河乡政府附近的地方，这漫长的山路暂时还不在中国移动的考虑之列。现在既联系不到邙北市政府，也联系不到后河乡，赵长风心中真想骂中国移动的娘！ 忽然，前面隐约传来柴油机的轰鸣声。赵长风心中一动，身旁的刘俊康连忙说道：“老板，我到前面看看情况。”说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没腿的雪往前走去。 “小心点！”赵长风在后面叮嘱道：“靠着岩壁走！” 刘俊康应了一声，知道老板担心他靠外边走会滑下悬崖，就向左侧走了几步，紧靠着岩壁往前走去，然后一个转弯，就消失在赵长风的视线当中去。 赵长风焦急地等待着刘俊康，不停地看着手表，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刘俊康身影终于出现了，身后还跟了三四个人，为首的正是后河乡乡长霍乙路。几个人浑身是雪，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霍乙路老远就伸着双手过来，口中说道：“市长，我们迎接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看这大雪……” 赵长风伸手霍乙路等几个后河乡的乡干部握了握手，说道：“同志们辛苦了！现在后河乡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霍乙路缩了缩脖子，跺着脚说道：“昨天早上我就把全乡所有干部都召集起来开会抗雪，让他们都到山里去，每个人承包一个村，务必保证老百姓生命财产的安全。据今天上午反馈过来的情况来看，山里倒塌了五间房子，由于干部已经提前把房子里的人转移到其他村民家中去，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另外就是梨树口村的小学校舍倒塌，学校也按照乡里的通知停了课，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员伤亡。只是一个乡干部到下面村里去的时候被挂到的树枝把腿砸伤了目前在后河乡卫生院住院治疗，伤势没有什么大碍。” 赵长风心中舒了一口气，嘴里却严肃地说道：“霍乡长，这种大事可开不得玩笑，这数十年一遇的暴风雪，出点什么情况也是情有可原的，你现在实话实说还来得及。假如你现在隐瞒不报，将来被人揭发出来，那问题就严重了啊！” 霍乙路心中被刺了一下，却直着脖子说道：“赵市长，我刚才说的全部都是真实情况。如果市委市政府调查我在这件事情上撒了谎，可以随时撤掉我的官职！” 赵长风见霍乙路说得理直气壮，知道他并没有撒谎。他心中其实蛮欣赏霍乙路这个干部的。当初在后河乡党委书记马会来的打压下，霍乙路还是能坚持原则，最大限度的减少金矿对周围村民的影响，很不容易啊！ 第三百五十章告状 第三百五十章 告状 赵长风对霍乙路的表态不置可否，他看了看手表，问道：“路什么时候能打通？” “只剩下这一百多米积雪路段了。”霍乙路说道：“我也带了一辆铲车下来，我们两边一起努力，估计半个小时就能通了。” 赵长风看了看手表，说道：“那好，霍乡长，走，我们一起到那边看看去。” “市长，太危险了，等道路通了再过去吧。”刘俊康连忙拦着。赵长风就有些不高兴，说道：“你们能过去，我就不能过去？”刘俊康嗫嚅着不敢说话，但是坚决地挡在赵长风面前，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赵长风看着刘俊康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轻轻拍了刘俊康一下，说道：“俊康，没事，我靠左边走，沿着你们的脚印走，很安全的。”刘俊康还要说什么，见中州晚报社记者江文静和邙北市电视台记者程苗苗带着摄影记者一起往这边走来，只好闭上了嘴巴。 “走吧，霍乡长。”赵长风对等在前面的霍乙路说道。霍乙路应了一声，就在前面领路，赵长风正要跟上，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赵市长，等等，我要跟你过去。”扭身一看，却是江文静。 “赵市长，我们也要去！”程苗苗不甘示弱，连忙举着话筒追了过来。 “道路太危险，你们不能过去。”赵长风没心思听江文静、程苗苗磨叽，他看了一眼刘俊康，撂下一句话：“拦住她们。”然后快步向前，跟着霍乙路去了。几个乡干部也连忙跟在赵长风身后过去。 路上的积雪都没过了膝盖，埋住了半个大腿，赵长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霍乙路后面，艰难地往前走。他今天为了抗雪，专门从武装部弄了一双翻毛大头军用皮鞋穿，可是这时候皮鞋里也灌满了雪水，双脚象针扎的一样疼痛。 转了两个弯，赵长风感觉自己的脚变得木木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这种感觉挺好，最起码感觉不到疼了。这时候轰鸣声越来越大，终于看到前方一辆大铲车正在把路上的雪都推到路右侧的悬崖里。 赵长风走过去挥了挥手，示意那铲车停下。铲车司机不认识赵长风，却认得赵长风身后的霍乙路等几个乡干部，就连忙停了下来，跳下车来。 “司机师傅，辛苦了！”赵长风热情地握着司机的手说道。 霍乙路在旁边介绍：“这是赵市长。” 司机连忙说道：“赵市长好！不辛苦，不辛苦！” 赵长风笑了一笑，摸出一根中华烟递了过去，说道：“就你一个司机？吃得消不？” 司机倒是识货，知道这是好烟，接过来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没有舍得吸，夹在了耳朵上，憨厚地说道：“我和老张两个司机一替两个小时干，老张干了两个小时，正在后面的面包车里休息，我刚上来不久！”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嗯，那你继续，主要安全！” 司机又憨厚了笑了笑，跳上铲车，继续铲雪。 赵长风来到后面避风处，对霍乙路说道：“霍乡长，趁现在有空，你详细汇报一下后河乡受灾的情况。” 霍乙路的鞋子都湿透了，知道赵长风和他情况也差不多，怕赵长风在外面冷，就说道：“市长，我们到面包车里说吧。”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那个铲车司机老张不是在里面休息吗？就在这里吧。” 霍乙路迟疑了一下，说道：“市长，稍等一下，我马上过来。”他拉着乡党政办主任彭修成到旁边交代了两句，彭修成连连点头，把另外两个乡干部叫过去匆匆的向后面跑去了。霍乙路这才转了回来向赵长风回报后河乡受灾的详细情况。 几分钟后，几个人跑了回来，每个人手里都抱着几根枯树枝，原来霍乙路交代他们去捡干柴去了。 霍乙路就暂停了汇报，缩着脖子哈了一口热气，对赵长风说道：“市长，生着火暖和一下吧，我冻得实在是受不了了！” 赵长风一笑，说道：“好，大家都暖和一下吧！” 生着了火，围着火堆，赵长风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湿透的鞋子在火的熏烤下往外散发着热气。霍乙路一边往火堆里添加着干柴，一边向赵长风汇报情况。总的来看，这次雪虽然很大，但是对后河乡的影响主要是几间危房的倒塌和梨树口村小学校舍的毁坏，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影响，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搞好灾后重建。 “市长，这个我恐怕要向您伸手讨要了！”霍乙路笑着说道。 “霍乡长，还是要提倡艰苦奋斗的作风，不能总是等靠要，要打破这种旧观念。当然，市里也会酌情给一部分补助的，但是大头还是要靠你们下面的干部群众艰苦奋斗来解决了。”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对赵长风来说，无论是老百姓倒塌的危房，还是梨树口倒塌的小学校舍，都是需要重建的，而且需要立刻重建。但是现在自从省政府工作组停了邙北市百分之八十的中小金矿后，邙北市财政非常吃紧，每天上门向他这个主管财政的市长要钱的部门不断，赵长风往往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才能勉强维持邙北市的财政正常运作，尤其是这才暴风雪，邙北市整个受灾的情况还没有统计出来，究竟需要多少资金补助，赵长风心中也没有底，所以这个时候当然不能给霍乙路什么承诺了。 霍乙路愁眉苦脸地说道：“市长，乡财政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上个月的工资都没有发呢！” 赵长风吃了一惊，拿眼睛看着彭修成，彭修成连忙说道：“市长，霍乡长说的都是真的。我上个月就没有领导工资，差点没被老婆骂死！” “霍乡长，怎么会这样呢？”赵长风有点不敢相信，“后河乡财大气粗，在邙北市可是出了名的啊！除了城关镇和周庄镇之外，就属后河乡富裕了。” 霍乙路叹了一口气，说道：“市长，您说的都是老黄历啊！那是以前。当时后河乡金矿没有被关闭的时候，后河乡财政情况是不错，可是现在金矿都停产了三个月了。您也知道，自从开了金矿之后，后河乡的农业和林业几乎全部被毁了。现在金矿一停产，后河乡财政收入几乎为零了。” “有这么严重？”赵长风脸色就严峻起来，“原来金矿没有停产的时候，后河乡财政就没有什么积累吗？” “哪里有什么积累啊！”霍乙路摇了摇头，“马书记是有名的三光书记，号称要把财政收入都吃光发光用光。他说反正是金矿一响，万金万两。财政收入都耗光了不要紧，守着金矿还怕没有钱使？可是现在马书记也出事了，金矿也停产了。后河乡现在几乎是一穷二白，还不如山下的农业乡镇！” “这个马会来！”赵长风哼了一声。 这时听到那边的喊声：“通了，路通了。”然后刘俊康领着江文静和程苗苗还有摄影记者就过来了，后面跟着金杯面包车。 赵长风就说道：“这个问题回来再说，我们先到里面看看！” 大家就都上了车，往山里走。山路上的雪都被铲除了，前行的速度就快多了，二十多分钟后，就到了后河乡政府。乡政府门口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乡政府大院上面挂了一个横幅：欢迎市领导莅临后河乡指导工作。 霍乙路就从小面包车上下来，有些难为情地对赵长风道：“市长，乡里的干部我都派下去村里抗雪去了，现在还没有赶回来，估计快了，要不您先到办公室坐一下？” 赵长风看了一下手表，下午三点半，就说道：“霍乡长，现在还早，我们还是到下面村里看一下吧，就到梨树口村吧，我去看看校舍倒塌的情况。” 霍乙路心中算了一下时间，说道：“好，梨树口村也不远，去看过情况之后正好赶的回来。” 忽然间，乡政府里跑出来两个人，他们来到赵长风面前大声叫道：“谁是市领导？我们有情况要向市领导反映！” 霍乙路脸马上变了，他厉声说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快点给我离开！” 那两个人叫道：“霍乡长，你怕什么？你敢做，还怕我们说啊？今天当着市领导的面，我们把这事情说个清楚！” 赵长风看了一眼霍乙路，和颜悦色地对那两个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反映什么情况？” 第三百五十一章撕封条 第三百五十一章 撕封条 左边那个三十多岁高个子男人就说道：“我们是凤凰山金矿设备科管理人员，凤凰山金矿的矿井和采矿设备全部被有关部门查封后，我们就留在矿上看守设备。可是昨天早上后河乡乡长霍乙路却率领人到我们金矿强行撕毁封条，把金矿上的两辆铲车全部开了出去。我们在一旁阻拦根本起不了作用。我们听人说市里的领导下到后河乡来视察，所以就来向市里领导反映情况，希望市里领导还我们金矿一个公道！” “霍乡长，这是怎么回事？”赵长风面容就严肃起来，“他们说的情况是不是真实的？” 霍乙路表情就有些沉重，他低下头说道：“市长，他们说的情况是真实的，我是率领人到凤凰山金矿撕毁了封条，开出来两辆铲车。” 在一旁的后河乡党政办主任彭修成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霍乙路，心中说道，当初我就劝你不要打凤凰山金矿的主意，可是你却不听，怎么样，惹下麻烦了吧？ “霍乡长，你这么不是胡闹吗？你说，你撕开封条开出来铲车干什么？”赵长风声色俱厉地说道。 霍乙路低着头说道：“市长，暴风雪下了将近两天，把后河乡的道路全部都封堵了。不但后河乡和外面失去了交通联系，后河乡下面的村庄和乡政府之间也失去了交通联系。路上的积雪那么后，全靠人工铲雪肯定不行，必须动用机械除雪才行，所以我就……” 赵长风一下子打断了霍乙路的话，“霍乡长，据我所知，后河乡农机站有两辆铲车。” “赵市长，”霍乙路抬起头来，激动地说道：“后河乡面积这么大，山路多，单靠农机站的两辆铲车根本无法及时完成除雪任务。而后河乡的企业中就只有凤凰山金矿有两辆铲车，所以我就动用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霍乙路同志，你一定要好好检讨一下。虽然说你是为了抗雪救灾，情况特殊，可是情况再特殊也不能违反纪律去撕毁专案组的封条啊！你知道你这样做后果有多么严重吗？”赵长风面沉似水，“现在急着抗雪，这笔责任先挂着，等抗雪救灾工作结束之后，我再追究你以及后河乡政府在这件事情中的责任！” 凤凰山金矿设备科的两个管理人员见昨天还在他们面前威风凛凛的霍大乡长吃瘪，心中无比痛快，都觉得赵市长真是一位好干部，根本没有因为霍乙路是后河乡的乡长而进行袒护，这样的好领导真的是越来越少了呢！ 赵长风批评过霍乙路，转身对两个管理人员说道：“两位同志，这件事情的发生，我作为上级领导也负有一定责任，平日里疏于对下面相关部门的领导干部疏于管理和教育，以至于他们法制和纪律观念淡薄，才发生了这件事情。看来领导干部的管理和教育一定要常抓不懈啊！” 凤凰山金矿设备科的两个管理人员更觉得自己有面子，竟然连市长都向他们道歉了，脸上能不光彩吗？说真格的，还是市里领导的素质高啊！看看人家赵市长，说话和颜悦色，多么亲切？再看看霍乙路等后河乡干部的嘴脸，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赵市长，这，这事不能怪你。”高个男子说道：“经还是好经，都是被下边的和尚念歪了呢！”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两位同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铲车都已经开到山路上除雪去了，那不如继续承担抗雪救灾的任务。等道路全部畅通之后，我让他们立即把两辆铲车给你们送到矿上去。？另外请你们放心，霍乙路同志的责任我是一定会追究的，对于这次行动给你们金矿造成的损失，后河乡政府也必须予以补偿。你们看，这样处理怎么样？” 这两个人说是凤凰山金矿设备科管理人员，其实就是罗大牙的亲戚。罗大牙和李大用都被抓了，他们也不过就是留在金矿帮着看一下机器设备不被人偷走罢了，现在市长亲自对他们道歉，又承诺要对霍乙路严肃处理，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谢谢赵市长，你真是咱们邙北市的包青天！”两个管理人员谄媚地说道，“你忙吧，我们就不打扰赵市长了！” 赵长风笑了一笑，说道：“好，那就这样吧！”然后扭头对霍乙路说道：“霍乡长，你还不上车？” 霍乙路当时领着人去凤凰山金矿开铲车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因为当时在后河乡抗雪部署会议上霍乙路提出这个建议时，后河乡参加会议的领导没有一个支持他，会上主流意见就是只要动用农机站两台铲车上路上除雪就可以了，这样效率虽然有些慢，但是不犯错误。毕竟去动凤凰山金矿的铲车需要撕开封条，这封条可是省政府派下来的专案组贴封的，谁要撕毁谁就要承担责任。 但是面对着一边倒的意见，霍乙路还是坚持他的看法，就是必须要到凤凰山金矿把两辆铲车弄出来。后河乡辖区面积大，山路多，如果不动用铲车及时把道路打通，山区里的老百姓就与世隔绝了。这样的后果第一个就是后河乡政府不能及时有效地掌握到下属各村组的受灾情况，没有办法做出针对性的部署；第二个问题就是，如果山区里的老百姓因为大雪压倒房屋出现什么伤亡，由于道路都被大雪封住了，根本得不到有效的救治。及时没有出现因为大雪带来的什么伤亡，可是老百姓如果有个什么急病的话，道路被封堵的无法通行，病人不能及时被送到乡卫生院，也无法从乡卫生院往邙北市人民医院转移，病人的病不是全被耽误了吗？人命关天啊！ 见霍乙路力排众议一定要打凤凰山金矿两辆铲车的主意，老成持重的乡人大主任老方就向霍乙路建议，是不是先向邙北市领导汇报一下，看看市领导的意见是什么。霍乙路苦笑两声，他何尝没有想到这个啊，问题是目前后河乡和邙北市里的电话联系已经中断，几乎成了一个信息孤岛。霍乙路已经派乡邮电所的技术员老张领着人去巡查电话线，看看是不是大雪把电话线给压断了。可是要翻山越岭去查电话线路，又在这种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中，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出现一个结果的。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霍乙路说道：“同志们，现在时间紧急，容不得我们继续讨论下去。我决定立即派人到凤凰山金矿把两辆铲车调出来，将来有什么责任，全由我霍乙路个人承担，与在座各位无关！” 撂下这句话，霍乙路就率领着人冒着大雪往凤凰山金矿去了。由于要撕毁封条，没有一个乡干部愿意承担这个责任，霍乙路只好自己亲自过去。 到了凤凰山金矿之后，金矿设备管理科的人当然不愿意让后河乡政府动用他们的铲车，虽然铲车上贴有封条，但是在专案组没有下结论之前，这些东西毕竟还是凤凰山金矿在资产啊！ 霍乙路急着救灾，解释了两句，见解释不通，就让人强行把铲车开了出去，又撂下一句话：“要告状，随便！我霍乙路随时奉陪！不过即使你们想告状，现在也出不去，也得等我把道路打通之后了！” 霍乙路这个时候是豁出去了，马会来在后河乡当书记的时候，他基本上是一个甩手乡长，一点作用都没有，只能看着马会来把后河乡祸害成这个样子。现在马会来进去了，他暂时担任后河乡党政一把手，就必须踏踏实实地为后河乡百姓做一点实事。眼前这个抗雪就是一件实事，霍乙路必须最大可能地保证后河乡的老百姓不因为暴风雪而出现什么伤亡事故，这中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立即打通交通，让乡机关的干部能够及时深入到下属各村组中去领导抗雪救灾工作！ 至于做这件事情的后果，霍乙路不是没有想过，说实话，他心里还是存在有侥幸心理的。新来的市委书记刘驰是什么样的工作风格他不清楚，但是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赵长风的工作风格霍乙路却知道的非常清楚。就从赵长风对待梨树口村村民的情况上来看，就可以知道赵长风是一个亲民爱民一心为老百姓着想的好领导。现在霍乙路这种做法也是为老百姓着想，虽然有一些乱来的成分，违反了相关制度和纪律，但是霍乙路认为赵市长一定会保下他，他根本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会如此声色俱厉地批评他。 第三百五十二章梨树口 第三百五十二章 梨树口 到了梨树口村外，赵长风让车停在路边，下了车，车上的人见赵长风下了车，都纷纷跟着下来。后面后河乡政府的小面包车也停了下来，霍乙路和彭修成也从车上跳下来，向赵长风这边靠了过来。 周围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厚达一米的积雪把一切都掩盖住了，连大龙溪在冰雪的覆盖下也显得无比圣洁，在山川中蜿蜒着如同一条雪龙。 赵长风看着周围的一切，非常满意，尤其满意的是，从后河乡到梨树口这一段山区公路上的雪基本上都被铲除了，路面上虽然还有一层薄薄的冰雪，但是基本上不影响行车了。 霍乙路走到赵长风身边，为赵长风介绍着情况：“赵市长，梨树口村是由乡团委副书记常飞负责的。” 赵长风没有说话，就往村里走，霍乙路连忙小步追上，紧紧跟在赵长风后面。 程苗苗拿着话筒也快步跟上，摄影记者小刘也扛着摄像机追着赵长风的身影往前走。江文静倒是落在了后面，四处张望着，仿佛要把周围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村子里奔出一群人，为首是一个和赵长风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身后跟着几个人，其中两个赵长风倒是认得，是当初曾经在路上拦住他递上访信的王柱子和王天才。 “赵市长好！霍乡长好！”年轻人热情地招呼道。 赵长风拿眼睛看霍乙路，霍乙路连忙介绍道：“赵市长，这位就是后河乡团委副书记常飞。” 赵长风就伸出手来说道：“常飞同志，辛苦了！” 常飞连忙哈着腰伸出双手握住赵长风的大手，口中说道：“不辛苦，不辛苦，我们做下级的就该为领导和人民服务。”见赵长风已经抽回了手，常连就指着身边的人为赵长风介绍道：“赵市长，这位是梨树口村主任王柱子。” 赵长风笑着伸抽手来，说道：“王大爷，咱们见过面啊！”以前马会来担任乡党委书记的时候由于偏袒凤凰山金矿，梨树口村村民怨气很大，村委会主任和村支书都没有人愿意当，一直空缺着。没有想到，王柱子现在却成了村委会主任。 王柱子连忙把手上的雪水在防寒服上擦了两擦，这才伸出手紧紧握住赵长风手说道：“赵市长，你是我们梨树口村的大恩人，那口深水井可救了我们全村老少两千多口人的性命，我们全村人都记得你的大恩大德呢！”说着就要跪倒。 “王大爷，不要这样，多不好啊！”赵长风连忙扶住王柱子，口中说道：“我不过是做了一个普通党员干部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程苗苗和摄影记者小刘在旁边抓拍着这感人的一幕。 王柱子站起来抹了抹眼泪，拉着身后的王天才介绍道：“赵市长，这是我天才侄子，你应该认识吧？他现在是村委会的副主任。” “好好，不简单啊！”赵长风和王天才握了握手，又问道：“王三发呢？他现在在干什么？怎么没在？” 王柱子就说道：“赵市长，三发现在是村支书了，一周前他就下了广州，去为村里的年轻人联系打工单位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啊！以梨树口村的现状，走劳务输出这条道路还是很正确的选择，既能为村里创造经济收入，也能让年轻人开阔一下眼界，学好本领，将来回报故乡嘛！” 霍乙路就对党政办主任彭修成说道：“市长的指示非常重要，彭主任，你记录下来，回去我们要组织一个研讨会，对梨树口村的经验进行研究推广。”彭修成连连点头，掏出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 “王大爷，带我到村里看一看吧！”赵长风扭头对王柱子说道，“咱们边走边说。” 王柱子就连忙在前面带路，六十岁的人了身子倒还硬朗，一点都没有呈现出老态，他对赵长风介绍道：“赵市长，村里的情况还好，除了小学校舍倒塌外，其他建筑都没有大问题。” 赵长风边听王柱子介绍边往村子两边看去，正如王柱子所言，村里的建筑还好，都是砖石结构，看上去很是坚固，虽然屋顶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但是对建筑物的安全似乎没有什么影响，就放下大半心来。 “王大爷，”赵长风说道，“村里建筑质量还是不错的啊！” 王柱子就有些骄傲地说道：“赵市长，在以前我们梨树口村也是远近有名的富裕村，是生产优质苹果的专业大村。十几年前，连山下平原地区还有不少土胚房的时候，我们梨树口村都成了一水的砖石结构。”说到这里，王柱子又叹了一口气，“可惜后来发现了黄金，梨树口村就遭了殃了，经济上一天不如一天，从一个有名的富裕村变成了有名的穷村。” 赵长风听了心情就很沉重，按照道理来说，地下发现资源是一件大好事，可是梨树口村附近发现了储量巨大的黄金资源非但没有让梨树口村民享受到丰富矿产资源带来的好处，反而把曾经富裕的梨树口村民推向了赤贫阶段。 说话间到了村西边的梨树口村小学，进了小学大门，只见小学操场的西边一排房已经变成了废墟。 “没有伤着人吧？”赵长风站在废墟前问道。 常飞在身后答道：“赵市长，没有伤着人。我昨天早上就赶到了梨树口村，传达了乡政府的通知，让学校停课放假。到了中午，校舍才倒塌了。”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问常飞道：“村里的人都统计了吗？” 常飞连忙回答：“赵市长，校舍倒塌时，就有人在学校外面守着，可以确定学校内空无一人。另外我还让村民们查了一下家里的人，尤其是孩子。结果一切正常，除了跟随王三发到广州去的几个年轻人外，其他人都在，没有发现什么人失踪！” 赵长风点了点头，看了看眼前一片碎砖瓦砾，有些奇怪地问道：“这校舍也是砖石结构，为什么会倒塌？”有一句话赵长风没有说出来，难道这校舍也是豆腐渣工程？ 王天才就在旁边回答道：“赵市长，这校舍本来建筑的非常牢固，但是距离这里五百米有一家小金矿，开采的时候引起了地下水下降，村小学的地面出现了塌陷，校舍的墙壁上都出现了巨大裂缝，由于村里没有了钱，也没有办法维修，平时孩子们在里面上课我们都感到提心吊胆的。这次下了暴雪，常书记过来一传达乡政府的指示，我们村里立即让学生停课回到家里。” 原来又是金矿惹得祸。赵长风微微摇了摇头，看来对金矿进行整改还是非常有必要的，不然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给老百姓带来多少祸害。 这时候，梨树口的村民都听说给村里拨款打深水井的赵市长来村里视察工作了，他们都聚集过来，争先恐后地涌向赵长风，想亲眼看一看大恩人的本来面目：“赵市长，大好人、大恩人！” 赵长风转过身来，看着身边越拥越多的村民，激动地说道：“父老乡亲们，你们辛苦了！我代表邙北市市委、市政府来看望大家。灾难无情人有情，这次梨树口村受灾，不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关心你们，全市四十多万人民也关心挂念着你们，我这次来就带来了全市人民对大家的心意。说实话，这次暴雪不光给你们，也给全市人民带来了严重的损失，但是我相信，梨树口村民是勇敢的，是坚强不屈的，邙北市人民也是勇敢的，也是坚强不屈的，我们坚韧勇敢的梨树口村民、我们坚韧勇敢的邙北市人民是不会被这区区雪灾所吓倒的。庄稼被冻死了，我们可以补种；房屋被压塌了，我们可以重建。我们相信，困难是暂时的，只要我们坚定信念，共同努力，没有克服不了的难关！乡亲们，你们说，有信心吗？” “赵市长，我们有信心！”不知道谁带头应了一句，于是村民们纷纷高声喊道：“赵市长，我们有信心！”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激动的抹开了眼泪，口中喃喃自语道：“赵市长，大好人啊，大好人！” 程苗苗举着话筒就伸了过程，想记录下村民们的声音，几位老人没有见过这个又黑又长的东西，乍一看到，被吓了一跳！ 第三百五十三章优良传统 第三百五十三章 优良传统 赵长风被热情的村民包围起来，霍乙路想阻拦下来，却被赵长风阻止了，对赵长风来说，能够近距离接触普通百姓的机会并不多，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霍乙路正在着急，刘俊康带领两个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提着两个袋子过来了，霍乙路连忙求援似的迎上了去，为难地指了指被村民重重围起来赵长风。 刘俊康笑了一下，就分开人群挤了进去，轻轻扯了一下正在兴致勃勃和村民拉家常的赵长风，轻声说道：“市长，已经五点了，这里到乡政府还有十多公里的山路……” 赵长风这才醒悟过来，他看了一眼刘俊康，说声“好”。刘俊康就把霍乙路拉了进来，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霍乙路连连点头，然后站出来大声说道：“乡亲们，大家静一静，这次赵市长代表市政府过来看望大家，还为大家准备了慰问金，请大家都到王主任那里俺家户排队，准备领取慰问金，五保户和烈属军属优先领取。” 村民们听说有钱领，顿时喜笑颜开，都拥挤到王柱子那边进行排队。等队伍排好，赵长风就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信封，按照名单上的顺序，为五保户发放慰问金。程苗苗就领着摄影记者抓拍着赵长风发放慰问金的场景，尤其是五保户们抽出信封里那一张一百块钱蓝色大钞时脸上灿烂的笑容更是抓拍的重点。 赵长风把几家五保户和烈属的慰问金发放完毕后，其余工作就交给霍乙路，就这样挨家发放，等全部发完已经是五点半，天色已经发暗，朦朦胧胧的。赵长风就再次和村民告别，上了车返回后河乡政府。等赶回后河乡政府之后，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乡政府旁边有一家小招待所，彭修成早已经让招待所的负责人把收拾出来几个干净房间，又从供销社拿过来新的床单被罩，把里面弄的焕然一新，就等着市政府工作人员和记者们过来住下。 后河乡几位副乡长副书记已经从下面的村里赶了回来，都等候在乡政府门口，见赵长风下了车，都纷纷围上来问好，赵长风就笑着和他们一一打着招呼。 霍乙路跟在后面请示道：“赵市长，您看是先住下还是先吃饭呢？” 赵长风说道：“还是住下吧。吃饭的问题就不要麻烦乡里了，我们自备食物，自己解决。” 霍乙路愣了一下，他当了乡长之后，还真没见过市领导到乡里来自备食物的，他以为赵长风嫌弃乡里不上档次，就连忙说道：“赵市长，乡里条件是有限，不过却有一些正宗的野味，在市里很少能有机会吃到……”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霍乡长，没这个必要，没这个必要啊！先到住的地方看一看吧。” 彭修成就凑过来说道：“赵市长，其他同志我都安排到招待所了。您的住处我安排在乡政府大院，是乡团委书记顾小燕的房间。顾小燕晚上则到妇联谢主任家住去。” 后河乡团委书记顾小燕是个很漂亮很阳光的女干部，二十五六岁，赵长风见过，印象还不错。但是对于彭修成这样安排却让赵长风极不舒服，一个市领导住到一个女青年干部的闺房里，传出去象什么话？这个霍乙路，本来看他还不错，没有想到却搞出这么乱七八糟的安排来。 “霍乡长，这是你的安排？”赵长风似笑非笑地说道。 霍乙路错误理解了赵长风意思，以为赵长风接受了彭修成的安排，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赵市长和市里其他领导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说道：“赵市长，马书记在的时候就这么安排了吧？市领导如果住在后河乡，一般都会让顾小燕同志让铺的。这次彭主任也是按照以前的老规矩办，我可不敢居功啊！” 赵长风扫了一眼一脸殷勤笑容的彭修成，淡淡地说道：“多谢彭主任一番美意了。既然已经让顾小燕同志让出来铺了，也好，就让中州晚报社的江记者和邙北市电视台的程记者两个人住进去吧。至于我，还是和大伙儿一起住在招待所去吧，这样才不会脱离群众啊！” 彭修成本来还想再劝说赵长风，可是被赵长风扫了一眼，那些平时在市领导们面前说的滚瓜烂熟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了，只好连连点头称是。 在招待所住下后，简单洗漱一下，大家都出来集合在一楼，等待着和赵长风下来，和大伙儿一起去吃晚餐。奔波了一整天，大家都饥肠辘辘的，后河乡在深山里，野味在邙北市是出了名的，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大快朵颐。 正想着，就看见赵市长笑眯眯地从楼上下来，大家立刻起了条件反射，嘴里的唾液开始加速分泌，想起了香喷喷热乎乎的肥美野味。 这时刘俊康却领着两个工作人员搬着三只大纸箱进来，他喊道：“开饭了，开饭了，遵照赵市长的指示，为了避免给基层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中午一样，我们为大家准备了简单的晚餐，请大家来领取！” 啊？又是和中午一样啊？搞什么搞吗？中午是在山路上，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简单解决，现在已经到了后河乡，还有必要如此吗？大家心里都有些不爽，可是却没有人敢表现出来，刘俊康已经说了，是赵市长的指示，这时候谁要出言表示不满，不是明摆着和赵市长过不去吗？于是人人都一脸欢笑，欢天喜地的从刘俊康手中领取了一袋饼干、一袋榨菜和一根火腿肠，就着招待所里供应的热茶水，每个人都狼吞虎咽起来。 赵长风领了两份，来到江文静身边，递给江文静一份，口中说道：“文静，不要嫌弃我们邙北市寒酸啊！” 江文静白了赵长风一眼，撕开袋子，拿出一块饼干，小口咬了一块，笑着说道：“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领教赵老抠的作风，好歹这还是一袋饼干，没有给我两个窝窝头。” 赵长风咬了一口火腿肠，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声“好吃”，然后又笑着说道：“窝窝头？你就别想了！窝窝头现在可是高档食品，比饼干贵多了，我可舍不得提供。” 这时候却听到摄影机转动的声音，赵长风抬头一看，摄影记者正扛着摄影机对着他手中的榨菜，程苗苗拿着话筒递给了过来：“赵市长，你怎么会想起来领导干部下乡自带午餐、晚餐的？” 赵长风把口中的榨菜咽下，严肃地说道：“我记得很早已经，我们领导干部下乡都是自带干粮的吧？这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是我党一贯的优良传统，只是现在这些优良传统快被人忘光了而已。借着这次下乡帮助基层抗雪救灾的机会重拾这个传统，只是为了让我们邙北市的广大干部记住，我们这些干部是人民的公仆，是要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我们下基层是为了帮助基层救灾，解决困难的，不是来基层大吃大喝，挥霍浪费的。而基层也可以把省下来的招待费更多的用在帮助灾民灾后重建的工作当中去，从而在根本上促进领导干部工作作风的改变。” 程苗苗大眼睛里充满了崇拜，她望着赵长风道：“赵市长，你说的太好了！那么这种作风能不能长期坚持下去呢？其他领导干部会理解你这样的做法吗？” “能，为什么不能？”赵长风说道：“这种作风会长期坚持下去的。至于其他领导干部，我想他们会理解也会支持这种做法的！” …… 用过晚餐之后，赵长风和刘俊康一起来到后河乡政府办公楼二楼小会议室，后河乡的的干部都到齐了，赵长风详细听取了每个干部下去的抗雪救灾的报告，情况和今天上午听到的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除了那个住院的乡干部外，并没有出现新的人员伤亡，只是倒塌的危房数量比上午听到的数字多出了三间。 赵长风就对后河乡党委和政府领导积极投入抗雪救灾的工作当中去的态度和热情进行了肯定，能够在数十年不遇的大雪灾中保证了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就。然后又对下一步抗雪救灾的工作进行了部署，要后河乡党委和政府发动群众，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不等不靠不要，迅速展开灾后重建工作。当然，市财政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也会下拨一定的资金，支援后河乡灾后重建工作的。 会议结束后，赵长风又把后河乡党委和政府的主要领导留了下来，进行了小范围的谈话，进行了一番嘉勉。等回到招待所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饶是赵长风年轻力壮，此时也感觉又累又困。小招待所条件有限，刘俊康从下面提了两壶开水上来，让赵长风泡泡脚再睡。赵长风对刘俊康的细心体贴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正准备泡脚，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第三百五十四章夜访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夜访 赵长风穿上拖鞋把门打开一条缝，外面露出一张灿烂的大脸，“市长，我有点事情想向你汇报。”是后河乡党委王副书记。 “王书记啊，进来吧。” 王副书记把门掩好，轻手轻脚地跟着赵长风进里面，看到地上洗脚盆就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说道：“耽误市长休息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赵长风就坐在椅子上，指了指床，对王副书记说道：“坐吧。” 王副书记就小心翼翼的用小半个屁股挨着床沿坐下，上身挺地笔直，规规矩矩地对着赵长风，目光落在赵市长鼻端下方，生怕目光和领导对视惹起领导的反感。 赵长风看到王副书记拘谨的样子就微笑起来，他说道：“老王，你不是有事要说吗？说啊！” 王副书记吞吞吐吐地说道：“市长，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就是想给你汇报一下思想。” 赵长风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皱，他明白王副书记过来的意思了。这个时候邙北市刚遭受了数十年不遇的大雪灾，全市上下都忙着抗雪，王副书记还有心思来汇报思想，这种人真是典型的官迷心窍。 赵长风心中不悦，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微笑着听王副书记开始汇报思想。赵长风在邙北市毕竟根底还浅，纵然他有再好的想法，最后进行具体的实施的不还是要依靠基层的同志吗？这也是他刚开始主持市政府的工作，如果连一个乡党委副书记来汇报思想都不能容忍，别人会产生什么看法？ 耐着性子听王副书记汇报完思想，赵长风勉励了两句，又故意打了个哈欠，王副书记连忙站起来，愧疚地说道：“市长，不好意思，您劳累了一整天，我还过来耽误你宝贵的休息时间。” 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没关系啊！老王，我也正想了解一下下面同志的思想动态，感谢你个我这么一个机会呢！只是这次时间太紧了，没办法听你详细述说呢！”说着就伸出手来。 王副书记连忙伸出双手握住赵长风温暖的大手，谦卑地说道：“市长，那你休息吧。以后我有什么想法，就到市里找你汇报去。” 赵长风笑道：“好好好。”就送开了手。 王副书记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床头，后退着就要出去。赵长风脸色微变，叫了一声：“老王，你这是干什么？请把这个拿回去！” 王副书记看了看信封，为难地说道：“市长，您到后河乡来，连饭都没有吃上一顿，这是下边同志一点心意，您就……” 赵长风哪里缺这一点钱，他板着脸说道：“老王，你还是拿回去吧，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就当是没有发生过！” 王副书记见赵长风面如寒霜，只好走回了两步，把信封取回来塞进怀里，讪讪地退了出去。 赵长风坐在椅子上一肚子不痛快，别说他不缺钱，就是他缺钱，也不会去收这一点钱的。在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这些事情，赵长风志向远大，可不想因为这一点小钱就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这时候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赵长风过去开了门，却是后河乡另外一个党委副书记钱后然，“市长，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我想占用你几分钟时间，不知道可以吗？” 把钱后然让到屋里，和王副书记一样，钱后然也是过来汇报思想工作，在汇报思想工作之余，钱后然又评点了霍乙路、王副书记等几位乡领导，说他们身上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犯下过这样那样的错误，那架势那气派，仿佛后河乡只有在他钱后然的领导下才会走向繁荣昌盛的金光大道，再让霍乙路这么领导下去，或者换成王副书记领导，后河乡只会日益没落，从邙北市的经济大乡变成一个无底的黑洞。 赵长风本想给钱后然一点面子，耐着性子听完，无奈都过去二十多分钟了，钱后然还在夸夸其谈，赵长风终于忍不住了，打了个哈欠，说道：“钱书记今天汇报的情况很重要，市里会统筹考虑的，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钱后然意犹未尽的站了起来，对赵长风说道：“市长，那我改天再到市里向你汇报。” “行啊，行啊。”赵长风心不在焉地说道：“回头看时间吧。” 钱后然伸手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方盒子，放在了写字台上，对赵长风说道：“市长，您这次亲临后河乡指挥抗雪，后河乡的干部群众都很振奋，也很想感谢一下市长。只是时间太紧，匆忙之间也没有准备什么好的礼物。我听说市长是属虎的，我这里准备了一只老虎雕像，请市长带回去，也算是我们后河乡干部群众对市长的一点心意。” 赵长风打开盒子，红色的天鹅绒里衬上，卧着一只神态威猛的金虎，从入手的沉甸甸的分量来看，赵长风估计这次金虎重量在半斤上下，委实是一件非常扎实的厚礼。 “老钱，这么厚重的礼物我科收受不起啊！”赵长风淡淡地笑道：“你还是拿回去吧。” 钱后然就说道：“市长，我都带过来了，您如果让我带回去，怕冷了下边干部群众的心啊！” “是啊，我还真是怕冷了下边干部群众的心呢！”赵长风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中午还听霍乡长向我抱怨，乡财政上没有钱，梨树口村的小学校舍被大雪压塌了，却没有钱重建。老钱你若是真有这份心意，不如把这只金虎捐给梨树口村用于小学校舍重建吧。” 钱后然没有想到赵长风会这样将他一军。这只金虎他送给了赵长风一点都不心疼，如果是捐给梨树口村修建小学校舍，那他可就舍不得了。于是他就干笑着说道：“市长的建议很有道理，我回去一定给大家传达到。”他把金虎塞进手包，狼狈地退了出去。 赵长风看着钱后然的背影摇了摇头，如果后河乡的领导干部都是这样的想法，后河乡的工作又怎么能做好？看来回去一定要向刘驰书记建议一下，考虑一下后河乡领导班子的调整问题。 赵长风坐在椅子上，试了一下洗脚盆里的水温，早已经凉了下来。他就端起水盆出去，准备把水倒到外面的洗脸间。他刚端着盆出门，就看到霍乙路站在外边：“市长，我有点工作想向您汇报。” 赵长风心中这个恼火啊，白天的时候看着霍乙路还不错，谁知道和老钱和老王一样，都是一个官迷心窍的人，这个时候不去考虑全乡如何在雪灾之后重建，却削尖了脑袋过来他这里来钻营。 刘俊康就在赵长风隔壁，听见赵长风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看着赵长风手里端着洗脚盆，连忙接了过来，说道：“市长，让我来。” 赵长风把洗脚盆递给刘俊康，看了一眼霍乙路，淡淡地说道：“进来吧。” 进了房间，赵长风拉开椅子坐下，用手指了指着床，说了声“坐！”然后拿起桌上的烟盒，磕出一支烟，塞到嘴里，摸出打火机点燃，重重地吸了两口。 刘俊康提着空盆进来，放在洗脸盆架下面，对赵长风轻声说道：“市长，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您要早点休息。” 霍乙路连忙说道：“刘秘书，我长话段说，抓紧时间向市长汇报。” 刘俊康回头看着霍乙路说道：“霍乡长，不是我说你们，哪有深更半夜汇报工作了？市长奔波了一整天，都累成什么样子了？” “俊康，怎么能这么说话？”赵长风板着脸说道，“霍乡长也是为了工作嘛！你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叫你。”其实刘俊康说的这些花都是赵长风想说而不方便说的，正好借着刘俊康的口说了出来，当然，虽然是这样，赵长风还不得不做出一副批评的姿态，这也是领导的艺术。 刘俊康轻声了说声“是”，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随手带上了房门。 赵长风这时候才想起了霍乙路，举着烟盒对霍乙路说道：“霍乡长，来一支？” 霍乙路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市长，不了。我谈完工作马上就走，不能耽误您休息。” “也好！”赵长风就把烟盒扔在了桌上，“那就抓紧时间吧。” “市长，我还是伸手过来向你化缘的。”霍乙路愁眉苦脸地说道：“这次后河乡受灾严重。其他方面都还好说，当务之急是要替房屋被压塌的村民重建房屋，还有就是梨树口村小学的校舍重建问题也耽误不得，如果不尽快解决，梨树口村近两百个小学生就没有地方上课了。而以后河乡目前的财政状况来看，根本无法解决这些问题。” 第三百五十五章两条腿走路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两条腿走路 霍乙路的话很是出乎赵长风的意料，赵长风本来以为霍乙路和老王以及老钱一样来活动的。 “霍乡长，不要总是哭穷。”赵长风说道：“我看后河乡还是很不错嘛！你前面说过，后河乡财政上没有一分钱，我看不象，不象啊！”赵长风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老王和老钱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出手阔绰。 “市长，是真的没有一分钱了！”霍乙路急赤白脸地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我敢骗您吗？” 赵长风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着，沉吟了一阵，说道：“这样吧，这两天你们抓紧时间统计一下后河乡的受灾情况，打个报告上来。救灾款肯定是会下拨的，但是至于会下拨多少，我可不敢保证，毕竟这次是全市范围内受灾，需要救助的不单单是你们后河乡一个地方啊。” “谢谢市长！让您多费心了！”霍乙路说着看着赵长风，待赵长风有一点表示，他就准备起身告辞。 赵长风心情却很沉重，后河乡也是邙北市有名的富裕乡镇，可是金矿才停产三个多月，财政上就一分钱都没有了，连乡政府工作人员的工资都欠下了，可见后河乡财政对金矿的依赖程度是如何的大了。怪不得当初马会来会那么拼死拼活地维护金矿的利益，这中间除了马会来个人利益的考量之外，恐怕还有对后河乡财政收入的考量吧？由后河乡联想到邙北市的情况，这金矿一停，市财政也是捉襟见肘，虽然不至于象后河乡财政这么窘迫，但是也少不了干拆东墙补西墙的勾当。由此可见，无论是后河乡还是邙北市都必须要走多元化经济发展的道路，如果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金矿一个产业上，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希望和人谈一谈，而眼前这个后河乡乡长霍乙路无疑是最合适的谈话对象。 就在这个时候，刘俊康把门推开了，他没有看霍乙路，而是径直走到赵长风身边，轻声对赵长风说道：“市长，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霍乙路连忙站起来道：“市长，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长时间。我回去了，您好好休息吧。” “不忙，不忙，你先坐下。”赵长风伸手往下虚压了一下，霍乙路为难地看了一眼刘俊康，又看了看赵长风，这才屁股挨着床沿重新坐下。 “市长……”刘俊康指了指手表。 “知道，我知道。”赵长风一笑，对刘俊康说道：“俊康，给霍乡长倒杯茶来。” 刘俊康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秘书是领导身边的人，而在领导身边工作的人都一个不成文但是人人都遵循的准则，那就是在领导身边工作，一般不要给领导提参谋建议，即使提参谋建议，也只能提一次。原因就是因为在领导身边工作，和领导关系就比较特殊，领导难免会对身边人的意见或者建议非分重视。所以参谋建议提一次就足够了，完全可以起到参谋的作用。若是提两次、三次，那就很容易动摇领导的决心，进而影响领导的决策。 见刘俊康过去倒茶，霍乙路连忙站了起来，先说不用，后来又说自己来，可是赵长风却说道：“霍乡长，你坐下，我有事情要问你呢！”霍乙路只好坐下，却冲着刘俊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霍乡长”赵长风又点燃了一根烟，缓缓地说道：“对于后河乡今后的发展，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市长，我倒是有一些想法。”霍乙路说一句，就扭过头对把茶水放在他面前的刘俊康说了一句：“谢谢。” 刘俊康笑了一笑，用手势向赵长风比外划了一下，赵长风就点头道：“嗯，你去吧，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 刘俊康退出去后，赵长风扭头对霍乙路说道：“霍乡长，继续说。” 霍乙路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市长，我个人觉得，后河乡不能再走过去只依靠地下金矿资源的那条老路了。这个建议我以前向马会来同志提过，可惜没有获得马会来同志的认同。” 霍乙路的想法和赵长风不谋而合，赵长风却故意问道：“霍乡长，如果不依靠地下金矿资源，后河乡该怎么办呢？你看看，金矿才停了几个月，后河乡财政就入不敷出，到了要破产的边缘。” 霍乙路听赵市长的意思是不赞同他的说法，心中就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把自己的想法继续说出来呢？转念一想，顾虑那么多干什么？他只管说他的想法，领导采纳不采纳是领导的事情了，至少他也曾为自己的想法努力过，至于能不能付诸于实施就不是他个人所能控制的了，总之只要努力尝试过了，就不遗憾了。 “市长，我听人说，后河乡以前没有发现金矿的时候，也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富裕乡，靠的就是林果业。后来后河乡发现了金矿资源，采金迅猛发展，可是林果业却因为采金带来的污染迅速衰落下去。我觉得这是后河乡发展史上一个败笔。”霍乙路这番话憋在心中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向上级领导吐露，今天难得有这个机会，他决定一吐为快，至于这番话是不是讨领导的喜欢，他已经顾不得了。 赵长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示意霍乙路继续。 霍乙路就说道：“我看过地矿局的一个勘探报告，说后河乡地下金矿资源是很丰富，但是按照目前的开采速度，四十年之后地下的金矿资源就会被开采殆尽。那么四十年后，后河乡要靠什么吃饭？而且更为严重的时，现在的大小金矿都搞的是掠夺性开采，在开挖金矿矿脉的时候挑肥拣瘦，那些富矿都被开采出来，而含金量低的贫矿却被丢弃在地下，这种只采白菜心的开采方式开采下去，恐怕二十年后，后河乡的金矿资源都被糟蹋的一干二净了，那么二十年后，后河乡人们要靠什么生活？” “除了对金矿资源掠夺性开采外，还有开采金矿所给后河乡带来的严重污染，让后河乡很多地方已经是寸草不生，林木凋谢，庄稼枯萎，本来一个好好的以林果副业闻名的乡镇现在想吃点水果还要到邙北市里去购买，这听起来简直像是一个笑话。如果后河乡继续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那么等地下的金矿资源被开采光之后，后河乡就成了一片死寂之地，恐怕已经不适宜人类在这里生活了。” 赵长风来到邙北市之后，在政府官员的口中都是听到在赞美黄金给邙北市带来的巨大效益，象后河乡乡长霍乙路这么激烈地抨击金矿开采的政府官员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霍乙路说的很多东西都是赵长风曾经思考过的，只不过霍乙路是站在后河乡的角度，而赵长风却是站在邙北市的全局而已。 不过赵长风却并不会因为霍乙路的这些观点和自己相似就对霍乙路另眼相看，因为发现问题非常容易，问题就摆在那里，大家都能看到；关键是发现问题之后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这才是考验一个政府官员的真实水平的时候。赵长风想看一看，霍乙路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卷。 “霍乡长，照你这么说，当初在后河乡开采金矿的完全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了！”赵长风微笑着说道。 “市长，我认为开采金矿没有错误，问题是怎么开采！”霍乙路望着赵长风说道，“按照后河乡的自然条件，必须是两条腿走路，一边开采金矿，一边继续保持后河乡林果业原有的优势，这样把两者很好的结合起来，后河乡的经济才会健康协调的发展。” “当然，现在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埋怨以前的政策已经晚了。”霍乙路继续说道，“我们要坐的是，在反思后河乡以前发展方针的基础上为今后后河乡经济健康稳固的发展寻找出一条新的道路。” “说下去！”赵长风伸手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后河乡必须在治理污染的基础上逐步恢复发展林果业，重新找回后河乡曾经的苹果之乡的辉煌。”霍乙路两眼发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于此同时，结合市里整合黄金工业的方针政策，把后河乡的大小金矿合并成一家金矿，引进先进的生产技术，除了对地下的金矿矿脉做到物尽其用、不分贫矿富矿都要全部开采出来外，对黄金生产过程中的污染物要达到零排放或者微排放，不能重现过去发展了经济却污染了环境的悲剧。” 第三百五十六章常委会一 第三百五十六章 常委会（一） 关于后河乡的发展，霍乙路讲了很多很多，虽然有些想法未免流之于粗陋和偏颇，但是看得出来，霍乙路很是下了一番心思的，比起老钱和老王两个只知道跑官要官的人要强上很多。 赵长风这边正听得兴致勃勃，刘俊康又推门进来了，借着背对着赵长风给霍乙路茶杯里加水的功夫，他悄悄地指了指手表。霍乙路一下子醒悟过来，他冲刘俊康微笑了一下，表示明白。刘俊康转过身来去放暖水瓶，霍乙路低头看了一下传呼机，“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市长，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已经凌晨一点半了，耽误您太多时间了。” 赵长风看了一下梅花表，也吃了一惊，怎么不知不觉就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呢？ “呵呵，老霍很有想法，不错。”赵长风微笑着说道，“ 可惜时间太紧。这样吧，等这次抗雪任务结束，你到市里一趟，我们再好好谈谈。”说着就站起身。 霍乙路也跟着站起身来，却望着赵长风说道：“ 市长，等忙过眼下这一段时间，我就去市里向您汇报。只是，市里的救灾款能不能快一点到位？梨树口小学的校舍耽误不得啊！” 赵长风伸出手来和霍乙路握了一下，说道：“老霍，你这不是逼债嘛，我这里还没有答应你，你这边就开始催要款项了。这个问题市里会统筹考虑的，今天先这样吧。” 送走了霍乙路，刘俊康到下面又提了两暖水瓶热水上来，对赵长风抱怨道：“怎么后河乡的干部都是这样的作风啊？根本不考虑您劳累了一天了！” 赵长风其实也是人困马乏。从中州赶回邙北就在路上颠簸了一天，然后又来后河乡抗雪又是一天，这两天两夜时间几乎没有怎么休息，怎么能不累呢？不过他依旧严肃地说道：“俊康，你这种想法可要不得哦！霍乡长也是过来汇报工作的嘛！”至于老王和老钱，赵长风却提也没提。 继上次大龙溪污染曝光之后，邙北市再一次在全省出了名。只是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扬的是美名。 省电视台在中原省新闻联播中播出了邙北市抗雪救灾的新闻，中原日报也在头版刊发了邙北市抗雪工作的报道，中州晚报更是刊发了长篇纪实报道《众志成城抗暴雪——邙北市抗雪救灾工作纪实》，其他几家小一点的媒体也不吝篇幅报道了邙北市抗雪救灾的情况——总得对得起邙北市市委宣传部丰厚的纪念品不是？ 在这些新闻中，无一例外的把邙北市新任市委书记刘驰放在了突出的位置，包括江文静为中州晚报写的长篇纪实报道。本来江文静是跟着赵长风采访的，在她的纪实报道中有相当的篇幅是描写赵长风到后河乡抗雪救灾的情况的，可是赵长风看了初稿之后硬是让江文静做了修改，重点突出了市委书记刘驰的领导，而只是顺便提了一笔赵长风。对于这样的结果江文静当然是不满意，但是拗不过赵长风，最后还是按照赵长风的要求进行了修改。 对于这样的结果刘驰当然是非常满意，虽然他之前已经在邙北市人民中亮了相，但是那种感觉不过是蜻蜓点水一般，相当肤浅，而且也仅仅限于邙北市人民知道。这种感觉让刘驰觉得很不过瘾。而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在给邙北市带来灾害的同时，却给他带来了一个机会，让他在邙北市人民面前，甚至是全中原省人民面前进行了一场非常成功甚至说是让人深刻的亮相。现在全邙北市、全天阳市甚至全中原省都知道了，邙北市出了一个刘驰书记，冒着漫天风雪深入乡镇、深入基层指导抗雪救灾工作，在他的带领下，邙北市四十多万人民终于战胜了暴风雪，取得了抗雪救灾的伟大胜利。 再往深一层意义上来说，刘驰满意的其实不仅仅是在全市乃至全省人民面前的亮相，而是在上级天阳市领导、上上级中原省领导面前的亮相。这次暴风雪可以说是一次极为成功的公关活动，省内几大媒体同时上阵进行宣传，一定会给省市有关领导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对刘驰来说其实比什么都重要。有了这次漂亮的加分，刘驰相信，他的仕途之路会更加宽广和顺利。 对于上任初始，赵长风就送上这么一份厚礼，刘驰也是满意的。说明这位年轻的副市长还是很懂得尊重市委、尊重班长的。这说明了一个态度，有了这个态度，刘驰相信，以后他和赵长风之间的合作还是会比较顺利的。 不过刘驰也并没有因为赵长风这么一份厚礼就被冲昏了头脑，政治斗争向来都是残酷无情的，眼下看着是盟友，转瞬之间可能就是敌人。身在这个圈子中，并没有什么革命情意、战斗友谊，有的只是利益与利益。换句话说，赵长风并不会平白无故地送他这一份大礼的，在这份大礼背后，必然有赵长风的利益诉求。虽然赵长风目前还没有表示出来，但是刘驰相信，赵长风终究会提出来的。对于这一点，刘驰是有很清醒的认识的，他的态度就是，有利益诉求可以，但是前提是不要伤害到他的利益，在这个前提下，刘驰还是会对赵长风进行关照一下，毕竟有这么一个年轻懂事有能力的副手帮自己承担经济工作，刘驰肩上的担子会轻松很多。 轰轰烈烈地抗雪救灾活动结束后，邙北市又趋于平静，赵长风这边有条不紊地继续推进金矿资源的整合，刘驰继续下基层调研，付罡庭和钱兆均等人也都按部就班的工作着，邙北市的情况看似一切如常，平静如一潭碧水。可是这看似平静的潭水下面早已经暗流涌动，邙北市大小官员都各自找各自的路子，因为他们知道，等市委书记刘驰的调研活动之后，邙北市的人事必然会起一番变动。毕竟现在的人事格局还是蔡国洪和刘光辉在的时候留下来的，现在已经物是人非，旧格局必然会被打破，新格局必然会被确立。所谓不破不立，作为邙北市的一把手，刘驰书记必然会通过人事变动来确立自己的权威。而付罡庭、钱兆均等副书记也必然会倚仗自己在邙北市的老资格进行各自的布局。主持市政府工作的赵长风副市长当然也会有自己的想法。而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最终会形成什么样的结果，等刘驰书记调研完之后就见了分晓了。 二零零零年五月八日，在刘驰的主持下，邙北市市委常委会在市委办公楼小会议室召开，会议讨论三个议题：一个是目前邙北市的经济形势；一个是邙北市的招商引资工作；这两个问题虽然重要，但是在这次常委会上来说其实不过是个摆设，最重要的是第三个议题，那就是邙北市的人事问题。 邙北市市委一共有十三名常委，其中刘光辉因为在省委党校学习，请了假；政法委书记位置目前还是空缺。除此之外，另外十一名常委都到会了，按照组织法规定，人数过了半，又是单数，符合法定程序，也符合表决程序。 除了市委十一大常委外，邙北市政协主席张毅、邙北市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田晓山也应邀列席了会议。 刘驰是最后到达会议室的，他自然而然地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顶头，他左边是党群副书记付罡庭，右边是政法副书记钱兆均，然后是农业副书记包太龙和城建副书记白国庆，赵长风虽然是主持市政府工作，但是只是一名常委，所以只能排在白国庆后面，紧挨着农业副书记包太龙坐下。在赵长风后面，则是组织部长路大为、纪委书记秦晓明、宣传部长任文生等人，市委办主任张一磊坐在最后。 随着刘驰的一声轻咳，常委会正式开始，刘驰首先对邙北市面临的严峻经济形势进行了分析。他说道：“大家都知道，目前邙北市的经济发展面临着极其困难的局面。虽然在长风同志的组织下，邙北市的中小金矿已经开展了整合活动，有一部分金矿已经顺利通过了省政府联合工作组的验收，恢复了生产，可是还有相当一部分金矿依旧是停产停机，这一部分金矿能不能投入生产，什么时候投入生产，将会对邙北市今后的经济走向以及财政收入造成至关重要的影响。因此，召开这次常委会的目的就是要在根本上认清形势，摆正位置，扎实工作，尽快让邙北市黄金生产恢复到正常的水平，这方面大家可以各抒己见，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会议室一下子静了起来，大家都低着头喝茶，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谁都知道，金矿问题目前是邙北市的死穴，不解决金矿问题，邙北市的经济就不可能恢复，可是偏偏有省政府工作组的硬杠杠在那里卡着，在解决金矿生产的污染之前，谁也没有把握让众多金矿恢复生产。所以大家都沉默着，反正这个问题归赵长风管，政府抓经济嘛！赵长风目前主持政府工作，这经济搞不上去，就是赵长风的责任。 赵长风看着茶杯中碧绿的信阳毛尖来回翻腾着，这是刚上市的新茶，阳江超找人从信阳弄过来的，口感极佳。赵长风知道，这个问题其实是他的问题，可是这个时候他也只能保持沉默。在会议上发言是要求排位顺序的，他虽然主持着政府工作，但是只是一名常委，前面几位副书记没有发言之前，他是不能抢着发言的，所以他只能静静地等着。 付罡庭当然知道该他发言了，但是有意沉默了一阵，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等他感觉到大家的耐心，尤其是刘驰的耐心快要到了极限的时候，付罡庭这才开口——最为市委副书记，他总不能让刘驰点名发言，那样就太尴尬了。 “刘书记的发言很及时，也很重要。”付罡庭放下茶杯，不急不缓地说道：“邙北市目前面临的经济形势之严峻，是邙北市建市以来从来未曾出现过的。这么多金矿到现在还处于停产之中，看起来真是触目惊心啊！这个问题究竟该怎么解决，我觉得市政府应该拿出一套办法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再拖延下去，邙北市今年的经济指标恐怕不容乐观啊！” 付罡庭开了个头，钱兆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论起排位和资历，他们都在赵长风前面，可是最后却是赵长风主持了市政府的工作，这让钱兆均如何能甘心？钱兆均相信，付罡庭、包太龙甚至白国庆也同样不会甘心，现在付罡庭的发言果然验证了钱兆均的想法。 “这个问题的确是重中之重啊！全市停产的金矿何时完成整合，顺利恢复生产，关乎邙北市的大局！”钱兆均说了一句，目光和付罡庭一碰，然后就低下头来仔细研究起茶杯，似乎手中的茶杯是宋朝官窑的文物。 第三百五十七章常委会二 第三百五十七章 常委会（二） 白国庆副书记发过言之后，会场上又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大家都闷头喝茶，耳朵却都往一个放心竖着。批评市政府就是批评赵长风，赵长风是市政府事实上的一把手，又是市政府方面唯一出席常委会的官员，几位副书记的发言几乎是一面倒的对准了市政府，几乎等同于指名道姓了，这在邙北市常委会的历史上还不多见。 赵长风轻轻合上了钢笔，压在了文件上，他知道，大家都在等他发言，包括市委书记刘驰。说实话，赵长风对常委会上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两三个月来，他虽然全身心地投入到邙北市的黄金工业的振兴方面，但是并不代表他对邙北市的政治局势漠不关心。高胜强和韩加森两个人一直向他汇报着邙北市其他领导的一些动向，尤其是韩加森，在公安系统树大根深，现在虽然到了检察院去，但是公安系统的耳目却并不会忘记这位老领导，他们依旧源源不断地向韩加森汇报着各种渠道得到的消息，而这些消息最终的去向当然是当然是常务副市长赵长风。 除了高胜强和韩加森两个外，赵长风在邙北市还有一些别的渠道。毕竟在这个特殊时期，想站队的人太多了，这些人到赵长风这里来或多或少都会给赵长风一些有用的信息。赵长风把这些信息和韩加森、高胜强汇报的信息汇总起来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钱兆均和付罡庭两个人都对邙北市市长的位置虎视眈眈，毕竟从级别来看，他们的位置比赵长风更靠近邙北市市长的位置，所以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他们心中当然会有一些别的想法。 就在前天，赵长风到天阳市汇报工作，顺便去拜访了一下陈风笑副市长。陈风笑也就是程路同口中的老伙计，十多年前，他在f县工作，和程路同关系极好。后来上级部门需要选拔一个无党派干部，陈风笑正好是无党派人事，又有年龄优势和学历优势，就搭上了顺风车，一路高升，今年春节过后，就被派到天阳市担任主管文教卫的副市长，虽然在天阳市的副市长中排名最末，但是赵长风在天阳市里也算有了关系，可以得到很多他以前不容易知道的消息。 前天晚上的晚宴上，陈风笑就委婉地提醒了赵长风，说邙北市市长的位置炙手可热，他可要看稳当一点，有事没事多往天阳市来跑跑，向领导汇报汇报思想，联络联络感情，不要一门心思地扑在邙北市的经济工作上。有的时候政绩果然重要，但是领导的看法却更为重要。 赵长风自然明白陈风笑话中所指，当然也少不了感谢一番陈市长，表示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 这不，这次常委会上钱兆均和付罡庭就开始向他发难了，至于包太龙和白国庆，赵长风知道他们两个虽然也眼馋邙北市市长的位置，但是却有自知之明，知道肯定竞争不过钱兆均和付罡庭，就转而退其次，站在一旁为盟友摇旗呐喊来了。 “我在这里先向大家坐一个检讨，”赵长风语气沉重地说道，“邙北市黄金生产陷入这样一个局面，我是负有主要责任的。身为邙北市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的常务副组长，没能有在几个月内扭转我市黄金生产的颓势，我深感愧疚。付书记、钱书记等几位书记批评的很对，我接受大家的批评。” 付罡庭、钱兆均等人听赵长风要自我检讨，心中暗笑，别以为主持市政府的工作是一个香饽饽，既然捡起了香饽饽，那么这口黑锅总要背得上吧？可是后面听赵长风转口提到了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付罡庭和钱兆均等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微微一紧，不为别的，就是为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的组长是市委书记刘驰。虽然说赵长风是常务副组长，刘驰只是挂个名，但是挂名领导也是领导啊，现在他们异口同声地指责赵长风恢复黄金生产的措施不力，被赵长风这么一延伸，等于是他们在指着振兴黄金领导小组工作不利，那么作为领导小组的挂名组长，刘驰听到这些话想必不会心中甘之如饴。他们偷眼看了一下刘驰，还好，刘驰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这让钱兆均、付罡庭几个人心安了一点。但是这种心安多半也是有点自我安慰的意思，做官做到刘驰的级别，喜怒岂能带在脸上？ 赵长风继续说道：“邙北市的黄金生产的恢复涉及的层面比较多，是一个相对较长的过程，这中间既涉及到黄金矿产资源的整合，又涉及到生产工艺的改进；既涉及到自有资金的投入，又涉及到上级拨款的进度。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方面面的因素，这些因素结合起来，就造成了邙北市黄金生产的恢复进展比较缓慢的情况。但是我相信在刘驰组长的领导下，邙北市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一定会克服重重困难，使我们邙北市的黄金生产能够按照计划进度逐步恢复生产。” 赵长风发言完毕后，就端起茶杯喝茶，等待后面的常委发言。 接下来该组织部长路大为发言。路大为和付罡庭一向走的比较近，开常委会之前，他们私下里也通过气，打算集中火力对准赵长风。但是赵长风这么一发言，让路大为不得不改变计划。赵长风把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推出来后，这黄金工业恢复缓慢的问题就不能简单的归之于市政府了，如果路大为再象前面定下的调子去批判黄金生产的问题，板子很可能会打到市委书记刘驰的屁股上，路大为当然不会去冒这个风险了。所以路大为就空泛地讲了一些八面玲珑的套话，看似面面俱到，其实毫无疑义，这种永远正确的套话也是官场上一大奇景。 接下来的常委们自然是见风使舵，按照路大为的路子进行了汇报和表态，虽然意思都差不多，但是同样的意思常委们应是能从不同的角度出发讲出不同的说法，这又是官场上的一门功夫。 等市委办主任张一磊最后一个发言完毕后，刘驰又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始了总结性的发言：“正如我前面所言，邙北市的黄金生产面临很严峻的局面，之所以把这个问题放在常委会上讨论，就是希望大家能够集思广益，拿出建设性的意见，帮助邙北市黄金行业迅速摆脱面前极其困难的局面。我想，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固然需要一些能够看到问题的人，更需要那些看到问题后能给出解决问题方案的人。就目前邙北市经济状况而已，实干家比空想家更为重要，也更受欢迎！” 刘驰的话如暴风骤雨似的砸在付罡庭、钱兆均等人心头，让他们很是尴尬。他们没有想到，刘驰会这么不给他们留情面，也更没有想到，刘驰会这么维护赵长风。如果刘驰和赵长风两个外来户联手结盟，那么他们这些邙北市土生土长的干部恐怕又要面临蔡国洪当政时的局面，成为邙北市政局的旁观者了！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种局面发生，必须想办法在刘驰和赵长风之间打上一个楔子！ 刘驰继续说道：“作为邙北市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的组长，我对邙北市黄金生产工业的前景还是乐观的。虽然目前还面临着种种困难，但是只要克服了眼前的困难，邙北市的黄金生产必然会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抬头扫了一眼会议室对面墙壁上的挂钟，刘驰说道：“下面进行第二个议题，关于邙北市招商引资工作，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畅所欲言。” 付罡庭刚才明里暗里受了刘驰一顿敲打，此时自然不好再开口说什么政府负责经济，邙北市的招商引资工作应有市政府负责之类的话。于是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说起招商工作，邙北市确实存在这样那样的不足。就目前来看，邙北市以往招商都是集中在金矿开采领域，而且引进的企业都是以小打小闹为主，有实力的大企业几乎没有。这说明什么问题，这说明邙北市招商引资的环境还有待于改善啊！” 付罡庭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现在招商引资工作几乎是泛滥成灾了，不光是我们邙北市在搞，全省乃至于全国各地都在搞。上至省城、下至乡镇，招商引资几乎成了各级各界政府的口头禅。各级各界政府们汇报起招商成绩各个都是头头是道，引进资金数额非常惊人，可是实际情况如何呢？” 第三百五十八章常委会三 第三百五十八章 常委会（三） “实际情况是雷声大雨声小，合同签订了好多，到头来真正落实的却没有多少，年年招商，年年引资，可是实际的招来的企业，引进的资金少得可怜。”看起来付罡庭对这个问题是下过一番功夫的，要不然说起来也不可能头头是道。 “具体到我们邙北市，招商引资的情况也是类似。”付罡庭继续说道：“除了金矿领域外，几乎没有什么外来企业到邙北市来落户。怎么改变这种局面，我认为还得从根子上入手，从思想根源上解决问题。只有解放了思想观念，才能优化邙北市的投资环境，只要能栽下梧桐树，还发愁引不来金凤凰吗？” 付罡庭发言结束后，又拿眼睛去看对面的钱兆均，钱兆均这次却没有回应他的眼神，显然是对招商引资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不过钱兆均也还是按照惯例泛泛谈了几点看法，比起付罡庭的长篇大论，倒是显得短小精悍，也别有一番效果。 几个副书记发过言后，就轮到赵长风发言了。赵长风分管经济，主管政府工作，自然对这个问题更有发言权。 “说起招商引资，我倒是有一些看法。”赵长风抬头看了刘驰一眼，又用目光扫了一下会议桌周围的同僚们，缓缓地说道，“在这里我同意付书记的看法，招商引资不单单是投资环境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思想观念上的问题。” 付罡庭专心致志地看着茶杯，耳朵却不为人察觉的非常轻微的抽搐一下。 “以前蔡国洪书记在邙北市的时候，招商引资政策的优惠力度不可谓不大，可是结果呢？正如付书记所说，除了在金矿建设上引进了一些民营企业和资金外，在其他方面几乎没有什么建树。”赵长风说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思想观念的问题。在一些干部心目中，一谈到投资环境，就想到了优惠政策四个字，殊不知优惠政策固然是引进企业的一个重要因素，但是一个地方除了优惠政策之外如果没有别的比较优势，就很难让企业能够在这个地方植根，长久地发展下去。而且在某些时候，过于优惠的政策反而会成为企业发展的绊脚石，当企业遇到一点风雨的时候，很容易就会遭受大的挫折。这次邙北市金矿行业之所以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就是因为以前的政策过于宽厚，在环保方面要求力度不够，最终导致现在的结果。” “所以，我认为，要想真正优化和提升邙北市的投资环境，就要从解放思想观念入手，为外来企业创造真真正正好的投资环境，让外来企业和资金引得进，留得住，长的好！只有这样才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吸引更多的企业进入邙北市来。” 刘驰一直面带微笑地倾听着，听赵长风说到这里，就插话道：“长风同志对招商引资的分析有高度，有思想，在商业厅下来的干部啊。我想请长风同志谈一谈官员招商引资有没有什么实招？”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第一，还是要从改变干部观念入手，树立服务型政府的新观念，真正为企业创造出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邙北市地处内地，人的思想观念太保守太守旧了，面对着企业，都想过去压榨一些油水，虽然对这些企业来说，有一些投资优惠政策的减免，但是某些干部的这种作风正好把投资优惠政策的好处对冲掉，在这样的情况下，外来企业又如何能扎根呢？” 说到这里，赵长风歉意地笑了笑，望着刘驰说道：“其实这第一条也还算是务虚吧。” 刘驰微笑着点了点头，等赵长风继续说下去。 赵长风就说道：“接下来的两点就完全属于务实了。第二个呢，就是要发动广大干部群众利用个人关系进行全民招商。第三，就是要在经济发达地区，比如省城中州、还有南方的广州、上海等地设立招商办，一方面对外宣传邙北市的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同时收集信息，对于那些有意到内地投资办厂的企业要进行主动出击，加强联系，争取把这些企业拉到忙邙北市来。” 见赵长风说完了，刘驰这才微笑着说道：“长风同志的建议不错，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只是还需要进一步细化，怎么细化？大家都谈谈。” 一把手既然定了调子，常委们都找准了方向，都顺着赵长风的思路谈了起来，倒是提出了不少操作性可行性很高的细化措施。最后关于招商引资刘驰做了终结性发言：“招商引资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吧，以长风同志的意见为准。长风同志，会后还是由你牵头，把刚才同志们好的意见也吸收进去，具体细化一下，抓紧时间落实吧！” 赵长风点点头，其他常委们也没有什么意见，这招商引资本来就是政府来主抓的。再者说来，这个问题也不是今天的重点，大家都静候着市委书记刘驰宣布下一个议题——有关人事的议题。在官场当中，帽子问题才是最重要的问题，是一切问题的根源，可以说是重中之重，更何况今天这次会议是刘驰就任邙北市市委书记以来第一次在常委会上讨论人事问题，这就涉及到各方面的利益平衡，怎么能够掉以轻心呢？ 刘驰首先让组织部长路大为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目前需要在这次常委会上进行讨论的人事问题涉及三个正科级，七八个副科。正科级方面是一个后河乡党委书记的位子，前任党委书记马会来已经被双开，移交检察院侦办；第二个是国土资源局局长的位子，国土资源局局长焦伦平和马会来一样的情况；第三个是邙北市经委主任的位子，李主任年龄已经到了线，转为调研员了，空出来的位置需要人弥补。副科级方面有七八个，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位置就是周庄镇公安分局局长的位子…… 首先进行的是后河乡党委书记提名人选的情况，组织部拟提名人选为前进乡乡长张士龙，路大为介绍道：“张士龙同志不错，年纪轻，有原则，服从大局意识强，善于处理复杂问题。后河乡目前情况比较复杂，需要张士龙这样善于驾驭复杂局面的同志。” 路大为说过之后，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在常委会上研究人事问题时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谁不会轻易发言，每个人都在心中盘算着，看看究竟该怎么样表态，才会符合自己的最大利益。一般来说，既然能够上常委会提名的，说明这个人选已经被书记会通过了的。 赵长风低着头，心中也在盘算，在前几天，他还专门去找了刘驰进行沟通，推荐后河乡乡长霍乙路接任后河乡党委书记。刘驰当时不置可否。后来赵长风隐约听说，在书记会上讨论人选的时候，付罡庭和钱兆均等副书记们一致反对霍乙路接任。这次常委会不过是验证了这个传言而已，赵长风实在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霍乙路这么优秀的干部不能接任后河乡党委书记，反而要让张士龙这样八面玲珑的干部过来呢？付罡庭、钱兆均比较起蔡国洪来，都算是比较开明的领导干部了，怎么还逃不过利益二字呢？ 刘驰点燃一支香烟，缓缓扫视了一下会议桌上的众常委，说道：“大家怎么看，都说说嘛！” 刘驰这一句话一出口，大家就更不好说了，他们本来是等着市委书记来定性，然后按照市委书记的定性来表态的，可是市委书记竟然没有亮明自己的态度，而让大家来发言，这说明什么？说明市委书记刘驰对张士龙的人选还是持保留态度的。那么这样说来，这中间的意味就颇值得玩味了。 付罡庭沉吟了半天，开口说道：“我同意组织部这个安排，张士龙同志在前进乡干得不错，有活力有冲劲敢想敢干，又有极强地驾驭全局的能力，后河乡需要这样的人去掌舵，我同意张士龙同志担任后河乡党委书记，请刘书记最后定吧。” 钱兆均慢慢地喝着茶，等付罡庭发过言之后，他放下茶杯，说道：“我也同意组织部的安排，张士龙同志确实不错，能够胜任后河乡党委书记的位置。” 白国庆和包太龙都做了类似的发言，眼看张士龙担任后河乡党委书记就要呈现一边倒的局面，赵长风这时候却发言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常委会四 第三百五十九章 常委会（四） “张士龙同志确实不错，在前进乡也干了不少事情。”赵长风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是，让张士龙同志出任后河乡党委书记，我个人认为不太合适。” 会场上一下静了下来，付罡庭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声音非常响亮。 赵长风继续陈述着理由：“后河乡现在情况非常复杂，乡里所有金矿都在停产整顿，金矿资源整合进入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这时候更需要一个熟悉后河乡情况的班子领导，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认为后河乡霍乙路同志出任乡党委书记更为合适一点。霍乙路同志熟悉后河乡的情况，对后河乡的发展提了很多有益的想法，如果把他放在后河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我想霍乙路同志是会干出一番成绩的。” 其实赵长风还想说前进乡是一个农业乡镇，而后河乡是一个工业乡镇，张士龙长期在农业乡镇工作，到后河乡这样工业乡镇去肯定需要一段比较长的适应时间，但是就目前情况来看，后河乡急需一个能迅速扭转颓势的领导，而不是一个需要长期适应情况的领导。但是这个理由赵长风却没有说出来，因为刘驰就是从农业大县当阳县县委书记的任上调到以工业为主的邙北市来的，赵长风这话会刺痛刘驰敏感的神经的，所以他就把这一个理由隐去。 “我同意赵市长的意见。”宣传部部长任文生说话了，“霍乙路同志比张士龙同志更熟悉后河乡的情况，在目前情况下，还是霍乙路出任后河乡一把手比较合适。”任文生是蔡国洪提拔上来的人，当初蔡国洪为了提拔任文生，硬是把付罡庭支持的白庄乡乡长李根茂压了下去。现在蔡国洪调走了，付罡庭自然是抓住了机会，对任文生不断打压，让任文生非常憋气。现在既然赵长风反对付罡庭的意见，任文生当然要趁机附和赵长风的意见，在反对付罡庭的同时又讨好了赵长风，任文生当然不会放过这种一举两得的机会。 “前进乡有不少干部反映张士龙同志工作方法有点粗暴，这个时候后河乡以稳定为主，张士龙同志过去是有点不合适。”纪委书记秦晓明严肃地说道：“对于提名张士龙同志出任后河乡党委书记，我是反对的。我保留我的意见。”纪委书记秦晓明在蔡国洪任市委书记时就是一个独来独往不讨人喜欢的家伙，现在蔡国洪走了，秦晓明依旧是保持着他一贯的作风。 人武部部长郝大明这些时日也受了付罡庭和钱兆均不少气，这时候巴不得看付罡庭和钱兆均们的笑话，于是就干脆利落地表态：“我同意赵市长的看法。霍乙路同志在后河乡工作时间很长，和张士龙同志比较起来，更适合担任后河乡党委书记！” 前面的常委都发过言了，张一磊知道该他表态了，他先于市委书记刘驰对了个眼神，又扫了会议室内各位一眼，才轻声说道：“我到邙北市时间不长，对于张士龙同志和霍乙路同志严格来说是不太了解的。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就不发表看法了，我弃权。” 会议室内就沉默起来，现在就看市委书记刘驰的意见了。从场面上来看，四名副书记和组织部长都支持张士龙，而反对张士龙的只有四名常委，还有一名弃权。现在刘驰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了，他支持谁，那么谁就能够顺利胜出。在邙北市常委会的历史上，出现副书记们和常委们打擂台的奇观，这还是第一次。 刘驰点燃一根烟，缓缓地抽了起来，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之后，他才开口说道：“既然大家对谁出任后河乡党委书记有不同的看法，那么我看还是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再说，等大家的分歧消除了，我们再来议这个问题吧。你们说呢？”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刘驰竟然会把这个问题先搁置起来了，这确实是出乎人们的意料。不过再一细想，不由得不觉得刘驰这一招高明，作为新任市委书记，在场面几乎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不表明自己的态度，无疑是一种比较稳妥的做法，这样刘驰就使自己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局面，以后可以看着邙北市政局的发展再决定自己的取舍。 刘驰既然发了话，所有的人都表示同意，在这个时候如果表示异议，除了得罪了一把手不说，还会把一把手推到对立面去。 “好吧，大家既然没有异议，那么我们接下来讨论第二个问题，关于国土资源局局长的人选问题，路部长，你介绍一下情况吧。”刘驰说道。 国土资源局局长人选是周庄镇镇长徐克民，这个是刘驰亲自定下来的人选。所有人对这个人选都没有意思，最后全票获得通过。 接下来讨论的是经委主任的人选，在这个人选上一共有两个提名，一个是付罡庭提出的白庄乡乡长李根茂，另外一个是赵长风提出的审计局局长高胜强。路大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刘驰就说道：“李根茂同志和高胜强同志都是在邙北市工作十多年的老同志，大家都很了解情况，现在都谈一下各自的看法吧。” 付罡言，李根茂和他关系非常密切，以前蔡国洪在的时候他就没有把李根茂提上去，这次换了刘驰当书记，付罡庭当然想努力一把，把李根茂提上去。党群书记就是管帽子的，如果他对人事任命都没有发言权，那么他还当什么党群书记呢？付罡庭发言不多，但是很扎实很有力，充分阐述了李根茂适合担任经委主任的理由。说完之后，付罡庭看了一下对面的钱兆均，希望钱兆均接下来的发言能够和他保持一致。虽然他们曾经是政治对手，但是现在必须联合起来，打压一下赵长风的气焰。 钱兆均回了付罡庭一个抱歉长的眼神，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支持高胜强同志出任经委主任，高胜强同志是财经专业出身，搞经济很有一套，到经委主任的位置上更能发挥作用。” 付罡庭又低下头来喝茶，脸色非常平静，只是喝茶的声音依旧很大。 钱兆均心中暗骂付罡庭糊涂，这个时候岂能是计较个人利益的时候？高胜强如果不是审计局局长，钱兆均这次当然会选择支持李根茂出任经委主任，可是现在高胜强是审计局局长了，那钱兆均只能支持高胜强了。就邙北市目前的情况来看，检察院代检察长韩加森是赵长风的人，审计局局长高胜强也是赵长风的人，这两个要害部门都掌握在赵长风手里，无疑是悬在钱兆均们头上的两把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会砍了下来。现在，高胜强如果到经委当主任，那么按照官场潜规则，审计局局长赵长风显然再安插人了，如此以来，钱兆均们头上的利剑就少了一把，就不用担心审计局什么时候会把手伸过来。当初蔡国洪为什么会在邙北市败走，不就是因为审计局搞了突然袭击，拿走了体改委的账簿吗？ 包太龙虽然和付罡庭关系较近，但是却抱着和钱兆均一样的心思，当初他也曾和付罡庭点了点其中的关键，只是付罡庭一门心思要顾及到他党群书记的权威，顾及到李根茂的忠心，所以极力坚持扶李根茂上位，这让包太龙非常为难，现在轮到他说话了，包太龙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支持高胜强同志。” 付罡庭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虽然包太龙对他提名李根茂有不同的意见，但是付罡庭坚信，到关键时刻，包太龙是会支持他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在常委会上，包太龙竟然会反对他。 白国庆微笑了一下，开口道：“高胜强同志不错，担任经委主任比较合适。” 接下来的场面几乎是一边倒，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常委们都支持高胜强出任经委主任。 刘驰扫视了一周，下了定论，“既然大多数人都倾向于高胜强同志，我看就高胜强同志了，罡庭同志，你说呢？” 付罡庭明白大势已去，如果他硬要坚持下去，刘驰如果来个举手表决，恐怕他会更难看，于是就强笑了一下，说道：“我服从大家的意见。” 刘驰就道：“那好，就这样定了，高胜强同志出任经委主任，请人大按照正常程序，考察任命。” 接下来的副科级干部的讨论非常顺利，这基本上是一个利益划分的过程，照顾到各个方面的利益，基本上每个常委在这个过程中都有所收获。付罡庭虽然心情有些郁闷，但是很快调整了过来，他把目标放在了高胜强调任之后空出来的审计局局长的位置上，这个位子他一定要争过来…… 赵长风在这次常委会上只达到一半目的，也说不出是喜是忧，不过，他的心思已经放在人事布局之外的地方了。 第三百六十章金矿地质公园 第三百六十章 金矿地质公园 由政府办副主任王建军牵头，市政府政策研究室的笔杆子们拿出了一个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和邙北市以往的招商引资政策相比，这份优惠政策有着很深的赵氏风格。让赵长风惊讶的是，这份有着很深赵氏风格的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竟然获得了刘驰书记的大力支持，原封不动地在市委常委会上获得了通过，赵长风本来以为，作为班子的班长，刘驰对于招商引资多少都要添加一点个人的色彩在里面的。 常委会结束后，刘驰把赵长风叫到他的办公室，亲切地说道：“长风同志，你上次说的那个事情怎么样了？要抓紧时间啊！”刘驰所说的那件事情是指赵长风亲自到外面招商引资的事情，前两天赵长风向他汇报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时向刘驰提到过他认识一个大型旅游企业的老板，赵长风正在和这个大老板联系，看能不能到邙北市来投资开发一下旅游业，改变一下邙北市单纯依靠金矿资源发展的单一经济局面。 “刘书记，我这两天就打算过去一趟和这个大老板邀请他到我们邙北市考察一下。”赵长风微笑着说道。他所说的这个大老板就是阳江超，在赵长风的指示下，阳江超已经在省城成立了一家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公司，伏牛山风景区开发公司摇身一变，成为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公司的子公司。赵长风本身是中原山水建设集团的幕后老板，他让阳江超到邙北市来投资开发旅游资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么邙北市有什么旅游资源可以开发呢？除了金矿外，邙北市还真的没有其他旅游资源。赵长风想起伏牛山风景区搞的玉文化博物馆，对游客非常具有吸引力，尤其是赌石大会，几乎成了伏牛山风景区和自然山水景观并驾齐驱两大招牌项目。所以赵长风就想，能不能在金矿上面做一些文章，看看能不能创造出一个别具一格的旅游项目呢？ 说实话，在旅游资源开发方面，赵长风是外行，阳江超却是行家里手，当赵长风把他的想法告诉阳江超之后，阳江超非常感兴趣，他对赵长风说道，如果能依托邙北市的金矿资源搞一个大型的金矿地质公园，对游客一定非常具有吸引力。毕竟中国人有着很强的黄金情结，能够亲眼目睹一下黄金是怎样开采的，甚至有机会自己在公园内淘一些金沙，或者挖一两块砂金，那该是如何吸引人啊？ “长风，你放心，这个项目让我来搞，一定会非常赚钱，甚至不比伏牛山风景区赚得少！”阳江超大笑着说道。 对赵长风来说，这个项目能赚多少钱倒是其次，关键是这个项目如果能搞好，除了项目本身将会给邙北市财政带来一笔巨大的收入之外，还必将会给邙北市带来大批的游客，而这些游客在邙北市需要吃住行玩乐都需要消费，这些钱都花在邙北市，必然会产生一个乘数效应，拉动邙北市一系列相关产业的发展。对于这样的一个大项目，赵长风想不光是他感兴趣，刘驰也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但是赵长风却并不急于向刘驰汇报，而是让阳江超悄悄地来邙北市考察了一周，把情况了解清楚之后，觉得有十足的把握了，他才借着汇报招商引资优惠政策的事情向刘驰做了汇报。 刘驰早就知道赵长风搞经济是一把好手，深信如果让赵长风放手搞，赵长风一定会扭转邙北市经济目前的颓势，干出一番成绩的。这成绩虽然是赵长风干出来的，但是也等于是他刘驰的，市委书记是班子的一把手，有什么成绩当然都离不开市委、离不开班长的正确领导嘛！ 所以对于赵长风牵头搞出的优惠政策，刘驰几乎是一字不易，全盘支持。而对于赵长风汇报的要引进一家大型企业到邙北市来开发旅游业，刘驰更是非常高兴。他在邙北市调研了数月，也明白金矿生产对邙北市的影响之大，邙北市整个城市都患上了金矿依赖症，这种把鸡蛋都放在一只篮子里，光靠一条腿走路的方式刘驰总觉得不保险。他也知道，要改变邙北市目前的状况，必须要走多元化发展的道路，但是究竟该如何实现多元化道路，刘驰心中却是没有谱，搞农业生产他是很有一套办法，但是对于如何搞活一个工业大县的经济，这对刘驰来说还是一个新命题。现在，赵长风既然提出了一个具体的发展方向，刘驰自然乐得支持。 “长风同志，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家大企业的名字了吗？不会还要保密吧？”刘驰笑着递给赵长风一只软中华。 赵长风双手接过香烟，笑着说道：“刘书记，前一段时间对方老总没有明确表态，我自然不好把这个企业的名字说出来，万一人家不愿意过来，那我不就是放空炮了吗？昨天对方老总终于给了我肯定答复，我正要向您汇报呢！这家企业就是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 “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刘驰沉吟了一下。 赵长风连忙说道：“刘书记，伏牛山风景开发公司就是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下属的子公司。” “噢！这么说来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果真是一家了不起的旅游企业呢！”刘驰伸手轻轻在烟灰缸上磕了一下烟灰，“伏牛山风景区这两年已经是中原省第一旅游风景区了，连云台山风景区都甘拜下风呢！有实力，有实力啊！长风同志能认识这样的大老板，对我们邙北市来说真是一件好事啊！” 赵长风就半真半假地说道：“刘书记，说起来我和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的老总阳江超还真的有几分渊源呢！我和阳江超都是山阳市人，阳江超的爱人就是我高中的数学老师。” “啊！关系这么近啊！”刘驰感叹一下，说道：“长风同志，你可一定要利用好这个关系，无论如何都要把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的投资拉过来。这个项目对我们邙北市走多元化发展道路非常有示范意义。” 赵长风当然不会把话说死，他轻声道：“刘书记，我尽量吧！” 刘驰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几下，说道：“长风同志，你把手头上其他工作暂时放一下，当前主要任务就是去找那个阳总，说服他到邙北市来投资，至于条件，只要阳总愿意到邙北市来投资，我看可以在现有的优惠政策上再优惠一些，这也是我们邙北市招商引资的第一炮，一定要打响哦！” 赵长风心中暗笑，依旧不把话说死，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说明天就到中州去见阳江超，争取先拉阳江超到邙北市来看一看。 刘驰就站起来握住赵长风的手说道：“那就先这样定了？” 赵长风连忙说道：“刘书记，那您忙吧。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向您汇报的。” 告辞出来，赵长风心情非常愉快，他一直对刘驰给予足够尊重和支持的策略终于得到了回报，现在刘驰对他的工作也是给予了足够的支持。如果刘驰能够一直和他这么合拍，那么他们一定会在邙北干出一番成绩来的。 天阳市市委副书记栾俊杰的家中的餐桌上，付罡庭和栾俊杰相对而坐，桌上一瓶十年的五粮液已经快见底了。 栾俊杰的儿媳、付罡庭的女儿付艳丽走了过来，轻声对付罡庭说道：“爸，您就不能少喝一点？” 付罡庭还没有说话，栾俊杰就笑着说道：“艳儿，你接别护着你爸了，他的酒量我还不知道？” 付罡庭也挥挥手，说道：“艳儿，你就别管了，让我们两个老伙计好好过一把瘾！” 付艳丽嘟囔了一句，悻悻地走了出去。 栾俊杰就笑道：“闺女心疼爹，果然如此啊！我平时喝酒就没有见她劝过呢！” 付罡庭嘿嘿一笑，说道：“老栾，别不满意。我养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都送到你家了，多向我说一两句体己话有什么关系？” “老付，你呀，嘴上总是不肯吃亏。”栾俊杰拿起酒瓶为付罡庭加满酒，话锋一转，说道：“听说赵长风最近在忙活一个什么旅游项目？” 付罡庭有些不屑一顾地说道：“也是瞎折腾，邙北市污染这么严重，还搞什么旅游项目，能有游客来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化肥风波 第三百六十一章 化肥风波 栾俊杰摆了摆手，说道：“老付，切不可掉以轻心啊！这个赵长风搞经济是有一套，听说中原天外天集团就是被他一手救活的。他既然敢引进这个旅游项目，绝不是无的放矢。” 付罡庭嘴角露出一抹讥笑，说道：“老栾，这个事情我也听说过，但是我想是不是有点夸大了呢？凭一人之力救活一个大型上市企业，这种事情恐怕在或者电视剧中才可能发生。” 栾俊杰知道付罡庭的性格，见他如此执拗，就又换到另外一个话题上：“前两天天阳市召开常委扩大会议，刘驰被魏书记和张市长批的不轻啊！” 付罡庭又是一笑，说道：“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要怪也只能怪刘驰来邙北市来的不是时候啊，邙北市经济以前是天阳市的顶梁柱、排头兵，现在却拖了天阳市的后腿，刘驰能不挨批吗？别人把牛都偷走了，让他去拔橛，嘿嘿，邙北市的一把手就那么好当？”他举起酒杯说道：“老栾，别光说话，咱们来一个。” 栾俊杰举起酒杯和付罡庭一碰，一口干了，放下酒杯说道：“经济，都是经济啊！老付，现在天阳市都盯着邙北市的经济呢！你不觉得赵长风在这个时候搞项目引进，是一件非常聪明的事情吗？” 付罡庭没有说话，低头为栾俊杰加酒。 栾俊杰望了一眼付罡庭，压低声音说道：“老付，该行动了！刘光辉在省委党校学习后是肯定不会回来了……” 付罡庭为栾俊杰斟满酒，笑着说道：“老栾，你一定要帮我在张市长和魏书记前面多多美言几句啊！” 栾俊杰说道：“这个还用说吗？该做的我一定会做的。只是……”他沉吟着看着付罡庭。 “只是什么？”付罡庭一脸期待地看着亲家。 栾俊杰说道：“邙北市是天阳市重要的工业大县，依照张市长和魏书记的意思，一定要选拔一个懂经济的领导担任行政一把手。” “懂经济？”付罡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上午八点，司机老邢和刘俊康到湖月山庄接了赵长风往邙北市政府赶去。刘俊康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之后脸色一变，连连点头，说知道了。挂了电话，刘俊康对赵长风说道：“老板，市政府大门被人堵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堵了大门？为什么？”赵长风眉头微微一皱。 刘俊康说道：“听说是因为中天化肥厂事情。” 中天化肥厂虽然是建在邙北市，却是中原省石化集团的直属企业，不归邙北市地方政府管辖。 “中天化肥厂？”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老邢，开过去，我看看具体一个什么样情况。” “老板，还是别去了吧？”刘俊康轻声说道：“李主任已经打电话给党市长，请他过去处理了。”党向国分管农业，这件事情属于他的分管范围。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这事没有必要分那么清楚吧，市政府大门被堵了，我的脸也不好看啊！” 车开到市政府大院，外面黑压压一片人，都是农民打扮。党向国被人群包围着，正口干舌燥地向农民们解释着什么。 赵长风就迈步下车，向人群走去，刘俊康挡在赵长风前面，口中不住地说道：“大家让一让，这是我们赵市长。” 农民们一听说是赵长风市长，立刻为分开了一条道路，在他们心目中，赵长风还是一个民望很高的领导，这主要归功于赵长风很为邙北市人民干了几件实事。 党向国被农民们包围起来正一筹莫展，看到赵长风过来不由得心中一喜，连忙迎了上去：“赵市长，您过来就太好了。”然后又迅速转身对周围的农民们说道：“这就是目前主持市政府工作的赵长风市长，你们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向赵市长反映。” 赵长风微微一笑，对党向国的小伎俩不以为意，他看着身边这黑压压一片农民，开口说道：“大家好，我是赵长风。今天大家有什么事情和困难都可以向我来反映，不过在向我反映问题之前，我先向大家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请大家先把市政府大门让开好不好？不要影响市政府工作人员的正常进出，他们还要工作嘛！” 人群骚动了一下，传来一阵嗡嗡的议论声，然后就往大门两边移去，把进去大门的通道让了出来。 赵长风大声说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请大家再给我几分钟时间让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好不好？” “中！”人们纷纷回答道，“只要赵市长不要不管我们就中。” 赵长风又冲人群微微一笑，这才对党向国说道：“党市长，怎么回事？” 党向国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叹了一口气，对赵长风说道：“怎么回事？还不是中天化肥厂惹得祸吗？” 原来当初中原省石化集团在邙北市征地建立中天化肥厂的时候曾经和邙北市达成一个协议，就是邙北市以优惠的土地价格批中天化肥厂建设用地，中天化肥厂按照国家计划调拨价格供应邙北市农资公司两万吨尿素。后来取消了价格双轨制，国家计划调拨价格没有了，但是中天化肥厂的厂长一直按照一定比例的优惠折扣供应邙北市农资两万吨尿素。可是今年中天化肥厂换了新厂长，新厂长却根本不理睬这一套，说什么这协议是十年前达成的，早已经做不得数，再说现在早就没有国家计划调拨价格了，即使想按照协议执行，也无从执行的起，邙北市农资公司也必须随行就市，按照市场价格购买化肥。 农资公司经理和中天化肥厂这位新任的王厂长沟通多次，都没有效果，只好把这个问题反映给主管农业的副市长党向国，党向国就亲自约了王厂长出来吃饭，谁知道王厂长根本不给面子，说吃饭可以，但是谈化肥的优惠价格就免了，现在化肥供不应求，在外面等着化肥的车都排着队呢，凭什么给你们邙北市优惠价格？ 党向国吃了个闭门羹，但是也拿化肥厂没有办法，毕竟化肥厂是中原省石化集团下属的企业，根本不在乎邙北市地方政府的看法。农资公司这边搞不来便宜化肥，农民们可就不干了，就说中天化肥厂这十几年一直是以优惠价格供应化肥，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呢？一定是农资公司经理吃了回扣，昧着良心涨价！任农资公司经理怎么解释都不听，就到邙北市政府来上访了。 赵长风听了党向国介绍了详细情况，就沉吟起来，这件事情明显是中天化肥厂做得不对，但是国家调拨价格已经不存在，当初协议的基础已经不存在了，之所以能够维持这么长时间只是因为以前的中天化肥厂长尊重这个君子协议，给与了优惠折扣，现在这个新任的王厂长翻脸不认人，硬说没有国家调拨价格了，邙北市这方面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包书记怎么说？”赵长风沉吟一下，问道。包太龙是分管农业的副书记，按说这事他也应该出头。 党向国低声说道：“包书记说这事还是由政府出面和中天化肥厂沟通比较合适……” 赵长风点了点头，又问道：“党市长，你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党向国愤愤地说道：“赵市长，这件事情根源还在那个王厂长身上，不能说换了厂长，以前的协议就不认账了。”顿了一顿，他说道：“赵市长，您看，能不能在省城找人出面对石化集团的领导施加一点压力啊？王厂长虽然不买我们的账，但是他们上级领导的话他们总不能不听吧？”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党市长，到省城找领导出面不是不可以，只是矛盾能在我们这个层面解决就尽量解决，不要把矛盾上交。再者说来，农民们等着施肥，容不得我们这样拖来拖去的。我看不如咱们一起再到中天化肥厂去看一看，怎么样？” 党向国实在是不愿意去看王厂长的嚣张嘴脸，但是这是他分管的事情，赵长风能够主动出面替他来解决问题，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呢？于是就点点头说道：“赵市长，行，我就陪您就再去一趟。” 赵长风微笑了一下，转身对人们说道：“乡亲们，具体情况我都了解了。这件事情你们的确是误会农资公司了，问题出在中天化肥厂身上。你们先回去吧，我这就和党市长一起到中天化肥厂去，争取尽快解决大家购买化肥的问题！” 第三百六十二章正处级对副处级 第三百六十二章 正处级对副处级 这话若是在别的领导口中说出，老百姓不一定相信，但是从赵市长口中说出，老百姓们就相信了，因为邙北市的老百姓都知道，只要是赵长风市长承诺下的事情那是一定会做到的。于是人们都围过来感激地对赵长风说道：“谢谢赵市长，谢谢赵市长！” 党向国在一旁大声说道：“乡亲们，你们回去吧，赵市长已经答应下来了，你们放心吧！”赵长风既然要担这个担子，党向国巴不得趁机把担子卸到赵长风肩上，这样及时赵长风搞不定，下次这帮老农们也只会去找赵长风要说法而不是找他。 刘俊康心中虽然鄙夷党向国的做法，但是也不得不在一旁配合着疏导人群，让他们离去。这一大群农民就嘴里不断说着感谢的话，三三两两的散了去。 赵长风看人群散去的差不多了，就拉上党向国一起往中天化肥厂赶去。刘俊康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赵长风问道：“俊康，是给中天化肥厂打电话吗？不用，我们直接过去就是。”刘俊康就收起了手机。他琢磨了一下老板的用意，大概是怕提前电话联系，中天化肥厂的王厂长找个什么理由躲开吧。 中天化肥厂坐落在邙北市的北郊，从市政府开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老邢把车开到厂门口，轻轻地按了两下喇叭。若是以往的中天化肥厂的老门卫，自然是认得这是邙北市常务副市长的座驾，还不得马上按下电动门，把车放进去。偏偏今天值班的是一个刚上班几天的新门卫，不认得这是常务副市长的座驾，听到有人按喇叭，从窗户中望出去，见是一辆普通的桑塔纳2000，就高声喊道：“过来登记！” 老邢自从给赵长风当上司机以来，在邙北市到什么地方还从来没有登记过的，一听这话就有点小急，重重地按了一下喇叭。 门卫也是一个愣头青，他心中说道，一辆桑塔纳牛逼什么？就大声说道：“响什么响？过来登记，快点！”这些天邙北市有不少人想走王厂长的门路要拉便宜尿素，王厂长专门给门卫交代过，只要是邙北市的车牌，一定要登记好才放进去，门卫的饭碗是王厂长给的，自然是不折不扣地执行王厂长的指示了。 刘俊康就推开车门跳下了车，一脸怒容地向门卫室走去。主忧臣劳，主辱臣死，刘俊康觉得他和赵长风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现在老板的座驾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个小小的门卫拦住，这种事情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背地里笑话，所以刘俊康就怒气冲冲地去找门卫去了。 赵长风坐在后面纹丝没动，这样的小事刘俊康会处理好的。一旁的党向国却开口说道：“赵市长，这中天化肥厂也太不像话了，一个门卫都敢对市长的车吆五喝六的。”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这也是制度嘛。” 党向国就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门卫鼻孔朝天地坐在门卫室，像是根本没有看到眼前刘俊康的一脸怒容，他把登记薄扔到刘俊康面前，拿腔捏调说道：“哪个单位的？先登记！” “市政府的！”刘俊康压着火气说道。 哟喝，开一辆桑塔纳就敢冒充市政府的？吓唬我啊？小样！门卫倒是来劲儿了，他威严地说道：“证件！” 刘俊康心中这个窝火啊！本来他是老板的秘书，代表的是老板的形象，不能轻易和这些小人物计较，可是这小人物反而是蹬鼻子上脸了。他心中冷笑一声，伸手去就摸证件，他倒要看看，这门卫见了证件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时，化肥厂保卫科科长，看到邙北市常务副市长的小车被拦在了门外，顿时吓了一跳，他连忙一路小跑过来。 门卫见到保卫科科长过来，连忙站起身来，指着刘俊康说道：“科长，这人自称是市政府的，我正在严格登记……”话没说完，就给科长打断了：“别说了！” 保卫科长狠狠地瞪了门卫一眼，然后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容对刘俊康说道：“刘秘书，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刘俊康冷着脸说道：“把门打开，赵市长要去找你们王厂长！”然后转身就向小车走去。 门卫一下子呆住了，真的，真的是市政府的小车？还是赵市长的小车？保卫科长看了刘俊康的背影，伸手按了一下自动门的电钮，恶狠狠地对呆在一旁的门卫说道：“回头我再找你小子算账！”然后快步追到刘俊康的身边，连声道：“刘秘书，真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刘俊康快步来到车前，这才站住，对保卫科长说道：“请留步！”然后拉开车门上车，老邢一踩油门，车就向厂区内办公楼驶去，只留下保卫科长在原地发愣。 因为中天化肥厂不是地方企业，赵长风这是第一次到中天化肥厂，下了车之后，党向国就和赵长风并肩而行，往办公楼的三楼厂长办公室走去。 王厂长接到了保卫科长的电话，知道邙北市的赵市长过来了，他心中一怔：这个赵市长还是挺有意思啊，连个招呼就不打，直接就杀上门来了。好吧，我也正想要和邙北市政府谈一谈，把以前签订的那个什么狗屁不平等条约废除，既然你赵市长亲自上门来了，也好，省得我往邙北市政府跑腿了。 这时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王厂长做了个手势，女秘书小梁连忙跑到窗户外一看，扭头对王厂长说道：“厂长，是赵市长的车。” 王厂长就估算着时间，算着赵长风快上三楼了，这才迈步出了办公室，果然看到党副市长陪着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往这边走来，王厂长知道，这个年轻人一定是主持邙北市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赵长风，他早就听说这个赵市长非常年轻，今天一看，果然如此，看样子不过才二十六七岁，就是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副处级干部了，不象自己，都熬到四十多岁了，不过才是一个正处级的厂长，只是自己级别虽然比赵长风高半级，可是权力比赵长风的副处级不知道要小了多少了。 心中这么一想，气势上不由得萎缩了一些，好在王厂长立刻醒悟过来，心中说道，权力大有什么了不起？级别不照样比我低半级吗？再说即使是级别比我高又有什么用？中天化肥厂是省石化集团的企业，不归你们地方管辖，你们能奈我何？想到这里，王厂长就笑呵呵地迎了上去，口中说道：“党市长，我刚接到门卫的电话，知道你们过来，正准备下去迎接呢，谁知道你们就上来了，失礼失礼啊！” “王厂长客气了！”党向国伸出手和王厂长握了一下，向王厂长介绍道：“这位是主持政府工作的赵长风赵市长。” 王厂长就转向赵长风，伸出手说道：“哎呀，久闻赵市长大名，今日一见，赵市长果然是年少有为啊！” “王厂长，你好！”赵长风伸出手和王厂长握在了一起。 王厂长热情地摇晃了一下手，这才松开，说道：“赵市长、党市长，里面请吧。” 到了厂长办公室，王厂长把赵长风和党向国让在沙发上，又招呼秘书小梁泡茶，这边拿出软中华热情地给赵长风和党向国让烟，当然也不忘给一旁刘俊康也递上一根。 一阵香风传来，秘书小梁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三杯茶，袅娜地上来，为赵长风、党向国还有刘俊康每人面前摆了一杯香茶，微起朱唇说道：“请慢用。”声音如出谷的黄鹂，煞是动听。饶是党向国见惯了美女，见了秘书小梁不由得也是一阵走神，很是羡慕，也只有企业老总能够如此放得开，不避嫌疑地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个美女秘书，白天秘书稿，晚上搞秘书，真他奶奶的幸福啊！ 赵长风却没有党向国那样的花花心思，他等秘书小梁一退下去，就开门见山的对王厂长说道：“王厂长，我这次登门拜访，是想和贵厂商量一件事情。” 王厂长自然明白赵长风是为什么事情而来的，但是他却装着糊涂笑着说道：“哎呀，两位市长真是客气啊！有什么事情打一个电话来不就好了，还用得着烦劳两位市长大驾？” 赵长风心说党向国亲自上门还搞不定呢，还说什么打电话。他呵呵一笑，对党向国说道：“党市长，怎么样？我就说了嘛！王厂长好说话，这协议用化肥不算是什么难事啊！” 王厂长脸上僵了一下，没有想到赵长风这个年轻人这么厉害，这指东打西的战术确实厉害啊！不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年轻人，不客气地说，老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老子吃得言比你喝的水都多，想和我玩心眼，嫩了点吧？ 第三百六十三章市场经济 第三百六十三章 市场经济 “赵市长，你也是为化肥的事情过来的啊？说实话，我也正为这化肥的事情头疼着呢！”王厂长唉声叹气说道。 赵长风微微一笑，不接王厂长的话茬。王厂长顿了一顿，见赵长风没有接着他的话的意思，只要继续说了下去： “今年原材料价格上涨的太厉害啊，由于国家加大了煤炭市场的整治力度，关闭了数量众多的小煤窑，使煤炭总量供应下降，煤炭价格上涨非常厉害。我们厂去年用的煤炭一吨不过一百一十元，现在已经涨到一吨一百九十元了。按照中天化肥厂生产率来计算，一吨尿素需要消耗一吨半煤炭，这尿素的成本就涨了一百二十元。” “第二个原因，今年以来，国家开始规范运输市场，加强安全生产管理，严格控制汽车运输超载运行，加大了处罚力度。过去我们化肥厂用的车队都是超吨运行的，一辆载重十吨的汽车基本上要拉二十吨左右，现在不准超载运行了，运费几乎成倍上涨，这些运费成本加到煤炭原料上面，每吨等于多了二十元钱，光这两个原因，今年的尿素成本就上涨了一百四十元啊！” 赵长风抽着烟，耐心地听王厂长诉苦，他知道，王厂长说的这些都是事实，煤炭是工业的粮食，作为基础原材料，其价格的上涨必然传导到下游产品上，化肥厂作为以为煤炭为原材料的生产企业，肯定是面临着巨大的价格压力。 王厂长继续说道：“可是尿素作为农业物资，国家又进行着严格的价格控制，相比起去年的价格，今年的尿素最高价格每吨只上涨了八十元，如果说要按照国家制定的最高限价来销售尿素的话，每销售一吨，我们化肥厂就要亏损六十元啊！”说完王厂长就冲赵长风和党向国摊开双手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愁眉苦脸地喝起茶来，似乎那茶叶不是香醇可口的信阳毛尖，而是黄连口服液一般。 赵长风弹了弹烟灰，说道：“王厂长，作为地方政府，我们也理解中天化肥厂的难处，所以一直在很多方面给予中天化肥厂以支持。比如在化肥厂用水用电用地方面，还有税收政策方面，邙北市都给予了贵厂以极大的优惠。现在正处于农业生产的关键时期，邙北市的农民都盼着化肥能够早日下乡呢，希望贵厂再发扬一下工人阶级的精神，克服一下困难，帮助一下农民老大哥。” 王厂长苦笑起来，说道：“好吧好吧，既然赵市长、党市长两大市长驾到，我怎么样也要给几分面子不是？这样吧，邙北市的化肥我就按照国家规定的最高限价足量供应给你们，行不？” “最高限价？”赵长风笑了一下。 王厂长压低声音说道：“赵市长，我可以给你交一个实底，按照国家规定的最高限价，你到任何一个化肥厂都拉不出化肥，为什么？化肥厂亏损啊！实际上化肥厂都是以高出最高限价近百元的价格出售化肥的，即使这样，仓库门口等着拉化肥的车辆还排了一两公里长。对于那些想按照国家最高限价来拉化肥的人或者企业不是不销售，只是对不起，暂时没有货。这中间的关窍大多数人都知道。所以能以国家最高限价在我这里拉到化肥，邙北市是第一家啊！” 赵长风对农资这块情况不是太熟悉，他扭头看了一下党向国，党向国向他传递了一个眼神，赵长风就知道，王厂长说的这种情况应该是属实。不过这并不是赵长风所想要的目的，这国家公布的最高限价摆在那里，现在的老百姓整天看新闻，自然是懂得这些信息，假如他按照最高限价把化肥拉过去，邙北市的农民们肯定会觉得没有享受到优惠，说不定又会到市政府堵了大门。 “王厂长，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贵厂就发扬一下精神，在最高限价的基础上再让五十元，行不？”赵长风微笑着说道。 王厂长心中冷笑了一下，一吨让五十元，邙北市需要两万吨尿素，这一下子就让出一百万元，敢情这中天化肥厂不是你赵市长自家的企业，你不知道心疼啊！ “赵市长，恐怕不行啊！”王厂长摇头说道，“现在企业考核都是以效益为先，我按照国家最高限价给你，已经冒着很大的压力了，要知道，按照最高限价销售，一吨至少要亏六十元，两万吨就要亏一百二十万。这化肥厂又不是我自家的企业，我自己说了就算的，我还要对上级领导负责、对全厂职工负责，如果再让五十元，让我怎么向上级领导交代？怎么向全场职工交代啊？” 赵长风笑着说道：“王厂长，中天化肥厂和邙北市地方政府是兄弟单位，兄弟之间互帮互助，我想贵厂职工和上级领导都会理解和体谅的嘛！再者说来，每吨让利五十元，也在国家的指导价格的范围之内，符合国家农资销售的有关政策。” 王厂长连连摇头，说道：“不行啊，赵市长、党市长，不是我不给两位面子，这个要求的确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要不，你们给我们关总打个电话，问问我们关总的意思？” 关总是指中原省石化集团的关正书总经理，曾经是省委书记谭森的秘书，后来到安商市担任常务副市长，眼看就要扶正成为安商市市长的时候，却因为和安商市电视台一位女主持人在宾馆幽会，被女主持人当军官的丈夫堵在了宾馆，经次风波之后，关正书无法继续在政界发展，就到中原省石化集团担任总经理，依旧非常强势，把中原省石化搞得风生水起的。 赵长风又点燃一根香烟，笑着说道：“王厂长，这就不需要征询关总的意思了吧？我们邙北市和贵厂签订有优惠协议嘛。” 王厂长摇了摇头，说道：“赵市长，这优惠协议是十二年前签订的，这十二年来，我们中天化肥厂以优惠价格一共供应了邙北市二十四万吨尿素，按照每吨优惠五十元计算，已经累计优惠了一亿两千万。赵市长，如果中天化肥厂把这一亿两千万用到企业的发展上意味着什么吗？今天两位市长既然专程前来谈这个问题，那么我也就借着这个机会和两位大市长把这个问题说开了去。现在由于国家计划价格早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当初这份协议的基础也不存在了，今后邙北市再来中天化肥厂购买化肥，也要按照市场上的价格走，这也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等价交换的原则。” 赵长风掸了掸烟灰，望了王厂长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王厂长，你说的不错，亲兄弟还需要明算账呢！有些东西是需要按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等价交换的原则好好算一算了。但是这个算账不能只算一家的账本，对不对？我这里也给你算一笔账吧，当初中天化肥厂在邙北市建设的时候，一共占用了邙北市七百亩土地，其中两百亩是以每亩五百元的优惠价格出售给中天化肥厂的，另外五百亩是以无偿划拨的形式支援给中天化肥厂的。当时邙北市之所以会给予中天化肥厂这么大的优惠政策，就是因为邙北市的地面上没有一家化肥厂，指望着中天化肥厂建成之后能够给邙北市的农民带来一些实惠，所以当时就签订了优惠协议。现在按照邙北市一级工业用地价格计算，五百亩无偿划拨的土地价值就在一亿三千万左右，如果按照邙北市一级住宅用地计算，价格还要乘以三倍，即使这样，还没有计算另外两百亩以每亩五百元价格购买的优惠土地，王厂长，这样计算下来，究竟是哪个吃亏，哪个占便宜？” 王厂长被重重的噎了一下，黑着脸喝茶。 赵长风继续说道：“即使这样，还没有计算这十二年来，邙北市在用水、用电、税收以及银行贷款方面对中天化肥厂的支持。可以这样说吧，邙北市对中天化肥厂的付出远远要高于从中天化肥厂得到的东西！” 王厂长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年轻的市长词锋这么犀利，他重重地放下茶杯，说道：“赵市长，这些历史上的原因现在就没有必要探究了吧？问题是国家计划价格早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我们两家签订的优惠协议的基础也不存在了，邙北市要想购买化肥，必须按照市场价格来，这不但是我的意思，也是我们关总的意思！” 第三百六十四章自来水公司 第三百六十四章 自来水公司 赵长风火一下子就上来了，这不是蛮不讲理嘛！中天化肥厂真的是牛啊，上至化肥厂老总，下至一个小小的门卫，都不把邙北市地方政府放在眼里，还动不动就“关总”、“关总”的，不错，关正书是曾经当过省委书记谭森的秘书，但是也总不能这样拿着鸡毛当令箭吧？这样下去，双方还有什么合作的基础？ 赵长风拉过烟灰缸，把大半截烟使劲摁灭，转念一想，却笑着说道：“王厂长，我们两家合作了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摩擦。还是请王厂长多多体谅一下我们邙北市的具体情况，以后我们还要继续合作嘛。” 王厂长板着脸说道：“这个我得向关总请示！” 赵长风微笑着站了起来，说道：“那就不打扰王厂长了。 化肥的事情就拜托王厂长多费心了！” 下了楼，坐上车，党向国悻悻地说道：“一派胡言，什么亏损啊？他们卖高价化肥赚了多少钱？王厂长的座驾比我们刘书记还好，连副厂长们都开着蓝鸟到处跑！” 赵长风吃了瘪，倒是比党向国心平气和，他微笑着说道：“党市长，别生气，这个事情我们回去再议一议。” 党向国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这还有什么议的？王厂长搬出关正书来吓人，谁还敢得关正书？尤其是在这个邙北市市长人选还没有定下来的敏感时刻，谁都不愿意多招惹一点是非。为什么主管农业的副书记包太龙这个时候会躲了起来？明摆着的事情嘛！ 回到办公室，刘俊康连忙去拿茶杯，要给老板泡茶，刚才老板在王厂长办公室受的那些鸟气，让刘俊康很是不平。他要为老板泡好茶，让老板消消火。 赵长风坐在皮转椅上，伸手叫住了刘俊康：“俊康，你马上给自来水公司徐经理打个电话。” 刘俊康知道老板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得叫自来水公司总经理过来，就放下茶杯，到自己办公室拨通了徐经理的电话。 “老徐，我是刘俊康。” “刘秘书，您好您好！”电话里传来徐经理讨好的声音。刘俊康是赵市长面前的红人，平时难得有一次电话打到自来水公司，这怎么不让徐经理受宠若惊。 “你马上到市政府来一趟，赵市长要见你。” “好好，我马上去！”徐经理忙不迭地说道。他放下电话，对办公桌对面的自来水公司张副经理说道：“老张，赵市长召见，我得马上过去。这件事情回头咱们再商量吧！” 张副经理刚才支着耳朵听徐经理的电话，隐约听见电话里传来“赵市长”什么的，这时候听徐经理亲口证实，不由得满脸羡慕，连忙点头说道：“徐总，那就不耽误你宝贵时间了！” 徐经理匆匆忙忙来到市政府办公楼，他上了三楼，先来到刘俊康的小办公室门口，调匀了呼吸，这才轻轻敲了敲门，柔声说道：“刘秘书在吗？” “徐经理吧？进来吧。”刘俊康过来打开们，笑着说道，“跟我过去吧。” 徐经理连连点头，讨好地笑道：“好，好。” 赵长风正埋头看一份文件，刘俊康领着徐经理来到办公桌前轻声说道：“老板，徐经理来了。” 赵长风“哦”了一声，并不抬头，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说道：“坐吧。” 徐经理连忙诚惶诚恐地半边屁股坐在椅子前沿，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刘俊康就冲徐经理点了点头，返身回到他办公室。 徐经理屏住呼吸，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看文件的赵市长，又觉得不礼貌，连忙垂下眼帘，看着自己面前一片红色的桌面。 办公室内很静，偶尔传来赵长风翻阅文件的声音。徐经理就那么坐着，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屁股也越来越累，偏偏不敢挪动一下。 办公室静默的空气显得很是压抑，随着时间的推移，徐经理越来越惴惴不安，不知道赵市长是为什么事情把他召见过来。 忽然，对面传来一声脆响，把徐经理吓了一跳。他目光稍抬，却是赵市长把手中的红蓝铅笔扔在了桌面上。 “徐长征！”赵长风开口了，语气中透着一股威严，“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过来吗？” 徐长征后背上冒了一层细汗，他抬眼看了一下赵长风，连忙又低下目光，低声说道：“市长，我不知道。” “你看看这个！”赵长风把手中的文件推到徐长征面前。 徐长征双手拿起来一看，原来赵市长刚才看的不是什么文件，而是一封举报信，信中举报去年他在推行邙北市自来水公司一户一表的改造过程中收受了平原仪表厂的两万块钱好处。 “市长，这是污蔑，全都是污蔑。”徐长征大声说道，可是听起来怎么也有点底气不足。实际上徐长征确实收了平原仪表厂两万块，当时他的儿子考大学，差了二十分，他通过一个朋友活动了一个计划外招生指标，但是需要赞助十万元建校费，当时手头紧张，凑不齐这十万元，这个时候平原仪表厂的销售科长送上了两万块，他就收下了……其实徐长征知道，这种事情是经不起查的，关键就看领导有没有决心要查，真的是领导下决心要查的话，是一定会查出来的。 赵长风没有说话，手指轻轻地叩着桌子，那一声一声轻响仿佛是敲在徐长征心上一样，让徐长征的心脏不由自主地随着响声的节奏一阵一阵收缩。徐长征后背上的汗一股一股地往下流，他真后悔自己当初鬼迷心窍，收下这两万元，现在这两万元往小的说，就可以断送他的锦绣前程，往大的说，甚至可以让他到牢房里吃公家饭。 “你拿过来让我再看看。”赵长风抬起手来指了指着徐长征手中的举报信。徐长征连忙站起来，双手递给赵长风，然后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看着赵长风，连声大气都不敢出，等候赵长风给他的命运下判决。 赵长风翻看着举报信，心中却在思忖：这封举报信他收到有一段时间了，并且已经让韩加森悄悄调查过了，情况属实。不过同时赵长风也了解到了徐长征的具体情况，这个同志平时工作还是兢兢业业的，那次收下这两万块钱确实是事出有因。再一个情况来说，虽然平原仪表厂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小厂，这次更换的水表质量还是很过硬，价格也是正常市场价格，所以赵长风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给徐长征一个机会，不要把一个同志一棒子打死。加上这一段时间赵长风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暂时顾不得这件事情，就暂时把徐长征的事情放了下来，不过，这一次他正好有事情要用到徐长征，所以就把这封信拿出来敲打敲打徐长征。 又翻看了两分钟，赵长风给徐长征施加了足够大的压力后，这才抬起头看着徐长征，慢条斯理地说道：“徐经理，我还是相信你的。但是这封信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告诉我们一个政府的干部一定要时时刻刻严格要求自己，切勿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做出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徐长征心中五味陈杂，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情，但是他至少明白，眼下赵市长是打算放过他了，于是他连忙感激地说道：“赵市长，谢谢您的教诲，我以后一定要牢记您的指示，处处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 赵长风一笑，说道：“这就对了嘛！长征同志，站着干嘛？坐，坐！”说着却拉开抽屉，把那封举报信放了进去。 徐长征暗舒了一口气，这才又小心翼翼地坐下，却抬眼瞥见赵长风把举报信收进了抽屉，不由得心脏又是一紧。 赵长风拿出一包软中华，磕出一支扔给徐长征，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一边点烟，一边问道：“徐经理，最近邙北市供水情况如何？” 徐长征拿着香烟，小心翼翼地说道：“市长，邙北市供水情况很正常。” “哦？”赵长风抬眼看了一下徐长征，把手中的打火机沿着桌面推了过去，说道：“点上啊！” “谢谢市长！”徐长征诚惶诚恐地拿起打火机点上火，又抬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把打火机放到赵长风面前，这才继续说道：“眼下农耕时间，引黄渠要承担全市的农业灌溉任务，非常吃紧，但是我们自来水公司还是克服了种种困难，挖掘一切潜力全力保证全市居民和工矿企业的用水！” 第三百六十五章引黄干渠 第三百六十五章 引黄干渠 “长征同志，目光要长远一点嘛！”赵长风语重心长地说道：“自来水公司如果一直这么超负荷运行，从长远看，是要出问题的！越是在这个重要关头，越是要注意生产设备的维护啊！我的建议是，既要保证全市居民和工业企业的自来水供应，也要适时地开展对自来水生产设备的维护和保养，加大对引黄干渠的维护力度，只有这样，才能长期稳定地保证邙北市供水事业健康稳定的发展。” 说到这里，赵长风话锋一转，又微笑道：“长征同志，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自来水公司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安排生产进度。”说着赵长风拿过来一份文件打开，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徐长征捉摸不透赵长风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想发问，又不敢问。作为下属，不能够领会领导的意思，那就是失职，那么你这个下属也就当到头了。对于领导来说，有些话，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明说，也不会明说，能不能领会，就看下属的悟性了。徐长征坐了一会儿，看见赵长风低头看文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就知道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了。于是就站起来说道：“市长，那您忙，不耽误您时间了。” “好！好！”赵长风就站起来和徐长征握手，徐长征觉得赵长风的握手很有力，让他有些痛感。他深刻地领会着赵市长的握手，觉得这后面一定有别的意思，如果领会到后面的意思，说不定就是赵市长的人了，一时间心中又喜又忧，别有滋味。 出了市长办公室，徐长征没有走，却站在走廊里琢磨了一阵刚才赵市长的话，依旧是一头雾水，摸不清赵市长今天召见他究竟是什么含义。他考虑一下，觉得还得去请教刘俊康，刘俊康是赵市长的贴身秘书，自然是对赵市长的心思很是了解，有些话有些事情领导不需要明说，秘书就能立刻领会掌握，徐长征知道，他找刘俊康请教一定是没有错。 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了，徐长征就悄悄地下楼，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拨通了刘俊康的电话。 “刘秘书，我是徐长征啊。”徐长征笑着说道：“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坐坐。” 刘俊康微微一笑，徐长征这个时候能打电话过来，说明还脑子反应还可以，他故意沉吟了一下，说道：“徐经理，这不好吧？” 徐长征听出刘俊康话语就没有一口拒绝的意思，立刻说道：“刘秘书，有什么好不好的？只是坐一坐而已嘛！市政府的领导也得密切联系下级嘛！” “你这个老徐啊！让我怎么说呢？行吧，就简单坐一坐，下午我还要陪老板办事呢！”刘俊康摇头挂断了电话。 中午徐长征本来安排在邙北市宾馆，刘俊康却不同意，说换个地方吧，在邙北市宾馆太惹人瞩目，咱们俩这么一坐，别人还以为要干什么呢！于是徐长征连连点头称是，就换到一个相熟的川菜馆，走后门上去，直接进了小包。 到了包厢之后，刘俊康首先声明，下午还有任务，不喝白酒，上点啤的好了。徐长征倒是也不敢造次，笑着让服务员上了青岛纯生，和刘俊康喝了起来。 一人两瓶啤酒下肚，见有点气氛了，徐长征就想着开口试探一下刘俊康，看今天上午赵市长召见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意思。谁知道刘俊康却重重地一墩杯子，说道：“他奶奶的，想起上午的事情就来气！” 徐长征吓了一跳，因为刘俊康是为他的事情生气，转念一想，又不可能，就连忙为刘俊康加满了酒，陪着笑脸说道：“刘秘书，谁得罪你了？给老兄说说，老兄帮你出气！”当然这话也就是在酒桌上才可以说说，如果刘俊康收拾不了的人，他徐长征就更收拾不了了。 刘俊康拍了拍徐长征的肩膀，说道：“徐老兄，还能是谁？中天化肥厂呗！” “中天化肥厂怎么了？”徐长征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今天早上农民堵了市政府大门的事情他也知道了，听说是赵市长承诺要帮农民到中天化肥厂讨个说法的。 “徐老兄，你也不是外人，这话我只说给你听，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刘俊康借着三分醉意，把今天上午在中天化肥厂的事情给徐长征说了一遍，当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刘俊康自然懂得把握。 “什么？中天化肥厂这么牛逼？”徐长征也是一个聪明人，听了刘俊康讲的情况，一下子明白了赵长风找他是干什么了。有些事情领导要装糊涂，靠的就是下面聪明人帮领导主动去干，这样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领导就不用承担责任。徐长征愤愤不平地说道：“在邙北市的地界上还敢耍横，连赵市长和党市长都放在眼里，他们以为他们是什么东西啊？” “好了好了，徐老兄，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说！”刘俊康见徐长征已经心领神会，就收住了话头，“来，我们喝酒！” “刘老弟，来，我们喝酒！”徐长征心情激动地说道，他明白眼前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只要他把这件事情办好，那么以后就是赵市长的人了，可以真正的和刘俊康称兄道弟了。 徐长征回到自来水公司，把办公室主任叫到自己办公室交代了两句，办公室主任连连点头，心领神会地去了。 望着办公室主任的背影，徐长征满意地效率了。这办公室主任是他的心腹，他怎么交代，办公室主任就怎么去做，百分之百地完成，一点折扣都不打，而且从来不问一句做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 第二天，邙北市引黄干渠忽然的堤坝忽然间发生坍塌，邙北市自来水供应吃紧，自来水公司就下了通知，优先供应邙北市城镇居民用水和保障邙北市本地工矿企业的用水，至于不属于邙北市的企业，自来水公司在满足了本地工矿企业的用水的基础上才会予以考虑。 通知一下来，中天化肥厂的供水量立刻被减少到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一，化肥厂的生产用水立刻吃紧，六条生产线只能维持最低生产要求，化肥厂的生产副厂长立刻坐不住了，他一边派人向王厂长汇报，一边亲自驱车到自来水公司。 自来水公司徐经理正率领人抢修引黄干渠，自然无暇接待化肥厂的生产副厂长，办公室主任出面接待了化肥厂的副厂长，面对副厂长要求保证化肥厂生产用水的请求，办公室主任拿腔捏调地说自来水公司是邙北市的企业，自然要优先保障邙北市本地企业供水，至于中天化肥厂的用水问题，他们正在努力想办法解决，等引黄干渠抢修通了，就会恢复对中天化肥厂的供水。 化肥厂副厂长问需要多少时间才能修通引黄干渠，办公室主任笑眯眯地说道：“看进度了，也许是五六天，也许是七八天，不一定，看进度吧！” 化肥厂副厂长吓了一跳，别说是五六天，就是化肥厂再这样维持最低生产要求三天，化肥厂的反应炉生产能力就要大受影响，如果真的拖五六天，那么即使恢复供水，化肥厂反应炉要想调整到最大生产能力，也需要一到两个月，如此算起来，化肥厂的损失可就惨重了！ 于是化肥厂副厂长就陪着笑脸说道：“能不能想一想办法呢？中天化肥厂和邙北市地方可是合作单位啊！” 办公室主任笑了笑，说道：“这个你得去找我们徐经理，我做不了主！” 副厂长忍住气回到厂里，向王厂长做了汇报，王厂长一听就知道船在什么地方弯着。他实在没有想到，邙北市竟然会拿这一招来对付化肥厂，而且偏偏这一招让他们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引黄干渠堤坝坍塌是自然灾害，这个时候作为地方企业，自来水公司当然要优先供应邙北市地方企业了。 王厂长阴沉着脸想了半天，这种事情他还真不好向关总汇报。即使这样通过关总压住了邙北市政府，但是以后邙北市政府保不齐再给他来别的花样。如果这样的事情来上个两三次，恐怕他这个化肥厂一把手的位置就坐不稳当了。作为老总，谁会喜欢一个总是招惹麻烦的下属呢？ 想到这里，王厂长叹了一口气，对秘书小梁说道：“让小王把车开过来，我到邙北市政府一趟！” 第三百六十六章汇龙潭与黄格牙 第三百六十六章 汇龙潭与黄格牙 办公桌上的蓝色电话响了起来，刘驰等铃声响了两遍之后，才慢条斯理地拿起了话筒放在耳边，电话里传来赵长风的声音：“刘书记，我是长风，我陪阳总快到高速出口了，估计二十分钟就到了。” “好，你陪阳总直接到邙北宾馆吧，我在那里等你们。” 刘驰挂了电话，进了一声：“小郭——” 专职秘书郭和强应声从隔壁秘书办公室跑了过来，恭敬地站在刘驰面前：“老板，我来了。” 刘驰说道：“通知一下张一磊主任，我们这就出发。” 郭和强连忙应了一声，一路小跑来到市委办主任办公室。张一磊正在喝茶，看到郭和强进来，就站了起来，问道：“人到了？” 郭和强说道：“是啊，老板刚接到电话，让我通知您出发呢！” 张一磊拿起手包，边走边说道：“好，我们走。”说着关了办公室的门，和郭和强来到刘驰办公室，笑着说道：“刘书记。” 刘驰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文件，不疾不徐地从宽大的办公桌后走了出来，说道：“都安排好了吧？” 张一磊连连点头，说道：“都安排好了！” 到了楼下，司机小黄已经把车停在了台阶下，郭和强抢先一步拉开车门，哈着腰请刘驰书记和张一磊上车。等郭和强在副驾驶位上坐好之后，小黄一打油门，公爵王稳稳地一转方向，向外面驶去。 刘驰靠在座位上，心中却在想着那位中原山水建设集团的老总阳江超。本来刘驰对赵长风专程到中州市去接阳江超过来考察是有看法的，认为堂堂一个主持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竟然长途驱车三百多公里到省城去专程接一个民营公司的老总，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呢？后来让郭和强在网上一查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的情况，刘驰立刻改变了主意。网上关于山水建设集团的资料不多，但是关于山水建设集团子公司的伏牛山风景区的资料却很多。 据中原省旅游局和n市旅游局的资料披露，位于n市f县的伏牛山风景区一九九九年的门票收入超过了山阳市的云台山风景区，达到了五千多万元，居中原省的第一位，同时伏牛山风景区综合旅游收入达到了三亿元。而中原省贫困县f县也凭借着伏牛山风景区的带动，财政收入从n市倒数第一位跃居于第一位，这种大跨步的前进怎么能不让刘驰眼红呢？ 据说赵长风说，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打算在邙北市投入巨资打造第二个伏牛山风景区，如果条件合适，一期建设投资总额不会低于两千万元。两千万元，这种大手笔的投资对于现在亟待找到新的经济增长点的邙北市是何等重要啊！ 所以刘驰就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招待好这位大财神爷阳江超总经理，不管付出多么优惠的条件，也要把这位财神爷留下，让这只会下金蛋的凤凰在邙北市抱窝，为邙北市的多下几只金蛋。 到了邙北宾馆，政府办主任李长根已经守候在那里，见了刘驰和张一磊过来，连忙迎上前打招呼。刘驰笑呵呵地和李长根握了握手，说道：“李主任，早到了？” 李长根连忙说道：“我也是刚到，刚到！” 刘驰就点了点头，向里走去。 李长根又伸出手向张一磊说道：“张主任好！”张一磊伸手和李长根握了一下，说了一声：“好！”目光从李长根脸上一扫而过，追随着刘驰的身影去了。 李长根受了冷落，也只能心中发发牢骚，虽然他和张一磊一个是政府办主任，一个是市委办主任，听着似乎是平级，可是实际上地位根本不一样。张一磊这个市委办主任是副处级，是市委常委，属于是邙北市的市领导，他这个政府办主任不过是个正科级，是下面跑腿打杂的。 邙北宾馆总经理马大海额头上挂着汗，一路小跑地从宾馆大门中迎了出来，老远就伸出双手，诚惶诚恐地叫道：“刘书记，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刘驰鼻孔哼了一声，就好像没有看到马大海，直直地向宾馆大厅走去。马大海连忙闪到一边，垂下目光不敢看刘驰。他早就听说刘驰有意拿下他这个邙北宾馆总经理的位子，今天出现了这种情况，恐怕真的要被拿下了。 这时张一磊从后面跟了上来，马大海就连忙迎了上去，苦着脸张一磊解释道：“张主任，我一大早就到汇龙潭去钓黄格牙，到了十一点半才钓了三条，这紧赶慢赶赶回来，谁知道还是晚了一点。” 汇龙潭是邙北市地靠黄河南岸一个深潭，有十来亩大小，里面潭水深不见底，无论天气多么干旱，从来没有见汇龙潭里的水面下降过来，当地老百姓都传说，这汇龙潭和东海是相互联通的是，是东海龙王的老家。曾经有一年中央电视台记者和地质部专家带着设备来到汇龙潭测水深，地质部的专家带了三百米长的探绳，在汇龙潭的中央把探绳放下去，重达八百公斤的三百米的探绳全部放下去完了，可是依旧没有探到汇龙潭的底部，从此后汇龙潭在国家地理界也算是出了名了。 但是在地质部的专家来探测汇龙潭之前，汇龙潭在天阳市就很有名气，主要是因为汇龙潭里面出产一种巴掌大的小鱼，叫做黄格牙。这种小鱼通体金黄，模样和泥鳅差不多，只是前面长了两条长须，竟然和身体一般长，身体两侧和背脊上各长了一根尖刺，这刺尖锐异常，而且含有剧毒，人只要被刺中之后倒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却会产生剧烈的疼痛，凡是尝试过这种疼痛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噩梦的，人们都说这黄格牙是东海龙王派来守候龙宫的。 因为黄格牙有这个特性，所以一般人轻易不到汇龙潭去玩水，也没有人愿意去招惹黄格牙，更没有人愿意去吃它。可是这个场面到一九六零年三年自然灾害时被改变了，当时人们饿的前胸贴后背，连观音土都敢吃，更何况区区的黄格牙呢？有毒怕什么？宁可被当个被毒死的饱死鬼，也胜过当一个被活活饿死的饿死鬼。 第一个勇敢站出来人叫做马华丰，他用鱼钩偷偷钓了几条，就在汇龙潭旁边挖了个地灶，用一个破搪瓷缸子煮了吃，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吃的，吃的时候只觉得味道鲜美，当时想到尝到如此美味，就是这样死了也值得。 填饱了肚子之后，马华丰心满意足了，准备回家等死。他回到家里看到面黄肌瘦的老婆，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不能再和老婆团聚了，不由得悲从心来，抱着老婆嚎啕大哭起来。老婆只说是老公是因为家中没有吃的而哭泣，也跟着暗自抹泪。谁知道马华丰哭着了一阵，忽然间发现自己小腹中有一阵欲火升腾。要知道，因为饿了大半年的肚子，马华丰早就对夫妻之间那点事情不感兴趣了，这不光是马华丰一个人的孤立现象，而是那个时期所有吃不饱肚子的男人的共同现象。可是今天马华丰却忽然间欲火升腾，他也是读过几天书的人，知道古人有句话说“饱暖思淫欲”，马华丰当时就想，古人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他刚填饱了肚子，马上就要死了，竟然还会想到这种事情。马华丰心中明白，却是克制不住自己，当下就把老婆报到炕上，三下五除二地拔了衣裳，上去就做。 等马华丰清醒过来，老婆已经瘫到床上不能动弹。这时候天已经擦黑，距离马华丰中午偷吃黄格牙至少要三四个小时。马华丰见自己没有死，心中很是高兴，知道黄格牙毒不死人，又见老婆奄奄一息，知道老婆多半是饿的，遂到汇龙潭又钓了几条黄格牙回来，替老婆烧了鱼汤来吃。 第三百六十七章豪华军车 第三百六十七章 豪华军车 马华丰的老婆吃了黄格牙，也缓了过来。随后，汇龙潭里的黄格牙能吃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周围的人都跑到汇龙潭去捕捉黄格牙吃。只是出现了一个情况，吃了黄格牙的人在夫妻房事方面都比较勇猛，当然这是指的男人而言的。而马华丰的老婆也因为那次夫妻生活怀了身孕，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就是现在的邙北宾馆的总经理马大海。一个生活在内陆省份的孩子叫做大海，并不是因为他父母见过大海，而是马华丰认为汇龙潭通着东海，自己的孩子是因为汇龙潭里的黄格牙而生的，所以就起名叫做大海了。 三年自然灾害过去了，虽然农民生活依旧困苦，但是总算不至于被饿死了，而汇龙潭里黄格牙具有壮阳作用的名声就传开了，一开始还是在当地农民之间传，后来就在一些领导干部中传，到后来连天阳市的人都知道了，一时间汇龙潭里的黄格牙成了宝贝物件。可是汇龙潭就十来亩大小，里面能有多少黄格牙？尤其是改革开放后，人们思想观念也开放了，更注重某个部位的功能的保健了，以前到汇龙潭弄黄格牙吃还藏着掖着，现在倒是光明正大了，谁也不觉得这是丢人败兴的事情。于是各路人们齐聚汇龙潭，用渔网捞，用电瓶电，用毒药毒，用炸药炸，总之各种方法层出不穷，把汇龙潭里的黄格牙几乎全部捕捞殆尽。幸亏汇龙潭潭水深不可测，黄格牙可以到深水处藏身，否则恐怕汇龙潭里黄格牙从此就绝了种。 再往后，即使用尽了各种办法，也很少能在汇龙潭里捕捉到黄格牙，如果偶尔能捕捉到一条半条，那么就是天大的稀罕事情，黄格牙的价格更是以黄金的速度飞涨，一条三两重的小鱼能卖到两三百块，即使这样能买到就是天大的运气了。也曾天阳市的大老板不信这个邪，为了捕捉黄格牙下了大本钱，专门扯了一条三百八十伏的专线，用了五台大功率的抽水泵在汇龙潭里往外抽水，连抽了半个月，汇龙潭里的水面不见丝毫下降，这个大老板就偃旗息鼓，灰溜溜地把五台大功率抽水泵运走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弄到黄格牙，在邙北市就有这么一位神奇的人，这个人就是第一个吃黄格牙的先行者马华丰的儿子马大海，也许是因为他是马华丰吃了黄格牙之后行了房事才生下来的，马大海对捕捉黄格牙有种特殊的本领。和别人不同，马大海捕捉黄格牙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钓，用长达二三十米的深钩撑着小船到汇龙潭中央去钓，而且每次都有收获。别人也曾学着马大海到汇龙潭中央用深钩去钓，却一无所获，后来别人才明白，问题就出在马大海配的鱼饵上。但是这鱼饵的配方马大海看得比老婆还金贵，用他的话说，宁可别人去偷他的老婆，也不许别人来偷他的鱼饵配方。除了独门鱼饵配方之外，马会来还有个特点，就是一个月最多去汇龙潭钓一次，用他的话说，经过长期捕捞，黄格牙已经有灵性，如果连续去钓，即使鱼饵的配方再特别，黄格牙也不会去上钩的。一个月一次正好，可以让黄格牙们丧失警惕性，忘掉以前同类们的遭遇。 也别说，马大海就单单凭借着这一招钓黄格牙的独门绝技，竟然被特招进邙北宾馆当了厨师。马大海这个人又特别回来事，靠着自己的钻营，最后从一个小厨师爬到行政大厨，最后竟然出任了邙北宾馆的老总，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当然，在这个奇迹背后，马大海知道，他给邙北市前市委办主任林同兆上了多少货。 林同兆垮台，蔡国洪调走，马大海就感觉大事不妙，于是就开始寻思讨好新任市委书记刘驰。谁知道刘驰对他的拍马逢迎根本不感兴趣，而他奉送上的红包又被刘驰当场扔了出来，声色俱厉地呵斥马大海自重，不要来这一套！这让马大海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直到一个月前，马大海走了市委办主任张一磊的门路，才知道刘驰认为马大海是蔡国洪的人，邙北宾馆又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刘驰很多招待活动都会在这里进行，用一个前任市委书记的人在这里当总经理，刘驰当然不放心。 马大海知道船在那里弯了之后，就献上厚礼，拜托张一磊多多帮忙，让他留在这个位置上。他是一个粗人，离开了这个位子，还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张一磊笑纳了厚礼之后，就答应找个机会帮他在刘书记面前说说好话，成与成就看马大海的运气了。马大海自然是千恩万谢。 昨天晚上，张一磊通知马大海，要他去钓几条黄格牙过来，准备招待邙北市的贵客。马大海就精心做了准备，今天一大早就到了汇龙潭去钓鱼，可是过程却很不顺利，一直到十一点半，才钓到了三条，这已经是最低底限了了：贵客一条、刘书记一条、赵市长一条。至于其他客人，马大海就照顾不到了。钓到了之后，马大海紧赶慢赶地往宾馆赶，谁知道还是迟到了几分钟，没有在宾馆门口恭迎刘书记，这刘书记龙颜大怒。 张一磊低声说道：“不要紧，待会儿向刘书记解释一下，你也是为了邙北市的招商引资的工作嘛！” 马大海这才舒了一口气，应了一声，跟着张一磊进去了。 张一磊陪着刘驰刚在宾馆一楼大厅的商务中心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张一磊打开手机，里面传来刘俊康的声音：“张主任，赵市长和阳总已经下了高速口，五六分钟就到了。” 放下电话，张一磊轻声对刘驰说道：“刘书记，赵市长和客人马上到了。” 刘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说道：“好呀，我们出去迎接。” 刚走出宾馆大门，就看到三辆车组成的车队驶了过来，一前一后都是黑色的奥迪100，中间一辆豪华大气的奔驰600。刘驰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前面那辆奥迪100的车牌上，那白底红字的军用车牌为这小型车队增添了一股神秘色彩。一个民营企业的小车能挂上军用车牌，这足以说明其活动能量之巨大。刘驰心目中对这位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的阳江超总经理又多了一份期待。 车队行驶到邙北宾馆门口缓缓地停下，奔驰600恰到好处的正停在对着正门口的台阶下。，刘驰心中暗叫邙北市这个小地方就是落后，修建宾馆时竟然采用这样的设计。难道不知道高档宾馆的小车是沿着侧道开上台阶，直接停在大厅门口吗？刘驰这时候又注意到，奔驰600和后面的那辆奥迪100同样是挂着白底红字的军用车牌。 这时前后两辆奥迪车的车门打开，每辆车上分别下来两个穿黑西装，带黑墨镜的彪形大汉，身高都超过一米八五，透过西装可以看到肌肉高高隆起，显然身体里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这四个彪形大汉笔直地站在奔驰车的四周，目光警惕地看着左右。刘驰心中一动，知道这四个人应该是阳江超的保镖，一个民营企业老总开着军牌的奔驰600，带着保镖，而且连保镖乘坐的车都是奥迪100，这是不是太招摇了？最起码在刘驰的影响中，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一个这样的企业家的。 奔驰车前门一开，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碧眼的美女走了下，这让刘驰目光一滞，怀疑自己是不是迎接错人了？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怎么会有外国美女出现呢？ 只见那金发碧眼的美女婷婷袅袅地来到奔驰车的后门，轻轻拉开车门，用白皙的手护在上面，口中吐出标准的京腔普通话：“老板，请下车！” 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先迈了出来，以刘驰的眼光，立刻认出这是阿玛尼的皮鞋。另一只脚也移出车外，然后在金发美女的搀扶下，一个气度威严的中年人移身站了起来。 这时另外一侧车门一响，赵长风推开车门从里面下来。刘驰就一笑，迈步下了台阶，赵长风绕过车子来到中年人身旁的时候，刘驰正好踩着步点来到车前。 第三百六十八章酒宴 第三百六十八章 酒宴 赵长风笑着说道：“刘书记，我来为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公司的老总阳江超。” 刘驰就一脸灿烂地笑着伸出双手道：“阳总，你好，欢迎光临邙北市！我可是久闻大名啊！” 阳江超矜持地一笑，扭头问赵长风道：“赵市长，这位就是贵市的刘书记吧？” 赵长风连忙说道：“对对，阳总，这位就是我们邙北市的刘驰书记！” 阳江超这才伸出手和刘驰轻握一下，淡淡地说道：“刘书记，你好！” 刘驰心中有些不舒服，转念一想，大企业家都是这种脾气。当时自己在当阳县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也曾邀请过几家大企业到当阳县去考察，那些企业老总不都是这般德行吗？刘驰通过他与企业家打交道的经验得出结论，越是有实力的企业越是爱摆谱，相反，那些一见政府官员就笑脸相迎，阿谀奉承的企业老总的企业往往是没有什么实力，更多的是需要从政府这里攫取些什么。大企业老总为什么这么牛啊？是因为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就能给一个地方带来税收，带来财政收入，带来就业，带来经济发展，所以人家有牛的资本！想到这里，刘驰心中也就释然了。 赵长风又伸手为刘驰介绍道：“刘书记，这位是阳总的秘书琳达小姐。” 金发美女浅浅一笑，伸出白嫩的小手说道：“刘书记，您好！” 刘驰伸手紧紧握住琳达小姐的手说道：“琳达小姐，你好你好，欢迎你和阳总到我们邙北市来作客，希望邙北市能够给你留下一个美好印象。”一边说着，刘驰一边感受着琳达小姐的小手上传来的温暖和幼滑的动人感觉。 刘驰以前也见识过俄罗斯女人，虽然人漂亮，皮肤白，但是毛孔粗大，不能细看。后来刘驰和朋友闲聊起来，才知道有这么一种说法，说白种女人的皮肤虽然白，但是过于粗糙，根本不及我们东方黄种美女的皮肤幼嫩细滑。可是刘驰今天看到的这位琳达小姐不但人长得异常美丽，皮肤也是滑嫩异常，比大多数中国美女的皮肤还要好呢！ 握了半天，刘驰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琳达小姐的手，暗道阳江超真的是好福气，弄了这么一个动人的尤物在身边，还说那么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根本不象自己那次遇到了俄罗斯女人，除了“哦嘢”“哦嘢”的一通乱叫之外，根本不会做别的交流。 张一磊和李长根跟在刘驰后面伸出手道：“阳总，您好！”阳江超懒懒地伸出手来一碰既滑，随口应道：“好，好。” 酒宴在二楼贵宾厅的包厢里，进了包厢，刘驰请阳江超坐在主宾席，然后大家依次坐好，琳达小姐就坐在刘驰旁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一缕一缕地往刘驰鼻孔内飘着，沿着鼻孔钻到刘驰的脑子里，刘驰不由得心旷神怡起来。 漂亮的服务小姐端着雪白的热毛巾上来，大家擦过手之后，菜就掐着点上来了。这是张一磊专门交代的，说客人在路上奔波三个多小时，到了邙北市之后一定饿了，所以菜一定要上的及时。 开了两瓶五粮液，礼仪小姐为每个人都斟满，斟到琳达小姐的面前的酒杯的时候，刘驰专门体贴地问道：“琳达小姐，中国的白酒习惯吗？” 琳达小姐微微一笑，用脆生生地回答道：“没问题！”那一口标准的京片子把刘驰的心撩拨的痒痒的。 赵长风坐在对面心中暗笑，以前也曾和刘驰喝过酒，见他都是不苟言笑的，没有想到今天见了一个外国美女，就有点把持不住自己了。 那么这给外国美女是什么人啊？还真是阳江超的秘书，不过这个秘书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国外旅游市场的开发。现在伏牛山风景区除了国内的游客之外，还有吸引了不少国外的游客。这些游客用阳江超的话说就是打劫过来的。原来相比起国内的游客来说，国外的游客更青睐于中原省的少林寺等景点，因为少林寺的名气大嘛！除了少林寺之外，白马寺、龙门石窟、太极拳发源地陈家沟都能吸引不少国外游客。阳江超就把主意打到这些游客身上，想着怎么样把这些游客也吸引到伏牛山风景区来。琳达是加拿大人，在北京大学攻读汉语专业，毕业后觉得留在中国发展机会更多，就留下了。正好阳江超代表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到北京开展招聘会，在招聘会上遇到了琳达，两个人一谈，阳江超发现琳达正好是他找的那种可以向国外游客推介伏牛山风景区的人，就高薪把琳达招聘进来。 这次来邙北市进行考察，赵长风和阳江超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一定要拉开架势，只有这样才能震住邙北市的领导干部，便于中原山水建设集团的项目在邙北市的顺利发展。不过这奔驰600和奥迪100还真的是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的车，这事是赵长风点头同意的，他认为一个企业要做大，不能太吝啬于钱财，尤其是中国目前这样的社会风气，如果企业过于简朴，对企业的形象非常不利。至于三副军车牌照，则是赵长风的大舅子方天雷的面子，他现在是参谋长，出手弄几辆军车牌照还是没有啥问题的。至于那四个保镖，也是赵长风从零点酒吧里借过来的。零点酒吧是方天雷幕后经营的产业，里面的保安都是特种兵转业，非常厉害，赵长风这次借四个特种兵过来就是为了替阳江超撑门面。 果然，刘驰就是吃阳江超这一套，酒倒满之后，刘驰就举起酒杯说道：“阳总，欢迎你到邙北市来！我敬你一杯，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第三百六十九章 第三百六十九章 “干！”阳江超不冷不热地举起手里的酒杯，虚空示意了一下，将酒杯凑到嘴边，小抿了一口，然后轻轻地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刘驰仰脖一饮而尽，目光再度回到了阳江超的身上，却赫然发现，这位阳老板面前的酒杯几乎没动。 心里一阵不快，刘驰心说，我好歹是一市之首，你姓阳的这个谱也太大了些吧？ 毕竟身居官场多年，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即使不悦，刘弛的面上却丝毫未露出痕迹，笑吟吟地说：“阳总，这酒其实很爽口的！” 赵长风听出了弦外之音，就站起身冲阳江超举起了酒杯，笑道：“阳总远道而来，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阳江超没有接话，而是从怀中摸出了一支雪茄，琳达眼疾手快地掏出打火机，双手替阳江超点上了火。 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吐出浓郁的一个烟圈，阳江超这才拈起酒杯，淡淡地说：“赵市长，你太客气了，阳某愧不敢当啊！” 赵长风冲他使了个眼色，阳江超就心里有了数，大老板的气势越发惊人，慨然道：“如果不是你赵市长，那我……，呵呵……”尽管他只说了半截，但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位阳老板果然是财大气粗，连一市之长都不放在眼里。 刘驰发觉阳江超依然只是润了润了唇，就放下了酒杯，心下顿时释然，看得出来，这个姓阳的颇有些架子，谁的帐都不卖！ 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刘驰的眼珠子一直就绕着琳达抓个不停，照说他也不是没有女人伺候，只不过，这个来自于加拿大的美女，一双美眸流转间，实在是勾魂荡魄已极，令人心痒难挠。 张一磊本来想端着酒杯敬阳江超的酒，但是看着阳江超连书记和市长的面子都不买，他这个市委办主任出面估计也是自讨没趣。正在迟疑，却瞥见刘书记正目光发亮，直绕着琳达转个不停，顿时有了主意，笑着端起杯来说道：“阳总是我们邙北市尊贵的客人，琳达小姐是阳总的秘书，从另外一个意义上来说，也是替我们邙北市尊贵的客人服务，辛苦了！琳达小姐，我敬你一杯！”张一磊的话既捧了阳江超，也避免了向阳江超敬酒被拒的尴尬，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琳达浅浅地一笑，白皙的面孔上出现两个迷死人的酒窝，“张主任的口才真是厉害，这杯酒我不喝不行了。”说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张一磊却仰头把酒全干了。 刘驰见话题到了琳达这里，就笑着说道：“琳达小姐这一口京片子说得真地道啊，如果不看人，光听声音，还以为这是老北京人在说话呢！不知道琳达小姐——” “刘书记一看就是文化人，连夸人都这么得体。”琳达美目往刘驰这里一瞟，正好和刘驰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刘驰就觉得琳达的双眼如同两泓碧蓝的湖水，几乎要让他深陷进去，一时间竟然舍不得移开。 琳达却巧妙地把目光移开，继续说道：“我接触中国的官员也不在少数，象刘书记这样的领导不多见啊！我敬刘书记一杯。”说着白嫩地小手就举起就酒杯伸到刘驰面前。 刘驰看着眼前嫩若春葱端着酒杯的玉手，嗅着手上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气，不由得心中一荡，强自镇定了一下，矜持地端起酒杯，和琳达轻轻一碰，食指就沾到了琳达的手背，那种腻滑的感觉沿着皮肤的毛孔深入到刘驰的骨头里，于是刘驰端着酒杯的手就僵持在空中不动，维持着和琳达手背接触的支持，口中说道：“我们邙北市正在实施经济多元化战略，希望阳总和琳达小姐多多支持。” 琳达似乎察觉了刘驰的用意，浅浅一笑，顺势收回了手臂，酒杯往唇边一送，一杯白酒竟然见底。 张一磊方才敬酒，琳达只是抿了一口，这次琳达却一口干完，显然是很给面子。刘驰心中一喜，豪爽地一口把杯中酒干完。 阳江超吐了一口烟圈，淡淡地说道：“刘书记好酒量。”刘驰听在耳里觉得不是滋味，这琳达是阳江超秘书，也等于是阳江超的禁脔，秘书就是小蜜，这个词就是从大款们、从企业老总那边传出来的啊！ 马大海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服务员，推着一个小推车，上面放着一大一小两个陶罐。 “刘书记、赵市长，”马大海看似向刘驰和赵长风汇报，可是却站在刘驰身边，目光只落在刘驰一个人身上，“黄龙汤已经熬好啊！” 刘驰心中一喜，这黄格牙熬制的黄龙汤确实有奇效，他喝过两次，每次都是英勇异常，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八九岁那种年纪。可惜这种鱼产量太少，不能够时时的吃到啊。 “好，快端上来给阳总尝一尝。”刘驰点头说道。马大海应了一声，转身来到小推车旁，亲自从小陶罐中盛出了三碗白如羊乳的汤，然后把三条黄格牙分放在三碗汤中，示意服务员端上去。 服务员首先端上一碗汤小心地放在阳江超的面前，刘驰笑着说道：“阳总，这是我们邙北市鼎鼎有名的黄龙汤，你试一下，看看效果怎么样。” 阳江超低头看着面前这小碗，雪白的汤汁中放着一条炖得酥烂的小鱼，这小鱼看着如泥鳅一般大小，只是比泥鳅肥一些，鱼肉上残的金黄色的鱼皮，和这雪白的鱼汤衬映着。这汤看起来除了颜色好看一些外，貌似没有什么特别的吧？阳江超就有些狐疑，道：“刘书记，这黄龙汤有什么讲究吗？” 刘驰见阳江超气势一直很盛，这时候黄龙汤一上，终于让阳江超吃瘪，心中不由得很是开心。饶你阳江超是中原省旅游界有名的大老板，但是也有不明白的东西，对不对？心中想着，眼睛却看着赵长风说道：“赵市长，这件事情就是你的不对了。请阳总来邙北市开发旅游资源，连邙北市这么著名的黄龙汤也不提前向阳总介绍一下？” 赵长风早听过汇龙潭产一种黄格牙的小鱼，这黄格牙熬制的黄龙汤对壮阳有着奇效，不过赵长风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再说他还年轻，根本也不用什么壮阳鱼壮阳汤，喝了反而会让人笑话，所以一直没有把这黄龙汤黄格牙当成一回事，自然不会向阳江超介绍了。今天听刘驰这么一说，就笑着说道：“班长批评的对啊，这是我的失误。阳总，这黄龙汤活血补肾，很有些效果呢！” 这时服务员已经把汤全部分好，每个人面前放了一碗。只是除了赵长风、刘驰和阳江超外，其他人面前放的汤颜色稍微淡了一些，虽然也是放了一条金黄色的形似泥鳅的小鱼，但是内行人都知道，这小鱼虽然也通体金黄，生有毒刺，不过却是黄河里产的极为普通的黄颡鱼。比起泥鳅来，这黄颡鱼和黄格牙外表几乎有九成的相似，只是在壮阳功效上却是天差地别，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琳达却不知道其中的区别，她低头看着面前的鱼汤，歪着脑袋疑惑地问身旁的刘驰道：“刘书记，这汤活血补肾，是你们男人喝的东西吧？女人喝了有用吗？” 刘驰正在低头享用黄龙汤的美味，耳边忽然听到琳达用京片子问出这么直白的话语，不由得浑身一滞：敢情琳达小姐不光是汉语发音准确，连忙补肾这种中医术语背后微妙的含义也明白啊。想想也是，洋妞从来就是作风豪放，问出这样的话题也不奇怪，刘驰就放下汤匙，笑着说道：“琳达小姐，我们中医里讲补肾常常是前面还要加一个词，滋阴补肾，女人喝了也大补，养颜美容呢！” 琳达一听这汤有美容的功效，不由得芳心大喜，连忙低头狂喝起来。 这黄龙汤的确是有活血补肾的奇效，阳江超本来和赵长风商量好了，来邙北市要摆足大老板的架子，所以到了酒宴之上一个劲儿的矜持，谁知道这一碗黄龙汤下肚，不由得浑身血液运行加快，不由自主地把矜持丢在一边，露出本来豪放的作风。好在刘驰了解这黄龙汤的效果，倒是对阳江超这种转变不感到奇怪。 赵长风这边本来也想控制，可是这黄龙汤下肚之后，不由得也豪情大发，在加上刘驰，两个党政一把手和今天主宾阳江超都放开了酒量，这酒宴之间的气氛就为之一变，大家你来我往，互相敬酒，竟然喝了个酒酣耳热，把赵长风本来和阳江超安排好的摆谱酒宴变回正常的招商酒宴，宾主极为尽兴。 酒宴就是在最尽兴的时候结束的。琳达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魅力，本来就让刘驰心猿意马，这喝了大补的黄龙汤之后，刘驰就更把持不住自己了，再加上喝了就四五两白酒，这酒劲一催，刘驰就感觉浑身热血上涌，知道再喝下去要坏事，于是就在酒兴正酣的时候冲张一磊做了一个手势。 张一磊心领神会，就笑着说道：“刘书记、赵市长，阳总一路奔波，很是辛苦，不如就到这里吧，让阳总休息休息，等阳总养足精神，晚上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呢！” 刘驰目光和赵长风碰了一下，转头望向阳江超。 阳江超也是忍得辛苦，就趁势说道：“也好，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还真的有点累了！” 赵长风也笑着点头。张一磊挥一下手，服务员就把端上了时令果盘。琳达拿起竹签，先为阳江超插了两块哈密瓜，一块递给阳江超，一块递给刘驰，然后对着对面的赵长风笑了笑，摊开双手说道：“赵市长，桌子太大，你就自己来吧。” “自己来，自己来！”赵长风笑着插起一块西瓜，躲开了琳达的目光，喝了黄龙汤之后，他也有点抵挡不住琳达的魅力。 刘驰吃完冰镇的哈密瓜，借着凉气压了一下心头的热火，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我这边还有点事情，一会儿你陪阳总到市委小招去吧。” 赵长风说道：“刘书记，放心，阳总就交给我了。” 刘驰又转过脸说道：“阳总、琳达小姐，不好意思啊。晚上我再陪你们！” 阳江超就挥舞着雪茄笑道：“刘书记该忙就忙，我这边有赵市长就行。”刘驰虽然有点心火上升，听到阳江超这话不由得还是咯噔了一下：这个姓阳的说话还真是不中听啊！什么有赵市长就行？这邙北市的一把手可是我刘驰，没有我刘驰的话，你阳老板即使再有钱，能在邙北市呆住吗？ 大家一起下楼出了大厅门口，司机小黄已经把黑色的公爵王开到台阶下，刘驰就转身握住阳江超的手说道：“阳总，晚上见了啊！” 阳江超点头道：“晚上见！” 赵长风、张一磊和李长根又上去和刘驰道别，刘驰就挥了挥手，钻进了公爵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第三百七十章欧阳书记 第三百七十章 欧阳书记 刘驰回到湖月山庄一号别墅，进了房间，妻子欧阳丹凤正在客厅内看电视，看见刘驰回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 刘驰笑嘻嘻地走过去坐在欧阳丹凤的身旁，一把搂住欧阳丹凤就要亲吻。欧阳丹凤皱一下眉，头往后仰着，推着刘驰说道：“去去去，一身酒气。大白天发什么酒疯？” 刘驰努力地往上凑，一边寻找着欧阳丹凤的嘴唇，一边理直气壮地说道：“大白天怎么了？我们是夫妻！谁规定夫妻之间大白天不能行夫妻之事？”说着已经印上了欧阳丹凤的嘴。 “又喝了黄龙汤了？”欧阳丹凤扭头躲开，瞟了刘驰一眼说道。她和刘驰结婚了十几年，夫妻之间的那点事已经很淡了，黑夜都很少有，更别说是白天了。但是刘驰调到邙北市之后，两个人之间却多了起来，这不能不说是黄龙汤的功效。记得刘驰第一次喝过黄龙汤，回到家里几乎要把她折腾死，这让欧阳丹凤感觉几乎是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年轻生猛的刘驰。 “知夫莫妻嘛！”刘驰嘿嘿笑道，“不亏是我的老婆，对我了解这么清楚。”自从来到邙北市之后，刘驰在女色方面忍得很是辛苦。因为刘驰知道，他首先要在邙北市站稳脚跟，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之后，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邙北市局势很复杂，付罡庭、钱兆均还有赵长风，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主。蔡国洪和刘光辉两个人背景那么强硬，因为应对不慎，在邙北市也落了个折戟沉沙的局面，一个被贬到平原市担任科委主任，一个被送到省委党校学习，前途未卜。所以刘驰到邙北市之初就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把持住自己，千万不要让别人抓住什么把柄，落个蔡国洪和刘光辉式的下场。 有了这层顾虑，所以刘驰就一收在当阳县任县委书记时的豪放作风，在邙北市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面对着市委小招里那么漂亮的服务员，刘驰竟然都忍了下来。 刘驰为什么会想到换邙北宾馆的总经理？因为邙北宾馆和市委小招其实是一体的，只不过邙北宾馆对外营业，市委小招主要用来接待上级官员和邙北市其他贵宾，另外市委市政府领导虽然在湖月山庄有别墅，但是如果不想回去，也可以留在市委小招休息。有些领导在市委小招保持不住自己，就和年轻漂亮的服务员之间发生点什么故事。 刘驰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即使在市委小招过夜，也不会去做什么。因为邙北宾馆的总经理是马大海，是前任市委书记蔡国洪的人，刘驰可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这样的人眼中。他最近对马大海种种不满，其实就是想换一个自己放心的人来担任邙北市总经理，到时候自己背后就没有眼睛，又可以象当初在当阳县一样随心所欲了。 刘驰这时候想象着妻子欧阳丹凤就是那个叫做琳达的妙人，把欧阳丹凤脱得赤条条的，两个人就在沙发上亲热起来。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纵使刘驰喝了黄龙汤再神勇，欧阳丹凤也屹然不惧，任刘驰在她身上翻江倒海，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满足。 一场鏖战结束，欧阳丹凤心满意足地趴在刘驰身上，低声在丈夫耳边说道：“老公，老公，你好厉害啊！” 刘驰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看着欧阳丹凤，心中却莫名其妙的失落。老实说，妻子的脸蛋保养的还不错，四十二岁的人了，看起来象三十出头，可是松松垮垮的身材却出卖了她，那两只乳房，下垂地简直就象是倒挂紫金钟了。 不过刘驰却丝毫不敢得罪妻子，他温柔地抚摸着欧阳丹凤的头发，微笑着说道：“丹凤，我再厉害，不是最后还得向你缴械投降？” 省委的欧阳副书记是欧阳丹凤的堂叔，当初刘驰就是得到欧阳书记的关照，一步一步从一个农机站的普通技术员走到当阳县县委书记的位置上的。这次能从一个农业大县调到工业产值排全省前几名的邙北市担任市委书记，还是依靠欧阳书记的运作。有了这层关系，总是妻子欧阳丹凤的身材变形如恐龙，刘驰恐怕都得隐忍下去。 “嗯——”欧阳丹凤嘤咛一声，媚眼如丝，“什么缴械投降了？我看还斗志昂扬呢！” 刘驰吓了一跳，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丹凤，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晚上还要招待省城里来的阳总呢！” “哼，算你乖，放过你了！”欧阳丹凤娇嗔了一声，转到了另外一个话题，“老公，小龙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刘驰一听到“小龙”两个字，立刻头疼了起来，说道：“丹凤，时机还没有到，等我找到机会了再说吧，好不好？” 这个小龙指的是欧阳丹凤最小的弟弟欧阳应龙，这欧阳应龙今年三十出头，是欧阳家的惹事精，不知道惹出来了多少事。就那这次来说，欧阳应龙在省城开一家贸易公司，有堂叔欧阳书记罩着，如果规矩一点，懂得做人一点，一定会做得风生水起的。可是欧阳应龙偏偏不懂得低调，不懂得收敛，更不懂得做人，仗着堂叔欧阳书记的势力，在省城四处惹祸。欧阳书记替他擦了几次屁股，最后擦得不耐烦了，就直接把欧阳应龙叫到家里训一顿，让他滚出省城，否则在省城出了什么事情他可不管。 欧阳应龙知道堂叔的脾气是说到做到，绝对不是和他开玩笑，如果堂叔不管他，欧阳应龙还真的不敢呆在省城，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所以只好灰溜溜地回去，向自己的二姐欧阳丹凤求助。欧阳丹凤平时最心疼这个小弟弟，见小弟向她开口，自然是要让刘驰帮忙了。刘驰对欧阳应龙的品行心知肚明，假如他把欧阳应龙放在自己身边，等于是在自己身边放一个大麻烦，这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了，所以就一直推脱，再加上他本人还没有完全掌控邙北市的局面，这件事情就拖下来了。今天欧阳丹凤见他心情好，就又旧事重提，这不由得让刘驰大伤脑筋。 市委小招是一栋老式楼，外边看着普通，里面却装修的富丽堂皇，虽然只有五层高，但是却安装了电梯，这在当时的中原省县一级政府招待所疏于非常少见的。 马大海在前面领路，赵长风陪着阳江超和琳达进了小招，四个保镖警惕地走在阳江超左右。 到了服务总台，接待员连忙站了起来：“赵市长、马总，您们好！” 赵长风笑着点了点头。马大海敲了敲柜台，说道：“房卡。”接待员连忙拉开抽屉，拿出四张房卡交到马大海的手中。 马大海拿过房卡，要在领着赵长风几人上去，赵长风就笑着说道：“马经理，你就不用上去了。” 马大海连忙笑了一下，说道：“好的好的，市长，这是房卡，四个房间都在五楼。” 赵长风接过房卡，带着阳江超他们进了电梯。马大海见电梯门关上，立刻给五楼服务台打了电话，说道：“赵市长带着阳总上去了，你们一定要接待好，出了什么问题，我饶不了你们！” 电梯门一开，两个水灵灵的服务员就站两边鞠躬说道：“欢迎赵市长、欢迎阳总！这边请！” 赵长风就把房卡递给服务员，和阳江超等人在后面跟了过去。 给阳江超安排的是五零七房间，推门进去，阳江超也是微微一愣，这外表普通的老式楼里的房间装修竟然如此豪华，一旦都不逊色于省城唯一的五星级酒店中州国贸饭店。 第三百七十一章大老板的苦恼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老板的苦恼 服务员站在宽大的客厅，拉开一间间房门为阳江超介绍：“这里是棋牌室，这间是健身室，这间是桑拿房，这间……”随着她的介绍，四个保镖分别进入这些房间认真检查起来，那架势仿佛阳江超不是一个企业老总，而是一个外国元首一般。这两个服务员在小招干了两年，也曾接待过省里的领导，但是最多也就是武警再外面值班，一般官员不得随意靠近，象这样保镖仔细检查房间设施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赵长风摆了摆手，对服务员说道：“你们两个出去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情回叫你们的。”两个服务员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服务员一走，阳江超立刻叫道：“杨刚、李霖，你们几个别搞了，出来抽支烟吧！”杨刚、李霖四个这才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从其他房间内走出来，来到客厅。 赵长风拿出一盒软中华给他们散烟，杨刚、李霖四个立刻规规矩矩地双手接过烟来。对于阳江超的尊重他们也就是装一装，但是对于赵长风的尊重却是货真价实的，因为赵长风是方参谋长的妹夫，他们都是农村兵，之所以退伍了还能在中州市有口饭吃，而且每月还能往家里寄不少钱，都是方参谋长的照顾，所以爱屋及乌之下，对赵长风也格外尊重。 赵长风看了看手中的房卡，拿出一张五零五和五零八递给杨刚和李霖四个，说道：“这两个房间是你们的房间，你们可以过去看一下。” 杨刚、李霖知道赵长风有话要对阳江超说，就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赵长风又把剩下的那张五零六房卡交给琳达，笑着说道：“琳达小姐，这一间就是你的房间了！” 琳达微微一笑，把玩着手中的房卡，说道：“其实也是多余，阳总这间房有这么多房间，我住在这里就可以了。” 赵长风就似笑非笑地望着阳江超，阳江超连忙说道：“琳达，别开玩笑了，赵市长会当真的。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晚上还有应酬，明天还有艰巨的任务呢！” 琳达轻笑一声，说道：“阳总，我认为我和你住在一起比较合适。小蜜小蜜，不和老板住在一起，别人会怀疑的。” 阳江超连忙上前推着琳达说道：“好好好，等晚上再说，你现在先回去休息。”琳达就笑盈盈地和赵长风打一个招呼，转身走了出去。 “阳哥，表现的不错！”赵长风坐在沙发上笑着说道，“晚上继续这样表演。” 阳江超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也不知道现在的地方官员究竟是怎么想的，总是看重那些表面的东西，殊不知那些表面的东西只是做给他们看的，重要的是实质内容啊！” “是啊，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偏偏要闹得很复杂。”赵长风摇头说道，“风气使然啊，没有办法！当初程大哥在f县当县委书记的时候，我们去搞投资多简单，哪里象现在的这风气啊？你不摆谱就没有人把你看在眼里。” 说到这里，赵长风站起身来，说道：“好了，阳哥，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 阳江超也不和赵长风客气，笑着说道：“还真是累了呢！晚上还要应付这些人呢！”他要起身送赵长风，赵长风做了一个手势，阳江超恍然，拍了拍脑门，说道：“看来我还是要时刻提高警惕呢！不然这个大老板就装得不象了！” 赵长风出了房间，看到杨刚和李霖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五零七门口，想必另外两个人就在房间内休息了，就会心地一笑，迈步向外走去。这五楼一共有八套房，其中五零七和五零六是两套豪华的套间，这是当时市委书记蔡国洪在广州参观了五星级大酒店的总统套房之后，专门让人参照这五星级大酒店总统套房的标准装修的，除了房间面积小一些外，其他方面和五星级大酒店的总统套房一模一样。至于其他六个房间，只是普通的标间，平时是不住人的，偶然安排人住，也都是五零六、五零七房间贵宾的随行人员。 说起这五零六、五零七房间，还曾经闹出一个笑话，一次蔡国洪接待一个香港的大老板，这个老板看到五零七装修地和总统套房一样豪华，而五零八普通的近乎寒酸，就非常不理解。认为内地人不懂规矩，连“八”是“发”都不明白。后来他忍不住问了蔡国洪，这才知道，市委小招主要接待的是政府官员，而在官场上有“七上八下”这一说，官员们都喜欢住带七的房间，至于带八的房间，人人都躲着走，港商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今天阳江超就没有发问，因为阳江超也曾经是政府官员，自然懂得“七上八下”的规矩。 服务员看到赵长风出来，连忙跑出服务台来到电梯门口，替赵长风按下了电梯按钮。赵长风走过来笑着点了点头，进了电梯。等赵长风下去后，两个服务员还在嘀咕，说赵市长不但年轻，人长得帅，而且总是和蔼可亲，和其他市领导总是威严得板着脸很是不一样。 赵长风到了一楼，刘俊康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候，看见赵长风下来，就连忙站了起来，迎上前去说道：“老板，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赵长风看了一下手表，说道：“直接去市政府吧。”刘俊康应了一声，跟着赵长风向外走去。自动门的红外线感应头感应到有人过来，自动门就缓缓打开，赵长风出了门，惊奇地发现门口站了两个武警，就拿目光看了一下刘俊康，刘俊康就低声说道：“老板，这时马大海刚才打电话安排的。” 赵长风点了点头，心想这马大海外表看着粗犷，实际上心细着呢，怪不得连黄格牙那么狡猾的东西他都有办法捕捉到。 一想到黄格牙，赵长风又感到小腹内有一团火，刚才和阳江超在说话还不觉得，此时又感觉去来。嘿，这鬼东西，难道说真的那么灵验？ 赵长风刚走，马大海就从总台后面的值班室闪了出来，望着赵长风的背影，马大海拨通了五楼服务台的电话：“你们下来一个人，我有话要问。” 五楼两个小服务员就留下一个值班，另外一个乘电梯下到一楼，马大海，在一楼开了个房间，把小服务员领进去问话，“怎么样？阳总对房间满意不满意？有什么别的要求没有？把情况给我说一说。” 这个服务员就把看到的情况说一遍，马大海听说保镖进套房之后还仔细的检查，现在门外还有两个保镖在看守，心中更是感觉自己刚才打电话调来武警在小招门口值守是正确的决定。本来这种待遇是省领导下榻到小招之后才能享用的，马大海这次用到省城来的大老板上，想来省城的大老板也会满意的。 赵长风离开后，阳江超立刻到浴室内冲了一个冷水澡，想冲掉心中的燥热。那个黄龙汤太他妈的有效了，对阳江超简直是折磨，尤其是身边有一个琳达这样美艳不可方物的加拿大美女在身边，阳江超可不相信自己能够把持住。 不过阳江超并不想和琳达发生什么关系，阳江超当初成立公司时候赵长风就给他定下过一条规矩，千万不要和自己公司内的员工之间有什么瓜葛，不能学其他一些人的做法，把公司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只有这样，才能够对公司里的员工一视同仁，不会在公司内产生什么不和谐的情况。这条原则阳江超自从公司成立之初就严格遵守，虽然这五六年来，赵长风没有再提过这条原则，但是阳江超丝毫不敢遗忘。当初若不是赵长风救了他，救了他女儿，他哪里会有今天呢？ 想到这里，阳江超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要到外边去解决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截胡 第三百七十二章 截胡 晚上的欢迎宴会规模更为庞大，除了刘驰书记、赵长风市长、市委办主任张一磊、政府办主任李长根之外，主管城建的副书记白国庆和主管城建的副市长王石光也都赶了过来，阳江超又恢复了中午刚见刘驰的那番模样，一副谁的帐都不卖的臭脸，只是面对刘驰的时候，会稍微挤一些微笑。 刘驰心中也在盘算着阳江超这个人，当初他听赵长风汇报时说阳江超的爱人曾经是赵长风高中数学老师，以为阳江超一定和赵长风关系很密切，但是现在看来，阳江超和赵长风关系很一般，说不定这层关系是赵长风为了面子，硬靠上了去的。想想也不奇怪，这时候能拉来投资，能拉来项目就是政绩，赵长风目前虽然主持着政府工作，但是位子非常不稳，上面还横亘着四位副书记，随时都可能取而代之，所以赵长风一定要干出一番政绩，才能把自己报送上市长的宝座。为了政府一把手的宝座，赵长风放低一些身段也没有什么稀奇。别的不说，单单就当初抗雪的时候，赵长风从中州市拉过来那么多记者，还不是为了讨好他这个班子的班长吗？现在阳江超为什么对他比对赵长风还热忱些？不就是因为他是班子的一把手，地位高于赵长风吗？看来在阳江超眼里，有的只是利益，根本不会在意和赵长风之间或许存在也或许并不存在的所谓的“交情”。 刘驰又想起马大海汇报的情况，阳江超就是睡觉，也要留两个保镖在门口，这种大老板的做派刘驰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让刘驰感到惋惜的是，阳江超守着琳达这么娇艳可人的洋尤物，却要到凯旋宫内去找乐子，真是暴殄天物啊！不过再一想刘驰也能理解，山珍海味再好，天天吃也会絮叨，野菜窝头虽然粗糙，但是偶然尝一下鲜，还是很有感觉的嘛！只是可惜了琳达这么妙的可人儿，如果是自己能有机会……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在刘驰脑海里一闪而过，刘驰马上想到了正事。从目前情况来看，阳江超和赵长风关系非常一般，也就是说，阳江超会不会在邙北市投资，在邙北市投资多少，是由邙北市的具体情况决定的，根本和赵长风与阳江超所谓的“交情”无关，那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如果刘驰能够作通阳江超的工作，把阳江超这个项目拿下，那么这个项目的政绩应该疏于他刘驰的，赵长风最多也就是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吧？ 这个念头在刘驰脑海里泛起的时候，就怎么也压不住，因为据前两天秘书郭和强的汇报，目前在邙北市的领导干部中流传这么一个说法，说刘驰是从农业县里出来的，根本不懂得如何搞工业、抓经济，这邙北市的工业全靠赵长风市长一手支撑，离开了赵长风市长，邙北市的经济会彻底垮台。 这个传言在邙北市有没有？确实有！是副书记钱兆均让人偷偷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离间赵长风与刘驰之间的关系。钱兆均早就把目标盯在了市长的位子上，赵长风主持市政府工作，当然是钱兆均的头号大敌，钱兆均一定要想办法搬倒赵长风。最简单的做法就是，让市委书记刘驰对赵长风产生看法。以钱兆均在厮混官场多年的经验来看，别看现在刘驰和赵长风之间亲密无间，配合默契，那只是假象，是暂时现象。从体制上来说，管帽子的市委书记和管经济的市长之间总是充满了摩擦，充满了矛盾，钱兆均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在赵长风和刘驰之间打下一个楔子，让这矛盾提前一点到来。只要矛盾到来了，赵长风就基本上失去了竞争市长位子的可能性。 在用人的问题上，下级一把手对上级一把手的影响是不可忽视的，是非常有力的。只要懂得官场潜规则的干部都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领导说了算。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一把手，把一把手惹恼了，那下场可就是非常不妙。别说赵长风是一个暂时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就是赵长风是市长，也惹不起市委书记刘驰，虽然名义上看起来是平级，同为党政一把手，但是党是管干部的，关键时刻，赵长风的命运要由市委书记刘驰来当家。邙北市究竟由谁来当市长，上级领导肯定要征询市委书记刘驰的意见，毕竟这个市长是要和市委书记刘驰搭班子，配合市委书记刘驰的工作的，如果刘驰不满意，上级领导会安排吗？上级领导肯定不希望治下的班子不合，他们需要的是团结的班子，和谐的班子，有战斗力的班子！ 刘驰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就在琢磨，这究竟是谁放出来的呢？刘驰首先考虑是不是赵长风放出来的，转念一想，可能性不大，赵长风目前地位悬而未决，一个劲儿的讨好自己，怎么会放出这么愚蠢的风声呢？ 那么不是赵长风，会是谁呢？是其他几位副手？又或者是民间自发传出来的声音呢？如果是其他几位副手，那么放出这个谣言的目的可想而知，就是为了挑拨他与赵长风之间的关系，达到某些卑鄙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是如果是民间自发传出来的声音呢？这就值得玩味了。是不是邙北市的老百姓们真的认为，赵长风是一个有能力有水平懂经济的好干部？他刘驰只是一个什么不懂有名无实的草包领导呢？这种舆论一旦形成，是非常危险的，尤其是一旦传到上级领导耳朵里，他们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呢？ 想到这里，刘驰浑身就出了一身冷汗，无论这个消息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在客观上都会造成这样的舆论后果，就是他刘驰是一个不懂经济不懂工业的草包，离开赵长风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任由这种舆论蔓延下去，后果会非常严重。 但是刘驰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去扭转这种舆论，这种民间的小道消息查无可查，证无可证，来无影去无踪，虽然让人可恼，但是却不能辟谣，刘驰总不能让人宣布，他刘驰不是草包吧？即使这消息能够查出来是谁传出来的，刘驰还不能去查，因为越是大张旗鼓的去查，越是会助长这谣言的传播速度和传播范围，如果愚蠢到去查这种谣言，就等于不打自招了。 可是对这谣言听之任之，不管不顾，任其传播，显然不是什么好办法。想静等这谣言消失显然是不可能的，它只会越穿越烈。 要想消灭一个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出事实来，让事实说话，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谣言往往是不攻自破。刘驰如果想让这个谣言停止下来，就必须做出一些事情，让邙北市的干部和老百姓们看到，他刘驰是懂经济的，是有能力的。可是做什么事情来证明自己是懂经济，有能力的，能够管理好邙北市这个工业大县呢？刘驰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不过刘驰现在却明白了，眼前就摆着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他能出面说服阳江超在邙北市投资，把这个一期投资达到两千万元的大项目确定下来，邙北市的干部群众会怎么想？这就是最明显的政绩，这就是铁一般事实，不是正说明我刘驰的能力吗？什么都不用说，只是这个项目，就足以让那个混蛋谣言灰飞烟灭。 况且抛下那个谣言不谈，单单就是引进这么一个两千万大项目这种耀眼的政绩，就足以让刘驰在天阳市领导面前获得很大的加分。这种送上门的政绩刘驰怎么可能拒绝呢？虽然说是赵长风引进的项目，成绩也会算到他刘驰身上，是在市委正确领导下取得的成绩嘛！但是这怎么能比的上刘驰亲自领导下引进的项目来的光彩呢？更何况，按照邙北市招商引资的政策规定，凡是引进项目的领导和个人，能获得项目资金总额的百分之二提成，这两千万项目就是四十万啊！ 打定了主意，刘驰就不介意阳江超的冷脸，一个劲儿向阳江超示好。晚宴结束后，刘驰又招呼众人一起陪着阳江超一起去ktv唱歌。在ktv包厢，刘驰特意和阳江超坐在一起亲热地攀谈着，话里话外都在套问阳江超和赵长风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阳江超当时就明白，刘书记看来是精于打麻将，准备截赵长风的胡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放炮 第三百七十三章 放炮 在ktv包厢坐了两个多小时，中间又是唱歌又是喝酒，阳江超依旧精力充沛。看来黄龙汤的功效果然是不同啊。 刘驰当然看出阳江超意犹未尽，唱歌结束后，他就安排张一磊陪同阳总到凯旋宫去放松一下，自己则故意和赵长风落在后面。 “长风同志，明天阳总怎么一个行程安排？”其实张一磊早就向刘驰汇报过了阳江超明天的行程安排，刘驰这是明知故问。 赵长风走在刘驰的右边，笑着说道：“刘书记，明天王石光市长和王建军主任陪琳达小姐去后河乡考察金矿地质公园的选址，我陪阳总在市里随便走走。”阳江超是大老板，大老板有大老板的做派，这亲临现场考察的事情自然是要手下人去做的。 刘驰递给了赵长风一根烟，凝重地说道：“长风同志，这个招商引资项目对我们邙北市调整经济结构，实行多元化经济发展战略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我们必须给与足够的重视啊！” 赵长风把刘驰今天对阳江超的示好行为都看在眼里，隐约猜出了刘驰的用意，这时听刘驰这么一说，更是证实了他前面的判断。他接过刘驰递过来的香烟，缓缓地说道：“刘书记的指示非常重要，市政府一定会高度重视这次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的项目考察活动。” 刘驰摸出zippo点着了火，然后又把zippo递给赵长风，这才说道：“长风同志，我有一个建议，为了表示我们邙北市对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这个黄金地质公园项目的重视，你明天辛苦一趟，亲自陪同琳达小姐到后河乡去考察，这样才能够显示我们邙北市市委市政府对这个黄金地质公园投资项目的重视。” 赵长风点着了火，默默听刘驰说完，又把zippo交还到刘驰手里，这才有些为难地说道：“刘书记，我陪琳达小姐到后河乡去是没有问题，只是阳总这里——”赵长风沉吟着看着刘驰。 刘驰往后抚摸了一下头发，笑着说道：“你就放心的陪琳达小姐去吧。阳总这里就交给我了，招商引资是咱们邙北市的大事，不能光让市政府忙碌嘛！” 本来按照当初的安排，刘驰只需要在阳江超到达的当天接待一下，表示一下邙北市全市上下对这个项目的重视，随后的具体考察活动就由赵长风来安排，刘驰是不会出面的。按照常规来说，这已经是很高的待遇了，毕竟这是赵长风邀请过来的投资商，不是刘驰邀请过来的，刘驰肯出面接待，还是看在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的强大实力，看在中原水山水建设集团一期建设项目投资达到两千万元的面子上。作为市委书记，不是说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准备在邙北市投资他都要接见的。但是刘驰现在却改变了主意，决定亲自出面陪同阳江超，这中间的意思就很令人玩味了。 “刘书记，您行程安排的那么满，会不会耽误……”赵长风说道。 刘驰语重心长地说道：“长风同志，由于受前期金矿停产的影响，邙北市经济形势不容乐观啊。招商引资是关系到邙北市经济发展的头等大事，作为班子的班长，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呢？即使再忙，我也要给予足够的重视啊！” 赵长风听着刘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心中暗笑，看来刘驰对这个项目也动了凡心了。但是没有立刻回答刘驰这个问题，只是默默地抽着烟，陪着刘驰走着。 刘驰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赵长风最终会同意的，这个项目如果没有他的点头，即使阳江超愿意在邙北市投资，也不可能成功的，赵长风那么一个聪明的人，自然会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终于，赵长风开口了，“刘书记，那我明天就陪琳达小姐下去。” 刘驰伸手拍了拍赵长风的胳膊，亲热地说道：“长风同志，辛苦你了！” 回到湖月山庄七号别墅，赵长风感觉浑身燥热，这黄龙汤真的是见鬼了，很是能刺激人的欲望，可惜佳怡不在身边，不然…… 赵长风叹了口气，在浴缸里放了一大缸冷水，泡了进去，这才感觉到心火稍熄。 在浴缸里泡了半个多小时，赵长风感觉身上燥热逐渐散去，这才从浴缸里爬出来，擦干身子，披上雪白的浴袍，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心中在琢磨刘驰的意思。刘驰究竟是要干什么？是不是真的在打这个项目的主意？虽然赵长风的直觉告诉他刘驰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毕竟缺乏证据的支持。只是不知道刘驰今天对阳江超说了什么，还是等阳江超的电话吧，知道刘驰说些什么，赵长风就更好判断刘驰的意图。 不知不觉地赵长风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忽然间手机铃声把他吵醒，赵长风摸过来手机一看，是阳江超的电话。 “长风老弟，睡了没有？”电话里传来阳江超笑声，“我刚摆脱市委办的张主任回到了市委小招。” 赵长风伸了一个懒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笑着说道：“阳哥，怎么样？我们邙北市的黄龙汤大补吧？”阳江超既然担任中原山水建设集团的总经理，交际应酬是少不了的，在风月场所出入也很正常，赵长风当然可以理解，所以今天就拿着阳江超到凯旋宫去的事情说笑。 阳江超老脸一红，他以前不少出入风月场所，那都是赵长风不在的情况下，象这样到了赵长风的地盘上还大摇大摆的去风月场所风流，他这还是第一次。他尴尬地一笑，说道：“长风老弟，你这碗黄龙汤可把老兄给折腾苦了！” 赵长风听到“折腾”这两个字，心中一笑，他未尝不是被黄龙汤在折腾着。 阳江超自我解嘲了一句，就扯到正题上，“长风老弟，你的那个大班长刘书记挺有意思的啊！” “哦？”赵长风不动声色地听着。 “一个劲儿打听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呢！还装作很无意地问我周老师是不是你高中的数学老师。”周老师是阳江超的爱人，是山阳一中的数学老师。赵长风是山阳三中毕业的，班主任和周老师是大学同学。 “嗯，你怎么说的？”赵长风问道。 “我？含含糊糊的，没有说是与不是，把这个话题扯了过去。”阳江超笑着问道，“长风老弟，你们这位刘书记是不是想截胡啊？” 赵长风笑了一笑，他现在可以很肯定的说，刘驰绝对是打算截胡，不然也不会问阳江超这么多。 “是啊！见猎心喜，人之常情嘛！”赵长风笑着说道：“对了，阳哥，刘书记要亲自出面陪同你在邙北市转一转，你的面子真大啊，比我们天阳市副市长的面子都大呢！” 阳江超一笑，他也曾是官场中人，当然明白这中间的潜规则，纵然是天阳市副市长到邙北市来，市委书记刘驰也不会这么隆重地全程陪同。 “呵呵，长风老弟，你就别取笑我了。哪里是我的面子大，明明是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的面子大，刘书记看中的是山水建设集团雄厚的资金实力罢了。”阳江超说道：“长风老弟，你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承蒙刘书记抬爱，中原省山水集团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不是？刘书记是邙北市的一把手，山水建设集团靠上这条线，我比这个暂时主持邙北市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可是要强多了。阳哥，你说是不是呢？” “嘿嘿，长风，好你个长风！你少酸溜溜地在挖苦我！”阳江超在电话那端笑了起来，“不过有了刘驰这层老虎皮，山水集团在邙北市的项目肯定会更加顺利。这个办法不错啊，刘书记得名，咱们山水建设集团得利。” “呵呵，阳哥看得比我透彻。”赵长风轻轻一笑，说道：“那就这样吧，明天我陪琳达小姐下去。这边刘驰过来陪你，究竟该怎么做，你见机行事吧！” 放下电话，赵长风又盘算了一阵，觉得这个是眼下最稳妥的做法。刘驰既然主动送上门，山水建设集团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刘书记截胡，山水集团就放炮…… 第三百七十四章三赢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三赢 放炮，对赵长风来说，是一件双赢，甚至是三赢的事情。 招商引资这种虚名，赵长风自然是不会在乎。关键是如果金矿地质公园能跑顺利建成，能够吸引大批游客过来，对邙北市的经济产业结构调整有着指标行的意义。邙北市的老百姓也能够享受到这种产业结构调整带来的好处。毕竟相比起金矿采掘业的绝大部分利润都被金矿老板攫取了来说，金矿地质公园带来的游客的消费是能够带动一批相关产业的发展，这些产业发展带来的好处会有相当部分让邙北市老百姓分享。这是除了金矿产业整合之外赵长风为邙北市老百姓干的实事之一。 除此之外，把引进金矿地质公园项目的政绩让给刘驰，对赵长风来说还有其他好处，首先刘驰得到这么大的功劳，自然会对赵长风给予一定的补偿，毕竟是截胡抢功，不分一点好处给赵长风的话，就有点违背潜规则了。在官场中混，除非是实力强横到某个地步，否则，这潜规则能不破坏就尽量不要破坏。其次，赵长风实际上才是山水建设集团的幕后老板，虽然说赵长风经过一系列资金运作上的闪转腾挪，根本从山水建设集团中找到有关赵长风的任何痕迹，连母亲任巧芬也早就从里面退了出来，但是赵长风作为山水建设集团的第一大股东的身份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只不过控制的手段更加巧妙而已。金矿地质公园的建设除了能够给邙北市经济带来好处，给老百姓带来实惠外，山水建设集团也会在这个项目中获得丰厚的回报。刘驰把这个功劳揽过去最多是得到一个虚名，赵长风却是闷声发大财，获得了经济上的实利。 有了以上三点因素，赵长风自然是乐得大方，顺水推舟地把这个人情送给刘驰。 第二天一早，刘俊康和司机老邢过来接上赵长风，赵长风拿出电话，本来想直接拨给刘驰，想了一想，又改变了主意，拨给了郭和强。 “小郭，我赵长风啊！”赵长风问道：“你在哪里呢？” 郭和强哪里不明白赵长风的意思，望了一眼刚从楼上下来的刘驰书记，说道：“赵市长，我在刘书记这里，你等一下，我把电话给他。”说着捂着手机跑到刘驰身边，轻声说道：“老板，赵市长电话。” 刘驰伸手接过电话，放在耳边，停了两秒钟，才开口说道：“长风吧，起来了吗？” 赵长风说道：“刘书记，起来了呢，我要到小招去，你看……” “好啊，好啊！”刘驰摸了一下头发，说道：“一起吧！” 赵长风挂断电话，把手机递给刘俊康，刘俊康接过电话塞进手包。司机老邢在旁边听地一清二楚，不用赵长风交代，他就把车直接开往一号别墅。 到了一号别墅，小黄开着黑色的公爵王缓缓驶出，刘驰隔着窗户对赵长风招呼了一下，赵长风按下车窗玻璃，笑着回应了一下刘驰。 公爵王掉头向左，往湖月山庄的大门驶去，老邢开着桑塔纳2000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保持着适当的车距。 到了市委小招，楼前两个武警战士笔直地站在那里，赵长风走在刘驰的右侧，和刘驰并排进了小招的一楼大厅。 邙北宾馆总经理马大海就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抽烟，见到刘驰和赵长风进来，连忙把大半截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灭，站起身来迎到两人身前，脸上堆着笑说道：“刘书记、赵市长，您们来了？” 刘驰目光从马大海脸上扫过，望着电梯口，问道：“阳总起来了吗？” 马大海说道：“阳总还在休息，琳达小姐倒是起来了。早上还绕着小招的院子跑了两圈呢！” 刘驰想到琳达小姐美艳可人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又是一热，这可是个妙人啊！他喉咙轻微动了一下，扭头看向赵长风，说道：“长风同志，你和阳总比较熟，你上去问一下，如果阳总要吃早餐，请他下楼一起用吧。” 赵长风点了点头，乘了电梯上了五楼，两个漂亮的服务员站在五楼的服务台里，看到赵长风从电梯里出来，齐声喊道：“赵市长好！” 赵长风笑了笑，往五零七走去，从这边可以看到五零七门口依旧站着两个黑衣保镖，身形挺得笔直。 赵长风走近一看，还是杨刚和李霖，就说道：“值了一夜？” 杨刚见是赵长风，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我们刚换班，那两个兄弟值了一夜，回去睡觉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问：“阳总起床了没有？” 杨刚微微摇头，说道：“可能还没有。” 赵长风说知道了，就按门铃，门铃响了两声，里面传来一声叫喊：“谁啊？”却是琳达的声音。 杨刚就在外面替赵长风说道：“是赵市长。” 门就打开了，琳达穿着一身旗袍出现在门口，傲人的曲线在旗袍的包裹下恰到好处地呈现出来，美艳异常。赵长风不得不承认，旗袍这种典型的中式服装和琳达这个异域美女也很是般配，一点都没有平常西洋美女穿中式旗袍那种不协调的感觉。 “琳达小姐，早啊！”赵长风问候一声。 “赵市长，早。”琳达应了一声，侧身让到一旁，把赵长风让进客厅。进了客厅，赵长风看到阳江超的卧室门还紧关着，就问道：“阳总呢？” “还在休息，我去叫他！”琳达应了一声，就过去敲阳江超卧室的门。赵长风顺势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猛然感觉沙发热烘烘的，想起刚才一定是琳达坐在这个沙发上。 阳江超迷迷糊糊听见赵长风过来了，连忙跳下床拉开房门，探头来说道：“长风，来了啊？等我一下啊！”琳达也知道赵长风和山水建设集团的关系，所以阳江超也不用隐瞒什么。 赵长风笑着说道：“你慢慢来，我这边和琳达先下去吧，刘书记在下边等着呢！” 阳江超挠了挠乱蓬蓬地头发，说道：“也好。”然后又指着琳达对赵长风说道：“长风，琳达昨天睡在另外一个卧室，你知道……” 琳达美目瞟了阳江超一眼，笑语盈盈地说道：“阳总，我都没有解释，你解释什么？是不是心虚了？” 阳江超看着琳达诱人的模样，心中大叫吃不消。昨天从凯旋宫回来之后，琳达就来到五零七房间，说是要和阳江超住在一起，当然是睡另外一个卧室。阳江超当然明白琳达的意思，按照商场上的潜规则，秘书就是小蜜，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女秘书跟在身边，晚上不住在一个房间，那么他这个大老板的派头不就是白摆了吗？可是让琳达和他同居一室，又不能真发生点什么，这对阳江超是一种折磨，让阳江超深为后悔，为什么要让负责国外游客这一块业务琳达来充当他的秘书。 赵长风心中也是暗笑，洋妞向来作风豪放，论起语言上来说，阳江超怎么会是琳达的对手呢！ 陪着琳达下了楼，刘驰见到只有琳达一个人下来，倒是也不见怪，越发为阳江超这种大老板的气度所折服。以前见到的企业老板见了他都围着他转，都想巴结他这位大权在握的一把手，而阳江超这位山水建设集团的老总却根本没有把他这个一把手放在眼里，这说明什么？还是山水建设集团财大气粗，这本身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啊！ 刘驰和赵长风陪着琳达一起向楼旁的餐厅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人，都隔着老远给赵刘驰和赵长风打招呼，嘴里恭恭敬敬地叫着“刘书记早、赵市长早。”而一身旗袍的琳达更是艳光四射，让那些见过或者从来没有见过外国美女的人瞠目结舌，即刘驰和赵长风陪着琳达走出老远，他们还傻呆呆地扭头望着，很不能把脖子都扭断——他奶奶的，洋妞怎么这么漂亮啊？怪不得中国男人有点钱都想往国外跑，敢情是去享受洋妞的滋味了啊！ 在马大海的精心交代下，小招餐厅的负责人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各式菜点花样繁多，把餐桌摆的慢慢的。刘驰谦还一个劲儿地向琳达小姐谦虚，邙北市是个小地方，东西不全，招待不周，琳达小姐海涵海涵。 第三百七十五章打猎 第三百七十五章 打猎 听刘驰在文绉绉地和琳达小姐说话，赵长风心中暗笑。琳达在酒桌上说了那么一句刘书记是文化人，刘驰还真的记住了，一个劲儿地开始拽文，似乎不这样不足以给自己贴上文化人的标签。 琳达喝了一杯热牛奶，吃了一个煎鸡蛋，就优雅地放下了筷子。刘驰昨天晚上和欧阳丹凤折腾了一夜，肚里早就空空如也，恨不能啃上两个大馒头，吃了三个茶叶蛋，在喝两大碗豆腐脑，可是为了文化人的风度，他也只能小口小口的吃着，此时见琳达放下了筷子，虽然肚子连两份饱也没有，也只有跟着放下了筷子，殷勤地站起和赵长风一起陪着琳达回到了五零七客厅。 阳江超已经洗漱完毕，还故意穿了个睡衣，看到琳达领着刘驰和赵长风进来，就淡淡地着说道：“刘书记、赵市长，真不好意思啊！”说是不好意思，语气中却哪里有一份不好意思的意思。 可是刘驰偏偏就吃这一套，他笑着说道：“阳总，我们这小地方条件差，你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吧？” “那里那里，条件很不错嘛！”阳江超矜持地笑了笑，就对琳达喊道要吃早餐。 赵长风看阳江超这谱摆得还真大，心中暗笑，站起身就要去为阳江超去要早餐，谁知道刘驰早已经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小招餐厅的号码，让马大海把阳总要吃的食物送上来。 打完电话，刘驰就看了一眼赵长风，赵长风心领神会，扯了两句闲话，才开口说道：“阳总，这次中原山水建设集团到我们邙北市来考察项目，邙北市市委市政府都很重视，为了接待好阳总，我们刘书记特意推掉了其他几件重要任务，亲自过来接待阳总。” 阳江超斜靠在沙发上，抽着雪茄，似笑非笑地听赵长风说着，似乎这些待遇最平常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赵长风继续说道：“本来呢，今天计划是由党市长陪同琳达小姐到后河乡去考察，我陪来陪阳总在邙北市到处走走。但是为了体现我们邙北市市委市政府对中原山水建设集团这个投资项目的重视，市委决定由刘书记亲自来陪同阳总，我则陪同琳达小姐到后河乡去考察金矿地质公园的选址。” 刘驰一边听赵长风说着，一边观察着阳江超的表情变化，可惜阳江超就是那一副懒洋洋的大款模样，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听了赵长风的话之后阳江超说道：“好啊，怎么样都行，钱我是有的，关键还是看项目的具体情况啊。” 说话间马大海亲自推着小推车来到五零七房间，推车上放了数十种菜点，可以任阳江超随意选择。 阳江超对推车上琳琅满目的粤式菜点根本不感兴趣，却只取了一碗玉米糁粥，一根油条，端了小碟萝卜丝，吃了起来。 赵长风看了看手表，就说道：“阳总，时间不早了，要不我这边先陪琳达小姐到下面考察地质公园的项目选址，这边就由刘书记陪你了。” 阳江超头也没有抬，说道：“好啊好啊。” 刘驰见阳江超根本不给赵长风面子，心中暗笑，就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同志，那你现在就陪着琳达小姐到后河乡去吧，一定要把琳达小姐照顾好！” 赵长风点头说好，就示意琳达要走。琳达却望着阳江超叫道：“老板。”阳江超这才抬起头了，用雪白的餐巾轻轻沾拭了一下嘴唇，说道：“去吧，认真考察。” 琳达嫣然一笑，说道：“老板，我知道！”这次袅袅娜娜地随着赵长风一起出去。刘驰望着琳达娉婷的身影，不由得喉咙又轻轻动了一下。 刘驰陪着阳江超在一旁说话，话里话外还是围绕着金矿地质公园的投资项目。阳江超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等吃完早餐，阳江超擦了擦手，这才慢条斯理地对刘驰说道：“刘书记，最近旅游市场很热啊，很多地方都想上项目，我也去考察过几个地方，条件都很优越啊！” 刘驰在当阳县当了几年县委书记，也参加过招商引资，自然明白商人的心态。阳江超这样说肯定是在提条件，是待价而沽。刘驰心中暗喜，阳江超只要提条件这就好办了，他现在就要先和阳江超建立感情，笼络住阳江超，甚至私下里许诺阳江超以优惠条件。然后让阳江超找各种理由向赵长风表明不在邙北市投资，在赵长风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刘驰再出面找阳江超商谈，这样顺理成章地把这个项目的功劳揽到他的身上，赵长风又无话可说。 想到这里，刘驰就呵呵笑道：“阳总，我今天是过来和你交朋友来的。我们不谈什么项目，只谈友谊。来了邙北市就是我刘驰的朋友，我一定要让阳总玩好，玩得尽兴，否则就是我这个东道主没有尽到责任。” 阳江超笑着看着刘驰，却不说话。 刘驰心中早就计划好了，他说道：“阳足，我们邙北市没有其他特点，就是山多，这山中除了出产黄金之外，还出产各种野兽。山里有很多原始森林，里面有野猪、黄羊、野兔、野鸡等野兽，不知道阳总有没有兴趣，到山里面去过过瘾啊？” 阳江超也是精神一振，他也是从部队退下来的，喜欢玩枪。当初在伏牛山风景区他就经常陪省里的客人到深山里打猎，可惜后来游客多了，到处都是人，他这个打猎的爱好就不得不放弃了，现在刘驰要陪他去打猎，当然让阳江超心中痒痒了。 “打猎啊？”阳江超笑着说道：“不错啊！只是我当兵的出身，对土枪没有什么兴趣，如果能弄几杆半自动步枪出来，那样才过瘾啊！” 刘驰哈哈大笑，说道：“阳总放心，在其他地方我做不了主，但是在邙北市的地盘上，弄几枝半自动步枪我还是能当这个家的，你等着！”他本来让公安局局长乔老树准备了几杆双管猎枪，但是阳江超既然不喜欢，他准备几枝自动步枪也不是什么难事。说着刘驰就拨通了武装部部长郝大明的电话：“郝部长吗？我是刘驰啊！” “刘书记，您好！有什么事情吗？”郝大明说道。 “郝部长，你给我准备几枝半自动步枪吧。”刘驰说道：“省里山水建设集团的阳总想去打猎。” 郝大明一直向往刘驰身边靠，奈何刘驰对他一直不冷不热，难得这次有个机会效劳，立刻说道：“刘书记，需要几枝？” 刘驰沉吟了一下，说道：“拿个四五枝就够了。”刘驰计划他和阳江超一人一枝，阳江超的保镖拿两枝，至于其他人，就用公安局准备的双管猎枪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我这就准备！”郝大明连声说道，“刘书记，我让军事科的同志也陪你们去吧？” 刘驰一想，军事科里的同志经常练习枪法，有他们坐镇保护 更稳妥一点，毕竟是到深山里打野猪，这野猪凶起来可是了不得，于是就点头说道：“也好，让他们准备好之后直接到市委小招吧！” 然后刘驰又通知了乔局长，让他把双管猎枪也送过来。 市委书记亲自下的最高指示，办事效率自然不一样，武装部和公安局都雷厉风行，半个小时候，人员和枪支都集中在市委小招门口了。 考虑到是到深山里，奔驰车和奥迪车进去不大合适，都换成了邙北市里的车，一共有五辆，一辆是武装部的军车，武装部军事科科长带了两个参谋出动，开了一辆越野车。公安局段局长奉乔局长之命开了一部吉普车过来。另外是两部普桑和一辆用来装猎物的皮卡。 刘驰和阳江超就一人坐一辆普桑，在其他几辆车的护卫下沿着周庄镇往邙北第二林场开去。邙北第二林场坐落于深山里，山高林险，是邙北市最佳的天然狩猎场。 车沿着盘山路弯弯曲曲地开了两个小时，到达了邙北市第二林场。邙北市第二林场的王场长领着两个林场职工和两个老猎户等候在那里。他们一人一杆土枪，看到刘书记的车队带着半自动步枪眼里就露出羡慕的眼神。 第三百七十六章猎物与猎人 第三百七十六章 猎物与猎人 王场长身材高大，带着林场人特有的豪爽，笑着迎了上来：“刘书记好！” 刘驰看着王场长高大的身躯，不由得双眉微一蹙：他身材不高，却非常讨厌仰着脸看人，当然上级不在此列。郭和强在一旁看在眼里，暗自埋怨眼前这个大老粗不懂事：你就不会哈着腰过来吗？以后只要刘书记还在邙北市，你这个傻大个就在这深山沟里的林场呆着吧！ 刘驰就扭头看身旁的郭和强，郭和强连忙介绍说：“刘书记，这位就是第二林场的王场长。”王场长是一个股级干部，刘驰不认识很正常的。但是郭和强作为秘书，事先是要做足功课的。 刘驰就点了点头，说道：“好，好。”目光就从王场长脸上移开，看向后面茂密的山林，他以前经常去第一林场去打猎，但是第一林场要路过后河乡，和金矿地质公园的选址有些重复，刘驰有意要让阳江超避开赵长风，所以就选择了这第二林场。 郭和强又为王场长介绍了阳江超等人，段成磊自然是不用介绍，和王场长是老相识了。 山风习习，阳江超站在刘驰身旁，听着一阵阵林涛的声音，嗅着林区带有新鲜泥土味道的空气，心情顿时为之一爽，心中暗道这林区空气中负离子的浓度恐怕要超过伏牛山风景区了。 在王场长的带领下，车队进了第二林场场部停下，大家在里面换上了猎装。刘驰打过几次猎，装备很是齐全，身上一副粗帆布的猎装，头上一顶名牌太阳帽，脚上穿着专门让人从香港买回来的aigle登山靴，煞是威风。 阳江超没有想到会去打猎，他的高档打猎装备都没有带过来，刘驰就让武装部的军事科科长带了几套崭新的迷彩服过来，让阳江超和四个保镖换上。至于其他人，当然没有刘驰书记这么专业，一人一身运动装，一派娱乐休闲风格，根本不象是打猎。 准备好之后，王场长就让两个附近的老猎户在前面带路，往林场后面的深山走去。大路逐渐变成了小路，两边的树林也越来越茂密，把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虽然是盛夏，却感觉不到一丝燥热。 阳江超手里拿着一枝步枪，检查了一下，他持枪动作非常标准，验枪动作也做的干脆利落，军事科李科长在一旁看了也觉得阳江超的动作无可挑剔，就笑着说道：“阳总以前当过兵？” 阳江超拍了拍枪身，笑着说道：“当过几年，还曾经是我们团里的比武标兵呢！当时就是用的这种半自动步枪。” 刘驰在一旁称赞道：“怪不得呢！我也是从部队上转业的，但是玩枪就没有阳总这么专业了！” 杨刚和李霖持着枪在前面跟着两个老猎户在开道，听到后面传来的话心中暗笑，连阳江超这种半拉子动作都叫做专业和标准，方参谋长如过在这里一定会被气死！ 在密林里前进了半个小时，只见到几只小鸟，什么野猪野兔黄羊什么的大型野兽一只都没有见到。刘驰也出了一身臭汗，感觉到有些不耐烦，还好阳江超依旧是兴致勃勃的，这让刘驰稍微有点心安。他这次拉阳江超过来就是为了联络感情，所以一定要让阳江超玩好玩得尽兴。 “王场长，怎么还没有见到野兽？”刘驰接过郭和强递过的纸巾，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王场长苦笑一下，指着身旁这庞大的部队说道：“刘书记，咱们这么多人在林中走，就是有野兽也被我们吓跑了！” 刘驰一想也是，就征询阳江超的意见：“阳总，要不我们把队伍分散一下？” 阳江超笑着说道：“刘书记安排吧，客随主便。” 刘驰当即就决定，把队伍分成两组，他和阳江超为一组，由经验最丰富的猎户带路，再加上军事科李科长和阳江超的保镖杨刚，一共是五个人。剩下的人编成一组，由段成磊和郭和强负责，主要是跟在后面提供后勤服务。 分完组之后，刘驰让后援小组原地休息，他和阳总这一组先往前赶了。还别说，这人少了之后，动静小了很多，往里走了两三公里，猎户就停下了脚步，轻轻招手让刘驰书记和阳江超过去。 刘驰和阳江超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只小黄羊正在低头吃草。由于刘驰他们是在下风口，黄羊并没有嗅到人类的气味。 刘驰心中很是喜欢，扭头一看，阳江超正紧紧盯着那只黄羊。刘驰就忍住心中的欲望，轻声对阳江超说道：“阳总，你先来吧。” 阳江超低声谦让道：“刘书记先来吧，第一枪当然要刘书记先放了。” 刘驰轻轻摇头说道：“阳总，你是客人，还是你先来吧。” 阳江超早就心痒难耐，听刘驰这样说也就不再客气，屏住呼吸，端起枪瞄准黄羊的头颅，轻轻一扣扳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缕青烟从半自动步枪枪口上袅袅升起，那只黄羊已经应声倒地。 “好枪法！”刘驰和老猎户异口同声地说道。 一旁的杨刚也是暗自点头，阳江超动作细节虽然有些不到位，但是枪法还是很准的。这就有点象当初奥运会的射击冠军许海峰，虽然动作不标准，是一个歪把子，但是却能拿到世界射击冠军。 阳江超见黄羊倒地，就跃了出去，一溜小跑往黄羊倒地处奔去，杨刚紧紧地跟在后面。 李科长手中的大功率对讲机响了起来，里面传来段局长的声音：“李科长，刚才听到枪响，怎么样一个情况？” 李科长笑道：“阳总打了一只黄羊，你们快过来！” 刘驰和老猎户也跟了过去，看见黄羊倒在地上，心脏处有一小孔，鲜血正往外汩汩直冒。 “阳总，真的是好枪法啊！”刘驰啧啧称赞，“能一枪命中心脏，太厉害了！” 老猎户在一旁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个阳总看着胖墩墩的，却有着这么一手好枪法，真实惊人啊。 “瞎猫碰上死耗子，蒙的！”阳江超有些尴尬地说道。别人以为他是谦虚，实际上他说的是真心话——奶奶的，明明是瞄准的脑袋，却一枪打中了心脏，不能不说是运气太好了点！ 十几分钟后，段成磊和郭和强领着后面的人赶到，看到地上的黄羊，对阳江超又是一阵狂拍，纵使阳江超经历了不少这样的场面，此时听到耳朵里依旧觉得有点脸红。 把黄羊交给后援小组处理后，刘驰和阳江超这个小组继续前进。也许是刚才的枪声惊扰到了野兽，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里竟然没有再遇到什么大的野物，只是路上遇到了几只山鸡，让刘驰过了一下瘾，连开了三枪，这才打中一只山鸡，好歹也算是有收获，聊胜于无。 看看已经是过了中午了，大家都感觉到饥肠辘辘，刘驰就找了一块平整的山地，招呼阳江超坐下了歇息。后援小组很快就赶了过来，大家坐在一起，拿出真空包装的道口烧鸡、酱猪蹄等干粮，当然还有罐装青岛啤酒，这些平时刘驰都不屑一顾的食品此时却是吃得很是香甜，还喝了几罐青岛啤酒。 吃完午餐，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郭和强就上前轻声问刘驰道：“刘书记，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郭和强心想，阳江超已经打到了黄羊，也应该尽兴了，今天的目的达到了，现在是可以回去了。 刘驰却不愿意回去，以往来打猎，最大的猎物都是他来打，今天虽然把第一枪和第一只猎物让出去了，但是他只打一只山鸡回去这彩头也太不好了。于是他就说道：“时间还早，再往里走一走，三点半回去吧。”郭和强就不做声，转身过去把老猎手拉到一边交代着什么。 刘驰站了起来，笑着对阳江超说道：“阳总，我们继续？” 阳江超兴致不减，抓起猎枪站起来道：“走，咱们继续！” 老猎手得了郭秘书的交代，连连点头，见刘书记站了起来，慌忙在前面领路，杨刚和李科长也都拿着枪跟了上去。 这次老猎手一边走一边察看着脚下，是不是蹲下来扒拉一下草丛，仔细观察一番。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前面忽然间传来老猎手的声音：“这里有野猪的痕迹！” 刘驰心中一喜，连忙提着枪快步赶到前面，只见老猎户蹲在一棵松树旁边，指着松树下一堆新鲜的泥土说道：“刘书记，你看，这是野猪拱地的痕迹，这土还是湿的，应该是离开不久。” 刘驰看着新鲜的泥土，心中也是喜欢，今天如果能打一只野猪回去，也算是和阳江超扯平了。 老猎户看刘书记笑得开心，心中下也是喜欢，就更加着意地卖弄他的打猎经验。他迈前两步，指着凌乱的草迹说道：“刘书记，这是一头大家伙呢，估计有两百多斤重呢，看样子是往那边去了！” 刘驰点了点头，说道：“带路！”老猎户就猫着腰在前面走着，刘驰、阳江超四个人就在后面跟着。 对猎户们来说，野猪是山里很凶猛的野兽，所以才有一熊二猪三老虎之说，意思是受了伤的野猪比老虎更让人可怕。可是刘驰却并不怕野猪，猎户们的土枪对付野猪是有点困难，所以才觉得野猪很凶猛。现在他们五个人四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杆半自动步枪，这可是现代化的武器装备，再加上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户，这么强大的火力对付野猪不过是一场娱乐活动而已。刘驰在邙北市已经参加过数次这样的娱乐活动了，那野猪面对这么先进的武器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变成餐桌上香喷喷的无污染无公害的美餐…… 在老猎户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追了上去。老猎户蹑手蹑脚地趴在一块大石上，向刘驰他们招手，刘驰几个人猫着腰过去，看到三十米开外有一直小牛犊大小的黑乎乎地家伙正在低头拱着树根，一身红色的鬃毛，两只长长的獠牙，看着很是威猛。、 刘驰笑了起来，来邙北市打了几次猎，这次是他遇到的最大的家伙，他的手不由得痒痒起来，却扭头轻声对阳江超说道：“阳总，你请！” 阳江超摇了摇头，说道：“刘书记，这个大家伙交给你了，我可干不动！” 刘驰也不客气，轻轻拉了一下枪栓，把子弹上好，端枪瞄准前方的目标，就在这时，那野猪察觉到动静，却并不逃跑，转身呲牙咧嘴地冲刘驰这边发出愤怒地低吼声，仿佛是在挑衅 ，刘驰稳住呼吸，扣响了扳机，枪口火光一闪，只见那只野猪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 第三百七十七章意外收获 第三百七十七章 意外收获 刘驰心中很是得意，今天自己水平不错，一枪就把野猪撂倒了，这样就不让阳江超的枪法专美于前。 “刘书记，好枪法！”阳江超称赞了一句。刘驰故作谦虚地说道：“蒙的，蒙的啊！阳总的枪法才叫一个准！” 李科长那边却端着步枪，紧张地瞄着倒在地上的野猪，出于安全考虑，李科长应该瞄着野猪再补上几枪。但是李科长以前陪过领导打猎，知道领导的一些癖好。如果他这时候补上一枪，那么这野猪究竟是算刘书记打死的还是算他打死的？尤其是当着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阳总的面，这不是明摆着让刘书记下不来台吗？ 杨刚单手提着手中的自动步枪，却并不紧张，即使野猪冲了过来，他也有足够的把握在这三十米的距离内把野猪击毙。 刘驰和阳江超谦虚过，就一抬手，把枪横担在肩膀上，潇洒之极地站了起来要去察看猎物。老猎户连忙拉一把刘驰，口中说道：“刘书记，腿还在弹腾呢！再补上一枪吧。” 刘驰很是不悦，这老猎户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刘书记腿还在弹腾呢？”可是作为市委书记，他自然不能和山里这些狗屁不通的猎户计较，他笑着说道：“补什么补啊？打一头野猪还用得着浪费两颗子弹吗？”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向野猪走去。 李科长正趴在地上瞄准野猪，见刘书记站起来往外走去，连忙站起来端着枪跟了上去，这时忽然间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只见那只野猪忽然间从地上趴了起来，嚎叫着向刘驰冲了过来。刘驰大吃一惊，伸手去端枪，可是怎么来得及啊！眼看野猪就要冲到他面前了，刘驰不由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李科长发现了状况，可是刘驰挡住了他的射击线路，他根本不敢开枪，怕伤到前面的刘驰。一想到市委书记刘驰可能伤于野猪之口，不由得额头上冒汗，脸色吓得煞白。 杨刚陪着阳江超走在最后面，此时见野猪忽然间发狂，担心野猪冲过来伤到阳江超，就端起枪往侧面闪了几步，正好拉开一个角度，眼见野猪距离刘驰只有不到十米了，杨刚来不急瞄准，全看着手中的感觉砰砰砰地连开了三枪，那野猪甚是凶悍，一直冲到刘驰面前，这才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杨刚立刻跑了过去，又对着野猪连补了几枪，这才扭身拉起刘驰说道：“刘书记，你没有事吧？” 刘驰也是经过大风浪的人，此时脸色虽然有点发白，倒是还能挤出一抹微笑：“我不要紧，多谢多谢！” 这时李科长、老猎户和阳江超也赶了过来。李科长满脸惊慌失措地对刘驰说道：“刘书记，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你处分我吧！” 刘驰哼了一声，冷着脸说道：“李科长，你平时自夸军事技术过硬，今天又怎么解释？若不是阳总的保镖赶过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李科长大汗淋漓，却不敢说话。这时他的对讲机响了起来，里面传来段局长的声音：“李科长，李科长，前面什么样的一个情况？”段成磊听到那么多声枪响，心中自然有点担心。 李科长却不敢去回段局长的话。 刘驰叹了一口气，说道：“李科长，你告诉段局长打了一只野猪，让他们过来。” 李科长这才取下对讲机，按下按钮，说道：“我们这里打了一只野猪，你们赶快过来！” 刘驰等李科长放下对讲机，招手把他和老猎户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今天的事情你俩不要乱说。知道吗？” 李科长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刘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他本来担心刘驰回去处分他，但是现在刘驰既然不让他乱说，那么这个处分肯定是不会下来了。 老猎户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刚才看到刘书记要出事，他吓得魂差点没有了，他是领路人，如果市委书记出了什么事情，这个天大的责任他可承担不起。此时听了刘驰的话，也连声说道：“刘书记，俺知道，你放心，俺一个字都不会对别人说的。” 刘驰给李科长和老猎户交代过，这才转过身走到阳江超身边，感慨地说道：“阳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今天如果不是你的保镖杨刚，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阳江超摆手说道：“什么救命恩人不救命恩人的？刘书记是大富大贵之相，这一点小场面算什么？以后刘书记飞黄腾达了，我还要在一旁沾沾光呢！”经过刚才一场生死磨难，阳江超身上的傲气似乎也去掉了不少，和刘驰也显得亲密起来。 “阳总，惭愧啊！今天这事——”刘驰沉吟着说道。 阳江超点头说道：“刘书记，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刘驰会心一笑，取下太阳帽扇着风，随口问道：“阳总，听说赵市长当初答应阳总，邙北市第一年给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免去百分之四十的税收，第二年免除百分之二十的税收？” 阳江超心中一动，摇头说道：“是啊，这个条件很普通啊！很多地方开出的条件都比这些好多了！” 刘驰点头说道：“赵市长思想还是有些保守啊，这样下去，邙北市的经济怎么能够上去啊？这个事情我回头再让市委研究一下。” 阳江超呵呵一笑，就没有再说话。 很快，段成磊和郭和强领着后援小组赶了过来，当他们看到牛犊子般大小的棕红色鬃毛的野猪尸体时，不由得也大吃一惊。又听说是刘书记第一枪就把野猪撂倒了，又连声对刘驰大拍马屁。 刘驰矜持地笑着，说道：“我也只是开了第一枪嘛，后面都是其他同志的功劳了。” 于是大家就抬着野猪下山，这头野猪太重了，四个壮汉抬着竟然累得气喘吁吁，两个老猎户都说，这个大家伙怕是超过三百斤了。野猪能长到三百斤以上，他们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赶到第二林场场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刘驰有意要陪阳江超多说说话，于是就在林场场部的干部餐厅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野味盛宴。林场场部有很多风干的野味，又加上有猴头、花菇、拳菜等各种山野菜，更有刘驰和阳江超亲自猎取的野猪、黄羊和山鸡，所以餐厅虽然有些简陋，但是菜的味道绝对不同凡响。 刘驰和阳江超坐在一起，两个人不停地碰杯喝酒。刘驰忽然间觉得今天这野猪发疯发得好，现在他和阳江超已经亲密无间，阳江超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大老板的谱终于放下，开始和他称兄道弟起来。到野味宴结束时，刘驰喝了有半斤五粮液，他估摸阳江超也差不多喝下和他同样的量。 谢绝了王场长留宿的要求，刘驰指挥着车队下山，司机们都没有喝酒，经常开山路，安全上没有什么问题。下山的时候，刘驰特意邀请阳江超和他共乘一车，阳江超欣然应允，和刘驰上了一辆车。 车里只有司机小黄，连秘书郭和强都被刘驰支到后面的车上了。和阳江超并排坐在后面，刘驰借着酒意拉住阳江超的手，感激地说道：“阳总，不，阳老兄，我今天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阳江超摇晃着脑袋笑道：“刘老弟，你又和我客气！不好，不好……” 刘驰紧紧攥住阳江超的手说道：“阳老兄，咱们这算是生死之交了！我刘驰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会报答你的！” 阳江超把脑袋靠在靠背上，说道：“刘老弟，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多见外啊！我还要感谢老弟的盛情款待，什么时候到中州去了，去找我，我陪老弟在中州玩个痛快！” “一定，一定！”刘驰喷着酒气靠近阳江超的耳朵，低声说道：“阳老兄，你看……”他压低声音说着。 阳江超听着眼里发亮，口中却说道：“刘老弟，不好吧？这样你会不会太为难了？” 刘驰笑道：“什么为难不为难的？阳老兄，你如果把我当成老弟，这事你就别管了，就按照我说的办！” 阳江超心中暗笑，刘驰能给他这么优惠的条件，他还真是没有想到呢！这次打猎真的是收获巨大，莫名其妙成了刘驰的救命恩人，还赚到这么优惠的条件，不知道赵长风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惊讶？ 第三百七十八章来之不易 第三百七十八章 来之不易 按照赵长风的计划，就是把包括凤凰山金矿在内的大龙溪两岸的十几座大小金矿整合起来，搞成金矿地质公园，一边适度的保持金矿生产，一边搞旅游开发。相比起周庄镇的金矿产业来说，大龙溪两岸的金矿资源遭到了掠夺性的开发，这种开发除对后河乡地下的金矿资源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外，也对大龙溪两岸的环境造成了严重的破坏，给后河乡的老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而赵长风把凤凰山金矿等整合成一家金矿地质公园的想法中有一条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给后河乡的乡民在某种程度上给予一定的经济回报，让后河乡的普通老百姓也能分享到金矿资源带来的丰厚经济红利，而不是象以前那样了，金矿资源的巨大利润都被少数人瓜分，老百姓不但不能从中分得一杯羹，却还要承担开发金矿对环境造成巨大破坏的恶果。 当时赵长风向阳江超提出这个想法时，阳江超就眼睛一亮，说这个想法是个非常棒的主意。他还举了一个例子，讲的是牛仔裤的发明史： 当初一个叫李维?施特劳斯的德国籍犹太青年听说美国西部发现了大片金矿，于是怀着一夜暴富的梦想越过大洋，随着潮水般的人们涌向了美国西部，准备在淘金大潮中猛捞一把。 当李维?施特劳斯经过漫长的路程，到达了美国旧金山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莽撞，曾经荒凉的西部现在到处都是淘金的人群，到处都是帐篷，这么多的人蜗居在一个个帐篷里，能实现发财梦吗？能满意而归吗？难道自己抛弃工作来到这里，就这样无望地等待？他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李维?施特劳斯最后没有盲目地加入淘金者的队伍当中去，而是在一旁观察。他发现，淘金工人的工作非常辛苦，经常要跪到地上挖矿砂，用筛子淘洗矿砂，希望从中能筛选出一点可怜的金子。由于衣裤经常与石头、砂土摩擦，棉布做的裤子不耐穿，几天就磨破了。 李维?施特劳斯就想：如果我找到一种厚重结实的布料制成又结实又耐磨的裤子，让这些淘金工人们去穿，会不会大受欢迎呢？ 于是李维?斯特劳斯就立刻开始了行动，他选中了搭建帐篷和马车篷的厚帆布制作了几条裤子，考虑到淘金工人们经常跪倒在地上，又在膝盖出加了厚厚的补丁，然后拿到小镇上去卖，没有想到这种裤子大受淘金工人们的欢迎，几条裤子立刻被抢购一空，那些没有买到这种帆布裤子的淘金工人们还向李维?施特劳斯定做这种帆布裤子。 李维?斯特劳斯大受鼓舞，就开始专门生产这种裤子。很快这种被称作“李维氏工装裤”的厚帆布工装裤就在淘金工人中传播开来，连西部牛仔们也喜欢上这种裤子。大批订单纷至沓来，李维?施特劳斯就专门成立了制裤公司，因为西部牛仔也都喜欢穿这种裤子，于是就被命名为牛仔裤，世界著名的牛仔裤品牌李维氏就这么诞生了，李维?施特劳斯也迅速地成为百万富翁，成为那些无数淘金者羡慕的对象。 阳江超笑着说道，如果当时李维当时也和别人一样拿着铁铲去到处挖掘金矿，最多不过是一名可怜的淘金工人而已，又怎么能够成为闻名世界的牛仔裤发明人，成为大富翁呢？ 赵长风听后也笑了，觉得阳江超这个比喻非常恰当，邙北市的金矿数量众多，又按照省环保局的要求进行了生产工艺改革，生产成本上升不少，虽然依旧有不少的利润，但是这不过是一种常规的发展模式，和那些拿着铁铲到处挖掘金矿的淘金工人差不多，而利用金矿资源建立黄金地质公园，开展黄金旅游，无疑就是另辟蹊跷，等于是发明了另外一条牛仔裤，这中间的利润当然比单独开设金矿也丰厚的多。 但是究竟把这个黄金公园设里在哪里，赵长风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由于周庄镇的金矿矿脉带走势连贯，具有规模开采的价值，已经顺利地进行了资源整合。后河乡的金矿资源却大多属于鸡窝矿，即使是规模最大的凤凰山金矿，也不过是一个放射状的大鸡窝，这些金矿单独开采可以，却没有整合在一起进行规模开采的价值。但是单独开采的话，那么采用新型的生产工艺带来的采掘成本又太高了，如果不采用新型生产工艺，不得还会继续对大龙溪两岸造成严重污染，还无法通过省政府工作组的验收。结合到自己的开展黄金旅游的主意，赵长风觉得把凤凰山金矿等大小十几个鸡窝矿整合起来，开成黄金地质公园，不就成了两全其美的好事了吗？ 赵长风考虑清楚后，就让阳江超私下里到后河乡考察一番。阳江超考察过后，对后河乡其他条件都很满意，就是对大龙溪的情况表示不满，认为大龙溪污染比较严重，需要继续治理。阳江超哪里知道，他看到的大龙溪比半年前看到的大龙溪情况要好多了，由于金矿停止了生产，再加上获得了省环保局专项治污资金的投入，大龙溪从以前臭不可闻的生命禁区逐步恢复为正常的河流，河水中已经有少量鱼虾的出现。 赵长风说只要其他条件符合就行，至于大龙溪的污染，邙北市会继续加大投入进行治理的，由于没有了金矿的继续污染，邙北市的治理加上大龙溪的自我净化功能，很快就会恢复到清水潺潺的山间小溪的本来面貌。 有了上次私下里的考察作为基础，这次阳江超来了之后自然是可以大摆大老板的架子，不用亲自下去考察，只是派琳达到后河乡去考察。赵长风陪琳达下去，本来以为琳达只是做一个样子，演戏给刘驰看到，没有想到琳达还真是一个专业人士，以挑剔的眼光严格地考察着黄金地质公园的选址，一边考察一边提出不少建议，让赵长风眼界大开，而琳达从专业角度提出的一些刁钻问题，在一旁陪同考察的王石光副市长和王建军副主任虽然做足了功课，还是被问了个手忙脚乱。 琳达考察的最后一站依旧是大龙溪，相比起两个月前阳江超私下里来考察的时候，大龙溪面貌又是一变，除了河水又清澈了一些之外，堆积在大龙溪两岸的废矿渣也基本上被清理完毕，基本恢复了山间小溪的面貌，当然要想恢复到大龙溪的原貌，还需要持续不断地治理。 考察结束后，已经是下午六点了，谢绝了霍乙路的盛情挽留，琳达在赵长风、王石光等邙北市领导陪同下回到邙北市，在邙北宾馆举行了晚宴，市委办主任张一磊也赶了过来。因为阳江超和刘驰还在林场没有回来，琳达就成了这次晚宴的焦点。王石光、王建军等人在赵长风的暗示下就举着酒杯围着琳达转，话里话外套取琳达小姐对这次金矿地质公园选址考察的看法， 琳达当然明白戏该怎么演，她在晚宴上笑语盈盈，谁来敬酒都礼貌地喝一点。但是一问道对这次考察的看法，琳达立刻把话题岔开，就不搭这个茬。当然，赵长风也少不得亲自上阵和琳达对戏，一副挖空心思想撬开琳达嘴巴的样子，结果自然和王石光、王建军出马没有什么区别。张一磊其实就是刘驰的眼睛，他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表面上是为了不抢市政府的风头，其实却是在用心观察着每一个细节，以便向刘驰书记汇报。 刘驰和阳江超的狩猎队回到邙北市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阳江超以身体劳累为名谢绝了到ktv潇洒的建议，拉着琳达躲回了市委小招五零七房间。大家都知道，阳江超肯定是在询问琳达考察结果的事情。 刘驰这边已经作通了阳江超的“工作”，却丝毫不表现出来，微笑着听取赵长风、王石光等人的汇报。汇报结束之后，刘驰把赵长风留下，满怀期待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同志，今天辛苦你了！看样子情况和不错嘛！还请长风同志明天继续辛苦一下，争取让阳总早下决心，把项目的事情定下来。这个项目关系着邙北市经济结构多元化发展的成败啊！” 赵长风自然是满口答应，信心满满地对刘驰表示，明天一定要作通阳江超的工作，把这个项目敲定。 谈话结束后，刘驰亲切地握了握赵长风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神态无比坦诚。 赵长风回到湖月山庄七号不久，阳江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把今天打猎时发生的事情对赵长风讲述一遍，赵长风听后很是冒了一层冷汗，幸亏刘驰没有什么闪失，如果刘驰在打猎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故，刚走上正规的邙北市的工作岂不是乱了套，这金矿地质公园的事情怕也会被推迟很久吧？不过最后结果还算皆大欢喜，刘驰通过这件事情和阳江超建立了超友谊的关系，对金矿地质公园以后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阳江超又讲出刘驰给予山水建设集团采金地质公园项目的优惠条件，赵长风听后也是一惊，他本来做出的允诺是在邙北市第一年减免金矿地质公园百分之四十的税收，第二年减免百分之二十，第三年开始正常收取。不料刘驰大嘴一张，就变成第一年减免一半的税收，第二年减免三分之一的税收，第三年减免四分之一的税收，第四年开始正常收取。这中间折让的幅度之大，让赵长风也为之乍舌。 “呵呵，长风老弟，你肉痛什么？”阳江超笑道：“你不要坐在了邙北市市长的位置上，就忘记了山水建设集团啊。” “是啊，是啊！”赵长风说道：“我只是感慨一下，刘书记截胡力度之大实在是出乎我的意外啊！看来这份大礼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第二天，情况就按照排演好的剧本继续演下去，赵长风和王石光一起去拜会阳江超，阳江超意兴阑珊地见了他们，表示对后河乡金矿地质公园的选址很不满意，这个项目还需要再考虑考虑。任赵长风和王石光费尽了口舌，阳江超就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只说：“再说吧，再说吧。还需要再斟酌一下。”然后又表示，一会儿公司的业务很忙，上午就要返回中州市。 赵长风把情况给刘驰进行了汇报，刘驰很是“吃惊”，说情况怎么会又这么大的变化呢？琳达小姐不是对后河乡的考察很满意吗？他也亲自赶到市委小招挽留阳江超，阳江超依旧推说公司有急事，还是坚持要走。 刘驰最后摇了摇头，把赵长风拉了出来，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同志，阳总坚持要走，目前也只能是这样了。这样吧，你去送一送阳总，继续保持联系，要想办法把这个项目拿下来。这个项目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连天阳市的领导都知道了，如果拿不下来，影响不好啊！别人会以为我们邙北市的投资环境出了问题！” 赵长风一副很是意外的样子，对刘驰说道：“刘书记，我尽力吧！”显然是信心不足。 “长风同志，那你先去送阳总吧！等你回来我们召集有关领导开一个碰头会，商量一下下一步该采取什么对策。”刘驰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心中暗笑着去了。 阳江超这边已经收拾停当，赵长风就把阳江超的车队送到天中高速路口，挥手告别。回到市里，市委办主任张一磊就通知赵长风马上到市委去开会。赵长风心中说道，刘驰倒是真的雷厉风行，对金矿地质公园很是重视啊！ 会议在市委小会议室召开，参加会议的除了刘驰、赵长风之外，还有主管城建的副书记白国庆、市委办主任张一磊、主管城建的副市长王石光、市政府办副主任王建军以及黄金局局长彭泽明等人。刘驰让赵长风介绍了一下这次山水建设集团考察的情况，然后又亲自做了发言，强调了一次这个金矿地质公园对邙北市的重要意义，让大家讨论一下，目前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 能有什么对策？这个项目是赵长风开始联系引进的，自然还是要落在赵长风的肩上了。这时候谁也不会傻到去揽这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对这个黄金地质公园的项目已经不感兴趣，要不然也不会连午饭都不吃就匆匆地离去。 最后刘驰就拍板做了决定，赵长风市长继续跟踪这个项目，加大对山水建设集团的公关力度，争取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长风同志，这是我们邙北市经济多元化发展放的第一炮，影响重大啊！我看你暂时把手头上其他工作放一放，多往省城跑一跑，和阳总联络一下感情，把这个项目拉过来。阳总的爱人不是你高中数学老师吗？你可以走一走这个门路嘛！”会后刘驰把赵长风留了下来，和赵长风促膝而谈。 赵长风强笑了一下，说道：“刘书记，我努力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内，赵长风往中州市跑了很多次，都无功而返。当赵长风第五次从中州市返回来的时候，他到市委大院找刘驰汇报道：“刘书记，我尽力了，这个项目怕是没有戏了。阳总说了，后河乡的条件太差，目前开办黄金地质公园的条件还不成熟。” “条件不成熟？我们可以创造条件让它成熟嘛！”刘驰伸手向后抚摸了一下头发，“长风同志，不要因为一两次挫折就灰心丧气，一定要继续努力，把这个金矿地质公园争取过来。对了，阳总的爱人，你的高中数学老师，联系了吗？” 赵长风苦笑一下，说道：“刘书记，我真的尽力了。周老师我也去找了两趟，可是阳总就是说不行，周老师也是无能为力啊！” “决不能放弃努力！这个项目具有示范性意义，我们一定要争取过来！”刘驰沉吟着，手不停地敲打着沙发扶手，过了好半天，他抬起头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赵长风：“长风同志，要不这样吧，我后天正好要到中州市开会，顺道拜访一下阳总，再努力一下吧。” 赵长风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连忙说道：“刘书记，阳总对你的印象很好，是你邙北市的一把手，出面比我有说服力啊！” 刘驰似笑非笑地看着赵长风，说道：“长风，你不是卸担子吧？” 赵长风苦恼地挠了挠头，说道：“刘书记，这半个月来，我一直忙着金矿地质公园这个项目的事情，把其他工作都耽误了呢！经委高胜强主任那边搞一个小商品批发市场的项目，需要的省商业厅的支持。高主任找了我好多次，我都抽不出时间。现在刘书记把金矿地质公园这个项目抓起来后，我就可以有时间陪高主任跑跑商业厅了。” “呵，你这个赵长风，还说不是卸担子。我这边刚开口，你就立刻把担子给我推地一干二净。”刘驰笑着用手虚点着赵长风，“不过也是啊！这个邙北小商品批发市场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我们不能厚此薄彼。你是商业厅下来的干部，和商业厅的老领导联系当然是比较方便。算了，我就把金矿地质公园这个担子接过来，让你安心跑商业厅吧。要不胡子眉毛一把抓，可能一件事都办不成，两头都耽误了1” 赵长风连忙说道：“谢谢刘书记的理解！” 刘驰苦笑了两声，递给赵长风一支金芒果，摇头说道：“长风啊，我算是上了你的贼船了。以你和阳总的关系，都是这个样子，我过去，很可能是自讨苦吃啊！” 赵长风接过香烟，笑着说道：“哪能啊！刘书记是班子的班长，经验广办法多，阳总一直都很尊重你，你出马拉这个项目，肯定是比我合适多了……” 刘驰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由于在打猎的时候已经和阳江超达成了协议，只要他出面和阳江超谈，这个项目是肯定会拉过来的。他做足了姿态后，终于从赵长风手中接过了这个项目，到中州市去拜访了阳江超。刘驰在中州市住了三天之后，阳江超终于答应再次来邙北市考察。半个月后，琳达作为代表再次对后河乡金矿公园的选址进行了考察，回去后，山水建设集团就传来消息，同意和邙北市合作，建立金矿地质公园。这个结果对邙北市来说，真是来之不易。 第三百七十九章联席会议 第三百七十九章 联席会议 阳江超拍板同意在邙北市建设金矿地质公园后，刘驰就专门组织了一次常委副市长联席会议，这次会议不但有市委常委们参加，市政府那边副市长们也全部参加，这种情况在刘驰担任了邙北市市委书记后还是不多见的，会议重点是讨论对中原省山水集团金矿地质公园项目的政策投入。 对于这个结果，邙北市多数领导都感觉到非常意外：怎么是最后刘驰把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的项目拿下来了？之前不是赵长风一直跟踪着的吗？当然事情的进程他们还是了解的，这个项目是赵长风实在搞不定的情况下推给市委书记刘驰的。但是对于刘驰能够拿下阳江超，这些领导们还是赶到非常意外。有一些聪明的领导就联想到阳江超第一次到邙北市考察时那次打猎行动，也许刘驰书记在那次接触中就做了大量工作吧？当然这也只是一些猜测，查无实据。 在会议上，刘驰详细介绍了一下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的金矿地质公园的项目情况，他说：“金矿地质公园是邙北市招商史上的一次突破，是邙北市产业多元化发展的重大胜利，是邙北市经济结构调整的一次重大突破，对邙北市经济生活必将产生深远的影响。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在金矿地质公园的一期投资达到两千万元，项目总投资更会高达一亿元以上。金矿地质公园一期项目建成后，预计当年门票收入可达五千万元，相关旅游业收入可达三亿元，等二期项目建成后，预计每年可以上缴税收一千万元，相当于去年邙北市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十……” 刘驰在讲话的时候，赵长风面无表情，拿着笔在文件上划着，一副非常严肃的样子。斜对面的钱兆均借着喝茶的机会瞟了赵长风一眼，心中暗想，以赵长风的聪明，必然能想到问题出在哪里吧？赵长风辛辛苦苦地跟踪了这个项目三四个月，最后关头却被刘驰出马摘了桃子，心中一定很不爽吧？心中想着，钱兆均就无比愉快了起来。赵长风是他的假想敌，哪怕是让赵长风受到任何一点挫折，钱兆均都能感到快乐。 刘驰讲完话之后，对市委办主任张一磊说道：“张主任，你把市委政策研究室拟出的针对山水建设集团金矿地质公园项目的优惠政策给大家读一下。”由于这个项目是刘驰亲自引进的，他当然是要避一避嫌疑，借着张一磊和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口把优惠政策说出来。 张一磊打开文件说道：“这次针对山水建设集团金矿地质公园项目的优惠政策主要有两点：第一，在市区城关镇西郊上白作附近为山水建设集团低价提供二十亩土地修建金矿地质公园总部；第二，金矿地质公园建成后投入营业当年免征一半的税收，第二年免征三分之一，第三年免征四分之一，第四年正常收取。” 张一磊把这两条意见一说，会议室顿时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副书记们、常委们和副市长们低着头小声地交换着意见。以前蔡国洪担任邙北市市委书记时也制订了一些优惠政策，但是那多是在政策上给予一些特权，在经济上让步幅度是寥寥的，哪里有这么大的幅度啊？ 刘驰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同志们，现在到处都是招商热潮，沿海招，内地也招，南方招，北方也在招，东部招，西部也在招。但是情况怎么样呢？大家都很清楚，内地比不过沿海，北方招不过南方，西部不如东部。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我认为还是思想，思想观念上出了问题。我们邙北市也地处内地，和内地其他地区一样，一说起招商就是一个‘难’字。为什么会说招商难呢？我看招商并不难啊！关键在于什么？在于在招商工作中一定要有诚心、要有恒心、要有耐心。恒心和耐心要求我们不怕困难，要持之以恒地对待招商工作，那么诚心呢？诚心是什么呢？诚心就是要换位思考。要想让别人来，不给别人适当的政策，怎么能行呢？” 说道这里，刘驰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又扫视了会场一圈，借着说道：“对，那怎么能行呢？天下哪里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啊？我认为，只要不违反国家政策，有什么政策不能给呢？刚才一磊主任提的两条就很好嘛！有这样的好政策，还怕山水建设集团不来？他只要来了，只要投资建项目了，就要长久地在邙北市呆下去，为邙北市的经济发展做出长期的贡献。同志们，我们常说，要解放思想，步子要迈步得大一些，如果思想依旧那么保守，别说追上沿海发达经济地区的步伐，就是在中原省内，我们都要落后的。是不是这个道理啊？大家都说说看。” 其实大家都明白，那些优惠政策名义上是市委办主任张一磊牵头让市委政策研究室搞出来的，实际上却是市委书记刘驰的意思。现在刘驰又开口讲了这么一大篇话，给今天的会议定了调子，别人即使有不同意见，怕也不好说了吧？ 赵长风慢慢地把钢笔帽拧好，压在材料上，抬头看了看刘驰，又看了一圈其他的人，缓缓地说道：“在大方向上，我是同意张主任的意见的……”如果按照排序的话，下面应该是付罡庭书记发言，但是赵长风却是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代表着市政府，这时候发言也说得过去。再者说来，这个项目开始毕竟是赵长风联系的，他还是有发言权的。 “但是呢，我却在想，这个优惠政策减免的幅度是不是太大了？目前邙北市的财政也很是吃紧。虽然周庄镇的金矿都已经恢复了生产，但是前面停产了几个月，欠账太多，所以对山水建设集团的金矿地质公园项目，我认为还是稳妥些好！” 赵长风说出这些话，别人还以为赵长风是因为刘驰不按照规矩截胡，把山水建设集团的项目给抢走了，所以这个时候发表一下反对意见，进行搅局，却不知道赵长风心中却有他自己的考虑，他唱一下反调，更显得他和山水建设集团之间是没有瓜葛的。那些优惠政策都是刘驰给予的，即使天阳市的领导对这些事情产生什么看法，也和他没有关系。 赵长风发言结束后，大家都望着刘驰，刘驰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没有做声。付罡庭沉吟了一下，就笑着说道：“赵市长还是太看重眼前利益啊！赵市长也全程参与了山水建设集团这个金矿地质公园的项目，应该知道这个项目来之不易。” 刘驰听到“全程参与”四个字，呼吸轻轻一滞，心中就有些不舒服。 付罡庭这个时候虽然没有看刘驰，但是全好似知道刘驰的反应一般。他这样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在刘驰和赵长风之间打下楔子，利用一切机会分化瓦解刘驰和赵长风松散的联盟，眼前这个金矿地质公园项目自然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我认为，”付罡庭说道，“这个税收嘛，有总比没有要好，对不对？如果没有山水建设集团到邙北市来投资这个金矿地质公园建设项目，我们即使想减免税收，也找不到地方。赵市长，你说呢？” 赵长风抬起了头，望了付罡庭一眼，说道：“付书记，我首先纠正一点。山水建设集团的金矿地质公园项目我并没有全程参与。这个项目我也只是开头负责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后来因为经委的邙北市商品批发市场的项目，这个项目我就移交给刘书记了，这个项目能够在邙北市安家落户，完全是刘书记的功劳。” 赵长风这个表态让付罡庭很是意外，赵长风年轻气盛，当初连蔡国洪的账都不买，现在怎么对刘驰这么客气呢？ 刘驰听得心中很是舒服，他笑着说道：“我插一句，长风同志对金矿地质公园这个项目倾注了很大心血，我不过是坐享其成，起了临门一脚的作用，把这个项目最后敲定而已。就整个过程来说，长风同志功不可没！” 刘驰说完点点头，示意赵长风继续发言。他这种高姿态拿捏的恰到好处，既肯定了赵长风的成绩，也突出了他的作用。这件事情的传言很多，刘驰在这次常委副市长联席会议上正大光明地讲出来，也算是一个公开的交代，是一个官方版本。这样别人即使想再非议什么，也不好开口啊！小道消息之所以会漫天飞，那是因为大路上信息不通畅嘛。 “刘书记这是硬往我脸上贴金啊！”赵长风笑了笑，继续说道：“但是关于这个项目，我还是认为，可以给予一定的优惠政策，但是优惠政策一定要给的适度。商引资是大事，有商最好，养商需要政策。因此我觉得出台一些政策，特别是一些优惠政策是有必要的。没有优惠政策，是招不来商的。人家总要冲着你的好处来，这个我不反对。看这个事情还是要好好地研究。既要给政策，也不能开口子太大。口子一开，以后就不好收拾。但是，我想招商其实也是一件双赢的事。我们不能老是考虑是我们在招，他们也需要落脚的，也需要平台。我们搭好了台，给他们唱戏，他们也是赢家嘛！既然也是赢家，那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因此，我还是刚才的意见，给优惠政策，但不要给得那么多，要适度，适当。具体怎么办，还是请刘书记和同志们定吧。” 会议室内又静了下来，赵长风这番话说得虽然委婉，但是态度还是很坚决，就是优惠政策一定要适度。 钱兆均笑了笑，把茶杯盖合上，开始发言，他的意见很明确，就是支持张一磊主任的意见。反对敌人坚持的，坚持敌人反对的，这就是钱兆均的策略。 包太龙和付罡庭穿一条裤子，自然是附和付罡庭的声音，支持张一磊的两条优惠政策。 四个副书记中三个都表明了态度，主管城建的副书记白国庆自然是要随大流了。况且城建和旅游是联系在一起的，金矿地质公园如果修建成了也有白国庆一份功劳，他自然不会出言反对给予金矿地质公园项目的优惠政策。 四个副书记一边倒地支持张一磊，下面的常委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中间有些人虽然也想支持赵长风，但是看到这种局面，知道自己出来支持赵长风也没有用，反而是把自己放在了市委书记刘驰的对立面。在这种局面下自然没有必要做无谓的牺牲，还是出言支持张一磊主任吧。 常委们发言过后，该政府的副市长们发言了。其实这种常委副市长联席会议也就是做一个样子，主要决定权还是在市委常委们手里，让副市长们在这种场合下发发言，更多的有一种恩赐的意味。 副市长中党向国是第一个发言的，他抬头看了一看刘驰，又看了一看赵长风，轻声说道：“我支持赵市长的意见！” 第三百八十章城市的定位 第三百八十章 城市的定位 党向国在副市长中仅排在赵长风之后，赵长风假如能够顺利出任市长，那么这个常务副市长的位子就轮到党向国坐了，党向国在这个时候当然要支持赵长风一把，即使刘驰是管帽子的，但是如果赵长风正式担任了市长，却对谁担任常务副市长的问题上有更大发言权，毕竟是一起政府搭班子嘛。再者说来，今天是常委副市长联席会议，实际上等于是市委和市政府的联席会议，赵长风作为市政府实际上的一把手，代表的是市政府的形象，刚才副书记们和常委们没有一个支持赵长风的意见，这明显是对市政府的一种轻蔑，如果市政府的副市长们再不团结起来，岂不是让市委这帮老爷们看笑话吗？ 党向国在前面做了表率，可惜后面的副市长却没有这个默契，没有形成统一战线，多数还是发言支持张一磊的意见。 刘驰等副市长们发完言，这才缓缓地扫视了一遍会场，说道：“刚才大家的发言都很好，都是为邙北市经济发展考虑的，在这个大方向上大家是统一的。即使是谈到对山水建设集团金矿地质公园项目的优惠政策，大家的意见也是统一的，都赞同给予一定优惠，分歧就出在优惠幅度的多少上，在本质的看法上大家还都是一致的嘛。刚才长风同志和向国同志都谈到了政策问题，意见不错，也是立足于邙北市的现实情况的。但是同志们啊，我们邙北市地处内陆，经济发展压力很大啊，长风同志不是一直强调，如果邙北市单靠黄金工业一条腿走路情况是不容乐观的，那么现在山水建设集团的金矿地质公园项目给了我们这么一个机会，我们为什么不去抓住呢？就目前来说，在邙北市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多元化发展道路上除了靠招商引资引进外力来帮助我们外，我们邙北市还没有其他好的办法。因此，以优惠的政策来招商引资，以良好的环境来吸引企业在邙北市长久的安定下来，我认为是完全必要的！” 刘驰停顿了下来，看着大家，会场上所有人都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多种多样，看邙北市领导班子的大班长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赵长风一边望着，一边用手指捻动着钢笔。 刘驰这才继续道：“今天的会议很好，一磊同志的两条意见不错，我看就这样落实吧：长风同志出面和城关镇协调一下，把二十亩土地解决了，价格上一定要给予优惠，要让山水建设集团满意。税收政策方面也按照政策研究室同志提出的意见办，第一年减免百分之五十，第二年减免三分之一，第三年减免百分之二十五，第四年开始正常收取。大家看看怎么样啊？” 会场上没有声音。 刘驰合上了茶杯，说道：“那就这样办吧！” 当天晚上，赵长风就接到阳江超的电话，笑着说道：“长风，听说你在常委会上很是反对给予金矿地质公园项目优惠政策？”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阳哥，消息挺灵通的嘛！” 电话里传来阳江超嘿嘿的笑声。 赵长风就说道：“阳哥，现在障碍都清除了，这金矿地质公园的建设必须抓紧时间开展，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 阳江超笑着说道：“长风，你放心，我这边全部准备好了，项目组三天内进驻邙北市！” 按照山水建设集团做的金矿地质公园一期项目规划，金矿地质公园设立在后河乡，核心景区有十点六七平方公里，拥有大小景点三十多处，包括黄金博物馆、现代金矿生产流程展示区、淘金区、挖宝区、黄金首饰商业街、自然休闲区等一系列景观。其中最吸引人眼球的当然就是淘金区和挖宝区。 其中游客在淘金区和挖宝区的挖到的黄金还可以拿到黄金首饰商业街让工匠免费制成戒指或者项链留做纪念。整个一期项目规划中大部分项目会在三个月内建成，黄金博物馆和黄金首饰商业街的建设需要时间更长一些，不过这两个项目没有建成并不影响金矿地质博物馆的开业。 在市政府方面，主管城建旅游的副市长王石光负责和山水建设集团的金矿地质公园项目部联系，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赵长风自然乐得抽身，和高胜强一起投入到邙北市商品批发市场的建设当中去。 邙北市地处中原省西部，距离天阳市只有三十公里路程。往西走一百公里，就出了中原省，到了方川省境内；往北八十公里，则是西原省。邙北市境内有两条铁路分别通向方川省和西原省，另外除了已经修建好的中天高速公路外，中原省交通厅正在修建通往方川省和西原省的高速公路，这就更家凸显了邙北市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从城市规模上来说，在这三省交界之地，除了天阳市外，就属邙北市规模大了。而邙北市由于黄金工业的发达，消费水平比天阳市还高，有很多东西天阳市还没有上市，邙北市就先出现了。所以不光是天阳市辖区内几个县的富人，连西原省和方川省的富人都喜欢到到邙北市来购买一些奢侈品。 高胜强是财经大学毕业，有着很敏锐的商业头脑，在担任审计局局长期间，就考虑到一个问题，如果邙北市修建一个商品批发市场，把西原省和方川省的普通老百姓也引来邙北市消费，那么对邙北市的经济将会是一个很大的促进。担任经委主任之后，高胜强立刻提出向赵长风提出了他的想法：首先，加强邙北市主要商业街道邙山大道的建设，继续引进品牌专卖店，保持和突出邙北市高端奢侈品的消费市场中的优势地位。其次，就是开发建设商品批发市场，以质优价廉的商品把天阳市几个区县和西原省、方川省的普通消费者吸引过来，帮邙北市建设成为中原省西部一个重要的区域商品集散中心。 赵长风对于高胜强的想法倒是很支持，只是担心邙北市一个县级市能否顺利承担起中原省西部区域商品集散中心的重任？虽然说就全国范围来讲，浙江省的义乌市也是以一个小小的县级市创造了一个闻名世界的商品批发市场奇迹，可是邙北市具备这样的条件吗？尤其是在商品批发市场建立初期需要人气的沉淀和积累，这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如果拿不出有力的方案来，想获得商业厅在资金上的支持恐怕很困难。这中间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因素，那就是天阳市已经有了一个形成一定规模的天林批发市场。天阳市的县区的商贩以及方川省、西原省的商贩都习惯到天林批发市场进货，邙北市建设这个小商品批发市场，功能和定位上和天阳市天林批发市场重合，能够成功吗？ 高胜强这才嘿嘿一笑，交给赵长风一叠资料。他告诉赵长风说，之所以决定在邙北市兴建小商品批发市场，主要还是受了天阳市天林批发市场的启发才产生这个想法的。本来按照常规的角度来说，天阳市天林商品批发市场有先发的优势，邙北市这个时候再建立商品批发市场，就是拾人牙慧，根本没有什么发展前途。但是具体到天林商品批发市场来说，情况就例外了。 天阳市号称九朝古都，是全国有名的旅游城市，和方川省的省城秦安市一样，是外国人到中国旅游，研究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汉唐文化必去的两个旅游城市之一。天阳市和秦安市就成了号称中国地下文物最多的两个城市。 天林商品批发市场建立在天阳市这么一个九朝古都里，前几年的时候，天林批发市场还能够满足区域商品集散中心的需求，但是随着经济发展速度越来越快，天林商品批发市场的名气越来越大，商户越来越多，商品也越来越多，天林批发市场的规模已经不能够适应市场的需求的，很多商户想入住天林批发市场，但是批发市场的商铺有限，根本没有空余的商铺。这时天林商品批发市场的管委会就想对天林批发市场进行扩建，但是却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文物保护的限制…… 第三百八十一章香港利雅达集团 第三百八十一章 香港利雅达集团 天林商品批发市场原地扩建受制于文物保护的限制，异地重建又牵涉到不同部门之间的利益，又加之天阳市领导在思想并没有对这个商品批发市场给与足够的重视，这就给邙北市留下了一个机会。所以高胜强才会提出这个方案，建立一个大型的商品批发市场，把天林批发市场被阉割了的区域商品集散中心的功能接过来。 赵长风看过高胜强交上来的报告后也很感兴趣，这个方案如果真的能够实施，一定能够获得成功，问题的关键在于一点，省商业厅能否支持邙北市上这个项目。如果省商业厅能够支持邙北市上这个项目，除了能在资金方面给邙北市以前很大的扶持之外，更重要的是只要这个项目被列入商业厅的计划，那么就等于成功了百分之六十，商业厅主管着全省商业系统，只要一纸行政命令下来，全省商业系统还不得对邙北商品批发市场全力支持啊？ “老高，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把我算计在里面了？”赵长风拿着报告似笑非笑地看着高胜强。 “市长，没有，我可没有。”高胜强连天的叫屈，“我只是起草完这个报告后，忽然间想起，市长你是商业厅下来的干部。”说着殷勤地给赵长风递上一支香烟。 “你呀，你呀！”赵长风摇摇头，把报告放在抽屉里，说道：“行吧，你好好准备一下，三天后我带着你到商业厅去一趟。” “嘿嘿，”高胜强狡黠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市长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赵长风刚从中州市赶回来，就接到市委办张一磊主任的通知，让他到市委去参加项目研讨会。 “项目研讨会？”赵长风眉毛微微一皱，挂满了疑问。这一段虽然他一直在省城和邙北之间来回奔波，跑着邙北商品批发市场项目的事情，但是市里其他工作也没有放下过，情况基本上都了解，他怎么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项目需要讨论啊？ 张一磊在电话里笑着说道：“哦，这个是付书记拉来的一个项目，也是刚刚向刘书记汇报不久。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 赵长风放下了电话，靠在皮转椅上想了一想，这才笑了一下，站起来准备往对面的市委大院去。 最近市委大院很不平静，尤其是天阳市张培论市长到邙北市视察了金矿地质公园项目和邙北商品批发市场项目，点名表扬了赵长风之后，市委大院里的副书记们就忽然间开始关心起邙北市的经济建设来了。 比如钱兆均书记，上周常委会在讨论邙北市第一金矿改制的问题时，钱兆均就自告奋勇，要求主抓邙北市第一金矿改制这个项目。 邙北市第一金矿是邙北市黄金局下属第一大金矿，是邙北市黄金局的标兵企业，年产黄金二万四千两以上、年工业产值达六千万元以上。可是就这么一个标兵企业，由于经营管理不善，从前年起就开始陷入了亏损，虽然几经整改，经营局面却没有丝毫改观，反而是亏损越来越严重，今年更是陷入到连工人工资都发不出的地步。由于从去年年底到今年上半年，邙北市中小金矿都在停业整顿，所以邙北市财政收入受到很大影响，也负担不起邙北市第一金矿这个包袱，在这个情况下，邙北市第一金矿改制的问题就提到日程上来。 在常委会上讨论邙北市第一金矿改制问题的时候，本来按照赵长风的计划，是打算提名副市长党向国来主抓这个工作的。党向国担任了五年多副市长，在抓经济方面还是有一套的。可是钱兆均书记却在常委会上提出由他来主抓这个工作，并获得刘驰书记的支持，这个时候赵长风也不好说什么了，最后常委会一致通过这个决议，让钱兆均来主持邙北市第一金矿的改制工作。 对于钱兆均的用意，赵长风自然是很清楚。天阳市魏新强书记和张培论市长对邙北市的情况都比较关心，从他们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们两个是倾向于在邙北市选拔一位懂经济的领导来出任邙北市市长的。据说天阳市陈风笑市长透露出来的消息，天阳市组织部已经开始了邙北市市长人选的前期考察工作，只是由于在市长刘光辉还在省委党校学习，考察工作只是在悄悄地进行中。这个消息赵长风听到了，钱兆均肯定也听到了，要不然他不会主动把邙北市第一金矿改制的工作揽了过去。 对赵长风来说，谁把主持邙北市第一金矿的改制工作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做好这一项工作，顺利完成邙北市第一金矿的改制任务，把邙北市第一金矿从邙北市财政上沉重的负担变成一只能够为邙北市带来丰厚效益的会下蛋的金鸡。如果说赵长风当时还有一点什么别的心思的话，那就是赵长风当时有点奇怪，为什么付罡庭没有出来和钱兆均争夺邙北市第一金矿改制这个任务。据他所知，付罡庭书记对邙北市市长的位子也很是眼热。现在想一想，赵长风这才明白，原来付罡庭另有准备，所以也就不再邙北市第一金矿的改制问题上和钱兆均争一个长短了。 到了市委会议室，常委们已经到了差不多了，由于是项目研讨会，气氛就活跃多了，大家说说笑笑，轻轻松松，一派和谐，完全没有平时开常委会那种严肃地连空气都要凝固的感觉。 真好！赵长风拉开皮椅坐下，心中想到，如果召开常委会讨论人事问题或者其他重大问题时大家也能够这样轻轻松松、一派和谐，不用勾心斗角，那该多好啊！ 刘驰端着杯子走进会议室，郭和强连忙接过杯子，加了水，小心地放在刘驰面前。 刘驰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顶端，等郭和强把杯子放好，这才环视了一周会场，说道：“都到齐了吧？” 张一磊连忙回答道：“刘书记，都到了。” “那好，开会。”刘驰点点头。会议室就静了下来。 刘驰拿起手边的材料看了一看，说道：“今天这个项目研讨会，主要是讨论香港利雅达集团在邙北市投资兴建汽车配件厂项目的问题。”他扭头看了一眼付罡庭，才继续说道：“具体情况就请付书记为大家讲一讲吧。” 付罡庭轻轻咳嗽一声，打开笔记本，为大家介绍起来。听了付罡庭的介绍，大家才知道，才明白这个忽然间冒出来的香港利雅达公司的汽车配件项目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付罡庭的爱人有个同学在深圳开一家公司，和香港利雅达集团公司有过业务往来。香港利雅达集团公司原来在菲律宾开设有汽车配件工厂，由于产品转型和劳动力成本原因，想在大陆寻找合适的基地开设新的工厂，把利雅达集团公司的配件生产项目逐步转移到内地，最终取代开设在菲律宾的汽车配件工厂。付罡庭爱人的同学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付罡庭，并给付罡庭介绍了一个人，就是香港利雅达集团公司的市场部经理袁连满先生。 “香港利雅达集团公司绝对是真实存在的，不同于一般的皮包公司。”付罡庭说道：“我爱人同学的公司和香港利雅达集团公司有过长达六七年的业务合作关系。而且我也让人在网上查询了一下香港利雅达集团公司的资料，这确实是一家很有实力的大企业，并且市场部经理确实是袁连满先生，还配有袁连满先生的照片。” 常委们听到这里就窃窃私语起来，没有想到付罡庭这么新潮，竟然能够想到上网去查询这个香港利雅达集团公司。（在2000年，内地的领导干部们多数都是电脑盲，更别说是上网，利用网络去搜集信息了。） 赵长风也吃惊不小，他比付罡庭小了十几岁，虽然偶然也会上一下网，但是根本没有想到利用网络来为自己工作，看来，自己的思想也有点落伍了，不再充充电，就跟不上这个时代了。其实这也不能怪赵长风，他是邙北市的副市长，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工作，哪里能象和他同龄的年轻人一样可以悠闲自得的上网玩游戏，泡mm啊？ 付罡庭顿了一顿，等窃窃私语的声音低了下去之后，才继续说道：“我和袁连满先生联系了一下，介绍了一下邙北市的情况，又把邙北市的招商环境、劳动力情况以及其他条件详细列出来，通过伊妹儿发给了袁连满先生。” 在座十几位领导，有多数人不懂得“伊妹儿”是什么东西，可是大家都忍住，没有问出来，这样显得自己这个领导多没有水平。人武部部长郝大明是个大老粗，却不顾及这个问题，他扭头问身边的宣传部长任文生道：“老任，伊妹儿是什么东西？” 任文生含蓄地一笑，没有回答。 付罡庭那边继续说道：“袁连满先生收到伊妹儿后，很感兴趣，答复说在适当的时候会带人到邙北市来考察一下。” 在这里付罡庭撒了个小谎，他说香港利雅达集团公司收到电子邮件后很感兴趣其实是打了埋伏的。当初付罡庭从爱人同学那里拿到袁连满的电话打过去时，袁连满先生很不高兴，一个劲儿地追问付罡庭是怎么拿到他的联系电话的。付罡庭就把爱人同学的名字报了出来，袁连满先生才勉强没有挂他的电话。后来付罡庭通过电子邮件把邙北市招商环境和优惠政策等具体情况向袁连满做了说明后，袁连满还是不太感兴趣。付罡庭又通过爱人的同学做了不少疏通工作，最后袁连满先生才答应下来有机会到邙北市来考察考察情况。 那么付罡庭身为邙北市市委副书记，位高权重，为什么会对一个香港的老板说这么多好话呢？就是因为爱人的同学说，香港利雅达集团公司的在内地开设工厂一期投资将会达到五千万元，而且所产产品完全由利雅达集团公司包销到国外市场，能够赚取大量的外汇。这对正积极争取邙北市市长位子的付罡庭来说当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赵长风从省城拉过来的大老板山水建设集团的金矿地质公园一期项目投资不过才两千万元，和香港利雅达集团公司五千万元的大手笔根本没有办法比。更重要的是，邙北市在引进外资或者港澳台资金方面还是一个空白，如果付罡庭能够成功的把香港利雅达集团公司引进邙北市来，那是多么突出的一个政绩啊。这个项目足以让付罡庭在争夺邙北市市长的位子上获得先机。 “昨天，袁连满先生给我打来电话，说下周能抽出几天时间，想到邙北市来考察一下具体情况，于是我就向刘书记做了汇报。”付罡庭这话依旧是打了埋伏，袁连满的原话是他们香港利雅达集团要到中原省的邻省鲁东省去考察项目，可以顺道到邙北市考察一下，付罡庭自然是不会这样说了。现在付罡庭才不管袁连满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个项目争取过来。比起鲁东省来，中原省的投资环境是有些落后，但是只要邙北市下定决心，多给一些优惠政策，付罡庭觉得还是有希望把香港利雅达集团这个项目争取过来的。毕竟鲁东省投资环境好，但是落户的企业也多，对香港利雅达集团不会比别的港资或者外资企业高看一眼，但是邙北市却不同，香港利雅达集团是第一个在邙北市落户的三资企业，就这一棵独苗，能够不关爱有加吗？这样一比较，邙北市的劣势反而变成了优势了！ “我的个人看法是，香港利雅达集团这样大的公司能够在我们邙北市投资，对邙北市的经济拉动作用是非常明显的，而且只要香港利雅达集团来了，能够在邙北市扎下根，赚到钱，一定有非常好的示范效应，会带动其他香港企业到我们邙北市来投资考察，我们邙北市招商引资的工作必然会打开一个崭新的局面！”付罡庭侃侃而谈。 付罡庭说完之后，刘驰和赵长风碰了一下眼神，又和钱兆均、白国庆、包太龙几个副书记互相望了一下，这才说道：“付书记刚才把详细情况介绍了一下，大家说一说，都说一说，有什么看法。” 因为是项目研讨会，发言也不是很讲次序，包太龙看着钱兆均还在沉吟，就咳嗽了一声，抢先说话了：“材料我详细看过了，刚才付书记发言的时候我又认真听了一下，觉得这个项目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能引进香港利雅达集团这样的大公司，不但填补我们邙北市在引进三资企业方面的空白，更会对邙北市的经济又一个明显的拉动。所以我们邙北市首先要积极主动，创造条件；其次要加强联系，抢占先机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包太龙其实很羡慕付罡庭。他的爱人和付罡庭的爱人同学，也都是那个在深圳开公司的人是同学。但是偏偏那个人和付罡庭爱人的关系好，把这个消息通知了付罡庭，却没有通知他，不然，这项目的功劳就落在他的头上了。不过包太龙遗憾是遗憾，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肯定还是会积极配合付罡庭的，付罡庭如果能前进一步，对他的帮助也是很大的。 钱兆均慢慢地旋转着茶杯，心中在思忖，付罡庭看着不声不响，背后却做了这么大一件事情。看来除了赵长风之外，付罡庭也是主要对手，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第三百八十二章各怀心思 第三百八十二章 各怀心思 包太龙说完话，会场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钱兆均沉吟着不说话，白国庆端着茶杯悠闲地喝水，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赵长风低头仔细看着材料，显然还在思考。 付罡庭看了一眼坐在他斜对面的组织部长路大为。路大为是付罡庭提拔上的，当然要为付罡庭再烧一把火了。 “这个项目很不错啊！我建议市里成立一个班子，专门来研究和争取香港利雅达集团这个项目。如果香港利雅达公司的汽车配件厂项目能够在我们邙北市落户，那么邙北市的招商就等于迈进了一大步。市里前一段时间的招商引资工作也进行的轰轰烈烈，很是热闹，问题是招进的企业都是小打小闹，有数量没有质量。除了金矿地质公园这个项目，其余的投资金额都是几十万、一两百万，香港利雅达集团一期项目投资能够达到五千万，将会极大地改变我们邙北市招商引资有数量没有质量的局面。” “我赞同路部长的意见。”张一磊放下笔，接着路大为的话头说道：“招商引资对于邙北市来说促进经济发展的必由之路啊！在全国一片招商热潮的大环境下，如果邙北市不招商，就会不断的后退，邙北市在中原省，甚至是在天阳市的经济优势就保持不了啊。对于香港利雅达集团汽车配件厂的这个项目，我认为我们还是要积极一点，付书记的做法就很稳妥，提前介入，步步为营，招商就需要这种蚂蚁啃骨头的精神。香港利雅达集团就是一块有着大块肥肉的大骨头，我们邙北市一定要想办法从上面啃下来一块。” 付罡庭面带微笑着听着，张一磊前两天为一个老乡提副科长的事情找过他，虽然不是很符合政策，付罡庭还是二话没有说答应下来。今天的这个会议上，张一磊果然开始为他说话…… “我谈一下我的看法吧。”钱兆均咳嗽了一声，他再不说话，场面上就是一边倒了，他不能让付罡庭这么得意，“就目前的材料来看，我觉得讨论这个所谓的汽车配件厂项目没有什么价值。” 钱兆均话一出口，付罡庭的脸立刻阴沉下来，他往嘴里塞了一根烟，“啪”地打着了打火机，打火机的声音很脆，听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白国庆就坐在付罡庭旁边，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赵长风却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刘驰坐在正中间，身子也直了一直，付罡庭提出引进香港利雅达集团的这个项目虽然是对邙北市经济发展很有利，但是刘驰还是希望能在研讨会上听到不同的声音的，他并不希望局面一边倒的支持付罡庭，如果这种局面出现多了，对他这一把手的地位将会是一种威胁。 “兆均同志，理由呢？”刘驰不动声色地问道。 钱兆均看了看坐在他正对面的付罡庭，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刘书记，我并不是香港利雅达集团这个汽车配件厂的项目本身没有什么价值，而是说目前我们手头上这些资料没有什么价值。比如香港利雅达集团投资的这个汽车配件厂项目的具体内容是什么？除了知道一期投资是五千万外，我们还知道什么？比如生产设备、立地条件、环保要求等等，这些目前都不清楚嘛！在这些情况都不是很明晰的情况下，我们兴师动众的来讨论这个项目，来研究这个项目，是不是有点无的放矢了？当然我这话不是针对付书记，我只是说这个项目一定要落实的再准确一点，把情况都了解清楚之后，如果确实有比较大的投资价值，我们再来开这个研讨会比较好。” 钱兆均说这一番话时就知道他会得罪付罡庭，不过他也无所谓了。付罡庭既然开始拉来这个项目，那么就和赵长风一样，成为他钱兆均在争取市长宝座上一个主要的竞争对手。如果这个项目真的被付罡庭搞成了，那么毫无疑问，付罡庭在竞争市长的道路上就领先他一步。所以钱兆均这时候就要站出来泼一泼冷水巴不得付罡庭这个项目搞不成。对钱兆均来说，付罡庭这个项目如果引进成功，他钱兆均即使在当初研究这个项目时说再多的好话，功劳也不会分给他一分的，付罡庭也不会牢记的一分好处；相反，这时候他在项目研讨会上发表了反对意见，那么只要这个香港利雅达集团公司的汽车配件厂项目没有引进成功，那么对钱兆均来说就是一个重大胜利，说明钱兆均当初有先见之明，提前预判了这件项目不会成功，并且表示了反对意见。这个落在上级领导眼里，会不会觉得他钱兆均是一个非常有思想，非常会懂经济的领导呢？再加上邙北市第一金矿顺利改制成功，那么他钱兆均就又距离市长宝座近了一大步。 钱兆均衡量了很久，最后才下定决心，说出上面一番话。 付罡庭脸上强笑着，双手紧紧握住茶杯，似乎想把茶杯捏碎：这个钱兆均，竟然是撕破面皮了啊！上周常委会讨论邙北市第一金矿改制的领导人选时，我还投票支持了你，没有想到你现在却和我唱对台戏，有意出我的洋相。好吧，好吧好吧。等香港利雅达集团的汽车配件厂项目成功在邙北市落户后，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场面就有些僵，大家都没有想到，一个很平常的项目研讨会，竟然会出现这么对立的意见。 刘驰手指轻轻弹着茶杯，心中对这样的场面竟然有一丝兴奋。以前副书记们太和谐了，几乎都抱成团了，这让刘驰在考虑问题的时候非常顾忌，生怕他有什么决定会被这四个副书记在书记办公会上否决掉。毕竟他是一个外来户，这四个副书记都是在邙北市干了七八年，根深蒂固啊。今天终于出现了这么一个场面，那看似无懈可击的铁板上竟然藏着这么大一个裂缝，好啊！ “长风同志，你是主抓经济的，你怎么看这个问题？说说看。”刘驰看着低头一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的赵长风说道。 赵长风放下笔，慢慢抬起头来，扫视了一下会场上的人，心中打好了腹稿，这才说道：“事物要一分为二地来看待。我认为，付书记、包书记的意见很正确，钱书记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纪委书记秦晓明正在喝茶，听到赵长风头一句话呛了一下，差点没有把茶水喷出来。他咳嗽了几声，才强忍了过去。没有想到，赵长风市长这么圆滑啊！平时看起来不是这样啊。因为秦晓明负责纪委，和检察院经常打交到，就和检察长韩加森交上了朋友，一来二去，又和赵长风联系到一起。他算是赵长风在常委中第一个争取到的盟友，只是这层关系比较隐晦，一般看不出来。 赵长风没有理会秦晓明的咳嗽声，继续说下去：“这个项目付书记下了很大功夫，做了很多前期工作，取得了很大成果，就目前初步的情况来看，能了解的也基本了解到了，能明白的也差不多都明白了，对吧？” 赵长风感觉到付罡庭的目光投向他这边，但是他却没有回应，继续说道：“不过，招商引资毕竟是件大事，利雅达集团又远在香港，所以我们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汽车配件厂这个项目如果能够真的落户我们邙北市，对我们邙北市的经济发展的拉动作用无疑会是非常巨大。但是钱书记说的对，我们对香港利雅达集团和这个汽车配件厂的项目毕竟知之甚少，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还不好说。所以总体我觉得还是要更有把握一些，思路上更清晰一些，行动上更慎重一些，态度上更积极一些。具体怎么样一个安排，还是请刘书记定吧！” 从赵长风内心来说，他还是支持钱兆均的意见的。他的出发点倒不是因为付罡庭是竞争邙北市市长的强有力的对手，而是单就香港利雅达集团的这个汽车配件厂的项目来说的。钱兆均说的对，有很多东西都不清晰，单单就听到香港利雅达集团有一个投资意向，就这样兴师动众的召开研讨会，是有些不太合适。 第三百八十三章法院院长 第三百八十三章 法院院长 大家都看着刘驰，等着刘驰最后拿主意。 刘驰却慢慢悠悠端起了茶杯，并不急于表态。对刘驰来说，他还是倾向于支持付罡庭，如果所说的这个香港利雅达集团的汽车配件厂项目能够搞成，对邙北市的经济拉动效果不言而喻，刘驰作为班子的一把手，这笔政绩肯定是少不的。但是刘驰却不愿意看付罡庭过分风光，更不愿意看到整个常委会只发出一种声音。今天虽然只有钱兆均和赵长风两个人质疑付罡庭，这对刘驰来讲已经足够了。作为领导，驾驭下属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则就是千万不要让下属们抱成一团，成为铁板一块，而是要让下属们相互制衡，相互制约。刘驰在当阳县干了五年县委书记，自然是深得这驾驭下属秘诀之三味。 放下茶杯，环视了一周会场，刘驰这才开口说道：“刚才同志们的意见都很好，罡庭同志和兆均同志的意见虽然不同，但是出发点都是好的，都是为了邙北市这个大局。” 钱兆均脸上笑眯眯的，好像很是享受刘驰书记的这一番表扬。他对面的付罡庭却一脸严肃，双眼盯着手中的茶杯。 赵长风手指在桌面上无声的敲着，对刘驰的心思洞若观火：在最后这个时刻，刘驰把付罡庭和钱兆均同时提出来，很有点强化对立情绪的味道。经此一事后，付罡庭和钱兆均之间恐怕再不会像以前那么默契了…… “这样吧，香港利雅达集团的这个项目我们一定要坚持跟踪，态度要积极。我建议成立一个关于这个项目的领导小组，由政府那边招商局和建设局具体经办，这个小组的具体负责人，是……”刘驰先拿目光看了一眼赵长风。 赵长风连忙站出来表态：“刘书记，这个项目一直是付书记跟踪联系的，情况他比较熟悉一点，我看还是由付书记继续跟踪比较好。” 刘驰又把眼睛移向付罡庭，笑着说道：“罡庭同志，你看呢？” 付罡庭这才说道：“既然刘书记和赵市长都这样说，我就挂个名吧。具体工作还需要赵市长多多配合。政府负责招商嘛！” “行，没有问题。付书记需要做什么工作，政府这边一定全力配合！”赵长风说道。 “那好吧，就这样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刘驰端着茶杯站了起来。郭和强连忙迎了上去，接过茶杯，侧身站在一旁，等刘驰走过，这才跟在后面。 刘驰走出门后，大家这才挪开椅子，按照排名的次序依次走出了会议室。 赵长风走了出来，却看见钱兆均放缓脚步走在前面，当赵长风从钱兆均身旁走过时，钱兆均抬头和赵长风碰了一个眼神，嘴角似有一抹笑意。 回到到办公室，办公桌上又堆满了厚厚的文件。赵长风苦笑了一下，才从“会海”里解脱出来，就又撞到“文山”里，领导干部每天光应付文山会海都要占去很多精力，如果能够少开一些会，少发一些文件，把开会和发文件的精力腾出来，能干多少实事呢？ 牢骚归牢骚，既然在这个位子上，该看的文件还得看，该批的文件还得批。赵长风伸手从拿起左边的第一份文件，打开看了两眼，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他伸手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过去：“李主任，你过来一下！” “市长，我马上过去，马上过去。”李长根主任听到赵长风语气很是严肃，心中就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得有些不对。他快步跑过来，推开门，见赵长风一脸严肃得坐在办公室桌后面。 “赵市长。” “李主任，这是怎么回事？”赵长风把手中的文件撂到李长根面前。 李长根一看，是邙北法院的申购公车的报告，就着解释道：“市长，这是法院的申购公车的申请报告，要给杨院长换一辆公务用车，财政局那边通过了初审，控购领导小组经过讨论，也同意了法院的申请……”李长根身为政府办主任，还兼任着邙北市控购领导小组的组长，邙北市直机关购买公车都需要经过他的这一关，然后报请主管财政的赵长风来签批。 “换公车？为什么要换？”赵长风皱着眉头说道：“法院不是有两辆桑塔纳2000了吗，还不够，为什么还要添置一台蓝鸟？” 李长根被赵长风问的面红耳赤，低声说道：“市长，控购领导小组其他成员都同意了，我……” “李主任，如果他们同意你也同意的话，还需要你这个组长干什么？”赵长风目光盯在李长根脸上，“目前市里的财政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怎么能开这个口子？嗯？” “市长，杨、杨院长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很难惹啊！”李长根艰难地说道。 “惹不起？那我来惹好了！”赵长风冷笑起来，拿起笔在报告上写上一行字，签上自己的名字，扔给李长根：“你把这个报告给法院退回去，告诉他们说我不批这个报告。他们谁有什么意见，直接来找我好了！” 李长根老脸通红，唯唯诺诺地拿着报告出去，在路上正好碰到副主任王建军。王建军见李长根一脸狼狈相，就问道：“李主任，怎么了？” 李长根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怎么了？挨了赵老板一顿尅呗！这个杨金花，真是麻烦啊！” 王建军一听杨金花三个字，立刻来了兴趣，靠近李长根说道：“杨金花？杨金花怎么了？” 李长根扭头看了一下走廊，这才对王建军说道：“到办公室吧。”王建军应了一声，跟着李长根走进主任办公室，掏出一根金芒果递给李长根。 “哟喝，建军，烟不错啊！鸟枪换炮了呢！”李长根把金芒果拿到鼻孔下闻着。 王建军笑了一笑，摸出铜质打火机替李长根点着火，口中说道：“昨天跟赵老板赴中天化肥厂王厂长的酒宴，他们塞了几盒金芒果，赵老板不抽这个牌子，就便宜我了。” “是中天化肥厂啊？”李长根也笑了起来，“建军，你有福气啊。如果换了别家，赵老板肯定不会让你拿这个烟的。但是中天化肥厂嘛，不拿白不拿喽！” “呵呵，那是，那是，要不怎么说运气呢！”王建军也笑了起来，这种紫硬的金芒果一条就要六百多，不是他们这种副科级的干部能抽得起的，“对了，李主任，你还没有说杨金花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惹得你挨赵老板一顿尅？” “建军，想探听这么内幕的消息，怎么也得放放血吧？”李长根笑了笑，眼睛盯着王建军的口袋。 “李主任，这总够意思了吧？”王建军伸手把只抽了几根的金芒果掏出来塞到李长根的手里，“快说说，怎么回事？” 李长根毫不客气地笑纳了这大半包金芒果，心中很是有一种打土豪的快感。他卖足了关子，这才好整以暇地说道：“杨金花打了申请报告，想要换车。” “换车？换成什么车？”王建军问道。 “杨金花嫌弃桑塔纳2000太没有派，就打了报告，想要换成蓝鸟。财政局那边通过了，控购领导小组的成员当然也惹不起杨金花，也同意了。我把这个报告交到赵老板那里，以为赵老板会同意，谁知道赵老板竟然丝毫不买杨金花的面子，还狠狠把我尅了一顿。”李长根叹气说道。 “杨金花这个女人啊！”王建军陪着李长根一起摇头，“赵老板才是一辆桑塔纳2000，她就想换车蓝鸟，胃口不小啊。对了，杨金花平时开的那辆奥迪100呢？” “奥迪100？”李长根弹了弹烟灰，对王建军说道：“听说那主闹得很厉害，杨金花怕是招架不住了，才想到要申购公车吧。” “怪不得呢！”王建军微微点头，“开惯了奥迪100的人，再开桑塔纳2000就觉得丢份啊。”说着王建军站了起来，李长根说道：“李主任，那你忙。” 李长根苦笑两声，说道：“是啊，要给杨金花打电话，有的忙呢！”说着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邙北法院的号码…… 笃笃笃，传来一阵敲门声，赵长风抬头说道：“进来！” 一个身材窈窕面容秀丽的少妇带着一股浓郁的香风走了进来，办公室里立即充满了这种香味。 “阿嚏！”赵长风鼻子受不了这股香风的刺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连忙抽了条纸巾擦了一下。 “杨院长啊，你好，坐吧。”赵长风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 杨金花袅袅娜娜地来到赵长风面前，拉开椅子对着赵长风坐下，漂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赵长风：“赵市长，我有事要找你。” 赵长风知道杨金花为什么事情而来的，口里却装着糊涂，说道：“什么事情，杨院长说吧。” “赵市长，我听说我们法院申购公车的申请你没有批准？为什么啊？”杨金花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幽怨。 赵长风心道这个杨金花还真是不知道轻重，能够这么大摇大摆地跑到市长办公室质问市长为什么不批准申购报告的杨金花还是头一份。 “杨院长，”赵长风耐着心解释道：“今年邙北市财政很是吃紧，经费很紧张啊。再说法院不是还有两辆桑塔纳2000吗？” “那两辆车都是别的副院长在开，我不好意思和他们抢着用啊。赵市长，这个申请报告你就批了吧。”杨金花轻蹙着好看的眉毛软语相求。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杨院长，很抱歉，这个口子我不能开。” 杨金花听到李长根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就一肚子气，可是她想了一想，强把怒气压下来，拉下面子来软语相求赵长风，没有想到赵长风却摆起谱来，拽起个二五八万的脸，和她装起正经来。经费紧张？狗屁，少糊弄老娘！、 “赵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嘛？欺负我是女同志？凭什么别的副院长有专车，我就不能有专车？”杨金花的怒气终于发作了上来。 “杨金花同志，这样说就不对了吧？”赵长风也窝了一肚子火，如果面前不是一个女同志，他早就拍了桌子，“如果是法院里公务用车协调有问题，我可以找崔大林院长帮你解决一下，法院里两辆桑塔纳2000本来就是你们一正两副三个院长共用的，并没有明确是谁的专车啊。” “赵市长，那两辆车一辆是崔院长开着，一辆是王院长开着，你即使出面协调，也不是明摆着让我从崔院长和王院长手里抢车吗？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一个女同志得罪人吗？”杨金花叫道：“这种事情我才不干呢！” 第三百八十四章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 第三百八十四章 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 杨金花声音越来越大，刘俊康听见了动静，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一把拦住了这个疯狂的女人，正色道：“杨院长，这里是市长办公室，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地说么？” “这是我姓赵的之间的事情，刘俊康，这里没你什么事，该干嘛就干嘛去！”杨金花嚣张地喝斥道。 刘俊康暗暗摇了摇头，这个放肆的女人，仗着自己身后有人撑腰，竟然敢在自家老板的面前大放厥词，真是不知道死活，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刘俊康跨前一步，硬生生地挡在了赵长风的身前，心平气和地说：“杨院长，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会不知道吧？容不得你来撒野！”语气铿锵有力，丝毫不容置疑。 “赵长风，你今天说说，为啥不批准我买公车？什么财政紧张，全是借口吧？财政局那边初审都通过了。”杨金花轻蔑地哼了一声，根本不拿正眼看刘俊康，竖起手指，指着赵长风的鼻子，大声吼道。 赵长风的脸色一片铁青，压下了火气，耐住性子说：“杨院长，你这是公然违纪！” “赵长风，你少仗势欺人，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老娘我就和你没完……”杨金花扬起手腕，“啪！”的一声，挥掌重重地拍在赵长风办公桌上，气势汹汹地叫嚷开了。 赵长风勃然大怒，这个女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他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杨金花的鼻子说道：“给我滚出去！” 刘俊康暗中使出了蛮力，架住了杨金花就往外拖，边推边劝说道：“杨院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还是先回去反省一下吧。” 杨金花想往地上倒去，打算就地打滚耍赖，却始终拗不过刘俊康，快要被拖到门边时，突然扭头盯着赵长风咆哮道：“姓赵的，咱们走着瞧，哼。”说着一把摔开刘俊康的手，怒气冲冲的呼啸而去。 赵长风坐到皮转椅上，猛然望见墙上挂着的那个斗大的字：海阔凭鱼跃，铁青的脸色转瞬间平和了许多。 以前，他听说过杨金花嚣张的事迹，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嚣张到这个地步，心中暗道，治不了你这个臭婆娘，老子从此不姓赵。 刘俊康把门关上，轻手轻脚地过来替赵长风杯子里添了水，小声说：“我刚才联系过了老韩，让他到老地方见面。” 那么这个邙北市法院的副院长杨金花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这么嚣张呢？这就不得不提起邙北市的党群书记付罡庭了。 杨金花原来不过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一名普通女工，付罡庭在一次视察邙北市矿山设备厂地时候看到了杨金花，当时就惊为天人。杨金花长的漂亮，人又风骚，看到付罡庭的目光，哪里会不心领神会呢？这次视察过后，付罡庭就和杨金花联系上了，最后一直联系到床上。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谈一下杨金花的床上功夫。有很多女人虽然外表漂亮，但是到了床上之后跟一条死鱼似的，平白让男人少了很多乐趣。可是杨金花不但外表漂亮，床上功夫也非常有一套，付罡庭自从和杨金花春风一度后，就再也舍不得杨金花，被杨金花迷的是颠三倒四，除了不能答应和爱人离婚娶杨金花为妻子外，付罡庭对杨金花简直是有求必应。就这样，在付罡庭的操纵上，杨金花顺利从工人编制转为干部编制，又一路升迁，最后付罡庭利竟然把杨金花弄到法院副院长的位置上，这不能不说是邙北市官场上的一个大笑话。 杨金花本身没有什么文化素质，就仗着一个脸蛋漂亮，又加上背后有付罡庭这个主管人事的党群书记在背后撑腰，所以一向是飞扬跋扈，不知道给付罡庭闯了多少祸。偏偏别人忌讳着付罡庭，对杨金花多加忍让，这就更让杨金花这个胸大无脑典型的愚蠢女人忘乎所以，以为有了付罡庭撑腰，在邙北市什么事情都能摆平。 这次杨金花以法院的名义出面为她添置一台公务用车，法院院长崔大林二话没有说，立即让人打报告上去。反正这是个顺水人情，能不能搞定都要看付罡庭的面子了，与他无关。 报告到了财政局之后，财政局当然知道杨金花这个婆娘，虽然邙北市财政很紧张，但是他们也不会出头做这个恶人。付罡庭是主管帽子的书记，得罪了付罡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鞋就被穿上了。 财政局这边初审通过后，控购领导小组见到这份申请一个劲儿的骂娘！他们是多么希望财政局在第一关就把这个申请报告给卡住啊！一个法院的副院长要购买蓝鸟，还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难道就不看看，主持市政府工作的赵长风赵市长还是一辆老旧的桑塔纳2000吗？这个报告送到赵市长面前，不是明摆着找批评吗？可是控购领导小组的成员却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反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这里反对，那里付罡庭书记就会立刻得到消息，那么将来在升迁的道路上，付罡庭书记给你来那么小小的一笔，岂不是呜呼哀哉？最后邙北市法院这份神奇的购置公车的报告就一路绿灯，跑到赵长风的办公桌上了。至于最后赵市长批还是不批，就与他们没有关系了，他们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赵长风驳回这个申请报告之后，李长根就通知了法院那边。按照李长根的想法，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是李长根也没有想到，杨金花这个法院副院长简直是一个法盲副院长，竟然冲动如斯，愚蠢如斯，不但找到了市长办公室，还和赵长风拍了桌子闹了起来，这样的场面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知道这一幕的市政府工作人员心中暗叹，付罡庭如果再宠着杨金花，总有一天会被这个女人连累的。 “呜呜！”杨金花捂着脸扑进了付罡庭的怀中，哭了个昏天黑地，把付书记给搅得心烦意乱，坐立不安。 “宝贝，有啥事就说嘛，哭个什么劲？乖，别哭了。”付罡庭搂着杨金花柔声劝道。 “你别管我！”杨金花咬紧了牙关，狠命地在付罡庭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老付疼得浑身一哆嗦。 杨金花嚷嚷道：“我不要活了！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丢这么大的人！让人家指着我的鼻子骂，还被刘俊康给架了出来，真是丢人啊！现在，市政府的人全都知道了！我不管，你必须替我出了这口恶气……” 大致听完了怀中女人的哭诉，老付眉头立时皱成了个大大的“川”字，心里满不是个滋味，心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姓赵的，屁大点事情，你非要卡着不办，是不是瞧我老付不起？再又联想到今天开项目研讨会时赵长风发言时表面上不偏不倚，实际上却在偏帮钱兆均的那一番话，付罡庭心中又是一番烦躁。看着杨金花还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付罡庭不由得心头一热，摸着杨金花的乌黑的头发笑道：“宝贝，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吧。” 杨金花一听付罡庭要为她出头，立即破涕为笑，也不顾脸上都是泪水，就那样湿淋淋地亲了付罡庭一口，在付罡庭怀里扭动着身子腻声说道：“乖乖老公，我知道你是最心疼我的。” 这话如果别人听到浑身会起一层鸡皮疙瘩，偏偏付罡庭就吃这一套，他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顺势搂住杨金花的细腰说道：“宝贝，你知道就好……” 第三百八十五章张培论 第三百八十五章 张培论 杨金花走后，付罡庭点燃一根香烟，靠在沙发上想了起来。从付罡庭内心来说，何尝不知道杨金花这个女人给他惹了很多祸啊。可是付罡庭偏偏摆脱不了这个女人，任是哪一个男人，尝试过这个女人在床上蚀骨销魂的美妙滋味之后，都舍不得离开这个女人的。 就这一次来说，付罡庭也晓得杨金花提出的要求有点过分。一个法院的副院长，竟然要换上一辆蓝鸟，这不是明显的违规吗？赵长风把这份申请报告打回来，还真是让人找不到任何毛病。 说起赵长风，就不能不让人佩服他的谨慎，就拿领导的专车来说吧，市委书记刘驰配的是一辆公爵王，几个副书记都配上了蓝鸟，偏偏主持市政府工作的赵长风依旧是那辆老桑塔纳2000，市政府的唯一一辆蓝鸟还留在省城让在党校学习的刘光辉使用。在这种情况下，赵长风把法院申购蓝鸟的申请报告打回来，付罡庭还能说出一个不字吗？ 想到这里，付罡庭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有点懊悔刚才答应了杨金花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下，付罡庭怎么好开口让赵长风同意给杨金花配一辆蓝鸟呢？可是话说回来，在那个关键时候，是个男人都会答应杨金花的要求的，付罡庭在杨金花面前一向又自诩为在邙北市刘驰是老大他是老二，自然也不会失去这个面子，杨金花的要求再过分，也只有硬着头皮答应。 一支烟堪堪抽完，付罡庭拿定了注意，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赵长风的电话，一开口就带着笑意：“长风吗，我是付罡庭。” “付书记啊，您好。”目前付罡庭党内职务比赵长风高，年龄比赵长风大，赵长风就用上了敬语，他笑着说道：“有什么事吗？”其实赵长风非常明白，这个时候付罡庭打电话给他还能有什么事情。 “也没有什么事情。”付罡庭笑着说道：“晚上有时间吗？想请你出来坐一坐，怎么样啊？” “晚上啊……”赵长风沉吟起来，宴无好宴，酒无好酒，究竟去还是不去呢？ “看样子赵市长是大忙人啊，我都请不动喽。”付罡庭看似在感叹，实则将了赵长风一军。 “哎呀，付书记，瞧您这话说的。付书记召见，我即使再忙，也得过去不是？”赵长风笑道，“什么地方？” “那好，就定在天一阁大酒店吧。” “付书记，那就晚上见！”赵长风挂断了电话，笑容一敛，沉吟起来。 付罡庭见赵长风答应晚上出来，心中就筹算开了，很多事情在办公室说不通，在酒桌上往往能说的通。只要酒酣耳热，人情牌一打，赵长风就是再有原则，也不好拉下脸来一口回绝吧？反正给法院配车也是财政上的钱，又不是赵长风的私款，付罡庭就不相信在酒桌上赵长风还能坚持当这个小人。 今天晚上约赵长风吃饭，除了处理杨金花的事情，付罡庭还有打算，就是香港利雅达集团的项目投资的事情。即使赵长风态度偏向于钱兆均，付罡庭还是要做一做赵长风的工作，毕竟香港利亚特集团的袁连满先生来邙北市考察时，还需要市政府的配合。 交代过秘书龙临桂定好包厢之后，付罡庭又分别给组织部部长路大为和市委办副主任柳一民打了电话，让他们晚上一道作陪。这两个都算是他的心腹，有了这么大的阵势，不愁赵长风不落入毂中。 下午四点半，办公桌上蓝色的电话忽然间响了起来。邙北市领导的办公桌上一般放三部电话，红色、蓝色和白色。其中红色的电话是上级领导的专线，凡是这些电话响起来一般都是天阳市的领导或者省里的领导，是需要马上接的；蓝色的电话是邙北市领导的，这些电话都是邙北市书记们市长们的电话；白色的电话则是下面部委局办和乡镇的专线。 付罡庭有意让电话响了两遍，这才慢吞吞地拿起了电话放在耳边。 “付书记，我是长风啊。”里面传来赵长风的声音。 “长风啊，你好！”付罡庭下意识看了一下手表，才四点半，不到下班的时间啊。 “付书记，我刚才接到张市长的电话，他让我下班后马上到天阳去。”赵长风苦笑着说道，“付书记，真不好意思啊。天阳市财政工作会议明天才召开，我以为要明天才去报到，没有想到张市长会这么急。” 付罡庭脸沉郁地都能滴出水了，可是嘴里却笑着说道：“长风啊，工作要紧啊！以后你有时间了咱们再聚也是一样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赵长风连声说道，“付书记，等我回头有时间，我请您吧。” 挂了电话，付罡庭一肚子恼火，偏偏又发作不出来。明天天阳市召开全市财政会议他是知道的，但是今天晚上张市长究竟有没有召见赵长风，他却是无从知道，他无法判断出这究竟是不是赵长风不想赴宴专门编造出来的借口。不管怎么事实怎么样，总之，他是被晾到一边了，尤其是他晚上还约了路大为和柳一民过来。 “赵长风，好啊，赵长风……”付罡庭伸手关了空调，来到窗户边，推开窗户，一股燥热的空气扑了进来…… 赵长风随着张培论市长的秘书司智强来到1717房间，客厅内金碧辉煌，地毯厚而柔软，踩在上面悄无声息。赵长风还是第一次到天阳宾馆贵宾楼来，1717房间是张培论的专用套房，豪华程度比邙北小招的套房自然又高了一个级别。 张培论正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看文件，司智强上前轻声说道：“老板，赵长风来了。”然后就让开了身形，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过去添水。 张培论见是赵长风，就说道：“长风来了啊！”就伸出手和赵长风握手。 赵长风连忙握住张市长的手，感觉张市长手背很厚，很有力，说道：“张市长您好。”晃了几下，张市长手一松，赵长风就抽出手来。 “坐吧！”张培论指着对面的沙发。 赵长风就规规矩矩地坐在张市长斜对面，真皮沙发又大又宽，赵长风却只堪堪坐住，身体挺直，微笑着看着张市长。来邙北市之后，他和张市长见过很多次了，也想着靠近张市长，可是总是觉得别扭，张市长身上似乎总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东西，让赵长风无法靠近。赵长风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感觉，还是其他下面的领导也有同样的感觉。 张培论再次打量了一下赵长风，点头说道：“嗯，不错，精神面貌很好，有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张市长，您说过领导干部的形象也代表着政府部门的形象，马虎不得，所以我就特别注意。” 张培论笑了起来，这话确实是他说的。他本人长的仪表堂堂，很注重自身的形象，也很看重下边干部的形象，所以对那些不修边幅的干部一向看不过眼。他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金芒果，给赵长风扔了一根，自己也往嘴里塞了一根点燃，又把打火机丢给了赵长风，靠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抽了起来。 赵长风本想过去替张市长点烟，又没有熟悉到那个份上，只好笑着说：“谢谢市长。”拿着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司智强把茶泡好，放在茶几上，站在张市长身边轻声说道：“老板，杜局长交代过，让我监督你少抽烟，一天不能超过五根，今天已经抽了……” 张培论挥了挥手，对司智强说道：“去去去，你小子烟瘾比我还大。好了，注意给我保密。长风，我的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啰嗦。” “张市长，杜局长也是关心你啊，所以才要求格外严格。”赵长风应了一句，心中却在捉摸，司智强和张培论之间的关系竟然深到这个地步，看来以后对司智强还是要多注意一下。 第三百八十六章叶计划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叶计划 司智强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我去给你泡茶。” 赵长风扭头说道：“谢谢司主任。”司智强虽然是张培论的秘书，但是级别却是副处级，挂名天阳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 司智强把茶送上来之后，就远远地坐在客厅另一边的椅子上。赵长风正襟危坐，看着张市长，等着今天谈话正式开始。 张培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忽然间司智强的手机响了起来，司智强拿出手机在耳边听了一下，就捂着手机走了过来，轻声对张培论说道：“老板，王总的电话。” 张培论“哦”了一声，起身接过电话进里面的套间，房门关得紧紧的。过了七八分钟，套间房门打开，张培论从里面出来，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我这里还有点事，今天就这样吧。邙北市今年的财政收入下滑的很厉害，你们要多想想办法啊！”说着就让司智强打电话让司机过来。 赵长风告辞出来，心中很不是滋味，张市长把他召见过来，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匆匆忙忙的要出去，这是什么意思？从开始谈话前的气氛看，张市长态度还是不错的。可是张市长撂下的最后一句话，语气却是明显不满的。这中间张市长究竟是什么一个意思？ 赵长风琢磨不透，又想到了司智强，想到司智强跟张市长之间的关系，也许做一做司智强的工作，能把张市长的心意摸透？张市长在天阳市可是一个强势市长，市委书记魏新强也基本上被他架空了，赵长风以后能不能担任邙北市市长，张培论市长的态度至关重要啊。 到了楼下，刘俊康没有想到赵长风这么快就下来了，按照道理来说，领导接见，怎么不得个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可是又不敢问赵长风，只好跟着赵长风一起出去。 赵长风坐进了车里，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半，也许时间还来得及吧。他拨通了陈风笑副市长秘书叶计划的电话：“叶大哥，是我啊，赵长风。” “长风啊，您好。”叶计划知道陈风笑和赵长风的之间的关系，所以语气和赵长风之间也非常亲热，“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想请我泡妞啊？” “叶大哥，还真让你猜对了，我就是想请你出来喝酒呢，不知道你现在方便不？”赵长风笑着说道。 叶计划微微一笑，明天市里要召开财政工作会议，赵长风主管财政工作，是肯定要过来的，看样子他今天是提前过来了，只是为什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呢？ “呵呵，长风老弟有约，我怎么能不去呢？”叶计划笑道，“说吧，什么地方？” “皇城酒店吧。”赵长风笑道。皇城酒店属于皇城公安分局的管辖范围，皇城公安分局的刑侦大队大队长沈小强和赵长风关系很铁，当初搬倒蔡国洪，沈小强这边也出了力。后来赵长风也把沈小强的弟弟弄进了邙北市公安局。每次赵长风到天阳市，沈小强都会热情接待的。这次赵长风请吃饭，也没有外人，赵长风就有意把沈小强叫过来介绍给叶计划认识。 “皇城酒店啊，好好好！”叶计划笑了起来，“ 你先过去吧，我马上到。” 赵长风随即又给沈小强打了电话，沈小强一听是赵长风过来，也很是开心，立刻在皇城酒店定了包厢。 赵长风到了皇城酒店，沈小强带着已经早一步赶到，就在大厅门口迎接，看到赵长风过来，连忙伸着手迎了上去，口中说道：“赵市长，您看您，到天阳市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好让我早做准备，现在时间这么仓促，我怕招待不好您啊！” 赵长风摇晃着沈小强的手笑道：“小强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还用的着这么客套吗？”一边说着，一边那眼睛往外扫。 沈小强就知道赵长风还约了别人，就说道：“赵市长，晚上还有别的贵客？”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我还约了陈市长的秘书，待会儿给你引荐一下。” 沈小强眼睛一亮，赵长风虽然是主持邙北市工作的市长，但是毕竟在邙北市，鞭长莫及，对他在天阳市进步帮助不大。赵长风这边如果能介绍陈市长的秘书给他认识，他能靠上陈市长这条线，以后对他的帮助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他笑逐颜开地说道：“我就知道赵市长够意思。” 赵长风指着了指着大厅，微笑道：“走，咱们进里面等吧。” 到了大厅坐下，赵长风随手拿了一张报纸看了起来。沈小强却用力盯着大厅门口，虽然他并不认识陈市长的秘书。 忽然间，自动门往两边打开，一个三十出头的人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沈小强眼睛多毒啊，立刻判断出眼前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陈市长的秘书，正要提醒赵长风，却见那个人目光在大厅里一扫，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长风老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叶计划大老远的就喊道。赵长风也看到了叶计划，就放下了报纸，迎了上去。 寒暄过后，赵长风又为叶计划介绍了沈小强，沈小强紧紧握住叶计划的手说道：“叶秘书，您好您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叶计划服务的对象是陈风笑副市长，陈风笑副市长分管文化教育卫生工作，又是无党派副市长，不属于市政府党组成员，手中权力比一般副市长要小很多。老板不硬，连带叶计划说话也不硬气。官场上向来讲究跟红顶白，叶计划虽然是副市长的秘书，但是相比起别的副市长秘书来，待遇就差得远了，此时见沈小强对他这么热络，心中很是高兴，可是脸上的派头越发足了。 寒暄过后，大家就进了电梯上到七楼，进了沈小强安排好的客房，赵长风拿出软中华来散烟，叶计划就抽着烟说道：“长风老弟，今天本来有了安排，但是接到你的电话，我把其他安排都推掉了，哎，又要得罪人了。” “叶大哥，那我今天就多陪你喝几杯，算是赔罪好了。”赵长风笑吟吟的说道。他知道叶计划这话多半是说给沈小强听的，也不揭穿，然后又看着沈小强说道：“沈队长，包厢安排了吧？我们过去吧。” 沈小强连忙说道：“包厢都安排好了。但是今天第一次和叶秘书一起吃饭，不知道叶秘书的口味，恐怕菜单要重新安排过。” 叶计划摸了一下油光锃亮的头发，随口说道：“什么都可以，我这个人很随意的。” 赵长风就对一旁的刘俊康说道：“俊康，你知道叶秘书的口味，去安排一下吧。” 刘俊康应了一声，就和沈小强一起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了赵长风和叶计划两个人，赵长风也不急于谈他的目的，随口闲聊起来：“叶大哥，市里最近有没有什么趣事，透露一点看看。” 叶计划在市政府办公室呆了七八年了，虽然政治上进步不大，但是却也混了个八面玲珑，消息非常灵通。这时听赵长风问他，也不就不客气，有意卖弄起来，把市委市政府的一些小道消息讲了出来，赵长风在听得津津有味的同时，也间接获得了不少有用的资料。赵长风心中想到，看来今天请叶计划是没有错的，叶计划和司智强在一起工作，对司智强这个人了解肯定非常多，赵长风要想打听司智强，叶计划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叶计划扯了很多事情，压低着声音，神神秘秘的，好像那些事情是他亲眼所见一般。正说着，刘俊康和沈小强进来，说下面都安排好了，邀请他们下去吃饭。 到了包厢坐定，服务员就开始流水般地往上端菜，叶计划看着菜肴微笑不语。赵长风看到叶计划还算满意，就给了刘俊康一个嘉许的眼神。作为秘书，能记得老板喜欢吃什么不稀奇，如果还能记得老板的朋友喜欢吃什么，那就不简单了。 服务员捧着两瓶五粮液进来，叶计划忙说：“赵老弟，晚上我怕陈市长找我有事，酒就不多喝了吧？打开一瓶，我们四个人平分了，意思一下。” “那怎么能行啊！”赵长风摆手道，“叶大哥，今天你放开了喝，有什么事情，陈市长这边我替你请假。” 沈小强在一旁听着，这才知道，赵长风和陈市长关系很不一般啊。 第三百八十七章送上门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 送上门来 约了赵长风，最后却被放了鸽子，付罡庭一肚子不痛快，可是已经通知过路大为和柳一民，这酒该喝还得喝。晚上六点半，付罡庭直接到了天一阁，上了三楼，路大为和柳一民已经在包厢内等候，几个人连忙站起来脸上堆着笑，齐声叫道：“付书记。” 付罡庭心中不痛快，脸上却丝毫没有带出来，亲切地摆手说道：“让你们久等了，不好意思。坐坐坐，都坐下吧。” 在邙北市几个书记副书记中，付罡庭很少拿出官威，不但处处表现出一片亲民作风，而且在下面的干部面前也不端架子，和所谓的“付派”干部关系更是融洽，平常见面经常会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笑话。刘光辉到省委党校学习后，付罡庭又刻意把自己这点优点发扬的十分光大，总是笑呵呵的，让部下如沐春风。 路大为当初在组织部和付罡庭合作了七八年，和付罡庭之间说话更是随意，他笑着说道：“首长不坐，我们哪里敢坐啊？” 付罡庭用手点着路大为笑道：“好你个路大为，我没有来之前，你路大部长不是坐得好好的吗？” 说笑之间，几个人都落了座，付罡庭坐在上首，笑着说道：“最近应酬比较多，不去不行，去了又没有什么乐趣，还是我们几个人好啊，在一起多轻松自在。” 柳一民就说道：“是啊，我们好久没有聆听付书记的教诲了。” 付罡庭就佯装不悦，说道：“柳一民，你是诚心添堵是不是？大家在一起都朋友，哪里来官场上那么多规矩？” 菜是早就订好的，付罡庭落座后，司智强就示意服务员开始，于是服务员就打开了五粮液，按照次序为大家斟了酒，菜就一道一道的上来。 路大为和柳一民两个人眼神碰了一下，从中间互相看了一些东西。虽然付罡庭装作一派满面春风的样子，但是路大为和柳一民都是官场的老油子，哪里不知道付罡庭心中有事？杨金花今天上午在市政府闹的一处动静很大，消息早就传遍了邙北市的官场，甚至连当时一些细节都传的活灵活现，柳一民和路大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他们有点捉摸不透，付罡庭晚上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喝酒是什么意思？是简单发发牢骚，还是商量一下对付赵长风的办法？ 付罡庭心中也装着事，虽然他憋着气强作欢颜，内心里不知道把赵长风恼恨成什么样子。幸亏他下午通知路大为和付罡庭的时候没有说是邀请了赵长风，否则今天晚上他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见凉菜已经端上来四个，付罡庭笑着端起了酒杯，“咱们有几天没有在一起喝酒了吧？来，大家都端起来，我敬大家一杯。” 付罡庭话还没有落，大家端着杯子站了起来。付罡庭呵呵一笑，说道：“屁股一站，喝了不算。这一杯喝完，你们再坐下来重来。” 路大为、柳一民就干了杯中的酒，看着服务员再加酒，笑吟吟地说道：“能两杯换付书记一杯酒，值啊！”关于这个“屁股一站，喝了不算”的规矩，路大为和柳一民跟随付罡庭这么久，自然知道付罡庭爱搞这个规矩。但是他们每次宴会还乐此不彼地要站起来和付罡庭碰杯。多喝一杯酒算什么？只要能让领导高兴就行。如果领导敬酒，他们就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和领导碰杯，那岂不是失了礼数？虽然表面上看，付罡庭是一个亲民的好干部，可是领导干部再亲民，做下属的也不能失去了礼数啊，不能因为领导干部和蔼可亲，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能够和领导干部平起平坐了。所以他们宁可站起来挨批，宁可站起来罚酒，也不能就那样端坐着来接受领导的敬酒。领导也许嘴上不说，可是心中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大家都喝了第二杯酒，说说笑笑中酒宴就开始了，付罡庭谈笑自如，一边喝酒，一边谈着国家大事和社会趣闻，仿佛今天过来就是为了侃大山一样；路大为和柳一民明明知道付罡庭心中有事，但是付罡庭既然没有提，他们也知趣儿的不去碰触，小心翼翼地绕开一切和邙北市有关的话题，生平碰触到什么地方，让付罡庭不开心。 酒喝得很热烈，一桌五个人，两瓶五粮液接见底了。付罡庭到包厢的卫生间去方便，柳一民的电话正好响起，拿起电话一看，就出门接电话去了。 付罡庭从卫生间出来，见柳一民不在，就笑着说道：“这个小柳，干什么去了？” 路大为笑嘻嘻地说道：“小柳到外面接电话去了，这么神神秘秘的，一定是发现新的目标了。”柳一民在男女关系方面比较开放，比起付罡庭只宠着杨金花一个人不同，柳一民几乎是几个月就要换一个目标。 付罡庭就摇头说道：“这个小柳啊，待会一定要罚酒。” 其他人就跟着附和道：“对，付书记一定要罚他酒。没有向付书记请示就出去接电话了，这不是典型的没有组织没有纪律吗？” 正说话呢，柳一民推门进来，大家都高喊罚酒罚酒。柳一民求援似的望着付罡庭，付罡庭一笑，说道：“小柳，还迟疑什么呢？都惹起公愤了，喝吧！” 柳一民就等付罡庭表态，领导没有发话之前，他如果把这杯酒喝了就等于是白喝。现在领导发了话，那他喝下这杯酒就是服从组织安排，听从领导指挥，和领导保持一致了。 “付书记，我听您的！”柳一民仰脖把一杯酒干完，大家轰然叫好，付罡庭也笑吟吟地看着柳一民，说道：“小柳痛快，不婆婆妈妈。”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一个满脸潮红的人端着酒杯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服务员，双手捧着一瓶五粮液。 “柳主任，我来敬你一杯。”那人一进门就嚷道。 柳一民眉头皱了一下，这个人是邙北市电视台的台长赵红军，刚才柳一民到外面让服务员开了一个包厢躲进去打电话，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赵红军，柳一民应付了几句，好不容易摆脱了赵红军的纠缠，谁知道赵红军竟然会跟踪而来。 赵红军难得碰到了市委办副主任柳一民这个大红人，自然是不会放过，兴致勃勃地回去取了一瓶五粮液，就打算过来敬酒。可是等他进了包厢，看清楚包厢里的人之后，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乖乖，党群书记付罡庭、组织部长路大为，这两个主管邙北市干部帽子的大领导也在场啊？赵红军就觉得自己有点莽撞了。怪不得刚才柳一民和他说话语焉不详呢！ “付书记、路部长，您们也在啊？”赵红军酒意一下子就醒了。 付罡庭看到是赵红军不知轻重的闯了进来，心中有些不悦，可是脸上丝毫没有带出来，笑眯眯地说道：“赵台长，来，坐下来喝两杯。”付罡庭一心要打造自己亲民的形象，要为自己当邙北市市长加分。作为分管人事的副书记，付罡庭当然明白组织上考察干部的程序。其中有一项功课就是民意调查，所谓民意调查，当然不是在老百姓之间调查，主要是在机关干部之间进行民意调查，看干部群众对某个领导的印象怎么样。虽然这个只是一个在上级部门任命领导干部时一个辅助因素，可以考虑，也可以不考虑，但是付罡庭还是比较看重这个，他认为能做好还是尽量做好，让干部群众夸赞总比让干部群众臭骂好吧？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这八个字的评价还是不难做到。 赵红军受宠若惊，心中那一份忐忑不安就消失了，他端着酒杯来到桌前，脸上挤出灿烂地笑容，说道：“不知道付书记和路部长也在这里，我冲撞了领导大驾，理应罚酒三杯……” 说着向身后的服务员一个示意，服务员立刻又拿过来两个杯子，姿态优美地为赵红军倒了满满三杯酒。赵红军举起第一杯酒说道：“这第一杯酒是向付书记和路部长赔罪，我冲撞了两位领导大驾，实在是有眼无珠。” 第三百八十八章电视台的潜规则 第三百八十八章 电视台的潜规则 付罡庭笑吟吟地看着赵红军没有说话。领导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并不是说下属就可以在领导面前不讲规矩了。付罡庭久居官场，自然深得驾驭下属之三味。像赵红军这种人，平日里是没有多少机会和他说话的，这时候能到他跟前自罚三杯酒，那可以说是赵红军的福气。 路大为却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说道：“赵台长，既然是向付书记赔罪，就诚心一点吧，这酒杯也太小了点吧？” 赵红军连忙拍了一下脑袋，连骂自己糊涂糊涂，他说道：“路部长批评的对，是我的错。”然后让服务员换上三只大杯。 付罡庭第一次和赵红军喝酒，有意看看赵红军的虚实，悠闲自得喝着茶，并不说话。 服务员把三只大杯倒满，正好是一瓶五粮液。 赵红军看着满满的三大杯酒，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把这三杯酒喝完，平日想靠付书记这条线也靠不上，今天难得有这个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电视台归宣传部管，赵红军的顶头上司是任文生，赵红军平日里都是看任文生的眼色行事。可是自从蔡国洪调走之后，任文生在邙北市就失了势，成了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主儿，刘驰不喜欢，赵长风也不感冒，至于付罡庭和钱兆均，在蔡国洪在位的时候任文生过于嚣张，这两位副书记他都不放在眼里，这时候成了落水狗，再去投靠，付罡庭和钱兆均怎么会稀罕。任文生在和赵红军喝酒的时候就一直发牢骚，说奶奶的，他现在都成了台湾麻将中的十三不靠了！ 赵红军听到任文生的话，表面上虽然附和任文生，替任文生鸣不平，内心里却在活动着，是不是要找一个新靠山呢？任文生这种局面，别说给他赵红军争取进步，连任文生自身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讲，你说我赵红军跟着这么一位领导还有什么前途？ 今天赵红军只说是见到了市委办副主任柳一民，想巴结一下柳主任，就莽莽撞撞地冲进来了，却没有想到柳一民只是一尊小神，包厢里还坐着两位大菩萨。虽然说赵红军也觉得自己莽撞了一点，但是付书记既然没有把他往外轰，就说明他还有机会。今天就是豁着喝成胃出血，也要在付书记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为以后靠上付书记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赵红军见服务员已经倒好，就伸手端过来三两三的大杯，把酒杯送到嘴边，喉咙连动了几下，这一大杯酒就喝了下去，然后冲付罡庭亮了一下杯底，说道：“付书记，我今天鲁莽，冲撞了领导的酒兴，这里向您和路部长赔不是了！” 说完，赵红军伸手又拿起第二杯酒，丝毫不带停顿的一口喝完。他口中又麻又辣，胃里翻江倒海一般，一个酒嗝不由自主地打了上来，口中却毫不含糊，说道：“付书记，说起来也是我的福气，这是我第一次和付书记在一起喝酒，也希望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说着伸手就要去端第三杯酒。 付罡庭见赵红军这么爽快，又听出了他想要巴结的意思，心头忽然间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目光一动，笑眯眯地说道：“赵台长，好了好了，好事成双，这两杯酒下肚，就算告一个段落，来，坐下来吃口菜，慢慢喝。” 两杯酒就是六两多，赵红军还真有点顶不住了，这时候听了付罡庭的话，就着台阶就下去了，口中说道：“付书记您大人大量，我服从领导指示。”然后就坐在了桌旁，想着刚才付罡庭亲切的话语，觉得自己这两杯白酒喝得真值。 路大为和柳一民碰了一个眼神，互相从对方眼里读出了疑惑。付罡庭的为人他们知道，虽然表面上看着和蔼可亲，但是不是圈子里的人很难真正接近他。今天赵红军莽撞的冲了进来，按照付罡庭的习惯，他最多也就应付两句，然后客客气气地让赵红军出去，可是现在怎么会让赵红军坐下和他们一起喝酒呢？付罡庭究竟打什么算盘呢？ 付罡庭究竟打什么算盘呢？付罡庭见到赵红军有意向他靠拢，又想起赵红军的职务，付罡庭忽然间想起了一个利用赵红军给赵长风下套的方法。 在政界，不少领导喜欢看本地新闻，喜欢看自己在新闻中出现的镜头。有一些领导，甚至会为在镜头上多出现几秒钟或者少出现几秒钟、正面镜头或者是侧面镜、远景镜头又或者是特写镜头而打电话到电视台去，甚至让电视台领导去责怪编导。就这方面的特性来说，邙北市市委书记刘驰也不例外。 当初刘驰刚到邙北市的时候，任文生为了向刘驰示好，特意交代过赵红军，让电视台在新闻报道之中尽量突出刘驰书记，市里其他领导的新闻就尽量少一些，镜头也尽量少一些。赵红军也一直这么做的。只是刘驰在享受了任文生这一番好意后，并没有把任文生视为心腹，刘驰听人说起过任文生那种冒冒失失的大炮性格，心中就不喜欢任文生这种人，生怕任文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捅一个大漏子。 刘驰在当阳县的时候，就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晚上总要看一下当阳县电视台的新闻报道。由于县委书记工作非常忙，往往要到晚上将近十点之后才能回家，才有闲暇坐下来打开电视。刘驰调到邙北市任市委书记之后，依旧保持了这个习惯。刚开始有些干部不了解刘驰书记这个习惯，到湖月山庄一号别墅去拜访刘驰书记时，到晚上十点了还在那里向刘驰书记汇报工作，可是这个时候刘驰书记往往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让汇报工作的干部以为自己哪里汇报错了，惹刘书记不高兴了，回去之后还忐忑不安，心中在盘算究竟自己是什么地方错了。 有一次柳一民到湖月山庄一号别墅找刘驰汇报工作，一直汇报到十点半，刘驰不耐烦的情绪溢于言表，柳一民回去后就惴惴不安，反复思量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后来柳一民到市委办司机班询问了刘驰书记从当阳县带过来的司机小黄，这才知道刘驰书记有这么一个爱好，晚上十点必然要看地方新闻。后来柳一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付罡庭，付派的干部都知道了刘驰书记有一个独特的习惯。 说起晚上十点这档新闻，这不能不说是中原省地方电视台的一大创举，一大特色。一般来说，各县市电视台的地方新闻都安排在晚上六点半开始播出，这个时候正是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播出之前，领导们看过本地新闻之后，正好接着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可是这样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领导们业务繁忙，有的时候回家就很晚了，根本赶不上这个时段。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耽误了不要紧，反正中央电视台会在其他节目时段继续重复播出这些新闻，第二天的报纸上也会刊登出这些新闻，但是地方台的新闻很少有重播的。后来有一个地市的宣传部长非常聪明，揣摩透了领导的心思和习惯，特意安排当地的电视台不但在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节目之前继续抢播地方台新闻，而且还在夜里十点钟再来上一段完整的地方新闻。反正不管老百姓看不看，首先要保证市里的领导去观看。 这个措施推出来之后，这个宣传部长立刻受到了市委书记的嘉奖，后来获得了提拔重用。而这个地市晚上十点加播地方新闻节目的特色就传播开来，几乎中原省各地市县市电视台都开设了这档节目。因此刘驰书记才会养成晚上十点必然要看地方新闻的习惯。 就邙北市来说，也开通了晚上十点的地方新闻节目，当然，时间只有十分钟。因为就一个县级市来说，新闻是在是有限，主要就是播报一下领导的行程。这十分钟新闻节目怎么安排，也是有讲究的。赵红军一直是贯彻宣传部长任文生的指使，市委书记是头一号，雷打不动，至少要占三分之一的时间，也就是说，至少要三分钟以上。市长的镜头偶尔为之，其他副职，不管是副书记、常委或者副县长，一律一闪而过。 第三百八十九章夜总会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夜总会 不过自从蔡国洪调走、刘光辉到党校学习之后，事情就微妙起来，刘驰书记占第一位是肯定没有话说，那么接下来的二号人物应该是谁呢？刘光辉市长在省委党校学习，新闻中根本不出现。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和几位副书记之间的关系应该怎么处理呢？颇让赵红军头疼，后来还是按照党内职务排列。当时赵红军还有些担心，怕赵市长有什么不满意，后来赵长风那边没有什么反应，他这才放下心来。其实赵长风一心扑在工作上，邙北市的经济工作抓都抓不完，又怎么会去注意电视台新闻中相互之间排位的问题呢？ 今天，赵红军过来向付罡庭献媚，倒是让付罡庭心中生了一计，利用赵红军来达到他的某些个人目的。 在付罡庭在邙北市天一阁喝酒的时候，赵长风正陪着叶计划在天阳市皇城酒店喝酒。 沈小强等赵长风和叶计划碰过杯之后，也双手端起了酒杯冲叶计划笑着说道：“我敬市领导一杯，希望市领导一定要赏光。” 叶计划笑着摆手道：“我可不是什么领导啊，我不过是领导身边的秘书而已。”叶计划因为跟随的是无党派副市长陈风笑，级别一直上不去，现在不过还是一个科长，而市长和常务副市长的秘书已经是副处级了。不过叶计划自然不会对沈小强明说，口中只说含混的谦虚着，这样更显得高深莫测。 “叶秘书，你在领导身边工作，就代表是领导了。我们下边人一年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市长一次，你却天天跟随这领导身边，你不是领导，还有谁是领导呢？”沈小强有心靠拢叶计划，梗着脖子把杯中酒喝完，然后把杯底亮给叶计划。 叶计划看出了沈小强的意思，心想皇城分局刑侦大队长虽然是一个股级干部，但是实权却很大，如果能结交这样一个朋友，以后肯定会方便很多，赵长风今天把沈小强叫过来，估计也是为自己和沈小强牵线搭桥的这个意思。 “沈队长，客气啊。今天咱们坐在一起，都是朋友，没有什么领导不领导。”说着把杯中酒喝完，然后看着赵长风说道：“是不是，长风老弟？” 赵长风笑道：“对，大家都是朋友，酒桌上没有什么上下级。”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是方佳怡打来的电话，随着赵长风在邙北市时间逐渐增长，方佳怡慢慢的也学会了查岗。 “我在天阳市开会，陪领导们一起吃饭呢！”赵长风话说的理直气壮。方佳怡又叮嘱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叶计划看着赵长风的手机，不由得眼睛一亮，说道：“长风老弟，又换了一部手机啊？什么型号？” 赵长风手里拿的是诺基亚最新款的手机8250，样式小巧，造型新颖，而且屏幕不同于以往的灰绿色，而是一种晶莹剔透的蓝色，像宝石一般。 “诺基亚8250.”赵长风笑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叶计划接过来在手中翻看了几下，又递还给赵长风，说道：“现在手机是越做越精巧了。每年都有新款式出来，我是跟不上时代喽。”叶计划现在用的还是诺基亚5110，沉甸甸的，十分笨重。 赵长风心中有了计较，碍于沈小强在场，不好说话，就笑着说道：“叶大哥，来，咱们喝酒。” “长风老弟，你是诚心要灌醉我啊！”叶计划笑着端起了酒杯。 说笑之间，两瓶五粮液就喝完了，至于菜是上车撤、撤了上，大家舌头都发麻了，纵使山珍海味，也品咂不出什么滋味。 这时漂亮的服务员过来为叶计划斟酒，叶计划抬手抚摸头发，不经意间摸着了小服务员的乳房，只感觉弹性失足。叶计划扭头看去，只见小服务员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一般，却仍然在站在他身边慢慢为他斟酒，他顿时大感刺激。于是他又抬手去摸头发，想不经意间再摸服务员的乳房一下，可是那服务员已经倒满了酒，转身走到赵长风身边去了。 赵长风在旁边看到叶计划的脸色心中好笑，酒能乱性，果然不假。于是就说道：“叶大哥，我们换个地方喝吧？小强已经安排好了皇城娱乐宫安排好了包厢。” 叶计划正被撩拨的内心痒痒，听了赵长风的话正合心意，却故意为难道：“长风老弟，时间不早了，还是回去吧。” 赵长风当然不会愿意，他说道：“叶大哥，难得今天聚在一起，一定要玩个尽兴。” 沈小强也说道：“叶秘书，我难得为领导服务一次，你可不能提前走。” 叶计划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仿佛去夜总会是赵长风逼良为娼一般。 上到皇城大酒店顶楼，叶计划和赵长风当先出了电梯，刘俊康和沈小强跟在后面。夜总会门童眼睛一亮，他虽然不知道叶计划和赵长风是谁，但是皇城公安分局刑侦大队长沈小强他们还是认识的。 “欢迎光临，里面请！”门童弯腰坐了一个标准的手势。 在漂亮的迎宾小姐陪伴下，赵长风和叶计划缓步走了进去，皇城酒店的夜总会是皇城区最好的夜总会，进门一片金碧辉煌，大厅装饰的奢华无比，光滑的大理石铺就的地板，巨大的水晶灯发出璀璨的光芒，舒缓悦耳的音乐缓缓在耳边回荡，让夜总会凭空多了几分典雅大气。 到了包厢坐下，夜总会的大堂经理也赶了过来，口中连叫：“沈大队，恕罪恕罪，迎接来迟。”然后看着叶计划和赵长风问道：“不知道这两位贵客是谁？” 沈小强笑了笑，他虽然是皇城分局刑侦大队长，可是皇城夜总会的后台极硬，皇城分局的局长到这里也不算什么，大堂经理赶过来也算是给了一个面子。 “这位是赵老板、这位是叶老板。”沈小强含混不清的介绍道。 大堂经理目光多毒，一看赵长风和叶计划的模样就不像是做生意的大老板，反倒是像政府官员，那种气度和涵养绝对不是做生意的暴发户身上能够见到的。 “赵老板、叶老板，您们好！”大堂经理上前微微一躬，递上自己的名片，“小姓钱，钱卫红，请两位老板多多关照。” 赵长风接过名片，微微点头，说道：“钱经理你好。”叶计划也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钱经理扭身对领班说道：“待会儿送两瓶红酒给沈大队和几位老板。” 领班连忙点头。 钱经理又说道：“还有，一会儿把最漂亮的小姐叫过来让几位老板挑选，如果慢待了几位老板，我拿你试问！” 领班微微诺诺。 钱经理这才说道：“赵老板、叶老板，还有沈大队，那边还有客人，我先去招呼一下，待会儿再过来陪几位老板喝酒。”这才转身出去。 叶计划在旁边不动声色地微笑着，虽然他平时和朋友到夜总会去别人从来没有如此买过他的帐。 有了经理的交代，领班对沈小强越发殷勤，让人叫过来八个小姐，果然是个顶个的漂亮。 赵长风看着叶计划眼光一直盯着左边第三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心中就有了数。 领班凑过来说道：“几位老板，谁先挑啊？”目光只在赵长风和叶计划脸上逡巡。 赵长风就对叶计划说道：“叶大哥，你先来吧。” 叶计划摇了摇头，说道：“长风老弟，你先，你先。” 赵长风知道叶计划还是要拿捏一下架子，就说道：“叶大哥，那我替你做主了。”然后指着左边第三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说道：“你过来陪我大哥。” 那女孩子就袅袅娜娜地走过来傍住叶计划坐下。 替叶计划安排好，赵长风又看了看其余七个女孩子，挑了一个小巧玲珑的招手叫了过来，既然是逢场作戏，赵长风倒是也不避讳这些。 沈小强和刘俊康也都叫了一个，领班挥了挥手，妈咪就把其余四个小姐领走。这时酒水开始送上来，包厢门一关，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第三百九十章天阳棋局 第三百九十章 天阳棋局 叶计划和沈小强是初次见面，还端着市长秘书的架子，即使到了夜总会这种地方，也拿捏着放不开，虽然身旁坐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他却刻意着保持着距离，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沈小强也捉摸不定叶计划是什么脾性，就拿眼睛看赵长风，赵长风微微一笑，没有回应沈小强的眼神，却低声和身旁女孩子说起来话了，也不知道赵长风说了什么笑话，逗得那个叫小雪的娇小玲珑的女孩子格格直笑。沈小强就放下心来，冲晓菲递了个眼色。 晓菲就是叶计划身旁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见了沈小强的眼色，就立刻身子一扭，半边身子贴在叶计划身上，对着叶计划的耳边齐声说道：“叶老板，我叫小雪，你长的好像我初恋的男朋友哦。” 此时听晓菲这样说话，虽然明明知道这是风尘女子逢场作戏之言，当不得真，可是内心中偏偏生出一种暗恋对象在他耳边倾诉的感觉，很是有点旧梦重温，美梦成真的意思。 “是吗？”叶计划强自镇定地说道。 “当然是了！”晓菲抓起叶计划的大手，放在她白嫩的小手中一边轻轻搓揉，一边说道：“我一见叶老板，就有这种感觉，恨不能立刻坐到你的身边，当时我很怕你的朋友把点走，还好，谢天谢地，那个赵老板让我来陪你，这让我感觉好幸福哦。” 公主开了一瓶红酒，给每个人都倒上，赵长风就举起酒杯，笑着说道：“今天叶老板再百忙之中肯抽出时间来陪我们喝酒，我们非常感谢。这第一杯酒我们先敬叶老板。” 叶计划就忙说道：“赵老板，刚才我就喝了大半斤白酒，有点过了。这一杯酒我就先喝了，接下来我们随意好不好？”说着将一大杯红酒一饮而尽。 沈小强和刘俊康以及几个女孩子都浑然叫好。赵长风含蓄的鼓了鼓掌，却看见沈小强对晓菲使眼色。 晓菲探身端起酒杯，娇小着把酒杯送到叶计划的嘴边，撒娇道：“叶老板，不行，你刚才就喝了大半斤白酒，怎么见了我只愿意喝一杯啊？我不管啊，我还要敬叶老板的，叶老板，你就再陪我喝一点嘛，好不好？”身子扭动之间，另一只手不经意地划过叶计划身体的凸起部位，叶计划不由得浑身一麻，脸色就更加红润起来。 晓菲也感觉到叶计划身体的变化，她脸色绯红，眼波流荡，诱人之极，却强忍着娇羞，就把酒杯凑近叶计划的嘴边，口中软声道：“叶哥哥，你就喝了。” 叶计划看着晓菲那似曾相识的俏丽面孔，一时间意乱情迷，竟然张口把这一杯酒喝下。 沈小强拍手叫好，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如此啊！” 晓菲白了沈小强一眼，娇嗔道：“沈大队，你看好你的女朋友就是，不要操心我们了。噢，是不是啊，叶哥哥？”说最后一句话时，晓菲已经用竹签插了一块哈密瓜塞到叶计划嘴里。 叶计划嘴里塞了一块香甜的哈密瓜，又见晓菲粉脸潮红，娇媚异常，一时心荡神怡，哪里能说出其他话来？只会一个劲儿的嗯个不停。 接下来的场面就精彩多了，沈小强搂着身旁的女孩子和叶计划、晓菲两个人打起了擂台，玩骰盅比赛喝酒。叶计划和晓菲两个人输多赢少，每次晓菲都假装心疼叶计划，要自己喝酒，叶计划却不肯在晓菲面前失了面子，抢着把酒喝下，转眼工夫，叶计划又喝下大半瓶红酒。 “沈老弟，不玩了，不玩了。”叶计划靠在沙发上，脸色有些发白，“今天不能再喝了，明天我还要陪陈老板下去呢！” 赵长风在一旁陪小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听了叶计划的花也说道：“沈老弟，叶老板尽兴了就行。“ 沈小强就伸手塞了一张房卡到叶计划上衣口袋，笑着说道：“不敢影响叶老板正事啊，叶老板累了就去休息，房间已经开好。” 晓菲知机地说道：“叶老板，我送你回房间吧。” 叶计划头脑中还保持一丝清醒，不想在初次见面的沈小强面前太过放肆，就摆手说道：“不了，赵老弟，让小刘送我下去就好。” 刘俊康就要站起来。晓菲那边却一屁股坐在了叶计划的怀里，双手勾着叶计划的脖子，撒娇道：“叶哥，你真狠心，这么一会儿就能要把我忘了。我不管，我要和你喝最后一杯酒。” 叶计划望着晓菲的俏脸，醉意朦胧中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他压着酒意笑着说道：“好，最后一杯。” 晓菲一手勾着叶计划的脖子，一探身用另外一只手端起了一杯红酒，慢慢送到叶计划嘴边，叶计划张口正要去喝，晓菲的手忽然往后一缩，格格的笑道：“叶哥，不行，最后一杯酒要换一个方式喝？” 叶计划感受着晓菲身上传过来的热力，心神荡漾着问道：“宝贝，什么方式？” 晓菲嫣然一笑，用小嘴咬住酒杯，一仰头，把一正杯红酒都喝到嘴里。叶计划这个时候脑筋已经迟钝，没有反应过来晓菲要干什么，正在疑惑，晓菲的樱桃小口已经印在他的大嘴上，灵活的小舌已经挑开叶计划的牙关，一股香醇的红酒从晓菲口中渡了过来。叶计划一时间意乱情迷，也忘记了沈小强、赵长风等人还在身边，忘情地抱住晓菲吻了起来，那一口红酒交换无数次之后，终于被两个人分享。 经此一吻，让叶计划彻底放开了，他搂着晓菲站了起来，对赵长风和沈小强说道：“赵老弟、沈老弟，你们继续，我今天有点过高了，顶不住了，先失陪了。”说着搂着晓菲出去了，这时候他也没有再提起让刘俊康陪他下去的事情，刘俊康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去送。 等叶计划和晓菲走了之后，沈小强就凑到赵长风耳边说道：“赵老板，你看？” 赵长风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小强，你还不了解我？我没有那个雅好。今天主要是陪叶老板。行了，天色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参加会议，我们也散了吧。” 沈小强知道赵长风的习惯，遂说了一声好，把三个女孩子打发走，三个人就一起出来，把赵长风送到七楼，沈小强就说道：“赵市长，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您招呼一声，我随时过来。” 赵长风握着沈小强的手笑道：“小强，和我还客气什么？对了，你交代一下小六，让他去读一个成人大专，年轻人要有上进心，要追求进步嘛！”小六是沈小强最小的弟弟，目前在邙北市公安局工作。 感受到赵长风手上传来的力道，沈小强心中一喜，连声说道：“谢谢赵市长的关心，我回去就交代小六。” 赵长风点了点头，转身向里走去，刘俊康冲沈小强笑了一下，转身紧紧跟上赵长风。 进了房间，刘俊康先为赵长风泡上一杯信阳毛尖，然后又往浴缸里放满一池热水，这才恭敬地对赵长风说道：“老板，水已经放好。” “好，好。”赵长风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刘俊康应了一声，转身要走，赵长风却又把他叫住了：“对了，俊康，明天去买一部诺基亚8250。” “是，老板。我早上就去办。”刘俊康应了一句，这小心地退了出去，把房门轻轻带上。 赵长风泡在浴缸里舒服的呻吟了起来，叶计划这种人看似无用，关键时刻却能帮上大忙。天阳市这一局棋他早晚都要经营，而今天晚上，只是赵长风开始经营天阳市棋局的第一步。 第三百九十一章赵强也进党校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赵强也进党校了 在财政工作会议上，天阳市市长张培论和常务副市长古西风都不点名的批评了邙北市，说天阳市有些地方、有些干部喜欢躺在功劳簿，就靠吃过去的一些老本过活，经济发展速度滞缓，财政收入增长缓慢，已经从天阳市以前的排头兵沦落到拖天阳市经济后腿的地步，这些地方的领导干部要好好反思一下。这番话虽然是不点名批评，但是和点名批评别无二致，谁都能听出张市长和古市长是在敲打邙北市，谁都知道，今年以来邙北市经济出现了重大滑坡。 赵长风坐在台下，听着两位市长的敲打，脸色很不好看。其他县区的领导干部虽然个个拿着笔记本做出一副认真记录领导讲话的样子，但是心中的喜色还是带到了脸上。大家都幸灾乐祸地想道，年年都是邙北市受表扬，今年也该背一回黑锅了吧？ 对于张市长和古市长的批评，赵长风心中还是很不舒服的。毕竟邙北市今年上半年工业产值和财政收入虽然有很大幅度的下滑，但是最近两个月已经开始强有力的恢复，按照这样的发展势头，到年底完成全年计划还是有保障的。再者说来，邙北市经济工作下滑，不是还有金矿停产整顿的这个客观原因吗？这些情况张市长和古市长都清楚，赵长风以前来开会，张市长和古市长面对邙北市的经济困境，还是以鼓励为主，怎么今天就变了调子了呢？ 赵长风心中琢磨着，觉得很有必要向张市长和古市长身边人了解一下情况，看看张市长和古市长，尤其是张市长，说这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想，财政工作会议结束后，再把叶计划约出来坐一坐，侧面打听一下司智强的情况，了解一下司智强的喜好。 财政工作会议结束后，赵长风随着大家走出会议室，却看见天阳市常务副市长古西风的秘书马田鸣等在走廊上，看到赵长风出来，马田鸣上前说道：“赵市长，古市长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赵长风跟着马田鸣上了三楼，伸手递过一根软中华，笑着说道：“马主任，抽烟。” 马田鸣摆了摆手，冷淡地说道：“赵市长，我这两天嗓子不好，不能抽烟。” 赵长风还想再让，马田鸣却径直往前走去，赵长风本来还想从马田鸣套几句话，看这个情况，只好作罢。 跟随马田鸣进了古市长办公室，古市长正坐在皮转椅上低头看办公桌上文件报告。马田鸣走到古市长跟前，轻声说道：“老板，赵长风来了。” 古市长嗯了一声，并没有抬头，仍在低着头继续看文件报告。马田鸣就拿过办公桌上的茶杯，替古市长加了水，然后也没有理赵长风，就推开门回到隔壁办公室去了。 赵长风就那样被晾在那里，他站在古市长办公桌前，只觉得气氛有些沉重，腰身逐渐僵硬起来。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古市长终于看完文件，他把文件放在一边，抬头看到赵长风，点了点办公桌前的椅子，说道：“赵市长来了，坐吧。”仿佛他现在才知道赵长风过来一般。 赵长风拉开椅子，上身笔直地坐了下去，等候古市长的训话。 古市长点燃一根香烟，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是想请你谈一下邙北市的经济工作。当然，邙北市送上来的材料我已经看了，但是我还是想听一下你个人的看法。” 赵长风低着头说道：“古市长，邙北市今年上半年财政收入下滑很厉害，作为主持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是我的失职，我要做深刻的检讨。” 古市长看了一眼赵长风，说道：“赵市长，你的确有责任啊。邙北市在天阳市六县四区一市中一向是经济总量排名第一，财政收入也排名第一，可以说是邙北市的经济重镇。刘市长到省委党校学习，市里安排你主持邙北市政府的工作，是对你的信任，可是说实话，赵市长，你主持工作也有半年了，交上来的这份答卷不能够让人满意啊！可以这么说，天阳市的大好经济形势完全被邙北市一家给拖累垮了。” 赵长风语气沉痛地说道：“古市长，这都是我的责任，我辜负了市领导的信任，请您处分我吧。” 古市长不说话，手里把玩着精致的zippo，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赵长风心中有些压力，却并不惧怕，他有信心，只要按照他的步调走，邙北市的经济发展速度一定能够很快恢复，并且比起以前邙北市单一的矿产经济来说，邙北市的经济必将出现一个大的飞跃。问题是这些都是将来时，都正在进行之中，领导如果死抠着眼前的成绩不放，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长风同志，”沉默了两分多钟，古市长终于开口说话了，“当然，邙北市的经济情况也出现了一些好的变化，比如近两个月，邙北市经济增长明显加速，财政收入也有所提高，这些势头还是不错的。你们邙北市一定要想办法保持这个势头，深入挖掘一切潜力，争取把今年上半年的欠账都补上来。” “古市长，我回去就把您的指示传达下去，”赵长风松了一口气，“号召全市干部学习贯彻落实古市长的指示，精心布置，周密安排，把各项工作做深入，做踏实，争取下半年在经济上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以实际行动向古市长交一份完美的答卷。” 古西风对赵长风的回答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说道：“好，长风同志，我就静候佳音，等待邙北市经济捷报传来。” 出了古市长办公室，赵长风心中还是有点忐忑，有点摸不准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古市长开头严厉批评，后面态度又来个大转弯，这里面究竟蕴藏着什么含义？还有联想到昨天张培论市长把他召过去，却只说了一句话便匆匆而去，这背后是不是有些什么东西呢？ 坐进了车里，刘俊康扭头轻声请示赵长风：“老板，我们现在……？”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先回皇城酒店。”然后掏出手机，准备给叶计划打电话，可是刚拿出手机，手机就响了起来。赵长风一看，却是综合六处副处长张洪鑫的电话，他拿起电话说道：“张哥，我是长风。” 电话里传来张洪鑫神秘的声音：“长风，你知道了吗？” 赵长风有些莫名其妙，说道：“张哥，我知道什么了？究竟是什么事情啊？这样没头没尾的。” “长风，赵省长要到中央党校去学习了，为期一年。”张洪鑫说道。 “什么？消息可靠吗？”赵长风立刻紧张起来。赵强是他的靠山，现在靠山要到中央党校去学习了，这不由得赵长风不紧张。 一般来说，到党校学习的干部一种是因为在某些方面出了问题，所以被调到党校学习，被闲置起来，比如刘光辉市长就是这么一种情况；另外一种就是组织上要提拔重用，先到党校学习一段时间，然后学习出来之后，委以重任。但是对赵长风来说，这两种情况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赵强被闲置起来就不说了，即使赵强被提拔重用，换了一个新的常务副省长来到中原省，这新省长可不会像赵强那样关心照顾他，一时间赵长风心情失落之极。 “消息绝对可靠，省里已经宣布了呢！”张洪鑫说道，“我开完会后立刻过来给你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早知道这个消息呢。”张洪鑫本来是想向赵长风打听一点内幕消息，毕竟有传闻说赵长风是赵强的侄子，虽然这个传闻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证实，但是赵长风和赵强的关系不一般却是人人都看到眼里的。但是现在连赵长风也没有提前得到赵强到中央党校学习的消息，莫非赵省长真的是犯了错误，被弄到中央党校闲置起来吗？组织上要调查一个干部在某个职位上的问题，往往要等这个干部离开这个职位以后才能够深入的调查，现在把赵强从常务副省长的位子上调走，不会是调虎离山吧？ 第三百九十二章宝剑锋自磨砺出 第三百九十二章 宝剑锋自磨砺出 “长风，你还是打电话问一问赵省长，或者问一问小黄吧。”张洪鑫说道，“好了，我就不耽误你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联系。” 赵长风拿着电话呆了一呆，本想立刻拨打给赵强的秘书小黄，但是又想了一想，却停了下来。如果赵强是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以他和赵强之间的关系，如果赵强想让他知道这个消息，必然是早就让小黄告诉他了。这个消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那只能说是赵强不想告诉他，所以他现在即使打电话给小黄，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如果是赵强也是忽然间得到这个消息，此时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他这个时候贸然打过去电话，不是给赵强添乱吗？ 赵长风忽然间又联想到昨天张培论召见他去，接了一个电话，忽然间就态度变了，很冷淡地撂下一句话就走了。这是不是张培论昨天忽然间得到消息，知道赵强去中央党校学习了呢？再联系到今天天阳市财政工作会议上，张培论和古西风轮番敲打邙北市的那些话，赵长风心中便有些肯定，即使张培论昨天接到的那个电话不是和赵强去中央党校学习有关，但是也一定是从别的渠道听到了一些消息，要不然今年上半年的时候邙北市财政那么吃紧，赵长风都没有挨什么批评，怎么下半年情况开始好转了，却开始挨批评了？ 看来说张培论和古西风昨天就得到了消息，可是张洪鑫今天下午才从会议上得到消息，着说明什么？武卫平省长没有道理得到这个消息比天阳市市长张培论还晚啊，这说明张洪鑫在武卫平的身边已经被边缘化了，不受重视了。也难怪，张洪鑫在邙北市闯了那么大的漏子，武卫平逐渐把张洪鑫挂起来，也在情理之中的。张洪鑫极力靠近自己，无非是看重自己和赵强之间的关系，想另外寻找一个发展途径而已。 正寻思间，已经到了皇城酒店，司机老刑缓缓把车停在酒店门口。“老板，到了。”刘俊康叫了一声，就要下车去替赵长风开门。赵长风却改变了主意：“老刑，走，回省城一趟。俊康，你给沈大队打个电话，就说我有事到省城去了，房间就让他帮着退了吧。” 省军区家属院，方宅，二楼书房，方天雷规规矩矩地坐在老爷子斜对面，虽然他现在已经是野战旅的参谋长，但是在老爷子面前，却一点不敢放肆。 “爸，赵强真的要上位了？” 方振华点了点头，说道：“基本上已经成定局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年后赵强从中央党校回来，就会接替张文利出任中原省省长。”按照组织上的惯例，第一次担任一个省的行政一把手，至少要到中央党校学习一年以上，赵强这一次到中央党校学习，就是为了接任中原省省长做准备。 “那长风那边呢？要不要告诉他一声？”方天雷说道，“他听到赵强到中央党校学习的消息后，心中不定会怎么想呢！” 方振华摆了摆手，说道：“天雷，这件事情你知道就行了。长风那边就算了，这小子成长得太顺利了，对他今后发展不好啊。不是有首歌叫做什么‘不经历风雨哪里见彩虹’？很多事情还需要自己闯，不能总背靠着大树发展啊。现在没有了赵强的助力，我们看看着小子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方天雷沉吟了一下，笑道：“也好，就瞒着长风吧。这件事情估计赵强也不会让长风知道真相的。” 方振华笑了起来，说道：“赵强要在党校里学习一年，这一年是一个漫长的时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在事情没有成定局前，赵强怎么敢放出风声？省里知道这件事情的恐怕只有寥寥几个人，如果不是你姨夫在京城，消息灵通，这件事我也不可能知道啊！” “是啊！这也正好看看人间百态。”方天雷说道，“赵强这么突然间到中央党校学习，下边的人不定会怎么想呢！长风前一段非常强势，得罪了不少人，这次恐怕要吃点苦头了。” 正说话间，茶几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方振华随手拿起电话，里面传来赵长风的声音：“爸，我是长风啊。” 方振华看了一眼方天雷，笑了一下，意思是说曹操，曹操到。方天雷心领神会地露出一个微笑。 “长风？什么事情啊？”方天雷慢条斯理的说道。 “爸，好久没有见您了，想回去陪您老说说话。”赵长风笑着说道。 “长风，怕是陪我说话是假，探听消息是真吧？”方振华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赵长风。 赵长风的脸皮早就被方振华锤炼出来了，他笑嘻嘻地说道：“爸，真的是想陪您说说话，听听您的教诲。” “你小子啊，嘴总是这么甜。”方振华摇了摇，说道：“什么时候到？” 赵长风笑着说道：“已经下了高速了，估计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挂了电话，方振华对方天雷说道：“这小子行动可真够快的，现在已经下了高速了。” 方天雷嘿嘿一笑，就站了起来，“爸，那我先走了。省得这小子见您问不出什么东西，就缠着我问东问西。” “走吧！”方振华板着面孔说道：“我知道，你小子也不想在长风面前装恶人，怕佳怡以后骂你是不是？” “哪里有啊！”方天雷讪讪一笑，“我也真的是有事。爸，我先走了啊！”说着就急匆匆的离去。 方振华起身回到书桌前，拿起毛笔，蘸上浓浓的墨汁，在宣纸上写到：宝剑锋自磨砺出…… 见了方老爷子，从老爷子嘴里知道，赵强这次到中央党校学习不是因为出了什么问题，而是组织上打算把赵强调到其他地方担任更重要的职务后，赵长风心中在为赵强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失落。不管怎么说，在失去这么强硬的靠山之后，以后在邙北市做事不会再像一切那么顺利，各种各样的阻力必然随之而来，他想在邙北市干一番事业，为邙北市老百姓坐一番好事的意愿必然会遭到很大的挑战。 回到邙北市，赵长风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的变化，就拿市委书记刘驰来说，见他后那些亲切的笑容少了许多，说话之中时不时打起了官腔，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做派十足，仿佛在提醒赵长风什么。赵长风这时才知道，以前他和刘驰之间所谓的亲密搭档关系原来是笼罩在赵强光环之下，现在赵强走了，刘驰自然要拿足班长的派头。以前赵长风到刘驰的办公室，刘驰书记会很亲切地从办公桌后面迎接出来，一双大手握住赵长风的手摇晃个不停。现在呢，赵长风过去和刘驰书记打招呼，刘驰书记却是头抬也不抬，口里嗯嗯啊啊的。在听赵长风汇报工作的时候，刘驰书记的目光也不在专注地看着赵长风，而是经常漂移到别处，偶然说一句话，也是语焉不详的敷衍。 至于付罡庭、钱兆均等副书记见了赵长风之后的表情，也是丰富多彩之极，说不清是怜悯、是同情、是幸灾乐祸，又或者是轻蔑，赵长风本来以为，这些副书记们不一定知道他与赵强省长之间的关系，但是现在看了他们的神情，赵长风心中这才知道，原来大家都知道这个事情啊。凭借着赵强的关系到邙北市的不光是刘光辉一个，还有他赵长风呢！ 就连市政府里的副市长们，见了赵长风之后神情也有所变化，以前那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少了许多，更多的是一种支差应付。 第三百九十三章狡诈与更狡诈 第三百九十三章 狡诈与更狡诈 几天后，香港利雅达集团市场部总经理袁连满抵达邙北市考察。市委办主任张一磊打电话给赵长风，说香港利雅达的袁总今天晚上要到邙北市来，欢迎宴会安排在邙北宾馆，刘书记说赵市长是一定要参加的，然后还说党市长、招商局胡局长等也要参加。 赵长风听后郁闷之极，这招商本来就是政府的事情。虽然说现在是付罡庭牵头，但是香港利雅达集团的考察人员什么时候到总要提前通报给市政府一下吧？现在袁连满眼看就要到了，才通知市政府这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不过赵长风心中有火，却不能发作出来，挂了电话之后，他立即让刘俊康打电话给招商局胡局长，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胡局长的电话立刻回了过来，他在电话里向赵长风叫屈：“赵市长，香港利雅达集团那边都是付书记在联系呢，我也是刚刚接到张一磊主任的通知，让晚上过去。” 放下电话，赵长风点燃一根烟，靠在沙发上郁闷半天。后来也想开了，不管怎么样，香港利雅达集团来是来邙北市投资的，是为邙北市做贡献来了。不管刘驰和付罡庭怎么安排，在客观上这件事情总是有利于邙北市经济，有利于邙北市人民。心中这么一想，赵长风倒是平衡了许多。 刘驰这几天来对赵长风很有些不满，但是原因却不像赵长风想的那么简单，是因为赵强省长到中央党校学习了，刘驰对赵长风的不满其实是源于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邙北市电视台晚上十点播出的邙北新闻。 在以前，刘驰和赵长风在邙北人的印象中，是一对团结奋进的好搭档。就拿邙北新闻的节目来说吧，镜头中出现的主要是刘驰书记的高大形象，如果市委领导和市政府领导一起上镜头，那么赵长风市长绝对是处于配角地位，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衬托班子班长刘驰的高大的光辉形象。 可是这几天来，邙北市的新闻里忽然间有些变化，赵长风的镜头逐渐多了起来，有和刘驰平分秋色的势头，而且赵长风的形象也被电视台摄影师处理的高大丰满，刘驰和赵长风站在一起，竟然有点陪衬的味道。 刘驰第一天看到这样的情况，心中十分恼怒，想要去敲打一下宣传部门，转念一想，也许这只是一个偶然事件，他如果为这种偶然事件发火，邙北市本地的干部会不会笑话他肚量小呢？当然，这个时候，刘驰认为这不过是电视台的一次工作失误，不会把这件事情和赵长风联系在一起。毕竟当初抗雪的时候，赵长风从省城拉过来那么多媒体，主要就是为了突出宣传他刘驰，而关于赵长风的镜头和新闻几乎是寥寥无几。于是刘驰就隐忍了下去。 可是接下来几天，情况依旧在延续，赵长风的镜头丝毫不见减少，形象越来越丰满高大，这种情况让刘驰感到不能继续容忍下去，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威信，长此以往，老百姓还以为邙北市是赵长风说了算呢！那么他刘驰又算是什么？于是刘驰就把宣传部长任文生叫过来训斥了一顿。 任文生在邙北郁郁不得志，抱着得过且过的思想，对新闻节目也没有以前盯那么紧。听了刘驰的训斥之后，回去调过了这几天的新闻节目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赵长风的镜头是多了不少。于是连忙把电视台台长赵红军叫过来，问赵红军怎么回事。赵红军就苦着脸向任文生解释，邙北市电视台这一段时间的新闻采访和编导都是程苗苗做的，程苗苗是韩加森检察长的表妹，而韩加森检察长又…… 说到这里，赵红军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我也知道程苗苗这样的节目编排有问题，可是，唉，谁让咱惹不起呢！” 赵红军这话半遮半掩。没有遮盖的那一部分就是这些节目的确是程苗苗编导的。赵红军知道程苗苗是韩加森的表妹，而且还知道程苗苗对赵长风的感情很不一般，每次程苗苗提起赵长风来，总是双眼发亮，神采飞扬，那对赵长风的感情傻子都能看出来。赵红军遮盖的那一部分则隐去了是他把程苗苗安排到电视台编导的岗位上去的，而且还或明或暗的在程苗苗面前大唱赵长风的赞歌，说赵市长有思想有能力有干劲的领导真的是不多见，在邙北市的所有领导中，赵市长怕是要排在第一位了。程苗苗这小丫头虽然是做新闻节目的，但是年龄毕竟还小，不懂得政治斗争的复杂，就稀里糊涂的上了赵红军的当，额外给赵长风弄了很多镜头。 赵红军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因为付罡庭，他一直想抱住付罡庭的大腿，此时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有怎么会不殚精竭虑？况且这个办法阴险之极，他最多是受一顿训斥，而真正承受后果的当然是那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程苗苗。 程苗苗这边做出的新闻节目，还虚心向老节目编导请教。老节目编导正恼恨程苗苗夺去了他的岗位，见了程苗苗犯下了这么大的忌讳，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提醒程苗苗呢？他干脆借口有病，躲进了医院。程苗苗总不能拿着带子到医院让他看吧？于是程苗苗这犯下刘驰忌讳的邙北新闻就这么连续几天在邙北市电视台播出了。 赵长风平时多以听下边干部汇报为主，对邙北市新闻多数时间是不看的，因为一个地方台的新闻就是报道一下领导的行踪，这些东西他不看新闻就知道，所以根本没有发现这些问题。 再说这边任文生听了赵红军的汇报，也不敢隐瞒，就把赵红军带到刘驰面前去汇报。刘驰听了赵红军的汇报之后，脸色非常阴沉，厉声说道：“赵台长，你这是胡闹！程苗苗才多大年龄，你就敢让她去当节目编导？” 赵红军低着头沉痛地说道：“刘书记，我身为邙北市电视台台长，没有顶住压力，电视台出了严重的错误，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是我失职，请刘书记严厉处分！” 任文生看到赵红军主动承担错误，也不好不说话，他是宣传部部长，主管宣传部门，怎样也得做出一个样子来，“刘书记，我主管宣传部门，宣传部门出了问题，我第一个要检讨！” “你们两个都有责任！”刘驰痛心疾首地用手敲着桌子，“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竟然能走上电视台编导这么重要的岗位，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错误，你们回去好好思考一下。” 任文生和赵红军看刘驰虽然声色俱厉，却没有给他们实质性处分，就明白刘驰还是把这笔账记到赵长风头上了，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不会傻到再去主动宣扬这件事情。任文生只是悄悄地交代赵红军，让他回去立刻把程苗苗拿下，找个借口，调到别的岗位上去。至于中间的内幕，是万万不能向外说起的，不然这种事情一旦传了出去，不是在领导之间制造矛盾，影响市委市政府班子的和谐吗？ 别人不知道这件事情，付罡庭当然是知道，他当然是非常高兴，终于成功的打破刘驰和赵长风合作无间的关系，这一颗楔子深深地钉了下去，刘驰和赵长风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赵台长，你这样做就有点不对了吧？”付罡庭严肃地看着赵红军，眼神凌厉之极，“你可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有多么恶劣吗？” 赵红军被付罡庭的眼神一逼，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他本来想说这些不都是付书记您的吩咐我才去做的？可是又仔细一想，付罡庭何曾明确说过让他去办这件事情？付罡庭说的话都是模棱两可的，全靠他去领会掌握的。别说是现在死无对证，就他当时拿录音机把付罡庭的话录下来，别人听了之后也抓不住付罡庭什么毛病，只能说是赵红军一个人心底龌龊，擅自去做了这样的事情。 第三百九十四章利雅达袁总 第三百九十四章 利雅达袁总 “付书记，我，我……”赵红军额头上的汗滚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如果付罡庭把真相说了出来，那么他是死定了，不用刘驰动手，光赵长风就足够收拾他了。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付罡庭态度十分严肃。 “付书记，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你，没有其他人知道。”赵红军嗫嚅着说道。 付罡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孔，缓缓说道：“老赵啊，我看你也是一时间糊涂。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毁了你的前途啊。算了，我就暂时替你担待一点。” 赵红军这才如蒙大赦，连声说道：“多谢付书记，多谢付书记。” “没有什么谢的。”付罡庭淡淡地说道，“我也是给老同志一个机会嘛。如果这件事情让别人知道，那我即使想帮也帮不了你。” “付书记，我，我知道。”赵红军头点的跟鸡琢米似的，“这件事情我就是烂到肚子里也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 “你今年三十七了吧？”付罡庭随口冒了一句。 “是，我是六三年生人。”赵红军小心翼翼地说道。 “还年轻，好好干，争取更进一步！”付罡庭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那就要拜托付书记多多栽培。”赵红军被付罡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玩弄在股掌之中，对付罡庭的手段又惊又惧，此时忽然间听到付罡庭这样说，立刻肉麻地说道：“付书记，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无论我以后在什么岗位上工作，我都坚决听从付书记的领导。” “老赵，这样说可就不对了。你要听从市委的领导。”付罡庭笑眯眯地说道。 “不，我就听付书记的！”赵红军哈着腰说道。 “你这个老赵啊！”付罡庭摇头笑着，仿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付罡庭的秘书龙临桂用手捂着手机从隔壁进来，轻声说道：“老板，袁先生的电话。” 付罡庭“哦”了一声，看了赵红军一眼，伸手接过手机。赵红军连忙知趣的说道：“付书记，您忙，我先回去了。”付罡庭轻轻挥了一下手，表示知道了，赵红军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一出门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不知道自己倒向付罡庭究竟是福是祸。 “喂，袁总吗？”付罡庭在办公室内接听着电话，“对，我是付罡庭。什么？你们三天后到？好好，那我就恭候大驾光临了。” 欢迎香港利雅达集团的宴会举行的非常隆重。宴会安排在邙北宾馆二楼的宴会厅内，上面悬挂着“热烈欢迎香港利雅达集团公司考察团莅临邙北市考察”的横幅，宴会厅里的服务员全部是从市委小招内调过来的最漂亮的服务员，把人看的眼花缭乱。 出席欢迎宴会的除了邙北市市委书记刘驰外，还有邙北市市委副书记付罡庭，市委常委、市政府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张一磊，副市长党向国，招商局胡局长等人。 香港利雅达考察组一共是四个人，为首的市场部总经理袁连满是一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人，典型的地中海式头发，头顶中间锃明发亮，仿佛上面都充满了商业细胞。 赵长风确实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兴师动众，不知道这是刘驰的主意还是付罡庭的主意。香港利雅达集团不过是来一个市场部总经理，邙北市竟然出动这样的高规格的接待。若是香港利雅达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和公司首席执行官过来了，那该是怎么一个接待规格呢？ 欢迎宴会由副书记付罡庭主持，他首先代表邙北市市委市政府对香港利雅达集团以市场部总经理袁连满先生为首的考察团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并希望以袁总为首的考察团通过对邙北市投资环境的考察确立在邙北市投资项目的决心，付罡庭说，邙北市保证以最优惠的政策、最优质的服务来和利雅达集团一起共同发展。 市委书记刘驰接着在宴会上致了欢迎词，向香港利雅达集团介绍了邙北市的概况，他指出邙北市交通便利、资源丰富，多年来一直致力打造一个优良的投资环境，努力让投资者感到“投资放心”、“工作顺心”、“生活开心”， 香港利雅达集团假如能够在邙北市投资，一定会取得巨大的经济回报。 袁连满也被邀请上去做了讲话，他说刚到邙北市就感受到了邙北市人民的热情好客，他相信接下来的几天的考察会进行的非常顺利，也希望有机会能够和邙北市一起合作，如是等等。 接下来宴会就正式开始，这样的宴会是官方公开宴会，和平常的宴会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那就是点到为止，不能尽兴，格调很高，但是一场宴会下来绝对喂不饱肚子，回家还需要再补上夜宵才行。 宴会晚上七点开始，连带着冗长的讲话时间算在内，不到九点就结束了。晚会结束后，付罡庭陪着袁总去了小招。赵长风本来想和刘驰谈一下这个香港利雅达集团，没有想到刚一开口，刘驰就冷淡地说道：“这件事情由付书记负责，你有什么建议，可以先和付书记沟通一下。”说着就上了车，扬长而去。 赵长风暗自嘲笑自己多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件事情既然由付罡庭负责，他何必还要多事？就现在邙北市来说，中小型金矿百分之九十五已经完成了整改，在生产效率和经济效益上都有了显著的提高，中原山水建设集团投资的金矿地质公园项目一期工程马上就要竣工，可以正式接待游客，由省商业厅和邙北市共同投资兴建的中西北商品批发市场（即原来高胜强所提出的邙北市商品批发市场）也已经动工修建。有了这些垫底子，赵长风还真的不在乎这个香港利雅达集团的什么汽车配件项目，这个项目做成了当然好，做不成也左右不了邙北市经济的大局。这就好比是大年三十逮着一只兔子，有它也过年，没它也过年。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付罡庭放下了一切工作，专心致志地陪着袁连满总经理在邙北市考察。袁连满总经理考察了邙北市交通情况，也参观了邙北市闻名全国的金矿产业，还参观了正在建设之中的金矿地质公园和中西北商品批发市场。这期间付罡庭采用了贴身陪护的方式，几乎成了袁连满的秘飘天文学，而东边三十公里就是天阳市，天阳市除了是一个旅游城市外，还是中原省的重工业基地，闻名全国的省部级企业天阳市第一拖拉机厂，这些都能为汽车配件厂提供熟练的产业技术工人。有了这么多有利条件，终于在一次痛快的喝了一瓶五粮液后，袁连满同意把利雅达集团的汽车配件厂项目设立在邙北市。 袁连满大着舌头告诉付罡庭说：“付书记啦，我告诉你的啦，我在公司里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市场部总经理啦，但是在项目的选址上我是说了就算的啦，即使是我们利雅达集团的董事局汪主席，也很少会反驳我的意见的啦。” 第二天一上班，付罡庭就去找刘驰汇报这个喜讯，他告诉刘驰，袁总不但同意把汽车配件项目设立在邙北市，还邀请刘书记和我一道到香港去考察，主要是考察他们公司。 “好啊，挺好啊！”刘驰点头说道：“考察本来就是相互的嘛！他们过来考察过我们邙北市了，我们也应该过去考察考察他们嘛！老付，去香港考察你带队就可以了。我最近忙，就不过去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购物天堂 第三百九十五章 购物天堂 榕树的长须在南国的风中摇曳着，空气湿漉漉的，仿佛夹杂着海的气息。招商局胡局长感叹道：“这就到了香港了。”的确，身后还是深圳的罗湖口岸，身前却已经是香港行政特区的土地了。 这次邙北市到香港考察的队伍不大，只有四个人，除了付罡庭书记、张一磊秘书长外，就是招商局胡、王两两位正副局长。 袁连满在前面带着路，边走边为付罡庭书记介绍着沿途的景色。付罡庭微笑着听着，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仿佛是第一次到这个资本主义窗口一般。实际上，付罡庭到香港已经很多次了，张一磊主任、胡局长、王局长，他们谁又没有到过香港呢？香港是中国的土地，被大英帝国租借了那么多年，现在回归了，领导干部们当然要到中国自己的土地上感受一下了。 “付书记果然是见多识广啊！”袁连满感叹着，仿佛香港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大陆人虽然贵为地方领导，能到过香港也是一种了不起的经历一般。 付罡庭笑了笑，没有接话。胡局长却不会放过这个拍马屁的机会，他笑着插言道：“袁总，我们付书记可是一个博学家，不说亚洲的日本、东南亚诸国，就是欧洲、美洲、澳洲，我们付书记都去遍了。我们底下的干部平时聊天时都佩服付书记呢，说付书记除了南极洲没有去过之外，地球上其他大洲都留下了他的脚印。” “哇，付书记好犀利啊！”袁连满伸出大拇指夸赞道：“我们利雅达集团董事局汪主席也是一个旅行家，这次见到付书记可算是遇到知音了，我相信这个项目汪主席是一定会喜欢的啦。” “汪主席还是旅行家？很不简单啊！”张一磊一边看着身旁滚滚的车流，一边接口说道。 “是的啦！我们汪主席跑过了七八十个国家，差不多是联合国会员国的一半啦。”袁连满一脸崇拜地说道：“他每年都要跑七八个国家，连非洲那种野蛮人的国家都去过不少的啦。这次他刚从马达加斯加回来，不过不仅仅是旅游，更是考察的啦。” 胡局长在一旁连声称赞道：“汪主席精力如此丰富，恐怕我国明朝的大旅行家徐霞客也相形见绌了吧。” 张一磊瞥了胡局长一眼，说道：“徐霞客从来没有离开过中国，怎么能和汪主席相比？不过即使是七下西洋的郑和，也比不得汪主席了。” 说话间已经出了口岸的公共区，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站在一旁，冲袁连满挥了挥手，用带点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对袁连满说道：“袁总，辛苦了！” 袁连满忙扯着付罡庭介绍道：“这是我们利雅达集团的副总经理钱伯斯先生，这是邙北市的付书记，这是张一磊主任，这位是胡局长，还有这位是……” 王局长连忙自我介绍道：“小姓王。” 袁连满就笑了起来，说道：“对了，是招商局的王局长。” 钱伯斯就伸出长满了金色汗毛的毛绒绒的大手和大家一一握手，笑着说道：“付书记辛苦了、张主任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本来应该汪主席亲自过来迎接诸位，但是实在是客人太多，走不开，汪主席特意让托我想诸位说声抱歉。” 带着广东腔的普通话倒是说的流利之极，若是不看其人，还真的以为这位钱总是一位地道的老广呢。 付罡庭笑着说道：“汪主席太客气了，钱总过来也是一样。” 钱伯斯笑道：“多谢付书记体谅，酒店已经安排好了，先到酒店去休息吧。” 钱总自己开着一辆豪华奔驰，接客人的车子却是一辆豪华宝马。付罡庭和张一磊便坐在钱总车上，胡局长、王局长则坐在宝马车上跟在后面。一路上，袁连满不断地介绍着沿途的景色，尤其注重介绍某一栋别墅是成龙的豪宅，某座别墅是李嘉诚先生的产业等等。付罡庭纵然是来过香港很多次，也从来没有听人如此详细地把这些东西给他介绍过的。 车子转来转去，最后来到香港铜锣湾酒店，这是香港规模和档次都很高的酒店，安排好之后，钱伯斯道了一声抱歉，说他先有点事情，这边就请袁总全程陪同，失礼之处请付书记多多海涵。一口文绉绉的话语实在是难以让人相信这是从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口中说出来的。 “付书记，先休息。晚上我过来请你喝茶。”钱伯斯笑着说道。 付罡庭说道：“钱总先忙吧。喝茶什么都是小时，请钱总尽量把项目洽谈时间安排提前。” “当然，当然。”钱伯斯点头说道：“我请示一下汪主席，争取安排在明天。” 付罡庭书记和张一磊主任一个人一间套房，胡局长和王局长两个人合一个套房。房间内装修非常豪华，大大的落地窗从天花板连接到地板，推开窗户，就看到蔚蓝色的大海，风从海面上吹来，咸腥气就更加浓厚了。 袁连满跟着付罡庭进了房间，笑着说道：“付书记，这样的房间还满意吧？” 付罡庭知道在香港这样的套房一晚上怕要四五千港元，心中惊叹着利雅达集团的大手笔，口中却淡淡地说道：“还行吧。” 袁连满又笑了一下，看了看手表，说道：“付书记，你们一路鞍马劳顿，要不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和钱总一起过来。” 付罡庭知道今天是见不到汪主席，遂也沉下了心来，笑着说道：“袁总，你忙去吧。” 袁连满走后，张一磊和胡局长、王局长来到付罡庭的房间，张一磊摸着手边精致的红木茶几感叹道：“真是大手笔啊！还是香港人精明，有这么大的诚意，生意做不做倒是其次，朋友首先就做的。” 付罡庭微微一笑，说道：“一磊主任，这也是一种文化啊。有报告说，香港是亚洲商业文化最浓厚的城市，连日本东京都比不上香港呢！” 胡局长和王局长在一旁连声说是。 张一磊就问付书记下午去不去购物？香港是购物者的天堂，商品质量又好又便宜，来到香港不买东西，这岂不是入宝山空手而归吗？ 胡局长和王局长就跃跃欲试。 “要去你们去吧，我该买的东西以前都买过了。”付罡庭摆摆手说道：“老胡、老王，你们出去可以，但是还是要先要把这次带过来的资料再整理一下，明天要正式见汪主席，不要出什么差错，让人家笑话。”这个项目是付罡庭联系的，自然是非常上心，虽然袁连满在邙北已经打过包票，说只要他同意的项目，汪主席这里一般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没有敲定之前，付罡庭心中总还是不踏实。这个项目不但关乎付罡庭的面子，更关乎付罡庭的前途。相比之下，张一磊、胡局长、王局长等人多少是抱着旅游的心态过来的，这个项目成功不成功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至少他们又一次公款道香港旅游了一趟。 胡局长连忙说道：“请付书记放心，有关资料我已经看过多次了。我现在回去再整理一遍，保证不会出纰漏。” 付罡庭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要重视，要重视啊。这样的大公司，是非常讲究正规的，千万不能搞砸了啊！” 付罡庭这么一强调，胡局长和王局长也不好再提出去的事情了，他们回去躲在房间内一边看电视，一边埋怨付书记小题大做。 “不就是优惠政策和基础条件吗？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纰漏呢？别说有这些材料，及时没有，我也闭上眼都能背诵出来。”王局长说道。 胡局长心中虽然也很是遗憾，口中却说道：“老王，还是要认真对待嘛！熬过这一天，项目谈成之后，我申请延长一天，专门让你到香港去购物。” 王局长笑嘻嘻地说道：“老胡，你说这个项目要是谈成了，香港利雅达集团会不会有些表示呢？香港利雅达集团这么大的公司，出手这么阔绰，如果有所表示，想必不会寒酸吧？” 胡局长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煤层气 第三百九十六章 煤层气 叶计划到达皇城酒店时候，天马矿矿长洛向南带着副矿长老张和办公室谢主任已经在房间内等候了。叶计划说道：“洛矿长，不好意思，本想早点来，可是陈市长那边一直有事，脱不开身，最后我向陈市长告假，这才出来的。”其实陈风笑十一点半就回去了，叶计划硬是在办公室内喝了半个小时开水才施施然地过来。 洛向南忙笑着赔罪道：“真没有想到会耽误叶秘书工作，该死该死。” 叶计划摆了摆手，说道：“洛矿长，说这些外气话干嘛？咱们不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吗？谁跟谁呀！”然后目光又落在谢主任和张矿长的头上，迟疑道：“这是……？” 洛向南拍了一下额头，叫道：“哎呀，真是该死。光顾着赔罪了，忘记了给叶秘书介绍。”然后说道：“这是陈市长的大红人，叶秘书。这是天马矿张副矿长、这是办公室主任老谢。” 张矿长和谢主任正用仰慕的目光看着叶计划，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介绍，这时候有了机会，又怎么肯放过，两个人立刻递上名片说道：“叶秘书，您好您好，很高兴认识您，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叶计划看出两个有巴结的意思，就立刻耍开了派头，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张矿长，却对谢主任说道：“谢主任，我的名片用完了，就不给你名片了。”其实叶计划印了一百多张名片，大半年了都没有发完。 谢主任忙摇头说哪里哪里，却用眼气地看着张矿长神气活现地把叶计划的名片小心翼翼地装进皮夹子里。 叶计划把张矿长和谢主任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却佯装不知，这正是他所要造成的效果。什么东西太容易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大到爱情，小到名片。 洛向南望了望叶计划身后，问道：“叶秘书，赵市长呢？” “快到了吧？”叶计划说道，“我打电话约他的时候他正在开一个小范围的会议。说会议结束马上赶过来，邙北赶过来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噢。”洛向南应了一声，拿眼睛看了一下张矿长和谢主任。张矿长和谢主任立刻像屁股下面安了弹簧一样站起来说道：“洛矿长，我和老谢下去安排包厢吧。” “好啊，好啊。”洛向南摸了一下头发。 等老张和老谢一出去，洛向南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信封交给叶计划：“叶秘书，这是矿上一点心意。” 叶计划推辞道：“这不好吧？” 洛向南上前就塞进叶计划的西装口袋，口中说道：“叶老弟，和我还客气啥？上次你结婚我没有赶上，这是老哥哥补的礼金！” 叶计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信封拿出来。 天马煤矿位于和邙北市交界的双林县，但是行政编制上却不隶属于双林县，而属于省煤炭厅直属的天马矿务局。天马矿务局曾经是中原省内直属原国家煤炭部的六家企业之一，曾经是一个非常红火的一个大企业，在统购统销时代，所有煤炭都由国家按照计划价格统一包销，煤炭企业只要抓好生产，钱就滚滚而来。可是这种情况到了八十年代末就开始改变了，煤炭统购统销制度名存实亡，由于私人小煤窑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把煤炭价格压得极低，电厂化肥厂用煤大户纷纷转而采购小煤窑的煤炭，而像天马矿务局这样的大企业的煤炭除非以亏损价格销售，否则根本没有市场。即使是按照亏损价格销售，电厂和化肥厂等用煤大户还以各种理由拖欠货款，而且这货款还不能去要的太急，因为催急了电厂厂长一瞪眼，说好吧，我看你们矿上的煤以后不打算往我们电厂送了是不是？在这种大背景下，天马矿务局也苦苦熬煎，年复一年的亏损着，连工资都发不下来了。终于到了一九九九年，国家煤炭部承受不了这样的亏损，就把中原省原来属于国家煤炭部的六家企业全部划归中原省管辖，其中天马矿务局亏损最为严重，还拖欠了银行大笔债务，中央开了几次协调会，硬压着中原省把天马矿务局给接收下来的。 天马矿务局下辖七大煤矿，天马煤矿排行第一，也是亏损最为严重，工人已经连续两年没有发一分钱工资了。好在进入二零零零年后，国家开始治理小煤窑，煤炭企业有些回暖的趋势，天马煤矿情况有所缓解。洛向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接任天马煤矿的矿长的。 洛向南是一个非常有思想、非常有干劲的人，他接任矿长之后，除了继续狠抓生产，降低煤炭生产成本外，又打上了有煤矿恶魔之称瓦斯的主意。瓦斯，主要成分是甲烷，是伴随煤矿自然生成的可燃气体，当煤矿中瓦斯在空气中的浓度达到一定比例时，遇到明火就会产生爆炸，这是煤矿事故最大的元凶，煤矿人已经达到闻瓦斯色变的地步。为了避免瓦斯积累到一定浓度引发瓦斯爆炸，煤矿不得不投入大量通风设备把瓦斯抽出矿井外排掉。 可是瓦斯在西方发达国家还有一个名称，就叫煤层气。在这些发达国家，瓦斯非但不是引发煤矿事故的罪魁祸首，反而是一种极其有效的清洁能源，瓦斯被抽出来进入燃气管道，送到千家万户，成为做饭烧水的清洁能源。 有感于此，洛向南担任天马煤矿矿长时就打算开发煤层气，把引发煤矿爆炸的罪魁祸首变成有效资源，从而给天马煤矿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 但是开发煤层气，首先必须有用户使用才行，天阳市太远，双林县太穷，以天马煤矿目前的状况，推销煤层气最好的目标就是邻近的邙北市。但是洛向南和邙北市领导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他听在天阳市陈风笑副市长身边当秘书的老乡叶计划说和邙北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关系不错，在这种情况下，洛向南就托了叶计划约了赵长风出来。 叶计划和洛向南正聊着，忽然间听门铃一响，叶计划就站起来说：“是长风来了。”洛向南连忙站起来，抢着去开门。门打开，却是张副矿长和谢主任。洛向南一脸失望，说道：“包厢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安排好了！”张矿长表功似的说道，“还弄到一条穿山甲，刚送过来的，还活蹦乱跳的。” 洛向南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听身旁的叶计划叫道：“长风，终于把你等来了。” 洛向南抬头望去，只见两个年轻人迈步往这边走来，当前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六七岁，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隐隐带着一种上位者的风范。 “呵呵，叶大哥，抱歉抱歉。”赵长风笑着说道：“会多啊！” 叶计划介绍道：“这位是天马煤矿的洛矿长、这位是张矿长、这位是谢主任。” 洛向南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赵长风的手说道：“赵市长，您好您好！老早就听说了邙北市有一个年轻的市长，今天一见，还是出乎我的意料，赵市长真是年轻有为啊！”洛向南这话倒真的是有感而发，他今年四十五岁了，才当上天马煤矿的矿长。虽然说天马煤矿也是正处级单位，他的级别待遇是县处级，可是洛向南清楚，企业里的行政级别和地方官场上的行政级别是没有办法类比的，地方上的职权要大的多，广的多。他虽然也曾听说过邙北市赵市长年轻，但是确实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才二十六七岁。 “呵呵，洛矿长客气！”赵长风笑了一下，抽出手来，和张矿长、谢主任也握了握。 进了房间，谢主任忙为赵长风倒了一杯茶，又为叶计划和洛向南杯子里添了水，这才说道：“赵市长、叶秘书、洛矿长，你们聊，我和张矿长下去看看菜安排的怎么样了。一会儿通知你们下去。” 张矿长还要啰嗦，谢主任拉着他就出去了。 洛矿长拿起茶几上的金芒果，磕两根，分别递给赵长风和叶计划，又摸出铜质打火机为两人点上烟，然后又给刘俊康让了一根。 第三百九十七章高速公路上狂奔的疯子 第三百九十七章 高速公路上狂奔的疯子 叶计划抽着烟，说道：“洛矿长，你说矿上有什么计划要和赵市长说说呢？” 洛向南连忙说道：“是煤层气计划，我给赵市长办公室打过电话，是刘秘书接的。” 刘俊康微笑着说道：“是我接的，我已经向赵市长汇报过了。” 赵长风知道叶计划既然主动提出来了，就要给面子，他在烟灰缸里掸了掸雪白的烟灰，点头说道：“情况大致知道一些，不详细。洛矿长这里可有什么详细的报告？” “有，有！”洛向南连连点头，伸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报告递给赵长风，口中说道：“赵市长，这里是详细的报告，你可以回去再看，我这里先口头向你介绍一下情况吧。”说着向赵长风介绍起来。 赵长风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材料，一边听着洛向南的介绍，时不时问一些问题。等洛向南全部介绍完毕之后，赵长风已经对煤层气的开发有了大致的了解。他想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说道：“洛矿长，开发煤层气的确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想法，只是具体到邙北市，这里牵扯的东西太多，还需要回去慢慢考虑，这样吧，这些材料我拿回去让人研究一下，如果可行，那么我就拿给其他领导一起讨论。总之，不管行与不行，我会尽快的给你一个答复的。” 洛向南笑道：“只要赵市长肯帮忙，哪里有不行的？” 叶计划微笑着说道：“洛矿长放心吧，这事就交给赵市长了。” 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叶哥，你这不是把我放在火堆上烤吗？这件事牵扯重大，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 叶计划站起来说道：“那就慢慢说，走，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去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洛向南、张矿长和谢主任一个劲儿向赵长风敬酒，赵长风只喝了三杯，就推脱说下午还是工作，等以后有机会再喝。洛向南们也不好强求。 喝完酒，看张矿长和谢主任去买单，叶计划拉着刘俊康出去不知道嘀咕什么，包厢里只剩下赵长风和洛向南两个人了，洛向南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赵长风，低声说道：“赵市长，初次见面，这是一点小意思，不要嫌寒酸。” 赵长风掂量着银行卡，意味深长地说道：“洛矿长，这小意思是多少？五千，还是一万？” 洛矿长连忙说道：“一万，是一万。”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把卡塞回洛矿长手中，说道：“洛矿长，请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种人。今天我之所以过来，一个原因是因为叶秘书的面子，另外还因为这个煤层气开发计划对邙北市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可以减轻邙北市空气污染，提高邙北市老百姓的生活质量，而且老百姓又无须多付出多少成本。若是因为钱的缘故，今天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洛矿长还在怔怔地发愣，赵长风又说道：“洛矿长，我也知道煤矿这些年日子不好过。不瞒你说，我老家就是山阳市的。你也知道，山阳市就是因为煤矿发展起来的城市，是一个煤炭大市。我很多同学和朋友一家人都是煤矿上的，煤矿连工资都发不了，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艰难。洛矿长，这一万块钱你还是拿回去想办法解决一下困难职工的生活问题。至于这个煤层气的计划，我回去会积极为你们争取的。这一次我就不说什么了，下一次还出现这样的情况，对不起，洛矿长，这个项目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洛矿长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地道歉：“赵市长，你看，这，这……” 赵长风笑了笑，站了起来，说道：“洛矿长，走吧！” 洛矿长只好把银行卡重新装起来，忐忑不安地跟赵长风走了出来。 出了天阳市，车上了中天高速公路，向邙北市驶去。在距离邙北市还有七八公里的时候，高速路上忽然间出现一个身影在路肩上逆向狂奔。司机老邢轻声嘀咕了一句：“不想活了？”就把车拐向超车道，距离那个人远远的。 赵长风听了老邢的话，正要问怎么了，也看到了这个在高速路逆向狂奔的人，就对司机老邢说道：“停下，停下。” 刘俊康插言道：“老板，不要了吧？我给高速交警打一个电话吧。” 赵长风严肃地说道：“人命关天，万一就在高速交警赶过来的时间出了问题怎么办？停下！” 司机老邢只好减慢速度，靠在路肩上停下。赵长风下了车，等在车前，老邢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停车标志，在车后二十米摆上。 这时那个人已经跑到了车前，原来是一个三十六七岁的男子，头发乱蓬蓬的，面容消瘦，手臂和脸上布满了伤痕。口中还一直叫道：“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刘俊康挡在赵长风面前，拦住了这个男子，说道：“老乡，不要在告诉路上跑，很危险的。” 那个男子看到前面有人拦，顿时吓了一跳，以为是抓捕他的人，仔细一看，却不是那些人，前面这三名男子都面容和善，带着笑容。他摆手说道：“你们让开，别挡我。”说着绕过车就要往前跑。 “拦住他！”赵长风心想这个人可能神经有些问题，但是再有问题也是一条生命，不能任他这样在告诉路上狂奔。 刘俊康和老邢就扑上去抓住了这个男子。这个男子没有想到这些面容和善的人也是说动手就动手，他拼命挣扎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无赖，你们这帮强盗，我要去告你们！我要去告你们！” 这个男子虽然情绪很激烈，却没有太多力气去反抗，在高速公路上跑了这么久，体力消耗太大了。司机老邢和刘俊康顺利把这名男子制服拖到了高速公路路肩的护栏边。 “告你们？”赵长风嘀咕了一句，意识到这里可能有什么问题，于是他走到这个男子面前，和颜悦色地问道：“老乡，不要激动，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看你在高速公路上奔跑太危险了。你是哪里人？你要去告谁？可以给我说说吧？” “给你说说，有用吗？”那个男子情绪激动地说道，忽然，他的目光在赵长风的脸上停留住了，有些不太肯定地问道：“你，你是赵长风赵市长？” 赵长风微笑点头：“对，我就是赵长风。” “你是邙北市的赵长风赵市长？” “对，是我！” “呜呜呜……”那个男子忽然间大哭了起来，甚为悲痛，“赵市长，赵市长，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老乡，别哭。”赵长风从这个男人悲痛欲绝的哭声中断定这个男人一定是有什么冤情，他在一旁和颜悦色地劝道，“有什么情况好好说，我能替你解决一定解决。” “赵市长，赵市长。”那个男子扭动着身子大哭道：“邙北市百姓都说你是赵蓝天，赵青天，为什么你这蓝天、这青天我见面竟然这么难啊？我冤，我冤啊！” “放开他！”赵长风对老邢和刘俊康说道。刘俊康和老邢迟疑了一下，看到赵长风坚定的眼神，只好放开了那名男子，可是他们精神却高度集中，密切注视着这个男子的动静，只要他有对赵市长不利的企图，立刻阻止他。 “赵市长，我冤枉啊！”那名男子一被放开，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赵长风的面前，“你要替我做主啊！” 赵长风连忙把这名男子拉了起来，说道：“老乡，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情况好好说。”他扭头看了看高速公路上来往的车流，觉得车停在路边有点引人注目了，就又说道：“来，你坐进我的车里，有什么情况，慢慢对我说来。” “市长！”刘俊康和司机老邢齐齐地叫了一声。 赵长风瞪了两人一眼，说道：“怎么了？你俩也给我上车，我们走。”说着赵长风亲自扶着那个男子，让他先坐进车里，然后他要跟着坐进去，刘俊康却抢先说道：“市长，我和他坐在后面，你坐在前面。”如果让赵长风和这名男子一起坐在后面，发生点什么紧急情况刘俊康和老邢都在前面，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刘俊康和这名男子坐在后面，赵长风坐在前面，虽然有点不合规矩，但是这个男子如果有什么异动，刘俊康就坐在他旁边，可以有效的制止，从而保证坐在前面赵长风的安全。 第三百九十八章利雅达集团总部 第三百九十八章 利雅达集团总部 在香港住了一晚上，虽然说钱伯斯和袁连满招待的很周到很热情，但是没能够见到利雅达集团董事局汪主席，付罡庭心中总是有些不安，生怕这个项目有个什么变故，在汪主席那里不能通过。 到了早上，付罡庭早早的醒来，他还惦记着昨天钱伯斯承诺今天要见汪主席的事情。可是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七点，付罡庭只要忍着。他来过香港多次，知道香港人的习惯，晚上夜生活丰富，早上总是起来很晚。从早上七点等到十一点，也没有见钱伯斯和袁连满过来，更没有一个电话。付罡庭等得这个心焦，觉得自己头上白发都增添了几根。他又看了看表，决定再等半个小时，如果钱伯斯和袁连满再没有消息，他只能是打电话过去催问了。虽然这样做显得有点急不可耐，有失身份，但是和身份比起来，这个投资五千万的大项目显然更为重要，又况且，只要把这个项目拉回到邙北市去，就是一件显著的政绩，至于在香港人这里失点面子，邙北市又会有什么人知道呢？ 付罡庭正在心中颠来倒去的想着，钱伯斯的电话却打了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的啦。”钱伯斯在电话里说道，“今天早上起来有点晚，刚才又到公司处理点事情，现在才有时间给付书记打电话的啦。拜托付书记稍等一下，我和袁经理一起赶过去啦。” 付罡庭刚想张口问钱伯斯什么时候见汪主席，钱伯斯那边电话却挂断了，付罡庭又不好打过去，他心中想到，反正钱伯斯一会儿就过来了，见面再问也是不迟。 钱伯斯赶过来却已经是十二点出头了，他一个劲儿地向付罡庭解释，香港车多，懂不懂就塞车，这点香港是比不内地的啦，内地没有这么多车，开起车来很顺畅的啦。 然后钱伯斯就安排吃饭。付罡庭就问，什么时候汪主席有空？钱伯斯笑着说道：“汪主席在陪德国的客人吃饭，等把德国的客人送走，汪主席就有空的啦。付书记，不要急，吃过饭我先请你们去参观一下利雅达集团的总部。” 午宴安排的奢华而不浪费，每个人都能够吃好，却又不至于剩下，很好的体现了香港人的特点。张一磊主任就冲付罡庭书记大发感慨，还是香港人的习惯好啊，不像内地，那菜上得跟流水一般，明明个个吃的都肚皮溜圆，那些名贵的菜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了，可是菜还上得跟流水一般，上了撤，撤了上，上好的菜品最后的下场竟然成了养猪场的饲料。 胡局长和王局长听着张一磊主任说道养猪的饲料时想笑，偏偏又不能笑，只要强忍着，憋的很是辛苦。 吃过水果，钱伯斯就问付罡庭书记要不要休息一下？他知道内地人都有午睡的习惯，香港人却没有午睡的习惯，在香港人的意识中，午睡其实是和懒惰联系在一起的。 付罡庭就说，不要了吧，都休息了一上午了。钱伯斯就笑道，那好，就请付书记带队去参观我们利雅达集团的总部吧。 依然是两辆车，一辆豪华奔驰，一辆豪华宝马，载着付罡庭四人在车河里稳稳前进，很快就到达了尖沙咀。钱伯斯和袁连满在前面领路，引着进了一栋二十五层的写字楼，钱伯斯还对付罡庭解释道，因为这里临近海边，建筑物的高度有限制，不能影响海景。 “要不然，这里也不会有这么多二十多层的写字楼啦。”钱伯斯说道。 张一磊就接口道：“还是香港好啊，政府和民众素质都高，很重视经济发展和环境之间的和谐。” 付罡庭笑了笑，没有说话。 乘坐电梯来到十一楼，这里一层有三间公司，利雅达集团总部位于左边。门里接待台的小姐非常漂亮，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向钱伯斯问好，然后又用软软的普通话向付罡庭等人问好。胡局长跟在付罡庭和张一磊后面，看到漂亮的前台文员眼睛很大，胸部更大，皮肤白白的，声音软软的，心中就感叹道：“资本主义真他娘的腐败啊，连一个接待员都用这么漂亮的小妞。” 利雅达集团总部装修极其豪华，面积却不大，大约五六百平方米的样子。付罡庭和张一磊心中就有些失望，觉得利雅达总部并没有像网上资料中介绍的那么好。 钱伯斯领着付罡庭等人沿着公司参观了一番，把付罡庭等人带到了公司接待室，又过来一个漂亮的混血儿文员过来为几人送上蒸馏水，然后袅袅娜娜地走了出去，惹得胡局长和王局长又是大流一阵口水。很快第三个漂亮的文员手里捧着一叠宣传画册进来，给付罡庭等人每个人面前发了一本。 钱伯斯说道：“这是我们利雅达集团的资料，诸位可以看一看。” 付罡庭等人就打开了宣传画册，看了起来。 袁连满坐在付罡庭一旁说道：“付书记，我们利雅达总部面积一共五千二百平方英尺，面积虽然不大，却是我们汪主席自己的产业，不像其他公司，都是租赁来的写字楼。” 付罡庭微笑着听着，却不说话。张一磊在一旁插言道：“袁总，这么大一间写字楼要多少钱啊？” 袁连满说道：“香港的写字楼以中环、尖沙咀和铜锣湾等地价格最为昂贵。尖沙咀写字楼租金价格为每尺每月三十港币，像我们利雅达总部一共五千二百平方尺，一个月租金就要十五万多港币，折合你们内地人民币大约是十六万出头。” “十六万？”王局长惊呼一声，“那一年下来光租金岂不是需要近两百万元？” 付罡庭拿眼睛看了一眼王局长，王局长这才醒悟自己的修养不够，在香港人面前表现像一个土包子一样，失了付书记的脸面，不由得讪讪起来。 袁连满却好似没有发现这些一样，继续说道：“当然，我们利雅达集团是不用付租金，因为这本身就是我们汪主席自己的产业。当初汪主席买下这间写字楼的时候，花了六千多万港币。” 这么小小的五六百平方米的写字楼就需要六千多万港币？王局长又要惊呼，忽然瞥见了付书记严肃的脸，连忙闭上嘴巴。 钱伯斯在一旁笑着插言道：“其实我们汪主席是买亏了，一九九六年，正是香港地价房价最高的时候，如果放在现在，不到五千万就拿下来了。” 不到五千万依旧是一个天文数字，包括付罡庭在内的邙北市官员都暗自咋舌，只是大家都尽量控制着，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此时付罡庭和张一磊心中对利雅达集团有些失望的情绪已经一扫而空。 钱伯斯又介绍说：“因为香港地价贵，实际上我们利雅达集团只有总部设在香港，下面的工厂都放在菲律宾、马来西亚和印尼。” 付罡庭刚才已经在宣传画册上注意到了，从图片上看，利雅达集团在菲律宾、马来西亚和印尼的三个工厂规模都不小，都是以生产汽车配件为主。 正聊着，那个漂亮的混血儿文员进来用白话（也就是粤语）对钱伯斯说，汪主席的电话，让他出去接一下。钱伯斯用粤语说道，冇所谓啦，转进来得啦。 付罡庭装着很茫然的样子，其实很注意地在听，他语言能力极强，到香港考察过多次，道深圳广州更是无数次，对白话虽然不会说，但是注意听，还是勉强可以听懂八九成意思的。 混血儿文员出去后，接待室的电话分机就响了起来，钱伯斯接到电话，用白话问道：“汪主席，您好您好，有乜吩咐？”电话里隐约传来人声，付罡庭及时努力竖起耳朵听，却听不清楚。只听钱伯斯回答道：“我知，我知，我带他们去先啦，您安心陪德国客人啦。” 放下电话，钱伯斯抱歉地说道：“付书记、张主任，不好意思啦。汪主席那边和德国客人还需要点时间，大概晚上六点才能赶回来。他交代我先带你们去回去，到晚上一起吃饭好啦。” 这些话和付罡庭刚才听到的内容能够对应上来，这让付罡庭很是放心，虽然还要等到晚上六点，但是毕竟已经参观过利雅达集团的总部，汪主席也答应见面了，于是付罡庭就说到：“汪主席真是太忙了，太忙了啊！” 第三百九十九章私家车奇遇记 第三百九十九章 私家车奇遇记 上了车之后，那个男子摸了摸车座，又看了看身旁的刘俊康，再看了看坐在前排的赵长风，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真的坐进了赵市长的车内一般。他愣了半天忽然间叫了一声：“赵市长！”又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赵长风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的这名男子，和颜悦色地说道：“不要哭，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我能解决的一定解决。” 刘俊康掏出一张纸巾，递给身旁的男子，口中也说道：“对啊，你别伤心，都遇到我们赵市长了，还担心什么？” 那男子接过纸巾，哽咽着说道：“我不是伤心，我是激动，我终于见到赵市长了，真不容易，真不容易啊！”口中依旧是呜咽个不停。 刘俊康知道赵长风很关注老百姓的疾苦，就伸手拍着这名男子的肩膀说道：“好了，别这样了，你再这样，赵市长怎么听你反映情况？来，把泪擦一下，喝口水。”又拿起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那男子这才止住了眼泪，用纸巾擦了一擦，伸手接过矿泉水大口得喝了起来，才几口功夫，一瓶矿泉水就见了底。他刚才在告诉公路上奔跑，耗费了大量体力，此时又累又渴，正需要补充水分。 赵长风等这个男子喝完，这才有从前面拿了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口中说道：“不要急，这瓶你拿着慢慢喝，说说你的情况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李焕文，是邙北市白庄乡人。”那男子哽咽着说道，“开了一个商行，主要向外推销邙北市的苹果……” 原来李焕文是邙北市白庄乡有名的苹果经销商，但是在一起做生意的过程中却不小心得罪了白庄乡乡长李根茂的小舅子毛小白。后来毛小白就想办法设下一个圈套，让人给李焕文送来一车变质的苹果，李焕文发现后就要退货，并拒不付款，毛小白就把李焕文告到了邙北市法院。然后让自己的姐夫李根茂出面，去找了邙北市法院副院长杨金花。由于李根茂和付罡庭来往密切，杨金花又和付罡庭有那一层的关系，自然要帮助李根茂的小舅子毛小白。于是在杨金花的指示下，法院执行庭就去把李焕文的私家轿车奥迪一百扣了下来。 李焕文再三申诉无效，最后只有自己认倒霉，民不与官斗嘛，就把支付了那一车苹果款。但是让李焕文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支付了苹果款之后，法院还是不把他的奥迪一百退给他。他去法院要，法院总是找各种理由进行推托，不是这个领导不在，就是那个手续没有办齐，让李焕文十分无奈，但是也只有耐心地等待。 后来有一天，李焕文到市里天一阁请朋友吃饭，却意外发现他的奥迪一百就停在天一阁酒楼门口。李焕文于是就不吃饭了，和朋友们一起守在天一阁酒楼外，看看究竟是谁在开他的车。等到下午快两点，终于有一个女干部在一旁人的簇拥下出来，李焕文认得，这个女干部正是大名鼎鼎的邙北市人民法院院长杨金花。只见杨金花大摇大摆地打开奥迪一百，坐在了驾驶员的位置上。李焕文就跑了上去，陪着笑对杨金花说道：“杨院长，我想问一下，我的车什么时候可以领回去？” 杨金花兴致正高，忽然间遇到一个陌生人跑到自己面前，不由得冷着脸说道：“你这人还真胆大啊，也不看看你自己是谁，竟敢挡在我的车前。” 李焕文仍然陪着笑说道：“杨院长，你误会了。我是这辆奥迪一百的车主，我的车因为一件案子被法院扣住了。现在案子已经了结了，我想把这辆奥迪一百领回去。” 杨金花不由得勃然大怒，她堂堂一个邙北市法院的院长，竟然被一个平头百姓拦在路上讨要车辆，这事如果要传出去，岂不是很丢人败兴？ “什么你的车？老娘开着就是老娘的车，你给我滚开！”说着杨金花冲愣着 外面的法院工作人员说道：“你们还愣什么，还不把这个人给我拖开？” 法院工作人员本来也在为难，看到车主拦住了院长要自己的车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时听了杨金花的吩咐更觉得过分。但是过分又如何？杨金花可是自己的领导，顶头上司，得罪了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想到这里，法院工作人员也就拉下脸来，上去把李焕文架了起来，口中说道：“你这人咋回事啊？竟然敢阻挡我们杨院长执行公务？” 李焕文的朋友连忙过来帮忙，可是杨金花已经驾着奥迪一百扬长而去。李焕文演不下这口气，就立刻打电话给110，说有人偷车。可是警察过来询问过情况之后，把李焕文狠狠呵斥了一顿，说他报假警，下次再这样一定把李焕文拘留几天。 李焕文见警察也不管这事，无奈之下之后继续到法院去，可是这次他到法院去之后，那些人连理都不理他，到后来，法院的门卫干脆就不让李焕文进去。于此同时，杨金花继续开着李焕文的奥迪一百在邙北市里耀武扬威，李焕文自己就碰见过几次。 眼看到法院去没有效果，李焕文就邙北市信访局去上访，邙北市信访局接待人员见到是告法院院长杨金花的，就表面上安顿住李焕文，私下里却打电话给了杨金花。谁都知道杨金花和付罡庭的关系，信访局的人也不敢得罪。 杨金花听了这个消息更是怒火冲天，真的是要翻天了，这个李焕文也太不知轻重了，老娘不就是开了他几天破奥迪车吗，竟然要到信访局去告老娘，奶奶的，真正的是作死！于是她打了一个电话，法院执行厅选了几个三大五粗的法警换了便装，去把了信访局把李焕文给架走了，他们还警告李焕文，以后少往县政府来，不然来一次就打一次。 李焕文当然是不甘心，这究竟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政府究竟还为不为老百姓当家做主。我就不信你杨金花能一手遮天，邙北市市长赵青天赵长风还在，我看你们能逍遥道几时。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李焕文当时唯唯诺诺，佯装答应，心中却在想怎么样找个机会直接闯进县政府去找赵长风。 可是李焕文也没有想到，杨金花那边也有准备，她让人找了几个地痞，看了法院档案中李焕文的照片，然后整天在县政府转悠，只要李焕文一出现，就立刻动手。 果不其然，三天后，李焕文悄悄地出现在邙北市政府，地痞们发现之后，立刻涌上去把李焕文架走，拖到偏僻地方一顿痛打，还警告李焕文说，如果下次再过来，就把他的敲断。 地痞们走了之后，李焕文爬了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把自己送到医院，在医院里养了半个月的伤，出院之后，李焕文还是不甘心，他依旧在盘算要到市政府去找赵长风市长去告状。但是这时候李焕文不知道，杨金花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她已经派了人在暗中盯着李焕文，当李焕文第三次出现在邙北市政府的时候，忽然开过了一辆天阳市精神病医院的救火车，上面跳下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医生，把李焕文拖进车内，送到了天阳市精神病医院。 在精神病医院中，李焕文被捆在床上，正天打针吃药，精神恍惚，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三个月后，在李焕文的家人再三保证，交了五千块钱保证金，写了保证书之下，李焕文才被接出了天阳市精神病医院。 李焕文回家休养一个月后，恢复了精神之后，于是又打算去上访，他绝对不甘心，他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公理两个字，他就不相信小小的一个法院副院长杨金花就可以一手遮天，把整个世界都遮挡住。不过这次李焕文吸取了教训，不打算去找赵青天，他打算直接到天阳市去上访。于是他悄悄地从家里留了出来，刚出来不久，就发现有人跟踪，家里人也在找他，李焕文最后就钻进玉米地里，沿着玉米地一路狂奔，跑到高速公路上，沿着高速公路王天阳市走。李焕文不敢走普通公路，也不敢搭载客车，他不知道，这些地方会不会有人在把守，在寻找他，经过前三次教训，他终于明白，杨金花在邙北市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第四百章北方人向着北方人 第四百章 北方人向着北方人 晚宴设在酒店的维多利亚女王厅，这个厅内的设置之豪华，远远出乎付罡庭的想象，至于张一磊、胡局长、王局长，更是瞠目结舌。钱伯斯笑吟吟地说道：“付书记、张主任，汪主席一会儿就到，我们先坐坐的啦。”付罡庭笑着说好，他心中想，总之今天晚上能够见到汪主席，就算是一大成就。 大家坐下来说了半个小时的话，汪主席就到了。汪主席是身材高大，虽然一头花白的头发，但是腰板却停得笔直，很有一种军人的气概。大老远就抱拳说道：“很抱歉，很抱歉，让付书记和张主任久等了！真是失礼了。”言语之间甚是客气，态度平易近人。更让付罡庭吃惊的是，汪主席竟然是一口标准的东北腔，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一口一个“什么什么的啦”的香港人。 付罡庭忙说道：“汪主席事务繁忙，我们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多谢体谅，多谢体谅啊！”汪主席抱抱拳，就请付罡庭上坐，付罡庭又怎么肯，连忙谦让，汪主席不由分说把付罡庭让到上首坐定，然后他坐在付罡庭左边，这才摆手说道：“大家都甭客气，都坐下吧。”大家才依次坐好。 汪主席虽然态度和蔼，但是一坐下就掌握了话语的主动权，他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也让付书记久等了，那么就开始吧。付书记，既然你们到了香港，我看就入乡随俗，按照香港的规矩喝，大家都随意一点，好不好？” 付罡庭来过香港，自然知道香港人这边的规矩。北方人吃饭，号称无酒不成席，不醉不归，不让客人喝醉，就等于没有让客人和好，只有把客人灌醉了，才显得主人对客人的热情和周到。但是香港这边却不同，大家喝的是文明酒，你能喝就喝，不能喝也没有人勉强，这样才显得对客人的尊重。现在汪主席提议这样喝酒，显然也是对邙北市代表团的尊重。于是付罡庭就说好啊，这样最好。张一磊和胡、王局长连忙跟着附和道，对啊，随意喝最好，喝酒随意比什么随意都好啊！ 酒宴上用的是茅台，漂亮的女服务生为每个人都斟满酒后，汪主席就端起酒杯，从付罡庭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敬酒，汪主席还说：“这一轮酒也不说别的，算我向你们道歉。你们到了香港都快两天了，我才有空来见你们，真是失礼。来，这酒就当是赔罪酒。” 付罡庭连忙端起杯子说道：“汪主席，这样怎么敢当？您也不是事务繁忙不是？这杯酒应该是我敬您。” 汪主席就板着脸，说道：“付书记，这是我的赔罪酒，你千万不要和我争，你和我争，就是不原谅我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付罡庭当然不能再说下去，只好陪着汪主席喝下去。汪主席接着又和张一磊、胡局长和汪局长一人干了一小杯茅台。这样赔罪酒就算是喝过。邙北市自付罡庭以下个个兴奋，心说汪主席这么热情，估计这项目问题应该不大。 赔罪酒喝过，汪主席放下杯子，笑着说道：“付书记、张主任，真的很欢迎你们邙北市考察团啊。你们能够来到香港，考察敝集团，作为香港利雅达集团董事局主席，我荣幸。这样吧，我敬付书记一杯，来，我们过一个。” 过一个，就是指的两个人喝一杯的意思，这个付罡庭当然知道。他笑着说道，汪主席有命，怎敢不从？可是当付罡庭看到女服务生换上来那大号的高脚杯，不由得眼睛都直了，这杯子的容量一点都不比内地喝水用的玻璃杯小，一杯酒倒满了最少都要超过三两，这样满满的一杯白酒，让人怎么喝？付罡庭这边正寻思着，那边漂亮的女服务生已经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酒，大高脚杯竟然倒得满满的，让付罡庭看了就有点心慌。 汪主席端起了杯子，看着付罡庭，笑呵呵地说道：“付书记，我就先干为敬了！”说着咕咚一声，满满的一杯白酒一口喝下。 付罡庭眉毛一挑，摇头笑着说道：“汪主席，你这样的喝法，我看不像是香港人的规矩。” 汪主席端着杯子笑而不语。袁连满在一旁接着付罡庭的话说道：“付书记，你不知道吧？我们汪主席是东北人。” “哦？汪主席是东北人？”付罡庭故作吃惊的问道，其实这个问题从他一听到汪主席说话的口音时就开始问了，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现在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把话问出来。 “籍贯是东北的。”汪主席似乎不避讳这个问题，“我老爸是东北的，原来跟着蒋委员长，一九四九年，国民党被打败，蒋委员长避走台湾，我老爸没去，就跑来了香港。我虽然在香港出生，但是从小跟老爸学的一口东北话，又跟老爸学会了喝酒。现在这种喝法，应该是我们东北人的喝法。”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呢！”付罡庭端起了杯子，说道：“说起来东北和中原虽然相距很远，但是都算是北方人，说起来也是缘分。今天我就跟着汪主席一起，按照我们北方汉子的规矩来吧！”说着付罡庭把大高脚杯凑到嘴边，一仰脖，三两多白酒也一口干下，脸色顿时变得红润起来。 “付书记真是好酒量，好气魄！”钱伯斯和袁连满在一旁称赞道。 付罡庭摆了摆手，说道：“钱总、袁总，你们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汪主席前面做了模范带头作用，我当然也只能强撑着喝下去喽！” 王局长就在一旁说道：“汪主席，钱总、袁总，我们付书记在我们邙北市是出了名的酒仙，经常一个人喝倒三四个壮小伙儿呢1” 汪主席手敲着桌子，连声说道：“真没有想到，付书记酒量竟然这么好，难怪我第一眼看到付书记的时候，就觉得与众不同呢！” 付罡庭心中恼火，横了王局长一眼，口中却笑着说道：“汪主席，这些都是下边人的夸张之辞，相信不得，有点类似于古代耍把式卖艺的人扯出的对联，什么‘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说实话，如果真的是有猛虎和蛟龙过来，恐怕卖艺的人是跑的最快的。” 汪主席就笑道：“付书记，谦虚，太谦虚了！内地像你这样谦虚谨慎的领导不多见啊。来，咱们喝酒。” 酒越喝越是酣畅，酣畅之中自然会谈到香港利雅达集团的汽车配件厂项目。张一磊说道，邙北市已经出台了专门的配套政策，给予香港利雅达集团汽车配件厂项目在邙北市落户以极大的优惠，又详细讲解了一番邙北市为此专门出台的优惠政策。 汪主席端着酒杯说道：“真是要感谢付书记和张主任了，邙北市的政策也不错。不过我们香港利雅达集团在很多地方都有运作了，比如内地的湖东省、粤西省、闽江省，我们都有人过去考察，究竟是到什么地方落户，还需要再比较一下啦。” 付罡庭连忙端起杯子说道：“汪主席，咱们都是北方人，北方人要照顾北方人，利雅达集团的项目当然要放北方了，是不是？汪主席，只要项目放在我们邙北市，无论湖东省、粤西省、闽江省给你们利雅达集团什么样的优惠条件，我们邙北市都可以给予你们。来，汪主席，我们北方人碰一个。” 张一磊、胡局长、王局长也连忙端起了杯子，冲汪主席说道：“汪主席，北方人要向着北方人，我们北方人喝一杯。” 钱伯斯和袁连满也端起了酒杯，对汪主席说道：“汪主席，邙北市很不错的啦，既有环境优势，又有政策优势，很适合我们利雅达集团这个汽车配件厂项目啦！” 汪主席看了看杯中气味浓郁的茅台，又看了看伸到面前这六七只酒杯，蓦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爽快地笑道：“对，北方人要向着北方人，付书记，就冲这一句话，这个汽车配件厂的项目是你们的啦，来，整一个！” “来，整一个！”大家齐声喊道，七八只大高脚杯碰在一起，众人举杯畅饮，为香港利雅达集团汽车配件厂项目在邙北市落户而干杯。 第四百零一章全国第一 第四百零一章 全国第一 听完李焕文悲惨的遭遇，赵长风心中愤怒异常，杨金花这样素质的人，是怎么当上法院院长的？行径怎么跟土匪强盗差不多？出了这样的领导干部真是让整个邙北市为之蒙羞！ “老乡，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赵长风平静地问道。 “是真的，都是真的啊！”李焕文又激动起来，“赵市长，你可以派人去调查，去打听打听，看我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我李焕文今天在赵市长面前说了一句假话，就让我们老李家一辈子断子绝孙！” 在中原农村农村向来把传宗接代当作头等大事，“断子绝孙”四个字无疑是最恶毒的诅咒，比如两家如果发生矛盾，哪怕是已经拎起家伙互相殴打，只要不出人命，这两家的冤仇经过德高望重的中间人尽兴说合，还能化解。但是如果是在说话哪怕是在开玩笑的时候说对方要断子绝孙，那么这个仇算是一辈子结下了，中间人即使再德高望重，也化解不了这样的冤仇。 赵长风刚才听了李焕文的话，凭直觉就已经相信了个七七八八，此时又见李焕文用了上一般人特别忌讳的“断子绝孙”来发誓，就知道李焕文说的话恐怕都是真的了。他沉吟一下，说道：“你有材料吗？” “有，我有！”李焕文伸手从口袋中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厚信封，刘俊康接过来递给赵长风。赵长风打开粗略的浏览一下，发现信封里除了一封告状信外，还附上一些证据的复印件，如法院扣押李焕文奥迪一百时出的手续，案件的判决书，李焕文支付给毛小白货款的收据等等。 “老乡，这件事情我会让人去调查核实一下。”赵长风把告状信收好，对李焕文说道：“请你相信党和政府，只要你反映的情况是真实的，我们是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谢谢赵市长，谢谢赵青天！”李焕文又哽咽起来。 “老李，哭什么？”刘俊康在一旁劝慰道，“市长已经答应帮你解决问题了，干嘛还哭哭啼啼的？” “不哭，不哭，我这是高兴！”李焕文哽咽着说道。 赵长风静静地坐在前面，等李焕文情绪稳定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老乡，你哪里都不要去了，就回家去等着，等调查有了结果，会有人去通知你的。” “嗯，我听赵市长的，啥地方都不去了，就在家里等着赵市长为我做主。” 刘俊康又在一旁交代：“老李，记得嘴边要严一点啊。不要告诉别人你见到赵市长了，不然弄的满城风雨，赵市长就不好处理了。” “我知道，我知道。”李焕文也跑过生意的人，见识自然比普通农民要高上不少，他点头说道：“这件事情我谁都不说，就在家里规规矩矩地等着。” 赵长风在前面微笑不语，这种话他不方便说出口，刘俊康去交代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出了收费站，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让李焕文下车。车子启动之后，赵长风把那封信交到刘俊康手里，交代道：“俊康，去找一下老韩。” 刘俊康心领神会，点头说道：“老板，我等一下就去。” 赵长风闭目靠在车座上，不再说话。 回到市政府，王建军见到赵长风回来，就跟着进了办公室看，低声对赵长风说道：“市长，香港那边传来消息，付书记在那边已经和利雅达集团敲定了初步合作协议。” 赵长风“哦”了一声，心中倒是也有几分喜悦，假如付罡庭真的能拉一个大项目来邙北，对邙北市经济发展的好处当然是不言而喻的。 王建军把消息传到，就笑了笑，悄悄地出去了。 赵长风沉吟了一阵，笑了笑，就坐在皮转椅上，拿出天马煤矿准备的煤层气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据资料上介绍，天马煤矿目前已经探明煤层气储量为六十亿立方米，其中百分之八十为可采储量，按照天马煤矿的煤层气开发的设计产能，一年能够开采一亿到一点五亿立方米，如果按照一点五亿的开采量，天马煤矿的煤层气足够开采三十年的。而邙北市全市四十多万人口，即使全市人民全部用煤层气，一年下来两千万立方米足够使用了。也就是说，天马煤矿的煤层气在供应邙北市能力方面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另外就是煤层气的价格，按照天马煤矿测算成本，煤层气开采出来的成本价格不会超过0.1元一立方米，销售给邙北市的价格按照0.15元一立方米计算，邙北市公用事业部门即使加上一倍的利润销售，提供给市民的价格也就是0.3元一立方米。按照平均每户每月用气量二十立方米计算，一户人家每月用气费用不过是六元。比目前邙北市市民用煤球做饭一个月费用都在十五元以上，算起来，使用煤气比使用煤球还便宜一多半，而且相比起煤球来，煤气是一种清洁能源，产生的有害废气仅仅是煤球的二十分之一，而且还没有固体垃圾，这对改善邙北市城市环境方面又是一大贡献。 资料中还列举了当前天然气的价格，以省会中州市为例，其中中原油田的天然气批发价格为0.70元一立方米，鄂尔多斯天然气的购进价更是高达1.10元一立方米，供应给市民的天然气价格是每立方米1.6元，相比之下，天马煤矿煤层气立刻呈现出巨大的成本优势。 资料中建议，由于天马煤矿的产能富裕，每年一点五亿立方米的煤层气邙北市居民用气只能消化两千万立方米左右，因此邙北市可以利用富裕的煤层气开设发电厂、建立化工厂，煤层气有着巨大的成本优势，可以让电厂和化工厂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也可以利用煤层气液化项目为邙北市甚至是天阳市的出租车加煤层气。按照热能计算，每立方米煤层气的热能和一升九十三号汽油的热能相当，而煤层气的价格呢？一立方米不过0.3元。 从煤层气的储藏量来看，也没有什么问题。天马矿务局下面有七大煤矿，天马煤矿仅仅是其中之一，六十亿立方米的储量也仅仅是天马煤矿已经探明的储量，如果天马矿务局所有煤矿都能开展开采煤层气项目，那么煤层气的供应能力无疑会跃上几个台阶。 赵长风越看越是兴奋，他明白，如果能够和天马煤矿联合起来，搞煤层气开发，这对邙北市的经济无疑是有着巨大的促动作用，而且从当前国内形势来看，煤层气还处于一个空白点，虽然有些地方在试点，但是大规模商用的还没有出现，假如邙北市能抢先一步，率先吃了煤层气开发的螃蟹，所带来的影响力无疑是非常巨大的…… 现在的问题是，要想利用煤层气，必须投入巨大设施，尽兴煤层气的管网建设，这中间既有邙北市城市公用供气管网的建设，还有从天马煤矿往邙北市输送煤层气长达三十多公里的输气管道。以天马煤矿目前的经济状况，能够挤出资金开采煤层气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根本没有能力承担建设长达三十多公里的输气管道的巨大投资。 可是邙北市今年的财政情况也不乐观，即使到了明年，财政情况好转，要想一下子拿出巨大的资金尽兴输气管网的建设，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虽然建设输气管网究竟需要多大的投资赵长风还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有关煤层气利用的事情赵长风整整考虑了一天，到了第二天下午，赵长风觉得考虑的差不多了，这才到了刘驰办公室，向刘驰进行汇报。 “不错，很不错啊！”刘驰听完赵长风的汇报，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连连点头，假如这个项目够能上马，那么邙北市无疑是全国第一个对煤层气展开大规模商用的城市，这个全国第一对刘驰来说还是具有非常强烈的吸引力的，“长风同志，你刚才谈到巨额的建设资金问题，这又该如何解决呢？这输气管网建设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如果单靠邙北市一个城市的力量，怕是力有未逮吧？” 第四百零二章又是邙北市矿山设备厂 第四百零二章 又是邙北市矿山设备厂 对于这个问题赵长风已经考虑的比较成熟，他说道：“刘飘天文学的巨大投资，一方面我们可以向省里申请一部分财政资金补贴，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在修建煤层气管网时实行招标，要求建设煤层气管网的企业带资修建。” “带资修建？”刘驰问道。 “对，带资修建。”赵长风胸有成竹地说道：“施工企业先把修建煤层气管网的资金垫付出来，然后我们邙北市再从每年从财政资金中进行偿还，当然要支付一定的利息，这个偿还期限可以和施工企业具体协商。以我们邙北市的财力，一次性拿出那么巨额资金是很吃紧，但是如果分成几年，对邙北市的财政来说还不成问题！” “这个想法不错啊，不错。”刘驰手指敲着桌面，低头看着手中的材料，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对赵长风说道：“周三吧，放到常委会上讨论一下。” 刘驰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他在当阳县当了五年的县委书记，按照他的想法，来邙北市担任市委书记，最多只能干满一届，以他的年龄，如果继续在这个正处级的位置上呆下去，那以后基本上没有什么发展前途了。所以刘驰迫切希望在邙北市市委书记的任期内干出一番政绩来了，只有政绩突出，将来市委领导才看得到，省委领导才看得到，这等于是自己升迁的硬指标。有了政绩突出这个硬指标，再加上自己在省里的关系，到时候前进一步还是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现在赵长风提出的煤层气大规模商用无疑就是一个非常引人注目，而且可以说是立竿见影的政绩工程，假如能够顺利完成，邙北市就成为了全国第一个开展煤层气大规模商用的城市，有了这个帽子，还发愁省市领导注意不到自己？虽然说这个项目是赵长风提出来的，但是只要常委会讨论定下来，就成了市委的决策，最后算政绩，市委书记的正确领导能少的了吗？ 正式基于这样的心理，虽然刘驰对赵长风最近有所看法，但是还是决定支持赵长风这个关于煤层气的设想，他最后叮嘱道：“长风同志，抓紧时间把资料再完善一下，这个项目好啊，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付罡庭意气风发地从香港回来，手握着香港利雅达集团的初步合作协议，志得意满，在常委会上很是出了一番风头，唯一让付罡庭有些不满意的是，常委会上，赵长风提出了煤层气开发利用的问题，吸引了不少常委的眼球，这让付罡庭心中成功的喜悦减少了不少。付罡庭甚至认为，这个关于煤层气开发利用的方案一定是赵长风针对他而来的，是赵长风经过处心积虑的考虑后，特意在这次常委会上抛出来的，为的就是要抢他的风头，这让付罡庭心中对赵长风愈发有看法。 不过付罡庭也没有让赵长风占到什么便宜，在接下来讨论人事问题时，赵长风看中了政府办一个叫方中海的年轻干事，在常委会上提出来要给这个干事加一点担子，提成副科长。本来像这种议题一般都会通过的，但是付罡庭在关键时候却插了一句话，最后这个干事的事情就被放在了那里。这也算是付罡庭向赵长风展示了一下能量，告诉赵长风，有很多事情，没有我付罡庭的支持，你是干不成的。 且不说常委会结束后付罡庭洋洋得意，再说赵长风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方中海委屈地跟了进来。赵长风心中说道这路边社的消息传的还真快，这边常委会刚结束，那边方中海就得到消息了。 “市长，我，我有点想不通……”方中海低着头站在赵长风面前。 “想不通什么？”赵长风端着茶杯，顺手拿过一份文件来看。 “我想不通，付书记为什么……” 赵长风不等方中海继续说下去，就立刻打断他的话说：“小方，没有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说！这件事情和谁也没有关系，问题出在你自身。俗话说打铁还得自身硬啊，自身条件不过硬，就不能怨人家挑毛病！” “市长，我，我明白了！”方中海满脸通红。 赵长风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严肃，就语气放缓地说道：“小方，情绪这东西可千万要不得。年轻人，机会多得是。眼睛要长远一点，不要总盯着眼前这点得失嘛！对了，你回去准备一下，这次市里会成立一个煤层气管道建设筹备办，到时候会抽调你过去。” “市长，你批评得对，是我太沉不住气了。”方中海明白赵长风的良苦用心，既然暂时得不到提升，那到煤层气管道建设筹备办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这个项目正好可以发挥自己所长，到时候还怕没有提升的机会？ 二零零零年九月二十五日，邙北市发生了一件大事。 上午十点半，李长根主任匆匆忙忙地跑进赵长风的办公室，他进门之后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站稳了之后喘了几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叫道：“赵市长。” 赵长风从来没有见过李长根这么慌忙的，他放下手中的材料，指着桌前的椅子说道：“李主任，坐下慢慢说。” 李长根哪里顾得上坐下啊，他就站在赵长风的面前，报告道：“赵市长，市委、市政府大院被包围了，市政府的正大门还有两个小门都被堵死了。市委那边情况和我们这边差不多，四个门全都被堵上了。” 赵长风愣了一下，站了起来，说道：“这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堵市委、市政府？” 李长根说道：“我刚才初步了解了一下情况，是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工人。” “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工人？”赵长风吃了一惊，“他们是因为什么？” 李长根说道：“情况仍在进一步了解，据说是因为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老板最近大裁员，裁了不少工人。” “裁员？为什么要裁员？矿山设备厂效益不是很好吗？”赵长风吃了一惊。当初蔡国洪在的时候让体改委的谢主任主持了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改制，当初改制中有些不清不楚的东西，赵长风因为上边的压力，最后也没有查下去。但是改制前，邙北市矿山设备厂可是全国有名的金矿采掘设备专用机械设备生产厂家，产品供不应求。改制后听说效益也不错，怎么会进行大裁员呢？ 其实这中间的原因还与赵长风有关。当初赵长风让高胜强去封了体改委的档案室，拿走了当初邙北市矿山设备厂改制的资料。虽然后来赵强让赵长风放过蔡国洪一马，赵长风没有继续追查下去，但是这一处戏把体改委主任谢庆龙和邙北市矿山设备厂厂长王顺利吓得魂不附体，加之蔡国洪又被调到平原市去了，失去了市委书记的保护伞，王顺利和谢庆龙自然不敢继续在邙北市赶下去，于是王顺利就开始在外地开设了新的工厂，秘密转移财产，经过十个多月的时间，邙北市矿山设备厂其实已经成了一个空壳。既然是空壳，就不需要养活这么多工人，王顺利当然要辞退工人。工人们辛辛苦苦在邙北市矿山设备厂干了几十年，忽然间一夜之间从工厂的主人变成了奴隶，要给私人资本家老板打工。这口气他们当初就忍了，为的是能有一口饭吃。可是率军所资本家老板要辞退他们，他们连饭都没有得吃了，当然是不会愿意了，于是就闹将起来。王顺利也不怕这些工人们闹，他干脆就离开邙北市，躲到外地去了。这些工人找不到王顺利，就想到当初是邙北市领导同意把邙北市矿山设备厂卖给王顺利的，于是就找到了市委市政府，把市委市政府的门堵上，让市委市政府帮他们解决问题。 第四百零三章压倒性意见 第四百零三章 压倒性意见 “赵市长，据工人们说，矿山设备厂已经停产好了好几个月，完全成为一个空壳了。”李长根说道：“那些工人举着‘还我矿山设备厂’的标语牌，在那里高呼要吃饭，要活命。” “怎么会这样？”赵长风脸色沉重起来。因为赵强的叮嘱，也因为邙北市矿山设备厂已经改制为私营企业，他很少去关注这个工厂，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么好的一个工厂，竟然被王顺利折腾成这个样子，“长根主任，安排人接访了吗？” 李长根说道：“赵市长，我去了。工人们问我是谁，我说我是政府办主任，让他们不要激动，有什么情况，可以推选几个代表，到市信访局去反映，我也可以到信访局去接待他们，无论如何，是不能采用堵政府大门这种过激的行为。可是他们根本不理睬我，他们推搡着我，说要见赵市长。”其实工人们说是要见赵青天，李长根在这里偷偷改成赵市长了。他想以后是不是要找一个机会和赵长风委婉的说一下这个事情呢？如果赵青天的名声太响亮了，市委大院几个书记听到耳朵里肯定会不舒服啊。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长根主任，你再带领工作人员去外边稳定一下工人们的情绪。我这边向刘书记汇报一下。” 李长根匆匆忙忙地出去了，赵长风拨通了刘驰的电话，“刘书记，我是赵长风。情况你都知道了吧？” 话筒里传来刘驰沉重的声音：“是啊，都知道了！这些人啊，这些人！怎么敢把市委、市政府都包围起来了？我这边已经让一磊主任通知召开紧急常委会，只是长风同志，你恐怕是过不来了。”市委大院和市政府大院隔着一条大马路南北相望，这时候工人们把市委市政府大院分割包围，赵长风自然不能过去。好在邙北市市委常委除了赵长风一个人市政府外，其他都在市委，所以召开会议还算方便。 今天在市委大院里一共有九名常委，在刘驰书记的主持下，在二楼小会议室召开了临时常委会议。 市委办主任张一磊首先介绍了情况，然后说道：“工人们现在要求刘书记或者赵市长出面给他们一个承诺，否则他们不会离去。”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大家说说，说说究竟该怎么办？”刘驰抽着烟，面容很是严肃。 钱兆均看了看刘驰，说道：“刘书记，我有个建议，工人们不是想见赵青天吗？就让赵青天去吧！”钱兆均把“赵青天”三个字咬得重重的。 刘驰对“赵青天”三个字尤其反感，赵长风是党的领导干部，青天两个字却包涵着浓重的封建思想。党的干部是什么？是公仆，是人民的服务员。怎么能用封建社会那一套，什么爱民如子，把自己当成人民的父母官，老百姓的救世主，这种倾向很危险，要不得啊！ 不过这个时候刘驰心思却不能过多的考虑“青天”两个字，他要考虑如何应对眼前这场危机。当领导干部最怕什么？最怕群体性事件。因为群体性事件影响太大了，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形成连锁反应，而连锁反应的最终结果，就是有些人要出来为这些事情负责，要掉官帽的。关于这一点，已经有过太多的前车之鉴。拿眼前这事件来说，虽然说是前任市委书记留下来的，但是既然在刘驰任上爆发出来，刘驰必须要处理好，不能让矛盾激化。否则，最后即使上级领导不会追究刘驰的责任，但是也会对他产生看法。在中国，最大的法不是宪法，而是领导的看法，一旦上级领导对你产生了看法，那么你的前途基本上是告吹了。除非这个领导调离到另外的地方。 这边刘驰对“青天”两个字不爽，付罡庭那边对“青天”两个字也是不爽。赵长风算什么？赵青天？谁封的？不就是仗着有点小聪明，为邙北市老百姓干一点点事情吗？难道就因为这个就沾沾自喜了？我这次就要让大家看看，在邙北市究竟是谁的能力强。现在这群体事件就是一块试金石，谁是真正的金子，一试就知道。 “刘书记，我看钱书记说的办法可行，可以让赵市长出去先见一下工人们，看看他们有什么要求嘛！”付罡庭往嘴里塞了一根金芒果，慢条斯理地说道。 “对，可以考虑让赵长风同志和工人们见见。”包太龙目光和付罡庭一碰，心领神会地附和道。 白国庆看了看刘驰，又看了看付罡庭，说道：“我同意大家的意见。” 会议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让赵长风去见矿山设备厂的工人，无疑是这些常委们最好的选择。首先工人们提出要见赵长风或者刘驰，他们不敢让刘驰出去，自然顺水推舟的去把赵长风推出来。其次，这个时候，谁出去见工人谁倒霉。因为工人们要工作，要饭碗，谁能给他们？邙北市矿山设备厂可是有上千名工人，现在邙北市矿山设备厂已经成了空壳，除了邙北市矿山设备厂，又去什么地方找那么多工作岗位来安排这上千名工人？所以无论谁出去，都无法给工人一个肯定的承诺，那么，注定了谁出去，谁就要面对工人们的怒火。而将来这个话题传开，人们的目标也是盯着那位出头露面与工人打交道人领导，而那些不出头露面的人自然不会受到殃及。 常委会上决定后，刘驰打电话给赵长风：“长风同志，由于工人们点名要见你，常委会的同志们经过讨论，决定让你先去见一下工人们，和工人谈一谈。” 赵长风对于常委会决定让他去见工人倒是没有什么抵触，他在电话中问道：“刘书记，那关于这一千多名工人的要工作，要岗位的问题，该如何答复？” “这个啊，”刘驰打了个哈哈，“长风同志可以灵活掌握，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总之，先把工人劝散了再说。至于其他问题，我们慢慢研究。” 赵长风挂了电话，想了一想，对刘俊康说道：“俊康，走，咱们俩出去。” 刘俊康没有想到那边常委会研究，最后却派这边唯一没有到会的常委出面解决问题，他一边为自己老板不平，一边又担心老板的安全，于是就说道：“老板，等我给段局长打个电话，让段局长再增加一些警力过来。” 赵长风摆了摆手，笑道：“没有那个必要。走吧，现在就去。” 刘俊康阻拦不住，只好跟着赵长风后面出来。 邙北市信访局设立在邙北市政府门边一排二层小楼里，这样的安排就是方便那些到市政府上访的上访者，他们可以直接在外边解决问题，而不用进入政府大院。而市政府大院里却有一条秘密的通道，可以抵达这栋小楼。赵长风就这样带着刘俊康抵达了市信访局王局长的办公室。政府办李长根主任和副主任王建军也守在这里，看见赵长风过来了，连忙站起了身子。 “赵市长，你怎么过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王建军说道。 李长根也说道：“小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让赵市长过来这里呢？还不快带赵市长回去，不要让矿山设备厂的工人们看到。”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长根主任，还是建军主任，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不就是过来见一见工人吗？有必要这么如临大敌吗？先给我说一说，什么样的情况？” 李长根说道：“工人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上班，要工作。他们要市领导给他们一个答复，说邙北市如果真解决不了，他们就去天阳市去。” 听李长根这么一说，赵长风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假如这一千多工人到了天阳市去，那事情可就闹大了。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长根主任和王局长带我下去，我去见一见工人代表。” 李长根说道：“赵市长，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段局长领着人在市政府大门口把守，我让他带几个人过来。” “有那个必要吗？我们是去见工人，不是去见恐怖分子！”赵长风横了李长根一眼，推开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第四百零四章一举两得 第四百零四章 一举两得 赵长风在邙北市人民群众中还是有威信的，经过他半个小时苦口婆心的说服工作，矿山设备厂的工人们终于答应给市委市政府一些时间来处理他们的问题。这让跟赵长风一起出来做工作的李长根主任和信访局王局长心中不得不佩服，同样是一句“请大家要相信党，相信政府”，从赵市长口中说出来的效果和从他们口中说出的效果截然不同。 看见眼前工人们逐渐疏散去，赵长风心中没有感到一丝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他知道如果不能够彻底解决矿山设备厂工人工作的问题，下一次风暴很快就会来临，而且下一次风暴来临的时候绝对不会像这次一样容易解决。 赵长风来到市委大院，刚要上楼，王建军举着手机从后面追了过来，“市长，王顺利的电话打通了。” 赵长风冷笑一声，这个王顺利，刚才工人们包围市委市政府的时候电话是怎么都打不通，现在这边工人刚散去，电话立即就通了，看来…… 接过电话，里面传来王顺利的声音：“赵市长，我在粤东出差，刚接到消息，那个，实在是不好意思，给您和刘书记添麻烦了。” “王顺利，你不是给我和刘书记添麻烦，而是给矿山设备厂的工人、给邙北市人民添麻烦！”赵长风严肃地说道，“我不管你在哪里，也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总之，我要求你立即赶回邙北市，把厂里工人的问题解决好！”说着赵长风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递给王建军，迈步上了市委办公楼。 到了市委小会议室，刘驰书记和常委们还在等着，他们已经接到消息，赵长风这边已经成功的说服了工人，让工人们散去了。听到这个消息，多数常委们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而付罡庭心中却很是失望，暗骂矿山设备厂的工人是怂蛋，既然上访，决心就大一点嘛，怎么能凭赵长风几句没有实质性的承诺就收兵回营呢？钱兆均心中是很是吃惊，赵长风到邙北市刚一年，怎么就有这么巨大的声望呢？这种群体性事件，单凭赵长风几句话就能搞定？ 赵长风挨着白国庆书记坐下，向刘驰和在座的常委们汇报了一下刚才的情况，他最后说道：“现在危机只能说暂时得到了缓解，矿山设备厂这一千多名工人工作问题一日不得到解决，产生危机的根源一日都不会消除。换句话说，危机随时有可能再度爆发，如何去解决这个危机的根源，还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刘驰眉毛皱成一个大大的几字型，他开口问道：“那个矿山设备厂的王顺利呢？是怎么回事？联系上了吗？” “刘书记，刚才我一直在给他打电话，可是手机一直关机，怎么也联系不上。”张一磊连忙汇报道。 “我这边倒是跟他联系上了。”赵长风说道，“工人这边一散去，他那边的电话就通了。据说王顺利说，他目前在粤东出差，我已经让他马上赶回来。” “这个王顺利，太不像话了！”张一磊用手重重地敲着桌子，气愤地说道：“捅出这么大漏子，自己却躲到粤东逍遥去了！刘书记，我建议对王顺利采取必要的措施。” 钱兆均瞟了张一磊一眼，说道：“一磊主任，当初矿山设备厂进行改制的时候并没有和政府签订什么协议，要长期雇佣矿山设备厂的工人。现在矿山设备厂已经是私营企业，由于企业生产不景气，王顺利让工人们下岗，似乎并没有违反哪一条法律。” “钱书记，那就任王顺利这样逍遥下去吗？”张一磊主要还是因为没有联系上王顺利失去了面子，心中有些恼怒。 钱兆均没有说话，端起茶杯喝茶。 刘驰点燃一根香烟，慢慢整理着心中的思绪。关于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情况，他也曾听闻过，知道这个矿山设备厂似乎涉及到前任市委书记蔡国洪，轻易触碰不得，这倒不是因为忌惮蔡国洪，而是忌惮蔡国洪的大哥，省委常委、中州市委书记蔡国富。现在矿山设备厂王顺利明显地是不打算继续经营下去这个厂了，否则不会一个经营很红火的厂转眼之间就陷入目前这个状态。虽然说目前矿山设备厂是私营企业，刘驰也不是没有办法逼迫王顺利就范，只要派人查一下矿山设备厂改制时的情况，基本上就可以捏住王顺利的要害，只是这样不可避免地要把蔡国洪牵扯进来，这对刘驰来说简直是自找麻烦。还有刚才钱兆均说的那些话，看似是对张一磊说的，可是再深一层想，未尝不是钱兆均在使用激将法，逗引他刘驰出面呢！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是不能做的。 刘驰一般盘算，一边透过烟雾环视着会场，看着在座常委们的表情，他忽然间发现，付罡庭书记脸上的神情颇值得玩味，莫非老付对这件事情还有别的想法不成？想到这里，刘驰弹了弹烟灰，说道：“罡庭书记，你也发发言嘛，谈一谈你的看法。” “刘书记，这件事情的确很棘手啊！”付罡庭摇头说道，“长风同志刚才已经说了，危机的根源就在于矿山设备厂一千多名工人的安置问题。这件事情如果不解决，危机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说到这里，付罡庭抬头看了赵长风一眼，赵长风低头在认真的记录。 “虽然说矿山设备厂的厂长王顺利马上就能回来，可是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王顺利即使能够赶回来，对解决这件事情并无多大帮助。矿山设备厂既然已经陷入了严重亏损，到达了破产倒闭的边缘，我们总不能强迫矿山设备厂负担起这一千多工人吧？ 即使我们能强迫矿山设备厂负担起这一千多名工人，可是这种情况下，一个濒临倒闭的矿山设备厂又能负担多久呢？最终还是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的。” 付罡庭有意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这才继续说道：“因此，我认为，必须寻找新的途径，解决这些工人的就业问题，而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矿山设备厂上，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次危机。” 说到这里，付罡庭就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端起茶杯悠闲自得地喝了起来。在场所有常委都把目光投降了付罡庭，包括刘驰。 “老付，关于新的途径，你可有什么想法吗？”刘驰对付罡庭这个时候还卖关子还是有点恼火的。不过群体性事件是领导的大忌，刘驰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在邙北市再次发生，只有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 “刘书记，我这里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与大家探讨一下。”付罡庭放下茶杯说道，他知道，只要他的这个办法说出来，就会压过赵长风的风头。虽然赵长风今天面对危机时候镇定自若，坦然走出去和愤怒的工人们进行交流。但是付罡庭知道，领导需要的不仅仅是面对危机面不改色的人，更需要的是面对危机能够想出办法解决问题的人。他假如能够提出解决的办法，在这一点上就会把赵长风抛开去，无论是在刘驰心目中还是在天阳市领导的心目中都会领先赵长风一大截。 “香港利雅达集团要建立汽车配件厂，需要大批熟练的技术工人，钱总还对我说，之所以会选中邙北市开设汽车配件厂，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中了邙北市毗邻天阳市这个中原省重工业基地，可以为汽车配件厂提供大批的熟练技术工人。”付罡庭胸有成竹地说道：“邙北市矿山设备厂是老牌矿山设备生产厂，工人素质极为优秀，即使比起蜚声全国的天阳市第一拖拉机厂的工人也不逊色，这批技术工人可以说是邙北市极其出色的财富。现在矿山设备厂要倒闭，那么可以把这些工人都转移到利雅达集团的汽车配件厂去，这样既解决了利雅达集团开设汽车配件厂需要的熟练技术工人的问题，也解决了矿山设备厂工人们就业的问题。当然，这也是我刚刚萌发的想法。具体情况如何，我还需要和香港利雅达集团方面做一些沟通。” 会场上一片沉默，大家都沉浸在付罡庭提出的这个新思路里…… 第四百零五章金矿地质公园开业 第四百零五章 金矿地质公园开业 邙北市建议立即获得了香港利雅达集团的正面回应，利雅达集团的钱总在电话里对付罡庭说道：“付书记，这个建议很好的啦。邙北市能够给利雅达集团汽车配件厂项目提供大量熟练技术工人，当然是一件好事啦。不过这些工人必须经过我们利雅达集团的技术水平测试，能够达到我们要求的才能够被我们汽车配件厂聘用。” 付罡庭心花怒放，他强抑制着内心的激动，笑着说道：“钱总，这个是当然了。如果我们提供的技术工人能力不符合贵集团的需要，贵集团当然可以拒绝聘用的啦。”看来粤东腔的确会传染，付罡庭和钱伯斯、袁连满才相处多长时间，就学会一口一个“的啦”了。 钱伯斯还和付罡庭商定，半个月后就来邙北市，和邙北市签订正式的投资协议。 放下电话，付罡庭立即去向刘驰做了汇报，刘驰听后拉着付罡庭的手，说道：“罡庭同志，矿山设备厂一千多名工人不会忘记你的！” 付罡庭谦虚着说道：“刘书记，这都是在您正确领导下才取得的成绩。再说了，能不能到香港利雅达集团汽车配件厂项目中工作，主要还是靠工人们自己，如果他们技术水平不过硬，不能通过利雅达集团组织的技术考试，我也无能为力。” 刘驰微笑着说道：“竞争上岗，这符合市场经济的规律嘛！如果工人们自身技术水平达不到利雅达集团的要求，他们也无话可说。总之，只要能解决掉矿山设备厂大部分工人的就业问题，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功劳！” 虽然事情还没有最后敲定下来，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邙北市，所有人都知道，香港有一个叫做利雅达的大集团要在邙北市投资一个汽车配件厂的项目，而这个汽车配件厂项目将会优先聘用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技术工人。在当时，能到三资企业去工作还是一件非常令人羡慕的事情，矿山设备厂的工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就好比在满天乌云中忽然间看见一线璀璨的阳光，心中忽然间亮堂起来。虽然知道香港利雅达集团还要举行技术考试，可是矿山设备厂的工人们哪一个不是个顶个的技术好手？为了防止意外，这些工人们就开始悄无声息地钻研起技术来了，什么冲床铣床刨床车床，他们拼命地学习，为的就是将来能够在利雅达集团技术考试时能够顺利过关，成为令人羡慕的港资企业白领工人。 韩加森推门走进刘俊康的办公室，指了指隔壁，轻声问道：“市长那里有人吗？”说着递给刘俊康一根软中华。 刘俊康接过来烟来，笑着说道：“市长刚回来，没有别人。走吧，我领你进去。”把烟放在办公桌上，刘俊康领着韩加森进了赵长风办公室。 赵长风正在低头看文件，刘俊康过去轻声说道：“市长，韩检来了。”说着拿起赵长风的茶杯去加水。赵长风抬头看见韩加森，说道：“老韩，坐吧。” 韩加森拉开椅子，坐在办公桌前面，赵长风又低下头去看文件。刘俊康过来把茶杯放在赵长风手边，又为韩加森端来一杯茶。韩加森笑着说道：“正渴着呢，多谢多谢。” 刘俊康望了一眼赵长风，笑着回应道：“韩检，你还跟我客气啊？再客气下次自己倒茶去。”说着笑嘻嘻地退回了办公室。 赵长风把文件看完，拿起笔在上面签了几个字，把文件放到一边，这才抬头说道：“老韩，什么事？” 韩加森低声说道：“市长，你让我调查的那一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了。”说着打开手包，拿出一叠材料递给赵长风。 赵长风接过材料一页一页翻看着，眉头越皱越紧，他最后怒哼了一声，说道：“这个杨金花，简直是法盲院长！” “不仅仅是法盲，而且还是流氓！”韩加森接了一句，他调查杨金花越久，内心就越是对杨金花感到愤怒。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老韩，这个材料暂时就先放我这里吧。对于这个法盲院长，你要继续保持关注。” “市长，我知道了！”韩加森说道。韩加森虽然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官员，但是并不是一味的蛮干，他知道这件事情涉及的杨金花背后的人，赵市长这样做必然有他的考虑。韩加森相信，赵市长既然开始关注这件事情，就绝对不会让杨金花这种人逃脱的，只是究竟选择在什么时候动手，赵市长会有做出合适的安排的。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还要交代韩加森，这时候办公桌上蓝色的电话响了起来，赵长风拿起电话，里面传来张一磊主任的声音。 “赵市长，香港利雅达集团的钱总要过来，晚上在邙北宾馆设宴，刘书记请赵市长晚上务必参加。”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好，我知道了。”本来应该是市政府举办的招待宴会，因为是付罡庭一直在牵头，最后反而是市委那边办了，也很有意思。 在赵长风在沉思，韩加森就站了起来，说道：“市长，那我先回去了。” “好，”赵长风看了看韩加森，说道：“那件事情，不能放松，要继续查下去。” 韩加森心领神会，说道：“市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办扎实的。” 赵长风笑了笑，低头再度看起手中的材料，韩加森就退了出去。 经过十多天漫长的艰苦的谈判，香港利雅达集团和邙北市市政府签订了投资协议，这标志着香港利雅达集团一期投资达到五千万元的邙北汽车配件厂项目正式落户邙北市。这件事情让邙北市全市上下都沸腾起来，不光是邙北市的官员，连邙北市的老百姓也在憧憬着邙北市第一个三资企业将会给邙北市带来怎么样一个变化。 与此同时，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投资兴建的邙北金矿地质公园一期项目已经顺利完工，并举行了盛大的开业典礼，这也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但是相比起香港利雅达集团的汽车配件厂项目，邙北地质公园项目有点黯然失色。不过由于这是市委书记刘驰亲自引进的项目，所以在开业典礼上，邙北市市委市政府的官员还是全部到齐了，除此之外，省旅游局的焦副局长和办公室秦主任也应邀出席了开业典礼，天阳市主管旅游的张副市长、天阳市旅游局局长李幸福也都亲临了现场，按照刘驰在开业典礼上讲话，这也是一个“胜利的、成功的、圆满的”开业典礼。 对于邙北市金矿地质公园项目的开业，阳江超是坐了精心的准备的，在开业前两个月，已经在全省各大媒体上进行了广泛的宣传，对省外一些重要的旅游客源地城市，阳江超也进行了宣传，所以在开业的当天，邙北市金矿地质公园竟然来了五千多省内外的游客，由于邙北市所有旅馆床位只有三千多张，另外两千多游客不得不安排在三十公里的天阳市住宿，对于这样人满为患的场面，不但刘驰没有预料到，连赵长风也没有预料到。赵长风不得不感叹，阳江超的确是一个搞旅游业运作的高手，赵长风本来预计，这个邙北市金矿地质公园开业的前一两年能够保本，甚至出现微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但是看现在的局面，这邙北市金矿地质公园很有可能一开业就赚钱。想到这里，赵长风内心就平衡许多，建设金矿地质公园，刘驰赚一个名声，他却大把的赚钞票，而且邙北市老百姓也享受到金矿地质公园大量游客带来的巨大好处，这个三赢的场面竟然提前实现了。 唯一让赵长风感到有些不爽的是，刘驰忽然向阳江超提出，让他内弟欧阳应龙到邙北市金矿地质公园去工作…… 第四百零六章对同志的负责 第四百零六章 对同志的负责 其实赵长风知道，他不应该对刘驰这种态度感到奇怪，其实很多官员都是这样做的，金矿地质公园项目是刘驰引进的，他趁机安插进自己的势力进去捞取利益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正如付罡庭一样，他引进了香港利雅达集团的汽车配件厂项目，弟弟付罡川就堂而皇之的成了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有限公司行政部副经理。 “阳哥，先让欧阳应龙进来吧。”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 “长风，欧阳应龙怕是来者不善啊，我怕没有那么简单啊。”阳江超有些担心。 赵长风一笑，说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我们静观其变吧。如果他仅仅是为了一点利益，给他就是。若是还有其他目的，呵呵……” 阳江超会心地一笑，说道：“长风，我看你对这个情况早有准备吧？行，那我就放心，一会儿就给刘驰一个答复。” “不过还是要小心提放，这个你知道该怎么办，不用多交代。”赵长风叮嘱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刘俊康匆匆忙忙推门进来，站到赵长风身边，轻声说道：“老板，法院那边又出事了。” 赵长风抬起头来，等刘俊康继续说下去。 “老板，刚才我路过法院的时候，看见有十几个人抬着一具尸体，就在法院门口，还打了一个条幅，上面写着，‘还我父亲，还我丈夫’。”刘俊康轻声说道：“我给法院里我一个同学打了个电话，他偷偷告诉我，这是因为法院里判了一个荒唐的案子，把一个农民逼得自杀了，这个农民的家属抬着尸体来法院讨还公道来了。” “荒唐？有多荒唐？”赵长风眉毛微微一皱。 “这个我同学也不肯多说，说只要留心打听一下就明白了。因为时间比较紧，我就先来向您汇报了。”刘俊康说道。 “还是与那个女人有关？”赵长风看了刘俊康一眼。 “是的。” “嗯，你再去和老韩联系一下，让他去跟踪一下，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有太大的动静。” “老板，我明白。”刘俊康心领神会。 赵长风摇了摇头，低头继续看材料。刘俊康替赵长风换了一杯茶水，这才到退回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韩加森的电话。 韩加森的效率果然很高，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个自杀的农民名叫安需才，是邙北市鼓山乡人，前些年跑运输是赚了不少钱，后来听从同村一个叫做黄达传的人的鼓动，把全部家当拿出来入股到黄达传的小金矿。后来由于小金矿被省里整改，黄达传的小金矿的开采权也被邙北市黄金局收回来，不过黄金局按照市里的政策规定，给了两百多万元的补偿款，按照股份，安需才应该能拿回十五万元，比起当初他投入的三十万元，已经是亏了一半了。可是这个黄达传却连这十五万元都不愿意退还给安需才。安需才于是就到法院起诉，但是黄达传托了关系，走了杨金花的门路，于是法院就判决安需才败诉。安需才一分钱没有要回来，而且还要负担案件的受理费和诉讼费，心中本来窝囊之极。等安需才回到村里，却看见黄达传大张旗鼓地在村里燃放鞭炮，最后鞭炮都放到他家门口了，黄达传还堵着他家门口嚣张地告诉安需才，黄达传在市里关系很硬，这个官司就这个结果了，安需才就是告到天边，也是一分钱也要不回来。安需才全部家当打了水漂，又被人堵着门口嘲笑，当天晚上就喝了农药自尽了。 “市长，事情的关键在这里。”韩加森简单介绍完情况，把从安家拿到的法院判决书递给了赵长风：“你看，这里写道：‘安需才与黄达传的协议违反了企业财务管理制度，起约定无效。据此，依据我国民法通则第七条、第五十八条第三款之规定，驳回安需才的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及其他诉讼费由原告安需才承担。” 赵长风看着判决书，等韩加森继续说下去。 “市长，先不说民法通则第七条是什么内容，适合不适合本案。就我国民法通则来说，第五十八条根本没有什么第三款，这第三款完全是捏造出来的。”韩加森说道。 “荒唐，简直是荒唐透顶！”赵长风一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整个一个法盲，这种人怎么能放在这样重要的岗位上！老韩，你把材料整理一下，全部都交给我。”赵长风此时下定了决心，不能再顾忌付罡庭什么感受，杨金花这样的人必须得到应有的处理。 韩加森调查工作进行的很细致，材料准备的很翔实，很充分，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人，那就是邙北市人民法院副院长杨金花。 赵长风把材料详细看完之后，拿起来电话，想要拨给刘驰，可是他按了三个数字键，忽然间又停了下来，把电话扣了上去，低头沉思起来。 韩加森坐在赵长风的对面，猜不透自己年轻的老板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赵长风想了一会儿，忽然间笑了起来，他把材料又交还给韩加森：“老韩，你去把这些材料复印几份，找个可靠的人，从天阳市给刘书记和我同时寄一份过来。” 韩加森一下子就明白了赵长风的意思，赵长风这是在借刀杀人啊，让刘驰出面，比赵长风直接出面效果肯定要好上许多。 “老板，我明白。”韩加森轻声回答道，“这件事情我亲自去办，不会留下任何痕迹。”韩加森搞了十几年刑侦工作，去办这一点小事还不是牛刀杀鸡？ “好，抓紧时间！”赵长风笑着说道。 三天后，一封厚厚的从天阳市寄给赵长风的挂号信送到了刘俊康手里，按照惯例，寄给领导的信都要由秘书先看过，甄别出来，挑选出一些重要的交给领导，那些秘书认为不重要的，或者没有必要给领导看的信件，是不会到达领导手中的。 刘俊康见到这封挂号信后，并没有急于拆开，他笑了笑，把它和其他的信放在一起，这些没有打开的信件，自然是不会交到赵长风手里。 到了下午，赵长风忽然间接到刘驰的电话：“长风同志，你来一下。” 赵长风心中一笑，知道刘驰肯定是接到了那些材料才通知他过去的。自从赵强到中央党校学习之后，刘驰对赵长风的态度产生了很大变化，比如往常刘驰要是有事，都会直接打电话给他。可是赵强去了中央党校之后，刘驰有什么事情都是让市委办打电话给赵长风。这个变化让赵长风很有些感慨，可是却没有办法。谁让他只是一个主持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呢？现在，刘驰亲自打电话给他，多半是不好对市委办的人说有什么事情，那么有什么话让刘驰暂时不想让市委办知道呢？除了杨金花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呢？ 赵长风上到市委办公楼三楼，在楼梯口碰到了付罡庭。 “付书记。”赵长风的招呼打得很热情，很到位，“最近很忙吧？”这是在官场是一句很流行的口头禅，无论是哪一级干部相遇，多数会热情地问上这么一句。一来是很官方地跟对方打了招呼，另一方面也表示自己也比较忙。 “是啊是啊！最近事情是有点多。”付罡庭脸上堆着笑，“赵市长呢？你这是？” “噢，刘书记打电话让我去一趟。”赵长风很技巧地说了一句，礼貌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过去了啊。” 付罡庭笑着摆了摆手，并没有往心里去，政府事情千头万绪，谁知道刘驰叫赵长风去汇报什么事情呢？ 推开虚掩的门，看到刘驰正埋头在文件堆里，赵长风笑着说道：“刘书记，正忙呢？” 刘驰抬起头，看到是赵长风，就笑着站起身来，亲热地迎了出来：“长风同志，来，这边坐。”他过来拉着赵长风的手亲切地把赵长风让到沙发上，这让赵长风有点受宠若惊，他好长时间都没有享受到和刘驰促膝而谈这种待遇了。 第四百零七章聪明人 第四百零七章 聪明人 “来，抽烟！”刘驰让给赵长风一支香烟，自己也点燃一根，望着赵长风意味深长地笑道：“长风同志，知道我叫你来的目的吗？” 赵长风怔了一下，试探着说道：“刘飘天文学建设的事情？我这边已经和省城几家公司进行了接触，已经初步圈定了三家，准备重点接触。” 刘驰有些奇怪地看着赵长风，心道难道赵长风没有接到那些材料？赵长风在邙北市有“赵青天”之称，没有理由那些材料只寄给他，不寄给赵长风啊！ “这个先不急，回来再说吧。”刘驰盯着赵长风说道，“你这两天有没有收到过什么信？” “哦，这个啊？”赵长风笑了起来，“刘书记，这两天俊康一直跟着我在邙北省城两地来回跑，办公室的信积累了很多，都没有时间打开看，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方面的信？” 赵长风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刘驰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和强。” 郭和强应声过来，恭谨地站在刘驰身边。 “去，把办公桌上那封信拿过来给赵市长看一下。”刘驰吩咐道。郭和强立刻到刘驰的办公桌上，拿起一封厚厚的挂号信，来到赵长风身边递了过去：“赵市长，您看。” 赵长风接到手中慢慢地看着，越看越是心惊，脸上的神色不停地变幻着，等他看完之后。脸色已经非常严肃，“刘书记，真不敢相信，竟然还是这等事情！” “是啊！我也不敢相信！”刘驰重重地抽了一口烟，“可是后面有这么详细的材料，不由得我们不信啊！长风同志，我相信你那边肯定也收到同样的信了，只是暂时还没有看到而已。” “是。刘书记，我回去就让俊康去找一下。”赵长风说道。 “长风同志，你对这件事情是什么看法？”刘驰吐出一口烟雾，把自己隐藏在烟雾之中。 “如果这些材料上反映的问题都是真实地，那就太让人吃惊了！”赵长风严肃地说道。 “是啊！”刘驰点了点头，“是让人吃惊。长风同志，你认为该怎么办？” “从保护干部，对同志负责的态度出发。我认为应该对这些材料进行认真的核实。如果杨金花同志没有犯这些错误，也算是对杨金花同志一个澄清。”赵长风沉吟着说出刘驰希望他说出是话来。 “是啊，我们是很有必要采取一些措施对材料中反映的问题进行厘清。”刘驰点了点头，赵长风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做出了他意料之中的反应。刘驰喜欢看历史。一直在研究官场上的领导艺术，并且喜欢拿过来使用。什么叫做领导的艺术？刘驰认为关键在于制衡两个字。对于下面的干部，一定要相互牵制，相互制约。不能让他们形成铁板一块，这样才能突出他这个班子地班长的作用。现在赵长风拿杨金花来做文章，无疑是针对付罡庭，这对刘驰来说是一个好现象，一定要给与鼓励和支持，最近付罡庭风头太劲，连天阳市张培论市长和魏新强书记都表扬过几次，刘驰觉得。是时候敲打一下付罡庭了，不要以为引进了一个香港利雅达集团的大项目，不要以为解决了矿山设备厂一千多工人的再就业问题，就很了不起了。而杨金花这个时候闹出这么一处事情来，无疑是敲打付罡庭最好的借口。 “但是组织程序还需要走的。这样吧，长风，”刘驰沉吟着说道，“明天我召开一个书记办公会。你也列席一下吧。在会上你可以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刘书记。我提出来不妥吧？秦书记抓纪检工作，要不让秦书记过来？”赵长风推辞道。 “长风。你可不能有畏难情绪啊！”刘驰面容严肃起来，“秦晓明同志是不错，只是书记办公会从来没有邀请秦晓明同志列席过，如果明天邀请他列席，是不是有点不妥当？” 刘驰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赵长风倒是不好推辞了，毕竟作为主持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他已经多次列席书记办公会了。刘驰现在地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把他推到风口浪尖，让他和付罡庭对峙。作为领导，只要不是傻瓜，都喜欢挑拨手下互相争斗，看来刘驰也是如此。想到这里，赵长风忽然间觉得有点想笑，如果刘驰知道这些材料其实是他让人寄给刘驰的，刘驰会怎么想？ “也是啊！”赵长风应了一句，眉头微微皱起，沉吟着不说话。刘驰也不急着逼赵长风表态，他靠在沙发上，悠闲自得地品着茶，笑吟吟地看着赵长风。刘驰相信，赵长风不会对眼前这么好一个机会不动心。关于杨金花在赵长风办公室拍桌子的传闻已经传得纷纷扬扬，眼下关于杨金花的材料送到了赵长风地面前，赵长风就那么大度，会对杨金花的事情放任自流？ 沉吟了一会儿，赵长风抬起头看着刘驰，说道：“刘书记，这些材料都拿到会上不好吧？要不先从李焕文这件事情着手，其他材料先压一压再说。” 刘驰心念一动，就明白赵长风的意思，“这样也好，先从小问题开始。”刘驰点点头，又说道，“今天下午罡庭同志要陪利雅达集团的钱总到中州去，明天可能赶不回来了。” 赵长风目光和刘驰一碰，两个人露出心照不宣地微笑：聪明啊，都是聪明人啊！ 刘驰明白赵长风的意思，就是在书记会上先从李焕文的事情说起，李焕文个人的遭遇虽然很悲惨，但是具体到杨金花责任上，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能算是违纪，追的紧了，杨金花可能从法院弄出两个人当替罪羊，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所以赵长风假如只拿出李焕文这一件事情做文章，在书记办公会上没有什么阻力，即使是付罡庭在场，也不会有太激烈的情绪，毕竟这些东西只是皮毛，伤不了杨金花的筋骨。 而赵长风这边也明白刘驰地意思，刘驰知道明天付罡庭要陪利雅达集团的钱伯斯总经理去中州，所以才会提出让赵长风在明天的书记办公会上把杨金花的问题提出来。付罡庭不在场，还有谁会护着杨金花？书记办公会确定了，就可以列为常委会的议题，这个议题一到常委会上，即使付罡庭回来参加，已经不能控制大局。常委会可不是付罡庭的一言堂，刘驰只要稍微带一点倾向性的表明态度，常委会就会通过这个决议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刘书记，那好，我就先安排人悄悄接触一下李焕文。”赵长风说道：“明天书记办公会上，我就先把李焕文地事情摆出来。” 说着赵长风站起身就要告辞，刘驰却笑道：“长风同志，你说这个材料会是谁寄过来地呢？”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喝茶，一边看着赵长风。 赵长风想了一下，摇头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从材料中来看，这个人应该对杨金花的情况比较熟悉，会不会是法院内部地人？” 刘驰没有从赵长风脸上看出什么，就笑了笑，说道：“行了，这个事情回头再说吧，你回去准备一下吧。” 看着赵长风的背影从门口消失，刘驰脸上的笑容就隐去。他在琢磨，这封信究竟是谁寄出来的呢？目的究竟是针对杨金花，还是针对杨金花背后的付罡庭呢？不管怎么说，刘驰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抓住杨金花，无疑也就是抓住付罡庭的把柄，有了把柄在手，付罡庭在邙北市势力再大，还不得乖乖地向他刘驰投诚？呵呵，刘驰又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第四百零八章盟友 第四百零八章 盟友 大家都把目光望向赵长风。 “什么情况？”刘驰本来已经端起了茶杯准备起身，这时候又放下了茶杯。 “刘书记，我这里有封实名举报信，里面说的情况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赵长风说着拿出一封信交给刘驰。 刘驰接过来打开一看，面容逐渐严肃起来，等他把信看完，已经是完全一脸寒霜，“大家都看看这封信，谈谈看法吧。”说着刘驰把信推到钱兆均面前。 钱兆均不知道是什么信能让刘驰这样生气，他接过信一看，见是反应法院副院长杨金花的问题的，不由得心中一喜。他是分管政法的副书记，可是却有点被架空的感觉。检察院那边检察长韩加森还好，虽然是赵长风的人，但是向来很尊重他这个主管政法的副书记，对他交代的任务从来没有放下过，虽然使用起来没有自己人得心应手，但是也算是马马虎虎。可是法院那边却不同，虽然王院长名义上是一把手，但是杨金花在法院里嚣张得很，仗着付罡庭撑腰，谁都不放在眼里，简直把他这个主管政法的副书记当成了摆设。对于这种情况钱兆均一直在隐忍，现在既然赵长风把这件事情提出来了，钱兆均当然要顺水推舟推上一把。 “太不像话了！”钱兆均把信递给了对面的包太龙，“包书记，你看一下。” 包太龙一看信的内容，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他一下子就嗅到信后面的阴谋，这表面上看着是冲杨金花去的，谁知道背后是不是冲着付罡庭呢？要不怎么会这么巧，偏偏是付罡庭陪着利雅达集团的钱伯斯总经理去了省城，赵长风这边就拿出了这封信？不过包太龙一想到香港利雅达集团。心中不由得又有点来气，当初那个介绍香港利雅达集团的人明明也是自己爱人的同学，为什么好处偏偏被付罡庭一个人捞了去？现在，付罡庭不光是邙北市第一个引进三资项目地大功臣，还顺带解决了矿山设备厂一千多工人再就业的问题，目前在天阳市领导那里炙手可热，眼看在邙北市市长之争中就占得了先手，这多少让包太龙内心中有些不平衡。本来两个人是平级的。忽然间付罡庭就占了先手，要升上半级。这半级的差别看着很小，可是真要追赶起来，谁知道是三五年，还是七八年呢？ 白国庆从包太龙手中拿过信看了一遍，也是暗自摇头。他听说过杨金花飞扬跋扈，但是却没有想到杨金花竟然飞扬跋扈到这样的地步，为了一辆扣押车。竟然把车主送到精神病医院，这个付罡庭，怎么会和这样愚蠢的女人搞在一起。 刘驰等大家都看完，就看着赵长风说道：“长风同志，这封信是你先收到的。你对这封信是什么看法？” 赵长风沉吟着说道：“刘书记，这封信我也是刚刚收到，至于信里反应的问题是真是假还真不好说。我地意见是，无论这封信反应的问题是真是假。我们都有必要调查核实一下。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下面的干部。” 刘驰手指敲了敲桌面，扭头问钱兆均道：“兆均书记，你的看法呢？” 钱兆均淡淡一笑，说道：“长风同志说的对啊，是有必要调查一下。现在有些干部，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我们要警惕啊！” 包太龙权衡一下形势。知道今天书记办公会多半会通过把这个列入常委会的议题，他投上一票反对票也无碍大局，所以不妨做一个好人，卖一个空头人情给付罡庭。于是他严肃地说道：“刘书记，这件事情是不是要慎重一下呢？毕竟这只是一封举报信而已，无凭无据，仅仅根据一封举报信就对下边地干部展开调查，是不是再商量一下呢？” 刘驰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包太龙的话。而是把目光落在白国庆身上。 白国庆摸了摸下巴，说道：“我觉得还是调查一下为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假如这整件事情都是举报人在捏造的，我们也好还杨金花同志一个清白，是不是？” “看来大多数同志的意见还是倾向于调查一下整个事件的。”刘驰最后拍了板，“那就这样吧，后天拿到常委会上再讨论一下。” 散会后，包太龙回到办公室，立刻拨打了付罡庭地电话。 “罡庭，是我。” “太龙啊，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付罡庭心情不错，连声音听起来都意气风发的。 “今天上午召开了书记办公会。”包太龙放低声音说道。 “书记办公会啊？我知道，我知道。”付罡庭对钱伯斯做了一个歉意的手势，躲进了套间，“昨天刘书记给我说了，我因为要陪钱总来省城海关，就请了假。怎么，书记办公会有什么新动向吗？”付罡庭知道书记办公会要讨论什么议题，这些议题关系不到他的利益，所以他才会悠哉游哉地陪钱伯斯地省城海关来提取设备。 “是啊，有点新动向。”包太龙说道：“赵长风拿出了一封举报信，是关于邙北市法院的。” “什么？法院？这个赵长风，他想搞什么名堂！”付罡庭一下子就急了，法院判错案，原告一怒之下喝农药自杀的事情他也知道，他还狠狠臭骂了杨金花一顿，让杨金花搞好善后措施，怎么现在这件事情又闹到赵长风哪里了？一旦让赵长风盯着，杨金花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啊。 “太龙，举报信中都说了些什么？”付罡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旋即调整了过来，心平气和地问道。 “说杨院长把法院扣押的车当成公车使用，还把车主送到了精神病医院。”包太龙说道，“这个赵长风，你说他怎么这么多事啊？拿到一封举报信就大惊小怪的，还弄到书记办公会上来讨论。如果领导干部把时间都花费在这些子虚乌有的举报信中，还怎么去干工作？上级领导布置的任务还要不要完成？邙北市经济还要不要发展？真是闲扯淡嘛！” “年轻人嘛，有点大惊小怪是正常地。”如果仅仅是这么一件事情，还怎么不了杨金花，不就是一些违纪现象嘛，算不了什么，付罡庭淡淡地笑了起来，“刘书记怎么一个态度？” “还能有什么态度？上常委会。”包太龙愤愤不平地说道，“罡庭，你不在，就我一个人，老钱和老白忽然间和赵长风穿了同一条裤子。我看这些人是犯了红眼病，看不得别人干出些什么成绩。” “呵呵，没事，由着他们吧。翻不了天的！”付罡庭笑了笑，又道：“对了，太龙，上次我听嫂子说有几个亲戚想进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公司吗？” “你别听她的。妇道人家，就喜欢没事找事，一听说港资公司工资高，待遇好，恨不能把全部亲戚都塞进去。她以为香港老板是慈善家啊？那可是唯利是图的资本家，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包太龙摇头说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和钱总打过招呼了，钱总说没有什么问题，可以给嫂子几个免于技术考试的名额，并且保证金只象征性地交一点就好，遮人耳目。”付罡庭笑着说道：“资本家再唯利是图，也得给包书记面子啊！” “罡庭，瞧你说的！她就是这么一说，你还真当真了呢！”包太龙连连摇头，“那好，不耽误你时间了，等你从中州回来，咱们两家聚一聚。” 挂了电话，付罡庭立刻给杨金花打通了电话：“金花，你是不是占了别人一辆奥迪一百？” “哦，这事啊？是有。”杨金花拿着电话，慵懒地说道：“他的车扣在法院，如果经常不用会出问题地，我偶然开出来也是为他保养车辆。” “糊涂！”付罡庭严肃地说道：“法院不是有车吗？你为什么要打扣押车地主意？听说还把车主送到精神病院了？” “罡庭，法院就两辆桑塔纳，能轮到我开吗？”杨金花笑嘻嘻地说道，“那个车主当众辱骂过我很多次，不是神经病又是什么？一个正常人，敢当街辱骂法院院长？送他到精神病医院治疗，也是为他好。” “金花，你少给我嬉皮笑脸！”付罡庭严厉地说道，“听着，这件事情刘书记已经知道了，很可能还要上常委会讨论。你现在立刻去把车还给人家，并且登门道歉！” 第四百零九章一条板凳 第四百零九章 一条板凳 列席书记办公会的，除了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外，还是市委办主任张一磊，只是张一磊列席书记办公会多数都是为了记录，一般是没有发言机会的。这次书记办公会结束后，刘驰特意把张一磊叫到了办公室。 “一磊，你对这封举报信怎么看？”刘驰把材料放在桌上，随口问道。 张一磊沉吟了一下，看着刘驰的脸色说道：“刘书记，现在有些老百姓总喜欢告状，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杨金花院长究竟有没有干那些事情，查一查就知道了。” 刘驰高深莫测地笑着，他当然知道杨金花不但扣了被告的车当作公车用，而且还干出了其他更恶劣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不能告诉张一磊，纵然张一磊是市委办主任，是他身边的人。 “是啊，是需要查一查。”刘驰说道：“杨金花同志还是太年轻啊，年轻人容易心气高，气势盛，不知道怎么处理干部与群众的关系，不知道怎么解决坚持党性和个人利益之间的关系。很可惜啊！” 张一磊琢磨着刘驰的意思，试探着问道：“刘书记，这么说，杨金花同志他？” 刘驰笑了笑，问道：“一磊主任，这个问题是谁提出来的？” 张一磊愣了一下，说道：“是赵市长。” “你还不了解赵市长的行事作风吗？”刘驰意味深长地看着张一磊，“赵市长哪一次发言不是坐了充分的准备的？” 张一磊眼睛一亮，“刘书记，这么说杨金花这件事情，赵市长也是事先调查过之后，才在书记办公会上拿出这封举报信的？” “不好说，不好说啊！”刘驰摆了摆手。”赵市长有没有调查过我不清楚，不过我是不希望这件事情是真的啊。从关心爱护干部的角度出发，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同志出问题啊。” “刘书记，您地意思是？”张一磊被刘驰的态度弄糊涂了。 “一磊主任，你牵个头，先调查一下吧，先搞清楚基本是事实吧。”刘驰端起了茶杯。 “好，刘书记。我马上去。”张一磊知道他该离开了。出了刘驰办公室的门，张一磊心中还在琢磨刘驰究竟是什么用意？不管怎么说，刘驰先让他牵头去调查，而不让纪委书记秦晓明去做，就说明刘驰还是留了几分余地的。 常委会议题进行了大半，付罡庭自始自终脸上都挂着淡淡地笑容，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仿佛根本不知道杨金花的问题就要在这次常委会上进行讨论了。 “下面谈一下邙北市法院的问题。”刘驰环视了一下会场。说道：“前天的书记办公会上，长风反映他收到了一封实名举报信，举报邙北市法院存在某些问题。这件事情我让一磊同志去调查了一下。一磊同志，你来介绍一下调查地情况。” 张一磊打开了笔记本，看了看刘驰。说道：“刘书记，根据调查的情况来看，举报信中反映的事实基本上存在，只是在一些细节上还有一些出入。我现在向大家汇报一下。” 应该说。张一磊汇报的基本上还是符合事实的，只是在某些地方稍微修饰了一下，为杨金花遮了不少丑。张一磊汇报完毕之后，刘驰就说道：“现在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大家都谈谈，对这件事情是个什么看法？” 会场上陷入了沉默。很多人都以为，会议的高潮是争论，认为唇枪舌剑才是会议的高潮。是会议最精彩的部分，实际上是错了，是他们不不懂会议。会议上真正地高潮不是那些唇枪舌剑的交锋，而是那恰到好处的沉默，在很多时候，沉默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这才是会议地真正的高潮。 沉默难道真的是沉默吗？不是。沉默是一个给所有人整理思绪。划分立场的机会。在沉默中，有人会妥协。有人会转向，有人会思考，有人会愤怒，也有人会真地失语。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种态度，而正是沉默，让他们把这种态度，把他们自己暴露出来。无论是什么问题，暴露出来总比隐藏起来好！ 付罡庭沉默了有两分钟，轻轻咳嗽了一声，准备说话。这两分钟是正好，是恰到好处的。如果他沉默太久，别人会误解他不敢说话；如果他没有经过这个沉默，别人又会认为他其实是早坐好了准备，所以才会如此迫不及待。所以沉默也是把双刃剑，弄不好就会伤到自己，让自己无法收场，只有这样不长不短恰到好处的沉默，才能让付罡庭可以进退自如，让别人捉摸不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说起这个举报信啊，大家都应该不陌生，天天和它们打交道嘛！”付罡庭呵呵一笑，语气轻松地说道：“现在的老百姓都不简单啊，不管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学会了动不动就写举报信。就拿我来说吧，每天至少都要收到十几封举报信，且不说这十几封厚厚的举报信会占去我多少时间，就说应该怎么对待这些举报信吧。究竟该怎么办呢？查，还是不查？不查吧，举报信一封接一封，言之凿凿，有根有据的，仿佛都是事实一般，可是如果一封一封地去查，我们就会发现，很多信其实就是夸大其词，甚至是捏造事实故意造成耸人听闻地效果。我们这么一查，会挫伤干部的积极性，打击下面干部搞工作的热情啊！大家都知道，搞经济建设一定需要一个安定团结、稳定的环境，这一封举报信、两封举报信的一查，安定团结的环境没有了，人心也乱了，还办什么事情，还搞什么经济建设？我看写这些举报信的人多数都是在别有用心啊！”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针对一磊同志。”付罡庭看了一下张一磊，“我刚才说的只是大多数情况，具体到邙北市法院这个问题上，可能还是有些区别地。刚才一磊同志已经汇报了，把整个事件已经调查地很清楚了。那么我就针对这个情况说两句吧。” “据我了解，杨金花同志还是个很不错的同志，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地事情，竟然会私驾扣押车到外面去，这太不像话了！对于这个事情，我的一件是要本着严肃认真、教育后人的态度进行处理，而且一定要处理到位，不能对这种违纪行为进行姑息纵容。”付罡庭一副大义凛然地模样，“具体该怎么处理，还是请刘书记拿个意见吧！” 付罡庭发言完毕后，会场上有陷入了一阵沉默。应该说，付罡庭这一套太极拳打得还是很不错的，避重就轻地把杨金花的问题归结到一个私开扣押车上去。而对于那些殴打李焕文，把李焕文强制性送到精神病医院去的行为压根就没有提，更没有提杨金花在李焕文的案子中徇私舞弊的行为。这拳头高高的举起，却轻轻地落下，姿态拿捏只巧妙，实在让人叹服。而且付罡庭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果有人提出异议，那么就是与他付罡庭过不去了。 钱兆均低头看着材料，心中盘算着究竟该站在哪一边。这时他感觉到刘驰的目光投向了他，他知道该他发言了，再等下去，刘驰可能就会点名了。 “付书记的话很有道理，振聋发聩，让人深思啊！”钱兆均把材料合上，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具体到杨金花同志的问题上，我觉得还是要尊重事实，不能说因为杨金花同志一直以来表现不错，就可以忽略她在李焕文案件中暴露出来的严重问题。身为领导干部，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杨金花在这件案子中工作方法简单粗暴，我认为这种倾向值得我们警惕，我建议政法系统要举一反三，进行深刻排查，看还有没有类似李焕文这样的事件的存在。” 付罡庭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他当然明白，杨金花的问题远非李焕文案子这么简单，杨金花在法院干了太多愚蠢的事情。这个李焕文的案子还可以通过种种方法来掩饰，可是如果在政法系统进行大排查，排查出杨金花的其他问题，那可不是说想掩饰就能掩饰的过去的。付罡庭抬头望了一眼钱兆均，钱兆均什么时候和赵长风坐在一条板凳上了？ 第四百一十章一潭浑水 第四百一十章 一潭浑水 钱兆均是分管政法的副书记，但是杨金花却仗着付罡庭的势力在法院胡搞，这早已经超过了钱兆均的容忍底线。本来政法系统这一亩三分地就是钱兆均分管的自留地，即使刘驰想插手，也得先过了他这一关，现在付罡庭一个分管组织工作的书记竟然在他这个水泼不进的自留地里弄了一个刺头，这让钱兆均怎么能容忍？当初之所以同意杨金花到法院当副院长，是钱兆均在蔡国洪和付罡庭之间玩的一个平衡术，想拉付罡庭制衡蔡国洪，钱兆均绝对没有想到，杨金花竟然会嚣张如是，愚蠢如是，早知道这样，当初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让杨金花到法院系统的。现在赵长风既然站出来了，钱兆均当然要顺水推舟帮上一把了。 “在这里，我要向刘书记做一个检讨，在杨金花同志的事件上，我是负有领导责任的。”钱兆均最后沉痛地说道：“对于我分管的政法工作这一块，我还是没有完全尽到责任啊！” 会议室的空气一下子就稀薄起来，所有人都有呼吸困难的感觉。钱兆均最后一句话看是在自我批评，其实是在提醒别人，政法工作属于他分管的范围，那么在对待法院副院长杨金花违法乱纪这件事情上，钱兆均的意见是相当有分量的…… 包太龙掏出一根香烟，在鼻子下闻了半天，却并不点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罡庭同志和兆均同志的意见都很好，究竟该怎么处理，还是刘书记定吧！”他这句话看似不偏不倚，其实已经不软不硬给了钱兆均一个钉子。你钱兆均不是分管政法工作的吗？但是最后拿主意却不能也不可能是你说了就算了，刘驰是班子的班长，他的意见无疑比你钱兆均更有决定意义。 付罡庭抬眼和包太龙碰了一个眼神。嘴角有一抹察觉不出的微笑。 白国庆放下茶杯，缓缓说道：“我是分管城建的，对政法工作这一块不熟悉，这里就谈一下我个人意见，在杨金花同志这件事情上，只要能坚持‘实事求是’四个字地原则进行处理，我想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赵长风一直低头看着茶杯，一直默默地听着。这时候听白国庆表过态了，他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刘驰书记，严肃地说道：“刚才听了几位书记的发言，感触很深，几位书记的意见都很正确，我坚决同意。我这里也谈一点个人意见，从一磊同志调查的材料看，杨金花同志不但有严重违纪行为。有些行为还触犯了法律。作为法院副院长，杨金花同志知法犯法，我个人认为，杨金花同志不适合继续担任法院副院长，建议市委考虑调整一下杨金花同志的工作岗位。” 付罡庭脸上挂着微笑。端起茶杯喝茶，可是手背因为过于用力却显得有些发白。他内心愤怒地无以复加，赵长风也太过分了，竟然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打算把金花同志调走？我看他这不是冲金花同志去的。而是冲着我来的！ 钱兆均脸上也挂着微笑，果然不出他地所料，赵长风提出了具体的意见。他已经听过杨金花怒闯赵长风办公室的事情了，心中早就揣测赵长风不会放过杨金花。要不怎么会那么巧，杨金花刚刚跟赵长风拍过桌子，那边赵长风就收到了关于杨金花的举报信？所以刚才他只是绵里藏针的表明了一下自己的态度，至于具体意见，他就含混着推给刘驰。钱兆均相信。也许等不到刘驰最后归纳总结，具体意见就会有人提出来。赵长风既然已经把举报信亮出来了，绝对不甘心这件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不了了之的。果然，果然啊！ 刘驰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地响声，这个处理意见也是赵长风事先和他透过气的。他其实倒是不在意最终对杨金花处理究竟是怎样，他在意的就是，不能让班子里的成员一团和气。总之。班子里的成员之间越是有矛盾，班长工作起来越是轻松。否则班子成员成了铁板一块，如何去体现他这个班长地权威啊？当然，从效果上来看，赵长风提议的把杨金花调离法院副院长的岗位还是合适的，这是一个比较缓和地做法，是一个付罡庭和赵长风乃至钱兆均都能接受的办法。 后面的常委们都跟着做了发言，有些态度严肃，有些态度缓和，从中也能看出一些微妙的关系。比如组织部部长路大为，就态度非常缓和，他自然是要支持付罡庭。而纪委书记秦晓明态度就非常严厉，他一方面除了旗帜鲜明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外，另外一方面隐隐含着刘驰把这件事情交给张一磊调查而不交给纪委调查的一种轻微的不满。只是这种情绪表达地非常巧妙，能让刘驰明白，却又不至于引起刘驰的反感。 刘驰环视了一下会场，轻轻咳嗽一下，把大家注意力引到他的身上，这才缓缓地说道：“兆均同志，刚才长风同志建议把杨金花同志调离法院，你是分管政法系统的，你有什么看法？” 钱兆均略做沉思，就说道：“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杨金花同志的确不适合担任法院副院长一职，我同意长风同志的意见。” 付罡庭脸就黑了下来，但是握住茶杯的手就越发白了起来。 “罡庭同志，你也说说，你是什么样一个看法？”刘驰慢悠悠地说道。 “我不同意长风同志地意见！”付罡庭声音非常洪亮，“不错，杨金花同志是犯了一些错误，但是不能因为杨金花同志犯了一些错误就把她一棒子打死啊！我党对待干部地方针一向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于犯了错误的同志一定要给与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有机会改正错误，哪里跌倒就哪里爬起来嘛！所以让杨金花同志继续再法院副院长岗位上工作才能有机会让她认识到自己地错误并改正自己的错误。况且据我所知，下面的干部群众对杨金花同志反映还是不错的，杨金花同志在法院副院长的岗位上还是做过不少有益工作的。同志们，想一想看，仅仅是因为一辆车的问题，就把一个口碑不错的副院长调整到其他岗位上去，下面的同志会怎么想？下面的同志还如何去开展工作？他们在今后的工作中还会不会束手束脚？” 包太龙接着付罡庭的话说道：“是啊，如果就这么把杨金花同志调离副院长的岗位，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下面的老百姓会不会想，看看，一封举报信就能把一个法院副院长搞倒，那么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老百姓首先想到的就是写举报信。乡里不行到市里，市里不行去天阳，天阳不行去中州，中州不行上京城，这么一来，岂不是都乱了套了？干部们都不要搞工作了，每天只要和举报信打交道就好了！” “是啊，是要慎重啊！”路大为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组织上培养一个好的同志不容易，一个处理不当，会毁了一个同志的一生的。” 刘驰的脸就阴沉下来，他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班子里的成员拉帮结派。如果这次会议上只有付罡庭支持杨金花，其他人都反对，那么刘驰还考虑是不是卖付罡庭一个面子。但是现在局面却是付罡庭这一派几乎容不得别人的意见，如果让他们再这么强势下去，别人还会以为是他刘驰怕了付罡庭一般。 “还有谁有什么看法？都说出来嘛！”刘驰严肃地说道：“一磊同志，这件事情是你亲自调查的，你是什么看法？” 张一磊在一旁听付罡庭等人的发言内心中早就火大，这是刘书记布置下来的任务，他必须去做，但是他在调查报告中已经尽量照顾到付罡庭的面子，给杨金花遮了不少丑，可是付罡庭今天的发言却是字字诛心，似乎是他故意捏造事实在整杨金花一般。既然这样，他今天就不必再顾忌付罡庭的面子了。 想到这里，张一磊心中忽然间有了主意，他沉吟着说道：“我认为，付书记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李局长来电 第四百一十一章 李局长来电 会场上的人都是一惊，难道说张一磊看到付罡庭势大，见风使舵了？ 刘驰却不动声色地喝茶。张一磊是他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付罡庭走的，假如张一磊那样做了，那可就是违反潜规则了。张一磊能做到市委办主任，绝对是不会犯下这样的大忌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张一磊后面还藏有话还没有说出来。 “我刚才向大家汇报的只是关于这件事情的初步调查结论，因为时间仓促，这个调查结论难免有些不完整不完善，所以现在就讨论对杨金花同志的处理意见有点为时过早。我的意见是，把这些材料正式移交给纪委，等纪委组织人员调查拿出结论之后，再来讨论对杨金花同志如何处理是不是更有说服力一些？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按照付书记所说的那样，不冤枉一个口碑很好的领导干部啊！” 刘驰虽然没有让张一磊看过他收到的关于杨金花案件的翔实确凿的材料，但是张一磊从经验上就可以判断出，杨金花的案件绝对不是扣一辆车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藏有很多事情。好吧，你付罡庭怀疑我调查的材料，那么让纪委牵头重新调查总可以了吧？你杨金花如果真的是一块响当当地金子，就不会怕纪委这炉真火来炼吧？ 刘驰不动声色地看了付罡庭一眼，然后依次环视了会场一周。他心中暗笑付罡庭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如果能听从赵长风的意见，把杨金花调离法院，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笑的是付罡庭有点过度狂妄了，既然一意孤行，那么以他和赵长风手中掌握的那些材料，一旦移交到纪委。杨金花整个就算完了。 “我赞同一磊同志的意见。”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他本来是想给杨金花留一条活路，可是付罡庭欺人太甚，竟然一步退让都不愿意，那么现在只能是见真章了。赵长风说道：“真金不怕火炼，如果正如罡庭同志所说，杨金花是一个好同志好干部，那她应该经得起纪委的调查。罡庭同志，您说呢？”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付罡庭脸上，付罡庭就有些骑虎难下了。他心中盘算了一下，前两天他已经和杨金花打过招呼，让杨金花去做一些准备，把那些事情都抹平。虽然纪委书记秦晓明不是他地人，但是即使秦晓明下力气去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吧？最多无非还是一个私开扣押车的问题。如此兴师动众。最后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怕秦晓明自己都会有点垂头丧气吧？也好，就这样办吧。把这个问题拖一拖，再去做一些人的工作，到时候再在常委会上讨论这个问题。也可以多争取一些赞同票，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金花离开法院，那样不光是金花要闹。别人还会以为他付罡庭要失势了，所以连情人都被别人整下了呢！ 在心里盘算了很久，付罡庭这才开口说道：“还是刘书记定吧，我服从大家的意见。” 刘驰心中就很不爽，让我定，却又说服从大家的意见？这分明就是对我有意见嘛！ 刘驰不看付罡庭，却望向钱兆均：“兆均同志呢？你什么意见？” 钱兆均沉吟着道：“我看让晓明同志再查一查也好。” “其他人呢？还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嘛？”刘驰说道。 大家都沉默着，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这个时候说话反而不好。 刘驰等了一分钟，见没有人说话了，这才说道：“那好，就这样吧，我看这件事情移交给纪委再查一查吧，晓明同志，你看呢？” 秦晓明说道：“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刘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就这样定了。散会吧。晓明同志，一磊同志。你们留一下吧。” 其他人都起身出去，付罡庭一马当先，脸上挂着微笑，如和煦的春风一般，心情显得尤其不错。 赵长风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起来，打开一看，却是省机关事务管理局李恩华局长，他连忙按下接听键，轻声说道：“李叔叔，您好。” “长风，你好啊！”李恩华笑着说道，“最近很忙吧？这么久也不来家里坐坐了。对了，灵儿前两天打电话回来，还问你的情况呢。你是不是最近一直没有和灵儿联系过？” 赵长风笑着说道：“李叔叔，您这是批评我了！最近我一直没有回省城，所以也没有机会到家去看您啊！过两天我回去一定亲自登门向你赔罪。灵儿我是有段时间没有和她通过电话了，下边地事情太多了。和美国之间又有时差问题，一忙起来，我几乎什么都忘了。” “呵呵，下面工作都是这样，具体而繁琐，不过也很锻炼人啊！”李恩华笑着说道。 “唉，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后悔呢！李叔叔，当初我在省里的时候一直想到下面来，可是到了下面才知道，还是省里清闲自在啊。”赵长风叹了一口气。 “好了，长风，你小子少跟我诉苦，我还不知道你？只怕担子不够重，什么时候会嫌苦嫌累啊？”李恩华笑着说道，忽然间话锋一转，说道：“对了，长风，听说邙北市打算上一套煤气管网？” “李叔叔，是有这么一回事。”赵长风说道，“李叔叔消息可真灵通啊！” 李恩华笑了笑，说道：“我也是偶然间听说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开始建设？施工单位定下来吗？” 赵长风摇头说道：“这件事情刚刚开始讨论，由于邙北市财政不宽裕，我们市里打算让施工方垫资兴建，具体方案还在讨论。怎么，李叔叔有什么好公司向我推荐吗？” 李恩华说道：“一个朋友开了一家公司，规模很大，很有实力。他倒是有兴趣做这个项目，托我打听一下。” 第四百一十二章赵灵儿要回国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赵灵儿要回国了？ 赵长风毕竟是从省机关事务管理局中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人，和李恩华之间又有着一层方振华的关系，李恩华和他说起话来倒是直来直去，没有一般领导干部缺胳膊少腿式的打招呼语言。 “李叔叔的推荐肯定没有问题。”赵长风笑着说道，“只是这个项目要垫付的资金超过一亿，邙北市的财政收入也不过一亿出头，这个项目如果上马，垫付的资金可能需要多年才能还清。” 李恩华笑道：“长风，这你就给我打埋伏了吧？这属于城市建设项目，可以向省里申报的，建设厅和计委都可以争取到资金的哟。” “李叔叔，不瞒您说，申请我们是递上去了，但是最后能不能批，心中没有底啊。您方便的时候，帮我们在有关领导面前说说。” 李恩华一笑，说道：“这都好办，我给你介绍这家公司老总能量很大，有他在，你的事情就好办啦。” 赵长风轻轻挠了一下头，问道：“李叔叔，你介绍的是哪一家公司啊？到现在我还是云里雾里的。” 李恩华说道：“中都公司，听说过吗？” “中都公司？我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呢，中原省排行前三的民营企业啊。”赵长风笑着说道：“这家公司的老总听说是个女中豪杰，叫史什么兰。” “史墨兰。”李恩华说道，“对了，灵儿这次从美国回来，就要到中都公司工作。” “灵儿要回来了？”赵长风惊喜地说道，他一算，可不是。算起来灵儿到美国去马上就四年了呢！赵长风刚才还在奇怪，李恩华怎么会忽然间没头没脑地提到赵灵儿，原来是因为这家中都公司啊。 “呵呵，你这个当哥哥的还没有我这个当叔叔的消息灵通啊。”李恩华笑着点了点头，赵长风和赵强之间的关系他早就弄清楚底细了，此时说出来别有一番味道。 “中都公司实力雄厚，早知道他们也做煤气管网，我早就向他们招商了呢。”赵长风对当初在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狐假虎威引得李恩华另眼相看的事情还有些尴尬。就连忙转开话题。 “长风，你就放心吧。史墨兰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做事却非常大气，很讲求路数，不会办让朋友为难的事情，做的事情很过得硬地。当然，这个项目也不能说一定就让中都公司做，只要你们邙北市把事情做公平了。到最后我敢保证，中标的公司一定是中都公司。”李恩华说道。 听了李恩华这些话，赵长风心中就更是有数了，他笑着说道：“李叔叔，那还拜托你牵一次线。过几天我回中州去的时候，专程拜访一下这个女中豪杰。” 又哈哈了几句，李恩华便挂断了电话。赵长风握着话筒久久没有放下。灵儿这小丫头要回来了，小丫头要回来了。一想起当初和灵儿之间的趣事，赵长风就有点心潮澎湃。这么多年过去了，灵儿这个小丫头也该长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吧？ 刘驰坐在双人沙发中间，双手很夸张地往两边摊开，仿佛不是双人沙发就不足以承载他这个市委书记的威严气度。秦晓明和张一磊都坐在旁边地单人沙发里，斜对着刘驰，可是从坐姿上来看，又有所不同。秦晓明脸上挂着笑容。腰杆却挺地笔直，表现出一个下级对上级有原则的恭敬。但是张一磊却不同，他双腿紧紧并拢，身体向刘驰的方向倾斜，连头也歪向刘驰，一脸谦卑地望着刘驰，所谓俯首帖耳，也不过如此。 “一磊同志。你地工作做得不扎实啊！”刘驰开口就说道。 张一磊脸立刻通红。他连声说道：“我辜负了刘书记的信任，请刘书记狠狠地批评我吧！”张一磊明白。刘驰是对他发言有些看法。结论既然还不完整不完善，又怎么能拿到常委会上进行讨论呢？不过张一磊相信，刘驰是会明白他的用心的。 刘驰盯了张一磊一眼，正要说话，敲门进来，低声在刘驰耳边说了一句话。刘驰便对张一磊说道：“晓明同志在这里，你把材料移交给晓明同志。有什么问题您向晓明同志都交代清楚。”说着又冲秦晓明点点头，站起来出去了。 刘驰一出去，张一磊立刻架起了二郎腿，摇晃着脑袋对秦晓明说道：“秦书记，这件事情，其实你也是知道的，情况很复杂啊！” 秦晓明明白张一磊的意思，但是也装着糊涂，只说大道理，“情况再复杂，只要市委下了决心，事情就好办了。” 张一磊伸手拿过手包，从里面掏出厚厚的材料，递到秦晓明手中：“晓明书记，基本情况你也清楚了，详细材料都在这里，说起办案子，还是你们纪委专业，把这些东西移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秦晓明说道：“一磊主任，你这可是卸担子啊。这件事情是你最开始着手，第一手材料都是你亲自调查掌握的，到时候我还少不了麻烦你啊。” 张一磊说道：“晓明书记，不是我偷懒啊，实在是能力上地问题，你没有看刚才刘书记都批评我了吗？不过晓明同志请放心，有什么情况需要向我了解的，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正说着话，会议室门一响，张一磊立刻放下二郎腿，规规矩矩地坐好。郭和强推开门，恭敬地站在一边，等刘驰进来后，过来给刘驰的杯子中添了水，又轻手轻脚地退出去，把门带上。 “你们都谈完了？”刘驰坐下，双手摊开，看见秦晓明和张一磊都望着他，就说道。 “都谈完了。”秦晓明说道，“一磊主任把材料都交给我了。” 刘驰点了点头，目光就望向张一磊，张一磊连忙站了起来，说道：“刘书记，你们谈吧。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说着就退了出去，把方才郭和强关门的程序一丝不苟地重新做了一遍。 刘驰沉吟了一下，忽然间问道：“晓明同志，你怎么看？” 刘驰的问话很有点蒙太奇地味道，不过秦晓明自然是听得懂的，他说道：“某些干部是应该吸取教训了，这次能把一个好端端地人送到精神病医院，下次说不定弄出人命都不一定呢！” 刘驰心中一动，知道秦晓明一定也听说过关于杨金花的一些事情，这“弄出人命”四个字看似随口说说，但是实际上肯定是有感而发。秦晓明身为纪委书记，农民安需才喝 农药自杀的消息他肯定收到一些风声。 “是啊，有些干部根本就不管群众地死活，有些地方甚至流传这样的顺口溜，什么：喝农药不抢瓶、上吊不解绳，投河不拉人、告状不开门。看看，都像什么话？这些干部都麻木到什么程度？”刘驰马上严肃起来。 秦晓明还是一个非常有正气的人，只是以前蔡国洪当市委书记的时候一手遮天，很多事情不是他一己之力可以改变过来的，只好闭着眼睛装聋作哑，内心中却受着良知的熬煎。刘驰到了邙北市之后，秦晓明已经逐步改变了工作方式，也处理了几个违法乱纪的干部，也没有见刘驰干涉什么，秦晓明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只是这次杨金花地事件牵扯重大，有可能会涉及到市委副书记付罡庭，这中间关系错综复杂，不能不让秦晓明思虑再三。刚才在常委会上发生的激烈争论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一切。 “刘书记，”秦晓明斟词酌句地说道，“现在的干部作风是存在很多问题。从一磊同志调查的情况来看，杨金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您把这个案件交给纪委，我们有决心办好，只是怕情况复杂，根据纪委的经验，总是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啊！” 第四百一十三章盗版书？ 第四百一十三章 盗版书？ “我并不希望看到这个案子牵扯到太多的干部，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啊！但是愿望代表不了现实，感情代表不了法律。在这件事情上，市委的态度是，不论牵涉到谁，都要坚决依法办事，绝不姑息。”刘驰义正词严地说道。从他手中掌握的材料来看，杨金花的事情并没有涉及到付罡庭太多东西。但是如果让纪委深挖下去会不会涉及到付罡庭什么东西，却又不好说了。不过刘驰并不怕挖出付罡庭什么东西，如果真的挖出付罡庭什么东西了，那么对刘驰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付罡庭的前途和命运都交到他手里了，自然会对他俯首听命。 秦晓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刘书记，有了你的支持，我就放手去干了。” “坐，坐。”刘驰很满意秦晓明的态度，“对于纪委的工作我一向是支持的。但是我还要交代你一点，晓明同志，一定要坚持‘依法、认真’四个字，事情要么不查，既然查了，就要一追到底，要把工作做扎实，得出的结论一定要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史墨兰是个很年轻的女人，也很有气质，赵长风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如果不是李恩华介绍，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龄和他相仿的年轻女子竟然掌管着庞大的中都公司。 正如李恩华介绍的那样，史墨兰的确很会做事，见了赵长风之后，只字不提煤层气管道项目的事。只是闲扯着邙北市地情况。赵长风发现史墨兰对邙北市的情况了解得很清楚，从邙北市的经济到邙北市的历史，甚至是邙北市的一些民间传说，她都能说出来个一二三四。这让赵长风不由得想起一句话，说女人要么不干事情，但是一旦干起事业来，就比男人更执着，也更有优势。 扯到了最后。还是李恩华提起了煤层气管网的事情，赵长风以为史墨兰会开始推销中都公司了，谁知道史墨兰只字没有提中都公司，反而说她认识建设厅的文副厅长，她可以向文副厅长引荐一下赵长风。赵长风当然知道这个文副厅长是什么人，他是建设厅的常务副厅长，在厅里说话一言九鼎，邙北市煤层气管网地项目如果能有文厅长发一句话。那么从建设厅争取一笔建设资金不算什么问题。 望着史墨兰气质出众的俏脸，赵长风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够掌管中都公司这么庞大的企业了。想接工程，却只字不提工程的事情，却要帮忙给项目拉资金。这项目的资金如果真的拉过来了，那么这个项目除了中都公司外，邙北市还能选择其他公司吗？有了这样的手腕，只怕中都公司再大上几倍。史墨兰都能轻松驾驭吧？ 约好了时间，赵长风回到了中州。他本来考虑要去见文厅长是不是要准备点什么礼物，史墨兰笑着说当然需要准备，不过这件事情不用赵长风操心，她会提前准备好的。赵长风就有点过意不去，说这怎么能行？让史总费心已经过意不去，又怎么能让史总再破费呢？史墨兰说第一次见面，破费不了什么地。让赵长风不要和她客气。赵长风无奈，只能听之任之了。 到了中都大厦，赵长风让刘俊康在下面等着，他上了电梯，来到二十八楼，中都公司门口的迎宾台上坐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小姑娘，看上去非常清爽，她看到赵长风过来。连忙站起来说道：“欢迎光临。请问您是？” 赵长风笑笑，说道：“我姓赵。来找你们史总。” “噢，您就是赵市长吧？我们史总早就交代了。我带您进去。” 跟在小姑娘后面，赵长风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史墨兰正在接电话，看见赵长风就笑了笑，坐了个手势，让赵长风先在沙发上坐下。前台文员退了出去，却又进来一位美女，个子极高，她轻手轻脚地为赵长风泡上茶，这才退了出去。 “就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个客人，改天再联系。”史墨兰眉头微微蹙起，她把电话挂断，立刻满面春风地笑了起来：“赵市长，不好意思啊。劳你等了半天。” 赵长风笑着说道：“史总，客气什么？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史墨兰就浅笑了起来，似乎对“老朋友”三个字非常满意。又扯了几句，史墨兰就说道：“给文厅长的礼物我准备好了，这就拿给你。”说着转身到一旁的柜子前，弯腰去打开柜门。 赵长风本想问多少钱，可是又一想，史墨兰已经事先声明过了，他如果再提，就显得格局太小，不够大气，就把这个念头压下来。他目光落向史墨兰地背影，却看到史墨兰由于弯腰，后腰处显出一抹雪白的腰身，若隐若现，甚是诱人。赵长风脸色微红，连忙把目光移向别处，似乎是史墨兰这总经理办公室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知道他在偷窥一般。 史墨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报纸包得四四方方的东西，转身来到赵长风面前，递给赵长风，说道：“赵市长，你看看。” 赵长风不知道报纸里包的是什么东西，他伸手接了过来，东西一入手，他凭着触觉就感觉到这是一本书。 “书？”赵长风心中就有些明白了，这报纸里包地说不定是什么孤本古籍，去年一次拍卖会上拍出一本明朝孤本医书，价格高达五十多万呢。看来文厅长一定是有搜集古本珍本的习惯。 心中想着，赵长风打开了报纸，可是他立刻就愣了，报纸里包的哪里是什么古本珍本啊，这明明是一本新出版不久的书籍，上面题着三个大字：《落梅集》，当赵长风把目光落在作者的名字上时，他吃了一惊，作者的名字竟然是文向雨，这不是文厅长的名字吗？赵长风就有点不懂了，怎么史墨兰给文厅长准备的礼物竟然是文厅长自己地书，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史墨兰笑吟吟地说道：“赵市长，你打开看一看，看看是什么样的感觉？” 赵长风疑惑地把书打开，发现里面全部是诗歌，看来这是一本文厅长出版的诗歌集，只是赵长风不明白，为什么文厅长出的书印刷质量这么差，里面错别字连篇，看起来就像是一本盗版书？ “很好，很好啊！”赵长风把书合上说道，“真没有想到文厅长竟然是一位大诗人啊！” 史墨兰眼含深意地瞟了赵长风一眼，说道：“赵市长，我本来觉得你是年轻人，身上的棱角会多一些，谁知道你也这么圆滑，说起话来这么世故。说实话，如果文向雨也算是大诗人的话，中国岂不是至少出了十三亿诗人？” 赵长风笑了一下，却不接口。 史墨兰又道：“赵市长，你还看出了什么啊？”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长风，看他如何回答。 赵长风又翻看了一下，说道：“史总，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这本书印刷质量真差，有点像盗版书啊。” 史墨兰一下子就放下心来，她刚才还在想，如果赵长风还在说假话套话，以后她只会把赵长风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绝对不会深交下去，此时听赵长风说出了老实话，她砰砰乱跳地芳心一下子安静下来，赵长风是可以称为她地知己的。史墨兰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地脑袋中忽然间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她明明只和眼前这个年轻的副市长见过两面啊！可是说不出什么原因，史墨兰总是感觉到，眼前这位年轻的副市长身上总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地东西在吸引着她，引诱着她去探寻个究竟…… 看史墨兰红着俏脸沉吟不语，赵长风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道：“史总，不好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赵长风拿着手中的书，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第四百一十四章也是一种潜规则 第四百一十四章 也是一种潜规则 听到赵长风有些手足无措的声音，史墨兰这才醒悟过来。她芳心又是一喜，赵长风虽然很年轻，但是从上次见面时的感觉，史墨兰知道赵长风是个城府很深的政府官员，可是今天他竟然也在她面前失态了，难道说，难道说赵长风他也……？ 心中泛起一种酸酸甜甜的感觉，史墨兰不敢再深想下去，她收拢心事，为赵长风解释道：“赵市长，你说的的确不错，这可以说是一本盗版书，但是又和一般的盗版书有所不同。”由于刻意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史墨兰的声音有点微微走板，只是她和赵长风都没有感觉出来。赵长风在琢磨史墨兰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自然不会注意史墨兰的声调上细微的差别。 “盗版书？又和一般盗版书不同？”赵长风说道：“还是请史总跟我详细解释一下吧，不然这葫芦非把我闷坏不成。” 史墨兰笑了起来，从赵长风手中那过那本《落梅集》说道：“这的确是一本盗版书，和一般盗版书不同的是，这本书只出了一本盗版，而且还是我盗的。” “什么？史总，你不解释我还明白些，怎么你一解释我却反而更糊涂了？”赵长风挠了挠头，纳闷地对史墨兰说道。若是在官场上，赵长风是绝对不会问这么多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要在心里掂量几掂量，最后才会决定。可是面对史墨兰赵长风却又是不同。这其实也是一样本事，在官场说官话，在生意场说生意话，在江湖中说江湖话，面对不同的人。要学会不同的说话方式，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不然在生意场上还要打着官腔，或者在江湖中打着官腔，谁会理睬你？谁又会给你做生意呢？ 史墨兰笑着说道：“赵市长，你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说法没有？那就是恭维一个作家莫过于说他的书有了盗版，恭维一个书画家摸过于说他的作品有了伪作？” “哎呀，请恕我孤陋寡闻，这个说法我的确还没有听过。”赵长风摇头说道。”不过想一想，这个说法还真是有道理啊！” “当然有道理。”史墨兰端着茶杯坐在赵长风身旁地沙发上，一股淡淡地幽香传到赵长风的鼻端，不知道怎么的，赵长风脑海里忽然间出现方才那一抹雪白的腰身，他的脸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好在他也端着茶杯，水汽袅绕。史墨兰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 “我有一个当作家的朋友曾经开玩笑说，一个作家，如果写的书被禁了，那就是来自官方的嘉奖。因为从来没有什么书比禁书卖得更火，禁书两个字本身就是最好地广告。”史墨兰端着茶杯悠悠地说道。 赵长风笑了起来。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当然，他知道史墨兰下面肯定还有话要说，于是就凑趣地说道：“你这个朋友还真是个趣人。还有呢？” 史墨兰芊芊玉指端着茶杯凑近口边喝了一口，从侧面望去，赵长风敏锐地看到茶杯边沿留下一个极淡的口红印。 放下茶杯，史墨兰这才继续说道：“我的这个作家朋友还说，一个作家，如果写的书被盗版了，则是来自市场的荣誉。因为市场反应最为灵敏，知道什么书会火。什么书好卖。因此，我这个作家朋友说，在他们作家圈子里，有一种颇具中国特色的奇怪心理反应，自己的书如果被盗版了，首先感到的不是愤怒，反而会感到一种莫大地荣耀。那些书被盗版过的作家固然到处宣扬出现了盗版，那些从来没有本盗版的作家也要煞费心机地制造出江湖传闻。言之凿凿地声称自己的书被盗版了。只有这样，才会显得脸上有光。” 赵长风摇头苦笑。看来这就是所谓作家圈子中的潜规则了，和官场潜规则实在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史墨兰又笑着说道：“在咱们中原省，就有一位大型国有企业地老总，逢人就散发他阁下的诗集，除了一句‘请指教’客气话外，这位老兄还一定会附加上几句对盗版者的唾骂。我也翻看了一下这位老兄所谓的诗集，说句心里话，如果这本书也有人来盗版地话，那么盗版者实在应该去看精神病科医生才对。可是这位老兄斥责‘盗版’时声色俱厉的样子，我就觉得如果不相信这位老兄的话内心还真的有点对不起他老人家。” 赵长风忍俊不住地笑了出来，“是啊是啊，应该相信。”然后又道：“这么说来，作家出版的时候一定要和出版商进行讨价还价，尽量把价格定的低一些啊，往盗版书上靠啊。” 史墨兰白了赵长风一眼，说道：“书价定的低人家才懒得盗，要想吸引人来盗版，书价必须往高里定了。” “学习了，学习了！”赵长风连声笑道，“今天跟着史总长了不少见识，下次我如果要出诗集，就让史总帮我运作。” “好，那就说定了啊。一会就把协议签下来。”史墨兰也不知道今天她为什么这么多话，似乎在这个年轻的市长面前就是有些表现欲望一样。为了掩饰自己地情绪，她继续说道：“其实你们领导干部和作家并无不同。前一段时间我到京城去，就见识了不少这样睁着眼说瞎话的高人，明明领导的‘大著’是那种‘狗不理’牌的讲话、调研、游记，但是硬让领导身边的高人有鼻子有眼儿地说成市场上出现了‘盗版’。天长日久，领导自己就相信了这种说法，以为自己是一个文学天才。曾听到京城一位以写打油见长的领导酒后放言，因为革命工作耽误了他的文学天赋，如果他专心致志地在文学领域发展，诺贝尔文学奖迟早就是他的？还有一位领导，刚升到司局级，就忙不迭地嘱咐人家好‘好好保管自己地字画’，将来会卖出大价钱地。” 这些事情听起来虽然匪夷所思，但是赵长风知道，史墨兰讲的一定是真实地故事，在眼下的官场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罕。只是京城毕竟是首善之区，连潜规则都领先中原省一步啊，关于这方面的潜规则，赵长风还是第一次听说。怪不得李恩华说史墨兰能量大，单单从这些事情上来看，就可以知道史墨兰绝对不一般。 史墨兰一边说笑，一边抬起白嫩的手腕看了一下表，说道：“赵市长，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那文厅长他？”赵长风问道。 史墨兰笑道：“不用请他，我们吃过饭，直接到他家里去。” 赵长风就点了点头，事情既然是史墨兰安排，他只要照做就行了。 一起下了楼，史墨兰的车就停在中都大厦门旁的停车位上，是一辆乳白色的宝马，像史墨兰一样有气质。史墨兰笑吟吟地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今天坐我的车吧？”赵长风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刘俊康说道：“俊康，你和老邢先回办事处吧。”刘俊康心领神会，一句话也没说，点点头就走了。 因为是史墨兰亲自驾车，为便于和史墨兰交流，赵长风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史墨兰熟练地开着车在中州市繁忙的车流中穿梭着，问赵长风道：“赵市长，喜欢吃什么？” 赵长风沉吟着，如果是叫上文厅长，这顿饭就好安排，但是就他和史墨兰两个人，还真是有点不好办，“要不吃西餐吧。”赵长风说道，“两个人，吃中餐太麻烦了。” 史墨兰俏脸没有由来的一红，在中原省有个说法，中餐吃味道，西餐吃气氛。现在赵长风要和她吃西餐，是不是也要营造一些浪漫的气氛出来呢？ 史墨兰选了文厅长家附近的一个莱茵阁咖啡厅，和赵长风一起进去，史墨兰忽然间有点后悔，今天是周末，咖啡厅里有很多情侣模样的人两并排而坐，服务生看到她和赵长风也露出会心地一笑，上来引导他们进入座位，在服务生眼里，似乎他们两个也是情侣一般。 赵长风看了看周围，愣了一下，他今天怎么会鬼使神差说出吃西餐来？这样的环境，多不合适。 第四百一十五章搔中痒处 第四百一十五章 搔中痒处 吃过饭，史墨兰和赵长风本想和赵长风再坐一会儿，可是看到四周窃窃私语的情侣，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又看了看手表，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赵长风就跟着史墨兰出来，可是史墨兰却并不开车，只是向前走着，赵长风就有些奇怪，问道：“史总，我们这是去哪儿？” 史墨兰说：“到文厅长家。” 赵长风更是奇怪，像文厅长这种级别的干部，一般都住在省直机关生活区，可是现在文厅长怎么会住在这里？赵长风想问史墨兰，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现在他必须把史墨兰当成官场中人，而不是生意场上的人。 史墨兰却好像知道赵长风的心意一般，她边走边对赵长风解释道：“文厅长在省直机关有套房子，可是平时很少在那里住，多数时间都住在这边，这边是他儿子的房子。” 赵长风点了点头，一下子就明白了，有一些领导干部，虽然在省直机关都有房子，但是却嫌住在省直机关生活区里不方便或者不舒服，于是就留着省直机关的房子遮人耳目，然后在外面再打着其他名义弄一套房子，这样的房子不但居住条件要好过省直机关的标准，而且往来方便，不像省直机关生活区，到处都是熟人，到处都是眼睛。看来文厅长也是如此，选择了住在外边。 史墨兰往西一拐，眼前出现一条幽静的街道，街道不宽，两旁都是遮天蔽日的梧桐树，街道两边都是独门独院的别墅。赵长风虽然是在中州生活了这么多年，还真的不知道中州市还有这么一块风水宝地呢。 史墨兰在路南第三个小院停下，按响了门铃。过了半天，才听到里面有人应声，打开一条门缝，是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很是乖巧可爱。小姑娘看到史墨兰，笑着说道：“史总，您来了？”说着就打开了门。 史墨兰一边领着赵长风进去，一边笑着问道：“小娟。你好。文厅长吃过饭了吗？” “爷爷吃过了。”小姑娘应道：“这会儿正在看他的兰花呢！” “文厅长又弄到什么稀罕货了吧？”史墨兰笑道。 “是啊，前两天有人给爷爷送来一盆兰花，爷爷稀罕地不得了，张口闭口都说这个是他的宝贝，天天没事就看着。”小姑娘比划着说道。 院子中间栽了两棵梧桐树，郁郁葱葱，参天而立。在院子四周摆放着几个架子，上面摆满了兰花。赵长风心中说道。原来文厅长是喜欢兰花的，为什么史墨兰没有说呢？ 史墨兰指着这些兰花说道：“这些都是文厅长的精心收藏的宝贝，每一盆都价值不菲。”赵长风看了看，觉得这些兰花都很普通，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价值不菲的地方。 “爷爷。史总来了！”小姑娘推开房门叫道。 赵长风看着小姑娘轻声问史墨兰说道：“文厅长的孙女？” 史墨兰说道：“文厅长老家远方的亲戚，按照辈分，叫文厅长爷爷。” 听到里面应了一声，史墨兰就领着赵长风进去了。 “文厅长。您好，好久没有来看您了。”史墨兰伸出白嫩圆实地手和文厅长握了一下。文厅长个子不高，肚子却很大，看起来就是满腹经纶的样子。赵长风在省直机关工作的时候见过文厅长两面，只是从来没有和文厅长说过话。文厅长把手中的花盆放在旁边的花架上，说：“这位就是小赵？” 赵长风连忙走上前去握手，说道：“文厅长您好，专门来看望您老。” 史墨兰围着那盆兰花看着。口中啧啧称赞，然后才详细说起赵长风。文厅长目光又落在那盆兰花上看了半天，这才抬头说道：“邙北是个好地方啊，不错不错！” 赵长风连忙说道：“请文厅长有时间到邙北市视察一下工作。下面的发展离不开领导的关心。” 文厅长却和史墨兰天南地北地扯了起来，就好像赵长风不在场一样。赵长风心中有些窘，脸上却总是微笑着。史墨兰和文厅长谈笑风生，说的一些人和事情赵长风多数都不知道，就觉得很陌生。才到邙北市一年多。省里地事情竟然有这么多不了解的。可是赵长风脸上却不表现出来。似笑非笑地样子，打量着书房的布置。应该说书房布置的还算雅致。透着一股文人的气息在里面，这就不难理解文厅长为什么喜欢诗歌，还出了一本《落梅集》。赵长风最后把目光落在那盆兰花上，那是一盆花瓣黄绿，花蕊血红地兰花，只是叶片有些残缺，有些美中不足。看清楚兰花的模样，赵长风差点哑然失笑，这就是文厅长的宝贝啊？这种兰花他小的时候爬北边太行山时在深山里见过，在那幽深阴暗地峡谷里长了一大片这样的兰花，他根本没有觉得有什么稀罕的，怎么现在到了文厅长这里，就成了宝贝了呢？ 史墨兰看看和文厅长扯的差不多了，就笑着说道：“文厅长，这次小赵过来给您带来一件特殊的东西。” 文厅长脸色就有些难看，他说道：“小史，怎么回事？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脾气，我不喜欢搞这一套。” “是是是，文厅长，我做自我批评。”史墨兰浅笑着，“我也把你的脾气跟小赵说了，让他不要搞这一套，但是小赵却说，这不是礼物，而是一件很特殊的物品。”说着给赵长风递了个眼色。 赵长风连忙打开公文包，掏出那本盗版书，双手捧着递给了文厅长，说道：“文厅长，您看。” 文厅长接到手里一看，读出声来：“《落梅集》？小赵，你是从什么地方买到这本书地？”语气已经是和蔼很多。 “不是我买的，是我的司机买的。”赵长风说道：“前两天我到商业厅去办事，因为要找的人还没有到，就在这里等候，我觉得闷，就让司机去给我买一本书过来消遣。司机在路边看到一个书摊在买书，他知道我喜欢诗歌，就替我买了一本回来。我一看名字，这不是文厅长的书吗？心中喜欢。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可是这一看，却让我很气愤，文厅长，这是盗版，竟然是盗版。文厅长辛辛苦苦的心血，竟然成为那些不法书商赚钱的工具。我这是把这本书拿过来就是向文厅长汇报一下，外边那些不法书商靠文厅长地书发着横财，文厅长您却好毫不知情，想想就让人气愤！” “是啊，真让人气愤！”文厅长看着手中地印刷粗糙的盗版书心中狂喜，他甚至掐一下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看来中国还是要施行市场经济啊，上次出版社竟然说他地《落梅集》卖不动，谎言，完全是谎言，明显是向侵吞作者版税的无耻剂量。书究竟能卖动卖不动，还是要靠市场来检验的。不受市场欢迎的书，怎么可能有盗版呢？那些盗版书商难道瞎了眼，会自己盗版那些让自己赔钱的书吗？ 文厅长摇头说道：“中国人版权意识就是淡薄，竟然会堂而皇之地拿着别人的劳动成果去卖钱，可悲啊，可悲！不知道这种局面什么时候能够改观啊！我呕心沥血之作，最后却成了不法书商的赚钱工具。下次再开会的时候，我一定要向新闻出版局的老张说一下这个事情！太让人气愤了！” 看着文厅长面色通红表面愤慨实在心中暗自得意的样子，赵长风心中很是好笑。还是史墨兰高啊，花了几百块钱就让印刷厂搞了这么一本盗版书，果然号准了文厅长的脉搏。 “文厅长，那这本书我就留在你这里，当作你起诉那些不法书商的证据。”赵长风恭恭敬敬地说道：“不过有一个小小请求，我太喜欢您这本《落梅集》了，不知道文厅长您这里还有没有，能送我一本吗？当然文厅长能够亲自签上名是最好的。” 文厅长把盗版书紧紧拿在手里，又听说赵长风想要一本正版的《落梅集》，心中很是开心，脸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小赵，我这里只剩下最后一本了，本来是我自己留作纪念的，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只有忍痛割爱了！” 赵长风立刻大喜过望地说道：“谢谢文厅长，谢谢文厅长！” 第四百一十六章小友 第四百一十六章 小友 书房角落的书橱里就放了两百本《落梅集》，可是文厅长却不能去拿，万一让赵长风或者史墨兰扫上一眼，岂不是当场揭穿他的谎言？文厅长想到卧室的柜子里还放着几本，本想招呼小娟去取，又担心小娟愣头愣脑，万一拿上两本过来怎么办？于是文厅长就笑着说道：“小赵、小史，你们先坐，我去拿书。” 文厅长出去后，赵长风和史墨兰交流了一个眼神，都有点忍俊不住的样子。 工夫不大，文厅长拿着一本崭新的《落梅集》进来，赵长风连忙站起来迎上去，双手从文厅长手中接过书，口中说道：“太好了，太好了，这次我回邙北市，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呢！”说着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一本装帧精美的书，爱不释手。 文厅长抚摸着滚圆的肚子哈哈大笑，说道：“小赵，你夸张了吧？就是一本书而已，有什么可让别人羡慕呢？” 赵长风认真地说道：“文厅长，这本书不知道多少人想买都买不到，要不为什么会有盗版呢？我今天不但拿到了正版，而且还是文厅长您亲自送给我的。对了，文厅长，还要劳动您的大驾，给我签上名字。要不邙北市的那帮干部还以为我在吹牛皮，在其他地方买了一本《落梅集》，冒充是你送给我的呢！” “好好好！”文厅长欣然应允，说道：“我这就给你题上名字，谁如果说你吹牛皮，你让他们直接来问我就好了。” 赵长风就喜孜孜地把《落梅集》的扉页打开，摊在书桌上。文厅长微笑着，拿起一支派克金笔，在扉页上龙飞凤舞上写道： 世界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有几个头脑和心地都很正直的纯洁的朋友！ 小友长风雅鉴。 赵长风看到“小友”两个字，心中就知道就算没有走进文厅长的圈子，最起码也算是文厅长圈子边缘的人了。以“小友”称之而不称呼他为“长风同志”，这中间地亲疏之别还是很清晰的，赵长风实在没有想到，一本盗版书的作用竟然这么大，看来史墨兰果然是不简单啊，处理起官场事务来举重若轻。远非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 赵长风心中想着，嘴上却没有闲着，文厅长刚收笔，赵长风就赞道：“好书法！文厅长，我不是太懂书法，但是我还能看出个大概。文厅长的字是不是师法宋徽宗赵佶的瘦金体？不过看起来却又比瘦金体稍微丰润一些。没有想到文厅长的诗写地好，字也这么漂亮！” 史墨兰在文厅长一边摇头一边笑着，就知道赵长风肯定说对了。文厅长摇头是谦虚。笑是高兴，赵长风正说中了他最得意之处。于是史墨兰也跟着说道：“小赵，我更是对书法一窍不通，你还知道一个什么什么体，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些。我只知道字写得好看不好看。文厅长的字看着就是漂亮！” 文厅长就伸手虚点史墨兰：“小史，你把我高高捧到云端，就不怕我摔下来吗？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话看着是责备，可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文厅长其实是很高兴。 有了这个赠书题字的插曲，大家重新坐下，气氛又是不一样，文厅长目光也开始光顾赵长风，亲切而又温暖。 赵长风有心讨文厅长高兴，就指着那盆叶片残缺的兰花问道：“文厅长，这株兰花叫什么名字？它的花真漂亮啊。” 文厅长落在那株花瓣是黄绿色，花蕊鲜红如鸡血石一般的兰花上的目光就有些温情脉脉。如同是看自己初恋情人。回味了半天，文厅长这才开口说道：“小赵，这株兰的学名叫做三棱虾脊兰，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目前国内发现地绝对不会超过十株。这一株是一个朋友在大别山里发现的，他知道我喜欢兰花，就送过来给我。只是有些可惜，两个叶片被虫蛀了。” “文厅长是文化人，喜好到底与别的领导干部不同。”赵长风说道：“其实我也很喜欢兰花。古人把梅兰竹菊称为‘四君子’。兰花可以说是古代文人墨客的最爱。我记得孔老夫子就曾经说过：‘芝兰生於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困穷而改节。’在儒家看来。兰花简直就是高风亮节的代表花朵。” 文厅长嘉许地说道：“不简单，不简单啊！现在地年轻人，有几个能知道孔老夫子的话呢？说起喜欢兰花，唐朝大诗人李白尤甚，他曾经说过：‘为草当作兰，为木当作松；幽兰香飘远，松寒不改容’。还说兰花‘甚似乎君子，生于深山薄丛之中，不为无人而不芳’，这是多么高贵的品格啊！我其实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养兰花，兰花好啊！” 又说了一会儿话，史墨兰看看时间不早了，就说道：“时间不早了，文厅长，您和阿姨早点休息吧，改天我和小赵再过来看您二老。” 文厅长谈性甚浓，他说道：“不急吧？再坐坐。”赵长风见文厅长不像是在说客套话，决定应该留下来再坐一会儿，可是见史墨兰地样子，也只好附和着说道：“文厅长，您和阿姨都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也好！”文厅长笑了笑，说道：“小赵，以后常来啊！”他站起来伸出手同史墨兰和赵长风一一握手。赵长风感觉文厅长握他的手很有力，甚至让他有些痛感。赵长风深刻领会着文厅长的握手，觉得别有意味，心里暖洋洋的。 出了文厅长的家，拐到咖啡馆，上了车，史墨兰和赵长风对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神秘的微笑。这一趟来文厅长家，虽然只字没有提邙北市煤层气管网项目的事情，但是赵长风深信，他只要把报告送到建设厅，马厅长绝对会特别照顾的。 史墨兰发动着了车，忽然间问道：“长风，你真地喜欢兰花？” “是啊，我真的喜欢。”赵长风没有发觉史墨兰已经把对他的称呼从“赵市长”改为“长风”了，他说道：“我还记得很多前人咏唱兰花的诗句，屈原的诗句中就有很多提到兰花的。什么‘扈江蓠与薜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以百亩’、‘ 秋兰兮蘼芜，罗生兮堂下’。还有扬州八怪郑板桥，也是一个喜欢兰花的狂人，他不但画有七八十副兰画，而且还写有八十多首关于兰花的诗，他说‘学花卉，爱作芝兰菖’，‘ 喜他清且洁，可涤吾之肠’，简直就是以兰花为榜样，自我勉励。” 史墨兰莞尔一笑，说道：“长风，今天真地是有趣儿，你和文厅长都喜欢兰花，我地名字中也带个‘兰’字，今天我们三个真的是跟兰花较上劲儿。”话刚一出口，史墨兰忽然间觉得不妥。赵长风喜欢兰花，她偏偏要点名她地名字带有“兰”字，听起来好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时间她不由得俏脸发热，她偷偷瞟了赵长风一眼，却发现赵长风没有丝毫异常，按理说她应该放心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偏偏一阵失落，不由的哼了一声。 赵长风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只是这种情况下他只能装着糊涂。他听史墨兰哼了一声，就连忙岔开话题，引开史墨兰的注意力：“史总，文厅长看来真是个雅人，养了一院子兰花，在领导干部中还真是少见。” 史墨兰注意力果然被引开，她笑了笑，说道：“什么雅人？长风，你知道文厅长一院子兰花值多少钱？”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多少？” 史墨兰伸出了两根白嫩的手指。 “不会吧？竟然值两百万？”赵长风大吃一惊，那些兰花看起来平淡无奇，怎么能值这么多钱呢？ “怎么不会？我这还是往少的地方估计了。”史墨兰白了赵长风一眼，说道：“这还不包括那株国家一级保护植物三棱虾脊兰。那株三棱虾脊兰价格恐怕要在二十万以上。” “什么？一株三棱虾脊兰价格都要二十万？”赵长风叫道：“兰花有这么值钱吗？” “哼哼，你别不相信。就这还是因为那株三棱虾脊兰有两个虫眼儿，不然价格还会再高上不少！”史墨兰看赵长风的眼神就有点看土老冒的味道。 第四百一十七章探病 第四百一十七章探病 赵长风有点双眼发直，一株带虫眼儿的三棱虾脊兰就值二十万，那么家乡太行山峡谷中那一大片三棱虾脊兰该值多少钱啊？怔了半天，赵长风忽然间说：“高明，高明！”史墨兰会心一笑，也不言语。文厅长的确是高明啊，喜爱兰花不过是文人的雅好而已，别人送给他兰花，也不过是“兰友”之间的交流，而这些兰花，随时可以到市场上变现，简直就是绿色的金子。这些收礼送礼的手段向来都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在家里住了一晚上，因为第二天下午要开常委会，所以赵长风早早就起来匆匆赶回邙北市。方佳怡对他这样来去匆匆意见很大。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赵长风继续在商业厅当个副处长，也不用过这样望眼欲穿的牛郎织女似的生活。对于方佳怡的抱怨，赵长风只有苦笑，他其实是可以请假不参加常委会，但是他担心在常委会上会讨论杨金花的问题，就决定一定要回去参加。他既然因为杨金花的事情和付罡庭撕开了脸面，那么这件事情就一定要坚持到底，不能够再退回去了。 下午三点，赵长风微笑着在会议室内坐下，环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市委书记刘驰外，副书记白国庆的座位也是空着。刘驰一般是最后出现在会议室的，这不奇怪，怎么到现在白国庆也没有来呢？看常委会的日程安排上，白国庆今天没有其他活动啊。 刘驰端着茶杯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往中间一坐，说道开始吧，国庆同志住院请假了，都到齐了。 赵长风本来以为要在会上讨论杨金花的事情，但是终究没有讨论。看来纪委还有些工作没有做完。付罡庭倒是满面春风，心情好像丝毫不为纪委正在调查杨金花的事情受到影响。 会议结束后，赵长风回到市政府大院，刘俊康连忙跟进来替他换茶。赵长风说道：“俊康，白国庆书记住院了，你侧面打听一下，看看刘书记去医院看了没有？” 刘俊康笑了笑，把茶杯放好。轻手轻脚地出去了。过了半个小时，刘俊康回到办公室，向赵长风轻声汇报道：“老板，刘书记去过医院了，今天中午去的。另外付书记、钱书记和包书记也去过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刘俊康站了一会儿，就回到他的办公室了。赵长风其实只需要知道刘驰去没有去看过白国庆。至于其他几位副书记，对赵长风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 赵长风打听刘驰去没有去探病，是有原因的，按照官场地潜规则，只有刘驰先去看过白国庆了。他才能跟着去看。如果赵长风抢在刘驰面前去医院探望白国庆，刘驰知道了肯定认为赵长风在拉帮结派，笼络人心。如果赵长风硬要提前去看，那么他必须要事先向刘驰请示。当然语气不一定很正式，说我要到医院去看望一下白书记。这还不算完，到了医院，赵长风还要对白国庆说道，刘书记很忙，一时抽不开什么，就委托我先过来看望一下白书记。这样的话，赵长风非但让刘驰心中不舒服。也在白国庆这里没有落下人情，这样两头不落好，这种冤大头的事情赵长风又怎么会去做呢？至于说付罡庭、钱兆均和包太龙三位副书记，虽然在党委排名比赵长风高一些，但是赵长风却不必像顾忌刘驰那样顾忌他们。这个道理看来刘俊康是不明白，否则他也没有必要把其他三位副书记的行踪也打听清楚。 快下班的时候，刘俊康来到赵长风办公室，拿起杯子又添了一次水。然后站在赵长风的身侧轻声说道：“老板。什么时候去医院？我去安排一下。” 赵长风略一沉吟，说道：“吃过晚饭吧。八点钟你和老邢过来接我。”刘俊康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在市委小招吃过晚饭，穿过侧门，走了几分钟，就回到了湖月山庄七号别墅，赵长风打开电视看完新闻联播，又坐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然后就听到刘俊康的敲门声。他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轻声问道：“老板，就走吗？” 赵长风点了点头，拿起手包就出来了。刘俊康连忙接过手包，把赵长风让在前面，下了台阶，有抢一步拉开车门，护着赵长风进去，然后自己才绕到前面坐了进去，对司机老邢说道：“走吧。” 出了湖月山庄向左一拐，十多分钟，车就到了邙北市人民医院，这也算是小城市地优点吧，去什么地方都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停一下。”刘俊康让车在医院门口停下，他下去到旁边的商店把下午定好的花篮和水果拿出来。邙北是个县级市，医院门口虽然也有鲜花店，但是到了晚上的关门了。刘俊康下午提前买好，放在一旁的商店里。这些事情不用赵长风交代，刘俊康自然会办好。当然，这些鲜花和水果也只是一个意思，白国庆并不会在意这些的，重要的是赵长风一定要到病房去，只要赵长风人到了场，就比什么都重要。这其实就是表明了一种态度，送东西是无所谓地。 病房里已经有几个人坐在这里，他们看到赵长风进来，连忙站起来，闪到一边，脸上堆着笑向赵长风问好。赵长风看了看，都是城建系统的人，于是就点头微笑。 白国庆坐在床头，赵长风大步上前握手，口中说道：“白书记，才知道消息，来晚了一步，不要见怪。” “长风同志，又不是什么大病，惊动了你，用不着来看的。”白国庆说道，然后随口补充了一句：“刘驰同志中午的时候来过了。” 赵长风说道：“我到中州去办事，中午才回来。下午召开常委会时我没有看到你，问了一下，才知道白书记生病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怎么不去天阳人民医院？邙北人民医院条件有限啊。” 白国庆说道：“没事，只是有点发烧，我说在家里歇歇就好，可是他们非让来医院。这种小毛病，来邙北市人民医院就兴师动众了，再到天阳市人民医院，岂不是更要闹笑话了。” 赵长风却是不信，白国庆也许不仅仅是发烧这么简单。做领导的都不愿意生病，生怕别人说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干革命工作。所以即使身体不好，也是硬要抗着。现在邙北市市长地人选没有定下来，一切都有可能。白国庆这个时候自然不愿意就健康问题传出什么传闻来，所以他选择邙北市人民医院而不到天阳市人民医院去也有他的考虑。 心中想找，赵长风笑着说道：“白书记身体一向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估计是最近累着了，抵抗力有些差，养两天就好了，没事的。” 白国庆叹气说道：“没办法啊。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邙北市商品批发市场，还有罡庭同志牵头地香港利雅达集团的汽车配件制造公司，这三个项目一起上马，都牵扯到城建，不协调好，会出问题的。还好煤层气管网项目还没有开展，不然更有的忙了。” “是啊是啊，城建工作是重中之重啊。白书记担子重啊！”赵长风附和着说道。 “长风同志，你这是和我开玩笑吧？要说担子重，我可比不过你啊。光辉同志在党校学习，市政府的工作全靠你一人挑着。”白国庆说道，“不说这个了，长风同志，你这么忙，专程跑过来干嘛？” 几个城建系统的人开头还站在一旁陪着笑，后来终于发觉他们呆在病房里不方便，于是纷纷告辞。见他们都走了，赵长风才说道：“国庆书记，我是专程过来向你汇报工作的。” 白国庆摆手说道：“长风同志，你太客气了。这个汇报两个字我可当不起啊。”口中这样客气着，白国庆内心还是很受用的。毕竟在党委地排名，他还是要高于赵长风这个主持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 赵长风说道：“国庆飘天文学建设还需要你的大力支持，这次我到中州去专门拜访了一下建设厅的文厅长，效果不错啊！” 第四百一十八章盟友 第四百一十八章盟友 “你见到文厅长了？”白国庆眼睛一亮。文向雨是省建设厅常务副厅长，掌握着巨额建设资金的审批大权，是各地市领导重点讨好却总也讨不到好的建设厅二号人物。白国庆也见过文向雨几次，可是文向雨只用鼻子发出几个简单的音符，眼睛更是不曾在他身上停留过一下。赵长风竟然去拜访了文向雨，而且还说效果不错，怎么能不让白国庆惊讶。 “见到了。”赵长风说道：“文厅长还送了我一本书。”说着打开包把文厅长亲自题词的《落梅集》拿出来，递给白国庆。 白国庆接了过来，打开封面，一眼就看到了“小友长风雅鉴”几个字，心中不由得又羡又妒，赵长风能被文向雨称为“小友”这种待遇恐怕天阳市主管城建的王书记和李市长到文厅长面前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到底是省里下来的干部，长风同志能力就是强啊，连文厅长亲笔签名的飘天文学建设的意见是正确的，论起理顺上边的关系，还是需要长风同志这样省里下来的干部啊！当初刘飘天文学项目还是交给长风同志挂帅比较好。” “白飘天文学建设方面你可不能撒手不管，以后这方面的工作我还是要多多向你汇报，” 白国庆很满意赵长风的态度，他说道：“长风同志，你在我面前可千万别一口一汇报。我实在担当不起。”说着站起来就要去给赵长风倒茶。赵长风连忙拦住，说自己来，白书记还在养病，怎么敢劳动你的大驾。白国庆笑着摆手说不就是发个烧嘛，没什么大问题，倒杯水还是能做的。他坚持着要给赵长风倒茶，赵长风倒是不好再推辞，他双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正想开口，白国庆又递了烟过来。赵长风就为难地说道：“白书记，这是病房，方便抽烟吗？” 白国庆眼睛一瞪，说道：“怎么不方便？高干病房如果连这点优势都没有，还叫啥高干病房。”说着拿起打火机替赵长风点上。白国庆自己也点上一根烟，却没有坐回床头。而是坐在赵长风旁边的沙发上。 “长风，刘飘天文学的建设就是一个非常具体的问题。你目前主持着市政府的工作，城建工作也有你分管，这具体工作由你来抓是再合适不过了，所以煤层气管网的建设。还是靠你多操心啊。”白国庆推心置腹地说道。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白书记抓宏观工作，那是高瞻远瞩，你是出思想、绘蓝图的，实现思想和蓝图的具体工作我们自然要多跑跑腿了。”赵长风说这句话时语气和表情都十分艺术，听起来既谦虚真诚，但是却绝对不会失去自己地身份。 “你啊你啊！”白国庆伸手虚点赵长风，“到底是省里下来的干部。就是会说话，我们这些土老冒可是自愧不如啊。” 赵长风忙道：“白书记，你太客气了。我一向都很敬佩你，也很支持你的工作，你也很支持我的工作啊。市政府的工作，离不开市委领导的支持啊。” “互相支持，互相支持！”白国庆笑眯眯地和赵长风碰了个眼神，在邙北市。白国庆和赵长风两个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利益冲突。在常委会上两个人还有一定程度的默契，互相给了对方不小支持。白国庆不是没有当市长的野心。而是知道这次市长竞争地斗争太过于残酷，他的硬件差了点，除非有天大的奇迹发生，要不市长的位子绝对不会轮到他。所以白国庆也就提前偃旗息鼓，在赵长风、付罡庭和钱兆均三位有竞争力的候选人中支持一位。对于钱兆均和付罡庭，白国庆和他们共事多年，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龃龉。而赵长风却又不同，对白国庆处处尊重，作为空降干部，又能带来白国庆所缺少地省里上层的政治资源。比如这次和文厅长交往即是一例。这种事情若是换成白国庆，估计最多在文向雨面前获得几个“嗯、哼、啊”之类的鼻音，可是赵长风就有办法成为文向雨的“小友”，所以这种事情不服气不行。空降兵在上层地杀伤力是要远远大于地方部队。而白国庆又拥有赵长风这种空降部队所缺乏的地方上的资源，这样双方互补，最终才能达到最理想的效果，实现资源配备最优化。 赵长风掸了掸烟灰，又说道：“白书记，今天下午的常委会你没有参加，我把会议内容简单向你汇报一下吧。” 白国庆听了更是受用，他摇头说道：“长风同志，你客气什么！” 赵长风很精炼得体地把下午常委会会议的精神说出一二三四出来，白国庆微笑着点头，听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市长汇报工作，这种待遇除了刘驰，还有谁能享用？赵长风其实是无话可说了，如果这时候说要走，就显得很突兀，不如说一说下午常委会的会议竟然，这样既显得尊重同僚，又避免了尴尬，更可以进一步润滑他和白国庆之间地关系。 谈完了之后，赵长风就笑着说道：“白书记，你身体不适，今天我就不向你多做汇报了。希望白书记早点出院，我们俩这个机会单独喝上几杯。说起来我到邙北市已经一年多了，还从来没有和你单独喝过酒呢。” 白国庆拊掌笑道：“长风同志，喝酒倒是次要，你我多在一起交流交流，倒是不错啊！” 赵长风起身告辞，白国庆起身要送，赵长风就连忙拦住，可是白国庆却依旧坚持要送，来回客气中白国庆已经把赵长风送到病房门口，赵长风返身态度坚决地拦下了白国庆：“白书记，留步，留步。你贵体有恙，需要多多休养，我还等着你出院和我对酌呢。” 白国庆就不再坚持，对于赵长风的邀请，他笑着说一定一定。 下了楼，刘俊康就远远地迎了过来，接过赵长风的手包，问道：“老板，回去？”赵长风点了点头。 纪委关于杨金花事件调查结果终于出来了，付罡庭看到结果之后很是吃惊，他虽然也曾听说过杨金花仗着他的撑腰飞扬跋扈，可是确实没有想到杨金花竟然做下那么多事情。看到这一桩桩证据确凿的事情，付罡庭很是后悔，早知道如此，当初在常委会上他应该同意赵长风的提议，把杨金花调离法院就好了。可是现在纪委整出这么多材料，杨金花再想像以前那样平调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能够活动活动不被追究法律责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这个杨金花真是个蠢女人，虽然付罡庭以前也隐约听人说话，杨金花很蠢，可是他总是不肯相信。现在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付罡庭终于相信杨金花是一个蠢女人了，因为他已经提前交代过杨金花，要她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抹平。如果杨金花够聪明，这些事情早就处理地天衣无缝，又怎么能让纪委地秦晓明抓到这么多把柄呢？ 想到这里，付罡庭就面容严肃地看了秦晓明一眼，说道：“晓明同志，这些材料除了刘书记，还有谁看到了？” “只有刘书记看过。”秦晓明说道：“刘书记看过后吩咐我送礼给付书记看一下。” 付罡庭沉吟着，盘算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显而易见，刘驰让付罡庭把这些材料先送给他看，说明还是留有缓和地余地的，这么说来，事情还是有的商量…… 第四百一十九章热点 第四百一十九章热点 有位西方政治家曾经说过，政治是什么？政治就是妥协，凡是人与人的利益交割与争夺，就是政治。所以说有人的地方不一定有政治，但是有利益的地方就一定有政治。其实这话可以说的更彻底，更赤裸裸一点，政治就是利益。不是还有一句话吗？没有永远的朋友，也么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闲扯几句，书归正题。 事情的演变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又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在纪委经过一系列的大动作之后，杨金花被一撸到底，免去了党内外一切职务。但是事情也仅止与此。这件事情刚开始在还邙北市民间被热议了一阵子，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人们的兴趣就淡了。这其实很正常，正如官方关注的热点不断变化一样，民间的关注的热点也是不断变化的。就拿眼下来说，邙北市人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公司的招工。如果说这个热点事件和上一个热点事件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么就是都和付罡庭有些关系。目前付罡庭的弟弟付罡川是汽车配件制造公司的行政部副经理，掌握着招聘员工的人事大权。 在零零年底，三资企业还是人们趋之若鹜的一个好去处，更何况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公司是邙北市第一家三资企业呢？根据利雅达公司发布的招聘公告，凡是被利雅达汽车配件公司正式录取的工人根据技术能力和工作岗位的不同，月工资标准在一千元到三千元，也就是说，只要你能进了利雅达汽车配件公司称为一名正式的员工，那怕是担任一名最低级别的技术工人，你每月的工资收入也会高达一千元。这样的工资条件对邙北市地人们来说太有吸引力了，甚至连三十公里外的天阳市都有很多人赶过来到报名。可惜的是。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公司并不是什么人都招聘，他们是有着严格的条件限制的。 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公司招聘有个条件，就是以邙北市人士优先，其中邙北市中又以邙北矿山设备机械厂的下岗工人优先。这个也是付罡庭当初和利雅达集团谈定的条件之一，能把邙北矿山设备机械厂的一千多下岗工人稳定住了，安置好了，这就是一项了不起地政绩，这些政绩是会被老百姓记心里。更是会被上边的领导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但是，又不是所有的邙北矿山设备厂的工人都可以进入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公司，他们必须经过严格的技术考试，达到利雅达公司的招工标准之后，才会被录用，然后再根据技术考试时获得的分数确定薪资标准。这利雅达公司举行地第一次技术考试中，邙北市矿山设备厂下岗工人报名人数达到一千一百多名。最后被录取的只有八百六十三人。那些没有通过录取考试的工人本来又想到政府门口去讨个说法，但是最终只是口头说说，并没有付诸于行动。究其原因，主要还是这些工人自觉气短，政府不是没有给你们提供机会。只是你们技术水平差，没有通过利雅达公司的技术考试，怪得了谁？加之人数又少，更觉胆怯。后来他们还是推选一个代表去谈了一下。利雅达公司同意，两个月后再给他们一次补考机会，如果能达到利雅达公司的技术要求，利雅达公司还是会录用他们地。 除了邙北市矿山设备厂的下岗工人外，利雅达公司另外还拿出三百名招工名额，面对全社会招工，这些招工名额就成了抢手货，连天阳市的技术工人都排着长队过来报名。 由于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公司的厂房还在建设当中。这些被录取地工人就被利雅达公司集中起来进行培训，除了一些技术上的培训外，主要是学习香港现代先进的管理理念，以适应国有企业的主人向港资企业雇员的身份转变。 利雅达公司行政部副经理付罡川家里门庭若市，比哥哥付罡庭家里还要热闹。每天不知道来多少人求着付罡川向香港老板说说，弄一个利雅达公司的招工指标。没有技术，干不了技术工种，当个勤杂工也行啊。勤杂工一个月听说也有千把块。比当国家干部还滋。 赵长风刚回到邙北。一进到自己的办公室，政府办李长根主任就跟了过来。 “赵市长辛苦了。”李长根笑着说道。 “还好。”赵长风说道：“家里没有什么事吧？” 李长根说道：“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利雅达公司技术考试刷下三百多名矿山设备厂的工人。听说他们有些想不通，后来付书记去做了做利雅达公司地工作，利雅达公司答应给这些工人两个月的缓冲时间，两个月后再举行一次技术考试。” 赵长风一边整理桌上的问一件，一边说道：“利雅达公司厂房地基刚开始动，怎么就开始招聘工人了？” 李长根笑着解释：“利雅达公司说，内地的工人不适应香港先进的管理模式，必须要经过长时间的培训。另外利雅达公司的机器设备都很先进，都是从外国进口的，这些设备地操作都需要培训，现在提前培训好工人，将来工厂建成后就可以立即投产，工人也可以立即上岗。” 赵长风轻轻“哦”了一声，没有言语。 “赵市长，利雅达公司目前投资已经达到了三千多万，到了年底，总投资可以达到五千万。”李长根又汇报道。 赵长风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说道：“都这么多投资了？这些投资都干了什么？” 李长根说道：“大多数都买了机器，利雅达公司地设备都是从国外进口的。利雅达公司地钱伯斯总经理说这边工厂的建设也要加快进度，争取过了春节之后就投产。” “哦，这样啊。”赵长风点了点头，心中觉得有些不妥，但是这是付罡庭亲自抓的项目，他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杨金花的事情，付罡庭对他成见越来越大，赵长风即使是好意，恐怕付罡庭也不会接收。 李长根看了看赵长风的脸色，问道：“赵市长，这次到省里，收获很大吧？” 赵长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计委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了。建设厅那边再跑一跑，估计过了年就能立上项。” “赵市长真是厉害啊！”李长根感叹道，“别的县市想要争取一个项目，三年两年都没有立上项，你抓一个煤层气管网建设，三四个月就办成了。” 赵长风笑着摇头，“我只是这么估计，最终能不能成功，还不好说啊！” 李长根说道：“赵市长这是谦虚，凡是在你嘴里说出的估计两个字，比别人说的肯定还要肯定啊。” “老李，话可不能这么说。”赵长风摇头说道，“你这样把我捧到云端，到时候我摔下来岂不是粉身碎骨？” 李长根就搓着双手笑了，一副憨厚的样子。 赵长风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话机，抬头看了李长根一眼。李长根连忙说道：“赵市长您忙。”然后就出去了。 赵长风等李长根出去，就拨通了刘驰办公室的电话：“刘书记，是我。刚才中州回来。” “长风啊，辛苦了。”刘驰笑眯眯地说道：“中州之行效果如何？” 赵长风说道：“托刘书记的洪福，计委这边已经差不多了。建设厅这边需要再抓紧一下。” “长风，你可别往我脸上贴金了。省里的关系你熟悉，跑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人家说计委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你不是也办了？”刘驰说道：“对了，建设厅那边文厅长不是发话了吗？怎么还有问题？” 赵长风说道：“这次文厅长到京城开会去了，后天才能回来，我回来准备准备，后天再去。” 刘驰就笑着说道：“长风，你放心去办吧，我在家里给你当好后勤司令，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等事情办成了，我给你庆功。” 第四百二十章欧阳应龙的胃口 第四百二十章欧阳应龙的胃口 赵长风到中州，来到中原山水建设集团，阳江超早就再等候。赵长风和阳江超寒暄了两句，就换了一辆丰田陆地巡洋舰，由司机老邢开着，载着赵长风和阳江超往山阳方向开去。 山阳市距离中州市不远，只是还没有修高速公路，不到一百公里的路竟然走了两个多小时。 车快到山阳市的时候，在赵长风的指挥下，老邢把车拐向北边一条柏油路，顺着柏油路一直向北，只见天边的太行山就越来越近了。又走了二十多公里，进入了山区。太行山山脉本来地势较缓，不像南方大山那么陡峭。可是眼前这段太行山却又不同，一块一块峭壁如刀削斧砍一般笔直插入云霄，峭壁上寸草不生，只有顶部郁郁葱葱长着一些绿油油的灌木，凭空给这些峭壁增添许多生气和灵气。峭壁之下有溪水淙淙，水量不大，瘦弱如蛇，在乱石之间往复穿梭。路上轿车很多，因为云台山的名气，连带着把整个太行山的旅游都带旺了。 山路不宽，司机老邢小心翼翼地避让着对面的车子。赵长风笑着说道：“阳哥，这都是你的功劳啊。当初如果不是你力主开发云台山，这里又哪来这么多车子。” 阳江超摇了摇头，叹气道：“长风，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也许应该让这些美景隐藏在深山里。照现在这样的路子走下去，不出十年，太行山脆弱的生态就承受不住了，后人们又如何来欣赏这些美景啊。” 赵长风也有些黯然，这毕竟是他的家乡，当初他和同学们一到周日就开始往太行山里跑，那时候只要背一个黄军用挎包。里面装上两只烧饼，一罐头瓶咸菜，再灌一壶开水，就可以在山里玩一天。那时候进山主要是靠双腿，连自行车都很少骑。沿着山路走上大半天，也不会碰上一辆汽车。哪里像现在这样，车来车往络绎不绝。 感慨之间，前面出现一家餐馆。阳江超笑道：“长风，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吧？” 赵长风点头说好，于是司机老邢就在餐馆旁停下车，大家下了车，四处环顾，都说这是一个好地方。菜馆非常简陋，用石块砌成，前面用几根柱子搭起一个棚子。上面铺着茅草，倒是像武侠中描写的鸡毛野店。 小溪潺潺从餐馆门前流过，在下面形成一个三四亩大小的水湾，有一块巨大的天然岩石突入水湾，餐馆老板在岩石上摆了一张圆桌。放了几把椅子，还支了一顶宽阔地太阳伞，正好可以遮蔽阳光。 一个黑脸汉子笑嘻嘻地走了出来，掏出一盒红塔山招呼客人：“各位大老板。抽烟抽烟，烟不好，捏格一点。” 老邢听不懂“捏格”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就看刘俊康，刘俊康虽然也不懂，但是揣摩应该是“将就”一点差不多意思。 赵长风和阳江超都是山阳人，猛然听到山阳的乡音，倍感亲切。就笑了起来。阳江超伸手从黑脸汉子手中接过烟，问道：“老板，你们这里有什么菜？” 黑脸汉子就说道：“想吃野味，有野鸡、野猪、野兔、老鳖，还有泥鳅、山螃蟹和黄鳝。除了野味外，前面还有一个池子，里面养着虹鳟鱼，味道也很鲜美。” 赵长风接口说道：“山韭菜有没？” 黑脸汉子就说道：“有倒是有。六月韭。臭死狗。山韭菜要在春天刚长出来好吃，现在这个时候味道就不好了。” 赵长风笑道：“味道不好也比种植的韭菜好吃。我就是要吃家乡的山韭菜。” 黑脸汉子连忙问道：“大老板也是山阳人？” 赵长风笑道：“是啊，山阳生山阳长的。” “好好，既然是老乡，我今天给你八折优惠。”黑脸汉子笑道。 “我就点一个山韭菜炒土鸡蛋。”赵长风笑笑，“阳哥，其他你看着安排。” 阳江超也不客气，又点了几个菜，几个人就到那块临水的大石上坐下，听着水声潺潺，感受着山风徐徐吹来，顿时心旷神怡。 菜很快就上来了。早上从邙北市出发，赶到中州，然后又换车赶到这里，大家都没有吃饭，所以赵长风让大家都不要客气。于是一阵风卷残云，菜很快吃的个精光。老邢和刘俊康一个劲儿地喊好吃，说还不知道山阳还有这么多好东西。 吃过饭，赵长风交代老板看着车，然后几个人徒步往山里爬。赵长风算起来十几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在他记忆中到了这里，应该离那个大峡谷不远。 大家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说话。刘俊康问阳江超道：“阳总，你们山阳的农民一定很富裕吧？开这么个店子，很赚钱地啊。”可不是么，刚才那么几盘野味就花了一千多。 阳江超笑了笑，说道：“俊康，你怎么和我长风老弟一个观点啊？动不动就笑着老百姓？告诉你吧，普通农民是轮不到来这里开餐馆的。你别看这么一个野店子，其貌不扬，但是也是有根底的。” “这么说这个老板不是农民了？”刘俊康说道。 “是不是农民我不知道，但是背景一定不简单。”阳江超笑道，他当过风景区管理局的局长，这里面的道自然是门清。 说话间已经到了山脚下，山势很陡，几乎没有路，山上有没有什么大树，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和荆棘，只有手脚并用，才能慢慢往上爬。好在赵长风和刘俊康是年轻人，体力还好，阳江超虽然大集团的老总，但是他经常坚持到风景区第一线去考察，体力储备比赵长风和刘俊康还好。倒是司机老邢，已经人到中年，整天握着方向盘，哪里爬过什么山路？加上满山都是松软的随时，老邢穿地又是皮鞋，爬起来就分外吃力。虽然山风习习，但是老邢还是气喘如牛，满头大汗。 赵长风也是满头大汗，虽然也有点喘气，但是气息还算均匀。他看了一眼老邢，说道：“老邢，平时不注意锻炼吧？四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开始走下坡路了，一定要注意锻炼。”赵长风说道。 司机老邢喘着气说道：“老板，我知道。以后早上我就起来跑步。” 赵长风笑了笑，知道老邢也是说说而已。司机天天跟着领导，作息时间很不规律，几乎是随叫随走，抽个空就想靠在那里眯一下，哪里能有自己的时间起来跑步呢？赵长风心想，老邢也跟着他一年多了，对他一向忠心耿耿的，自己要留心一下，有什么机会就帮老邢安排一下，也算是对老邢有个交代。 “老邢，你就别跟着我们去了，歇一下，然后下山到车里等吧。”赵长风说道，“我们三个人，够用了。” 老邢张了张嘴，还要逞强，赵长风板着脸说道：“好了，就这样。”老邢这才作罢。 赵长风一边往上爬，一边看着四周的景物，虽然十几年没有来，除了山下地小路换成了柏油路外，山上的景色到没有什么改变，他还是能根据记忆认出道路的。登上了峰顶，赵长风坐在一块大石上喘息，阳江超站赵长风身边，问赵长风道：“长风，该往什么方向走了？” 赵长风指着不远处一座山峰说道：“翻过那座山峰，往下一走就到了。” 歇了几分钟，赵长风站起身说道：“走吧？”于是大家继续走，这一路稍微平坦一点，于是阳江超和赵长风就并排走着，刘俊康有意稍微落后一些。 阳江超见刘俊康落在了后面，这才低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欧阳应龙那小子很不地道。”欧阳应龙是刘驰的小舅子，当初刘驰硬要把欧阳应龙安插进黄金地质公园，阳江超没有办法，就给了欧阳应龙一个黄金地质公园副经理地虚职，就当是花钱养一个闲人，谁知道欧阳应龙就用着副经理的名号，在黄金地质公园里当起太上皇来了，什么都想干涉。 这种情况阳江超对赵长风说过多次，赵长风知道。他说道：“随他了。只要不太过分，都依着他。” 阳江超沉吟了一下，说道：“长风，听琳达说，欧阳应龙想打黄金地质公园的主意。” “什么？”赵长风眉毛挑了挑，“欧阳应龙胃口不小啊。这黄金地质公园，他能吞得下吗？” 第四百二十一章最后一株 第四百二十一章最后一株 “人心不足呗。”阳江超说道，“能不能吞下，只有试一试才知道。”黄金地质公园开业三个月了，每月门票收入都有七八百万，难怪欧阳应龙看着眼红。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到：“阳哥，随他了。主动权在我们，不怕。他愿意吞，我们就给他吞去。” 阳江超有点明白赵长风的意思了，他笑着说道：“想吞下黄金地质公园？撑死他！” 翻过第二座山峰之后，下面出现一条深谷，谷壁陡峭，几乎是没有路。赵长风看了看，笑着说道：“还好，十几年没有来，还没有记错，就是这里，咱们下去吧。” “老板，这太危险了，你不要下去了。”刘俊康说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兰，我下去找就行了。”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俊康，你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怎么找？还是我下去吧。”看刘俊康拦在前面没有动，赵长风就笑了起来，说道：“俊康，这样的山路我从小就开始爬，闭着眼都能爬上爬下的，有什么危险啊？不信你问问阳总，是不是这样的情况？” 阳江超却不帮赵长风的腔，说道：“长风，那是以前，不是现在。这样吧，你不要下去了，我和俊康下去就好。” “你们俩什么时候合穿一条裤子了？”赵长风苦笑，见刘俊康梗着脖子就是不肯让路，赵长风只好同意，“行，阳哥，你和俊康两个人下去吧。下去之后往西走，一直走到山谷的尽头，在左侧有一块巨大石头。绕过那块大石，就可以看到有一大片三棱虾脊兰了。”一边说着，赵长风一边拿起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示意图。 “行，我记住了！”阳江超是搞风景区开发的，地理方位感极强，随便看一眼就可以记住，他望着刘俊康说道：“俊康不是见过三棱虾什么兰的图片？” 刘俊康点了点头，说道：“我跟老板去过一次文厅长家。见过三棱虾脊兰的模样。” “那好，俊康，咱们下去吧。”阳江超说道，“记住，你看着我走的路线，踩着我地脚印往下走。”刘俊康点头。 阳江超又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就麻烦你在这里等候了。” 赵长风气哼哼地说道：“早知道是这样，今天我就一个人过来了。” 刘俊康偷笑了一下。然后跟着阳江超手脚并用地往下爬。其实谷壁虽然陡峭，但是有很多岩石的裂缝可以借脚，岩缝里又长了很多灌木，只要用手抓牢，没有什么问题的。 望着阳江超和刘俊康的身影消失在下边。赵长风就找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双手抱住后脑勺躺在上面，寻思着欧阳应龙。这黄金地质公园是赵长风和阳江超的心血，他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当然不会甘心因为欧阳应龙想要就拱手相让。虽然说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具体行为表现出来，只是阳江超的推测，但是赵长风相信阳江超地嗅觉，他觉得有问题，那么就一定是有问题的。 想了半天欧阳应龙，赵长风又想到付罡庭，说起来付罡庭还真是做大事的人，平时里那么宠着杨金花。但是在关键时刻，该舍弃还是能舍弃得下的。眼下由于引进香港利雅达集团成功，付罡庭在邙北市的气势可谓是如日中天，连刘驰都要避之三分。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付罡庭很有可能会成为邙北市的市长，当然前提是香港利雅达集团没有什么问题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赵长风对香港利雅达集团总有一种不好地预感，觉得这个香港利雅达集团一定有问题。付罡庭很可能会栽在香港利雅达集团上。但是这种感觉赵长风平时里最多只能和方佳怡说一说。连刘俊康、高胜强他都不会说的。因为他和付罡庭之间关系很微妙，他如果说出这些。别人还以为他赵长风整天巴望着付罡庭出事呢！ 赵长风就这样想着，山风吹拂，他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长风忽然间觉得耳边有人喊他，他张开眼一看，原来刘俊康和付罡庭已经上来了。刘俊康手里捧着一株兰花，兰花的根部带着厚厚的泥土，用塑料袋包裹着。 “老板，你看，是不是这个？”刘俊康捧着兰花让赵长风观看。由于这时候已经过了花期，只有肥厚的叶子，赵长风看了看叶子后面地三条叶棱，上面有黄色如星星状的斑点。 “不错，就是它了。”赵长风笑道，“阳哥，俊康，你们辛苦了！” “是它就好，是它就好！”阳江超连声说道，“长风，我们在下面找遍了，最后在山石缝里发现了这株兰花。” “不是吧？下面有一大片，很好找啊！”赵长风说道。 阳江超摇了摇头，说道：“都没有了。”刘俊康也说道：“是啊，老板，很是奇怪，你说的地方我和阳总找到了，但是却没有看到一株兰花。” 三棱虾脊兰虽然珍贵，但是赵长风相信阳江超还不至于为这一点钱去骗他，更何况还有刘俊康呢？可是怎么会没有了呢？赵长风记忆中那里长着郁郁葱葱一大片兰花呢？也许是后来有人过来挖走了？又或者三棱虾脊兰对环境变化敏感，这个深谷已经不适合它们的生长，所以自然灭绝了？ “呵呵，有这一株足矣！”赵长风笑道。是啊，有一株送给文厅长就好，其他地没有就没有了。赵长风又一次看了看手中这株兰花，它植株又粗又壮，叶片呈墨绿色，肥厚异常，大小是文厅长家那株三棱虾脊兰的两倍。文厅长见了这株兰花，一定会喜欢的。 回到山下，在餐馆里寻了一只坛子，把兰花小心翼翼地装了起来，然后开车返回中州。老邢虽然不明白这不起眼的植物是什么东西，但是想到老板从远路迢迢来到这里就是弄这么一株野草，想来一定是不平凡的东西。 赵长风来中州的时候，香港利雅达集团董事局汪主席也抵达了邙北市。市委书记刘驰、副书记付罡庭参加了欢迎汪主席的晚宴。刘驰知道，不光是付罡庭，在某种程度上，他的前途也与香港利雅达集团在邙北市地项目捆在了一起。邙北市今后的发展不光是要靠黄金工业，更是要靠香港利雅达集团这种先进的三资企业来拉动。刘驰听付罡庭说，利雅达汪主席承诺，如果一期工程进行的顺利，利雅达集团准备继续投资二期工程，二期工程的规模是一期工程的三倍。这从某种程度上昭示了一种现象，即利雅达集团的项目是前途无量的。 市委书记、主管党群地副书记两个人亲自陪同接待，这种规格已经是非常罕见了。可是汪主席似乎还是不满意，他问付罡庭道：“你们地赵市长呢？怎么总是见不到？” “赵市长出差了。”付罡庭连忙说道，他并不想让香港利雅达集团的人和赵长风多接触，这个项目是他拉过来地，当然他要全程掌控。再说，赵长风不过是一个常务副市长，见与不见有什么用？也许汪主席还不知道，他将来很有可能成为邙北市的市长呢！听天阳市栾书记说，在天阳市常委会上，魏新强书记和张培论市长提起香港利雅达集团的项目的赞不绝口呢！ 喝完酒，时间还早，汪主席就笑道：“感谢刘书记、付书记的盛情款待。午夜场就算我的，我请大家喝茶。”看来汪主席真的是见过大场面，一顿饭吃完，就反客为主了。 付罡庭看了看刘驰，问道：“刘书记，您看？” 刘驰哈哈一笑，说：“去吧。邙山路新开了一家牡丹园，听说环境很好，茶很不错。”于是大家都说好，驱车去了牡丹园。这是新开的茶楼，装修的古色古香，汪主席一进去，就说道：“这里很好，很不错，古典加一点罗曼蒂克，太浪漫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假军牌 第四百二十二章假军牌 付罡庭还是第一次来牡丹园，觉得这里果然不同于邙北市其他茶楼，茶楼装饰的古色古香的，气氛优雅而安静，一脚跨入楼内，好像就是从喧嚣的闹市一下子到了悠闲安静的世外桃源一般。 茶艺师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袭蓝色旗袍，样子不算特别漂亮，但是看起来清清爽爽的，有着一股古典韵味，和茶楼的气氛很是般配。看起来她认识刘驰，笑吟吟地招呼道：“刘书记，今天晚上喝什么茶？” 刘驰和蔼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你得问汪主席了，今天晚上他埋单。”小姑娘就不好意思地望着汪主席笑。汪主席大度地摆了摆手，对小姑娘说道：“铁观音吧。” 汪主席略带东北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甚是悦耳，他笑着看了看刘驰和付罡庭，说道：“刘书记、付书记，今天我请你们喝一点正宗的南茶。” 刘驰笑着说好，付罡庭跟着附和。至于其他邙北市的官员，只有跟着陪笑的份，连附和说一声好的机会都没有。 邙北人喝茶，多是喝绿茶，有偏好信阳毛尖的，有偏好西湖龙井的。当然，这都属于档次比较高一些的，那些普通市民多数喜欢喝茉莉花茶，茶水黄黄的，有着一股浓郁的茉莉花香精的味道。虽然邙北人喝茶根据身份不同，在茶叶的档次上有所讲究，但是具体到冲泡程序却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用茶杯放上茶叶，然后往杯子里加满开水即可。这种方法就简单，也最没有艺术，更没有所谓的茶道可言。当然，对于讲究一点的人。可能还多一道工序，在放茶叶之前事先用开水烫一下杯子，以起杀菌消毒之功效。 相比之下，铁观音的饮法就要多上很多花样了。小姑娘一边用娴熟优雅的动作表演着茶艺，一边用清脆美妙的声音为众人讲解着其中的规矩。铁观音还没有喝到嘴里，光听小姑娘美妙如天籁之音地讲解，和优雅如舞蹈的泡茶手法，就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了。 张一磊在一旁看着。对刘驰说道：“刘书记，这铁观音的喝法还真是讲究呢！这样比较起来，我平时喝茶只能算是牛饮了，真没有想到，喝茶还能喝出艺术境界啊！” 刘驰笑着说道：“一磊，这里是牡丹园，我看你不是牛饮，是牛嚼牡丹才对。”这个笑话其实并不好笑。可是所有人都夸张地笑了起来，连汪主席都微微点头，附和着笑了起来。 一番眼花缭乱的表演之后，众人面前小巧的茶杯中就加满了色如湖泊的浓郁茶汤，和那小姑娘芊芊玉手相映成趣。真是好茶美色，相得益彰。 汪主席做了个手势，笑着说道：“刘书记，请。”刘驰笑着说道：“来。来，大家一起来。”其他人却只是微笑不动。刘驰就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众人目光本来就注视着刘驰，这时候见他目光皱了起来，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揪。幸好刘驰的眉头旋即就舒展开来，口中赞谈说：“好茶，地确是好茶啊！入口微苦。但是后味却晓甘。汪主席的推荐果然好啊！” 众人揪起来的心这才放下，争先恐后地端起茶杯，去品尝起来。 汪主席却微微一笑，说道：“刘书记果然是懂茶的人，我只是知道这茶好，若是让我讲这茶好在什么地方，我却不能像刘书记这样讲出这么细致入微的感受来。” 付罡庭也在一旁跟着笑着，汪主席虽然是他的客人。但是刘驰既然过来了。注定他这个副书记只是一个陪客。 喝过一轮茶，汪主席忽然间说道：“刘书记。我有一个想法，想跟你交流一下。” 刘驰放下茶杯，点了点头，说道：“汪主席有什么建议只管提就是。” 汪主席说道：“最近我们香港利雅达集团要搞一个活动，就是组织内地和利雅达集团有合作关系的企业和官员到美国进行为期半个月的考察。不知道刘书记有没有兴趣？” 刘驰沉吟一下，说道：“汪主席这种想法很好。内地地官员和企业家是需要走出国门，开阔一下眼界，感受一下西方现代管理思想和理念，要不怎么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呢？不过呢，利雅达集团的项目是由付书记负责的，还是由付书记去吧，我就不去了。” 付罡庭连忙说道：“刘书记，你是班子的班长，还是你出去比较恰当。” 汪主席在一旁笑道：“刘书记、付书记，你们俩就不要谦让了。这次利雅达集团安排给邙北市到美国去考察的名额有十五个，刘书记和付书记联袂前往，是却恰当不过地了。” 刘驰还真没有想到利雅达集团竟然是这么大的手笔，他笑吟吟地对付罡庭说道：“罡庭同志，那这件事情就由你负责跟汪主席沟通了……” 刘驰回到湖月山庄一号别墅，欧阳应龙正大模大样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刘驰回来了只是说了一句：“姐夫，回来了？”却并不起身。 刘驰压着内心的一丝厌恶，微笑着点了点头，问道：“你姐呢？” 欧阳应龙说道：“刚出去，也没有说干什么去了。” 刘驰眉头又是一皱，欧阳丹凤刚地邙北市的时候，还知道收敛，什么事情都很低调，一副贤内助的样子。随着自己在邙北市的脚跟逐渐站稳，欧阳丹凤的本性也逐渐暴露出来，行事也越来越张扬，做什么事情也不和他商量，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这么晚了，她到外面去又是去做什么事情？想到这里，刘驰内心不由得一阵烦躁。他没有说什么，迈步向楼上书房走去。 欧阳应龙却不管刘驰高兴不高兴，他起身跟着刘驰进了书房，压低声音对刘驰说道：“姐夫，我发现一个秘密。” 刘驰心中寻思着欧阳丹凤出去做什么了，根本没有心思听欧阳应龙说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他拉开椅子坐在书桌旁边，自顾自地整理着书桌上的东西。 欧阳应龙见刘驰的模样，暗自撇了撇嘴，当一个市委书记就拽了？如果没有我堂叔帮忙，你小子恐怕还在乡农机站开拖拉机哩。他凑近刘驰身边，笑嘻嘻地说道：“姐夫，你听我说嘛，我保证这个消息你听了以后肯定会感兴趣地。” 刘驰就懒洋洋地说道：“好嘛。你说吧。” 欧阳应龙看了看左右，神秘地说道：“姐夫，我一直怀疑山水建设集团的老总阳江超不地道。这不，我让省里的朋友帮我查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刘驰整理文件的动作停了下来，“嗯？” 欧阳应龙停顿了几秒钟，这才洋洋得意地说道：“阳江超其实就是一个‘唬’字牌的老憨，除了有点钱外，并没有其他过硬的关系。” “嗯？”刘驰眉头皱了皱，说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欧阳应龙撇了撇嘴，说道：“姐夫，你记得阳江超开的那辆大奔吧？” “记得，怎么了？”刘驰说道。 “大奔不是上的军牌吗？”欧阳应龙不屑一顾地说道，“我让朋友一查，你猜怎么着，这军牌竟然是假地！是阳江超挂出来唬人地。”原来当初赵长风找方天雷要军牌要的急，方天雷就让人随便弄了两副牌照给了阳江超。方天雷已经是旅参谋长，自然不在乎这军牌是真假，反正如果阳江超被军队稽查到了，方天雷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哦？你确定？”刘驰显然是有点不敢相信。 “绝对确定！”欧阳应龙斩钉截铁地说道：“我那个朋友是省军区地，他的消息绝对没有错。阳江超公司里两辆车的军牌都是假的。” 刘驰沉吟半天，哈哈一笑，说道：“管他真假呢？只要阳江超能够赚钱，能够给邙北市带来财政收入就行了。其他东西管他干什么！” 第四百二十三章钱兆均的病 第四百二十三章钱兆均的病 欧阳应龙知道刘驰肯定会这么说，他笑嘻嘻地站了一会，就出去了。刘驰望着欧阳应龙的背影摇头笑了笑，就靠在宽大的皮椅上沉思起来。 钱兆均这几天心中发闷，总觉得有一口气上不来似的，而且肋下与腹部的交界处还隐隐做痛，忍了几天之后，钱兆均最后还是到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是因为钱兆均抽烟喝酒没有节制，诱发了胆囊炎，告诫钱兆均不要喝酒，也不要抽烟，给他开了一些药物，进行调理。 钱兆均口上答应着，心中却不以为然。他自己明白自己的病根，其实还是在付罡庭身上。他发觉，这次竞争邙北市市长，一开始把目标盯在赵长风身上绝对是失策，谁能够想到付罡庭会异军突起，靠一个香港利雅达集团的项目一下子占领制高点呢？这不，刘驰和付罡庭就在香港利雅达集团的安排下，率领着邙北市的企业家到美国考察去了。钱兆均可以想见，刘驰和付罡庭肯定会在这半个月的同吃同行的考察中进一步加深关系。将来在邙北市市长的人选上，付罡庭不但有天阳市副书记栾俊杰的一票，刘驰这一票恐怕也会投给付罡庭的。 钱兆均这一段时间抓邙北市第一金矿的改制工作，本来也是一个比较风光的事情，也做出了不少成效，但是相比起香港利雅达集团的汽车配件制造项目，钱兆均就落了下风。眼见付罡庭一天天红起来，钱兆均怎么能不心中发闷呢？这样积累下来。身体难免会出问题。不过对于医生说的戒烟戒酒地建议，钱兆均还是准备认真执行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在官场上更是如此。如果一个干部身体出了问题，那么前程也会大受影响。身体健康问题也是领导考虑干部人选时一个重要的参考。有很多条件过得硬的干部什么关都闯过去了，却在提拔的前夕倒在了健康问题上，有了那么多前车之鉴，钱兆均当然不敢大意。可是钱兆均没有想到，他准备戒烟戒酒的打算在第一天就落了空——因为天阳市组织部部长王大奎来了。 王大奎是到方川省出差。在返回天阳市的时候车却抛了锚。好在抛锚地地方就在邙北市境内，所以王大奎就顺便拐到邙北市来看看。 刘驰和付罡庭不在家，赵长风又在省城跑项目，钱兆均就顺理成章成了主陪。他决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套套王大奎的口风。要知道，在邙北市市长人选的问题上，王大奎也是有发言权的。目前天阳市领导是一个什么样的倾向，王大奎应该是心中有数。 钱兆均打算豁出去了，酒席一开始。钱兆均就让服务员拿了两只大玻璃杯，一杯装满，一杯却浅浅地倒了一点，只盖住一个杯底。钱兆均把那只浅浅地盖住杯底的玻璃杯给了王大奎，自己却端着那只满满的足有三两三白酒地玻璃杯对王大奎说道：“王部长。我这杯酒是向您表示敬意，多喝少敬。我把这一满杯喝了，王部长您务必赏光，给部下一个机会。” 王大奎深邃地盯了钱兆均一眼。却用了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道：“兆均不错。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在酒桌上最能体现这种精神啊。” 听到“兆均不错”这四个字，钱兆均就有点激动，眼睛中竟然泛起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他举着杯子说道：“还是王部长了解我啊！王部长，我是很敬佩您的。你这话讲得多好啊！精辟啊！咱邙北地酒场上讲究的是感情深，一口闷！组织部是干部的家，您就是家长。有首歌不是唱道：‘这个人就是娘，这个人就是妈。’王部长。我今天就把您当妈了，我要学一学《红灯记》的李玉和，谢谢妈！这碗酒我把它喝下去！”说着学着李玉和地动作夸张地拍了拍胸膛，举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 偏生钱兆均新换了一个秘书，叫肖强军，是一个极有眼色的角色，心疼领导，他跑过来对王大奎说道：“对不起。王部长。我们钱书记有病，这杯酒我替他喝了。” 钱兆均心中这个气啊！他当初之所以把肖强军调到身边当秘书。就是看这个小子有眼色，会揣摩人的心思，所以才调过来的，谁知道这个小子却有眼色过了头，成了这般模样。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老秘书李新军多在身边呆一阵子呢！ 钱兆均把李新军调走，并不是说李新军不称职，而是因为李新军跟他的年数够了，应该放出去独当一面了。否则一直跟在领导的身边没有进步，秘书是会有怨言的。这些怨言他们口中可能不说，但是心中一旦有了想法，使唤起来就不得心应手了。再者说来，领导也喜欢自己身边的人到外面去工作，这些人都是他地嫡系，成长起来后就是他的助力。所以聪明的领导身边的人就换的勤快，在一个地方工作时间长了，单单就是他身边出去的人就是一股很雄厚的势力。而有些领导就想不明白这一点，逮着一个能干的秘书往傻里用，一用就是六七年，这样下来，在地方上地势力就小很多，身边地秘书心中也很有意见。 领导除了往外派秘书外，还喜欢往外派司机。相比起秘书，司机甚至和领导更亲近一层。领导换秘书的原因是提拔自己人，培养自己地势力。但是换司机的动机则往往是因为司机见到领导太多私密的事情，如果长期在身边工作，对领导很是不利，所以领导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司机，其频率比换秘书还要高一些。 扯远了，书回正题。 且说钱兆均心中生气，他把酒杯重重地蹾在桌子上，酒花四溅：“肖强军，谁说我有病？胡说八道！” 肖强军被钱兆均一句话噎住了，他手伸在半空中，惶恐万分地望着满脸怒色的钱兆均。他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惹得老板不高兴了。 在一旁作陪的邙北市组织部部长路大为暗自高兴。他是付罡庭的嫡系，自然乐得看钱兆均出糗，更何况让钱兆均下不来台的还是钱兆均自己的秘书呢？ 钱兆均从容地抓起五粮液瓶子，把大玻璃杯补满，端起杯子大口地喝了下去，由于刻意做作，钱兆均一下子喝急了，被酒呛了一口。他强忍着没有吐，眼泪却出来了，等一杯酒喝完，他又恨恨地白了肖强军一眼。 肖强军本来是想讨好钱兆均，没有想到却弄了这个下场，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想出言解释，但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解释出来。 王大奎久经沙场，见过无数次比这更尴尬的场面，他笑呵呵地打着圆场：“兆均好酒量！我说小伙子，钱书记身体好得很啊，怎么能说他有病呢？下次一定要注意啊！” “对，王部长批评的对。是我错了，我说错了。我掌嘴！”说着收回停留在半空中的胳膊顺势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于是大家都笑了起来，酒宴就继续下去，气氛热烈而融洽，仿佛都忘记了方才那一幕。 酒宴结束后，钱兆均就说请王部长唱歌，王大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还是回天阳吧。” 钱兆均就说好，天阳市条件比邙北市好的多，那我陪王部长到天阳唱歌。王大奎说不必了吧？太兴师动众了。钱兆均笑着说道没事没事，邙北市到天阳也就三十多分钟，陪陪领导是应该的。 众人都说好，王部长难得到邙北市一次，应该好好陪陪领导。王大奎就做了个无奈地表情，说道，好吧，随你们。不过先说好，到了天阳，可是我埋单啊。众人嘻嘻哈哈的答应下来，心中却知道王大奎也就是做一做样子。和下级在一起，什么时候能轮到他埋单？ 出了酒楼，王大奎看了看钱兆均，说道：“兆均，来，坐我的车吧。” 第四百二十四章肉骨头理论 第四百二十四章肉骨头理论 刘驰从美国一考察回来，就立即让张一磊通知各位常委，参加紧急常委会。在常委会上，刘驰情绪激动地谈着美国工业的发达和社会文明，“同志们，和美国相比，我们落后太多了，已经不能用几年，几十年来度量，甚至可以说，在工业文明和社会文明方面，我们和美国相差超过了一个世纪。” 说到这里，刘驰有意停顿一下，环视了一下会场，然后才说道：“同志们，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我这个可是有大量事实支撑着的。”又顿了一下，刘驰接着说道：“看了看美国，再联系到我们邙北市，同志们，我们有很多领导干部的思想观念落后很多啊。无论是考虑问题时，还是在具体办事中间，总有一些领导干部思想上一直不能开房，观念上一直不能更新，畏首畏尾，裹足不前。我们的利雅达汽车配件项目、我们的邙北市第一金矿改制项目，严格说都是比较滞后的，都有一些人为的，特别是领导干部的思想问题在里面。同志们，邙北市要在社会经济上实现大发展，大跨越，我看首先要从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上找差距，找不足。只有领导干部的思想想通了，理顺了，把道理都弄明白了，都学会积极思考，破除阻力大胆改革了，邙北市才能继续保持在天阳市领先的地位，进而实现在中原领先的目标。” 说到这里，刘驰用手指有力地敲击着会议室的桌子，“在座的各位常委，我们大家都要深入地思考啊！” 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大家都一本正经的往笔记本上刷刷地记录着。赵长风也一脸严肃，专心致志地记录着，可是如果有人站在赵长风身后看。就会发现赵长风是在专心致志地画一只乌龟，也许是受了方佳怡美术细胞的熏陶，赵长风画的乌龟活灵活现的，很是生动。 刘驰环顾了会议室一周，很是满意认真地氛围。停了一会儿，刘驰说道：“这个问题我就说这么多了。下面请大家把近期几个重点项目和重点工作谈一谈吧。一磊同志，你先吧。” 付罡庭和刘驰一起到美国考察，跟刘驰一起回来。自然不用做汇报。那么按照职务的顺序，应该由钱兆均先讲。可是付罡庭去考察期间，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公司的项目由张一磊临时负责协调。这时候刘驰让张一磊先说，显然是认为利雅达汽车配件项目还是重中之重。钱兆均脸上虽然挂着微笑，可是心中一股气总是上不来，肋下又隐隐做疼起来。 张一磊就把利雅达汽车配件项目详细汇报了一下，刘驰听了后连连点头，说道：“这个项目开展地很好。只是还需要继续加大投资力度，争取早日建成，早日投产。” 张一磊连连点头。付罡庭接口说道：“汪主席正在鲁东省考察，他说过几天还要到邙北来，到时候我们再研究一下。” 钱兆均接着汇报了邙北市第一金矿的改制进展情况。最后他说道：“前两天王部长来了邙北市，我向他也做了汇报，王部长很重视第一金矿改制工作。” 刘驰就说道：“邙北第一金矿是我们邙北市国有企业改制的试点项目，这个项目能否顺利改制成功。对我们邙北市国有企业改制工作有着风向标的意义。天阳市有关领导关心这个项目，正说明这个工作的影响重大。兆均同志，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钱兆均就说道：“请刘书记放心，我一定顺利完成这项任务。” 赵长风这边要汇报地是两项工作，一项是邙北市商品批发市场的项目。经过几个月的建设，邙北市商品批发市场项目马上就要竣工了，到时候省商业厅的领导会亲自过来验收。刘驰就连声说很好，这个工作由长风同志继续负责跟踪。 赵长风汇报的另外一项工作就是煤层气管网的建设。 赵长风说道：“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努力。省计委终于同意邙北市煤层气管网建设项目的立项工作，报告这个月内应该能批复下来。一个县级市要建设煤层气管网，这不仅是在我们中原省是头一份，在全国也是第一家。” “好！很好！”刘驰地眼睛亮了起来，他喜欢“第一”这个词，尤其是“中原省第一”、“全国第一”，这些词往往代表着工作能力，代表着政绩。这个项目虽然是赵长风一直在跑。但是一旦成功。谁又能够说这不是他刘驰的功劳？ 赵长风继续汇报道：“在建设资金方面，计委准备负担百分之三十。建设厅也会拿出百分之三十，剩余的百分之四十就要靠我们邙北市自筹了。” “好，太好了！”刘驰兴奋地合上茶杯，“长风同志，你真是为邙北市人民办了一件大好事啊！”刘驰当初同意上这个项目，主要是冲着“全省第一”、“全国第一”几个字去的，至于赵长风到省里跑煤层气管网立项，刘驰的目地也就是希望省里有关部门能够同意邙北市建设这个项目就好了，至于建设资金，省计委和建设厅能象征性地拨付一点就好了，刘驰可没有抱什么希望认为省里会解决资金的大头。可是现在赵长风不但把这个项目跑成了，而且省里两个部门还负担这个项目的大头资金，邙北市只要负担百分之四十就行了，这怎么能够不让刘驰高兴呢？ 会场内也一片窃窃私语。所有的常委都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完成了这个近乎不可能完成地任务。 “长风同志，这个项目你要继续抓紧跟踪，越是接近成功，越是放松不得。”刘驰说道：“总之，一定要白纸黑字，拿到了正式立项文件，才算是大功告成。” 会议结束后，刘驰春风满面，心情极为舒畅。套用若干年前那段特殊历史时期的一段老话，邙北市的革命形势“不是小好，也不是中好，而是一片大好！” 是啊，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项目正开展的如火如荼，邙北市商品批发市场马上就要竣工，邙北市第一金矿的改制工作引起了天阳市有关领导的重视，而即将上马的邙北市煤层气管网建设项目更将是会创下“全省第一”、“全国第一”，从而让邙北市成为一个全国闻名的县市，说不定还会创造一个新词，叫做“邙北现象。” 刘驰想了一想，他觉得这一切都始于他开始在班子几个成员之间玩制衡术，正是玩了制衡术，所以几个成员之间才会产生了竞争意识，有了竞争意识，才会相互促进，相互提高，邙北市地工作局面才会取得突破。 想到这里，刘驰决定还是要坚持他目前的做法。他甚至希望能一直维持住目前这样的局面，最好上级不要决定邙北市市长的人选，即使要决定也不要这么早就决定。就这么一直让市长这个位子空在那里，就像是在几只狗前面吊着一根肉骨头一样，让狗拼命地往前追，偏偏又吃不到，只有这样，狗们就会永远都不懈怠努力地去工作。若是太早把骨头扔给某一只狗，那只狗也会因为得到了肉骨头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而另外的几只狗见肉骨头没有了，自然也不会再去卖力。再者说来，刘驰也知道，由于制度上的问题，市委书记和市长天生就是政治对手。上级决定了市长人选，那么就等于说在邙北市为刘驰公开树立了一位政治对手，对刘驰来说，这种情况自然是越晚出现越好。只要邙北市没有市长，他这个市委书记自然可以一手遮天，掌握着全部的话语权。 可是刘驰知道，这只是他地一厢情愿而已。因为最近他到天阳市开会，魏新强书记和张培论市长几次都征询了他对邙北市市长人选地意见。刘驰每次都以邙北市几个重大项目正处于关键时期，这个时候讨论市长的人选不利于邙北市地稳定。希望上级部门能考虑到邙北市的特殊情况，待邙北市这几个项目都稳定之后，再来决定邙北市的市长人选问题。 回到家里，刘驰又看到欧阳应龙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在看电视。刘驰皱了皱眉头，说道：“小龙，你姐呢？又出去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资金 第四百二十五章资金 “是啊。接了王丽君一个电话，出去了。”欧阳应龙笑嘻嘻地说道。 “王丽君？”刘驰眉头又是微微一皱，欧阳丹凤什么时候和付罡庭的爱人王丽君混到一起了？不行，回头得问问这婆娘，她和王丽君混在一起在干什么。 “对，是王丽君。”欧阳应龙站了起来，说道：“姐夫，你坐，我去给你倒茶。”难得地拿起茶杯去给刘驰倒茶。 刘驰知道，这小子肯定有事要求他，要不然不会这么殷勤。他把手包放在茶几上，静静地靠在沙发上也不说话，等着看欧阳应龙这小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欧阳应龙把茶杯用开水烫了两遍，这才冲上茶，端着茶杯回来，双手捧着茶杯放在刘驰的身边，口中殷勤地叫道：“姐夫，您喝茶。” 刘驰似笑非笑地看着欧阳应龙，说道：“说吧，什么事？” 欧阳应龙挠了挠头，说道：“姐夫，没事我就不能给你倒一杯茶？” “你小子哪里有这么勤快？”刘驰哂笑道。 “嘿嘿，还是姐夫了解我。”欧阳应龙被刘驰说破，也不尴尬，他嬉笑着坐在了刘驰旁边，说道：“姐夫，我想把黄金地质公园弄过来。” “小龙，你这不是胡闹嘛！”刘驰一下子严肃起来，目光严厉地盯着欧阳应龙。 “姐夫，我哪里是胡闹了？”欧阳应龙根本不怕刘驰，他目光灼灼地回应着刘驰，“姐夫，你可知道，那黄金地质公园每个月的门票都有七八百万啊。那黄金地质公园本来是你们邙北市的资源，凭啥被阳江超一个外人赚去？” 刘驰看着欧阳应龙的目光。感觉有点发冷。他分明从欧阳应龙的目光中看到无尽的贪婪…… 赵长风坐在刘驰对面，对刘驰说道：“刘飘天文学项目立项进行的这么顺利，中都集团地史总帮了不少忙。将来煤层气管网项目招标的时候，是不是……？” “中都集团是一家实力很强的企业，这个问题我再在书记办公会上沟通一下，应该问题不大。”刘驰一口答应下来。对于中都集团的大名，刘驰是早已经听说过的。尤其是中都集团的年轻的总经理史墨兰。是一个背景很神秘，但是能量极大的人物。在赵长风向刘驰汇报之前，刘驰已经接过五六个不同地电话了，电话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中都集团。刘驰甚至可以想见，如果这个项目不安排给中都集团的话，甚至省建设厅和省计委安排好的款子也不会顺利地拨付到邙北市的财政帐户上。 谈过中都集团的事情，刘驰又说道：“长风同志，今天晚上利雅达集团的汪主席要过来。你是不是去见上一见？” 赵长风心中对香港利雅达集团感觉总是怪怪地，他不愿意和利雅达集团扯上关系，就为难地说道：“刘书记，我今天晚上还要赶回中州，要陪建设厅计财处的李处长吃饭。这是事先联系好的。” 刘驰打了个哈哈。说道：“好吧。建设厅也是财神爷，得罪不得。只是汪主席上次来说要见你，我本来以为你有时间的。” “来日方长。”赵长风说道：“刘书记，省城那边的事情安排好了。我就回来。到时候如果汪主席还在，我就过去专程拜访吧。” “也好，也好，只有这样了。”刘驰低下头去找文件。赵长风笑了笑，站起来告辞。 付罡庭在天阳市机场接到汪主席，一同来到市委小招地套房。看看距离吃饭的时间还早，付罡庭就坐下来陪汪主席说话。扯了几句，汪主席忽然间说道：“付书记。我这里有件事情想向你汇报一下。” 付罡庭笑着说道：“汪主席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汪主席就说道：“我们利雅达集团在邙北市的汽车配件制造项目已经全面铺开了，投入超过了四千万。这次在鲁东省我又签订了一个项目，投资也需要六七千万。我们在德国、美国和澳大利亚都有项目，这些项目都再动。虽然利雅达集团家大业大，但是目前资金也有些吃紧。付书记，你能不能帮我想一点办法啊？也算是互相支持吧。时间不长，半年时间足够我周转了。” “这……”付罡庭沉吟起来。过了半天。才说道：“汪主席，需要多少？” “不多。”汪主席轻描淡写地说道：“四千万就够了。” 付罡庭眼睛望着天花板。又沉吟半天，才为难地说道：“汪主席，怕有些困难。邙北市是个县级市，银行放贷的额度有限制啊。” “这个好办。”汪主席靠在沙发上，脸上挂着笑意，“去年我在鲁东省那边另外一个项目，当地就动用了社保资金，我是按照银行利息结算地。到时候就还了。付书记，你看邙北市……” “社保资金？我们这边规定很严格的，怕不好动啊。”付罡庭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这事儿我要和刘书记商量一下，到时候再答复你，行吧？” 汪主席微微一笑，说道：“拜托付书记了。到时候给钱总说一声或者给付经理说一声都行。”付经理就是付罡庭的弟弟付罡川，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公司行政部副经理。 第四百二十六章刘光辉谣言 第四百二十六章刘光辉谣言 “市长，我敬您一杯。”赵长风举着酒杯，对刘光辉说道。 刘光辉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长风，别市长市长的叫了，事到如今，除了你，还有谁记得我这个市长呢？” “我不管别人，反正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市长。”赵长风执拗地说道，“我先干为敬！”说着头微微一仰，杯中酒已经一饮而尽。 “长风，你呀，你呀。”刘光辉眼就有些发热，省委党校的冷板凳不好坐啊，自从他到了省委党校学习之后，除了赵长风经常过来看他之外，那些邙北市的大小干部除了开头一两个月还有人过来看看之外，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干部好像是集体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在刘光辉面前出现过。刘光辉心中有气，虽然说他在邙北市没有刻意提拔过什么嫡系，但是对有几个干部还是很不错的，明里暗里给了不少照顾。其他人能忘记他，怎么这几个人也忘记了他？别说他现在还挂名着邙北市的市长，即使不是邙北市的市长了，也不能如此过河拆桥吧？“患难之中见真情，这话一点不假。长风，经过这一次事，我才发现，真正对我好的只有兄弟一个啊！当初邙北市谣言四起时，也是你出来帮我稳定局面，好兄弟，好兄弟啊！” 赵长风替刘光辉满上酒，口中说道：“市长，当初没有你的帮助，哪里有我的今天？老百姓不懂事，对你有点误会，我当然要想办法帮市长澄清一下了。” 刘光辉所说的事情差不多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当时他到省委党校学习已经有三个月了，邙北市忽然间传出市长刘光辉自杀的消息，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刘光辉首先是因为涉及经济问题被省有关部门双规，地点就是省里某部队招待所，然后刘光辉自知案情重大，就趁看守地人不备，跳楼自杀了。 在这个年头，你说什么老百姓可能不相信，但是一说市长自杀了，老百姓可能马上就相信了。说起来事情就是这么奇怪。 当初刘光辉和蔡国洪斗了个两败俱伤，最后蔡国洪到了平原市科委去任职，刘光辉则到省委党校去学习。唯一不同的是，邙北市老百姓知道蔡国洪是调走了，而刘光辉却没有调走，还是邙北市的市长，至于是不是去党校学习，老百姓并不知道。也不关心。 在世界上，中国老百姓的政治嗅觉可能是最高的。他们只要看看电视，就知道谁的官大，谁的官小，谁升迁了。谁贬职了。蔡国洪调走了，邙北市电视新闻中没有蔡国洪的身影很正常，但是刘光辉还担任着邙北市地市长，竟然有三个多月没有出现在邙北市电视新闻中。用老百姓的话说是电视上没有影，广播中没有声，一些聪明的老百姓就揣测市长刘光辉是不是被省纪委给双规了？联系到前面被双规了很大一批干部，刘光辉被双规的可能性愈发真实。这些消息越传越真，传到后来，就传出刘光辉畏罪自杀的消息。 这些消息在邙北市传的满城风雨，连刘俊康早就听说了，但是刘俊康却不能把这话告诉赵长风。虽然说秘书和司机是领导的耳目。但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每个人心中都清楚着呢！在有些事情上秘书也是要装聋作哑的，因为这些话是不能说给领导地，让领导知道了惹领导不高兴还不要紧，一不小心还会给领导揽下麻烦。也许领导从别的途径早就听说某一件事情了，但是领导也是在装糊涂，你现在把话学给领导了。不是让领导无法再装糊涂了吗？领导不知道某件事情就算了。知道了就一定要采取一定的措施，哪怕是虚张声势的做做样子也是要做的。 赵长风是偶然在一个退休地老干部听到这个传言的。老干部受过刘光辉的好处，听了这个传言之后心中很是为刘光辉不平，就打电话问赵长风，为什么刘市长那么好的干部会被双规了？ 赵长风听后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您是听谁说地？ 那个老干部就说道，还用听谁说吗？邙北市大街小巷都在一轮这件事情，只要站在马路边，伸着耳朵就听到了。他问赵长风，刘市长是不是真的被双规了？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不可能，刘市长在省委党校学习，怎么会不双规了呢？您请放心，不要听信那些无聊的小道消息。 放下电话，赵长风就想这个老干部说的传言会不会是真的呢？他有半个月没有去上位党校见刘光辉了，会不会是省里有关部门忽然间发现刘光辉什么问题，对他采取了双规措施呢？可是这个年头只是在赵长风脑海里泛起了一下旋即就消散了，赵长风自己都有点哑然失笑，他怎么会和老百姓一样去相信子虚乌有的传言。对于刘光辉，他还是了解的，刘光辉在经济上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要不娟子当初闹着要钱，刘光辉也不会束手无策，准备辞职。再说了，即使是省里有关部门发现刘光辉有什么问题，也得有一套组织程序，不能说双规就双规吧？在家地市委市政府领导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赵长风想了一想，就喊了一声：“俊康！” 刘俊康应声进来，问道：“老板，什么事？” 赵长风说道：“你给古蔺打个电话。”古蔺是刘光辉的专职秘书，刘光辉在省委党校学习，古蔺在跟随着刘光辉的身边，照顾刘光辉的生活起居。 刘俊康抬头看了赵长风一眼，见赵长风没有继续往下说，立即就明白赵长风的意思了，看来老板还是听说了关于刘光辉市长的传言，这是让他侧面向古蔺打听一下刘市长的消息呢。 刘俊康退到他的房间，给古蔺拨了电话，天南地北地闲扯了几句，刘俊康得到准确地消息，刘光辉一点事情都没有，中午地时候古蔺还陪着刘光辉吃的饭，现在刘光辉就在党校听北京大学一位著名地教授上课。 刘俊康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就来到赵长风办公室向他汇报。刚才这个电话他不能当着赵长风的面打，如果刘光辉什么事情没有，那就无所谓。但是万一刘光辉真的被双规了，那么当着赵长风的面打这个电话就不合时宜了。 赵长风听了后就望着刘俊康，说道：“俊康，你最近是不是听到什么说法？” 事情到了这一步，刘俊康就不能再隐瞒下去，他就详详细细地把听到关于刘光辉的小道消息都说出来。赵长风一听勃然大怒，小道消息太离谱了，不但造谣说刘光辉被双规了，而且还说刘光辉畏罪自杀了，这还了得？ “俊康，你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的？”赵长风面色愠怒，“为什么不早点向我汇报？” “老板，我……”刘俊康欲言又止。 “你什么你？”赵长风拍了一下桌子，“下次这种事情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让这些谣言满天飞，是会破坏政府的形象的！” 刘俊康连声承认错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但是他心中知道，赵长风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真的就生他的气，赵长风生气是生谣言的气。作为秘书，他不能因为赵长风这次发怒了，以后就听到什么谣言都告诉赵市长，那是绝对不行的。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当秘书的永远要把握好这个分寸。 赵长风发了一通火之后，心中盘算究竟该如何扭转这个局面，怎么样让这个谣言不攻自破。把刘光辉请回来吧肯定不合适，请刘光辉回来总得有个由头吧。他去向刘驰汇报，说因为关于刘光辉的谣言满天飞，所以要请刘光辉市长回来一下辟一下谣？这样做合适不合适呢？刘驰听了后心中会怎么想呢？说不定刘驰早就知道了这个谣言了，但是却没有任何举动，现在一个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这么主动提议，刘驰会不会怀疑他有什么野心？那么假如不向刘驰汇报，他把正在省委党校学习的刘驰请回来就更不合适了吧？赵长风想来想去，觉得这个办法不好，还是要从别的地方入手。 第四百二十七章粤东省副书记？ 第四百二十七章粤东省副书记？ 赵长风盘算了半天，忽然间想到过几天省黄金管理局要举行中原省重点黄金产区工作会议。邙北市是中原省第一大黄金产地，赵长风作为主持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又身兼邙北市振兴黄金工业领导小组的常务副组长，这个会议是一定要参加的。按照惯例，邙北市电视台也得跟两个记者去，对这次会议进行跟踪采访。赵长风心中想，何不借此机会让邙北市电视台的记者去采访一下刘光辉，请刘光辉谈一下对振兴邙北市黄金工业的看法？回来这新闻往电视上一放，老百姓看到刘光辉在电视上露脸了，这谣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于是赵长风就借着向刘驰汇报工作的时候谈到省黄金局这个会议，他向刘驰请示道：“刘书记，光辉市长正好也在省党校学习，是不是也请光辉市长讲一讲对振兴黄金工业的看法呢？” 刘驰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好啊，让光辉同志讲一讲也好。”刘驰当时不明白赵长风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刘光辉目前毕竟还是邙北市的市长，赵长风提出这个建议是正大光明的，毕竟市里的记者要跟到省里去，顺便采访一下刘光辉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如赵长风所料，刘光辉在电视中一出现，关于他的谣言立刻烟消云散。后来刘光辉不知道怎么知道事情的原委，他一见赵长风就说，在邙北市，能够如此在意他声誉，维护他声誉的只有赵长风一个了。 刘驰后来当然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笑笑没有说话，心中觉得赵长风还是不错，这个时候还能想到维护刘光辉的声誉。丝毫不担心刘光辉有没有可能从省委党校回来重新返回到邙北市市长的位子上。 再回到现实之中，赵长风是昨天晚上到了中州，请了建设厅的李处长之后，晚上就回家住下，第二天赵长风却不愿意返回邙北市，他不想见到那个什么香港利雅达集团的汪主席，所以就干脆就留在中州没有走，中午来去党校找了刘光辉。两个人一起出来喝酒。 “长风，就别叫我市长了。”刘光辉摆摆手说道，“这个挂名地市长我马上就当到头了。” “啊……”赵长风停下来，吃惊地望着刘光辉。 刘光辉微笑道：“长风，吃惊什么？早晚就有这么一天。我告诉你，下个月我就要到林业厅当处长了。” “这几年国家在林业方面投入很大，林业厅也是个好单位啊。恭喜恭喜！”赵长风端起了酒杯，“刘哥。我敬你一杯。” “这就对喽！”刘光辉点头道，“还是叫刘哥亲切。咱们兄弟，不论什么官衔。” 喝下这杯酒，刘光辉放下杯子，关切地问赵长风道：“长风。你那边怎么样？可要抓紧啊，我这一走，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呢！” 赵长风苦笑摇了摇头，说道：“刘哥。我还能怎么样？只有尽心尽力地做好本职工作。赵叔在中央党校学习，想请他说一句话，也是鞭长莫及啊！” 刘光辉目光灼灼地盯着赵长风，压低声音说道：“长风，你真的不知道吗？” 赵长风愣了一下，摇头说道：“知道什么？” 刘光辉点了点赵长风，说道：“你呀你，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知道。”顿了一顿。他又把声音降低两度，说道：“本来最早听说，老板到中央党校学习，是为了回来接张老板的班的。”张老板是指中原省省长张文利。 赵长风目光闪烁了一下，看来和他内心中的推测差不多了多少，他感觉赵强到中央党校学习是得到重用的前兆，只是不知道赵强回到什么重要的岗位上去。 “可是，最近又有消息出来。说上边对老板地安排又有新的考虑。很可能会让老板到粤东去接任省委副书记。”刘光辉目光中透着一股神秘。 “到粤东去？”赵长风很是吃惊。粤东是经济重镇，一个省的国民生产总值占全国的十分之一左右。赵强如果到粤东担任省委副书记，看起来是比在中原省担任省长差了一些，实际上却是更受重用了，说不定在粤东省委副书记位子上只是过度一下，然后就出任了粤东省的省长呢。只是这个消息对赵强来说虽然是好消息，对赵长风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失去了赵强这个靠山，赵长风在工作中的压力肯定会加倍增大，他想在邙北市干出一番事业的心愿不知道又要凭空多出多少波折。 “是啊，到粤东去。”刘光辉点了一下头，却又说道，“虽然没有最后确定下来，但是听说是八九不离十了。” 说到这里，刘光辉看了一下赵长风，说道：“长风，你其实也不用沮丧。只管在邙北市大胆的干，真地干不好，大不了找老板说说，跟老板一起到粤东去。老板一直很欣赏你啊！”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刘哥，你这不是拿我开玩笑吗？谁都知道，刘哥才是赵叔最赏识的人啊。” 刘光辉就有点落寞的笑了：以前赵强是最赏识他，但是经过邙北市那一系列事情之后，刘光辉自己清楚，他在赵强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大大降低了。 不知不觉两个人把一瓶五粮液都喝完了，赵长风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问刘光辉道：“刘哥，下午有什么安排吗？我请你到雁鸣水库钓鱼吧？” 刘光辉笑了起来，说道：“长风，是不是邙北市有什么你不愿意见的人啊？以前你在中州一办完事情就急急忙忙地回邙北，今天怎么会忽然间有这一份闲情雅致？”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哪有，哪有啊！刘哥，你可别批评我啊！我今天是专门诚心请你去钓鱼地。” 刘光辉也摆了摆手，说道：“长风，我知道你是诚心。下次吧，我现在实在是抽不开身。”赵长风知道刘光辉既然已经确定了林业厅的去向，肯定有些工作要提前做，所以也不强求，笑着说道：“那就不打扰刘哥了，下次，下次刘哥可一定要给我面子啊。” 和刘光辉分手之后，赵长风打电话给阳江超，阳江超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到赵长风的电话，立即开车赶了过来，和赵长风一起到中州市西郊的雁鸣水库去。 雁鸣水库中心有个湖心岛，一般不对外开放，但是对于阳江超这样在中原省旅游界地大佬自然是例外。水库管理局派了一条船，把阳江超和赵长风送到湖心岛。赵长风笑着对阳江超说道：“阳哥，我今天可是借了你的便宜。”阳江超哈哈大笑，说道长风，你就别调侃老兄了，我现在的一切还不都是拜您老弟所赐？ 在湖心岛选了一个上好的钓位，赵长风和阳江超两个人抛下鱼竿，躺在这样伞下面的躺椅上，阳江超借着这个机会向赵长风汇报了一下中原山水建设集团的发展情况。正说着，忽然间阳江超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了，听了几句，就大声说道：“什么？什么？又来动保护费啊？前两天不是刚给过？他们人呢？就在公园里？张口要多少？八万？胃口还真大啊！欧阳经理呢？他不是负责公园的安保吗？去把他叫过来，让他给我一个电话！”说着气哼哼地挂断了电话。 赵长风就在一旁问道“怎么了？要什么保护费？” 阳江超摇头道：“长风，我正要给你说呢！这一段一直有一些不三不四地小痞子到公园去闹事，说什么要保护费。这不，前天就去了一拨人，当时不想闹大，给了他们几千块钱打发走了。谁知道今天又过来了，张口就要八万，这不是敲诈勒索吗？” “欧阳应龙怎么说？”赵长风问道。欧阳应龙是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的副经理，除了负责打点地方上的一切事务之外，还负责安保工作。 “欧阳应龙？这小子就一个字，说‘给！’”阳江超气愤地还要往下说，他手中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阳江超接了电话，“欧阳经理，这是怎么搞的？你不是负责安保工作吗？怎么来了这么多小痞子。你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第四百二十八章一条大鱼 第四百二十八章一条大鱼 “阳总，你这可错怪我了。”欧阳应龙指天叫屈，“这些天我一直在挡着这些地痞啊，如果不是我在挡着，咱们公园早就不得安生了。这不，我今天有点事情出去一下，他们人就冲进来了。” “欧阳经理，你要讲究点工作方法嘛！”阳江超强忍着怒气，“你个人毕竟精力有限，总不能不吃不喝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收在公园吧？你应该和邙北市公安部门联系一下，把情况通报给他们，请他们过来处理。” “阳总，你这就大错特错了。这种事情只能我们自己悄悄处理，怎么能惊动公安部门呢？”欧阳应龙说道。 “为什么？”阳江超怒声道，“这些地痞流氓都闹到公园了，我们不能向公安部门报案，反而要忍气吞声自己处理，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阳总，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欧阳应龙强忍着心中的笑意，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诚恳样子，“这种事情报警有用吗？好，我们报警去，来一帮警察，抓了几个人进去。可是这些地痞人多势众，他们有的是人啊。好了，你不是报警说我们敲诈勒索，抓了我们几个人？行，我们下次过来不敲诈勒索了，我们什么都不要，就是进公园里跟你耗着。甚至不用进公园，只要围在你公园的周围，看见外地游客就上去骚扰一下，这些行为即使警察来了也没有办法，警告一下，甚至拘留几天，不是还得放出来吗？这些地痞只要轮番过来骚扰，时间长了，外地游客们谁还敢到咱们黄金地质公园来呢？” 阳江超手机按的是免提键。欧阳应龙说的话赵长风听得清清楚楚，阳江超正要开口反驳，只见赵长风做了个手势，让他继续听下去，阳江超这才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欧阳应龙听那边阳江超没有说什么，以为是自己的一番说辞起了作用，就继续说道：“阳总，你是搞旅游的。这道理远比我清楚的多。假如我们一报警，有地痞流氓来公园骚扰，那好，警察出动是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新闻记者嗅觉比警察来灵，他们得到这个消息，肯定会跟踪报道。只要这新闻一见报，一上电视，这下好了。人们都知道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地治安不好了。现在旅游景点竞争这么激烈，游客一听什么旅游景点治安状况不好，躲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前来旅游呢？” 顿了一顿，欧阳应龙接着说道：“阳总。我是个粗人，这点浅显的道理我能想明白，阳总你肯定也能想明白，对不对？所以对于这些地痞。我们只能哄着供着，绝对不能向公安机关报案。不然事情闹大了，这些亡命之徒再铤而走险，弄出一些个大动静出来，咱们公园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啊！” 阳江超看了看赵长风，赵长风微微一点头，阳江超就领会了赵长风的意思，于是他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问欧阳应龙道：“欧阳经理，这样养着供着也不是办法啊？我们是正当做生意的，也不能长期这样供着这一帮吸血虫啊。再说这些人的胃口会越来越大，长此以往，总有供养不起的一天。要不，你跟刘书记说说？看刘书记有什么办法没？” 欧阳应龙心中窃喜，口中却诚恳地说道：“阳总，我姐夫那人你又不是没有打过交道。他是个直来直去地炮仗子脾气。告诉他了。他肯定会指示公安局过来抓人，结果和咱们报案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阳江超为难起来。过了很久，他才又问道：“欧阳经理，他们这次要多少钱？” “八万。”欧阳应龙说道。 “给他们，让他们以后不要过来捣乱了！否则我豁着这个公园不开，也要向公安机关报案！”阳江超恶狠狠地说道。 “好！我一定把话给他们讲明白！”欧阳应龙说道，“阳总，王总就在我身边，你要不要给王总说一声？”王总是黄金地质公园总经理，支付这八万元必须经过王总的签字才行。 “你把电话给他。”阳江超说道。 交代过王总之后，阳江超挂断电话，望着赵长风道：“长风，你为什么要让我顺着欧阳应龙这小子？” 赵长风靠在藤椅上，枕着双手，悠闲自得地望着湛蓝色地天空。听阳江超问他，赵长风慢条斯理地说道：“阳哥，欧阳应龙这小子是想赶你走啊！” “对，我知道！”阳江超冷笑一声，“就他这种说法，稚嫩了一点！” 赵长风笑了起来，说道：“阳哥，生那么大气干嘛？欧阳应龙想赶你走，你走就是了。” 阳江超愣了一下，看着赵长风说道：“长风，你不会是真的忌惮欧阳应龙背后的那个人吧？” 赵长风轻轻摇晃着藤椅，摆了摆手，说道：“阳哥，有什么好忌惮的？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和他们硬碰硬罢了。他们想吃，就给他们，就怕他们吞得下，消化不了，到时候不是还得求着咱们？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是方是圆，还不是得由着咱们揉捏？” 阳江超脑子反应极快，一下子明白了赵长风的意思，他仰头哈哈大笑，说道：“长风，你这一招可真损啊！是啊，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就暂让一步好了。” 赵长风躺在藤椅上仰头看天，忽然间湖面的浮漂猛地往下一沉，赵长风不知怎么就感应道了，他一下子坐了起起来，笑道：“鱼上钩了，还是条大鱼……” 欧阳应龙来到湖月山庄一号别墅，推开门，看见姐姐欧阳丹凤正和付罡庭的爱人王丽君在客厅内说得火热。 “王姐好。”欧阳应龙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问欧阳丹凤道：“姐夫呢？” 欧阳丹凤指了指楼上，“在书房呢！” 欧阳应龙又笑着对王丽君说道：“王姐，你们聊。”然后迈步上楼。 王丽君望着欧阳应龙的背影，对欧阳丹凤夸道：“丹凤，小龙真地是有礼貌啊，在黄金地质公园任副经理吧？前途无量。” 欧阳丹凤心中高兴，嘴上却说道：“有什么前途，不过就是黄金地质公园一个小跑腿的，没有什么实权。哪里比得上你家老付的弟弟付罡川，在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公司掌握着人事大权，没有他发话，谁也别想进利雅达公司啊。” 王丽君连忙说道：“丹凤，罡川也不过这时候管一点用而已。对了，你昨天打招呼的那两个人我已经给罡川说过了，他说没有问题，只要丹凤姐打的招呼，有多少人他弄进去多少人。” 欧阳丹凤眼睛就笑得眯缝成一朵花，口中说道：“看看，看看吧，我说还是罡川厉害吧……” 欧阳应龙来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叫道：“姐夫。” “小龙啊，进来吧。” 听起来刘驰地心情还不错，欧阳应龙笑了笑，知道今天跟姐夫商量这件事情，姐夫多半是要答应下来的。 推门进去，刘驰正拿着毛笔，在练习书法。欧阳应龙站在刘驰身边，只见刘驰拿了毛笔蘸了墨汁，凝神想了一下，然后挥毫疾书：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欧阳应龙虽然不知道这两句诗的来历，可是也能看懂其中蕴含着的意气风发。 “好！姐夫，你地书法是越来越漂亮了！”欧阳应龙称赞道。 刘驰也是很满意自己的这一副字，他背着手，站在书桌前从不同角度看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这幅字收起来放在一边，然后指了指沙发，对欧阳应龙说道：“有事？坐下说吧。” 欧阳应龙笑嘻嘻地坐在沙发上，对刘驰说道：“姐夫，我想请你帮个忙，给我贷两千万出来。” “两千万？”刘驰脸色一下子沉郁下来，“小龙，你要这大笔资金干什么？” “嘿嘿，”欧阳应龙得意地说道，“姐夫，当然是收购黄金地质公园。” 第四百二十九章都在盯着这块肥肉 第四百二十九章都在盯着这块肥肉 “收购黄金地质公园？阳江超愿意？”刘驰眉头皱了起来。 “阳江超当然是不愿意，但是愿意不愿意都由不得他了。”欧阳应龙笑呵呵地说道。 “哦？怎么回事？”刘驰脸色就有些严肃，“小龙，你又在搞什么名堂？小心热火烧身！” 欧阳应龙摇了摇头，说道：“姐夫，怎么会呢！我有分寸啊。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不过是叫几个流氓过去吓唬一下阳江超，谁知道阳江超当场就软了。”说到这里，欧阳应龙还冷笑一声，“开着大奔，挂着军牌，看着威风八面，可是见到几个小痞子，就色厉内荏，显了软蛋的原形。” 说着欧阳应龙就把事情的经过给刘驰讲述一遍，原来那些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的地痞流氓正是欧阳应龙暗中授意的，用意就是吓唬阳江超，逼阳江超从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撤资。 刘驰听了后靠在沙发上久久不语，欧阳应龙知道姐夫在做思想斗争，也不催问，掏出一只软中华，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过了有十来分钟，刘驰才坐直了身体，望着欧阳应龙说道：“小龙，你从来没有搞过旅游业，这黄金地质公园你接手了能搞好吗？” 欧阳应龙笑了起来，说道：“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姐夫，好歹我也是在黄金地质公园里呆了几个月了。再说，现在黄金地质公园前期开拓工作阳江超都已经为我们做好了，现在如果能把黄金地质公园接过来，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在家里数钞票就好了。” 刘驰轻轻摇了摇头，显然还是有所顾虑，“小龙。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姐夫，怎么不简单啊？告诉你，简单的很！”欧阳应龙大声说道，“黄金地质公园除了刚开业的第一个月生意不是很好之外，这三个月来，每个月门票收入都超过了八百万元。黄金地质公园主要就是一个建设成本，运营维护几乎没有多少成本的。这八百万元中至少能有四百万元纯利润，一年下来往少里说。也超过了四千万元的纯利润。阳江超建设黄金地质公园一期总投资是多少？才两千万元。这个地质公园不到一年就能收回投资，还多赚了两千万元的利润。这样的生意傻瓜都会做啊！” 刘驰眼神一动，却沉稳地问欧阳应龙道：“你确定门票收入每月都超过八百万了？” 欧阳应龙点了点头，说道：“我私下里统计过，公园每天游客都有四五千人，一月下来至少十三四万游客，门票收入突破八百万没有什问题。另外我请公园财务部经理吃了几次饭，唱了几回歌。开始他还能把持住自己。终于有一次他被我弄过去地女孩子灌醉了，亲口对女孩子说，黄金地质公园每月门票收入都在八百万元以上。” 刘驰沉吟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一棵摇钱树。阳江超怕是不会卖的。” 欧阳应龙抿嘴笑了起来，“姐夫，这个你别担心，我有手段。绝对让阳江超自觉自愿地把黄金地质公园卖了，只是姐夫你要帮我筹集到两千万元资金才是。” 刘驰点燃一支烟，站起来在书房里走了几步，却觉得书房内空气很闷，于是就来到窗边，推开窗户，大口地呼吸着外边的新鲜空气。 欧阳应龙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见刘驰还没有下定决心。就起身来到刘驰身旁，有些焦急地叫道：“姐夫，这是我唯一可以翻身的机会啊！” 刘驰摆了摆手，猛然转过身来：“小龙，这件事情急不得，要从长计议。” 邙北市书记办公室，刘驰坐在宽大的双人沙发中间，低头喝着茶。付罡庭坐在他侧面。有些期待地望着刘驰。付罡庭是专程过来向刘驰汇报香港利雅达集团暂时需要四千万资金支持一下事情。要动用社保资金。没有刘驰的点头显然是不可能的。 刘驰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眼睛故意不看付罡庭。心中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正在考虑如何给欧阳应龙弄来两千万资金，没有想到付罡庭汇报利雅达集团地要求却提醒了他。是啊，银行控制虽然严格，却可以从社保资金入手啊。以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的盈利能力，两千万社保资金只要动用半年，就可以完毕归赵。到时候欧阳应龙手中净落下一个每年可以盈利四千万元的黄金地质公园，这对刘驰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不过刘驰虽然动了心思，却丝毫不表露出来。这个建议既然是付罡庭提出来的，那么刘驰只要稳坐钓鱼台便是，只要刘驰耐住性子，付罡庭总会忍不下去的。 果然，付罡庭就忍不住了，他琢磨了一下刘驰的脸色，说道：“刘书记，利雅达集团的汽车配件项目现在已经成了我们邙北市对外宣传地一块招牌，万一因为资金问题，汽车配件项目不能按期建成，有可能会对我们邙北市的工作造成不良影响啊。” 刘驰摩梭着茶杯，缓缓地说道：“罡庭同志，利雅达汽车配件项目对邙北市来说的确意义重大，但是要动用社保资金，怕还是没有先例吧？这个问题一定要慎重啊！” “刘书记，香港利雅达集团是一家大型国际公司，只是因为摊子铺得太大，临时出现了周转问题，需要一些资金支持。”付罡庭说道，“就拿利雅达集团在我们邙北市投资的汽车配件项目来说吧，光设备香港利雅达集团已经投入了将近五千万元，所以我认为没有必要去担心利雅达集团的实力问题。” 付罡庭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刘驰地脸色，可是刘驰脸上很平静，既没有点头同意的迹象，也没有不耐烦的迹象，付罡庭就决定继续说下去：“香港利雅达集团的项目还牵扯到邙北市矿山机械设备厂一千多下岗工人地安置问题，这些工人都在接收利雅达集团的培训，憧憬着培训结束后就可以上岗。假如利雅达集团因为资金周转问题延迟了汽车配件项目的工期，这些工人的情绪能不能安定地住，还不好说啊，毕竟他们已经一年没有工作了，培训期间又没有工资。” “这个，这个呀。”刘驰苦笑着摇了摇头，“罡庭同志，你这是在将我的军啊。这样好吧，你让利雅达集团的钱总过来一下吧，再谈谈。” 付罡庭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刘驰只要说“再谈谈”，就说明社保资金这件事情大有希望，否则就没有再谈谈的必要。 “刘书记，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呢？”付罡庭趁热打铁。 “明天吧，明天上午。”刘驰端起了茶杯。 付罡庭就站了起来：“刘书记，那明天上午我就让钱伯斯在我办公室等着，你方便的时候我带他过来。” “好吧，那就这样吧。”刘驰笑着站了起来，“罡庭同志就多辛苦了。” 钱伯斯听付罡庭说，刘驰书记明天让他过去一趟，心中也是高兴，他虽然是老外，但是对中国地规矩也是门清，知道按照惯例，只要刘书记听了付罡庭的汇报还肯接见他，就说明对于资金的问题，刘书记还是会给与考虑的，其实也就是个资金数额的大小问题。 钱伯斯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向汪主席做了汇报，汪主席听了也很是开心，说道：“钱总，很好，今天晚上你要好好考虑一下，看看明天如何一举把刘驰拿下！” “汪主席，我知道，你放心吧，咱们俩搭档这么久了。”钱伯斯笑着挂断了电话，他的语气浑然没有平日里在人前对汪主席的尊敬。 钱伯斯坐了一会儿，心中盘算着明天的见了刘驰地说辞。忽然间办公桌上蓝色地电话响了起来，钱伯斯拿电话，里面传来秘书的声音：“钱总，黄金地质公园地欧阳经理电话找你……” 第四百三十章省委考察组 第四百三十章省委考察组 钱伯斯拿着电话迟疑了两秒钟，这才说道：“转进来吧。” 作为香港利雅达集团驻邙北市的项目负责任，钱伯斯认识欧阳应龙，当然也知道欧阳应龙的背景，这都是钱伯斯必做的功课。只是在钱伯斯这里，欧阳应龙只是一个备选而已，他首先要抓牢的就是邙北市副书记付罡庭。所以钱伯斯只是和欧阳应龙有些场面上 的交往，彼此之间并没有深交。现在，欧阳应龙忽然间打电话过来，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电话里传来欧阳应龙爽朗的笑声：“钱总，你好！忽然间给你电话，没有打扰到你吧？” “哪里哪里，欧阳经理客气啊！”钱伯斯操着带点粤东腔的普通话说道“不知道欧阳经理有什么吩咐啊？” 钱伯斯其实是能说得一口字正腔圆标准的普通话，但是他知道眼下中国带粤东腔的普通话吃香，遂也就学了这么一副腔调。 “钱总，你真会开玩笑啊，你是香港的大老板，我不过是内地一个民营企业的打工仔，我哪里敢吩咐你什么。”欧阳应龙打着哈哈说道。 “客气，欧阳经理客气啊。”钱伯斯眉毛微皱起，他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欧阳应龙究竟是什么意思，也只好打着哈哈。 “钱总，我这可不是客气，这可都是我的真心话，我一直想向钱总拜师，学习一点现代企业的管理经验，但是知道钱总日理万机，怕打扰到钱总。”欧阳应龙说道，“钱总，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便饭，不知道钱总肯不肯赏小弟这个薄面？” 钱伯斯还是没有弄明白欧阳应龙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赴欧阳应龙的邀约，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今天晚上啊？我一会儿要问一下秘书，欧阳经理知道的，我看着是个总经理，但是什么事情都要听秘书的，行程是秘书都安排好的身不由己啊！” “当然，我明白。”欧阳应龙说道。”这正说明贵公司管理规范嘛。钱总你看看吧。如果晚上你没有时间，我就和社保局的老岳去吃饭了，他约了我几次，我都推了。” “那个，欧阳经理，我已经问过秘书了，说晚上没有安排地。”钱伯斯连忙说道，他一听到社保局。什么都明白了。欧阳应龙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肯定是关于社保资金的问题。付罡庭虽然是副书记，但是动用社保资金还需要刘驰点头。刘驰能不能点头，就看能不能过欧阳应龙这一关了。 “没有安排，哈哈。那好啊，我正好可以向钱总请益呢！”欧阳应龙笑呵呵地说道，“那我就定了啊。邙北市小地方，没啥吃的。晚上干脆我们到天阳市去，钱总看好不好？” 钱伯斯说道：“地点欧阳经理看着办好了，客随主便嘛。” “哈哈，好好。”欧阳应龙和钱伯斯同时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赵长风接到市委办主任张一磊的电话，说刘驰书记有事，请他到市委去一趟。赵长风说声就去，放下电话，摇头暗笑一下。刘驰这边变化还真是明显啊。 往常，刘驰如果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打电话给赵长风，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刘驰有什么事情，总是让市委办打电话通知赵长风。这个变化本身就说明一种态度，说明刘驰对赵长风有些看法，至于这个看法是因为什么。赵长风心中非常清楚。没有别的，就是因为邙北市地质公园的事情。 关于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赵长风已经觉得让阳江超演一场戏，为了配合阳江超的演出，赵长风还专门把公安局局长乔老树过来训了一通，说一个堂堂的邙北市公安局，竟然维护不了地方企业地治安，那么要他这个公安局长还有什么用处？ 若是往常，赵长风是一个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还真的不好训斥公安局长局长，但是邙北市情况特殊，乔老树任邙北市公安局局长七八个月了，还是一个光杆局长，既没有出任政法委书记，跟没有进入市委常委，所以赵长风这个时候还是可以耍一耍威风的。 训过公安局局长之后，赵长风又大张旗鼓地到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视察了一番，发表了一通讲话，大概意思就是黄金地质公园是邙北市的重点企业，也是邙北市政府的重点保护对象，邙北市政府有责任为地方上企业发展保驾护航，如是等等。 这些信息从不同渠道反馈到刘驰的耳朵里，刘驰一定会认为赵长风又想插手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的事情，心中肯定会对赵长风产生了看法。而赵长风知道，这些天来，欧阳应龙正在抓紧时间用着各种手段逼迫阳江超把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卖给他。 赵长风上到三楼，正好看到市委办主任张一磊，他告诉赵长风，刘书记在小会议等着。赵长风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跟着张一磊进了小会议室。 进门之后，赵长风才发觉，会议室内不光是刘驰在，在家地常委们都过来了。赵长风就笑着说道：“对不起，我有点晚了。” 刘驰淡淡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坐吧。”赵长风看了看，包太龙旁边那张空椅子正是留给他的，他就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刘驰等赵长风落座之后，就咳嗽了一声，说道：“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会场一周之后，才继续说道：“就是刚才接到天阳市市委办的通知，省委欧阳书记要率领一个考察组，到天阳市考察经济发展工作，我们邙北市也是省考察组这次考察的目地地之一。这项工作很重要，我们一定要做好接待和汇报工作。时间很紧，刚才我和市委办的同志商量了一下，拿了一个意见，大家听一听，如果没有什么不妥，就抓紧时间落实。” 赵长风低头在笔记本上记着，心中却在想，以欧阳书记与刘驰的关系，恐怕不用天阳市市委通知，刘驰就提前得到消息了吧？可是刘驰事先竟然一点风声都不透露，保密工作还真是做的很好啊。 刘驰就让张一磊把这次地接待方案讲了一下，其实这种接待工作已经形成了一套约定俗成的模式，该派什么人接待，该按照什么流程，都非常清楚。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欧阳书记到邙北市的时候要视察的几个地点，这是最有讲究，也是最不容易统一意见的地方。 张一磊说，欧阳书记行程很紧，到邙北市只能视察两个地方，这两个地方经过和刘书记商议，初步定为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公司和邙北市第一金矿。 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公司是邙北市引进的第一家三资企业，即使放在整个天阳市来说，项目投资规模也能排在前列。而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公司举行的大规模招工考试更是让利雅达集团蜚声天阳内外，欧阳书记到邙北市考察这个点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邙北市是黄金生产大县，就是靠黄金吃饭，第一金矿又是邙北市国有企业改制地试点单位，从这两个意义上来说，邙北市第一金矿被安排进欧阳书记的考察行程也无可厚非。 可是在场的常委们心中都感觉到有点奇怪，因为这两个项目一个是付罡庭书记抓的点，一个是钱兆均书记抓的点。欧阳书记下来考察，竟然没有安排市委书记刘驰抓的点，这不太让人奇怪了吗？难道说市委书记刘驰真的是高风亮节，一点都不在乎这些吗？ 赵长风心中就冷笑，如果没有欧阳应龙唱的这个插曲，刘驰肯定会安排欧阳书记到邙北市地质公园参观一下，毕竟这个项目是刘驰亲手引进来地。但是现在刘驰肯定是不会这样安排地，万一黄金地质公园的员工见了欧阳书记，说一些不该说地话，那岂不是很糟糕？赵长风本来想提议是不是安排欧阳书记到邙北市商品批发市场去看看，因为这个项目代表着邙北市经济从资源型向服务型的转变，但是想到刘驰和欧阳书记之间的关系，把这个想法忍了下去。 第四百三十一章签字 第四百三十一章 签字 刘驰书记定下的调子，选的又是付罡庭书记和钱兆均书记的点，主持政府工作的赵长风没有异议，其他常委们更不会有什么异议——一个异议，得罪三位书记，在座的能够走到这个位置上，都在官场中历练了不少年月，当然不会干这样的鲁莽的事情的。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那么事情就算定下来了，至于具体的接待工作细节，需要另外召开一个会议了，到时候参加的不仅仅是市委常委，市委市政府有关职能部门的头头脑脑也要参加。 “那就这样定了。”刘驰扫视了一下会场，“距离欧阳书记下来时间很紧，大家回去都要做一下准备。” 大家知道要散会了，都纷纷合上笔记本，等待刘驰书记先走出会议室，然后他们鱼贯而出。可是谁知道刘驰却又说道，“罡庭同志和长风同志留一下，其他同志可以先回去了。” 其他同志都很自觉地冲刘驰笑了笑，依次离去。赵长风安坐在座位上，心中琢磨刘驰把他和付罡庭留下究竟是什么事情。 市委办主任张一磊最后一个站起来，他殷勤地替刘驰的茶杯中又加了一次水，这才侧身退了出去，顺手轻轻地带上会议室的门。 听着身后会议室门发出的轻响，赵长风抬起头，看了看刘驰，又看了看付罡庭，见两人都是一脸微笑，很是默契，于是他脸上也挂着微笑，静等刘驰和付罡庭开口。 刘驰本来想等赵长风先开口问，谁知道赵长风很是沉得住起，只是微笑，并不开口。于是只好看了看付罡庭，示意他先开口。 付罡庭咳嗽了一声，说道：“刘书记，我向长风同志先介绍一下情况吧？” 刘驰点了点头，说道：“行，你熟悉情况，向长风同志介绍正好。” 付罡庭目光就从刘驰脸上移开，看着赵长风道：“长风同志。有这么一个情况。香港利雅达集团在我们邙北市的项目资金上有些吃紧，我向刘书记建议一下，看看社保那边能不能动用一下社保资金，给利雅达汽车配件项目救救急，只是临时过度一下，很快就归还了。” 赵长风心中一沉，利雅达集团这个举动更是证实了他心中的感觉，这个企业有问题啊。他沉吟了一下。看着刘驰问道：“刘书记，您的意思呢？” 刘驰打了个哈哈，很原则地说道：“利雅达项目是我们邙北市的重点项目，欧阳书记还要下来视察，罡庭同志这个提议也是根据具体情况提出来的。总之是一个目的，为了把邙北市建设地更快更好，对不对？” 赵长风说道：“刘书记，您的意思是。同意付书记的意见？”本来如果是一个灵活的下属，一定能从话里领会刘驰书记的意思，可是赵长风偏偏逼刘驰拿出一个明确的意见。 刘驰不情愿地嗯了一声，说道：“是啊，利雅达项目正处于关键时期，不能影响建设进度啊。”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又问道：“需要动用多少资金？” 刘驰看了看付罡庭，说道：“四千万吧。对不对？罡庭同志？” 付罡庭连忙说道：“对，利雅达这个项目有四千万元的资金缺口。” 赵长风很是吃惊，他本来以为利雅达集团也就是需要个一两百万，谁知道竟然需要四千万元，这么大的数额对邙北市来说可是不小地压力啊。 “刘书记、付书记，是不是再慎重考虑一下？”赵长风缓缓地说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利雅达集团……”说到这里，他有意停下来。看着刘驰。 付罡庭呵呵一笑。插口说道：“长风同志，你的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香港利雅达集团的实力我们都看到了，毋庸置疑。况且利雅达集团在邙北市的投资已经将近六千万了，仅仅是购买机器设备都投入了四千多万，这是一家打算扎根邙北市，为邙北市社会发展和经济建设做出长期贡献的爱国港资企业，目前人家周转上出现点问题，假如我们不适度地给与扶持，会寒了这些爱国企业家的心的。” 刘驰也点头说道：“是啊，罡庭同志说地很对。我们要为三资企业营造良好的投资环境，不能只停留在口头上，也必须拿出实际行动出来啊。” 顿了一下，刘驰又说道：“长风同志，我看就按照罡庭同志说的办，你通知社保局的岳局长，让他把资金办一下，好不好？”刘驰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按照规定，动用资金必须由主管财政的常务副市长签字。要不刘驰也犯不着跟赵长风绕这么大地圈子，如果他能直接办，早就让人直接去把款转了。 赵长风当然不能答应，这本身就是违反纪律的事情，如果香港利雅达集团没有什么问题还好，一旦出问题，赵长风作为签字人，责任肯定是跑不了的。而相反，刘驰和付罡庭只是口头上说一说而已，反而不用负什么太多责任。更何况赵长风本身就对香港利雅达集团没有什么信心？ 略微一沉吟，赵长风说道：“刘书记，动用这么大的款子，还是走一个程序吧？上常委会长讨论一下，行吧？” 刘驰大笑，说道：“长风同志，我看没有那个必要了吧？市政府工作由你主持，你有这个权力啊。” 赵长风知道刘驰说地也是实际情况，当时地方领导挪用专项资金的事情屡见不鲜，也没有什么规定好的程序，总之只要领导签字就行。可是具体到赵长风自己，他当然不能这样做，不管刘驰和付罡庭究竟是什么目的，赵长风先保证把自己的责任择清楚才行。 “刘书记，还是上常委会吧。有决议撑腰，我签字腰杆也踏实不是？”赵长风微笑着坚持说。 刘驰看了看付罡庭，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停了两三秒钟，这才说道：“也好，就按照长风同志的意见办，罡庭同志，你说呢？” 付罡庭觉得上常委会也不错，如果常委会上形成了决议，同意动用社保资金给利雅达集团过度，那么作为个人，付罡庭背负的责任显然要小很多。 “刘书记定吧，我服从您的意见。”付罡庭笑着说道。 刘驰摇了摇头，苦笑了两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同志，你呀你呀，真是死板，一点都不知道变通。早知道这样，刚才常委会地时候，就把这个件事情提出来大家讨论多少？现在呢，又要再开一次会议。” 赵长风赧然而笑，心中却对刘驰的话很不以为然，如果刘驰有签字权，他爱怎么搞就怎么搞，问题现在是需要自己签字，自己来承担这个责任，赵长风就不能不慎重一些。赵长风相信，假如他和刘驰易位相处，刘驰也会像他这般慎重的。 在召集市委市政府有关部门讨论接待欧阳书记的工作安排会议前，市委常委们特意提前开了一次临时常委会，就是讨论动用社保资金的事情。 刘驰先大讲了一番利雅达项目对邙北市、对天阳市的重要性之后，然后让大家发表意见。他虽然一个字没有提赞同给利雅达项目动用社保资金，但是在座的领导都是聪明人，还能听不出刘驰话中的意思？ 付罡庭等刘驰宣布完今天地议题后，就接口说道：“同志们知道，关于利雅达项目地问题是我向刘书记建议的，所以在此我也不会讳言自己地观点，我是支持临时动用一下社保资金替利雅达集团解决一下实际困难。利雅达项目是邙北市的第一个引进的三资企业，又是邙北市重点建设项目，它的成败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项目本身，就影响力而言，利雅达项目已经成为邙北市招商引资的一张名片，如果在这个时候假如我们不支持一下利雅达项目，帮它顺利度过难关，那么其他外商就可能对我们邙北市的投资环境产生怀疑，进而拒绝到我们邙北市投资。所以同志们，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一定要拿出魄力出来，让世人见识一下我们邙北人支持三资企业发展的决心和勇气。” 第四百三十二章弃权 第四百三十二章 弃权 钱兆均排在付罡庭后面发言，他看了看刘驰，说道：“利雅达项目建设确实影响巨大，但是社保资金的动用也同样要慎重，究竟要怎么办，我们一定要统筹考虑啊。”钱兆均说了这句看似正确但是却没有任何含义的废话之后，就笑了笑，把发言权交给了白国庆。 白国庆把玩着手中的笔，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该怎么办，刘书记定吧，我听班长的。”白国庆这话看似拍刘驰的马屁，其实是把烫手山芋推到刘驰那里。 “我同意罡庭同志的意见，”包太龙对付罡庭的感情很是复杂，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要站出来支持付罡庭的，“利雅达项目的成败对邙北市影响巨大，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有魄力有决心！” 赵长风一直在盘算他究竟该怎么表态，是随大流跟着走，还是要旗帜鲜明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一时间竟然忽略了轮到他发言了。 白国庆轻轻咳嗽一声，伸手去拿赵长风的放在桌上的火机，赵长风这才醒悟过来，他抬起头，看到刘驰正用一道期待地眼光看着他。 “刘飘天文学项目，对于利雅达项目了解不多。”赵长风终于下定了决心，“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弃权。” 一时间会场上就静了下来，每个常委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按照党内的潜规则，弃权就等于是反对。大家本来猜想以赵长风的行事风格，很可能和白国庆或者钱兆均一般，含糊两句过去，可是却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会直截了当地说出弃权两个字。 刘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笑，说道：“长风同志，你主持政府方面的工作，眼界要宽一些，不能只盯着一两个项目啊。” “我接受刘书记的批评。”赵长风低头说道。刘驰这话说的很重，意思是说赵长风地能力只能盯着一两个项目，而主持市政府工作是需要全面兼顾的。赵长风并不想辩解，他把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就足够了。 刘驰目光在赵长风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移向组织部长路大为，“大为同志，你的意见呢？” 路大为立刻说道：“我支持刘书记和付书记的意见。” 接下来的场面就是一边倒，有了赵长风的前车之鉴，谁还会不知趣地反对动用社保资金呢？ 刘驰环顾了一下会场，说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都可以说说嘛。一磊同志，你要做好会议记录。” 大家都低头看着桌面，没有一个人说话。 刘驰微笑了一下。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要说的，那么现在就开始表决，同意罡庭同志意见地举手。” 会场上举起一片胳膊，赵长风双手捧着杯子，低头看着笔记本——除了赵长风。其他常委都举手同意。 “好，”刘驰点头了点头，“这件事就这么定吧，长风同志。你呢？” 赵长风这才抬起头看着刘驰，目光柔和却又坚定：“我保留个人意见，但是服从常委会的决议。” “那会后抓紧时间落实。”刘驰目光从赵长风身上移开，看着张一磊，“一磊同志，可以通知职能部门的同志过来了，我们继续开会。” 社保资金在欧阳书记下来之前就拨付到利雅达集团的帐户上，赵长风签字的时候还是觉得不踏实。可是这是常委会的决定，他必须服从。 邙北市精心准备了半个月，但是欧阳书记下来后，却只在邙北市呆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包括在利雅达项目工地参观了半个小时，在邙北市第一金矿视察半个小时，用了一个小时听取了邙北市领导关于邙北市经济发展情况的汇报，另外的一个小时却是花在路上了。 邙北市很多常委还是第一次面对面接触省委副书记这样级别地高官。内心都有点抑制不住地兴奋。他们本来以为。欧阳书记见了刘驰以后一定会非常热情，但是见了实际情况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的想法是多么荒谬。欧阳书记见了刘驰之后表情严肃而冷淡。几乎没有说什么话，这让有些人心中怀疑刘驰到底和欧阳书记有没有传说中的关系。也许只是因为刘驰的爱人恰好也姓欧阳，人们便牵强附会地把刘驰和欧阳书记联系在一起了？ 欧阳书记匆匆的来，又匆匆地离去，连午饭也没有在邙北市吃，让邙北市精心准备的接待方案全部落了空，邙北宾馆总经理马大海也非常沮丧，因为他在汇龙潭不眠不休忙活了两天，才弄到两条黄格牙， 他本来指望靠这两条黄格牙攀上欧阳书记的关系，可是现在…… 当然，失望的不止是马大海一个，很多人都精心做了准备，希望能博得欧阳书记一言半语地夸奖，结果欧阳书记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刘驰其实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因为越是上层领导，越懂得避嫌，越是关系密切，越是不会表现出来。欧阳书记在这一点上把握尤其好，欧阳应龙就是因为在中州市动不动就打出欧阳书记是我堂叔的旗号才被赶到邙北市来的。但是刘驰这边又不能不准备，万一欧阳书记忽然间来了兴致，打算在邙北市逗留一下，邙北市却没有做任何准备，岂不是大煞风景？做了准备没有用上无所谓，邙北市也不在乎这一点浪费；但是如果没有做准备，到时候搞了个手忙脚乱，让领导怪罪下来，那可就糟糕之极了。 刘驰晚上回到家里，欧阳应龙还坐在客厅看电视，见刘驰回来，就笑着说道：“叔叔走了？” “走了。”刘驰点了点头，坐在欧阳应龙旁边。 “我就知道他是这个臭脾气，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人。”欧阳应龙撇了撇嘴。 刘驰脸就沉了下来，“小龙，乱说什么？欧阳书记那么大的领导，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嘿嘿，姐夫，我知道你一准就会这么说。”欧阳应龙笑了笑，“你口口声声都是欧阳书记，你应该叫他叔叔啊，你对他比我对他亲多了。” “小龙，你呀，真是被惯坏了！”刘驰哼了一声，站起身准备上楼。欧阳应龙连忙说道：“姐夫，别走啊。我还没有向你说正事呢，告诉你，那两千万我拿到了。” 刘驰摆了摆手，“不要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说着提着手包迈步上楼。 欧阳应龙嘿嘿一笑，姐夫真是在外面装惯了，到了家里也习惯成自然了。一边想着，欧阳应龙一边拨通了阳江超的手机：“老阳，我这边资金已经到位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两天下来一趟，把手续办一办？” 这一段时间来，欧阳应龙一直在做阳江超的工作，让阳江超黄金地质公园转手给他，因为按照眼下地情况，只有他欧阳应龙才能搞好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毕竟有了市委书记小舅子的招牌，那么地痞无赖即使再横，也不敢打黄金地质公园的主意。 “阳总，你想想看。如果我是公园的老板，他们肯定是有所忌惮的。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即使我出面，他们也知道我只是一个打工仔，又不是我自己的企业，他们又怎么会真的给我面子？但是如果是我自己的企业，那就不同，惹急了我，大家搞个鱼死网破，他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地。”阳江超巧舌如簧地劝慰着阳江超。 阳江超早就得到了赵长风地嘱咐，他最后只咬着一点，欧阳应龙你想要地质公园可以，必须拿现金过来买，价格不能低于两千万。这两千万是我公园的投资，不可能少地。欧阳应龙试出了阳江超的底线，就没有再纠缠阳江超，想来是去筹钱去了，阳江超没有想到，欧阳应龙这么快就弄到了两千万。 第四百三十三章韩加森出动 第四百三十三章 韩加森出动 邙北市市郊，邀月茶楼。 赵长风自从和省政府办公厅综合五处副处长张洪鑫来过一次之后，就喜欢上这个地方了。这次欧阳书记没有在邙北市吃饭，精心准备的接待工作落了空，大家都兴趣阑珊，各自散去。赵长风便和经委主任高胜强、检察长韩加森一起到邀月茶楼来喝茶，顺便也打打牌，消磨一下时光。 在邙北市领导干部中，很流行打麻将，赵长风却从不碰麻将。因为麻将在官场之中已经变了味道，成为一种变相的行贿受贿的工具，赵长风身家不菲，当然不会在麻将桌上搞这一套。话说话来，即使赵长风没有当初的原始积累，他依旧不会搞这一套的。赵长风是一个把政治生命看得大于一切的人，又怎么会为了眼前这点利益而断送他的大好前程了。 赵长风打牌很简单，就是两幅牌的升级，在邙北市称呼这种打法为“拖拉机”，今天韩加森的表妹程苗苗也过来了，和赵长风搭档打对家，高胜强和韩加森搭档，刘俊康就在一旁端茶倒水，热情地服务。 这把轮到赵长风做庄，赵长风起的一手好牌，正准备扣底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赵长风看了一下号码，是阳江超的，就把牌递给了刘俊康：“俊康，来替我打着，这把牌很好，赢定了。” 刘俊康笑着接过赵长风的牌，嘴里说道：“老板，我可没有你的技术。如果要输了，可别怪我。” “哼哼，如果输了，你替我钻桌子吧。”赵长风拿着电话，去了隔壁。 “阳哥。什么事？”赵长风问道。 “长风，欧阳应龙刚才打电话说，他已经筹到两千万了，要我到邙北市跟他办理黄金地质公园的转让手续。”阳江超说道。 “什么，这么快？”赵长风沉吟了一下，心中忽然间一动，冒出一个大胆之极的想法，欧阳应龙这两千万会不会和利雅达集团有点什么关系呢？要不社保资金刚转到利雅达集团的帐户上。欧阳应龙也弄到了两千万元？ “是啊，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阳江超说道，“看来背后还是有人啊。” 赵长风笑了笑，没有接阳江超的话，却说道：“阳哥，既然如此，那你找个时间过来，把手续跟欧阳应龙办了吧。” “行。就这两天吧！”阳江超说道：“这小子急着跳坑，我们就及早成全他。” 赵长风挂了电话回到包厢，发现刘俊康正在钻桌子，他一副不敢相信地样子：“俊康，这牌你都输了？” 刘俊康钻过桌子。狠狠地瞪了程苗苗一眼，哭丧着脸对赵长风说道：“市长，牌再好也搁不住三打傻啊！”所谓“三打傻”，是指升级的另外一种玩法。也是两副牌，但是却是一家对三家，刘俊康这话显然是指程苗苗临阵倒戈，帮助了高胜强和韩加森。 程苗苗掩嘴一笑，说道：“小刘，你不钻桌子，就该我加森表哥钻桌子了吧？我不帮我加森表哥，难道去帮你？” 刘俊康嘿嘿一笑。说道：“苗苗，你和老板搭档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念起你加森表哥？” 程苗苗脸上飞起一抹绯红。赵长风不悦地咳嗽了一声，刘俊康这才知道失言，讪讪地说道：“老板，还是您来，我还是来为大家服务吧。” 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转让活动进行的无声无息，除了当事人外。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已经成为欧阳应龙的产业。转让协议签订后。欧阳应龙和阳江超握手而笑。在欧阳应龙的眼里，阳江超肯定是强颜欢笑。黄金地质公园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就这样转换了主人。 赵长风本来是希望黄金地质公园能够转让到欧阳应龙手里，让欧阳应龙吃一个教训，可是自从赵长风心中把欧阳应龙和社保资金以及利雅达集团联系到一起时，赵长风心中又起了另外一个念头，希望欧阳应龙是吹牛皮，他不可能弄到两千万的。从赵长风心底来说，是不希望社保资金出什么事情地，那可是邙北市老百姓的血汗钱，是老百姓的养老保障。 当阳江超告诉赵长风，两千万元已经到了山水集团账上时，赵长风才丢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知道，这一切都成了事实。于是赵长风心中就生起了一个念头，想弄明白欧阳应龙这两千万资金究竟是不是和利雅达集团有关系，假如真的如此，那么就进一步佐证了赵长风对利雅达集团的怀疑。 于是赵长风悄悄地把韩加森叫了过来。 “老韩，我交代给你一个任务。” “老板，什么任务？”韩加森一脸兴奋，赵长风好久没有给他布置任务了。 “嗯，是这样的，你去查一查这笔款项的来龙去脉。”赵长风递给了韩加森一个帐号，“记住，要从侧面入手，我不想惊动任何人。” 韩加森接过帐号看了看，笑了起来，“老板，这个任务太简单了，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嗯，你去吧。”赵长风也不多说什么，看着韩加森离去。韩加森是一个搞刑侦地老手，查一个帐号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韩加森回到检察院，把秘书叫了过来，“小张，上次那几封举报信呢？给我找出来。” 小张有些为难地看着韩加森：“韩检，那几封举报信啊？”韩加森作为检察长，几乎每天都要收到几封举报信，他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小张可理解不了。 韩加森微微摇了摇头，小张还是欠了不少火候，不能顺利领会他的意思啊。相比之下，刘俊康就厉害多了，韩加森不止一次地看到，赵长风甚至不用开口，只是一个眼神，刘俊康就知道要去找什么东西。 “就是那几封反映建设银行内部问题的。”韩加森只好明说。 “韩检，我知道了，您稍等，我马上就来。”小张飞快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转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 “韩检，都在这里，一共五封。”小张把档案袋放在韩加森面前。 “嗯，留这里吧。”韩加森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句，“这件事情不能向任何人说起。” “是，我明白了！”小张一脸兴奋，很为参加韩检地秘密而高兴。 看着小张侧身退了出去，韩加森一边打开档案袋一边摇头，小张还是太嫩了点，不适合在秘书这个岗位上工作。 韩加森抽出一封举报信看了起来，这几封举报信其实他全看过，都是举报建行内部一些领导受贿行为的。其中一封就是涉及到邙北市建行现任行长朱大擎，说他在给某个公司发放贷款时索要了一万块钱的好处费。对于这个举报信，韩加森凭着多年刑侦工作养成的直觉，感觉一定是真地。但是他却暂时压下来没有做任何处理。眼下在金融系统，通过放贷进行索贿受贿已经蔚然成风，这基本上已经成为公开的潜规则。几乎每年金融系统都有几个倒霉蛋被抓出来示众一番。韩加森相信，他只要去查朱大擎，就一定能查出问题。但是韩加森却有一个担忧，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查一个朱大擎好办，如果带出太多人来，那动静都闹大了，甚至会牵连到某些比较要害的人物。目前邙北市局势还没有问题，赵长风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地以小媳妇的身份主持着市政府工作，韩加森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给赵长风添乱。所以这件事情他只能暂时放一放，这其实也很正常，检察院也不可能接到每一封举报信都去调查核实。 不过现在这封举报信就有了用处，朱大擎见了这一封举报信，恐怕是韩加森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关于那个帐号上款项的来龙去脉，朱大擎肯定会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一个银行的行长要去查一个帐号的数据，还不是方便之极？而且韩加森手握着朱大擎地举报信，朱大擎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向帐号的主人通风报信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检察院 第四百三十四章检察院 朱大擎心神不宁地坐在办公室，一想起午睡时做的那个梦，他就有点心惊肉跳。吊他老母，做什么梦不好，偏偏做了那么个不吉利的梦！朱大擎心中暗自骂着。 朱大擎是粤东人，没有午睡的习惯，这个习惯在中原省显得有些另类，甚至成了别人取笑的对象。朱大擎至今还清醒地记得，当初他刚分配进建行系统时中午同事们都在办公室或者趴在桌子上，或者倚靠在沙发上，酣然入睡，偏偏他一点睡意也没有，大脑异常的清醒着，没有同事聊天，只好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几张乏味之极的报纸，他甚至连上面的广告都背下来了。在朱大擎看来，中午不睡午觉很正常，可是他没有想到，就是因为他这个在北方显得与众不同的习惯，同事们背后提起他来，竟然说他大脑有问题，总之，三个字，“不正常！” 随着地位的变迁，朱大擎这个看起来不“不正常”的习惯在众人眼里也渐渐起了变化，当他出任邙北市建行行长时，不睡午觉的习惯在众人眼里就成了“勤奋、敬业”的象征，相应地，在邙北市建行，大小领导们不睡午觉已经蔚然成风，每当朱大擎看着副手和下属们中午痛苦地睁着眼睛在办公桌前正襟危坐看着报表和材料时，朱大擎就觉得好笑，不就是一个生活习惯问题吗？怎么偏偏搞得这么复杂？唉，人啊，人！ 可是今天中午，也许是早上吃了点感冒药的缘故，从来不睡午觉的朱大擎就觉得头脑发困，两眼皮发沉，实在是支持不住。就把大班椅靠背往后放了放，躺下来睡了一会儿。但是偏偏就是睡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让朱大擎做了一个噩梦。 应该说，梦的开头还是很绮丽的，朱大擎梦到他和营业部刚分来那个漂亮的大学生王小楠手牵着手在森林中幸福的漫步，王小楠漂亮地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嘴角挂着羞涩的微笑。可是忽然间，王小楠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见了，朱大擎就在森林拼命地寻找。终于，他发现一条竹篱笆隔开的小路，王小楠就站在小路想尽头，像个女神般的向他微笑。朱大擎大喜，立刻沿着小路向王小楠奔去，可是这个时候小路两旁的竹篱笆忽然间动了起来，像一条一条大蛇缠着住了他的身体，而且越缠越紧。朱大擎丝毫动弹不得，感觉马上就要窒息了。他使出浑身力气大叫一声，就从梦里醒了过来，冷汗淋漓。 是一个梦，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朱大擎魂不守舍地坐在大班椅上发了一会儿呆。心中不住地安慰自己，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越是安慰自己，就越是觉得心惊肉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地事情要发生一样，否则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一个梦？ 朱大擎是粤东人，粤东人不但很少睡午觉，粤东人也比较迷信，干什么事情都要讨个口彩，讲个吉利。眼下这个梦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看来王小楠不是一个好东西，不能碰啊。朱大擎暗自提醒自己。要收敛一下对这个漂亮女大学生的非分之想。 忽然间，大班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平时听起来很清脆的铃声此时竟然有些刺耳，把朱大擎吓了一跳。 吊你老母，边个（哪一个）王八蛋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要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朱大擎调匀了呼吸，伸手拿起电话。电话里传来邙北口音的普通话：“朱行长吗？我是韩加森。” “啊。韩检，你好你好。”朱大擎语气顿时亲热起来。心中却愈发打鼓。不吉利，真是不吉利啊！刚做了一个噩梦，韩加森地电话就打了过来。这年头，金融行业的领导最怕接到两个部门的电话，一个是纪委，另外一个就是检察院。 韩加森很客气地对朱大擎说道：“朱行长，我这里有点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安排一个时间？” 朱大擎越发警惕起来，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向来说话都是很冲，如果说他们忽然间客气起来，那么更说明其中有问题。 “韩检，什么情况，能不能先透露一点？”朱大擎语气故意弄得很随便，其实他和韩加森没有什么交情的。 “朱行长，还是见面谈吧。”韩加森客客气气地说道：“你定个时间吧，是我过去，还是你过来？” “这……”朱大擎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是我过去吧。”顿了一顿，他玩笑似地补充道：“韩检，你只要往我办公室一来，别人肯定会以为我朱大擎有什么问题，被检察院调查了呢。” 韩加森不接朱大擎地话茬，依旧客气地问道：“什么时间？” 朱大擎本来是想用这句玩笑话旁敲侧击地套套韩加森的口风，看看韩加森是不是在调查他，谁知道韩加森一点口风都不漏，让朱大擎的愿望落了个空。 这个老狐狸！朱大擎恨恨地想，嘴里却说道：“半个小时后吧，我处理一下手边的事情，就到你办公室去。” 挂了电话，朱大擎闭着眼靠在大班椅上，大脑急速转动着，一桩一桩过滤着他办过地事情。想想是不是有些地方没有处理干净，落下了手尾。可是他想来想去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想过自己，他又想了一下行里近一段时期发生的大事，看看会不会是别的人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想了两三分钟，朱大擎就决定不能继续想下去了，这样漫无目的地去猜想跟大海捞针一般，是什么收获都没有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提前做好准备，把自己家里和办公室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收拾干净。 朱大擎迅速打开抽屉，拿出一部平时很少用的手机，拨通了爱人的电话：“你现在立刻回去，把……” 交代过爱人，朱大擎看了看抽屉里两张银行卡，每张卡里都有一万元，这是前两天别人刚送给他地，他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想了一下，朱大擎把饮水机的茶叶罐拿了过来，茶叶罐中还有大半罐茶叶，朱大擎把茶叶倒出来，把两张银行卡放进去，又把茶叶装进茶叶罐里，然后就把这茶叶罐随随便便地放在饮水机旁。这样及时检察院过来搜查他的办公室，也绝对不会把这开了封的茶叶罐倒空了去看。 放好了茶叶罐，朱大擎又仔细地想了一想，办公室里没有什么碍眼的东西了。这时他才打电话给司机，让司机把车钥匙送过来。 司机是朱大擎的自己人，但是即使是自己人，朱大擎也不想让司机送他去检察院，在没有弄清楚什么事情之前，朱大擎是谁都不愿意让知道。 邙北市很小，朱大擎开上车，转了两个弯，才七八分钟，就到了检察院。朱大擎把车停在大院里，脸上挂着微笑，平静地走进了检察院办公楼。虽然天天从检察院门口路过，但是朱大擎从来没有进过检察院，他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韩加森的办公室在几楼。于是就停下来，拦住一个检察院的工作人员问了一下，这才知道韩加森地办公室在三楼。 朱大擎迈步上了三楼，竟然有些微微气喘，这放在以往是不可想象地，在邙北市建行，谁不知道朱大擎行长是羽毛球健将，可以连打三个小时羽毛球都不带喘气的？ 朱大擎在楼梯口停了一会儿，调匀了呼吸，这才缓步向三楼东侧走去。韩加森地办公室在第三间，门是虚掩着，上面挂着检察长的招牌。朱大擎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韩加森检察长正和一个检察官说着什么，并没有打招呼。于是朱大擎就笑着招呼道：“韩检，久等了。” “朱行长啊？”韩加森这才转过脸来，仿佛才发现朱大擎一般，他站起来和朱大擎轻握了一下手，说道：“请坐吧。”然后自己也就坐下了。 朱大擎坐了下来，正想说话。韩加森那边却对那个检察官严肃地说道：“好吧，你抓紧时间去办，务必把工作做扎实，要把这伙腐败分子一网打尽，务必不让一个漏网！” “是！”检察官答应了一声，虎虎生风地走了出去。朱大擎坐在旁边听到这对话，脸上虽然挂着笑，心中却是有心惊跳，仿佛韩加森是在布置侦破他的案件一般。 第四百三十五章龙腾公司 第四百三十五章龙腾公司 “朱行长，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韩加森笑了笑，说道：“有个事情，需要你帮一个忙。” 朱大擎听到这句开场白，那颗一直在胸膛里狂跳芭蕾的心脏终于安稳下来，按部就班地跳起了慢四。就冲这句话，朱大擎就知道，今天没有他的事情，要不韩加森肯定会说，“请你配合一下”，这个配合不配合，基本上就可以看做是自己的事情还是其他人的事情的分野。于是朱大擎就爽朗地笑道：“韩检，你客气了。有什么事情你说就是，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那就多谢了！”韩加森笑了笑，伸手递过来一张纸条，“朱行长，我想查一下近期这个帐户资金的进出情况。” 朱大擎结果纸条扫了一眼，脸色一下子就僵硬了，这不是龙腾公司的帐户吗？龙腾公司，就是欧阳应龙开的公司，欧阳应龙就是用龙腾公司的名义向阳江超买下了黄金地质公园的。龙腾公司的基本帐户就设在邙北市建行，当初还是朱大擎亲自陪着欧阳应龙去办理的，对于欧阳应龙的背景，朱大擎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朱大擎为难地皱了一下眉，说道：“韩检，按照规定，检察院要给我出个手续，我才能让下边的人去把这些资料调出来。” “呵呵，老朱啊。”韩加森亲热地说道，“如果出了手续，我还用说请你帮忙吗？”他双目直视着朱大擎，说道：“没有手续，只是想请朱行长帮个忙。” 朱大擎往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说道：“这个啊。不好办啊。韩检，你明白的，没有手续，我去查这个，是违反制度的啊。” 韩加森目光一紧，似笑非笑地盯着朱大擎，说道：“朱行长，不能通融通融？” 朱大擎双眼望着天花板。说道：“韩检，你们检察院有纪律，我们金融系统也有纪律啊。” “是啊，是啊，纪律。”韩加森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说道：“朱行长，我这里还有点东西，你看一下吧。”说着韩加森从抽屉中拿出一封信。扔到朱大擎面前。 朱大擎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拿起信，抽出来一看，脸色就有些难看。”一派胡言！污蔑，完全是污蔑之词！韩检。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是别有用心！我朱大擎做人可是向来是清清白白的！” “是啊，我也相信朱行长是清白的，但是我们检察院也有检察院地纪律啊。既然收到了信，就要调查一下不是吗？”韩加森语气颇值得玩味。”我相信，朱行长自身是过硬的，一定经得起调查。” 朱大擎挪了一下屁股，身体前倾着，诚恳地对韩加森说道：“韩检，多谢你相信我。” 韩加森微笑不语，端着茶杯喝茶。 朱大擎看了一下韩加森的脸色，继续说道：“我敢肯定。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是别有用心，想借着这封信破坏我们邙北市建行大好的安定局面。韩检，你们检察院可一定要为我们金融系统的发展保驾护航啊！” 韩加森探身把信从朱大擎手中又拿了过来，展开看了一遍，把信折好装进信封，扔进了抽屉里，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朱行长。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一会儿还有个会，你看？” 朱大擎见韩加森下了逐客令。只好站了起来，笑着说道：“韩检真是大忙人啊！那我就不打扰了。”他看了看韩加森，随口说道：“对了，韩检，你啥时候方便？我好把那个帐户的资料给你送来。” “那就麻烦朱行长了，”韩加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时候朱大擎是不会再提什么纪律了，韩加森说道：“下午四点后我都在办公室。” “那好，我四点半过来。”朱大擎连忙说道。 “行，就四点半吧。”韩加森起身往外走，朱大擎连忙跟在后面，小声地说道：“韩检，那封信？” “朱行长，我们检察院很忙，不会把精力放在捕风捉影上面。”韩加森严肃地说道。 “明白，我明白。”朱大擎连连点头，小步跟在韩加森后面。快到门口的时候，韩加森忽然间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朱大擎，“还有，朱行长，这种事情，别人知道了，对你不好。” 朱大擎心领神会，“韩检，我知道怎么做。”他明白，表面上韩加森是说举报信地事情，实际上是在提醒他，不要让别人知道韩加森调查龙腾公司帐户的事情。 韩加森走到小会议室，推开窗户，看着朱大擎驾驶着黑色皇冠驶出检察院大门，心中冷笑。有紧箍咒在手，不怕朱大擎不就范。作为检察长，韩加森何尝不希望把金融系统这些蛀虫们个个都绳之以法，但是韩加森知道，不可能。现在的监管体制下，除掉一个蛀虫，还会有另外一个蛀虫上来。 韩加森记得小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个笑话，说一个知县要调任到其他地方，这个地方的老百姓就全部出动向钦差大人要求不要把这个知县调走，钦差大人惊讶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都过来挽留这个知县，这个知县一定是个大大的清官了。老百姓们说道，狗屁清官，这个知县是个大贪官。钦差大人就纳闷了，说既然是贪官，你们为什么要挽留他啊？老百姓说，这个知县虽然是贪官，但是我们已经养肥了，喂饱了，再贪也贪不了多少了。如果换一个新知县过来，他从头贪起，我们这些老百姓如何能受得了啊？当时韩加森认为这个笑话肯定是编造的，世界上哪里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可是没有想到，等他长大后，这种荒谬的事情就发生在现实中，去掉一个贪官，马上来了一个更贪地官员，这些贪官前仆后继的精神不比当初搞革命差。想想这种情况，还真有点黑色幽默了。 除了这一层关系，韩加森主要还是要考虑到赵长风，考虑的邙北市的政局。谁都知道，他是赵长风的人，这个时候他如果对朱大擎下手，别人都会把这笔账记在赵长风头上。现在哪一个银行官员身后没有一个错综复杂地关系网？金融系统中、地方上，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一个不好，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人出来。韩加森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赵长风考虑。现在争夺邙北市市长的斗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现在，韩加森只是利用一下朱大擎这张牌，取到他所需要的东西。至于朱大擎，韩加森相信，只要朱大擎不懂得收敛，总有一天会栽跟头的。 下午四点半，朱大擎准时出现在韩加森办公室，把一个档案袋递给了韩加森：“韩检，你要地资料都在里面。” 韩加森接过档案袋，打开一看，只是薄薄的一张纸，龙腾公司在邙北市建行开过户之后，几乎没有什么业务，所有的资金往来数都数得过来。韩加森目光落在下面，看到了十月十一日，有两千万元打入了龙腾公司帐户。十月十六日，这两千万元又转了出去。 “朱行长，这笔款项是什么公司转进来的？”韩加森指着那个帐号问道。 朱大擎看了一下，低声说道：“利雅达汽车配件制造公司。” 韩加森点了点头，把资料收起来，对朱大擎说道：“朱行长，辛苦你了，有空我请你喝茶。” 朱大擎连忙说道：“韩检，还是我请你吧。不然让人听到了，检察院请我喝茶，还以为我犯什么事呢！”粤东人讲究口彩，说什么也不会让检察院、公安局请喝茶的。 送走了朱大擎，韩加森立刻给赵长风打了电话：“老板，查清楚了，那笔钱的确是从利雅达公司转过来的。” 赵长风听了韩加森的汇报，心中一紧。一个真真正正搞项目地港资公司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只有那些捞偏门的公司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把自己好不容易借到的款项分一半给别的企业。香港利雅达集团绝对是有问题！ 赵长风坐在皮转椅上想了一阵，拿起电话拨通了史墨兰的号码。 “史总，是我，长风。” “赵市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史墨兰又惊又喜，她去了邙北市几次，每次都是借口煤层气管网项目地事情，其实就是为了看赵长风。煤层气管网建设协议已经签订了，过了年就开工，现在总以这个为借口去邙北市不好。史墨兰心中甚至巴望着时间赶快进入二零零一年，到时候煤层气管网项目一开工，她就有充分地借口呆在邙北市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与时间赛跑 第四百三十六章与时间赛跑 “史总，有件事情想麻烦你啊。”赵长风无暇领会史墨兰话中的含义，直截了当地对史墨兰说道。李恩华把史墨兰说的如同神人一般，那么让史墨兰去摸一下这个香港利雅达集团的情况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电话那端，史墨兰小巧的鼻子好看地皱了皱，她一边为赵长风不解风情有点小恼，另一边却为赵长风能够让她帮忙而芳心暗自窃喜——这说明赵长风已经不把她当外人了。 “有什么事情你请说，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帮的。”史墨兰略微沉吟了一下，掩盖掉内心复杂的情绪，沉稳地说道：“不过我先声明啊，你一个大市长都搞不定的事情，我也不一定能帮上忙。” “史总，我还没有开口，你就要推脱啊。”赵长风呵呵笑道，“放心，我绝对不是请史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我是想请史总帮我调查一下一个公司的背景。” “什么公司？” “香港利雅达集团，你听说过吗？”赵长风说道。 “利雅达集团？”史墨兰想了一想，说道：“以前还真听人说起过这个公司，究竟是谁说的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调查这个公司的背景是吧？我想一想办法吧。这事急吗？” “非常急，我需要尽快知道这个公司的真实情况，而且越快越好。”赵长风说道。 “那——”史墨兰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只好我亲自飞往香港一趟了，香港那边我还有几个过得硬的关系。” “史总，你那么忙，用不着亲自过去吧？关系既然过得硬，你打个电话让那边的朋友帮忙查一查不就可以了？”赵长风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 “赵市长，我必须要亲自去啊。我不亲自去。怕他们不上心，既然你这边这么着急，我去一趟也没有什么关系。”史墨兰说道。 “那……，就多谢史总了。”赵长风说道：“我代表邙北市人民感谢你。” 史墨兰轻笑了一声，说道：“赵市长，我帮的是你，可不是邙北市人民。所以邙北市人民无须谢我。”顿了一下，她说道：“就这样吧。我这边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和史墨兰通过电话，赵长风立即又打电话给韩加森，“老韩，你刚才说，香港利雅达集团的帐户也开在朱大擎那里？” “对，本来是要开在中国银行的，是朱大擎通过关系把利雅达集团的帐户拉过来了。”韩加森说道。 “你让朱大擎查一下利雅达集团帐户上还有多少钱。让朱大擎先想个办法拖住利雅达集团，不要让利雅达集团帐户上地钱再往外转。其他情况等候我这边的通知。”赵长风说道。 “是。我马上通知朱大擎。”韩加森回答地干脆利落。他立刻拨通了朱大擎的电话。朱大擎正在听取信贷科科长汇报情况，见是韩加森打来的电话，连忙挥手示意信贷科科长赶快滚蛋。信贷科科长点头哈腰地退出去，帮朱大擎关上了门，朱大擎这才按下了接听键。轻声说道：“韩检，我是老朱。对不起，刚才手机不在身边，我刚跑过来。” 韩加森说道：“朱行长。这里有个情况要和你商量一下，香港利雅达集团在你们行里还有多少钱？” 朱大擎说道：“一千五百万，我查过。” “好，朱行长，你想尽办法拖延住香港利雅达集团，务必不能使他们把帐户上的钱转出去。”韩加森说道。 “啊？”朱大擎吃了一惊，小声问道：“韩检，利雅达集团出了什么问题吗？” “朱行长。不该你知道的情况你就不要问。”韩加森冷冷地说道，“你只要记住，想办法拖住利雅达集团就好，而且方法一定要巧妙，不能让他们察觉出来有什么异常。” “可是，韩检，”朱大擎为难地说道：“这难度也太大了吧？利雅达集团是港资企业，本身就享受着特殊政策。无缘无故地。我凭什么不让人家往外转款？” “朱行长，你是银行行长。对于这些东西应该比我在行（在行，中原话：很老练，很熟练的意思）吧？”韩加森说道：“人家都说搞金融的擅长日鬼捣棒槌，我想这对你来说不算是什么难题。好了，就这样了。你就给我想办法拖着，什么时候利雅达集团帐户上地钱能动，我会通知你的。” “韩检，我……”朱大擎还想说什么，可是那边韩加森已经挂断了电话。 “咸家铲！”朱大擎狠狠地骂了一句。可是他能做的也仅仅就是暗地里骂上这么一两句，心中虽然不满，对于韩加森的指示他还必须照办，谁让他有把柄在韩加森的手里呢？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考虑如何拖住香港利雅达集团，不能让他们把帐户上的钱转走。对朱大擎来说，拖住利雅达集团一两天好办，如果时间再长，就是神仙也没有办法啊。不管了，先拖上一天是一天吧，也许香港利雅达集团根本不需要来转款呢！ 想了一下，朱大擎就打电话给会计科科长：“老吴，最近省行要下来检查工作，企业帐户上的钱尽量不要动，多做一下企业的工作，让他们暂时配合我们一下。如果哪一家企业一次性转款超过一百万元地，都要通知我，知道吗？” “是，行长，我明白。” 朱大擎放下电话，心想目前也只能先以这个借口来稳一稳形势了，这种措施看着是对所有客户的，所以香港利雅达集团暂时不会觉察到什么异常。朱大擎心中祈祷，希望韩加森那边的事情能很快进行完，这样他就不用绞尽脑汁了。当然，最好的情况是，利雅达集团这段时间根本不来转款。 朱大擎正想着，会计科科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行长，利雅达集团地财务经理过来，说是要转五百万元出去，购买机器设备……” 赵长风听说利雅达集团帐户上只剩下一千五百万元了，心中很是焦急。利雅达集团一共从社保资金中借了四千万，其中两千万是欧阳应龙动用了，另外的两千万已经转出去了五百万，剩余的这一千五百万随时可以转出，一旦利雅达集团背景有点不干净，那么这两千万元可算是肉包子打狗了。虽然在这件事情上，赵长风本人没有什么责任，甚至一旦是利雅达集团真的是骗子集团地话，那么付罡庭、甚至刘驰都要为此背上责任，这对赵长风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赵长风内心却并不希望这样的好事发生，毕竟这几千万元都是邙北市老百姓的养老钱，救命钱，社保资金一直亏空，将来老百姓的养老问题由谁负责？赵长风不能明知道香港利雅达集团有问题，还眼睁睁看着利雅达集团把两千万社保资金全部转走。 史墨兰已经去香港两天了，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这两天时间里，韩加森连续向赵长风打了几个电话，说那边香港利雅达集团急着转钱要购买设备，而且一次比一次急，数额一次比一次数额大。据朱大擎说，刚开始利雅达集团那边说要转五百万元，后来变成了八百万，再后来直接说是一千五百万全转走，说邙北市建行这种服务态度，把钱放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必要。 赵长风越听越觉得利雅达集团有问题，他让韩加森一定想办法要压住朱大擎，一定要拖住香港利雅达集团。韩加森说他这边在竭尽全力地压着朱大擎，但是估计朱大擎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因为香港利雅达集团已经把付罡庭书记和刘驰书记搬出来施压了。朱大擎说他这个省行要下来调查各市县支行存款余额的借口最多在能坚持一天。 放下电话，赵长风心中更是烦乱，如果香港利雅达集团仅仅是因为购买机器的话，有必要动用付罡庭和刘驰吗？看样子朱大擎的举动已经引起了香港利雅达集团的警惕，说实话，只有心中有鬼地人才会如此警惕。史墨兰啊史墨兰，你那边调查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越嚣张就越踏实 第四百三十七章越嚣张就越踏实 终于，到快下班的时候，史墨兰的电话打回来了：“赵市长，利雅达集团的情况摸清楚了，这家公司以前还不错，但是近几年却江河日下，已经濒临破产的边缘。据可靠消息，利雅达集团已经申请了破产保护……” 赵长风顿时觉得热血上涌，果然，果然是如此！放下电话，赵长风立即起身出门。刘俊康看到后连忙追过来问道：“老板，干什么去？” “到市委找刘书记。”赵长风便走边说。 “那，我通知老邢开车过来。”市委大院和市政府大院虽然是门对着门，但是市委市政府领导要到对面大院去一般都选择乘车去。赵长风刚来时不懂规矩，步行去了两次，被下边干部议论了多次。终于市政府办主任李长根委婉地提醒了赵长风，赵长风从此后到市委大院去，虽然步行只要几分钟，但是总是乘车过去。所以刘俊康才会有这么一说。 “不用了。”赵长风摆了摆手，大踏步地往前走，等通知老邢，又要多花几分钟，还是步行去的快一些。 赵长风穿过马路，走进市委大院，门卫看到市长过来，连忙殷勤地献上笑脸，嘴里却不敢招呼。大院里来往的干部看到赵长风，口里也连忙招呼，赵长风根本顾不上点头，两眼只看着前方往前走。看着赵长风远去的背影，这些干部们就小声议论，说赵市长看起来更加威严了，连走路都和刘书记一模一样了。 赵长风来到刘驰办公室，推开门进去，张一磊正站在刘驰对面说话。赵长风率先说道：“刘书记。”然后又说了一声，“一磊主任也在啊。” 刘驰冲赵长风微笑一下，张一磊也站起身和赵长风打了个招呼。 “刘书记。我有事情向您汇报。”赵长风省去通常需要的寒暄，直截了当地说道。 “啊，好啊，好啊。”刘驰倒是没有想到赵长风这么直接，他看了一眼张一磊，张一磊连忙说道：“刘书记，您和赵市长谈吧，回头我再来向您请示。” 赵长风也不阻拦。就任张一磊退了出去。刘驰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说道：“坐吧。长风同志，什么事情这么风风火火的？” 赵长风拉开椅子坐下，望着刘驰说道：“刘书记，香港利雅达集团有问题。” “什么？”刘驰惊讶地看着赵长风，“利雅达集团有什么问题？”他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杯，想润一下发干的喉咙。 “香港那边有消息传来，利雅达集团已经申请了破产保护。”赵长风说道。 “破产保护？”刘驰声线猛地高了半度。手也一抖，茶杯中的水就泼了一些出来，“长风同志，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可靠吗？” “我从香港朋友那里听说地，”赵长风说道。他并不想把中都公司的史墨兰抛出来，“消息应该有八九成的把握，具体情况如何，我们可以组织人到香港去核查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刘驰点了点头，眉毛皱了起来，嘴里沉吟着，过了一会儿，他说道：“长风同志，你的朋友虽然可靠，但是毕竟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看这件事情目前不宜声张。还是派人到香港调查一下，拿到确凿的证据再说。要不万一有个差错，我们不就寒了投资商的心吗？” “刘书记，我同意你的意见。但是我还有个建议，就是目前能不能暂时把香港利雅达集团地帐户冻结起来。毕竟四千万元社保资金在他们那里，万一出了个什么差错，麻烦就大了。”赵长风说道。 刘驰脸色就有些发黑，显然也考虑到四千万元社保资金的事情。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这边和罡庭同志结合一下。派人到香港那边去落实一下利雅达集团的情况。银行方面你出面打个招呼，暂时把利雅达集团的帐户冻结一下，等香港那边结果落实之后再做处理，你看怎么样？”刘驰的用意很清楚，你赵长风既然说香港利雅达集团有问题，那么封帐户的事情你去负责，假如到香港调查的情况和赵长风说的不一致，影响邙北市重点项目进度责任就由赵长风来背，利雅达集团有意见也只能是针对赵长风，因为是赵长风下令封他们地帐户的。 “好，我马上和银行方面联系。”赵长风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刘驰黑着脸坐在皮转椅上，盘算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假如香港利雅达集团真的有问题，那么他这边又该怎么办？这个欧阳应龙，真的是一个惹祸精，当初不是他一心要买下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刘驰又怎么会同意香港利雅达集团申请动用社保资金呢？ 脑海里盘算了十多分钟，刘驰也没有找到一个好地腹案，他知道不能再想下去了，当务之急是通知付罡庭，看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想到这里，刘驰就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付罡庭的办公室：“罡庭同志吗？我是刘驰。” “刘书记，您找我？”付罡庭立刻从刘驰的语气中听出了某种信息，“那我马上到您办公室去。” 惴惴不安地从刘驰办公室出来，付罡庭就接到了钱伯斯地电话：“付书记，你们怎么搞的？我们利雅达集团选择在邙北市投资，一个是看中邙北市良好的投资环境，另外一个原因也是觉得付书记够朋友，讲交情，所以才最后才在那么多竞争对手当中选中了你们邙北市。可是你们邙北市现在竟然处处刁难我们，这不，我们继续资金到德国进口机器，可是邙北市建行硬是卡着不肯放，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嘛？” 听到钱伯斯理直气壮地话，付罡庭本来发虚的心中渐渐多了一些底气，这个时候他就希望听到钱伯斯这样气壮山河的声音，假如他听到钱伯斯声音有点发虚，那么对他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谣言，看来是谣言啊！一定是赵有人嫉妒他在利雅达项目上大出风头，才编造出这样的谣言来诋毁他，诋毁利雅达集团。当然，这个谣言不一定是赵长风编造的，毕竟赵长风处在那么一个位置上，要为自己说地话负责任的。但是这事又不好说，毕竟处于这个敏感的关键时刻，赵长风只要能影响他付罡庭一时，只要等市长人选定下来之后，即使发现是谣言，但是政局已定，木已成舟啊。 付罡庭心中胡思乱想着，口中却很有原则地说道：“钱总，你不要急。我派人到银行去了解一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原因。假如他们真的毫无理由阻挠了你们利雅达集团用款，那么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 “付书记，那就拜托你了。”钱伯斯说道：“不过时间要抓紧，如果多耽误一天，我们就要向德国方面多支付一天的违约金！到时候这些损失谁来负责？总不能让我们利雅达集团为你们邙北市的失误来埋单吧？” “钱总，你消消气。我这就去了解情况。今天晚上我请你去牡丹园喝茶，算是赔罪。”付罡庭笑着说道。 “赔罪就免了。付书记，你有时间还是请德国方面喝茶，向他们赔罪吧。”钱伯斯悻悻地挂断了电话。 钱伯斯态度虽然不好，付罡庭心中却又轻松了一点，这个时候，钱伯斯态度越是蛮横嚣张，付罡庭心中就越是轻松。因为这样才说明钱伯斯心中没有鬼，有所倚仗。 第二天一早，张一磊率几个人组成的调查组前往中州，又中州乘飞机往香港去核查香港利雅达集团地情况。临行之前，付罡庭对张一磊叮嘱了很多，核心问题就是一定要把利雅达集团地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不能放过一丝疑点。四千万元社保资金不是个小数，它足以改变付罡庭地命运。 送走了张一磊，付罡庭在办公室怎么也坐不住，他打算到香港利雅达集团项目的工地上去转一转。 第四百三十八章竟然是真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竟然是真的 利雅达项目的工地在邙北市东郊，靠近天阳市方向，和邙北市小商品市场一东一西遥向呼应。 付罡庭本想拨打钱伯斯的电话，却又停下了。在电话里对钱伯斯怎么说？建行那边他还是不敢开口让利雅达集团动用资金，万一赵长风所说的情况是真实的，这个责任付罡庭根本担不起。 付罡庭车到了利雅达项目工地，下车之后，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工地上一个巨大的水泥搅拌机发出轰隆隆地轰鸣声，几十个建筑工人在搅拌机旁边忙来忙去。这种场面让付罡庭看到就踏实，说明利雅达项目还是在踏踏实实地进展着。 工地的正中央，已经建成了两栋厂房。付罡庭迈步向里走去，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迎了过来，问道：“你们找谁？” 秘书龙临桂见老板被保安拦了下来，就踏步上前，哼了一声说道：“干什么？连市委付书记都不认识了？” 那个保安这才知道惹到了大麻烦，连忙结结巴巴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付罡庭摆了摆手，笑容可掬地说道：“没什么，你也是为了工作嘛！港资企业管理就是严格。” 保安脸上紧张的神色才稍微去了一点。 付罡庭继续说道：“钱伯斯钱总在吗？” 保安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来。” 付罡庭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想先到那个厂房里去看一看。” 保安连忙说道：“行行行，付书记随便看。” 付罡庭笑了笑，就和龙临桂一起向中间的厂房走去。 已经建成的两栋厂房都是单层门式钢架构，里面已经装上了机器。机器都是崭新的蓝色，上面喷着德文字母。看着煞是整齐。付罡庭心就又放下了一多半。利雅达集团单单是进口机器设备都花了五千万，还有这些厂房的投资，这是一个打算在邙北市长远发展的企业，又怎么会是要破产的骗子公司呢？赵长风那些道听途说地消息也能当真，真是笑谈。 参观过两个厂房之后，付罡庭心中底气很足，他拨打起钱伯斯的电话，准备再安抚钱伯斯一番。可是钱伯斯的电话竟然关机。联系不上。于是付罡庭就在工地里来回看着，却没有发现一个管理人员模样的人。于是远远招收把刚才那个保安喊了过来：“利雅达公司的管理人员呢？” 保安刚跑过来，气还没有喘匀，他说道：“没有过来，今天没有见他们过来。” 付罡庭心中一沉，他问道：“往常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早上九点准时过来。”保安毕恭毕敬地回答。 付罡庭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十点半了。他挥了挥有些发沉的手，示意保安先走开。然后在工地上徘徊几步。拿起手机拨了付罡川的号码，谢天谢地，付罡川的手机还能拨通。 “罡川，是我。” “大哥，好啊！”里面传来付罡川惊喜地声音。”是不是银行同意动用资金了？” “这个回头再说。”付罡庭说道，“你能联系到钱总吗？” “哦，我打个电话看看。”付罡川说道，他是行政人事部副经理。目前正在天阳市一个武警训练基地对利雅达集团签订了协议的正式员工进行培训。 过了一会儿，付罡川的电话打了过来，“大哥，钱总他关机。项目部办公室的电话也没有人接。” “利雅达集团其他管理人员呢，能联系到吗？”付罡庭又问道。 “哪一个部门的管理人员？”付罡川说道。 “不管是哪一个部门的，只要是从香港过来的就行。”付罡庭不耐烦地说道。 “好，我试一试。” 在等待付罡川打电话的时候，付罡庭就焦急地在工地上来回走着。他不停地抬腕看着手表，心中说道为什么付罡川地电话还不打过来。终于，付罡川的电话打了过来，这距离付罡庭要求他联系香港方面的人员已经是过了七八分钟了，这七八分钟对付罡庭来说，简直比七八年还要漫长。 “罡川，怎么样，联系上了吗？”一接通电话。付罡庭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大哥。真是奇了怪了，”付罡川说道。”香港过来的人我竟然一个都联系不上，电话都关机了！” 听到这句话，付罡庭心中如受雷殛，完了，出事，肯定是出事了…… 张一磊一行人从香港匆匆返回，香港利雅达集团真的破产了。这个消息在邙北市乃至天阳市都引起了巨大地骚动。毕竟，香港利雅达集团在邙北市投资的汽车配件项目，不但是邙北市第一家三资企业，就企业规模而言，在天阳市所有的三资企业中，也能排进前三位，现在这么一个影响力巨大的企业忽然间破产了，所带来地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对付罡庭来说，香港利雅达集团破产使他面临着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香港利雅达集团从邙北市套取的社保资金问题。目前香港利雅达集团帐户上只留下一千五百万元，这还是赵长风行动迅速，找人暗中通知了邙北市建行朱大擎行长进行控制，否则这一千五百万元也会被香港利雅达集团转移走。 对于第一个问题，付罡庭觉得他还有点退路，因为毕竟给香港利雅达集团动用社保资金是邙北市市委常委会上集体决定，他个人虽然投了赞成票，但是除了赵长风，所有的常委都投了赞成票的，这个责任不可能让他一个人来承担的。 让付罡庭忧虑的是第二个问题，那就是香港利雅达集团已经招收了一千五百多名工人，其中一千三百多名都是邙北市本地下岗工人，这些下岗工人中又以邙北市矿山设备机械厂工人居多。这一千五百多名工人目前正由付罡川率领着进行培训，等待两个月后正式上岗。按照香港利雅达集团的规定，每一个进入利雅达汽车配件公司地员工必须缴纳三千元的风险抵押金。因为利雅达集团进口的设备都是国际上非常领先的机器设备，生产的产品也是国际上领先的汽车配件，如果工人不服从管理，不按照技术规范要求去操作，会给利雅达集团造成巨大的损失的，所以非常有必要缴纳风险抵押金，否则香港利雅达集团一律不予录取。 在当时，三千元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可是这些被香港利雅达集团录取地员工都想尽办法，就是砸锅卖铁，也凑起了三千元钱交给香港利雅达集团。这是因为第一，香港利雅达集团提供了非常优惠地薪资标准，只要培训结束，在利雅达集团正式上班，一个月顺便干干，也有一千六七，这三千元两个月的工资轻松就赚回来了。况且三千元又是押金，不会不返还地。第二，香港利雅达集团可是一家大型香港企业，可不同于一般的皮包公司。虽然收取了风险抵押金，可是并不是谁都有交风险抵押金的资格。必须是经过严格的技术考试，符合了香港利雅达集团的录取标准，才能获得这个交风险抵押金的资格。那些没有通过技术考试的人，想尽办法求爷爷告奶奶的托人找关系往利雅达集团送风险抵押金，可是利雅达集团根本不要。在这种情况下，被录取的员工又怎么会不兴高采烈，满怀欣喜地把三千元风险抵押金如数奉上？一千五百多人，光风险抵押金这一块就是四百五十多万元。这一笔钱可是工人的血汗钱，不同于社保局套取的社保资金，付罡庭如果不能把这个问题处理好，恐怕就要栽大跟头了。 付罡庭这边愁眉苦脸，不知道如何是好。刘驰那边同样也是忧心忡忡。香港利雅达集团垮了，欧阳应龙从香港利雅达集团借过来的两千万元又如何解释呢？一下子动用了四千万元社保资金，肯定会引起上头领导的注意啊！ 第四百三十九章厂房与设备 第四百三十九章厂房与设备 欧阳应龙接着到刘驰的电话赶了过来，他进了办公室见刘驰黑着脸坐在皮转椅上，就笑嘻嘻地说道：“姐夫，这是跟谁生气呢？” “小龙，你坐下。”刘驰瞪了欧阳应龙一眼，伸手指了着办公桌前的椅子。欧阳应龙拉开椅子，大大咧咧地侧身坐下。 “你看你，什么样子？这么大的人了，站没有站相，坐没坐相！”刘驰严厉地说道。 “哟，姐夫，今天吃了枪药还是怎么的？”欧阳应龙扔给刘驰一根烟，“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人随便惯了，就是在叔叔面前，也这般模样。来，姐夫，抽烟，消消气。” 刘驰把欧阳应龙伸过来的打火机推开，没好气地说道：“我哪里有心情抽烟，告诉你，出大事了！” “姐夫，出什么大事了？”欧阳应龙把玩着打火机，满不在乎地问道。 “香港利雅达集团破产了！”刘驰说道。 “什么？破产了？”欧阳应龙说道，“不可能吧？利雅达集团那么大的一个企业，怎么可能破产呢？” “什么不可能！”刘驰伸手重重地敲击一下桌子，“张一磊主任已经到香港落实过了，消息千真万确！” “真破产了啊？”欧阳应龙问了一句，然后好整以暇地点燃一根香烟，轻描淡写地说道：“破产就破产了呗，香港利雅达集团反正也不是姐夫你引进的企业。” “小龙，你少跟我在装糊涂！”刘驰说道：“破产了，那社保资金怎么办？你可是从利雅达集团那边借了两千万出来。” “是啊，我是借了两千万。可是，这两千万元不是买了黄金地质公园了吗？”欧阳应龙说道：“黄金地质公园可好端端的放在那里的，每月都能带回来巨额利润。只要三四个月，这笔钱我就能还上。嗨，姐夫，原来你是为这事生气啊？错了，你错了，你应该为这事高兴才对。你想想，如果不是我从香港利雅达集团借两千万出来，这四千万社保资金不是全部被他们弄走了？现在。至少我这里还放了两千万，一下子为你们邙北市减少了两千万元的损失，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道理是这样，可是小龙……”刘驰说道。 “可是什么？姐夫，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就是担心利雅达集团的事情牵扯到你吗？”欧阳应龙说道，“实在不行，我让堂叔说一句话。你为邙北市挽回了两千万元，是有功之臣，怎么能受到牵连呢！” “小龙，你不懂政治！”刘驰用手敲着桌面，“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是啊。姐夫，我是不懂政治，要不我怎么不去当官，而在生意场上厮混呢？”欧阳应龙嬉皮笑脸地说道。”姐夫，放心，没有多大事情。你如果还是担心，那就先从银行弄两千万元贷款出来，把社保资金还上不久拉倒了。” “小龙，哪里有那么容易贷地？”刘驰叹气说道，“如果真的容易贷，当初我就直接从银行贷款出来。何必要走这条曲线救国的道路呢？” “姐夫，你真是死心眼！”欧阳应龙说道，“按照正规的手续去银行贷款肯定贷不出来，县级银行贷款额度有限。可是我们可以变通一下，先从银行贷出款来还上社保资金，等到月底之前再从社保资金那一块挪出来归还银行，这样月初贷款，月底还款。在银行的贷款报表上是不显示的。这样银行不就能向上级交差，社保资金这边不是也应付过去了？只要这样倒腾个两三个月。黄金地质公园的利润就足够归还这两千万元了。” 刘驰低头想了一下，欧阳应龙出的主意也是没有办法地办法，只要运作得当，眼前这一关还是能应付过去的，至于其他，也只能等这场风波过后再说了。 “小龙，眼下也只好如此了。”刘驰微微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你去亲自操作，有什么困难，打电话找张一磊。” “应该没有多大困难。”欧阳应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两千万元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几家银行凑一凑也就出来了。在邙北市的地盘上，这几家银行谁不给姐夫几分面子？” “你少打我的名号！”刘驰瞪了欧阳应龙一眼，“这个时候，务必要低调。” 邙北市召开了临时常委会，讨论香港利雅达集团破产的问题，在会上，刘驰沉痛地说道：“同志们，我们一定深刻吸取这个教训，今后招商引资一定要慎重啊！” 付罡庭脸上挂着微笑，尽管笑容有些僵硬，他说道：“事情已经出来了，也没有必要再多说，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和香港方面多联系，争取在利雅达集团破产金中多争取补偿一些。” 钱兆均拉过烟灰缸，弹了弹烟灰，说道：“我们是招商引资，不是招商引狼！这提醒我们，在招商引资的过程中，不要急于求成，要认真核查投资商的真实背景，不要投资商两句大话一说，我们就忘乎所以，以为这个投资商是天下掉下来的救星！就比如利雅达集团，现在简直成了一个笑话嘛！” 说这些话地时候，钱兆均心中很是得意，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了利雅达集团这件事情，付罡庭基本上算是退出了市长位置的竞争。但是钱兆均知道他绝对不能心慈手软，这个时候不打落水狗，万一付罡庭缓过气来，天阳市里又有栾俊杰书记替付罡川说话，到时候市长位子还可能姓付。 包太龙却说道：“我赞同罡庭同志的意见，当前首要工作把利雅达集团破产带来的影响减少到最小，而不是追究谁的责任地时候。要说责任，我们认为我们大家都有责任，动用社保资金，是在常委会上讨论过的，大家，当然，包括兆均同志和我都投了赞同票的。” 钱兆均嘴角轻微抽搐一下，这个包太龙和付罡庭还真是穿一条裤子啊！ 顿了一顿，包太龙又说道：“但是我们要看到，在这件事情上，刘书记和罡庭同志是立了大功的。比如刘书记就对香港利雅达集团保持了足够地警惕，比如他指示银行把四千万元分成两部分，利雅达集团一次只能动用其中的两千万元，当利雅达公司出了问题时，另外两千万元就迅速被转回了社保局的帐户上。罡庭同志也针对利雅达集团做了一定的部署，这一段时间，银行针对利雅达集团做了一个拖字诀，利雅达集团只转走了五百万资金，从而避免了社保资金遭受更大的损失。” 赵长风面色平静，内心却很是诧异。这明明是他当初指示朱大擎做的事情，怎么到了包太龙嘴里，都成了付罡庭的功劳呢？ 白国庆发言很简短，八个字：“吸取教训，引以为戒！”然后就低头看着桌面。 赵长风早就打好腹稿，见状就接过话头说道：“我们目前面临着两个问题，一个是五百万元社保资金的问题，一个就是一千五百名工人地风险抵押金的问题，这两笔款子加起来有一千万元，这笔资金究竟能不能顺利追回，尤其是一千五百名工人的风险抵押金问题，直接涉及到邙北市的社会安定团结的局面。” 付罡庭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解决。利雅达集团在邙北市还有固定资产嘛，已经建成的厂房，包括土地使用权，还有价值四五千万元的机器设备，这些足够偿还五百万社保资金和工人们的风险抵押金。” 赵长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付书记，利雅达集团地土地出让金还没有交，理论上来说，这块地并不属于利雅达集团。另外市政府这边组织专家对利雅达集团地固定资产进行了粗略评估，利雅达集团在厂房上的投资不超过一百万元，至于那些所谓地从德国引进的先进的机器设备，专家们也去看了，发现不过都是一些老式的机床冲床进行了喷漆翻新，喷上了德文字母，这些设备加起来价值也不会超过一百万元，前提是如果有人要的话。当然，这些只是粗略评估，数字不一定很精确。” 第四百四十章对策 第四百四十章 对策 会场上一片沉默。钱兆均斜睨着眼睛，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把铜质打火机放在手心上转来转去，仿佛是一件很好玩的玩具。付罡庭脸色涨红，却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笔记本，仿佛上面隐藏着解决利雅达项目问题的答案。刘驰也慢慢地从烟盒里掏出一支软中华，若有所思地放在嘴里，一股烟雾袅袅升起，把刘驰的面容隐藏在烟雾之后。 “情况还是要区别对待的。”组织部部长路大为轻轻推了推面前的茶杯，仿佛这只茶杯阻碍了他的发言一般，“我们引进利雅达集团的投资，也是为了发展邙北市社会经济，为邙北市人民造福。由于在此之前，邙北市从来没有过和三资企业进行合作的经验，所以才会被利雅达集团精心营造出来的假象所蒙骗。好在刘书记和付书记都及时采取了果断的措施，避免了邙北市遭受更大的损失，至于被利雅达集团转走的五百万社保资金和一千五百多名工人四百五十多万风险抵押金，我们一方面可以向香港方面进行联系，争取在利雅达集团破产补偿中多争取一些金额，另一方面也可以对利雅达集团留在邙北市的固定资产进行拍卖。能卖多少就卖多少，这样也可以为工人们挽回一点损失，不是吗？至于剩余部分，就当我们为自己的不成熟交纳的学费吧。” 赵长风心中叹气，好一个交纳学费，几百万元的血汗钱，一句轻飘飘的交纳学费就解决了？ 路大为继续说道：“也要看到，我们在这件事情上并不是没有收获，毕竟通过利雅达集团这件事情上，我们学会了如何与外资企业、与港资企业打交道。这对于我们以后少走错路、弯路有着非常宝贵意义。” 后面常委们发言就纯粹是走走过场。说一些模棱两可的场面话。他们知道，这件事情想在邙北市常委会上得到解决是不现实的，究竟如何处理，还要看天阳市委的态度。他们能做的也就是会上和和稀泥，会下发发牢骚而已。 刘驰看大家都说地差不多了，就把烟头摁灭，扫视一下会场，又看着付罡庭说道：“罡庭同志。我看这件事情你还得抓起来啊。你和一磊同志有时间再到香港去一趟，看看从利雅达集团破产清算中能挽回多少，另外利雅达集团的厂房和设备，你也牵个头，挂牌拍卖，争取多挽回一点损失。” 付罡庭艰难地点了点头，“刘书记，我会下就立刻着手安排！”他知道。自己拉的屎，必须自己擦干净，这时候指望别人能拉他一把是不现实的。 会后，常委会各怀心思依次离去。赵长风起身时，正看到钱兆均意味深长地向他看来。和他眼神一碰，钱兆均露出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微笑，移开了眼神。赵长风心中苦笑，他可没有钱兆均幸灾乐祸的心情。他心思全在一千五百名工人的风险抵押金上，这是工人的血汗钱，必须想办法替工人挽回。 赵长风下了楼，坐进车内，老邢一边发动车，一边说道：“老板，刚才有您地电话，叫李昌文。说是你的同学。” “李昌文？”赵长风嘴角轻轻挂着一抹微笑，真没有想到，这个小子会选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赵长风有三部手机，一部自己装在身上，这个号码不是关系非常亲密的人不能够知道的；另一部手机由刘俊康拿着，这个电话多是公务电话，知道号码多是上下级同僚；还有一部手机，就是老邢手中的手机了。这个号码是赵长风的私人电话。打电话过来的多是赵长风的亲戚、同学之类地人。 正说着，手机又响了起来。老邢看了一下号码，连忙把手机递给赵长风：“老板，还是他的。” 赵长风轻轻接过电话放在耳边，里面传来李昌文的声音：“喂，请问你们市长回来了吗？” “昌文，是我啊！”赵长风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情。” “哈哈，长风，你可真难找啊！到底是大市长啊！”李昌文声音兴奋起来。 “老同学，和我还整这个？什么大市长，不过是一个县级市的副市长罢了。对了，听说你在粤东本田汽车公司那边干的不错啊。”赵长风轻描淡写地把话题撤回到李昌文身上。 “这个，是啊，是啊，还行吧。”李昌文支吾了一下，说道：“长风，我和老婆回山阳探亲了，想去邙北市看看老同学，顺便蹭顿饭吃，不知道你欢迎不？” “啊……”赵长风愣了一下，这个李昌文还真会挑时候，这个时间过来，“有啊，有时间。欢迎之至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上午我们乘火车到天阳市，然后倒车去邙北。”李昌文说道。 “行！几点地火车？你提前打个电话，我让司机到天阳市去接你！” 放下电话，赵长风脑海里浮现出李昌文圆圆的笑脸，他微微摇了摇头，唉，李昌文这个时候过来，怕是接待不好了。 李昌文是赵长风初中同桌，两个人关系很好。上高中时，赵长风进了山阳三中，李昌文则进了山阳一中。后来高中毕业时，李昌文考上了粤东工业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粤东，进了本田汽车公司。这么多年来，赵长风和李昌文就在过年回山阳时匆匆见过一面，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李昌文却回来了，还要专程过来看望他。 “栾书记，你看，我……”付罡庭坐在沙发里，全身都深深地陷了进去，他面色苍白，肥胖的手无力地把手机举在耳边。 “罡庭啊，你怎么这么不谨慎啊！”栾俊杰声音非常严肃，“社保基金是什么？你们说动就动了？” “栾书记，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眼下当务之急就是给我指出一条路，不然……”付罡庭额头上冒着虚汗。 手机里一阵沉默，过了很久，栾俊杰的声音才再度想起：“罡庭，眼下唯一地路就是想办法把利雅达集团的窟窿给补上，然后表现出一个积极主动的态度，向市委自请处分。” “栾书记，近一千万的窟窿，怎么补啊？”付罡庭一脸沮丧。 “罡庭，你呀，真是当局者迷，谁说这个窟窿让你一个人去补？去找刘驰啊，他恐怕比你还急呢！” “刘驰？栾书记，刘驰他……”付罡庭还想说下去，那边手机里已经传来忙音，栾俊杰已经挂断了电话。 唉！付罡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窝在沙发里，想着栾俊杰刚才的话。是不是应该去找刘驰呢？付罡庭想起利雅达集团那失而复得的两千万元，如果说刘驰没有在这中间动了手脚，恐怕鬼都不信。要不刘驰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就同意动用社保基金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社保基金是常委会集体决议，这一千五百名工人的风险抵押金，可就是他老付一个人扛黑锅了。 但是即使如此，付罡庭也不想主动给刘驰打电话，这个时候形势虽然紧急万分，但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能看出一个人地素养和风度。这个时候如果付罡庭打电话给刘驰，就等于把主动权交给了刘驰，这个时候，付罡庭还不想轻而易举地就把主动权交出去。 与此同时，湖月山庄一号别墅，刘驰正对欧阳应龙面授机宜：“小龙，你现在必须把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给我转出去！” “转出去？为什么？”欧阳应龙惊讶地说道：“黄金地质公园这十多天每天的门票收入都有十几万啊，这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我看你是财迷心窍！”刘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别说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就是一群会下金蛋的母鸡，你这个时候也必须给我转出去！” 第四百四十一章刘付会 第四百四十一章 刘付会 欧阳应龙平时虽然不怎么尊重自己的姐夫，但是从内心深处还是比较敬畏这个农村出身的姐夫的，他见刘驰发了怒，连忙说道：“姐夫，你别生气，我转，我转出去还不行吗？” “好，你马上转，记住，你千万不要跟我玩左手过右手的游戏，你转的人一定要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刘驰严厉地盯着欧阳应龙。 “这……”欧阳应龙为难地皱了一下眉头，“姐夫，时间这么紧张，找一个和我没有关系的人过来接手谈何容易啊。” “怎么不容易？”刘驰说道，“你去找阳江超，让他重新接手！” “找阳江超？我才不干呢！”欧阳应龙像被踩着尾巴一样，“我好不容易想尽办法，从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手中把黄金地质公园抢了过来，现在又还回去，不是明摆着让人家笑话嘛！” “小龙，你是想别人看你的笑话，还是想别人看我的笑话？告诉你，如果你不把黄金地质公园转出去，就会有人来看我的笑话！”刘驰的手用力敲着桌子。 “姐夫，我明白了！”欧阳应龙站了起来，“这件事情你就放心，我会办的干脆利落，不给别人任何把柄的。”说着端起桌面的茶杯，去为刘驰加满了水，殷勤地说了一句：“姐夫，你喝茶。”然后才转身出去。 刘驰没有理睬欧阳应龙，他靠在沙发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心思又转回到利雅达事件上了。他本来以为，利雅达集团只是牵扯到社保资金的问题。算起来只有五百万资金漏洞，利雅达集团的厂房加上设备，足够弥补这个五百万资金漏洞。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利雅达集团竟然借招工为名，收取了工人的风险抵押金。这一千五百多名工人大部分都是邙北矿山设备机械厂的下岗工人，本来闹过了几次，付罡庭答应解决他们的工作问题，他们才偃旗息鼓了。现在香港利雅达集团破了产，工作没有着落，还另外被骗了三千多元风险抵押金。这些工人岂不是要闹翻天？如果这些工人闹起来，刘驰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捂不住这件事情啊。所以刘驰面临地就不是五百万资金漏洞，还要加上这些工人将近五百万的风险抵押金。可是赵长风这边又派人去评估过了，利雅达集团的厂房和设备加在一起还不足两百万，剩下的八百万缺口该如何弥补？ 当然，对于刘驰来说，如果使出浑身解数。动用全部资源，弄来七八百万元过来救救急也是能办得到的，问题是，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付罡庭，如果当初不是付罡庭提议。刘驰如何会想到去动用社保资金？而那些工人的风险抵押金的事情，刘驰在今天之前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些烂账都让刘驰来负担，刘驰心中又怎么能平衡呢？ 除了钱之外。还有个责任的问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肯定是会惊动上级领导地，最起码天阳市这一层就瞒不过去，邙北市私自挪用社保基金，纵然拿着市委常委会的集体决议做挡箭牌，刘驰作为班子的领导，责任肯定是无法逃避的。除非是找一个人出来替刘驰来分担一下责任。这个人是谁？只能是付罡庭，也必须是付罡庭，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付罡庭搞出来的，出了事情，付罡庭不承担责任，还能让谁承担责任？ 刘驰清楚这一点，刘驰相信付罡庭也会清楚这一点。刘驰相信，在他难受的同时。付罡庭也一定比他更难受。付罡庭一定也在绞尽脑汁，考虑如何处理眼下的危局。 刘驰就静静地靠在沙发上。手机早就从手包拿出来，就放在沙发旁地茶几上，刘驰只要一抬手就可以拿到。刘驰在等，在等付罡庭的电话，刘驰相信，今天晚上，付罡庭一定会打电话过来的，他现在所做的就是等，等，等…… 这是一个比耐心的过程，如果谁先失去了耐心，谁就落在了下风。 付罡庭终于没有熬得过刘驰，晚上九点半，他拨通了刘驰地电话。 “刘书记，我是罡庭啊。没有打扰您吧？” “罡庭啊？我刚躺在床上，怎么现在打电话过来？有事吗？”刘驰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纵然现在麻烦缠身，刘驰还是为他能在这场耐心的比拼中胜过付罡庭而高兴。 “啊？刘书记已经休息了啊？”付罡庭心中骂了一句，老狐狸，你就骗鬼吧。口中却说道：“我这里有点事情想向您汇报，既然您已经休息了，那我明天早上去办公室找您好了。” “呵呵，罡庭，我也是刚躺下，有什么事情你现在说吧，不碍事。”虽然都知道对方说的是假话，刘驰还是心照不宣的按照套路说下去。 “这事电话里说不太方便，”付罡庭沉吟了一下，说道：“您看……” “行啊，罡庭，要不你来找我吧，我们见面说。” 付罡庭放下电话，怔怔地想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拿起衣帽钩上地皮衣，推开房门，迎着凌厉的寒风走了出去。二零零零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比往年都早，而且也更寒冷一些。 付罡庭住的地方距离刘驰的湖月山庄一号别墅并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付罡庭走进客厅，刘驰已经换了一身睡衣坐在沙发上，见付罡庭过来，刘驰笑着起身：“罡庭来了？走，上书房说去。” 无须太多客套，付罡庭跟着刘驰来到了书房，两个人并排坐了下来，付罡庭身体微侧，对着刘驰。 欧阳丹凤跟了上来，泡了一杯茶水，送到付罡庭跟前：“付书记，喝茶。”因为利雅达集团招工的事情，欧阳丹凤和付罡庭的爱人王丽君走的比较近，和付罡庭之间关系也不算陌生。虽然怨恨付罡庭拉过来地利雅达集团把他们夫妻两个都弄的一身麻烦，但是欧阳丹凤面子上的功夫还要做到。 “哎呀，欧阳主任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好。”付罡庭起身从欧阳丹凤手中接过茶杯。 “付书记，你们聊吧，我下去了。”欧阳丹凤微笑了一下，退了出去，还不忘把书房的门带好。 刘驰靠在沙发上，脸上挂着微笑，矜持地抽着烟，就那么一直不说话。付罡庭等了一会儿，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于是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刘书记，我是想和您谈一下利雅达集团的事情。” “啊，利雅达集团。”刘驰的脸一下子就严肃起来，“老付，这个事情很棘手啊！” “刘书记，我是过来向您做检讨的，在利雅达集团地问题上，我不够慎重，给您和市委添了不少麻烦。”付罡庭说道。 “老付，现在不是做检讨地时候！”刘驰说道，“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利雅达集团遗留下来的问题。那些工人现在怎么样？” 付罡庭说道：“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些消息，还在基地里继续接受培训。” “还好，交代罡川同志，继续稳定住工人，目前千万不能让工人知道这个消息，否则一切都乱套了。”刘驰手指轻轻地敲着沙发扶手。 “刘书记，我明白。这个问题我已经提前向罡川交代过了。”付罡庭轻声说道。 “那就好。”刘驰点了下头，又不说话了。 从侧面看去，刘驰脸色平静如常，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与往日不同地地方，付罡庭一边佩服刘驰的涵养，一边暗叹，如果他此时背后撑腰的是省委副书记，而不是天阳市副书记，说不定他也能像刘驰这般笃定。 付罡庭望了一阵刘驰，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刘书记，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样一直拖着，怕也不是办法。” 刘驰这才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对付罡庭说道：“老付，很难办啊，很难办啊！这件事情怕是要惊动上头了。” “刘书记，您是班长，这时候就靠您来掌舵，无论如何，您得想一想办法啊！”付罡庭心中一横，既然做了低姿态，就把姿态做的足一些。 第四百四十二章架子 第四百四十二章架子 “老付，其实道理你也懂，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我们必须马上筹集资金，把利雅达这个窟窿堵上。这个是大前提，没有这个大前提，一切都免谈。”刘驰旋转着手中的茶杯，对付罡庭说道。 付罡庭连连点头，这个问题栾俊杰已经说过，不把窟窿堵上，这个问题就无法从根本上获得解决。 “第二，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邙北市班子一定要团结，行动一致，不能有杂音。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揪住这个问题不放，上面恐怕也不好办。”刘驰说着瞟了付罡庭一眼。 会揪住这个问题不放的人还会有谁？无非就是钱兆均和赵长风这两个付罡庭竞争市长位子的对手。付罡庭当然明白刘驰话里的意思。他没有接过这个话茬，而是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主动向天阳市委汇报，自请处分！”刘驰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目光紧紧盯着付罡庭。 湖月山庄的供暖系统效果太好了，付罡庭额头上微微冒汗。刘驰这说法和栾俊杰的没有多大差别，唯一不同的是，刘驰多了一条班子里的团结。作为班子班长，刘驰比天阳市市委副书记刘驰更清楚付罡庭和钱兆均、赵长风之间的竞争关系。 “刘书记，要想补上利雅达集团的窟窿，不是一笔小数啊。”付罡庭本想去擦汗，可是又觉得不好，于是伸出去的手半途折回来，搓了搓手。 “数目的确不小。”刘驰说道：“老付，你是邙北市土生土长的干部，人脉熟，关系广。你要多想想办啊。” “刘书记，我能有什么办法，八九百万啊。”付罡庭苦笑了几声，把双手摊开。 “老付，没有办法也得想办法！”刘驰说道，“事到如今，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关系。都拿出来吧。” “刘书记，我试一试吧，尽力而为！”付罡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您也帮着想一想办法，这不是我推卸责任，而是我的能力实在有限。” 刘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这边也想一想办法。不过我说老付。你至少要把工人的风险抵押金给解决了啊，是不是啊？” “我，我尽力。”付罡庭虚弱地点了点头，他自己知道自己地能力。他一直是抓组织工作的，和企业界并没有多少联系。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他去筹集四百多万，简直是要难过登天。但是即使比登天还难，付罡庭都要去试一下，因为这一关如果不能过去。他的整个政治前途都要被断送了。 “好，这个问题先这样定了，必须要抓紧时间！”刘驰看了付罡庭一眼，又说道：“老付，下面一件事情，你恐怕要劳动栾书记出马了。” 付罡庭略一沉吟，就答应下来，“刘书记。这个问题不难办，就交给我吧。”刘驰虽然没有说明什么事情，付罡庭却已经明白了，刘驰的意思是想让栾俊杰出面做一下钱兆均的工作。钱兆均是邙北市分管政法的副书记，栾俊杰是天阳市分管政法的副书记，正好是钱兆均的顶头上司。让栾俊杰出面做一下钱兆均工作，应该不会有太大难度。 刘驰点了点头，说道：“其他人地工作我会去做的。总之我们邙北市的班子一定要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地应对眼前的困难局面。”赵长风一直都很尊重刘驰，刘驰相信他出面做赵长风的工作。问题应该不大，赵长风还是一个很重大局的好干部。 “您是班长，你说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付罡庭连忙说道。 “老付，还有第三个问题。如果我们把前面两个问题顺利解决，那么向天阳市市委自请处分的事情……”刘驰停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付罡庭。 “刘书记，这是常委会集体做出的决议，由哪一个同志具体负责都不好吧？”付罡庭心中还抱着一丝幻想，“能不能把具体情况向天阳市委反映一下，我们大家集体承担这个责任。” 刘驰心中冷笑了一声，集体承担责任？所谓集体承担，那就是他这个市委书记承担，如果真地可以如此简单，他还有必要和付罡庭坐在这里商量吗？ “是啊，是要集体承担。”刘驰摸了一下头顶，把话题扯开，“对了，老付，你回去给罡川同志一个电话，让他写一个材料，回忆一下当初利雅达集团招工的具体经过。” 付罡庭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刘驰说这句话，就代表着前面说的那些都不作数了。刘驰这样做固然要为挪用社保基金承担领导责任，但是付罡庭这边要承担的东西就太多了，在风险抵押金上，付罡川扮演者不光彩地角色，假如往下查下去，可能会牵扯到很多东西。即使牵扯不出什么东西，付罡庭身为市委副书记，负责着利雅达的项目，却让自己亲弟弟到利雅达集团去任职，谁能相信这里面没有猫腻？事情一旦闹到这个地步，刘驰受到的处分最多就是调离邙北市市委书记的工作岗位，换一个地方继续去做处级干部。可是付罡庭这边要付出地代价就大多了，如果付罡川做的那些东西被查实，迎接付罡庭的下场必然是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甚至是移交检察机关，追究刑事责任。 “刘书记，我是分管着利雅达项目，对利雅达事件负有主要领导责任。”付罡庭艰难地说道：“请刘书记向天阳市委汇报时，务必要说明这一点。” “老付，这件事情上我也有责任，我没有及时发现问题，也要向天阳市市委检讨啊！”刘驰摇头说道：“这真是一个沉痛的教训啊。”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老付，这次就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们是不会忘记那些为大局做出了牺牲的同志的。当初蔡国洪在邙北市是制定了很多政策，别的不说，其中有一条政策我就很赞同，凡是为了邙北市利益受到上级处分的，市里一定会给与丰厚地补偿的。” “刘书记，我相信您、相信市委！”付罡庭下了决心，神态反而轻松起来。既然别无选择，那么这次他就来承担主要责任，只要过了这一关，刘驰会能忘记他今天做出的牺牲吗？刘驰背靠着欧阳书记，肯定会帮他运作，还有亲家翁栾俊杰也帮着运作，他只不过是短暂的蛰伏一下，然后东山再起。这样的结果总胜过他被双开，甚至去承担刑事责任吧？ “我也相信，市委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刘驰也放下一桩心思，神态也轻松起来，“不过老付，眼下我们还得抓紧时间解决资金的问题。还有栾书记那边，你盯紧一点，嗯？” “我明白，回去我就和栾书记联系。”付罡庭说道。 刘驰抬眼看了一下墙上地挂钟，付罡庭知道他该走了，就连忙站了起来：“刘书记，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也好，老付，你回去也早点休息。”刘驰站起来亲热地和付罡庭握了握手，一直把付罡庭送到楼下。 出了门，又是一阵寒风袭来，付罡庭打了个冷战，紧了紧皮衣：那四百五十万风险抵押金，他该从什么地方筹措来呢？ 老邢赶到天阳市地时候，距离李昌文火车到达天阳市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老邢本来想直接开到火车站出站口去等候，可是李昌文一个电话让老邢改变了主意。李昌文在电话里上来就说道：“喂！你是老邢吧？我是赵市长地同学。你现在到哪里了？不要误了我的火车啊！” 老邢连句话都没有回就挂断了电话，一句居高临下的老邢，一声高高在上的市长，李昌文的腔调里充满了狐假虎威，仿佛他就是皇上驾到，需要老邢跪迎一般。老邢是市长的司机，可不是市长同学的司机。再说了，老邢跟了赵长风这么久，见过赵长风不少同学和朋友，人家个个驾着奔驰宝马，还态度和蔼可亲，哪里像这位李昌文，乘坐这火车来，架子偏偏大的要命？ 第四百四十三章平起平坐 第四百四十三章平起平坐 老邢没有开往火车站，而是直接把车开往一个相熟的茶楼，平时赵长风来天阳市开会的时候，老邢就在这茶楼里打牌等候。 进了茶楼，一个清爽利落的小服务生笑着迎了上来，“哟，邢哥，又送领导来开会啊？到楼上去？” 老邢摆了摆手，说道：“我就在一楼坐一下，你给我上壶茉莉花茶就行了。”在市委办小车班十多年了，老邢还是喜欢和茉莉花茶，什么毛尖龙井碧螺春铁观音，他都喝不惯。 服务生送来了一壶茉莉花茶，又上了端来两只盘子，一只盘子里面放了两只红彤彤的邙北产的红富士苹果，另一只盘子里盛着老邢最喜欢吃的原味葵花籽：“邢哥，这是送您的。” 老邢大气地笑了笑，用手指轻轻叩了两下桌面，算是道谢。自从跟了领导之后，老邢的举止越来越像领导。 老邢悠闲自得的喝着茶，电话响了两次，他看了看号码，都是那个李昌文的，就又把手机放在茶桌上，任那手机震耳欲聋的响着。 不久，第三个电话打过来了，却是赵长风的：“老邢，在什么地方？人早到了，在出站口等了很长时间了。” “老板，车出了点问题，我在修车，刚弄好，马上过去。”老邢说着才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埋单，懒洋洋地走出茶楼，上了车，向不远处的火车站开去。 车刚进火车站广场，老邢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老邢懒洋洋地把车靠好，拿起手机，里面传来李昌文的声音：“老邢，你在哪里？” “就在火车站广场，中国移动的大广告牌下。”老邢说道。 “哦。看到了，看到了，是辆黑色的车吧？” “对，黑色的桑塔纳两千。”老邢挂断了电话。 很快，就看到两个一身情侣装地男女，女的背着一个小挎包，男的左手拉着一个小旅行箱，右手拿着一个手机。两个人依偎着向这边走来。随着两人逐渐走近，老邢看清了两个人的长相：先看右边的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岁，人属于小家碧玉型的，还算漂亮。再看旁边的男人，老邢心中大吃一惊，这难道就是老板的同学李昌文？怎么看起来这么苍老，像是小四十岁地人了？高瘦的身形。两条深刻的抬头纹，一副苦大仇深的长相。和旁边的女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父女俩，偏偏两个人穿的是情侣装。 “老邢吧？怎么才来？车出问题了？”高瘦男人果然是李昌文，他一开口老邢就听出他的声音了。 “是啊。小毛病。”老邢按下车窗玻璃，对李昌文一歪头：“上车吧！” 李昌文本来想等老邢主动下车来开车门，替他们装行李，看样子没有这个待遇了。于是他只好说道：“老邢，我的行李……” “放后备厢吧。”老邢又按下一个按钮，后备厢应声而开。李昌文只好亲自到后面，把旅行箱放进后备厢里，然后过来打开车门，和老婆并排坐进后座。 老邢不紧不慢地打着火，熟练地调转车头，往火车站广场外开去。李昌文摸了摸后座。说道：“老邢，你是赵市长地司机吗？” “怎么，不像？”老邢往后视镜里瞟了一眼。 “哪你为什么不把长风的专车开过来？” 老邢心中一笑，行啊，一句话立刻把赵市长变成了长风，把自己变成和市长平起平坐的大人物了。他冷淡地说道：“这就是我们赵市长的专车。” “什么？这就是长风的专车？”李昌文深刻地抬头纹里写满了问号，“堂堂的一个市长，就配一辆桑塔纳2000？” “这有什么奇怪。我早说了。内地很落后，一个小副市长。能有啥权力？”小家碧玉用着粤东口音的普通话低声对李昌文说道。 “是啊，邙北市小地方嘛。”老邢接了一句，就立刻紧紧闭上嘴巴，再也没有兴趣和这对夫妇说一句话。 李昌文仿佛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问题，他立刻伸手掏出一盒三五，掏出一根递给老邢：“来，抽棵烟。” “我抽不惯洋烟。”老邢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前面摸出一盒软中华，递到后面：“李工，还是试一下咱国内地烟吧。” 李昌文没有想到老邢一个司机竟然抽得起软中华，这香烟一根就差不多顶住他的一盒三五烟了。于是他讪笑着从老邢手中接过软中华，抽出一根塞进嘴里，脸上全然没有刚才的嚣张态度。 一路上李昌文再也没有大声说过话，全是和老婆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得出来，虽然两人外表不怎么协调，但是感情却是很深厚的。 老邢乐得不说话，他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三十分钟后就到达了邙北市。按照赵长风的吩咐，老邢径直把车开到了市委小招，对李昌文夫妇说了一句：“待会儿你们别说话，我来安排。”就带着李昌文夫妇到了总服务台。女服务员看到老邢进来，笑着迎了上来问道：“邢哥，上边来人了？” 老邢敲了敲柜台，问道：“马总呢？忙什么呢？”他心中不忿李昌文看低赵长风，所以要替赵长风摆一摆威风。 服务员连忙拨通了总经理马大海的电话。几分钟工夫，马大海就从里面出来，他看一眼李昌文夫妇，就轻轻地把老邢拉到一边，轻声问道：“老邢，这是……”马大海是邙北宾馆的总经理，每天迎来送往的都是官场上地人，眼光很毒，是不是官场上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李昌文虽然看起来很成熟很有阅历，但是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一看就不像是官场中人。 老邢淡淡地说道：省里来的。 这几个字其实是很有学问，听起来普通，但是意味深长。省里来的，也可能是一介布衣，平民百姓，也可能是省里的干部。究竟是哪一种，马大海马总你自己揣测去。 马大海脸上堆着笑容，眼珠子往李昌文夫妇瞟了一眼，又问道：“跟你的车来的？他们没有车？” 老邢不耐烦地说道：“赵市长安排地，你去问他。” 马大海见老邢搬出了赵市长，纵使是满腹疑问，也不敢继续问下去了。他主要是担心这一对男女是老邢地什么朋友亲戚，过来蹭房的。如果真地是赵长风的客人，即使不是省里下来的，马大海也要热情招待。他换上一副灿烂地笑脸，转身迎了过去：“两位领导一路辛苦了，欢迎来我们这里视察工作。我这就安排，对不起啊！”然后转身对服务员说道：“还不快拿行李？” 服务员连忙奔过来从李昌文手中抢过行李，李昌文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尚未反应过来，旅行箱已经被服务员热情的双手抢走。于是李昌文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他得意地向老婆看了一眼，意思是说，怎么样，我同学在这里混的还不错吧。 老邢陪着他们一起上楼，房间很不错，是按照接待处级干部的标准安排的。至少在住房标准上，李昌文和赵长风实现了平起平坐。 老邢看着啥都安排好了，就握手和李昌文告别，说你们先休息，下午赵市长下班后会过来看你们。李昌文还是有点疑惑，他看着老邢说道：“不用登记身份证吗？我们这算不算冒充省里领导？会不会给长风添麻烦？” 听到最后一句话，老邢对李昌文的印象改观了一点，他笑着说道：“李工，这里不是宾馆，当然不用登记了。还有啊，我是说你们是省里来的，可没有说你们是省里来的干部。你们就放心住下吧！” 老邢走后，李昌文立刻对老婆谢雨琼说道：“阿琼，怎么样？我说过我同学混得很不错，肯定能帮助我们的。” 谢雨琼看着房间奢华的装饰，发了一会儿怔，然后才说道：“阿文，我真没有想到，内地竟然发展这么快啊。就一个小小的县级市，这招待所的房间比粤东四星级大酒店还要豪华。”其实小招的装修甚至比五星级酒店还要豪华，只是谢雨琼最多只是住过四星级酒店，所以只有这么一个印象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天阳市委 第四百四十四章天阳市委 付罡庭推开刘驰的办公室门，刘驰正在整理文件，看到付罡庭过来，点头说道：“老付，来了？” 付罡庭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接到了栾书记的电话，说那边没有问题了。” 刘驰就感叹道：“栾书记一向关怀邙北市的发展，老付，有机会邀请栾书记来邙北市看看。” 付罡庭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微笑，他倒是想请栾俊杰过来，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他反问道：“刘书记，赵市长那边？” “哦，我已经和长风谈过了。”刘驰说道：“他那边没有什么意见题。”说着刘驰看了看手表，说道：“不早了，老付，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付罡庭摇了摇头，说道：“我都准备好了。”语气中有一种决绝。 刘驰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用力握住付罡庭的手摇动了两下，说道：“老付，不要有什么包袱。你以大局为重，为邙北做出的牺牲，同志们都记在心上，上边的领导也会体会到你的苦心的。我向你保证，等这阵风波过后，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官复原职，保证不会影响以后的提拔。” “拜托刘书记了。”付罡庭叹了口气，“我们现在就走吗？” “现在就去吧，我们要抓紧时间，越主动越好！” 一辆黑色的公爵王和一辆黑色的蓝鸟一前一后驶出邙北市市委大院，向天阳市方向开去。熟悉邙北市领导的人都认得这两辆车，一辆是邙北市的一号车，一辆是邙北市的三号车，分别是市委书记刘驰和党群书记付罡庭的座驾。不过现在付罡庭并没有坐在三号车里，他和刘驰并排坐在一号车里，面色沉重。他们现在就要到天阳市去向魏新强书记和张培论市长自请处分。但是究竟会是什么样地结果，刘驰和付罡庭都无法预测，虽然他们已经通过不同的渠道向魏新强和张培论打过招呼。 到了天阳市委大院，司机小黄把车停好，刘驰和付罡庭分别从两侧下了车，两个人对望一眼，并排向市委办公楼走去。三楼并不高，两个人上去竟然微微气喘。两个人在楼梯口停留了一会儿，这才又向魏新强书记的办公室走去。 魏书记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刘驰在前面推开门，见魏新强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文件。他和付罡庭走到魏新强办公桌前，轻声叫道：“魏书记。” 魏新强抬头看了看，说道：“等一下张市长也要过来听你们的汇报。我已经派人去请张市长了，你们先等着。”说着就低下头看手中的文件报告。 刘驰和付罡庭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偏偏面前连一杯茶都没有。只好忍着。办公室的安静让人窒息，连魏新强翻阅文件时发出的轻微声音也比平常放大了数倍。刘驰和付罡庭连眼色都不敢交换，他们低着头，默默地想着心事，心头越发沉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好容易听到脚步声，张培论市长推门进来，刘驰和付罡庭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招呼道：“张市长。”他们正好接着这个机会活动一下僵硬发麻的身体。 张培论板着脸没有理睬两人，却笑着对魏新强说道：“魏书记。我有点事，来晚了一些。你久等了。”其实魏新强的秘书早就去请张培论了，但是张培论故意拖延了一阵子才过来，在天阳市，张培论虽然是副班长，但是说话远比魏新强这个班长要管用。 “张市长，来，快请坐。”魏新强亲热地握住张培论的手。两人一起来到长沙发上，分左右坐开。在他们对面，刘驰和付罡庭正楞楞地站着。 “你们也坐啊！”魏新强往下招了招手，刘驰和付罡庭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魏新强看了张培论一眼，对刘驰说道：“老刘，我和张市长都在，有什么情况，你说吧。” 刘驰就把有关利雅达集团的情况汇报了一下。当然。中间有什么情况能说，有什么情况不能说。刘驰都做了很技巧的处理。付罡庭在旁边听着，觉得刘驰不愧是市委一把手，水平确实比他高，这样的事情让他来汇报，绝对表达不出这样的效果来。 “恶劣，性质恶劣啊！”魏新强听完汇报，看了看张培论，用手指用力敲着沙发，“社保资金都能挪用，你们胆子子也太大了一点吧？” 付罡庭连忙站起来作检讨，“魏书记、张市长，利雅达项目是我负责引进地，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我负有很大责任，请领导严厉处分我！” 刘驰也连忙站了起来，虽然说付罡庭站起来揽过了主要责任，但是他身为市委一把手，肯定要做出一个姿态来：“魏书记、张市长，我是市委书记，班子的班长，邙北市出了问题，我第一个要作检讨。” 魏新强面容严肃，说道：“你们都有责任！不管是什么理由，你们都应该明白，社保资金是一道红线，是动不得的。一旦动了，哪怕你们的动机再高尚，再伟大，就是违纪，就是违规！” 张培论连连点头，开口说道：“魏书记的话很值得你们深思啊！你们都是邙北市地主要领导，也都是老同志了，怎么连这一点都弄不清楚？怎么能犯下这样幼稚的错误呢？” 刘驰和付罡庭被批评得如坐针毡，两人站在那里，再次做深刻检讨，恨不能从头到脚剖析到自己灵魂的深处。 等两人再次检讨完毕，张培论说道：“邙北市现在采取了什么补救措施？” 刘驰连忙说道：“我们一方面派人和香港方面联系，争取在利雅达集团破产清算中多拿到一些补偿款，另一方面积极和国内汽车配件制造企业进行联系，看有没有企业愿意出面接下利雅达集团留下的厂房和设备，把这个项目继续下去。” “你们抓紧时间！”张培论说道：“第一，必须把工人地风险抵押金全部追回来交还到工人手中，把工人们的情绪稳定住，防止出现群体性事件。第二，必须把社保资金全额追回来，把所有缺口补起。第三，你们邙北市全体干部一定要加强学习，积极开展反思，避免今后再犯类似的错误。”说到这里，张培论扭头看着魏新强，说道：“魏书记，你看呢？” 魏新强宽厚地笑着，说道：“张市长说的很好，很好。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认真反思。至于你们究竟应该负什么责任，这个要天阳市常委会讨论之后才能决定！”说着魏新强话锋一转，又说道：“刘驰同志、罡庭同志，你们也不要背什么包袱，你们回去后抓紧时间落实补救措施，尽最大可能挽回损失。” 张培论又教育了几句，就准备离开。刘驰说道：“张市长，我还有点工作要向魏书记汇报。”张培论笑着站起身来，对魏新强说道：“魏书记，没其他事了吧？我就先过去了。” 付罡庭知道不方便留下来，就站起身来，跟着张培论身后走了出来。到了外边，付罡庭紧追了两步，赶到张培论的身侧，轻声说道：“张市长，我……” 张培论扭过头来叹了一口气，说道：“罡庭同志，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付罡庭眼睛就有些湿润，他低头说道：“张市长，我，我对不起你。” 张培论伸手轻轻拍了拍付罡庭的肩膀，说道：“你啊！好了，我这边没有啥事，你到俊杰书记那边去看看吧。”栾俊杰原来是副市长，和张培论关系极好，这次栾俊杰就提前在张培论面前为付罡庭说了不少好话。 付罡庭又轻声说一声谢，看着张培论身影远去，这才摇了摇头，转身向栾俊杰的办公室走去。 与此同时，刘驰正端着茶杯，斜坐在魏新强对面，神态比方才轻松多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进退失据 第四百四十五章进退失据 “来，抽支烟。”魏新强摸起茶几上的帝豪国风，磕出一根，递给刘驰。刘驰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来，看了一眼魏新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魏书记，这次给您添了大麻烦，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我对不起您。” “老刘，你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啊。”魏新强吐了一股浓烟，靠在沙发上，用眼睛瞄着刘驰。 “是，魏书记，我一定牢记您的教导。昨天晚上欧阳书记也打电话给我，狠狠地尅了我一顿。”刘驰用手捻着香烟，面容沉痛地说道。 魏新强心中冷笑一下，如果刘驰你总是这么不长进，欧阳书记能给你擦几次屁股？这次欧阳书记或许管用，下次呢？不能总指望着欧阳书记出来当挡箭牌吧？不过这话魏新强不能对刘驰说出来，也不会对刘驰说出来。他心中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也许不该照顾欧阳书记的面子，同意把刘驰调过来任邙北市书记…… 栾俊杰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付罡庭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声音，他就轻轻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付罡庭迟疑了一下，正想转身出去，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栾俊杰从外面回来。 “栾书记。”付罡庭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回来了？” 栾俊杰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淡淡地说道：“罡庭啊，站门口干啥？进去吧。” 付罡庭捕捉到栾俊杰的不快。心中猜想是不是这次过来的时机不对？他就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手足无措地跟着栾俊杰进了办公室。 栾俊杰进了房间，就站在一旁，等付罡庭进来之后，栾俊杰立刻上去把门关上，然后才扭过身对付罡庭严厉地说道：“老付，你怎么能这个时候来我这里？就不知道避避嫌？” 付罡庭脸一下子红了，他低声说道：“栾书记。我刚才向张市长检讨来着，是张市长嘱咐我来你这里看看。” 栾俊杰摇了摇头，哼了一声，说道：“老付，怎么正反话都听不出来了？” 付罡庭低头想了一想，可不是么，他在走廊上和张培论检讨，旁边人来人往的。张培论一定觉得不舒服，所以急于撇清自己，就信口敷衍了一句，谁知道他竟然这么傻，把张培论的话当真了。这时候付罡庭心中涌出一阵悲哀。好歹他还是邙北市地党群副书记，是堂堂的副处级干部，现在却成了一泡臭狗屎，人人都绕着走。生怕沾上一点味道。这个利雅达集团，真是让自己万劫不复啊！ “老栾，那我也不影响你了，我这就走！”付罡庭跟着脖子，转身就走。栾俊杰赶了一步，一把拽住付罡庭的手：“老付，几十岁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既然来了。还走什么？坐，坐下来说！”说着硬把付罡庭按到沙发上。 付罡庭也是一时负气，知道这个时候即使走了，影响已经造成了，还有什么用，于是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闷头坐下。 栾俊杰亲自过去为付罡庭泡了一杯茶，端到付罡庭对面。拍了拍付罡庭的肩膀。说道：“亲家，来。喝杯茶，消消气。”栾俊杰对付罡庭的称呼一会儿是老付，一会儿是罡庭，一会儿又是亲家，眼花缭乱的，但是却传递着不同的信息。 付罡庭端起茶杯，却顾不上喝，他抬头沮丧地看着栾俊杰，说道：“老栾，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栾俊杰和付罡庭并排坐下来，拍了拍付罡庭地大腿，说道：“老付，先不要急，把你今天见到魏新强和张培论的情形给我说说。” 付罡庭感觉大腿处传来一阵暖流，眼泪几乎想要涌出来了。这个时候他就像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正茫然无助之间，忽然间看到父亲转身过来寻觅他了——关键时刻，什么都靠不住，还是这层儿女亲家的关系牢靠啊。 栾俊杰微笑着看着付罡庭唏嘘，这正是他要造成的效果。官场上要想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只要看两个人落座时候的位置就明白了。最亲密的关系就像栾俊杰现在这样，不避嫌疑地和付罡庭并排而坐，所谓促膝而谈，就是这种姿态；其次就是两个人互相侧坐，一般是地位高一些地坐在双人沙发上，地位低一些的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这种情况下说明两个人之间关系尚好，但又所节制；再次就是两个人相对而坐，基本上这样坐的，要么是领导刻意在营造自己的威严，要么就是两个人关系极其疏远。当然，还有一些人，在领导面前根本连坐下地资格都没有，只能站着，而即使站着，连站的方位和距离都有所讲究，这些就不在此讨论了。 栾俊杰和付罡庭是儿女亲家，两个人是天然的政治盟友，再加之这次付罡庭虽然闯了大祸，但是并不等于政治上判了死刑，先不说别的，就单说有刘驰也被牵扯进去，对这件事情地追究也会适可而止，否则，省里某些人就坐不住了。儿女亲家，加上付罡庭也有翻身机会，栾俊杰此时当然要送上千百倍的温暖，这样当付罡庭将来翻过身时，肯定不会忘记当初栾俊杰所给与他的这一切。栾俊杰虽然地位比付罡庭高，但是年龄也比付罡庭大了七八岁，谁知道将来付罡庭会不会站在比栾俊杰更高的位置上呢？ 付罡庭感激地看着栾俊杰，张口就要说话，栾俊杰却笑着指了指茶杯，说道：“老付，不急，喝口茶，润润喉咙再说。” 付罡庭这才觉得喉咙又干又涩，几乎要冒出烟来。当初在魏新强的办公室他就想喝水，可惜因为犯了错误，没有享受到这个待遇。后来因为心情紧张，竟然把喉咙干渴给忘记了，现在栾俊杰这一提醒，那股干渴劲头就冒了出来。于是付罡庭也顾不得仪态，他低头捧着茶杯猛喝了几口茶水，那还有些滚烫的茶水顺着干涩的喉咙滚落下去，把付罡庭的内心熨烫地很是妥帖。 滋润过喉咙，付罡庭把茶杯放下，把今天在魏新强办公室里遇到的情况讲了一遍了，栾俊杰听后沉吟了一阵，微微摇头一笑，说道：“罡庭，看来不光是你心中发慌，刘驰的心中也不比你好上多少。” 付罡庭有些疑惑地看着栾俊杰，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栾俊杰笑了笑，说道：“当着张培论市长的面，刘驰就说要留下来向魏新强书记汇报工作，这不是明显地自己给自己上眼药吗？张培论当时不说什么，心中肯定是极不舒服的。” 付罡庭一想，可不是就是这样吗？其实这些东西别说是刘驰，就是他平时也会注意到的，但是偏偏是刘驰今天这样做了，而他在一旁看着竟然也没有察觉出来不妥。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啊！他当时只觉得不能留下来碍事，另外也向跟出去向张培论市长解释两句，竟然没有察觉到张市长内心的恼怒。怪不得张培论应付他两句，就借着栾俊杰把他支开了呢！ “真想不到啊，刘驰这么聪明地人也能犯下这么愚蠢地错误。”栾俊杰摇头说道，“以后刘驰在张培论那里恐怕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张培论一向比魏新强强势，所以非常注意干部对他和魏新强之间的态度。刘驰背后又站着欧阳书记，刘驰这样做，是不是意味着欧阳书记比较偏好魏新强呢？这些东西张培论肯定会仔细琢磨一下。如此一来，刘驰这个邙北市市委书记地日子，恐怕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舒坦了。官场上最大的法，就是领导对你的看法，一旦领导对你产生了看法，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等于白搭。 “好了，不管他刘驰了。”栾俊杰说道，“老付，你这边筹款怎么样了？工人的风险抵押金可有什么眉目？” 付罡庭苦笑着摇了摇头，“栾书记，我是一点眉目都没有啊！我一直抓政法工作，对经济这条线不熟，仓促之间，还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筹集这些钱来……” 第四百四十六章靠拢 第四百四十六章靠拢 “这样啊！”栾俊杰缓缓的点了点头，靠在沙发上。其实栾俊杰早料到是这个结果，只是他心中还存在一些幻想，看看付罡庭是不是还隐藏有什么实力，能够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作用。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太高估付罡庭了。这些就麻烦了，如果付罡庭不能够即使筹措到资金把工人的风险抵押金还了，即使天阳市委有心放他一马，恐怕也要顾忌到强大的民愤。这一千五百多下岗工人闹起来，动静绝对不会小了。 付罡庭点燃一根烟，默默地抽着，一根烟抽完，见栾俊杰还不说话，就伸手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扭头对栾俊杰说道：“老栾，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老付，不忙，先等等。”栾俊杰伸手在付罡庭腿上拍了拍，示意他稍安勿躁，“我这边不是正为你想办法吗？不过五百万不是个小数目，有难度啊。” 说这话时，栾俊杰其实是打了埋伏的。他在天阳市干了几年副市长，在天阳市还是有些人脉的，若是出头替付罡庭解决着五百万元，未必解决不来。只是栾俊杰心中还是有顾虑。这五百万并不是付罡庭拿去救救急，而是很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扔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那么这笔帐就要记到栾俊杰的头上。付罡庭虽然是栾俊杰的亲家，栾俊杰也不能为了亲家就背上这么沉重的包袱。 不过能做到天阳市副书记的位置上，栾俊杰也不是普通人，他还真为付罡庭想到一个主意。 “老付，我想来想去，觉得你要想解决这件事情，恐怕需要去找一个人。”栾俊杰缓缓说道。 “谁？”付罡庭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 “赵长风。你要放下架子，去找赵长风。”栾俊杰说道，“如果他肯帮忙，你这一关还是能过的。” “赵长风？他有那么大的本事吗？”付罡庭有点不相信的看着栾俊杰，“再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赵长风之间不大搭调，我这个时候去找他。恐怕只会惹他嘲笑我，至于说帮我，他是绝对不会的。” “赵长风怎么不会帮你呢？”栾俊杰笑道，“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地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只要利益足够大，不共戴天的仇人也会变成亲密的战友。赵长风会不会帮你，不在于你和他有没有恩怨。而在于你能不能向他开出足有有诱惑力的筹码。这是其一。” “其二呢，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赵长风是绝对有能力帮你的。”栾俊杰说道，“赵长风的背景你也了解过。他原来在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时候，就是省直资金管理中心地负责人。把资金管理中心弄得有声有色。后来又到省商业厅企业处，直接负责天外天集团，应是把一个快要破产的天外天集团拉上正轨，重新成为一个热得烫手的企业。这说明赵长风在商界和金融界都有足够强大的人脉。” “其实从赵长风到了邙北市之后干成的几件大事就可以看出来。首先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虽然被刘驰摘了桃子，这个项目是赵长风最先拉过来的吧？其次邙北市商品批发市场，建设资金也是赵长风跑过来的。还有就是邙北市煤层气管网建设，赵长风把省里最有影响力的民营企业中都集团都拉过来了，这更能说明问题了。老付啊，按照赵长风地能力来说，这五百万元不算是一个大数目，如果他肯出手。一定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 付罡庭不得不承认，栾俊杰分析的有道理，如果以赵长风的能力来看，这五百万元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不管是中都公司还是山水建设集团，都能筹措到这笔资金。关键是，赵长风为什么要帮他，他能给赵长风什么样的利益？ “呵呵，老付。这更不用发愁了。利益就在眼前摆着。”栾俊杰像是看穿了付罡庭地心事，“邙北市市长啊。只要赵长风帮你过了这一关。在邙北市市长的事情上，我可以为他说说话。好歹我也是天阳市市委副书记，在常委会上还是能说的上话的。” 付罡庭眼睛一亮，对啊，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他原来一直想争邙北市市长地位置，可是现在，他连副书记的位子能不能保住都难讲，更别说是邙北市市长了。现在何不顺水推舟，给赵长风一个人情呢？还有就是他在邙北市有着庞大的势力。如果赵长风和他结盟，这些势力就成了赵长风的助力，赵长风在邙北市势力岂不是大增，做事再也不用束手束脚了吗？ “栾书记，领导毕竟是领导，站的高，看的远。”付罡庭心情开朗了很多，“如果没有你的点拨，我恐怕还是云里雾里，找不到方向呢！” “老付，我是旁观者清嘛。”栾俊杰轻描淡写的说道，语气中隐含一丝得意。 付罡庭讨到了主意，头脑也灵活了许多，他又问道：“栾书记，钱兆均那边怎么样了？” 栾俊杰轻轻哼了一声，说道：“老钱这个人很复杂，想法很多。不过他想法再多也不要紧，只要我还在这个位子上，由不得他不听我地招呼。” “钱兆均野心很大，他也盯着市长这个位子。”付罡庭有些担心地说道，“栾书记，你如果支持赵长风，钱兆均会不会……” “他也得有这个胆子！”栾俊杰又哼了一声，“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就想乱咬，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栾书记，你是说钱兆均他？”付罡庭询问地看着栾俊杰。 栾俊杰轻轻一笑，说道：“老付，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你也别胡思乱想了。”顿了一顿，他又说道，“好了，你快回去找赵长风吧。记住，姿态低一下。这并不丢人！” “栾书记，我懂！”付罡庭刷地站了起来，“我这就回去！” “好，你去吧！”栾俊杰站起来拉住付罡庭的手用力握了两下，“你放心，天阳这边有我。” 付罡庭心领神会：“亲家，那就拜托你了！” 告辞出来，付罡庭下楼来到大院，见刘驰的一号车还在，于是就走过去。这是个非常时期，所以刘驰的专职秘书郭和强哪里也不敢去，就乖乖地在车里等候。见付罡庭过来，连忙下车迎了出来：“付书记，汇报完了？”说着眼光只往付罡庭身后瞅。 付罡庭知道郭和强明着是问候他，实际是上是问刘驰，于是就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刘书记还有点事情，一会儿就下来。我这边有事先回去一步，等一下刘书记下来，你替我转告一声。” “那好，那好，付书记您忙。”郭和强连连点头，心中却有点忐忑不安。老板和付罡庭一起上去作检讨，付罡庭下来了，老板却被单独留下来了，是不说明，老板问题比较大？眼光中就有些患得患失。 付罡庭哪里有心情去理会郭和强的心思？他给郭和强交代过，转身回到三号车里，交代司机：“回邙北，马上！” 赵长风坐在办公室，正在批示政府办李长根主任送来的几份急件。赵长风一边批示，一边随意问李长根道：“下面情况怎么样了？” 李长根马上知道赵长风问的是利雅达集团地事情，就回答道：“很多人听到了一些风声，议论很大。”虽然利雅达集团破产地消息只限于常委会常委知道，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往往这边常委会还没有结束，外面就有消息灵通人士接到了消息。所谓常委会议无秘密，就是说这种情况。比如这次常委会讨论利雅达集团的事情，虽然刘驰在会上三令五申要眼光保守秘密，但是会议结束后，各种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市委市政府大院很多中下层干部都知道了利雅达集团破产地消息。 赵长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这种情况，他也无能为力。”老李，你要多关注一下情况，现在是非常时期。”赵长风最担心的就是那一千五百多名工人。如果再闹起群体事件，那邙北市就热闹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无利不起早 第四百四十七章 无利不起早 “市长，我会密切跟踪的。”李长根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赵长风知道李长根误解了他的意思，但是他也懒得解释，低头继续批示文件。 “哟，长根主任也在啊！”门口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付罡庭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赵长风抬头看是付罡庭，就起身相迎，笑着说道：“付书记。”李长根也跟着问好。 付罡庭笑呵呵地说道：“我路过顺便过来看看，没什么事情，你们先谈正事。”说着就往沙发上一坐。 赵长风知道付罡庭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要不以副书记之尊，怎么顺路也顺不到常务副市长主持工作的市政府来。他看了一眼李长根，李长根连忙说道：“付书记，我的事情办完了，正要走。你们谈吧。”说着把手中的文件夹放在赵长风办公桌上，侧身走了出去。 赵长风亲自泡了一杯茶，端到付罡庭面前，说道：“付书记，喝茶。” 付罡庭接过茶，伸手递给赵长风一根金芒果，“长风市长，来一根。”他以前称呼赵长风要么是“长风同志”，要么是“赵市长”，“长风市长”还是第一次叫出口。 赵长风注意到了付罡庭称呼上的细微变化，他伸手接过烟，侧身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摸出火机给付罡庭点烟，付罡庭虚推了两下，就接收了赵长风这份热情。赵长风回手又自己点燃香烟，抽了一口，感觉还是不习惯金芒果的味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付罡庭和蔡国洪保持一个习惯，都喜欢抽这金芒果。 “付书记，外面很冷吧？”赵长风心中揣度着付罡庭的来意。随口寒暄道。 “是啊，冷得狠。今天冬天冷得特别早。”付罡庭说道，“想起前一段有几个专家大肆鼓噪今年是暖冬，我看是个狗屁！”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现在的专家，有几个说话有准的？连老百姓听专家的话都反着听呢。” 付罡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称赞道：“长风市长，你的茶真不错啊。我上午在栾书记那里喝地也是信阳毛尖。那味道也算不错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和老弟的信阳毛尖总差一点味道。”转眼之间，赵长风又从“长风市长”变成“老弟”了。 “付书记抬举我了，我的茶怎么能比上栾书记呢？这茶我这里还有两筒，付书记如果喜欢，待会儿拿走一筒。”赵长风笑着说道，心中却在想。付罡庭一开口就抬出栾俊杰来，究竟是什么用意。难道和刘驰一样，是劝我在利雅达集团的事情上把紧口风吗？ “那就多谢老弟了。”付罡庭笑道，“老弟人真不错。上午栾书记还跟我说，长风市长年轻有为。觉悟高，党性强，大局观好，说这样的干部必须得到重用。” 赵长风心中一动。口中却说道：“感谢栾书记关心，我很惭愧，来邙北市一年多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当不起栾书记如此夸奖。” 付罡庭往后捋了一下头发，笑道：“长风市长，你这可是谦虚了啊。你在邙北市可是做出不少成绩，上边的领导都看在眼里呢！”顿了一顿，他侧身往赵长风这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实话，希望老弟不要见怪。” 赵长风笑着说道：“付书记，你这可是批评我了。能聆听你的指示，是多么难得地学习机会啊。” 付罡庭往门口处望了望，收回目光，压着嗓子说道：“我一直觉得长风老弟是一个干大事的人，只是所处的位置低了一些。做起事来有人掣肘。很多事情都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愿去做，所以成绩和能力以及长风老弟付出的努力不成正比啊！” 赵长风心中又是一动。口中却淡淡地说道：“付书记高看我了。我还年轻，能力和经验都有所欠缺，需要多向你们这些老领导学习啊。” “呵呵，老弟你就谦虚吧。”付罡庭笑道，“像你这样既有能力又谦虚的官员真不多见，怪不得栾书记说，你是邙北市市长最合适的人选。” 赵长风心脏急剧地跳动了两下，喉咙有点微微发干。付罡庭前面那些话，赵长风也差不多听出意思了，但是毕竟比较隐晦，赵长风也只好打打太极拳，云山雾罩地回应上两句，生怕是自己理解错了，闹出什么笑话来。现在付罡庭直接挑明了，赵长风就知道他前面的理解没有错误，付罡庭地确是想推他到市长的位置上去，虽然都是接着栾俊杰的口表达出来的，但是栾俊杰是什么人？是付罡庭的政治盟友兼后台。栾俊杰地意思就是付罡庭的意思，而且比起付罡庭来，栾俊杰作为天阳市副书记，无疑是在邙北市市长的人选上有发言权的。赵长风在天阳市里一直没有个为他说话地强力人物。副市长陈风笑虽然和他有些关系，但是陈风笑毕竟只是一个非党副市长，在天阳市说话声音很弱。现在如果栾俊杰副书记肯为他说话，那么至少在天阳市常委会里，赵长风也有自己的声音了。 不过赵长风旋即又想到，付罡庭今天过来传达这个信息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试探他？不可能。付罡庭虽然以前也盯着市长的宝座，但是利雅达集团事件一爆发，付罡庭已经无条件退出了市长的竞争，别说是邙北市市长，付罡庭能不能保住他副书记的位子都很难说。 那么说付罡庭过来就是示好来了。可是无利不起早，付罡庭平白无故地，为什么要过来向他赵长风示好呢？为什么要送给赵长风这份大礼呢？更何况因为杨金花的事情，赵长风和付罡庭之间还有很深的隔阂，付罡庭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把这一份重礼送给政治对手吧？ 看着赵长风是想了很多，其实就是一瞬间的问题。赵长风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静观其变吧，继续装糊涂，看付罡庭下边还会来点什么。如果付罡庭另有目地的话，那么下面他就该表露出他的目的了。 “多谢栾书记的关心。”赵长风说道：“我实在是惭愧啊。” “惭愧什么？不过栾书记的确很关心你，”付罡庭笑道，“长风老弟，以后没事多向栾书记汇报一下工作。” “啊，一定，一定。”赵长风低头喝茶。 “好了，不扯这些了。其实谁当市长谁不当是市长，都是上边定的，咱们兄弟议论也是瞎意蕴，是不是长风？”付罡庭话锋一转，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老兄我今天是过来向你求助的。” 赵长风心中说道，正题来了，口上却说：“付书记，你这是说什么话啊？有事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会去办地。不过话说回来，连付书记您都搞不定地事情，我怕也是搞不定啊。” 付罡庭摆了摆手，说道：“长风老弟，你就别谦虚了。这件事放在别人那里可能算个事儿，放在你这里根本不算是个事儿。” “付书记，你可是太抬举我了。先说说看，什么事情？”赵长风苦笑着说道。 “那个，就是利雅达遗留下来的汽车配件项目。”付罡庭脸色微红，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向小自己十几岁地年轻人求助，“利雅达集团这一破产，可把那些下岗工人坑苦了啊。长风老弟，你是省城下来的，又是抓经济的行家里手，在省城金融界商界都有着广泛的人脉，你看看能不能找一家企业接下利雅达集团的摊子，给这些下岗工人一口饭吃，这些工人不容易啊！” 赵长风心中微微一笑，现在才知道船是再哪里弯着，原来付罡庭是打这个主意啊。怪不得要拿市长的位子过来交换呢！ 可是利雅达集团这个摊子太烂了，社保金的亏欠加上工人的风险抵押金，差不多近千万，这个摊子谁接下来谁就是冤大头，纵然市长的位子再吸引人，赵长风也不能去当这个冤大头啊。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付书记，利雅达集团的事情发生了之后，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利雅达汽车配件项目的资产肯定要进入拍卖程序，到时候我会和省城的企业界朋友联系，让他们过来竞拍。至于最终结果如何，我可不敢保证。毕竟商人唯利是图，如果注定要赔本的事情，恐怕他们也不会去做的。” 第四百四十八章久闻大名 第四百四十八章久闻大名 付罡庭笑容一滞，知道他的筹码还没有打动赵长风，又或者赵长风还需要时间考虑一下他的筹码。政治交易本来就是一个要价出价的过程，只是现在留给付罡庭的时间不多，付罡庭不能够像以往那样从容地进行讨价还价，也不能给赵长风太多时间考虑。他必须在工人们得到利雅达集团破产的消息前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否则，事情就大发了。 “长风老弟，破产拍卖的程序还需要时间，企业界的朋友你可以慢慢联系。”付罡庭把姿态又放低了一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筹集到资金，先把工人的风险抵押金解决了。长风老弟在省城人脉谙熟，能不能想办法给联系一下，先贷笔款子出来应应急？” “付书记，我联系一下看吧。”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给你回话的。” “那就拜托老弟了！”付罡庭满面诚恳，“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叫上太龙书记、大为同志，我们一起去吃顿便饭？” 赵长风心中又是一动，知道这是付罡庭又抛出来一个筹码。包太龙副书记和组织部部长路大为都是付系人马，是常委会中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假如因为这件事情，赵长风能和这一股势力结成盟友，那么以后在常委会中，赵长风要做什么事情就少了很多掣肘的力量。 “付书记，还真不巧，我有个同学从粤东过来看我。今天晚上我要招待他。下次吧，下次我请付书记和包书记吃饭。”赵长风抱歉地笑笑。 付罡庭苦笑了一下，还真是不巧，该他背运。不过他能抛出的筹码都抛出来了，现在能做的就是等赵长风考虑吃不吃下这些筹码。至于赵长风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长风老弟，那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付罡庭站了起来，“贷款的事情，拜托你抓紧时间联系一下，无论成不成，都尽快给我个话。” 赵长风站起来握住付罡庭的手说道：“付书记，我这边会抓紧地，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会及时通知你的。” “多谢，多谢了。”付罡庭用力摇动了两下赵长风的手。赵长风一直把付罡庭送到办公室门口，看着付罡庭远去的背影，竟然有些蹒跚的感觉。 赵长风本来不打算在市委小招宴请李昌文夫妇，一个是赵长风觉得兴师动众，他要宴请同学，小招那帮人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子；另一个是赵长风一直以为，市委小招的菜虽然不错。但是都是以粤菜、湘菜为主，体现不了中原菜系的特点。李昌文的爱人是粤东人，如果用粤东菜招待她，在赵长风这边来讲，有失中原人地体面。好像偌大个邙北市，连个像样菜都拿不出来。在谢雨琼来说，肯定也会觉得有些失望，就好比出国到美国纽约旅游。买了一件工艺品，等回到家里才发现是中国制造，那岂不是大煞风景？ 可是最终赵长风还是决定把晚宴就安排在市委小招，这个安排最节省时间。因为利雅达集团的事情，邙北市上下肯定是一片混乱。虽然这中间牵扯不到赵长风多少事情，但是赵长风也要守在邙北市，做好随时被领导召见的准备。毕竟他是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啊！ 到了市委小招，敲开了门。李昌文很夸张地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赵长风。赵长风浑身一僵，在官场他已经习惯了把感情隐藏起来，含含蓄蓄的那一套礼节，乍一见李昌文这种奔放的感情表达方式，还有点不习惯。不过他旋即热血沸腾，想起了少不更事也意气风发的中学时代，想起了那段敢爱敢恨纯真时代。 刘俊康站在后面看着李昌文夸张的表情。心中暗自好笑。还从来没有见有人让老板如此尴尬过呢，今天也算开了眼界。心中这样想着。却扭头望向别处，仿佛哪里有一处美丽地风景吸引他一般，跟赵老板身边锻炼了一年多，刘俊康已经很识趣了。 热血沸腾的感觉在赵长风心头只是一闪而过，他马上恢复了正常，双手一拍李昌文的肩膀，借机从李昌文的拥抱住挣脱出来，口中说道：“老文，几年没见，怎么还是一副排骨身板？嫂子整天给你煲汤，也没把你养胖一点？”粤东人以煲汤闻名天下，谢雨琼是粤东人，自然是煲得一手靓汤。 李昌文咧嘴笑了一下，说道：“长风，如果阿琼能够把我养胖，大概就可以去抢刘大好的生意了。”刘大好是希望集团地老板，以生产猪饲料而闻名，当时最著名的广告语就是“养猪希望富，希望来帮助。” “油嘴滑舌！”谢雨琼在后面说道。 赵长风看一下谢雨琼，扭头对李昌文说道：“这位就是嫂子吧？”李昌文是在粤东举办的婚礼，赵长风无份参加，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谢雨琼。 “哈，我都忘记介绍了。长风，这就是我的太太阿琼，怎么样，模样还对得起观众吧？”李昌文一把搂着谢雨琼，笑着介绍道。 “当然，当然，嫂子是大美女，天生丽质啊。老文，你小子祖坟上冒青烟了，有福气啊。”赵长风笑着恭维道。 “切，哪里有你这么介绍自己老婆地？”谢雨琼丢了一个白眼给李昌文，笑着伸出白嫩的小手，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好，我家阿文天天在我面前念叨你，我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死党 第四百四十九章 死党 “嫂子，你好。你们大老远从粤东过来，我没能亲自过去迎接，失礼失礼啊。”赵长风礼貌地握了一下谢雨琼的小手，笑着说道。在李昌文第一次带太太过来，赵长风自然要给足死党的面子，“这房子还住得惯吧？” “太感谢了！这里条件极好，非常满意。”谢雨琼笑着说道，“就是我们这次过来，给你添麻烦了。” “去去去，啰哩啰嗦的。”李昌文在一旁冲谢雨琼说道，“长风是我的死党，不麻烦他麻烦谁啊？跟他还用讲什么客气。” 谢雨琼低眉顺眼地笑了一笑，不再言语。粤东女人很贤惠，非常注意维护男人的面子。在粤东夫妇出去买东西，通常都是女人大包小包的拎着，男人空着手大摇大摆地在前面走着，威风十足。而在北方，通常夫妇出去买东西，都是男的做牛做马大包小包地拎着，女的着像骄傲地公主一样在一旁闲庭信步。所以北方人到粤东去看到这些场面很不理解，说粤东男人不懂得疼老婆，而这时不用粤东男人说话，粤东女人就振振有词地回答道：“男人们是做大事的，如果帮女人干一些拎包的小事，岂不是很没面子？” 现在，谢雨琼虽然心中恨恨地，但是表面上还是很维护李昌文的面子。 李昌文把赵长风让进了房间，赵长风打眼看了一下，就知道老邢在安排房间时搞了点名堂，这房间在市委小招算是一流的房间，仅仅比那几间专门招待上级领导的豪华套间低了一点点档次，怪不得谢雨琼说很满意呢。 宾馆总经理马大海闻风而至，他进了房间，讨好地叫了一声“市长”。脸上堆着殷切地笑容。马大海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宾馆老总，但是消息灵通程度绝对不亚于市委常委。刘驰和付罡庭在利雅达项目上栽了跟头事情他早就知道，其他常委多少都有所牵连，唯独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在这次事件中独善其身，很可能会借着这个机会再进一步。官场上都流行烧冷灶，趁现在赵长风还没有上位，马大海先提前做足功夫，将来赵长风上位的时候。岂能不对他马大海另眼相看？ “市长，你看看，这样的安排还行吗？” “不错，很好。”赵长风微微点了点头，他从内心深处来说，不怎么喜欢马大海这种善于钻营的人。 马大海听到了表扬，笑容就更灿烂了，他看到赵长风面前还没有茶。就连忙说道：“市长，还有两位领导，我给你们泡茶。”说着就抢步过去拿起了桌上地茶叶桶。李昌文和谢雨琼面面相觑，他们不是官场中人，何曾见到过如此周到细致的服务？ 马大海打开茶叶桶一看。脸色顿时大变，他大呼小叫地把服务员叫过来，绷着脸说道：“谁让你们用这样的茶招待客人？就不知道把最好的茶叶拿来吗？”其实这房间内配的茶也挺好，比起外面茶楼中所谓的特级茶还要好上一些。 服务员唯唯诺诺不敢吭声。心中却暗自抗议，明明是你马总定下的规矩，最好的茶叶只能用于小招那几个特定地套间。 “马总，对不起，我这就去换。”服务员拿着茶叶桶，飞快地跑了出去。 马大海又转身向赵长风道歉，“市长，不好意思。服务员素质差，慢待了省里的领导。我以后一定要加强教育。” 李昌文和谢雨琼脸上就有些讪讪之色，仿佛是他们故意在马大海面前冒充省里的领导一般。 赵长风觉得马大海有点大惊小怪了，但是当着李昌文和谢雨琼的面他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嗯了两声，点了点头。 服务员换了茶回来，马大海一把夺过来，泡了四杯。除了赵长风和李昌文夫妇。刘俊康面前也送了一杯。 赵长风觉得马大海在眼前碍事，正要开口把他支走。马大海却招手把服务员叫过来，风风火火地说道：“去买两瓶最好的沐浴液和洗发液给两位领导送过来。还有，等一会儿领导下去吃饭，你去领新的过来，不，去买几套新的过来，把领导房间内的床单毛毯，还有毛巾浴巾地巾，都换上一遍，记住，一定要跟其他客房地不一样，这是领导房间专用的。”其实这事情马大海早就可以交代，但是他偏偏要放在赵长风面前交代给服务员，以显示他的忠诚和体贴。 李昌文就有点不好意思，看着赵长风说道：“长风，不用那么麻烦了吧？” 赵长风就说道：“老马，算了，不用了，别的客房怎么样这个客房就怎么样吧。” “哪怎么行？不能怠慢两位领导。”马大海脸上堆着笑容，挥手让服务员快去买。县官不如现管，赵市长的话显然没有马总经理地话管用，服务员飞快地跑了出去，去执行马总经理的指示了。 “马总，那就这样吧。有什么需要，我再叫你。”赵长风有点厌烦马大海在这里咋咋呼呼地，就下了逐客令。 “好好，赵市长，我这就去安排菜。好了就过来请你们。”马大海堆着笑出去了。 等马大海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李昌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可思议地望着赵长风道：“长风，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官，原来当官之后能享受到这么周到细致的服务啊！说句笑话，这个马总我看不像是宾馆地总经理，倒像是古代皇宫里的太监。” 赵长风莞尔一笑，虽然李昌文年龄比他大一岁，但是由于所处的环境不同，阅历见识有相当大的差距，从李昌文口中吐出这样的话来倒是也不奇怪。 “老文，你说话可主意点。小心让马总听到了，把你们赶到大街上去住。”赵长风很久没有毫无心机的说话了，今天乐得轻松一把。 “哼。他敢！好歹我也是省里下来的领导，不是嘛？”李昌文洋洋得意地扬起了头。 又说了一会儿话，马大海满脸堆笑进来了，“两位领导、市长，菜都准备好了，你们看？” “那咱们就下去吧？”赵长风笑着征询李昌文的意见。 “好，下去吧。”李昌文拉着谢雨琼站了起来。 晚宴准备地非常丰富，应该是接待省领导的标准。用邙北市的话说。马大海总经理眼里有水啊，知道赵长风市长很可能又要上一个台阶，自然要卖些力气。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准备邙北市的特产黄龙汤。 “两位领导，你们来晚了两个月，如果十月初你们过来，我还能到汇龙潭里给你们弄上两条黄格丫。”马大海站在一旁颇为遗憾地说道。 李昌文虽然不知道“黄哥鸭”是什么东西，但是看马大海郑重其事地说出来。想来也是一种非常珍贵的“鸭子”，于是就笑着说道：“没关系，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我们再过来邙北市，品尝马总亲自为我们逮来的鸭子。” 赵长风看了一眼马大海。说道：“马总，要不你也坐下喝两杯？” 马大海连忙说道：“不了，不了，市长、还有两位领导。你们忙，那边还有两桌天阳市下来的客人，我过去接待一下。” 少了马大海在一旁唧唧歪歪，赵长风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举起酒杯冲李昌文夫妇说道：“老文，嫂子，这是为你们摆地接风宴，欢迎你们来邙北市视察工作。” 李昌文立刻举起杯子。笑着说道：“长风，少给我整这一套。什么视察工作？我就是过来跟你喝酒地。阿琼不会喝酒，就免了，今天咱们弟兄喝个痛快。” “阿文，第一次和长风喝酒，我怎么也要把见面酒喝了吧？”谢雨琼端起了杯子，瞟了李昌文一眼。 “对，这见面酒是一定要喝的。”赵长风笑着说道。”来。我们干杯。” 老同学聚会非常有意思，大家都知根知底。所以谁也不用伪装，该怎么喝彼此都清楚。赵长风和李昌文几杯酒下肚，更像是一对冤家，赵长风拼命在谢雨琼面前诋毁李昌文地形象，说一些李昌文上初中时追女孩子的糗事。而李昌文也不甘示弱，也拼命揭着赵长风上学时的老底，根本不顾忌赵长风的秘书刘俊康就在一旁坐着。 倒是刘俊康，听了几句，觉得不能再坐下去，他瞅了个机会，起身溜走，到下面去找老邢去了。 没有了秘书在场，赵长风自然更方便超常发挥。而李昌文在自家老婆面前，自然不愿意失去大男人的面子，于是和赵长风就战了个难解难分。一边喝李昌文还一边纳闷，自己从小学一年级就被爸爸培养着喝酒，酒量极大，赵长风上学地时候滴酒不沾，从来不见他喝过酒，怎么今天酒量这么好？难怪人家说官员们都是酒精考验的好干部，看来不假，官场果然锻炼人，至少锻炼人的酒量。李昌文却不知道，赵长风身体特殊，对酒精没有反应，真要是放开喝，李昌文又怎么会是赵长风的对手？ 第一瓶茅台喝完，第二瓶茅台喝了一半，赵长风估计李昌文喝得差不多了，就主动提出休战。李昌文不依不饶，还想乘胜追击，被谢雨琼偷偷掐着大腿根子一把，立刻清醒过来，讪讪地说道：“好，好，中场休息，暂时停战。” “老文，什么中场休息？应该是终场休息才对。你酒量那么大，我怎么能喝得过你？你知道的，我上中学时可是滴酒不沾地。”赵长风苦笑着告饶，给足了李昌文面子。 “好，看在你埋单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李昌文打了个酒嗝。 “呵呵，多谢多谢。”赵长风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咱们兄弟聊聊吧。老文，你还在本田汽车公司？” 李昌文摇了摇头，说道：“别提那个恶心人的公司，我早就出来了。” 赵长风听李昌文的话里对本田汽车公司意见极大，知道中间肯定有什么缘故，不过李昌文既然没有说，估计是有什么苦衷，就没有往下问，只是接口说道：“出来了也好。现在你搞哪一行呢？” “哪一行？失业！”李昌文话刚一出口，谢雨琼就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恨他说地这么直白，一点都不懂得掩饰。 “阿琼，你掐我干啥？长风是我的死党，我说出来怕啥？这有什么丢人的。”李昌文一嚷嚷，谢雨琼立刻面红耳赤，她尴尬地冲赵长风笑了笑，桌子底下的手又狠狠地掐了李昌文一把。 “好了，不要闹了！让我和长风谈点正事！”李昌文伸手抓住谢雨琼的手，扭头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不瞒你说，我这次过来是向你求助的。” “老文，自己兄弟，何必客气。你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能帮的上，我一定帮。”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 “看看，阿琼，看看，我早就说了，长风虽然当上了市长，但是还是我李昌文的兄弟，我没有骗你吧？”李昌文嚷嚷道。谢雨琼脸红得像一块红布似得，低着头也不说话。 第四百五十章迎刃而解 第四百五十章迎刃而解 赵长风微笑不语，静静地看着李昌文，等候李昌文说出来要求。 李昌文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他教训过谢雨琼，扭过头来对赵长风说道：“长风，我想请你帮我从银行贷一笔款出来，我想办厂。” “哦？办什么厂？”赵长风兴趣一下子来了，李昌文是粤东工业大学毕业，又在本田汽车公司工作了六年，是要理论知识有理论知识，要实践经验有实践经验，他打算办厂，肯定是做了深思熟虑的。 “汽车配件厂，生产汽车滤清器。”李昌文说道，“我看好了，这个项目是肯定赚钱，只是手中没有启动资金。” 赵长风心中一动，汽车配件？他沉吟了一下，问李昌文道：“大约需要多少启动资金？” “三百万到四百万吧。”李昌文说道，“如果没有这么多，两百万也勉强够用，只是起步的时候艰难一些而已。” 赵长风寻思了一下，三四百万对他来说不算是什么大数目，李昌文和他有是从小玩大的死党，假如李昌文这个项目真的可行，赵长风调四百万给他也不算什么。当然，赵长风这四百万肯定不是无偿给李昌文的，他要算作投资，占去一定的股份。施大恩如结大仇，这种道理赵长风早就明白。如果赵长风不想失去李昌文这个好兄弟，那么那资金换股份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只有这样，李昌文才会觉得他不欠赵长风什么，以后见了赵长风不会觉得受人太大的恩惠，一辈子都还不起，所以抬不起头。 “昌文，你有可行性分析报告吗？”赵长风问道。 “有，我早就做好了！”李昌文连忙说道。谢雨琼伸手拿起李昌文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叠资料，交给李昌文，李昌文翻看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就伸手递给了赵长风：“赵长风，你看一下。”李昌文离开本田汽车公司之后。花了几个月时间，把他调查研究地结果精心制作了这份投资可行性分析报告，然后拿着这份可行性分析报告到处去找合作伙伴。可惜的是，他在粤东找了两个月，都没有找到一个愿意投资的投资人。这让李昌文非常失望和沮丧，号称眼光为天下之先的粤东人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鼠目寸光，瞻前顾后了？最后李昌文实在没有办法，就想到了在邙北市当副市长地老同学赵长风。也许赵长风有办法帮他联系到贷款，让他把这个汽车配件厂办起来。 赵长风接过可行性分析报告，仔细地起来，他是搞经济出身，虽然对工程技术方面不太懂。但是对可行性分析报告其他部分还是没有问题的。 赵长风静下心来，仔细读了一遍，感觉这份可行性分析报告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重点解释了一下汽车滤清器的生产技术储备情况和国际国内的市场前景。其他方面都比较简单。 赵长风略微有点失望，他抬起头来，正寻思该如何开口，李昌文就带着几分醉意笑道：“长风，是不是觉得这分析报告有点简单？缺乏说服力？” “是！”赵长风点了点头，都是死党，没有什么可以讳言的。 “哈，我知道你会这么想。”李昌文走过来坐在赵长风身边。拿过分析报告说道：“其实，汽车滤清器的生产技术极为简单，所需要的生产设备也只是一些普通的冲床、铣床和数控机床而已。由于汽车滤清器是易耗品，市场前景又非常广阔，无论是国内市场还是国外市场，都蕴藏着巨大地需求量。” 赵长风点点头，示意李昌文继续说下去。 “国内汽车滤清器的厂家不多，有几个大厂。多是给几大汽车公司做配套生产厂。真正以自己的品牌生产滤清器的厂家并不多，而且生产出来之后。由于价格和原装汽车滤清器价格相差无几，所以销路非常有限。所以，自有品牌的汽车滤清器要想打开市场，占领市场的关键就在于一个，降低生产成本，压低销售价格。只有和原厂生产的汽车滤清器质量几乎一样，而价格相差很大，才会刺激消费者购买的愿望，从而占领市场。而在国外市场，尤其是东南亚、中东、北非等汽车配件市场，又是对汽车配件价格反应非常灵敏地市场，这些国家和地区所需要的汽车配件多数是到我国来采购，只要我们的汽车滤清器价格能低到一定程度，这广阔的国外市场大门也为我们敞开着。”李昌文说这番话时双目炯炯有神，根本不像是一个有了七八分酒意的人。 赵长风沉吟半天，问道：“昌文，你有办法降低生产成本吗？” “当然，我当然有办法，而且还是大幅度地降低生产成本。要不我怎么有信心来办汽车滤清器厂呢？”李昌文自信满满地说道。 “哦？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李昌文满是酒气的嘴巴凑近了赵长风耳边，“长风，你听我给你说，我的办法就是……”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赵长风听得连连点头，双眼都是惊喜。等李昌文说完，赵长风捶了李昌文一拳，说道：“老文，真有你地。这种办法都被你想了出来。” 李昌文嘿嘿笑着，歪着脑袋问赵长风道：“那，长风，你现在肯帮我联系贷款了？” “不，我不能帮你联系贷款。”赵长风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李昌文一脸失望，“如果四百万太多，你帮我联系个一两百万也行，大不了开头小打小闹，慢慢积累资金。” “银行贷款不好办啊，你没有固定资产做抵押，又没有担保人。”赵长风说道，“不过我可以帮你找一个投资人，他以资金入股，你以技术入股，具体股份比例你们双方见面了再互相协商，行不行？” “好啊，这样更好了！”李昌文大喜，“银行贷款还有还款的压力，如果是投资入股，那么就不用考虑还款的压力，赚到的利润可以用于自身滚动发展，这样企业发展的规模就更快了。因为我这种办法别人很快也会知道的，到时候就不灵光了，所以我必须抓紧时间把企业发展壮大。到时候有了规模上的优势，就不怕别人和我抢了。” “嗯，联系投资人并不难。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赵长风微笑着说道，“这个企业能不能办在邙北市？邙北市政府可以给与一定的政策优惠，并可以提供大量熟练地技术工人。” “邙北市？这个我还没有考虑过。”李昌文怔了一怔。 “昌文啊。邙北市交通发达，有高速公路直通中州海关，铁路可以通到云连港、黄岛港，地理环境上的优势并不比粤东差多少。而且粤东那边只能为你提供没有经过产业训练的农民工，而我们邙北市却有在机械设备厂工作是十几年二十年的熟练技术工人。而且工资成本并不比粤东那边的农民工高。”赵长风说道，“甚至我们邙北市还有现场的厂房和机器设备提供给你。” 说这话的时候，赵长风脑海里浮现出利雅达公司那两栋修好的厂房和厂房里地生产设备。那些设备虽然不是什么从德国进口地机器设备，但是却都是货真价实的冲床、铣床和数控机床，这些东西生产高精尖产品可能困难，好在李昌文也讲了，汽车滤清器不是什么高精尖设备，生产工艺非常简单，重点就在于一个成本控制。 “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就可以带领你先去看看厂房和机器设备。”赵长风笑眯眯地说道。 “我靠，不是吧？”李昌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长风，我怎么感觉是你早就挖好了陷阱，等着我往里跳呢？难道说你派人到粤东调查过我，知道我再搞汽车配件？” 赵长风哑然失笑，说道：“你小子就臭美吧，我哪里有心情去调查你。”他看了看手表，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和嫂子先上去休息吧。我明天过来找你，再具体谈一谈汽车滤清器地事情。” “也好！”李昌文乜斜着眼睛说道，“长风，你小子从小就狡猾，我得回去先醒醒酒，省得现在头脑不清醒，你把我卖了我还替你数钞票呢！” 把李昌文夫妇送回房间，赵长风兴奋地乘车回到湖月山庄七号，李昌文的出现太是时候了，那一千多名下岗工人的工作问题正好迎刃而解，血汗钱也有了着落。一个影响邙北市社会稳定的隐患问题就此得到解决。 就在这时，赵长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一看，是付罡庭打过来的。 第四百五十一章工人不见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工人不见了 “长风老弟，我是老付啊，还在忙？”电话里传来付罡庭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沙哑。 赵长风笑了一下，他刚进门，付罡庭的电话就来了，能把时间拿捏的这么好，说明付罡庭对他的行踪一清二楚。 “付书记，我刚从同学那边回来，怎么，您有事？”赵长风语气还是很恭敬。 “啊，那正好，我也刚从外边回来，想找你聊一聊。马上就到。”付罡庭甚至不给赵长风回绝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 赵长风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付书记还是真急啊。那就聊一聊吧，各取所需。几分钟后，付罡庭身影出现在湖月山庄七号门口，他和赵长风都住在湖月山庄，相隔并不远。就在付罡庭出现在别墅门口的同时，赵长风也恰到好处的从楼里出来，走下台阶，笑着迎了出来。 寒暄了几句，赵长风把付罡庭让进了房间，紧紧地关上了门，两个多小时后，门重新打开，付罡庭步履轻快地走了出来，频频含笑给送到门口的赵长风挥手…… 第二天早上八点，付罡庭满面春风的出现在办公室。秘书龙临桂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昨天还满腹心思的老板变得满面春风，但是知道一定是好事。好事就好！当老板的有了好事，身边人不也跟着沾光吗？自从利雅达集团的事情发生之后，龙临桂就心急上火，满嘴都起了燎泡。秘书和老板是一体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付罡庭这边失势了，龙临桂也要跟着受别人的白眼。所以龙临桂虽然不能为付罡庭提供什么有效的帮助，但是端茶递水外加跑腿都更加勤快，也越发小心翼翼，他只能为老板坐好这些后勤服务，不要老板因为这琐碎的小事烦心，从而可以集中精力去办大事，同时龙临桂心中祈祷。老板大发神威，尽快搞定这件事情，让这场风波就此过去。 现在看来，龙临桂心中地祈祷收到了成效，利雅达集团的事情应该被摆平或者将会被摆平。老板脸上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让龙临桂在这个彻骨寒冷的冬日之晨感受到了一股暖暖的春意。 付罡庭坐在皮转椅上，拿起办公桌上刚送过来的报纸，心情愉快地读了起来。龙临桂则端着茶杯，用热水烫了两遍。才泡上茶叶，端到付罡庭身边。 站了一会儿，见付罡庭没有别的吩咐，龙临桂转身正要回他的办公室，忽然间付罡庭地办公桌上的蓝色的电话响了起来。龙临桂就站住了，看看老板接过电话后有没有什么事情吩咐。 付罡庭等铃声响了两边，才不慌不忙地去伸手去拿电话，视线仍留在报纸上。 “大哥。我是罡川啊！”电话里传来付罡川慌里慌张的声音，“大事不好了！” “你慌张什么？火烧到尾巴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付罡庭对弟弟的大惊小怪很是不满，有什么可惊慌的？不就是利雅达集团那点事情吗？“说吧，什么事情？” “大哥，今、今天我来基地，只有几个工人来基地参加培训，其他工人都不见了。”付罡川结结巴巴地说道。 “什么？都不见了？”付罡庭把报纸扔在桌面上，一下子坐直了身体。”那些工人都去哪里了，你弄清楚了吗？” “大哥，我听那几个过来的工人说，工人们听到了风声，知道利雅达集团破产了，他们现在都回了邙北市，要向市领导讨个说法。” “什么？罡川，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晚上不和工人们住在一起。看着他们？”付罡庭咆哮着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坏了大事！” “大哥，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有个鸟用！”付罡庭破口骂道：“你赶快去追那些工人，告诉他们，不过利雅达集团破产不破产，他们的风险抵押金一个子都不会少，市里会负责赔给他们地。” “是，是，大哥，我立刻就去！” 放下电话，付罡庭急火攻心，他昨天刚和赵长风谈好条件，赵长风会联系企业家过来收拾利雅达项目的烂摊子，除了负责赔偿风险抵押金外，还负责消化吸收这批工人的就业问题。可是没有想到，那边工人却得到了消息，要回邙北市来要说法。这些工人一旦回来，那就是群体性事件，必须向上报告，想遮掩都遮掩不住。天阳市领导即使以前还有心护着邙北市，但是发生了这件事情，也不得不下重手处理几个人，好向省里交代！ “乱套了，全他妈的乱套了！”付罡庭恶狠狠地骂道，本来以为掌控在手中的局势竟然会急转之下，真是没有想到。他站起来就向外走，打算去向刘驰汇报。 龙临桂看着老板面色大变，知道发生了不妙地事情，就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问道：“老板，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做点什么？” “你马上打电话给公安局乔局长，让他们集合公安干警，做好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付罡庭撂下一句，就大步出去了。这时付罡庭已经顾不得副书记的分工权限了。 “什么？”刘驰一下子站了起来，“工人们都从基地跑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刚得到地消息。”付罡庭站在刘驰办公桌前，又是着急，又是羞愧，又有一些忐忑。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闯的祸，亲弟弟在基地负责，还让这么工人跑了出来，“我已经让秘书通知了公安局乔局长，让他们做好准备。” 刘驰瞪了付罡庭一眼，又知道眼下不是发脾气、追究责任的时候，眼下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立即化解这场危机，不能让这些工人闹起来。 “和强，去把一磊主任请过来。”刘驰压下对付罡庭的不满，对一旁的郭和强说道。 郭和强立刻撒腿跑出去，两三分钟后，张一磊气喘吁吁地跟着郭和强跑进了刘驰的办公室。 “刘书记、付书记，什么事情？”张一磊喘着气问道。 “一磊主任，你立刻和乔局长一道带人往中天高速公路方向去，只要见利雅达集团的工人出了高速路口，立即把他们拦截下来，务必不能让他们到市里来。”刘驰果断地布置道。 “是！刘书记，我马上去办！”张一磊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张一磊知道，现在不是他问问题地时候，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不折不扣地先去执行刘书记的命令，至于其他，等这件任务完成后，再做详细了解也不迟。 就在这个时候，市委办王副主任疾步跑了进来，“刘书记，不好了，刚才门卫打电话过来，市委大门被利雅达集团的工人堵着了。” “什么？”屋里的人都大吃一惊，刘驰、付罡庭两人快步走向窗户，张一磊有意落后半步，跟在刘、付两位书记身后。到了窗户口，张一磊透过刘驰和付罡庭的肩头望去，只见市委大院的自动钢闸门外，黑压压地挤满了工人，有些工人手里还举着大副地标语，虽然距离很远，张一磊还是模糊地看到上面写着“还我血汗钱”之类地话语。 刘驰脸色非常难看，他背着手踱了两步，转身对王副主任交代：“你给乔局长打电话，让他带人过来配合你维持秩序。”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差事，王副主任暗恨自己多手，为什么要去接这个电话。他听到电话里门卫地汇报就后悔，知道自己惹下了大麻烦。但是这件事情他既然知道了，又不能不向刘书记汇报，刘书记肯定是会指示他到外面先维持秩序。张一磊主任是市委常委，肯定要参加市委常委会，所以基本上是谁过来汇报情况，谁就暂时担任救火队员，到外面去维持秩序。这些工人愤怒起来，那可不是玩的。一个处理不好，挨骂受气不说，这边还要被市领导批评。这是个出大力，受大气，偏偏两头都不讨好的差事。 “是，刘书记，我这就去！”王副主任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第四百五十二章内鬼 第四百五十二章 内鬼 “一磊同志，你马上通知所有在家的常委，召开紧急常委会。”刘驰又对张一磊交代道。 “是！”张一磊应了一声，却又张口轻声问道：“刘书记，赵市长那边？” 刘驰不满地看了一眼张一磊，说道：“长风同志就不用过来了，让他在市政府那边等候。” “是，我知道了。”张一磊这才转身出去，他知道他刚才的问话很蠢，工人既然堵了大门，赵长风在市政府那边，是没有办法过来开会的。但是这话他还是必须要问，亲口得到刘书记明确的指示后才去执行。否则，万一刘书记在召开常委会时问一句，赵市长怎么没有过来？张一磊又该如何回答？让领导以为他愚蠢不要紧，让领导认为他自作主张，那就不妙了！ 张一磊出去后，付罡庭面露赧色，对刘驰说道：“班长，我工作失职，给市委添了大麻烦，你批评我吧。” 刘驰双眼望着窗外大门处黑压压的人群，一手背在后面，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摆了摆，说道：“罡庭同志，这也不完全是你的责任。” 又往窗外看了几眼，刘驰才收回目光，转身立刻窗口，付罡庭小步跟在刘驰身后。刘驰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又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付罡庭坐下，随口问道：“罡庭，你说工人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呢？” 付罡庭有句话在心中掂量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口，他叹了一口气，换了另外一种说法：“刘书记，常委会的纪律要抓一抓了，有很多常委会决议，我们这里刚拍板定下来。会议还没有结束，但是外面就有人知道了。” 刘驰伸手抚摸了一下下巴，点头说道：“这种情况确实存在。不过利雅达集团破产的事情不同于其他，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工人们是不会知道的。” 付罡庭刚才就猜到刘驰这个意思，但是他只能等刘驰把这种话说出来，虽然说在利雅达集团的事情上，两个人成了同一条战壕的战友。但是这只是临时性组合，远远没有到可以推心置腹的地步。 “刘书记，听了您地分析，我也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付罡庭说道，“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这么做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呢？”付罡庭技巧性地把话题往他心中猜想的那个人身上引。 刘驰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件事情谁获益最大，谁就最有这个可能！”按照刘驰的推测，偷偷向工人报信的人很可能是赵长风和钱兆均两个人中的一个。这两个人都是和付罡庭竞争市长位子的对手。但是究竟是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刘驰却又拿不准。 从获益上来说，赵长风是最有可能地，尤其是当初动用社保资金的时候，赵长风在常委会上发表了反对意见。又投了唯一的弃权票，在这件事情上，赵长风是底气最硬的。但是刘驰前天把赵长风叫过来谈过话，谈话时刘驰既向赵长风做了利益许诺。又不露声色地敲打了一下赵长风。从赵长风当时的态度来看，他是不大可能做出这件事情的。赵长风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样做下去的后果是什么。 如果不是赵长风，那么就可能是钱兆均。但是钱兆均这边在常委会上也投了赞成票，如果事情闹大了，他肯定也是要承担责任的。因为上级地板子举起来，谁知道最后会落到谁的屁股上？万一钱兆均捎带承担上了责任，那么在下面竞争邙北市市长的过程中。岂不是要便宜了赵长风？钱兆均犯得着去冒险，干一件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情吗？ 刘驰心中权衡着，拿捏不定。付罡庭心中却清楚，这件事情绝无可能是赵长风做下的。因为昨天晚上他刚和赵长风达成了协议，以赵长风找人拿下利雅达项目为代价，来换地栾俊杰和付罡庭在邙北市市长的竞争中支持赵长风。这对赵长风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根本不用去鼓动工人过来闹事。工人一旦闹开，把付罡庭牵扯进去。付罡庭还会去支持赵长风吗？根本不可能啊！所以付罡庭断定。这件事情很可能是另外一个竞争对手做下的，而这个竞争对手是谁。那还用说吗？ “刘书记，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很简单，可以让人去工人中间调查一下，看看利雅达集团破产地消息是最早从谁嘴里传出来的。一千五百名工人，又不是很多，如果下点功夫，不难查出个结果。”付罡庭想了想说道。 刘驰点了点头，说道：“嗯，这倒是不难。不过我们还要度过眼下的难关啊。罡庭同志，现在工人们都过来了，你那边的准备的怎么样了？” 付罡庭叹了一口气，说道：“刘书记，我这边正在想办法，还没有多少眉目。” 刘驰知道现在必须和付罡庭做一个切割，不然单单是一个工人的风险抵押金，他就会被付罡庭拖累死，于是就说道：“罡庭同志，不能再拖延了。工人们既然来了，必然是要一个说法的。这样吧，社保资金这一块就继续由一磊同志负责，香港那边破产清算后拿回的资金都用来填补社保资金地窟窿。利雅达集团留在邙北市的厂房和设备就由你来处理，想办法变卖了，把工人的风险抵押金弄回来，给工人们一个交代，怎么样？” 刘驰这边也找人过去初步评估了一下利雅达集团留在邙北市的厂房和设备，正如赵长风先前所言，这些东西加起来还不够两百万元。这一点资金无论是偿还社保资金还是工人的风险抵押金，都是远远不够的。而香港那边通过利雅达集团的破产清算，究竟能拿回多少钱，更是一个未知数。刘驰其实心中也清楚，所谓破产清算，无非就是一个镜中月、水中花，留下一个想头而已，真正能拿回多少钱，想都别想。 但是刘驰现在却当机立断，把利雅达集团留在邙北市的资产给了付罡庭，以换取付罡庭对工人风险抵押金地承担。这个事情眼看要闹大了，刘驰想让付罡庭承担责任，必须表现得大度一点，给一个说得过去地理由，才能堵着付罡庭的嘴巴。 至于社保资金这边五百万元缺口，刘驰已经下定决心，暂时自己承担起来，如果香港那边破产清算能够拿回一部分，当然更好，如果真地拿不回来，那么刘驰也就吃了这个哑巴亏。 刘驰之所以能有这个底气，有相当程度上的原因还是因为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刘驰本来是让欧阳应龙去把邙北市地质公园重新让阳江超接手。谁知道欧阳应龙硬是舍不得，竟然转了几道弯，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两千万元把银行里的短期借款还上，又找了一个看似毫无关系的傀儡来担任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的法人代表。欧阳应龙对刘驰说道，不是他不听刘驰的吩咐，而是黄金地质公园的利润太大了，一个月门票收入几百万，一年下来赚好几千万纯利润，这样的好生意到什么地方去找？这样不偷不抢的，挪用的社保资金也都补上了。即使上边来人调查，也查不出黄金地质公园和刘驰有任何关系，这岂不是比把黄金地质公园还给阳江超更好？ 刘驰见欧阳应龙已经这样做了，他还能说些什么？更何况他现在也需要钱来贴补利雅达集团留下的社保资金窟窿，黄金地质公园能赚这么多钱，那么拿出一部分来填补社保资金的窟窿，刘驰也不心疼。毕竟当初没有利雅达集团，欧阳应龙也没有办法从阳江超手中把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拿过来。 付罡庭这边听刘驰这么大方，心中暗喜。他已经和赵长风达成了协议，工人这风险抵押金当然是没有问题。只是赵长风那边表态，他找的企业家最多也就是出四百五十万元接手利雅达汽车配件项目。 “付书记，你知道的，利雅达集团遗留下的东西连两百万都不到，这样算下来，我的朋友要亏两百七八十万元，这已经是他们能做的底限了，他们纯粹是帮忙，如果再多，我也不好张口啊！”赵长风当时对付罡庭是这样说的。其实赵长风之所以愿意出四百五十万元，很简单，就是解决工人们的风险抵押金，至于社保资金的窟窿，赵长风根本没有兴趣去填补，那是刘驰和付罡庭所要考虑的事情。 第四百五十三章心腹 第四百五十三章 心腹 付罡庭内心估算了一下，如果香港那边拿不到一点破产清算资金的话，那么香港利雅达集团遗留下来的财产就是厂房和设备这样一百八九十万了。按照他和刘驰的分工，一个负责社保资金，一个负责工人风险抵押金，那么这一百八九十万元就要平均分开，付罡庭这边只能拿到九十来万。但是赵长风介绍企业家出四百五十万元是要拿到利雅达集团留在邙北市的全部财产的，付罡庭必须自己再筹集九十来万，补偿刘驰用于社保资金的那一半。四百五十万元付罡庭没有办法，但是九十万元付罡庭挤一挤，再借一借，还是能凑起的。可是现在刘驰这么大方，直接把利雅达集团在邙北市的资产全部给了付罡庭，付罡庭当然是乐得接受。这样，他一分钱不用损失，就可以把工人的风险抵押金补上了。 “刘书记，我尽力而为。”付罡庭无奈地说道，“利雅达集团是我负责引进的，工人这一块我来负责，不能再给市委添麻烦了！” 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张一磊推门进来，“刘书记，付书记，常委们都到齐了。” 刘驰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付罡庭的胳膊，说道：“老付，我们过去吧。” 会议室的气氛很凝重，常委会接到张一磊的通知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们不像平时那样说说笑笑，大家进来都只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但是点头的含义还是让人感到很微妙，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也不方面说清和道明的意思在里面。 钱兆均背靠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手中精致的zippo。似乎上面有着无穷地秘密。 刘驰在付罡庭和张一磊的陪同下进了会议室，等付罡庭和张一磊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刘驰宣布会议开始。 “事情就不用说，大家都清楚了。大家都说说，怎么办。”刘驰的开场白简单利落，这可能是他就任邙北市市委书记以来最简短的开场白。 “这些工人太无法无天了，上次堵过市委一次，这次竟然又来堵了！”钱兆均声色俱厉地说道：“这真是胆大妄为！如果再这样放任他们。那么邙北市其他群众都会跟着效仿，有什么事情不寻求正常的解决途径，只要集合人马来堵市委市政府的大门就好！” 说到这里，钱兆均有意顿了一顿，给常委们一个思考他话的时间，然后才说道：“我建议市委一定要采取措施，从严从重处理这件事情，必要时动用公安人员。对这些闹事分子给与严厉打击！” 常委会发言本来有着自然而然地顺序，按照党内排名，刘驰提出议题之后，应该是付罡庭跟着发言，但是钱兆均今天表现的非常积极。竟然打破了官场的潜规则，迫不及待的抢先发言。当然，钱兆均这种表现也可以理解为他是分管政法的副书记，公检法系统是归他领导。抢先发言也无可厚非，毕竟是职责所在。这从另外一个角度也说明钱兆均对工人闹事的行为是如何深恶痛绝。 付罡庭当然不会这样想，在他看来，钱兆均这样的表现很是异常。事物反常即为妖！钱兆均这样做，正说明他心中有鬼，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证实了付罡庭先前的推断——工人们得到消息很可能与钱兆均有关。 刘驰看到了钱兆均地表现，不由得心中也是一动，就留心上了。 钱兆均继续说道：“除了对闹事工人们采取措施之外。我这里还有一个建议，要向大家提出来。那就是常委会的保密问题。这次利雅达集团破产的事情，刘驰书记在上次常委会上已经再三强调，消息只限于市委常委们知道，希望各个常委一定要保守秘密。可是现在，外面的那些工人却知道了这个消息。在这里我想问一问，这个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又是怎么样传到这些工人耳朵里地？同志们，那些工人远在三十公里外的武警训练基地啊。没有人通风报信。他们能知道这个消息吗？” 钱兆均义正词严地说着，眼睛却往刘驰那边看去。却见刘驰端着茶杯，似笑非笑地往他这边看来，钱兆均不由得心中一虚，暗想他今天贼喊做贼的把戏是不是玩的太过火了？ 其实付罡庭估计地没有错，这些工人们能够知道利雅达集团破产的消息，的确是与钱兆均有关。 本来钱兆均那边接到栾俊杰副书记的招呼，满口答应下来。钱兆均心中想到，这件事情不用他出面，就有人会捅到天阳市委那边的。他相信一定有人比他更急，所以就打算坐收渔人之利。 可是钱兆均没有想到，刘驰和付罡庭两个人竟然会当机立断，立刻到天阳市市委去承认错误，自请处分。而且更令钱兆均没有想到的是，天阳市市委似乎是有意袒护刘驰和付罡庭，魏书记和张市长听了刘驰和付罡庭的汇报后，并没有什么大的举动。 钱兆均分析了一下，可能有几个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刘驰和付罡庭身后都有人在支持。无论是省委地欧阳书记和是天阳市栾俊杰书记，都有相当的势力。魏新强书记和张培论市长如果要处分刘驰和付罡庭，肯定会顾忌到欧阳书记和栾俊杰的面子；另外一方面，利雅达集团的情况尚未明朗，这件事情最终结局还没有出来，天阳市市委即使想处理，也必须等一等，等到这件事情最终结局出来之后，才好斟酌究竟给一个什么样的处理意见合适；当然，还有第三方面的原因，那就是挪用社保资金的案子影响巨大，虽然是邙北市领导犯下的错误，但是作为上级领导，天阳市市委市政府领导监管不严，督察不力地责任肯定是推卸不掉地。所以魏新强和张培论一定也在观察，看看能不能慢慢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压下来，降低到最低。这件事情如果最后能够不了了之是最好了，毕竟如果这个问题暴露出来，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魏新强和张培论在省委领导那边地评价。 钱兆均最怕的就是第三种结果，如果魏书记和张市长有心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那么意味着付罡庭还可能有机会站出来和他争夺市长的位置。虽然按照常规推断，付罡庭闯了这么大的祸，天阳市市委不会再给付罡庭这样的机会。但是在官场上，什么奇迹都可能发生。更况且通过这一件事情，付罡庭甚至可能和刘驰结成利益联盟，力量更为强大呢？钱兆均所要做的就是一定要把这唯一的可能扼杀在摇篮里，让付罡庭彻底失去市长的竞争力。 于是钱兆均安排了一个绝对没有问题的心腹，到中州市火车站附近买了一张神州行的卡。然后用这张卡给利雅达集团工人的一个家属的手机上发了一个短信，把利雅达集团已经破产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更妙的是，钱兆均在整个过程中只是暗示了一下，而具体过程全部是心腹自己想自己去做的。而且事后心腹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办好了，并没有向钱兆均汇报具体过程。心腹了解钱兆均的习惯，钱兆均是绝对不会听他汇报这些过程的。也就是说，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钱兆均一定会推说不知道，并且钱兆均也确实是不知道，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明白交代过一句，全部是心腹凭借着自己的揣测去做的。所以责任也牵连不到钱兆均，只有心腹自己去扛。 正如心腹了解钱兆均一样，钱兆均也了解自己的心腹，他知道这个心腹非常可靠，而且做事也非常谨慎非常小心，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漏洞。万一出了什么漏洞，结果也只有心腹抗着，无关乎钱兆均什么事情。当然，作为交换，钱兆均在平时给与心腹的利益也颇为丰厚，值得心腹去为他承担这些风险。 第四百五十四章魏书记电话 第四百五十四章 魏书记电话 钱兆均暗示心腹去做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给赵长风下眼药。大家都知道，在利雅达集团动用社保资金的事情上，只有赵长风投了反对票，也就是说，如果上级领导要追究责任的话，只有赵长风可以全身而退，其他常委都投了赞成票，多多少少都要承担点责任。所以如果工人们过来闹事，大家猜测消息会是从什么地方走漏的话，赵长风是第一个怀疑对象。偏偏是这些话大家都闷在心里头，不会说出来，赵长风即使想解释也无从解释的起：大家都没有说是你赵长风指示的，你赵长风却要解释，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而工人这么一闹，刘驰和付罡庭受到的处理肯定会加重，他们会把这件事情记在谁的头上？赵长风啊！这是最大的嫌疑人啊。这下可就热闹了，班子的班长对你产生了看法，而班子其他成员又视你为另类，那么你赵长风在邙北市还有什么搞头？ 钱兆均思来想去都觉得这是一桩一箭双雕的妙计，所以才会暗示心腹去做。心腹果然是八面玲珑，心领神会的去把事情做了。 今天的常委会上，钱兆均第一个跳出来对工人堵大门的行为发表意见，进行定性，又借口常委会保密的问题，把大家的心思有意往设计好的方向引，让大家觉得这次工人这么快就得知利雅达集团破产的事情绝不是偶然的，是某些有心人特意设计的。这种贼喊捉贼的把戏，钱兆均不是第一次玩了，这种手法他很谙熟，胸有成竹，可是当他看到刘驰似笑非笑的眼神时，钱兆均心中猛然一虚。有点后悔，他这种表演会不会太过火了呢？ 不过这种念头在钱兆均心中只是一闪而过，钱兆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怕什么？第一，心腹是不会留下破绽的。第二，即使心腹留下破绽，被揪了出来，整个事件也与他钱兆均无关。他钱兆均可从来不曾说出一个字来，让心腹去做这些事情地。想到这里。钱兆均心中就笃定了很多，他目光坚实地和刘驰的目光一碰，旋即收了回来，扫视了一下会场，说道：“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再强调一下常委会的纪律，甚至有必要给某些同志提个醒：常委会会议内容只能通过正常渠道发布出去，小喇叭小广播是绝对要不得的！我们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能和那些没有组织纪律的平民百姓等同起来。” 付罡庭听着钱兆均道貌岸然话，心中冷笑，他点燃一根烟，低头看着面前的笔记本，仿佛与己无关一般。 其他常委们明白钱兆均的发言是有所指向。但是他们却不愿意轻易趟入这滩浑水。赵长风虽然没有过来参加会议，但是会场上地发言赵长风肯定会知道的。如果他们附和了钱兆均的话，肯定会得罪赵长风；如果不附和钱兆均的话，又势必会得罪钱兆均。所以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糊涂。保持沉默，看看别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尤其是一把手刘驰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于是小会议室内不时传出打火机清脆的响声，青烟袅袅，很快把整个会议室弥漫开来。 刘驰当然不能让冷场，外面还有一千多工人堵着市委大院门口，这里地常委会却在虚耗时间，这如何能行？他看了看付罡庭。说道：“罡庭同志，你说说吧？” 付罡庭咳嗽一声，抬起头来，说道：“我认为兆均同志扯远了。当前主要问题是如何疏导外面工人的问题。我不赞同兆均同志对工人采取措施的提议，这在目前情况下只会激化矛盾，恶化整个事态的发展。” 钱兆均放下手中的茶杯，接口说道：“罡庭同志，哪你说说看。究竟该怎么办？现在工人们可就堵在大门口。不采取点强硬措施，他们会离去吗？” “只要疏导措施得力。我认为工人是会散去地。”付罡庭说道，“上次这些工人因为矿山设备厂的事情也堵了市委市政府的大门，不就是长风同志出面做工作解决了的？” “那么罡庭同志地意思，这次让哪位同志出面做工作？”钱兆均看着付罡庭。 “这个要刘书记定。”付罡庭轻飘飘卸了钱兆均的问题，“我听刘书记的安排。” 钱兆均轻笑了一下，没在说话。付罡庭把皮球踢给刘驰也好，看刘驰有什么大智慧，安排谁出去做工人的工作。 正在这时，小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郭和强推门进来，走到刘驰身边，俯身低声说了两句。刘驰面色大变，说了一句：“你们大家先讨论一下，我出去一会儿。” 在座的都是七窍玲珑之辈，见刘驰的脸色，知道一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刘驰一出门，常委们就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猜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分钟后，刘驰铁青着脸走进了会议室，他坐下来后，用严厉地眼光扫了会场一眼，说道：“刚才我接到魏书记的电话，魏书记和张市长都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魏书记指示我们，一定要妥善处理好这件危机，控制好局面，不能使事态继续蔓延下去。” 在座常委们心中都是一沉，张市长和魏书记远在天阳，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那么这个通风报信的人是谁？首先可以肯定，不是在座的这些常委。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向天阳市打电话。 “罡庭同志，我看这样吧，你就先出去做一下工人的说服工作，一定要让他们先散去，我们这里继续开会研究。”刘驰望着付罡庭。 付罡庭心头非常沉重，他想尽办法想控制好局面，没有想到最后还是闹大了。现在魏书记和张市长已经得到这边的消息，这件事情看来是没有办法善了了。而这一切，让他昨天和赵长风做的交易变得毫无意义。 第四百五十五章风波未平 第四百五十五章 风波未平 “刘书记，我去。”付罡庭合上笔记本，望着刘驰说道：“不过，是不是让长风同志也出来一起做一下工作？” 刘驰点了点头，说道：“市委市政府领导一起出面，也好。一磊同志，你去给长风同志打个电话。” 张一磊立刻站了起来，陪着付罡庭一起出去，几分钟后，他返回会议室，向刘驰报告：“刘书记，我已经通知了赵市长。” “好，那我们继续开会。”刘驰点了点头。 其实说是开会，不如说是焦急等待更为合适，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所有人都在等待付罡庭和赵长风这次出马和工人们见面的结果，而毫无疑问，无论结果是什么，这都将在极大程度上左右邙北市各个政治势力的走向…… 十分钟过去，外面没有消息。 二十分钟过去了，外面还是没有消息。 半个小时过去了，外面依旧没有消息。 这个付罡庭，外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派一个工作人员过来汇报一下？刘驰看了看手表，距离付罡庭出去差不多有四十多分钟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张一磊，正准备叫张一磊出去，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会议室门被推开，付罡庭和赵长风两个人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模样狼狈不堪：头发凌乱、满头大汗，衣服皱巴巴的，不少地方还有些污迹，显然是被人推搡过。 “情况怎么样？”刘驰控制好那股想站起来的冲动，把自己的身躯稳稳地安坐在沙发里，不慌不忙地问道。 “刘书记，经过我和长风市长努力说服，工人们答应暂时撤离市委市政府。但是却推举了几个工人代表留在外面，等候市委市政府给他们一个答复。具体情况请长风市长向您和大家汇报。”付罡庭一边说着，一边不顾礼貌地端起茶杯大口喝水，他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听说工人们离去了，刘驰心中松了一口气，“罡庭同志、长风同志，你们辛苦了。坐下说吧。” 赵长风坐在他的位置上——虽然刚才他没有过来开会，但是按照惯例。他的座位是空着地，没有其他人来坐。一般来说，除非是主持会议的领导发话，否则大家都会按照平时开会的惯例去坐各自的座位，而没有过来参加会议的同志的座位就空在那里——接过会议服务员递过来的茶水，顾不得水开滚烫，轻轻喝了一小口润了一下干渴的喉咙，这才沙哑着声音说道：“刘书记。工人们一共提了两个要求。第一，要求市委市政府立即解决他们地风险抵押金的问题。第二，要求市委市政府解决他们的工作岗位问题。” “胡闹！”刘驰哼了一声，脸色极为难看。如果说风险抵押金的问题是由于这届领导班子引进的利雅达集团造成的话，那么工作岗位问题与这届领导班子有什么关系？邙北市矿山机械设备厂的改制是上届班子遗留下的问题。凭什么让这届班子为他们擦屁股？ 扫视了一下会场，刘驰说道：“大家都说说看，对工人们提出这两个要求怎么看？” 大家都低下了头，没有人愿意说话。一把手地态度在那里放呢。认为工人们是在胡闹，谁还敢和一把手唱反调？可是如果顺着一把手的态度说，那些工人会答应吗？这一千五百多人如果在邙北市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会不会继续闹下去？会不会闹到天阳市去？谁敢保证？常委会上的发言是要记录在案的。如果事情扩大了，上边肯定会追究责任地，板子会打到谁的屁股上，很难讲啊！这时候如果在常委会上进行了不当表态，不就是等于主动送辫子给别人吗？ “长风同志。你怎么看？”刘驰见没有人说话，就把目光落在赵长风身上，刚才开会的时候赵长风缺席，现在让他发言也在情理之中。 赵长风正低头小口小口喝水，听刘驰点名让他发言，就放下水杯，抬头说道：“我认为要控制事态发展，就必须考虑工人们的要求。否则工人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地情绪再度激动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钱兆均虽然在闷头抽烟。实际上却一直在注意赵长风的动静，见赵长风说了话。便接口说道：“考虑他们的要求，谈何容易啊！四百五十多万风险抵押金不是个小数目，从什么地方弄过来？还有解决一千多名工人的工作岗位问题，按照邙北市的现状，去哪里解决？难啊！”这话既迎合了刘驰态度，也从某种程度上说出了在座常委们的心声。钱兆均对时机和心态的把握非常巧妙。 “是啊，是难，”赵长风摇了摇头，“可是再难不是也得找出一个解决方案吗？不然这始终是一个影响邙北市社会稳定的因素。” 会场上又一片沉默。这是一个两难地命题，谁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刘驰知道他必须由他来做决定了，而他所能做的决定就是把压力给付罡庭，这也是他和付罡庭事先达成的默契。 “罡庭同志，利雅达项目是你具体负责的，你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想法？”刘驰望着付罡庭。 付罡庭读懂了刘驰目光中的含义，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笔记本——实际上笔记本上一片空白——抬起头说道：“刘书记，我看只有先抛售利雅达项目遗留下的资产来偿还工人地风险抵押金，把工人地情绪稳定住。至于说工作岗位问题，这个是上届班子遗留下来的问题，即使要解决，也需要一个过程。我相信不过是上级领导还是外面地一千多名工人都会理解我们的。” 刘驰点了点头，说道：“其他人呢？还有什么想法没有？” 没有一个人说话。利雅达集团的遗留下来的资产有多少大家心中都有数，靠这一点资产想偿还工人的风险抵押金是不可能的。 “那好，就按照罡庭同志的建议办吧。”刘驰说道：“罡庭同志对利雅达项目熟悉，我看这件事情就由罡庭同志负责，大家说呢？” “同意刘书记的意见。” “刘书记的意见很好。” 会场上的气氛又热烈起来——这个烫手的山芋终于要塞到某个人手里了，而且更妙的是，这个人不是我。 包太龙书记和路大为部长面色凝重，紧闭着嘴巴，不发表意见。他们知道大势已去，即使发表意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利雅达集团的事件本来就是付罡庭引发的，现在交给付罡庭收拾残局，这个安排从场面上看，是很合情合理的，他们假如发表不同的意见，得罪了刘驰不说，还触犯了众怒。但是如果让付罡庭背，他能背得起吗？作为付罡庭的政治盟友和老部下，包太龙和路大为只能选择不发表意见。 赵长风在一旁看着，心中对包太龙和路大为的评价又不一样。这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啊。朋友落难的时候，你可以不帮忙，但是一定不要落井下石。要记住，给别人留一条后路的同时，就是给自己以后留条活路。这条活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谁敢保证付罡庭今后不会翻过身来？要知道，越是关系亲密的朋友，一旦反目成仇，那报复心理就越重，打击力度就越强。聪明人是不会选择这个时候为自己将来树立一个敌人的。 付罡庭听到一边倒的声音，暗叹世态炎凉。还好的是，路大为和包太龙都没有表态，让付罡庭内心觉得有一些欣慰。 “罡庭同志，你表个态吧。”刘驰等会场上静下来之后，微笑着看着付罡庭。 “我服从刘书记的决定。”付罡庭面色严肃地说道。他内心其实是非常沉重，若不是他昨天及时行动，和赵长风达成了协议。单单是眼前这一关，他就过不去。 “那好，工人代表那边就由你负责了。”刘驰当即拍板，“要把常委会的精神传达给他们，让他们知道，风险抵押金事情市里正在着手解决。” “那好，我现在就去。”付罡庭站起身来，“不过，还是需要长风同志去协助一下。” 刘驰就把目光投向赵长风，赵长风立刻站起来，“我陪付书记过去。” 刘驰点了点头，说道：“要讲究工作方式方法，务必要让工人相信市里解决利雅达集团遗留问题的决心。”然后又扫了一下会场，说道：“在散会之前，我再次强调一下常委会的组织纪律，会议精神只有通过正常途径传达，在座的都是邙北市的领导，绝对不能犯会上不说，会下乱说的毛病！” 常委们都面容严肃，知道刘驰这次动了真怒。等这阵风波平息之后，刘驰肯定会派人去调查工人们是如何得到消息的。看来，又是一阵风波啊！ 第四百五十六章我知道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我知道了 郭和强在会议室门口接过刘驰手中的杯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刘驰后面回到了办公室，顺便把门给带上。 刘驰没有往办公桌后面走，反而是坐在了沙发上。郭和强就跟了过来，把茶杯放一旁的茶几上，然后侧身站在一旁。 刘驰背靠在沙发上，闭着双眼，手指不停的敲着扶手。郭和强站了一会儿，见老板没有什么吩咐，正准备转身回他的办公室。刘驰却忽然间睁开了眼睛，说道：“你怎么看？” 郭和强略一寻思，就明白了刘驰的意思，于是就说出心中的答案：“一定是有心人为之。” “你认为是谁？”刘驰继续问道。 郭和强凝神想了一想，说道：“不好说。两者皆有可能。从表面上看，南边的可能性较大。但是这道理我都能想明白，南边未必不明白，所以反而又有点最不可能。” 刘驰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是满意郭和强的分析，而是满意郭和强的态度。做秘书的，对老板就是忠心耿耿。刚才郭和强的话已经牵扯到另外两名市领导，但是他却依旧毫不避讳。所以从刘驰角度来说，郭和强未必是一个聪明的下属，但是却是一个忠诚的秘书。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最放心啊。 郭和强偷眼看了一下刘驰的神色，见刘驰还算满意，于是胆子又大了一点，微笑着说道：“其实究竟是谁，老板您心中已经很清楚了，哪里用得上我多嘴？” “你呀你啊，”刘驰伸手虚指郭和强，“竟然学会了揣摩我的心思。这种苗头可要不得！” 这话听着是批评，但是实际上却一种表扬。所以郭和强很受用，他恭敬地说道：“老板，我一定牢记您的批评。” 刘驰笑了笑，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沙发上。 郭和强明白自己需要去干什么，就轻轻退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付罡庭推开了刘驰办公室的门。 “刘书记。” “罡庭，请坐。”刘驰把付罡庭让到沙发上。”都办妥了？” “是啊，工人们都回去了。”付罡庭坐在刘驰对面，“我答应他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一周内帮他们解决风险抵押金的问题。长风同志又在一旁跟着做说服工作，他们终于答应给我一周时间。” “一周？”刘驰坐直了身体，“老付，你有把握吗？” “刘书记。没有把握也得答应啊。工人们不肯给我再多的时间。”付罡庭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有试一试，看看一周之内能不能找到企业愿意购买利雅达集团遗留下来的资产。那边长风同志也答应帮我联系一下省城地企业，看看有没有人会对利雅达的厂房和设备感兴趣。” “啊。长风同志。”一抹复杂的眼神从刘驰双目中一闪而过，“好啊，长风同志在省城企业界还是有些人脉的。” “是啊。我了解这些，所以昨天晚上就拜访了长风同志。让他帮忙联系一些企业界的朋友。我想以长风同志的能力，只要有一定的时间，肯定能寻找到有实力的企业过来地。”付罡庭说道，“可是没有想到，今天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老付，这么说来，你昨天就和长风同志联系过了？”刘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付罡庭。 “刘书记。我昨天是和长风同志联系过了。但是因为长风同志那边只是答应帮忙联系一下，并没有确切的答复，所以我暂时也没有向您汇报。”付罡庭知道刘驰有些不悦，“我想等长风同志那边有些眉目了，再来向您汇报。” 刘驰没有说话，内心却有些震惊。他知道付罡庭和赵长风之间的关系。若是付罡庭向赵长风求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付罡庭向赵长风低头。但是政治上的事情远远不是低头这么简单。还会牵扯到利益交换。赵长风能够答应帮忙。付罡庭一定是付出了足够的利益。看起来付罡庭足够聪明，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那个东西既然自己得不到。那么不如送给赵长风，换取一个可以解决眼前危机地机会。 同时，刘驰内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如果赵长风已经和付罡庭达成了协议，那么赵长风的确没有理由去暗中向工人们通风报信。这中间除了赵长风解决付罡庭的问题也需要时间，他不会傻到把自己逼迫到角落里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就是，工人们如果把事情闹大了，甚至可以断送付罡庭地政治生命。如果付罡庭的政治生命被断送了，赵长风还能够从付罡庭这里获取什么利益吗？ 那么，究竟是谁向工人通风报信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刘驰心中对那个人的恶感又增加了三分。想搞付罡庭不要紧，但是把我刘某人牵扯进去就不对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这么向魏书记汇报了。”刘驰语气有些沉重，“罡庭啊，你可要做好准备，事态可能比我们原来设想地要严重。” “刘书记，我明白。”付罡庭也叹了一口气，“当我听到工人们过来的消息时，我就做好了思想准备。这件事情上我没有处理好，我有责任。” “老付，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刘驰宽慰道，“工人们的风险抵押金能够解决，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退一步说，即使是转圜不了，等避过这场风波之后，我们再运作一下，还是一片海阔天空。” 付罡庭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刘书记，你在上面是能说的上话的，就拜托你了。” 刘驰伸手过去拍了拍付罡庭的膝盖，说道：“老付。咱们是一根藤是结的瓜，还用说这些？只是这次，我恐怕也逃不过去啊。”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唏嘘。 停了一会儿，刘驰站起来道：“我先向魏书记汇报一下。”付罡庭连忙站了起来，跟着刘驰来到办公桌前。刘驰拿起红色地电话，拨通了魏新强书记办公室的电话，在等待电话接通地时候，刘驰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连手心都微微出汗。电话接通之后，刘驰调匀了一下呼吸，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轻声说道：“魏书记，我是刘驰，向你汇报一下情况。” “嗯！”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刘驰心头不由地微微一颤。在一旁付罡庭也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用力扑捉着话筒里传来的微不可闻的声音。虽然付罡庭什么内容都听不清楚，但是只要能听到一丝丝响声，心中总是觉得踏实一点。 “情况是这样地……”刘驰把情况汇报了一遍。在汇报情况地过程中，他不停地伸手擦着额头上地虚汗。这让旁边地付罡庭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脖颈处也有些虚汗涌了出来。 “哦，我知道了。”魏新强书记听完汇报后，撂下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刘驰呆呆地站在那里，拿着电话，听着里面传来“嘟嘟”的忙音。付罡庭看了刘驰的神色，急得又是一阵冒汗。他连声催问道：“刘书记，魏书记怎么说？” 过了很久，刘驰才有无力地把电话扣了上去，摇头说道：“魏书记只说一句，他知道了。” “什么？就一句？”付罡庭当场愣在那里，魏新强书记说他知道了，究竟是什么意思？这种根本让人无从琢磨的话语远远比一阵急风暴雨似的严厉批评杀伤力要大得多啊。 刘驰又愣了一会儿，忽然间一掌拍在桌子上。说道：“一定要查一查，工人们究竟是如何知道利雅达破产的消息的！” 有了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地招牌，欧阳应龙就变得神通广大起来，不但顺利地弄到了两千万元把银行的短期借款还上，还另外弄了五百万元交给了刘驰，把社保资金的窟窿给补上。 于此同时，赵长风那边也有了结果，中原省最大的典当企业银泰典当行的老板林东风同意承担利雅达集团拖欠工人地四百五十多万风险抵押金的债务。来换取利雅达集团遗留下来的厂房和设备的所有权。同时林东风宣布以这些厂房和设备为基础。成立银泰汽车配件制造有限公司，原来利雅达地工人如果愿意留在银泰汽车配件制造公司工作。那么三千块钱风险抵押金先退一半，剩余一半风险抵押金会分三个月退还。如果工人不愿意在银泰汽车配件制造公司工作，那么三千块风险抵押金可以当场退还。一千五百多名工人多数选择了在银泰汽车配件制造公司工作，只有少数当初托关系进利雅达公司的人选择了把风险抵押金全额拿回，放弃了在银泰公司工作的机会。 可是郭和强奉命前去调查谁向工人通风报信的工作却毫无结果。根据移动公司的记录，那个手机号码只发了两个短信就神秘的消失了。而收到这两个短信的，又恰恰是利雅达集团工人的家属…… 第四百五十七章传言 第四百五十七章传言 在弥补利雅达集团留下来的窟窿的同时，刘驰和付罡庭也在诚惶诚恐地关注着天阳市的动静。不光是刘驰和付罡庭，钱兆均、赵长风以及其他邙北市的大小领导，都在关注着天阳市的动静。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是天阳市给一个什么样的处理结果下来，都会在邙北市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进而影响的政治势力的此消彼长…… 本来这件事情如果控制的好，天阳市那边可能静悄悄地就给处理了。但是现在闹出了群体性事件，肯定会惊动省里。这个时候天阳市就不可能再去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他们必须旗帜鲜明地亮明自己的态度，拿出一个处理意见，以向省委交代。 惴惴不安中，刘驰拨通了欧阳书记的电话，他哈着腰拿着听筒站在办公桌前，仿佛欧阳书记就在他面前一样，电话一接通，刘驰的腰哈得更低了：“叔，我是小驰啊……”话还没有说完，里面传来欧阳书记的怒喝声：“简直是乱弹琴！” 刘驰手不由自主地一哆嗦，每次和欧阳书记说话，那怕只是对着电话，刘驰都能感受到欧阳书记的官威透过长长的电话线扑面而来。而现在欧阳书记的雷霆之怒，更是让刘驰心惊肉跳，双腿发软。 “叔，我辜负了您的期望，老是给你捅篓子、找麻烦，我对不起您。这次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刘驰硬着头皮向欧阳书记承认错误，然后把情况汇报了一遍，当然中间掺了不少对自己有利的瞎话，把自己打扮成为一个非常无辜地角色。 刘驰说完之后，就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欧阳书记对他的宣判。电话那边悄无声息，想来欧阳书记也在斟酌。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欧阳书记不耐烦地声音：“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收拾。我没心情理会你们那些烂事！” 刘驰浑身一僵，仿佛掉进了没有底的冰窟窿里，在刺骨的寒冷中身子不断往下沉着，周围一片黑暗，见不到一丝亮光。如果欧阳书记也抛弃了他，那么这次他的下场就不难想象。 正在又惊又惧之间，电话里又传来欧阳书记的声音，却温煦了很多：“对了。小驰，你婶子说，好久没有见小凤了，怪想念的，有时间让她过来串串门。陪你婶子说说话。” 刘驰好像是在十八层地狱里忽然间听到一声佛吟禅唱，一下子驱散了满天乌云，在佛光普照之中，阿鼻地狱忽然间变成了人间天堂——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叔叔不会不管我地，刘驰心中狂喜着叫道。 “叔，我马上就给丹凤，让她下午就动身去陪婶子。”刘驰哈着腰，脸上挂着惊喜的神色，语气却越发恭敬。 听那端欧阳书记挂断电话之后，刘驰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像叔叔这样的大领导向来说话含蓄，而且又是在电话中。更是不会承诺什么。但是让丹凤过去，就含着另一层意思了，侄女对婶娘，都是自己家，还都是女人，在絮絮叨叨的拉家常中就把需要办的事情定下来了。所以刘驰立刻答应让欧阳丹凤去省城看望婶娘，到时候有什么信息，透过欧阳丹凤就传过来了。 赵长风在坐在办公室看李昌文交上来的利雅达集团遗留职工安置方案。银泰汽车配件制造公司林东风这个出资方是大股东。但是不负责具体经营。李昌文以技术入股，负责银泰汽车配件制造公司的经营管理。这份职工安置方案就是李昌文负责起草的。 办公室门轻响了几下。传来一个声音：“赵市长在吗？” 赵长风听出来了，是后河乡乡长霍乙路地声音。 “进来吧。”赵长风说一声，低头继续看安置方案。 霍乙路推开虚掩的办公室门，又转身把门轻轻关上，轻手轻脚地来到赵长风办公桌前，“市长。” “坐吧。”赵长风头也没有抬说了一句。 霍乙路看了看，就拉开椅子，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等着赵长风看材料。 赵长风又花了十多分钟把材料看完，这才把它放在一旁，抬头微笑道：“老霍，有段时间没有过来了吧？” 一股暖流从霍乙路心头涌过，赵市长还是对他那么亲切，他连忙恭敬回答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乡里搞土地复耕，准备重振后河乡的林果业，所以就没有时间过来向市长汇报工作，请市长批评我吧。” “你这个老霍，说话越来越滑头啊！你在后河乡带领乡亲们重振林果业，这是好事，是立了功的，我应该表扬你才对，怎么能批评你呢？”赵长风笑着递给了霍乙路一支香烟。 霍乙路接过香烟，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笑着说道：“市长的烟就是好啊！只是不能经常抽。” 赵长风一笑，把大半包软中华推到霍乙路面前，说道：“你这个老霍，就是知道惦记我这点家底。拿去吧。” “谢谢市长！”霍乙路灿烂地笑着，毫不客气地拉开公文包，把大半包软中华塞了进去。 “下边情况怎么样？”赵长风问道。 “很好，有了您地支持，乡里的干部群众干劲很大，争取用三年时间把毁掉的果园全部恢复起来，重振后河乡苹果之乡的美誉！”霍乙路说道。 “老霍，应该说市委市政府地支持。”赵长风严肃地说道，然后继续指示道：“这个目标很好，后河乡，乃至整个邙北市，都要坚持多元化发展，切忌把经济发展的希望都寄托在某个单一产业上。” “是，我一直牢记市长的指示，除了恢复林果业外，紧抓黄金开采业外，我们还依托黄金地质公园发展了农家宾馆。只是最近这段时间，黄金地质公园的游客急剧减少，村民们开的农家宾馆几乎没有什么生意，村民们的经济性大受打击。”霍乙路汇报道。 “一定要让村民继续坚持下去。”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过了眼前的这个难关，以后会好的。农家乐、农家宾馆这种旅游经济地新模式代表着一种发展方向。” “我明白了，回去我就向村民们传达赵市长的指示。”霍乙路立刻说道。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们私下里多做一些工作就好，不要大张旗鼓，也不要涉及到我？明白？” “是，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霍乙路虽然不清楚赵长风这样交代是什么意思，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嗯，那就好。”赵长风笑了笑，伸手拿起一份文件，低头又看了起来。 若在往常，霍乙路就明白这个信号，知道他该走了。可是现在霍乙路却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似乎还有什么事情。他抬眼看了看赵长风的脸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市长，我还想向您汇报一件事情。” “哦？”赵长风拿着文件，抬起头来，“有事你就说啊，什么时候变得吞吞吐吐的？” 霍乙路脸陡然间红了，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我又不知道这件事情该不该向您说，我害怕说出来，惹你不高兴。” 赵长风放下文件，靠在座椅里，说道：“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这人只喜欢听实话、真话，只要我听的是实话、真话，我都不会不高兴的。” 霍乙路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去具体调查，只是听到一些说法，关于市长的，很难听。” 看着霍乙路欲言又止的模样，赵长风也不催他，只是毫无表情地看着他。霍乙路就有点发急，后悔自己是不是多嘴了，耳朵后面就冒出了汗，却又不得不说下去，“有人在外边说，这次利雅达工人出来闹事，是市长派人向他们通风报信，还说什么当初利雅达集团地事情上，就是市长一人投了弃权票，所以如果事情闹大，其他市领导都会受到处分，市长就可以获得上级领导地重用……” 第四百五十八章韩检妙计 第四百五十八章韩检妙计 见赵长风脸色越来越黑，霍乙路就知道自己可能闯下了大祸，这种事情自己听听也就罢了，怎么能够学给赵市长呢？这不是摆明了给赵市长添不痛快吗？ “市长，我知道这些都是那些人在胡说八道，满嘴喷粪，不该学给您听。但是我又怕你不知道这些事情，被那些小人阴了，所以，所以就……”霍乙路期期艾艾地说道。 “老霍，你别说了，我明白。”赵长风摆了摆手，他也知道这是霍乙路向他表忠心。上次在常委会上，自己提名霍乙路出任后河乡党委书记，虽然被否决了，但是这份赏识之情霍乙路却记下了，从内心深处中把自己划到赵长风的这一派当中去了，“嘴长在他们身上，爱怎么说他们就怎么说去。只要我行得端，坐得正，还怕些闲言碎语？” 霍乙路见赵长风没有怪他，就先松了一口气，稳了稳神儿，霍乙路又说道：“市长，您虽然大人大量，但是那些人竟然敢诋毁主要领导，这股歪风邪气一定要刹一刹啊！” 赵长风没有再说话，低下头继续看文件。霍乙路就轻声说道：“市长您忙，我先回去了。” 赵长风抬头冲霍乙路微笑了一下，让霍乙路有些忐忑的内心笃定了不少。 霍乙路走后，赵长风再也看不下文件，他点燃一根烟，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觉得浑身燥热无比。虽然这传言拙劣的有点可笑，但是也架不住传的人多啊。所谓三人成虎，谎话说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真理。这话听到邙北市那些领导中，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呢？如果那些领导聪明还好说，万一遇到几个不开窍的。岂不是要把这笔账记到他赵长风头上？他赵长风有多大本事，敢把邙北市所有市委常委都得罪？ 赵长风走到窗户前，伸手推开了窗户，一股凛冽而清新的寒风灌了进来，赵长风打了一个寒战，人却清醒了很多。 这股传言是谁放出来的，赵长风心中已经有些八八九九。所谓贼喊捉贼，赵长风本来还以为那些工人们是因为偶然地因素获知利雅达集团破产的消息的。但是有了现在这个传言，再结合常委会上某些人的表现，赵长风深信，那绝对是一次有预谋的事件，为的是打击刘驰和付罡庭，顺便再搞臭他赵长风。 娘的！赵长风骂了一句粗话，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啊！政治斗争果然是残酷的、是不以人地意志为转移的。不是说你不想斗争就不斗争了。有些人有些势力总会想方设法把你拉下去，让你卷入这些争斗之中。 一支烟抽完，赵长风也下定了决心，他回到办公桌前，拨通了韩加森的号码。”老韩，是我。” “老板，您有事啊？好，我马上就到。”韩加森也是七窍玲珑之人。一接到赵长风的电话，不用赵长风开口，就知道该怎么办。 十多分钟后，韩加森风风火火地出现在赵长风办公室：“老板，我来了。” 刘俊康闻讯过来替韩加森泡了一杯茶，赵长风抬眼看了一眼刘俊康，刘俊康连忙说道：“老板，你们谈。我在外边。”说着自觉到自己办公室，打开办公室门，准备替赵长风挡驾。老板这个时候把韩检叫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是不能让人过来打扰的。 心中暗自佩服刘俊康的眼色，韩加森拉开椅子坐到赵长风对面，轻声问道：“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反映？” “老板。我听说了，但是怕影响您的心情。没有敢向您汇报。这边我已经派人去悄悄查了。”韩加森连忙说道。 赵长风瞪了韩加森一眼，说道：“糊涂！这事能查吗？本来就是捕风捉影地，你这一查，岂不是更让人去猜疑吗？” “老板，我就是看不过那些人的小人嘴脸，这样污蔑您！”韩加森说道，“再说，我也有分寸，让心腹侧面打听一下，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的。” “老韩，这事还用查吗？即使真的查出来，也不过是验证了我们的推断而已。没有这个必要。”赵长风摆了摆手。 “老板，这么说，您也认为，这个风声是那个人放出来地？”韩加森低声说道。 赵长风笑了笑，没有说话。 韩加森又说道：“老板，我就是纳闷，钱兆均为啥要和你作对？” “老韩，没有根据的话可不要乱说啊。”赵长风意味深长地说道。 韩加森说道：“老板，我这可不是乱说。外边都有人说，钱兆均这是想陷害你！” “陷害我？”赵长风说道，“人正不怕影子斜！我这个人怎么样，也不是别人说几句话就能陷害的。” 韩加森偷眼看了看赵长风的脸色，试探着说道：“老板，您应该还击他一下。” 赵长风板着脸说道：“老韩，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如果这样做了，和那些人还有什么区别吗？” 韩加森梗着脖子说道：“老板，我不管您怎么想，我是您地人，我不能就这么看着您被那些人诋毁！我必须帮您出这口气。”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老韩，邙北市这个时候已经够乱了，你如果要去做什么，岂不是乱上加乱？再说了，大家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即使你通过调查抓住什么把柄，别人也会说我赵长风是趁机打击报复，根本不顾全邙北市安定团结的大局啊！” 这话是赵长风的心里话，如果是在平时，赵长风还可以利用韩加森检察长的身份，对钱兆均或者钱兆均身边的人进行调查，只要抓住他们的把柄，下面的工作就好办了。但是现在，邙北市刚出了利雅达集团地事情，如果赵长风再和钱兆均斗起来，先不说邙北市这些常委们会怎么想，单单是天阳市的领导们，可能就会给赵长风扣一个多事的帽子，把他视为一个邙北市的不安定因素，把他打入冷宫。所以基于这样的考虑，赵长风才会觉得进退两难，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反击钱兆均才好。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让钱兆均把污水盆全扣到他的头上。 “老板，您放心，绝对不用我们去调查他。我这里有个绝妙的法子，肯定能对付了钱兆均这种人。”韩加森脸上露出一股狡黠的笑容。 赵长风把身子往后一靠，却不做声，等待韩加森继续说下去。 “这个办法说起来很简单，就是给上级领导写表扬信，弄很多高帽子给钱兆均戴上。”韩加森说道。 表扬信？倒是新鲜。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表扬信可以对付一个人地。赵长风目光中就有些疑惑。 韩加森脸上就有些得意，说道：“这个办法还是我在部队中学会地。当初部队要提一个副营长，有两个连长都有希望，其中一个是我老乡。我老乡为了保证打掉那个竞争对手，就冒用不同身份给上级首长写了很多表扬信。结果上级首长收到表扬信之后就警惕起来，认为另外一个连长有政治野心，在这个关键时刻收到这么多表扬信，说不定这些表扬信就是这个连长授意别人写的。于是就派人下来调查这个连长，结果这么一调查，就调查处这个连长收了战士很多钱，于是这个连长就完了。” 赵长风脸上就露出一丝笑容，这个办法可真他妈地够缺德的。 韩加森见赵长风笑了，心中更是得意，继续说道：“后来在我转业的时候，我的老乡喝多了，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说要整垮一个政治对手，不要去写什么举报信，去列举他的劣迹。这样做是挑战上级首长的用人眼光，上级首长多半不予理会。但是表扬信就不同了，上级首长那么英明，怎么会被下级用表扬信这么拙劣的伎俩所蒙蔽呢？” “现在，针对钱兆均的情况，我想只要写一些表扬钱兆均的信，寄给上面的领导，说他如何廉洁奉公，如何德才兼备、能力出众，只担任市委副书记，实在是有些浪费人才。说邙北市广大人民群众发出强烈呼吁，希望上级领导能够重用钱书记。”韩加森说道：“上级领导正为利雅达集团事件头疼，这时候接到这些表扬信，嘿嘿，钱兆均是什么下场，还用想吗？” 第四百五十九章钓鱼 第四百五十九章钓鱼 对于韩加森说的这些，赵长风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韩加森起身告辞时，赵长风把他送到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韩，辛苦了！到底是在政法系统干了十几年，电子多啊！” 对北方钓鱼爱好者来说，冬天是最为难熬的，天寒地冻，河面湖面全部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这个时候要想寻找到一个能够钓鱼的就太不容易了。所以大多数钓鱼爱好者一到冬天，只好憋在家里，看看电视，或者关了电视之后做一些床上娱乐运动。 但是对天阳市钓鱼爱好者来说，冬天还不算太难熬，因为在天阳市还有一个绝佳的冬季钓鱼的去处——天阳市热电厂，天阳市热电厂发电之后排出的热水被人利用起来用以养鱼，到了冬天，这里就成了天阳市钓鱼爱好者的圣地，虽然门票比起其他季节要高出很多，但是钓鱼爱好者闲得手痒痒，就是掏高价也要过来过一下瘾。没有办法，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这个时刻，钓鱼者又变成了鱼，被养鱼老板来钓。 可是今天，天阳市钓鱼爱好者即使花高价也没有办法到天阳市热电厂的鱼塘里钓鱼了，那些兴冲冲赶来的钓鱼爱好者在鱼塘外面都被挡了驾，说鱼塘关闭，不对外开放，要想钓鱼，改日再来。 有些钓鱼老手自恃与老板关系相熟，上前舔着脸说些软话。想套个近乎，却不像热脸碰着个冷屁股，被冷冷地回绝了。 有一些大款仗着自己财大气粗，拿出一叠厚厚的钞票塞给老板，说不就是想多弄两个钱吗？只要让我们进去钓鱼，这些钱就是你的了。老板摆了摆手，说道：“对不起了，今天就是给我搬一座金山来。我们这里也不开放。” 还有一些天阳市实权部门的领导，也是钓鱼爱好者，他们打着官腔，说道：“老板，你的鱼塘还想不想继续开下去了？” 鱼塘老板态度倒是很谦虚端正，他说道：“各位领导，我地鱼塘当然想开下去，只是……”说着他低声在几个实权部门的领导耳边说了几句话。这几个领导脸色一变。互相看了一眼，一句话也不多说，脸上挂着尴尬地笑容，各自回到各自的座驾里面，灰溜溜地开车离去了。 这几位领导一走。那些大款们和普通的钓鱼狂热爱好者们也知道今天是没有戏。遂骂骂咧咧地离去了。 鱼塘老板站在后面，看着这些人的背影，冷冷一笑，自语道：“魏书记也是你们这些人惹得起的吗？有眼无珠！” 魏书记？不错。天阳市市委书记魏新强此刻正在热电厂的鱼塘里钓鱼。热电厂的鱼塘很大，足有五十多亩面积，能够容纳数百人钓鱼。可是现在这偌大地鱼塘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三个人的身影。魏新强书记、魏新强书记的专职秘书田刚、还有就是天阳市市委罗秘书长。 鱼塘西北角有一块地方被钢栅栏隔开，里面临着鱼塘修建了两所小屋子。小屋子不大，十几个平方，里面却装了五匹功率的柜式空调，另外还摆放了两个十三片的电暖气。整个小屋温暖如春。 小屋里临水这一面是一扇卷闸门，卷起来之后，临水这一面就显得很空阔，摆放着两个真皮沙发一点也不显得局促，两个沙发之间还摆放着一张矮桌，上面摆放着一壶刚沏好的信阳毛尖、一盘美国进口的蛇果、一盘菲律宾地山竹，当然还有粤东的芒果和龙眼。另外还有两个盘子，上面是干果拼盘。是开心果、山核桃、南瓜子和葵花籽四样拼凑而成。 魏新强和罗秘书长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在他们面前摆放着两只鱼竿，伸向不远处的水面。田刚则拉了一张凳子。坐在魏新强的侧后方。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是这小屋里面却温暖如春，加之外面鱼塘里升起的腾腾水雾，看起来就如同于人间仙境一般。 “老罗，你怎么看啊？”魏新强半靠在沙发上，目光向下，盯着在水雾中乍隐乍现地浮漂，一边随口问道。 罗秘书长则端坐在沙发上，身子向魏新强方向倾斜着，说道：“魏书记，要全面考虑，防止有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魏新强没有说话，眼睛依旧盯着前面的浮漂。 罗秘书长知道魏新强的习惯，他不知可否，就是想继续让他说下去。罗秘书长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调查组的人选一定要选好，这个是关键啊！” 罗秘书长虽然名义上是市委常委，也算是天阳市主要领导，但是罗秘书长知道，他这个排名最末地常委其实就是一个大管家，是为市委，或者更精确的说，是为市委书记魏新强服务的。四年前，魏新强把他从市委副秘书长的位置上提到秘书长的位置上来的时候，罗秘书长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这么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殚精竭虑地为魏新强书记考虑，忠心耿耿地为魏书记服务。虽然说在天阳市，市长张培论更强势一点，魏书记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失声的，但是罗秘书长知道，这不过是魏书记的一种策略而已。有地时候，表面上强势，并不等于真正的强势。最起码罗秘书长知道，在一些关键问题上，魏书记对于张培论向来是寸步不让的。 今天早上，魏书记一早就把他叫过来钓鱼，罗秘书长就明白了魏新强书记的意思，魏书记肯定是有事情要和他商量，所以借这个钓鱼做为幌子而已。至于商量什么事情，罗秘书长心中也猜出了个八八九九，除了邙北市那件事情外，还会有别的事情让魏新强书记如此烦心吗？ 果然，到了鱼塘之后，魏书记就说起来邙北市的事情。事情现在闹了这么大，天阳市必须对邙北市的事件拿出一个处理意见，否则就无法向省委交代。要拿出处理意见，就需要派一个调查组下去，调查清楚情况，向天阳市市委汇报，然后天阳市委再根据调查组的汇报召开常委会，拿出具体处理意见。所以这个调查组组长官职虽小，但是却是一个至关紧要地角色。调查组会拿出什么样地报告，直接关乎着市委将会给出什么样的处理。 问题地关键就在于，选派什么人到下面担任这个调查组的组长。 若是邙北市挪用社保基金的案子只牵扯到一般人，那么派谁担任调查组组长到下面调查都无所谓，但是这件事情偏偏牵扯到了刘驰和付罡庭两个人。付罡庭和天阳市副书记栾俊杰的关系是人尽皆知，不用说了。而刘驰来头更大，是省委欧阳副书记的侄女女婿。有了这层关系，魏书记处理起来肯定都投鼠忌器，顾虑重重。 可是在天阳市还有另外一些势力，总巴不得把事情闹大，好实现他们某些目的。比如邙北市的事件出来之后，天阳市某些领导就开始在不同场合强调社保资金的重要性，呼吁一定要加强对社保资金等专项资金的管理，对于那些挪用社保资金的人一定要给予严惩，以儆效尤。 这种杂音这个时候在天阳市响起，很不合时宜。有可能是针对邙北市某些人，也可能是针对天阳市某些人，甚至可能是针对省里的某些领导。所谓魏书记作为天阳市班子的班长，一定要想好办法，把这些杂音消弭于无形，不能给领导们添麻烦，也不能给天阳市找麻烦。 一般来说，往下面派个调查组组长，魏新强书记作为班子班长，就可以拍板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但是这次情况有所不同，事情闹这么大，如果一个处理不当，如果上面怪罪下来，魏书记很可能为此背上了黑锅。所以必须拿到常委会上讨论，决定调查组的人选，这个集体决定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办法，只有这样做，才不会有人说魏书记有什么私心。 但是事情一到常委会上讨论，就复杂了。如果魏书记和张培论市长两个人一条心，倒是还好说，能够顺利控制常委会。但是张培论市长习惯了强势，什么事情都喜欢和魏书记争一争，这种局面，正好给了一些有着不同想法的人以机会…… 第四百六十章党指挥枪 第四百六十章 党指挥枪 调查组组长的人选问题看起来很复杂，但是并不是没有解决之道。其实这个问题在见到魏书记之前，罗秘书长就想到一个答案。作为市委的大管家，罗秘书长就是为市委书记服务的，所以很多事情根本不用领导开口，秘书长就要提前去考虑，去安排，去寻找解决办法。如果等到领导问到了你具体意见时，你再去考虑，那么黄瓜菜都凉了。罗秘书长之所以能够在市委秘书长的位置上干了这么久，就是因为魏新强觉得用他很顺手，舍不得换人。换了另外一个秘书长过来，谁又能像罗秘书长那样细致周到地想领导之所想，想领导之未所想的态度来为领导服务呢？ 但是罗秘书长又不会蠢到一见到魏书记就说出自己的意见来，说不定魏书记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罗秘书长这时候说出来意见岂不是不符合领导的心意？徒自惹魏书记不痛快？所以罗秘书长试探了一下，见魏书记心中并没有定下来人选，这才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说道：“魏书记，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您参考一下？” 魏新强微微点头，目光却依旧注视着水面。 “我想，如果派陈风笑副市长担任调查组组长，这些矛盾是不是迎刃而解了？”罗秘书长小心翼翼地说道。 “陈风笑？”魏新强眉毛微微皱了一下，旋即展开，大笑起来，“老罗，难得你能想出这么一个人选啊。陈风笑，好，好。就是他了！” 天阳市市委召开了临时常委会，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就是讨论派遣调查组到邙北市调查社保资金违纪的案件，这个议题的核心问题当然就是由谁来出任这个调查组的组长。 这次常委会最后的决议就是：派副市长陈风笑率领调查组到邙北市，对利雅达集团的事件进行调查。 说实话，这个结果真地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但邙北市这边没有想到，甚至连天阳市大多数领导都没有想到——陈风笑。一个无党派人士，不但是天阳市排名最末的副市长，而且到天阳市才仅仅半年。邙北市挪用社保资金的问题这么严重，不说派市委常委下来调查，至少要派下来一位实权副市长吧？怎么最后会让一个无党派副市长牵头呢？、 所以说，在官场上，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什么奇迹都可能发生。 政治就是妥协，是权衡，是各种力量互相角力的结果，就如这次陈风笑副市长率领调查组到邙北市，就是天阳市各种政治势力互相角力的一种结果。 对于天阳市治下邙北市发生了挪用社保资金的严重违纪案件。天阳市上层领导反应是各不相同的。痛心疾首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扼腕叹息者有之，推波助澜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蠢蠢欲动者更有之……一个小小地邙北市，把天阳市各种政治势力都牵扯进来，形成了一潭混的不能再混的浑水。 这中间有主张对邙北市有关领导严肃处理的，有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又有表面上充当老好人不发表意见在中间和稀泥，暗地里却互相调唆，希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的。 当然。从表面上看，天阳市这些领导们只是在一件具体的事情上有着不同的处理意见，实际上彼此都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邙北市地那些人只是一些引子，其实都是冲这些引子背后的人去的。 比如栾俊杰书记，他在会上的意见是派市委张秘书长带队下去。其他领导当然明白栾书记的意思，如果说罗秘书长是魏新强书记地管家。那么张秘书长就是栾俊杰的影子。他下去调查当然是要贯彻栾书记的意图。而这次牵扯进挪用社保资金的主角之一，就是邙北市地付罡庭。至于付罡庭和栾俊杰的关系，那在天阳市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张培论市长和栾俊杰关系还算不错，但是这次却唱起了反调，说市政府钱秘书长曾经长期在经济战线工作，熟悉经济事务，去调查社保资金问题比较合适。 栾俊杰一听张培论开口，心中就明白了，张培论必定是对刘驰上次的行为不满，这个时候就要显示一下能量。当然，张培论的目的也许不仅仅是针对刘驰，也许还隐含有针对魏新强的意思。 魏新强当然听懂其中的信号。这个问题上他绝对不能让一步，虽然说按照张培论地意思，让市政府钱秘书长带队下去，老钱也未必敢搞什么名堂。但是魏新强一向谨小慎微惯了，这件事情又牵扯到省委的欧阳书记，如果是老钱下去，就等于张培论掌控了局面。而张培论习惯于不按照牌理出牌，万一弄出个新花样，他魏新强不也被牵连进去？这么重大的事情，还是掌控在自己手里比较放心。于是魏新强就云山雾罩地说一番话，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话很含混，但是意思却很明白。常委们都是聪明人，谁听不出魏新强不同意让老钱带队呢？党政一把手掰开了腕子，中间又夹杂一个主管政法的副书记，其他人最好的选择就是噤声，但是又无法噤声。在官场之中，你是谁的人，注定要站谁的队，关键时刻是必须跳出来摇旗呐喊地。 眼见双方争论不下，一直保持沉默地常务副市长古西风忽然间提出一个建议，让纪委书记李江山带队下去调查。李江山是何许人也？他原来是省纪委的干部，原来邙北市公安局局长柴刚川在双规期间跳楼自杀，天阳市市纪委书记被调走，李江山就从省纪委空降下来。由于长期在纪委系统工作，李江山养成一副特殊地脾气，往好的地方说，是刚正不阿，往坏的地方说，是又臭又硬。假如让他去调查邙北市社保资金违纪的案子，不知道会闹多大。 魏新强和张培论惊讶地对一下眼色，没有想到古西风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建议，他究竟是想干什么？两个人毫不犹豫地都出言反对古西风的建议，说事情没有一个清晰的调查结论，这个时候派纪委下去，会给人先入为主的印象。 对于魏新强和张培论的意见，李江山却颇不以为然，发表了一通自己的看法。显然，他对带队到邙北市去很有兴趣。 局面就微妙起来。 这就像是一场政治角力秀，你否决我的提名，我否决你的人选。然后双方再联合起来，一起否决第三方提出的人选。总之，不管派谁下去，总有一方不满意的。 会议的气氛胶着而沉闷。最后，一直很少在常委会上发表自己意见的市委常委、天阳市军区司令员王铁锤开口说道：“我提一个人选吧，陈风笑市长，大家看怎么样？” 会场上响起一片议论之声，大家都很惊讶，王司令员真是大智若愚啊。平时他很少在地方事务上发表自己的意见，都是说服从市委的决议，听从市委的安排。大家都在想，王司令员是不是只熟谙与军队事务，对地方上的事务一窍不通。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王司令员一直在装糊涂啊。比如今天，谁又能够想到，王司令员会提出这么一个恰当的人选呢。 陈风笑副市长刚刚调到邙北市半年，平时里独来独往，不属于天阳市任何政治派系，和各方都没有什么瓜葛，如果派他去调查邙北市社保资金的案子，肯定能够不偏不倚，应该是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人选。 对于王司令员提名陈风笑，张培论还是比较满意的，不管怎么说，陈风笑都是市政府的人，是他的副手，虽然看起来和各方面都没有瓜葛，但是自己是市政府的一把手，陈风笑总要给予足够的尊重吧？ 但是张培论没有想到，陈风笑这个人选看似是王司令员随口提出来破解僵持局面的人选，实际上却是魏新强暗地里安排好的。王司令员虽然不在地方事务上发言，但是却牢记着一条原则，就是党指挥枪。魏新强是市委书记，王司令员当然首先接受魏书记的领导了。所以当魏新强悄悄给王司令员布置这个任务时，王司令员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下来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火焰山 第四百六十一章火焰山 到了常委会上，王司令员先是按照他的老习惯，把臃肿的身体尽量挺地笔直，稳如泰山地端坐在座位上，只有喝茶和抽烟的时候身体才会动一下，若不是他一身戎装、一脸正气，看起来还真有点老僧入定的味道。 眼看着会议上争论越来越激烈，局面逐渐往魏书记所预言的僵持不下方向发展，王司令员看看火候到了，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把魏书记事先安排好的副市长陈风笑推了出来。 果然，陈风笑这个人选一提出，会上的争论立刻停止。张培论首先表示支持，魏书记也表态支持，党政一把手同时表态支持，其他常委不管基于什么样的考虑，都得顺水推舟，否则同时否定正副班长的意见，岂不是不识时务？ 栾俊杰和陈风笑素无来往，对这个人选虽然有所不甘，但是他也知道，再也找不出一个比陈风笑更能让各方都接受的人选，也只有表示支持。心中却在盘算如何该如何去找老陈打个招呼。 陈风笑虽然是无党派人士，排名最末的副市长，但是由于有具体分工，也算是有点实权。现在被任命为调查组长，那权力就更不容小觑。市委处理邙北市挪用社保资金的问题的依据，就是调查组组长提交的调查报告。 最后结果就像魏新强事先导演好的一样，常委会一致同意，决定任命陈风笑同志为调查组组长，率领调查组到邙北市调查挪用社保资金事件。 这个消息随着常委会的结束迅速传了开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无党派副市长陈风笑会被任命为调查组组长，去调查这次影响巨大的邙北市挪用社保资金的问题。 这个结果也让陈风笑没有想到，当他听到市委罗秘书长告诉他这个消息时。自己也愣住了，这个烫手的山芋怎么就落到他的手中了？ 调查组组长位高权重，对市委处理邙北市挪用社保资金的问题有着至关重要地影响，要不也不会在常委会上引起那么激烈的争论。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说明这个任务越是棘手，不管最后是一个什么样的处理结果，就注定要得罪某一方面的人，甚至会得罪好几个方面的人。说白了。坐在这个位置上，是老鼠掉进风箱里，两头受气，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差事。从这个意义上，陈风笑又有点像是纪委办案的人员，通风报信吧，注定没有好下场；但是如果坚持原则，又要得罪一批人。树立一大片敌人——难啊！ 陈风笑本来是一个无党派副市长，分管着文教卫工作，只要不出什么大纰漏，就可以逍遥自在。现在忽然间掉下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来，一下子让他从天阳市权力地边缘卷入了最核心的地带。怎么能不让他苦恼呢！ 除此之外，陈风笑内心中更有一层担心，那就是社保资金牵扯这么广，赵长风究竟有没有涉及进去？没有常务副市长的签字。社保资金是不可能动的。那么在这个问题上，赵长风究竟有多大责任？陈风笑心中很是拿不准。陈风笑怕就怕赵长风真的牵扯进去了，如果是那样，即使这个调查组组长再难干，陈风笑也要接下这个担子。以陈风笑和程路同的关系，他怎么着也要给程路同的小老弟赵长风留一个机会啊。 正是因为这个考虑，所以陈风笑在接到罗秘书长的电话之后，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关上办公室门，悄悄拿出一部手机，拨通了赵长风地电话。 “长风，我是陈风笑。” “陈市长，您好！”电话里传来赵长风热情又不失恭敬的声音。 “你在哪里？”陈风笑问道。 赵长风这时正在办公室听刘俊康汇报工作，他听陈风笑这样问，立刻明白了陈风笑的意思，他挥了挥手。示意刘俊康出去。然后轻声对陈风笑说道：“陈市长，我在办公室。就我一个人。” “那好。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必须跟我说实话。”陈风笑严肃地说道：“那个社保资金的事情，你究竟有没有问题？” 赵长风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陈市长，天阳市委派你担任调查组组长了？”他也是七窍玲珑的人，听陈风笑问他社保资金地事情，立刻想通了是怎么一回事情。他心中不由得暗自叹服，上级领导手腕确实厉害，既然能够想到把陈市长派下来。这个人选真是出乎人的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啊！ “你不要管这个！”陈风笑说道，“我是很信任你的。你今天给我撂下一句实话，你究竟有没有问题！” 赵长风立刻收起笑容，认真地回答道：“陈市长，这话我没办法向您说。但是我也有一个强烈的要求，请求市里对我展开认真地调查，如果在社保资金的事情上我有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请市领导立即将我移交司法部门，对我采取法律措施！” 陈风笑心中松了一口气，口里依旧严肃地问道：“你觉得你没有问题？” 赵长风坚定地回答道：“我以党、以人格向您保证，我没有任何问题！”他本来想说“以党性和人格”，话还没有出口，就想起陈风笑是无党派副市长，遂连忙收口，把“党性”两个字省略去。 “好，我要的就是这一句话！”陈风笑高兴地说道：“长风啊，老程没有看错人，我也没有看错人。你大胆的干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回头再联系。” 挂了电话，陈风笑摇头轻笑了一下，真是一场虚惊，看来长风这个年轻人还是能把握住自己的，这下好了，不用再疑神疑鬼了。 看了看手表，距离罗秘书长通知他已经过去五分钟了，魏书记和张市长还在市委小会议室等着他呢。陈风笑不敢再耽搁，立即起身出门。 几分钟后，陈风笑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会议室，魏书记、张市长还有罗秘书长三个人都等在会议室内。 “书记、市长、罗秘书长，让您们久等了。”陈风笑抱歉地说道。 魏新强和张培论坐在那里没有起身，只是点了点头，倒是罗秘书长站了起来，和陈风笑握了握手，说道：“老陈，坐吧。” 等陈风笑坐下，魏新强脸上这才浮现出一抹笑容，说道：“陈市长，罗秘书长通知你了吧？” “通知了。”陈风笑看了看魏新强脸色，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书记、市长，调查组组长责任重大，我来邙北市时间短，不熟悉情况，以前也没有类似的工作经验，这个工作我恐怕不能胜任。书记、市长，您们两位看看，能不能另选一个人过去啊？” 魏新强一听就有点不高兴，脸上还是微笑着：“陈市长，你这可是撂挑子啊！市委决定派你是经过详尽地考虑的。” “撂挑子”这三个字从市委一把手中吐出来可是有点重，陈风笑可是有点担不起。他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解释道：“魏书记，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 “怕什么？”张培论在一旁笑呵呵地开口说道：“老陈，你到天阳市虽然只有半年多，时间不长，但是你地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也干出了不少令人骄傲的成绩。这次我们决定让你担任调查组组长，也是给有能力的同志压一压担子，我知道你是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的。”张培论内心里还是期望陈风笑能够过去，毕竟是自己的副手嘛，所以言语态度就和蔼很多。 两位党政一把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让陈风笑无法再推辞下去，总是此去邙北市是刀山火海，陈风笑也只有硬着头皮应承下来。不然，得罪了正副两位班长，陈风笑以后在天阳市的日子可想而知啊。没办法，只有先答应下来，至于到邙北市究竟该怎么办，看看具体情况吧。 “既然市领导这么信任我，那我就接受这个任务。”陈风笑说道：“有您们两位班长在后面给我撑腰，我想我一定能够胜利地完成这次任务！” “这就对了嘛！”魏新强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放手干、尽力干，没有过不去地火焰山嘛！”顿了一顿，他看一看张培论，说道：“培论同志，你看还有什么要向陈市长交代的？” 张培论笑了一下，说道：“班长交代好就行，我这里没有什么了。”心里却大不以为然。 第四百六十二章站在时代前沿的老农 第四百六十二章站在时代前沿的老农 魏新强看了张培论一眼，心想，说得好听，你姓张的那点尊重过我这个班长了。 谈话结束后，魏新强回到办公室，关好了门，拨通了欧阳书记的电话。 “欧阳书记，有这么个事得向您汇报下……”魏新强就把邙北市的情况掐头去尾地简略这么一说。然后紧张地拿着电话，等候欧阳书记表态。 欧阳书记沉吟了片刻，说：“既然派了调查组下去，那就等结论出来了再说吧，我还有个会，先这样？” “好，那好，欧阳书记，您忙，我不耽误您时间了。这边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向您汇报的。”恭谨地放下电话，魏新强想了一会儿，重重地靠在了座椅上。无论如何，这事情一定要办的让欧阳书记满意啊！ 罗秘书长来到书记办公室门口，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就停下来，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直到里面传来魏新强书记特有的用鼻子哼出的“进来！”两个字，这才吱呀着推开了门，脸上堆着笑说道：“书记，忙呢？”他向前弯了弯日子，这才慢慢地在魏新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其实以罗秘书长和魏新强之间的关系以及他目前市委常委的地位，完全不需要这样放低姿态。但是罗秘书长却一直这样持之以恒地支持着，只要魏新强办公室门掩着，他就一定要在外面敲门，听到魏新强的声音才进去。 魏新强并没有抬头，他目光落在手中的文件上。罗秘书长看了看魏新强，等了一会儿。才又说道：“魏书记，调查组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老陈刚才打电话来问您什么时候方便，他要过来向您请示。” “哦，这样啊？”魏新强放下了文件，沉吟一下说道：“那就现在吧。” “好，我这就通知他过来。”罗秘书长像领了圣旨一般，立刻小跑了出去。可是一出门。离开魏新强的视线，罗秘书长的步伐一下子就慢了下来，旁人看到就觉得罗秘书长步履沉稳，从容不迫，很有大领导地风范。 罗秘书长刚走，秘书田刚就拿着几封信过来，上面注明都是魏新强书记亲启的。魏新强眉头皱了一下，他最讨厌收到这些信件。都是一些不好解决的麻烦事，让人头大。这个小田真是的！平时很少拿信过来，怎么今天拿这么多信过来？真能添乱！ 魏新强本想让田刚拿走，却又担心这是邙北市寄过来的信，这时候时机很敏感。必须详细掌握邙北市的动态啊。陈风笑的调查组要下去，如果真的还有什么情况，提前了解一下，也方便对陈风笑交代。 这么一想。魏新强就从田刚手里接过这几封信，拿在手中一看，果然都是从邙北市寄过来地。魏新强看了田刚一眼，心想小田不错，果然用着顺手，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伸手拿了一封最厚的信出来，拆开一看，很是让魏新强吃惊。原来这不是什么上访信，也不是什么举报信，而竟然是一封表扬信。信的内容是表扬邙北市副书记钱兆均的。 信中写道： “尊敬的魏书记： 您好，很抱歉在百忙之中打扰您。我是邙北市市委机关的一名普通干部，在市委机关工作了十几年了，见过各式各样的领导。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像钱兆均同志这样的好领导。钱兆均同志是一位刚正不阿、为人正派、两袖清风式地好领导，好干部。他对工作高度负责，一丝不苟。对人民群众有一颗赤子之心。深受邙北市广大干部群众的爱戴。同时，钱兆均同志还具备有杰出的领导才能。高瞻远瞩，大局观极强。他能够统筹全局，创造性的开展工作，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时下，官场中贪污成风、腐败盛行，钱兆均同志刚正不阿、清正廉明地个性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在钱兆均同志担任邙北市副书记期间，他一再强调了反腐倡廉地重要性，先后拒绝大小贿赂十余次，在公检法系统中树立起一股清新之风，从而有效地制止了不正之风，让公检法系统成为邙北市各行各业学习的标兵。 尊敬的魏书记，我是一名普通的干部，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我可以凭借着一个普通共产党员地良心说，像钱兆均书记这样的优秀领导应该提拔重用。平时和同志们闲聊时，大家也都说，钱兆均书记这么出色的领导，只担任分管政法系统的副书记太屈才了，这样德才兼备的优秀领导干部，理应走上更重要的领导岗位。请尊敬的魏书记、尊敬的天阳市领导们考虑一下我们邙北市普通机关干部地心声！ 此致！ 敬礼！ 邙北市委一位普通机关干部 二零零零年十二月十三日。” 信的内容和信封上的地址都是用打印机打印的，没有留下任何笔迹。 “更重要的领导岗位？”魏新强哑然失笑，哼了一声，把信扔到一边。又拿起下面一封信拆开，竟然又是一封表扬信。信的内容和上一封大同小异，只是写信的人变成了一位普通工人。 魏新强脸色微微一变，懒得细看，把信扔到一边，又打开了一封，竟然还是表扬信，依旧是表扬钱兆均的，是以一位教师地口吻写过来地。难不成这几封信都是表扬信不成？ “小田，把它们都给我拆开。”魏新强有些恚怒。 田刚连忙拿起裁纸刀，把剩下的几封信都打开，抽出来一看，全部都是关于钱兆均地表扬信。一水的打印机打印的，更可笑的是一个落款是山区的老农民写的表扬信，也是打印机打印出来的。难道说现在的老农民已经站在时代的前沿，知道用打印机写信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家有喜事 第四百六十三章家有喜事 “胡闹台！”魏新强把茶杯重重地蹾在了桌面上，茶水泼溅出来，把满桌子摊开的表扬信都弄湿了。田刚连忙拿过来抹布就去擦拭。 魏新强靠在桌椅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田刚在忙碌，他心中一阵阵冷笑，现在就迫不及待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田刚这边刚收拾好，罗峰强秘书长陪着陈风笑副市长就进来了。魏新强对田刚轻轻敲了一下桌面，田刚立刻会意，把那几封表扬信收在一起拿在手里，转身对罗峰强笑了一下，招呼道：“秘书长来了？”陈风笑和罗峰强肩并肩地走进来，田刚愣是像没看到陈风笑一样，和罗峰强招呼过，转身回外面他的办公室去了。 陈风笑淡淡一笑，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了。官场上一向是讲究地位的，他这个排名最末的副市长一年半载也不见得有机会单独来市委书记办公室一次，受到这点待遇很正常。 “魏书记，我们来了。”只要一进魏新强办公室，罗峰强挺拔的腰身不由自主地放软了下来，身子就有点往前哈。陈风笑脸上虽然也堆出了微笑，态度确实不卑不亢。 魏新强坐在桌椅上没有动，等罗峰强和陈风笑快走到办公桌前的时候，他这才站了起来说道：“风笑同志辛苦了，坐吧。”伸手一握，把陈风笑让到了沙发上，罗峰强侧身坐在了陈风笑的旁边，身体却微微前倾，正好越过陈风笑的胸前，望见魏书记威严的脸。 “风笑同志，精神面貌不错啊。”魏新强笑着说道。 “这都是向魏书记学习的。”陈风笑得体的回答道，“听说魏书记天天早上练习太极拳，我也跟着一个老师学了一段。这不，天天早上起来练习，果然精神好了很多。” 魏新强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养好本钱，才能更好地干革命。是吧？风笑同志很好的领会了这一点啊。”和陈风笑说话的时候，魏新强还不忘看上罗峰强一两眼，让罗峰强不至于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 “是啊，还是老深刻的领会了魏书记的精神，这一点我要向老陈学习啊！”罗峰强知机得接上魏新强的话。 魏新强笑了笑，又说道：“老罗，你是需要向风笑同志学习，风笑同志在工作上很有一套。天阳市的文化教育卫生工作都走在了全省的前列。上次武卫平省长在全省卫生工作会议上，还点名表扬了天阳市，对吧。” 陈风笑连忙说道：“这都是在市委市政府地领导下取得的成绩，我个人可不敢居功。” “风笑同志，这就不对了。成绩是集体的。也是个人的。虽然说市委做了正确部署，但是还有一个具体执行的问题，不是吗？个人的成绩也是不容抹煞的。”魏新强故意板着脸说道。 陈风笑讪讪地笑了一下，难道说今天是来开个人表彰大会的？ 又闲扯了两句。魏新强端起茶杯看了罗峰强一眼，罗峰强立刻站起来，说道：“魏书记，我那边还有点事，先过去处理一下。” 魏新强低头喝茶，等罗峰强出去后，这才放下茶杯，对陈风笑说道：“风笑同志。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陈风笑知道正题来了，就坐直了身体，说，“不知道魏书记这边还有什么指示。” “风笑同志，我党地方针一贯讲求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党培养一个领导干部，相当不容易啊。”魏新强抚摸着头发。缓缓地说道。 陈风笑沉吟了一下。小心地问道：“魏书记，您的意思是？” 魏新强敲了敲桌面。说道：“总有那么一批人，喜欢捕风捉影，惟恐天下不乱，我们做领导干部的，对此要有清醒的认识，态度要坚决，在处理重大工作时不能再像文革那样搞运动了，这封面我们是有深刻教训的。我们要坚持调查原则，一是一、二是二，要实事求是，不捕风捉影，不节外生枝。” 顿了一顿，魏新强又说道：“这个，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市委地意思是，对待一个干部还是要看主流啊，要看他对人民群众有没有贡献。”说完，魏新强就意味深长地看着陈风笑。 陈风笑立刻说道：“魏书记，我会牢记市委的指示。” 魏新强点了点头，微笑着站起来和陈风笑告别，他一手握住陈风笑的手，另一只大手合在陈风笑的手上，口中说道：“风笑同志，我信任你！” 若是在平常，陈风笑听到魏新强对他说这些话，说不定心中一阵暖流涌过，要感动非常，但是现在却又是另外一回事。陈风笑知道，他如果不是站在调查组组长地位置上，别说让魏书记信任，恐怕连单独见魏书记的机会都罕见。 心中这样想着，陈风笑口里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绝对不辜负市委的信任。” 对于陈风笑的回答，魏新强不是十分满意。但是在某些时候，他魏新强就代表的是市委，陈风笑这样回答的时候，心中必然是有所掂量吧？ 陈风笑回到市政府办公楼，上了三楼，正要回自己的办公室，不想却迎面碰到了市长张培论。 “老陈，你回来的正好，到我那儿坐坐。”张培论亲热地招呼道。 陈风笑跟着张培论进了市长办公室，暗道自己成了香饽饽了。 坐下之后，张培论就望着陈风笑道：“去向新强书记汇报过了？” “是，刚从魏书记那边回来。”陈风笑对张培论知道他地行踪毫不奇怪。 张培论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问，而是说道：“老陈啊，咱们也是老伙计了，你我一向配合默契。我对你出任调查组组长深有信心。” 陈风笑连忙说道：“市长，您是政府班子的班长，我到天阳才半年多，工作上还需要您多多帮助和大力支持。” 张培论递给陈风笑一支烟，缓缓说道：“老陈啊，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就拿这次到邙北市调查社保资金的工作还说吧，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牢记办案原则。”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打火机。 陈风笑连忙摸出打火机为张培论点上。张培论点了点头，示意陈风笑自己也点上，抽了一口烟，又继续说道：“改革开放，给我们经济注入了新的活力，也使我们社会有了新的发展契机。可是，既然打开了窗户，必然飞进来苍蝇和蚊子，怎么办？那就需要扫帚了。老陈啊，党员干部的廉洁自律一定要提高到战略视角来看，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坏人！”说完话，张培论手用力地望向一劈，一个非常干净利落地手势。 “市长，我明白。”陈风笑说。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张培论笑着说道，“那好，下午要出发了吧？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去准备吧，等你凯旋归来，我为你庆功。” 中午，陈风笑回到家里，妻子李亚娟正在厨房忙活，见陈风笑回来，就从厨房出来，笑着埋怨陈风笑道：“老陈，你还学会了保密啊！办了这么大地事情，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陈风笑有点莫名其妙，说道：“什么事情我跟你保密了？” “小磊的事情啊。”李亚娟白了陈风笑一眼，笑吟吟地说道：“你到现在还跟我装糊涂啊？告诉你，小磊打电话都告诉我了。” “哎，我说老李，究竟是什么事情？你跟我说明白？小磊怎么了？我又怎么瞒着你了？”陈风笑拉着李亚娟说道。 “小磊进了南丰市公安局了啊！”李亚娟说道，“怎么，不是你交代人给他办地吗？”李亚娟口中的小磊是李亚娟哥哥李亚鹏的独生子，也是老李家的独苗，家里人疼的跟宝贝疙瘩似的。他去年中专毕业，一直想进南风市公安局，陈风笑在南风市那边没有过硬的关系，就卡在那里。为了这件事情，李亚娟没少埋怨陈风笑。可是今天上午，李亚娟忽然间接到小磊的电话，说南风市公安局已经正式同意调他进去，手续都办好了，说等忙过这两天了，就来天阳市当面向姨夫道谢，这可吧李亚娟高兴坏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狡猾的老陈 第四百六十四章 狡猾的老陈 李亚娟高兴之余，心中暗想这个死老陈，看着闷不哈的，也学会偷偷打埋伏了，给娘家侄子办了这么大一个好事，竟然把她蒙在鼓里。所以等陈风笑一回到家里，李亚娟就第一个逮住陈风笑来审问。 “南丰市公安局？”陈风笑一下子愣住了，“小磊进去了？” “老陈，你到这个时候还给我装？”李亚娟嗔怪地瞪了陈风笑一眼，用手狠狠地在陈风笑的腰部拧了一下，“不是你出面，还能有谁帮小磊解决？” “哎呀，你干什么！”陈风笑皱眉把李亚娟的手拨拉开，转身坐在沙发里，心中再琢磨，究竟是谁干的事情？天上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往下掉馅饼，既然有人替他做了这件事情，必然是想从他这里换回某些东西。想到这里，陈风笑心中就有一个大致的轮廓了，但是究竟是谁，却又不大好肯定。 “哼，你就装深沉吧！”李亚娟心中高兴，也不和陈风笑一般见识，转身进厨房继续忙活。 陈风笑还在沉思，手机却响了起来。打开手包，拿出手机一看，是李亚鹏的号码，陈风笑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李亚鹏有些讨好的声音：“妹夫，忙啥哩？” 陈风笑淡淡地说道：“刚到家，怎么，大哥有事？” “妹夫，小磊的事情，太感谢你了！到底是自家人，不声不响的就把小磊的事情办了。你嫂子让我给你打电话，让你有空的时候多回南丰来看看，她给你做上一桌地道的南丰菜。” “大哥，小磊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帮到什么忙！能进南丰市公安局是他自己争气。嫂子不责怪我就行，至于什么南丰菜，就免了吧。”陈风笑语气依旧是淡淡地。去年李小磊毕业时。陈风笑这边没有找到过硬的关系把李小磊安排到南丰市公安局，李亚鹏夫妇俩说话就有些难听，说某某的叔叔只是一个刑警队长，就把某某安排进公安局了。妹夫是个堂堂的副市长，竟然没有办法把小磊弄进公安局，这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陈风笑当时也懒得解释。他是副市长不错，但是只是天阳市的副市长。如果李小磊愿意到天阳市公安局来上班，陈风笑虽然是排名最末的副市长。但是也可以想想办法。但是李亚鹏夫妇不愿意让独苗离开自己，非要进南丰市公安局，这不是给陈风笑出难题吗？陈风笑心里也很惭愧，过年去南丰市看望岳父岳母的时候，李亚鹏夫妇就在旁边冷言冷语地挤兑他。现在，李小磊进了南丰市公安局，李亚鹏夫妇的嘴里立刻就变了过来。这样地亲戚，唉！陈风笑暗自摇头。 “妹夫。我知道你还生我们俩的气。”李亚鹏可怜巴巴地说道，“你是堂堂的大市长，能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一样？尤其是你嫂子，头发长，见识短。说了一些过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风笑拿着电话，一声不吭。 李亚鹏继续说道：“这次进南丰市公安局，没有你的帮忙。小磊能进去？大哥心中清楚着呢！小磊回来告诉我，他听公安局里的人说，天阳市有一个栾书记，和南丰市公安局王局长之间是老战友，这次小磊能够进公安局，是那个栾书记帮着说话了。要不也不能这么快就办好了手续啊。” 陈风笑浑身一震，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是栾俊杰办的事情。 “妹夫。你是副市长，和栾书记肯定关系不一般，要不栾书记怎么能帮小磊说话？以后小磊在公安局还想追求进步，栾书记如果能再帮着说几句话，那么小磊在公安局里还不是跟坐上火箭似地？”李亚鹏舔着脸说道，“妹夫，还得拜托你多费费心，让栾书记说上几句话。小磊就你这么一个姑父。不找你。找谁呢，是不是？” 陈风笑没有心思听李亚鹏继续唠叨。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这边还有事，回头再说吧！”就挂了电话。 把手机扔到茶几上，陈风笑深深地窝在沙发里，有些发怔。栾俊杰办事太厉害了，不能不让陈风笑佩服。在短短地两天时间内，不但打听出来陈风笑的老婆有个娘家侄子想进南丰市公安局，而且还在两天时间内把这件事情跟办好了，这该是怎么样的心思，怎么样的速度？更让陈风笑佩服的时，栾俊杰办这件事情地时候，竟然一点口风也没有漏出来。事情办好之后，依旧是默不作声。若不是李亚鹏这个电话，陈风笑最多只能是猜测一下，又如何能肯定是栾俊杰办下的事情呢？不管怎么说，陈风笑都欠下了栾俊杰一个人情。天大地大，人情最大，官场上最怕的就是欠别人的人情。陈风笑又该如何去还栾俊杰这个人情呢？ 所有人都在关注陈风笑如何完成这次下邙北市调查社保资金地调查工作，邙北市、天阳市、甚至再往上，都在紧张地等着陈风笑拿出调查结果。也有人等着看陈风笑笑话，这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看他陈风笑究竟该怎么完成？ 陈风笑在邙北市的调查活动却很短暂，调查组首先调取了书记办公会和常委会的会议记录，然后又和相关领导干部进行了约谈，然后又进行了一些相关的调查，算起来调查组下到邙北市前后不过三天，就结束了调查工作。 其实邙北市社保资金的事件过程非常简单，事实也很容易就核实清楚，问题是如何写这份调查报告，得出什么样的调查结论。算起来相关调查活动只进行了一天半，怎么写这份调查报告，也耗费了一天半。 最后上交的调查报告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阐述基本事实，把挪用社保资金地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不过这一部分陈风笑可是花了大心思的，论述的虽然都是事实，但是陈风笑巧妙地替刘驰和付罡庭消减去了很多责任，使整个过程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认识上不足造成的工作失误，而不是别的因素。另外，陈风笑也强调了赵长风这这次事件中的突出表现，根据书记办公会和常委会的会议记录，只有赵长风同志在这件事情的过程中明确表示过不同意见。而且根据邙北市建行提供有关材料，更是赵长风及时下了指示，才避免了社保资金遭受到更大地损失。 报告地另一部分是处理意见，在这一部分，陈风笑提出了两个处理意见以供天阳市市委参考： 第一个处理意见中陈风笑写到，考虑到邙北市擅自挪用社保资金对天阳市造成的恶劣影响，市委应该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以挽回这件事情对天阳市造成地恶劣影响，对上级领导、对人民群众都有一个交代。 可是同时陈风笑又提到了另外一个处理意见，鉴于邙北市挪用社保资金是出于发展地方经济的考虑，相关领导干部出发点还是好的，只是由于认识上和能力上的不足好心办了坏事。事后相关人员能够及时认识到自身的错误，迅速采取了弥补措施。被挪用的社保资金已经全部追回，工人的风险抵押金问题也已经得到初步解决。这些干部都是组织上精挑细选培养出来的优秀分子，能走到今天这个领导岗位上殊属不易，希望市委能够本着保护干部积极性的原则出发，酌情予以处理。 调查报告中最后写到，这两种意见只是调查组的建议，究竟采取什么样的措施，相信市委会有一个英明的决定。而且调查组也坚信，以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英明，无论最后采取什么样的处理措施，都能取得天阳市广大干部群众的支持和拥护。 这份调查报告交上去之后，魏新强和张培论都暗自苦笑，这个陈风笑太滑头了，拿出这两种处理意见看似全面，实际上却是在耍滑头，谁都不得罪，究竟该如何处理，就看你们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了。 魏新强和张培论也知道，陈风笑这样做并无可厚非，毕竟调查组只是一个建议权，最后该如何处理，还得由常委会上决定。 那么天阳市市委究竟该如何处理呢？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第四百六十五章处分 第四百六十五章处分 天阳市委的决定终于下来了，邙北市市委副书记付罡庭承担了主要责任，被调离邙北市，到另外一个县担任政协副主席。市委书记刘驰负有领导责任，给与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结果出来后，刘驰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过去了。刘驰知道，这次是付罡庭能够替他堵了枪眼、分担了责任，主要还是他的后台比付罡庭扎实，欧阳书记功不可没。同时刘驰也知道，虽然有欧阳书记做后台，但是他的问题在天阳市市委常委会上争论还是比较激烈，这说明天阳市某些领导已经对他产生了看法，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值得警惕。 张培论市长就明确指出，付罡庭、钱兆均两位副书记负责招商引资和邙北市第一金矿的改制，这是在插手政府工作，有明显的越位的嫌疑，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 刘驰耳边似乎还响着张培论市长的警告：你们邙北市委首先要管好自身的事情，不要把手伸得过长，要把政府的权力还给政府！ 相比之下，魏新强书记的话就要含蓄地多：刘驰同志，党委要管好人事、坐好领导监督工作就可以了，财政、行政工作主要还是政府部门的事情，就让政府部门搞嘛！有市委在一旁监督，出不了漏子。 看来，风向要变了。刘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自语道。 付罡庭的心情糟糕透顶。虽然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当处理结果出来时，内心还是受到了巨大震撼。他也知道，现在这个处分还是栾俊杰做了大量的工作，才争取过来的，要不然，可能连行政职务也保不住。可是。从一个炙手可热，分管组织工作的党群副书记调到政协副主席这样放屁也不响的闲职上，中间地落差也太大了。更何况，同样是犯了错误，刘驰就只背负了一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他却被贬到一个贫困县去任政协副主席，这让付罡庭内心又如何能够平衡。 更让付罡庭难受的是，他虽然心情极为糟糕。脸上还要挂着笑脸，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他已经够背运的了，绝对不能让那些有心人看他的笑话。这笑脸挂多了，就成了硬壳子，僵僵地挂在脸上，即使付罡庭一个人独处时也保持这般模样。 官场上讲求跟红顶白，付罡庭从周围人对他的态度中就看的出来了。那些邙北市的干部见了他虽然还客客气气地叫上一声“付书记”，但是眼神已经敢轻佻地和他平视。根本不把他当成从前那个可以决定干部命运的党群副书记了。 更可恨就是钱兆均，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在付罡庭面前拿出一副悲天悯人态度来安慰付罡庭，但是那背后隐藏的幸灾乐祸的兴奋总是遮挡不住。 对于钱兆均的“关怀”，付罡庭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上两句。敷衍过去。他心中冷笑，我付罡庭虽然有些倒霉，但是你钱兆均下场恐怕比我更惨吧？ 刘驰对付罡庭却是很客气，由于付罡庭承担了大部分责任。刘驰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对付罡庭给与了足够的尊重。刘驰对付罡庭说，老付啊，你对邙北市是做出巨大贡献的，现在要走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市里能解决一定解决，不能解决想尽办法也要帮你解决。 付罡庭笑了笑。说多谢刘书记了，我愧对邙北市人民啊，还有什么资格提要求？我也没有什么困难，有困难那边也会帮我解决地。 刘驰就动了感情，眼睛有些湿润，拉着付罡庭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老付。这次委屈你了。你是邙北市的功臣。邙北市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等这段风波平息下来，我帮你运作运作。你尽管放心吧！ 到了这个地步，即使是一个空头支票，付罡庭也得当成真金白银去听，他连声说那就拜托刘书记了。 既然去处已经定下来了，付罡庭就决定尽快离开，在邙北市呆的时间越长，越是让人当成一个笑话来看。 调令下来地第二天，付罡庭早早来到办公室，开始整理物品。秘书司智强对老板的突然离去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怅然若失的在一旁帮着付罡庭整理物品。付罡庭看不惯司智强那副半死不活地模样，就找了个理由，让司智强去到外面去办别的事情了。 司智强刚离开，赵长风就推门进来了，“付书记，怎么一个人忙着呢？小司呢？”赵长风本来想说安排两个人过来帮付罡庭收拾，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这个时候人都敏感，赵长风怕刺激到付罡庭。 “长风来了？坐，坐，你看我这里乱的。”付罡庭把手中的纸箱放下，拿毛巾擦了一下手，把赵长风让到沙发上，“小司我刚派出去办点事。我这里的东西只有我自己清楚，让他在一旁帮忙，只有越帮越乱。” 赵长风坐在沙发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坐了一会儿，才说道：“付书记，真没有想到啊。” 付罡庭苦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有啥没有想到？事情既然出来了，总要有人承担责任的，不是吗？”语气虽然苦涩，但是也有一种豁达。他伸手让给赵长风一支金芒果，说道：“长风，以后邙北就看你的了。” 赵长风一边伸手给付罡庭点烟，一边说道：“付书记，快别这么说，你是邙北市的老领导，即使我要在邙北市做一些事情，也要按照你定下地方针亦步亦趋啊。”言语间给尽了付罡庭面子。 付罡庭摇头说道：“长风，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抓经济有一套？只是在邙北市，事情不好办啊。掣肘的总比干事的多，长风，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啊！” “是啊，困难是很大。所以我才来向付书记请教来了。你是邙北市的老领导，在干部群众中威望很高，工作起来很有一套办法。这次你也离开邙北市了，大家都舍不得呢！付书记，你可得把你压箱底工作办法传授给我，不要藏私哦。”赵长风说道。 “长风，给我戴这么多高帽子干啥？”付罡庭叹了一口气，感慨了一阵子，才说道：“你到邙北市也一年多了，对邙北市的情况应该也很清楚。邙北市最大的问题在于什么？在于派系，在于某些领导热衷于拉帮结派，搞小圈子。”说这些话的时候，付罡庭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这么热衷于拉帮结派地领导中地一员。 “邙北市的干部就个体而言，素质都不错，但是整合力却总是上不去，这说明很多领导干部没有把精力放在如何发展邙北市地工作上，而是热衷于内耗，内斗。”付罡庭一边说着手势一边比划着，情绪有些激动，“长风，邙北市这种局面如果不改变的话，想要搞好工作，难，很难啊！” 赵长风倒是没有想到付罡庭能给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付罡庭自己否定自己，虽然说付罡庭已经是要走的人了，能说破这一点，也是很不容易的。 付罡庭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盯着赵长风说道：“长风，另外老兄交代你一句话，跟刘驰在一块做事，要多长个心眼儿，别太实诚，说不定他什么时候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我就是在这上面吃了大亏了！” 这又是付罡庭掏心窝子的话，古人有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人之将走，其言也善啊！ “付书记，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赵长风多少有些感动。 又扯了一阵，赵长风就说道：“付书记，你定下来吗？大概什么时候走？我过来为您送行。” 付罡庭笑一笑，说道：“送行就不必了，来日方长，咱们之间不需要那些俗套。只是这两天你若是有空，我把太龙和大为约过来，我们去喝杯茶，行不？”包太龙副书记和路大为部长都是付罡庭的圈子里的人，付罡庭这样交代，有些移交人马的意思。只是赵长风现在还是一个市委常委，比包太龙还低一些，这在某种程度上或许会影响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赵长风心照不宣地和付罡庭碰了一个眼神，说道：“付书记，你看着安排吧。我随时有空。” 第四百六十六章双规利剑 第四百六十六章双规利剑 付罡庭离开邙北市不到一周，邙北市又发生一件轰动全市的大事。 二零零零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早上八点半，钱兆均心情愉快地来到办公室，拿着新送过来的《天阳日报》看了起来。市委办公室给领导定了很多报纸，按照钱兆均的习惯，第一个看的就是《天阳日报》，对钱兆均来说，他的命运几乎就掌握在直接上级，天阳市委手里，所以第一选择就是看《天阳日报》，多了解一些天阳市的动态，这对紧跟上级领导的脚步很有帮助。然后是《人民日报》、《中原日报》，接着是《参考消息》，至于其他报纸，钱兆均多数是不看的。 打开《天阳日报》，钱兆均仔细浏览了第一版的新闻，正要翻开去看第二版，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钱兆均伸手拿起电话，里面传来刘驰的声音：“兆均同志，我是刘驰，这里有点事情，你来一趟吧。” “刘书记，好，我马上去。”钱兆均心中很得意，自从社保资金的事情发生之后，刘驰和他说话越来越客气，有很多事情本来是让市委办主任张一磊通知他的，现在都改成刘驰亲自通知了。 放下电话，钱兆均步履轻快地来到刘驰办公室，推开了门，却没有想到刘驰办公室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钱兆均瞟了一眼，这两个人他都不认识，面容非常严肃。钱兆均也没有往心里去，直接笑着和刘驰打招呼道：“刘书记，有客人啊？” 刘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两个陌生人。钱兆均正在差异，坐在左边的那个陌生人就开口问道：“你就是钱兆均？” 钱兆均是抓政法工作的，很是敏感，这时候已经感觉有一些不妙。但是又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脸色苍白，有些哆嗦地回答说：“我就是。” 那个人就说：“钱兆均，从现在开始起，你被‘双规’了，‘双规’的意思你明白吗？” 钱兆均额头上冒汗，连声说道：“我明白，我明白。” 这两个人就站了起来。右边的那个人就说道：“那好，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钱兆均怯生生地看了一下这两个人，忽然扭头对刘驰恳求道：“刘书记，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一定是弄错了！刘书记，您是了解我的，您替我向他们说两句公道话啊！” 刘驰叹了一口气，坐在座椅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两个人来到钱兆均身边。一左一右夹着钱兆均，说道：“有什么话到地方再说，组织上会给你说话的机会地。” 钱兆均知道大势已去，他怨恨地盯了刘驰一眼，这就被两个人带了出去。 下了市委办公楼。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停在那里，钱兆均被带上了面包车，他打量了一下，发现车的内部装饰的很豪华。车窗上贴的是反光的太阳膜，里面能够看清楚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钱兆均还想再看，车内的一个人已经拿着一条黑布蒙上了他的眼睛，与此同时，前面地司机已经发动了汽车，在引擎的轰鸣声中，面包车驶出了市委大院。绝尘而去。 钱兆均刚被带走，天阳市纪委书记李江山的身影就出现在刘驰的办公室，刘驰连忙站起来握手：“李书记。” 李江山和刘驰握了握手，说道：“你马上安排通知一下，四套班子中的党员领导干部都过来，我们开一个会。” 刘驰看着李江山道：“会议放在什么地方？” “会议地点你来定吧。”李江山说道。 刘驰就说：“那市委会议室可以吧？” “可以。”李江山说道。 刘驰立即拨通了市委办主任张一磊的电话，对张一磊说：“一磊同志，你马上通知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处级以上党员领导干部。十一点钟准时在市委二楼大会议室开会。不得缺席！” 张一磊连声答应，放下电话。心中却再想，又出什么大事了？现在已经是九点半了，距离十一点不过一个半小时，这么着急，究竟是要传达什么事情呢？钱兆均被带走的过程很迅速，虽然有几个工作人员看到，却以为钱书记是陪朋友出去，绝对没有想到被双规，所以张一磊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差十五分钟十一点，刘驰陪着李江山来到二楼，先到会议室旁边的领导休息室休息。张一磊跟了进来，叫了一声“李书记好。”然后目光就望着刘驰。 刘驰问道：“四套班子地党员领导干部都通知到了吗？” 张一磊说道：“大部分都通知到了，基本上都到了会议室。只是……”说着张一磊迟疑了一下，看了一下李江山。 李江山靠在沙发上，眼睛望着休息室墙壁上的字画，不理会张一磊。刘驰知道张一磊是顾忌李江山，就假装不悦地说道：“只是什么？说呀！” 张一磊又看了李江山一眼，才低声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联系不到钱兆均书记。连钱书记的秘书和司机都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 “先不管他。”刘驰说道，“其他呢，还有谁没有到？” 张一磊说道：“其他人都联系到了，刚才我在办公室看了一下，只有政协的刘副主席还没有来。” “那就去催一下嘛！”刘驰说道。 “是，我刚催过了，刘副书记刚才说已经下了高速路口，算算现在就该到了。”张一磊说道。 刘驰点了点头，回头对李江山书记说道：“李书记，那我们进会议室吧？” 李江山在刘驰的陪同下进了会议室，里面四大班子地领导见了就有些纳闷。天阳纪委书记李江山怎么会忽然间过来了？难道说前面社保资金的案子还没有完结吗？可能性不大啊。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难道说邙北市又出什么大案子了？一时间人们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起来了。 赵长风坐在一旁，看到李江山过来，又见钱兆均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心中一动，莫非钱兆均的事情这么快就发生了吗？ 也有其他领导注意到钱兆均副书记没有出现，心中就开始猜测，会不会是钱兆均出了问题？不然也用不着天阳市纪委书记李江山亲自下来啊？ 这时政协地刘副书记气喘吁吁地进来，连声向刘驰道歉：“刘书记，对不起，路上耽误了一会儿。” 刘驰淡淡说道：“坐下吧，会议就要开始了。” 这时那些领导干部就更有几分肯定，可能是钱兆均出了问题，要不刘书记怎么不等钱兆均呢。 刘驰扫了会场一眼，全市处级以上干部中，无党派副市长张志林和政协一位非党副主席两个人没有资格参加，不算是缺席，其他干部都到了，于是就宣布会议正式开始。虽然大家都认识天阳市纪委书记李江山，刘驰还是按照惯例向下面的领导们介绍了一下李江山书记，然后宣布李江山书记要作重要讲话。 李江山扫视了一眼会场上的领导干部，这里市委市政府几位领导他还算熟悉，政协和人大的领导多数就比较陌生了，他清了清喉咙，用一种沉痛地语气说道：“邙北市各位领导，在这里，我很不情愿地告诉大家一个消息，经过天阳市市委的批准，原邙北市市委副书记钱兆均从今天开始起被正式‘双规’了。‘双规’意味着什么，我想在座的各位都非常清楚。天阳市纪委根据人民群众的举报，进行了多方面的调查和走访，做了大量地调查工作，根据我们掌握的大量证据证明，钱兆均在担任邙北市市委副书记期间，尤其是主持邙北市第一金矿改制期间是存在着严重的问题的，他严重地违反了当的纪律，收受他人贿赂，情节相当严重。” “同志们，钱兆均是党多年培养起来的一位领导干部，由于受资本主义拜金主义的影响，放松了对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改造，生活腐化、道德堕落，在物欲横流地时代逐渐迷失了自己，而贪念更是让他滑向了犯罪地深渊。……钱兆均的教训是深刻地，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每个领导干部都要经得起考验，不被腐朽的生活方式俘虏，不当逃兵……关于钱兆均的问题，天阳市纪委将在查清楚全部违反犯罪事实之后，再按照党纪国法严肃处理！” 第四百六十七章压担子 第四百六十七章 压担子 李江山讲过话，刘驰又接着李江山的话沉痛地说道：“钱兆均同志走到今天，邙北市委是负有教育不严、监管不力的责任的，这一点我们要记住这个深刻的教训。但是，正如同老人生了白内障，又或者是身上长了脓包一样，处理起来需要一个过程，只有等白内障成熟了，脓包溃脓了，才能够一下子根除。钱兆均同志走向今天也不是偶然的，他平时就恃才傲物，对同志和领导的批评和建议听不进去，现在落了这个下场，只能说是咎由自取！我们邙北市广大干部群众坚决拥护天阳市委对钱兆均同志的处理决定。同时，对钱兆均同志的处理，也给我们邙北市领导干部敲响了警钟，这个教训很深刻啊！” “钱兆均同志的例子告诉我们，一定要格守党的纪律，保持一个领导干部应有的节操，这样才能避免重蹈钱兆均同志的覆辙。另外在这里我也告诉那些与钱兆均有所牵连的干部，要对组织说真话、讲实话，主动向党交代问题，不能被动挨打，更不能去做傻事，把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同时呢，同志们也不要人人自危，要坚守自己的领导岗位，以一颗从容的心去面对这一切。” 刘驰这话说的很重，让在座的一心领导心中惶惶不安。尤其是一些人在付罡庭倒台之后看好钱兆均出任邙北市市长，提前烧了冷灶，下了赌注，现在钱兆均忽然间被带走，这些人脊梁上就冒出了冷汗，生怕被牵连进去。 严厉地扫视了一圈会场，刘驰话锋一转，强调道：“当然。我们邙北市的干部队伍总体上是好的和比较好的，就像是一个大树，在修建调病枝之后依旧是生机勃勃，健康向上的。” 下面的干部个个面容严肃，比起李江山书记来，刘驰虽然对钱兆均一口一个“同志”的称呼，但是话里却对同志定了性，看来钱兆均“同志”要想翻身。几乎是不可能地了！ 会议结束后，李江山书记没有留在邙北市吃午饭，直接返回了天阳市，他还要回去针对钱兆均的案子进行一些部署。 赵长风收起笔记本跟在大家后面正要出去，张一磊却小步来到赵长风身边，俯在赵长风耳边说道：“赵市长，刘书记让您去一趟。” 赵长风微微一迟疑，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张一磊对他用敬词“您”。 进了书记办公室。刘驰正在沙发上坐着，赵长风就感叹道：“真是没有想到啊。” 刘驰要有些感慨，“是没有想到啊！长风同志，坐吧。”赵长风听到从刘驰口中吐出“同志”两个字，不由得脊梁一阵发麻。刚才在会议上，刘驰就是这样称呼钱兆均“同志”的。 “事先没有什么迹象啊。钱书记很沉稳的，怎么会……”赵长风有些惋惜。 刘驰笑了笑，说道：“再狡猾的狐狸。在猎人眼前都会露出尾巴的。纪委那帮人是干啥的？个个都是火眼金睛啊。你可能也知道，老钱一直不安心于副书记这个职务，把眼睛都盯在市长的位子上，他平时掩饰地很好，没有太出格的行为。但是这次老付出了点事情，老钱以为机会来了，就按捺不住跳了出来，假托群众的名义给上级领导写信。上至省城，下至天阳，很多领导都收到过他的表扬信。这就引起了上面的注意。加上也有一些举报他的信，这些凑到了一起，就有了这么一个结果。” 赵长风心中说道韩加森的“表扬大法”果然是厉害，无坚不摧、无物不克，钱兆均这么厉害的人物，也倒在这“表扬大法”之下。脸上却摇头道：“人啊人。果然是一个贪字作怪啊。” 刘驰笑了笑，说道：“聪明反被聪明误。”顿了一顿。望着赵长风说道：“长风，你这点上就做地很好。” 赵长风心头一跳，笑着说道：“我可当不起刘书记的表扬。这些事情都是上级领导决定的，我们当下级的着急也没有用啊。还不如踏踏实实把工作做好。” 刘驰目光就有些深邃：“长风，你呀……”顿了一顿，又说道：“这次多亏你引进了银泰汽车配件厂，不然，真的没有办法向上面交代。” 赵长风就谦逊地笑道：“刘书记，我只是做了一个领导干部应该做地事情，没有什么的。” 刘驰又笑了笑，忽然间把身子往赵长风这边一凑，有些神秘地说道：“昨天下午我到天阳市去，组织部的王部长把我叫了过去，详细了解了一下你在邙北市的表现。”说到这里，刘驰就停了下来，用那种特有地深邃目光看着赵长风。 赵长风心头就有些发热，一股气息在胸膛之间涌动。来邙北市一年半了，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现在看来，机会就要来了。 可是表面上赵长风却做出一副很淡然的模样，笑吟吟地望着刘驰。刘驰本来想等赵长风追问，但是看到赵长风如此高深莫测地笑着，心中暗忖说不定赵长风已经接到消息了，于是就继续说了下去：“长风，咱俩共事也快一年了，说实话，我对你还是很欣赏的，你搞经济工作很有一套。王部长他们了解的很细，我也就全面客观地介绍了你这一年多来在邙北市的情况，重点介绍了你在金矿资源整改、商品批发市场建设、煤层气管网建设，当然还有这次银泰汽车配件公司上的突出成绩。” 赵长风就一脸真诚地说道：“刘书记，这些都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取得的成绩，我个人可不敢居功。” 刘驰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长风，我很欣赏你这谦虚谨慎地工作态度。所以一直向上面建议，要求天阳市委考虑到邙北市的具体情况，要大胆启用一些年轻的、有开拓意识的干部。长风啊，这次组织上可能是要给你加担子了。” 赵长风见刘驰这样说，知道事情基本上是定下来了，就认真地说道：“不管是在什么岗位上，我一定会在市委的正确领导下干好工作。” 刘驰脸上笑容微微一滞。”市委的正确领导”，这话可有点刺耳啊。难道说市委还有“不正确的领导”吗？这说明赵长风还是有自己的思想，不会任他摆布地。 “呵呵，我这里也是提前给你透个风，说起来也是违反组织纪律地。”刘驰用力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长风，好好干吧。” 赵长风就明白，谈话到这里就要结束了，于是就站起来说道：“刘书记，该回去吃饭了，我就不耽误您了。” 刘驰站起来伸手和赵长风握手告别，口中却笑着说道：“还早，还早。” 时间进入二零零一年，过完元旦，天阳市委地文件下来了，任命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同志为邙北市市委副书记继续主持市政府的全面工作。任命文件下来之后，邙北市委召开了书记办公会，明确了赵长风分管党群工作，实际上接替了以前付罡庭分管的组织工作。 这个任命让赵长风有些微微失望，没有想到他还是没有能够走到市长的位置上，不过党群副书记分管组织工作，掌握着干部的任命大权，可以说邙北市干部的命运都掌握在在赵长风手中，这就让赵长风在主持市政府工作时顺利了很多。 对邙北市的干部们来说，赵长风虽然不是市长，但是权力其实比市长还大一些，市长只掌握财政大权，但是赵长风现在却是财政大权和人事大权一把抓，不管是谁在面对赵长风时都要掂量一下，不管赵市长在财政上还是人事上卡那么一下，那日子就不好过了。 升任党群副书记后，赵长风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图进行人事布局了。首先后河乡乡长霍乙路顺利地升任为后河乡党委书记，本来按照赵长风的本意，是想把霍乙路调到市里来，霍乙路却要坚持留在后河乡，实现他重振后河乡全省著名的苹果基地的理想。政府办那个叫做方中海的小伙子，赵长风也顺利地提到了副科长的位置上。 同时，刘俊康也解决了正科级的待遇，在政府办秘书科挂了一个虚职。司机老邢兢兢业业地跟了赵长风一年半，赵长风是要给老邢安排一个好去处，算是对老邢的一个交代。只是这件事情赵长风还想再等一下，不能让别人说他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这不是暴发户的行径吗？ 第四百六十八章扬眉 第四百六十八章扬眉 利雅达事件虽然过去了，但是带给邙北市的影响却远为平息。付罡庭被调走，钱兆均双规，赵长风出任邙北市党群副书记，这一切，都意味着邙北市的官场在发生着显著的变化。这一切对邙北市的普通百姓或者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对邙北市的官员来说，这些变化已经足够影响他们在站队时的选择。 二零零零一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早，按照往常的习惯，一月底春节的钟声还没有敲响，可是今年，一月三十日，已经过了农历新年，开始上班了。 对刘驰来说，这个新年过得很窝囊，过年的时候到欧阳书记家半年，欧阳书记完全没有当初的笑脸，非常冷淡，仿佛刘驰不是一门亲戚，而是一个麻烦一般。刘驰知道，社保资金的事件，或许给欧阳书记造成了太大困扰，毕竟在中原省来说，挪用社保资金的事件，只发生了邙北市这一起。虽然当时地方上对于专项资金的管理非常混乱，领导经常任意挪用，但是敢于对社保资金下手的，根据已经曝光的材料来看，邙北市是第一例。 对刘驰来说，窝囊还不止是春节时欧阳书记对他的态度，春节后邙北市第一次书记办公会已经随之而来的常委会，都让刘驰发现，他对邙北市的控制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 春节过后，邙北市人事布局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其中重点需要解决的是两件事情，第一，是要决定一个政法委书记的人选，报请天阳市委批准。自从当初邙北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柴刚川出了事情之后，天阳市虽然任命了乔老树担任邙北市公安局局长。但是不知道基于什么考虑，一直没有正式任命邙北市政法委书记。当时由于邙北市副书记钱兆均分管着政法工作，所以虽然没有政法委书记，邙北市政法系统工作还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进行。但是随着钱兆均被天阳市纪委双规，邙北市的政法系统就出现了权力真空，公检法系统之间的工作协调就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政法委书记人选的问题。按照任命干部的惯例。在政法委书记地人选上，天阳市市委首先要征求邙北市市委的意见，这也是从尊重地方党委的权威的角度出发，除非是天阳市党委已经有了自己的考虑，那就另当别论。 按照刘驰的意思，邙北市政法委书记最好是由公安局局长乔老树出任，乔老树也是外调进来的干部，在邙北市没根没底的。所以在日常工作中就把市委书记刘驰当成了他地主心骨，以刘驰马首是瞻。刘驰任用干部只有一个原则，就是看这个干部是否听话好用，现在乔老树正好符合他任用干部的原则，所以就打算让乔老树出任邙北市政法书记。进而成为邙北市市委常委，这对增强刘驰在利雅达事件发生后被削弱的权威很有帮助。 可是事情却远没有刘驰想象的那么简单。在书记办公会上，赵长风就邙北市政法委书记提出了另外一个人选，那就是检察院院长韩加森。更让刘驰吃惊的是。副书记包太龙和白国庆都一致支持赵长风的意见，所以在书记办公会上，就形成了一比三的局面，刘驰支持乔老树出任邙北市政法委书记，三位副书记却一边倒的支持韩加森出任政法委书记。 这种局面是刘驰就担任邙北市领导班子班长以来出现地最大危机，刘驰自然是不能退让。他明白，在官场上向来就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他退让这一次本不要紧，要紧的是从他这次退让后，恐怕赵长风会得寸进尺，在以后的问题上更加会和刘驰讨价还价，不给刘驰留任何余地。 所以刘驰不能退让，虽然书记办公会他处于劣势，可是问题放到市委常委会上讨论，究竟是什么结果。就不好说了。关于各种可能性。刘驰已经分析过了，他已经在书记办公会上输了。到常委会上大不了也是个输，就他来说，并没有失去什么，反而多了一次机会。万一在常委会上赢了过来，这不就打击了几位副书记的嚣张气焰，让他们明白，邙北市究竟是谁的天下，究竟是谁当家作主吗？ 于是政法委书记地人选问题，就放到了春节后第一次常委会上进行了讨论，最后在全体常委中进行了表决，表决的结果出乎刘驰的意料，除了人武部部长郝大明和市委办主任张一磊外，其他常委一致支持赵长风的意见，认为检察院院长韩加森出任政法委书记是最合适地人选。 这个表决结果对刘驰来说等于是惨败，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赵长风在常委会中影响力竟然会这么大，不就是刚从常委升任为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吗，赵长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呢？ 刘驰对这个问题想不明白，赵长风也有点想不明白，他完全没有想到，他支持韩加森的建议会在常委会上得到这么多的响应。 副书记包太龙和白国庆支持赵长风，这一点赵长风是事先就想到的。包太龙和付罡庭关系不错，付罡庭临离开邙北市之前，邀请包太龙、路大为和赵长风一起到茶楼喝茶，这是还是赵长风第一次私下里和包太龙和路大为在一起小范围的聚会。在这次聚会中，付罡庭说了赵长风很多好话，赵长风明白，付罡庭这其实是在撮合包太龙和路大为和赵长风站在一起。 对于路大为来说，他是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的，除了他和付罡庭私人感情不错，对付罡庭这个老领导言听计从，知道老领导不会害他之外，还有一个因素，就是看准了赵长风是一个官场优势潜力股，与邙北市其他领导相比，赵长风年龄优势太突出了，将来发展前途不可限量，官场上向来都是如此，宁欺老，莫欺小。年轻干部现在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谁知道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地发展结果呢？所以当付罡庭把线拉好，路大为立刻靠了上去。事实也证明路大为的选择没有错，因为不几天，天阳市委就下达了任命文件，赵长风出任副书记，成为路大为的上司，分管党群工作，也就是说，路大为未来的命脉是捏在赵长风手中的。 包太龙虽然是副书记，但是心理却和路大为差不多，看重的是赵长风发展潜力，他尤其是看重赵长风的眼光和智慧。在利雅达事件中，赵长风处理问题能力暴露无遗，让包太龙看到，赵长风不光是有年龄上的优势，更重要是有能力上地优势，再加上赵长风若隐若现地强硬后台，跟这样的人结盟，将来肯定不会吃亏。尤其是当包太龙看到，赵长风对付罡庭这样曾经地政治对手都能如此宽宏大量，那么对自己的政治盟友当然只会更好。相比起赵长风来，刘驰就显得过于薄情寡义，拿利雅达事件来说，最后的责任几乎都让付罡庭背负上了，跟这样的人干下去，最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包太龙和路大为原来属于付罡庭一系的人马，现在跟了赵长风走。分管城建的副书记白国庆和纪委书记秦晓明则是敬佩赵长风的为人，平时在常委会上就若明若暗的支持赵长风，现在形势变了，当然更不会掩饰自己的观点，公开支持赵长风。而宣传部长任文生，一直是个墙头草，谁势力大就支持谁，这种情况下肯定是选择随大流。当然，付罡庭的前车之鉴，对任文生的教训也是非常深刻的，任文生可不希望自己成为第二个付罡庭，在关键时刻被刘驰抛出去，成为他的挡箭牌、替罪羊。 邙北市常委会上表决结果让刘驰大失所望，检察院检察长韩加森以绝对优势成为政法书记的人选，刘驰本来还想耍一下花招，在向天阳市市委报告的时候，把自己的意见亮出来，毕竟他是邙北市领导班子的班长，天阳市委在任命干部的时候，还是要尊重他这个班长的意见的。但是也是乔老树不争气，偏偏赶上邙北市发生了两起无头命案，查都无从查起，乔老树受到了上级公安机关的批评，这个时候刘驰提名乔老树出任邙北市政法书记显然是不合适，所以最终斗争的结果赵长风的意见取得了胜利，检察院检察长韩加森被任命为邙北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掌握了邙北市的政法系统的领导大权。 第四百六十九章太太看房团 第四百六十九章太太看房团 在常委会上还要讨论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要确定一个副市长的人选。副市长党向国在副市长的排名中仅次于赵长风，他一直希望赵长风能够升任邙北市市长，他好顺理成章的接任常务副市长。党向国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完全放下一个老资格副市长的架子，在市政府的工作中全力配合赵长风，为的就是想推赵长风前进一步，他也和跟着动一下位子。 可是天阳市委也有意思，不知道基于什么考虑，一直没有确定邙北市市长的人选。以前吧，还有在党校学习的刘光辉可以拿过来当托词，毕竟刘光辉还挂着邙北市市长的名，可是两个月前，刘光辉已经被明确不再担任邙北市市长，党校学习结束后，要到省林业厅出任某处处长。本来党向国听到这个消息，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邙北市不可能一直没有市长，赵长风在邙北市表现有目共睹，这次升任邙北市市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社保资金的案子发生之后，党向国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赵长风在整个事件中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解决了一千五百多名利雅达集团遗留下来的工人风险抵押金问题，又替他们中间绝大部分人解决了工作岗位问题，制止了群体性事件的再度发生，可以算得上力挽狂澜。加之赵长风又以常务副市长的身份主持市政府工作长达一年，在这种情况下，天阳市市委领导只要不是瞎子，都会任命赵长风为邙北市市长。 但是，结果又出乎了党向国的意料，赵长风仅仅升任为副书记，虽然说赵长风人事财政一把抓。手中的实权甚至比正式担任市长还要实惠一些，但是，赵长风毕竟没有上到市长这个台阶。没有上到市长这个台阶就意味着常务副市长的位子没有空出来，党向国想挪一挪位子的想法就成了泡影。 到了这个时候，党向国已经明白，他在邙北市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发展了，赵长风始终是横亘在他面前的一道大山，只要赵长风不动。他是休想再动了。而赵长风想要动，恐怕也不乐观。从天阳市委任命赵长风出任党群副书记就可以判断出天阳市委地意图，天阳市委对赵长风出任邙北市市长态度上应该是有所保留的，否则就应该让赵长风一步到位，眼下是多么好的机会啊！没有必要多一道手续，让赵长风先成为副书记，然后再出任市长，这不是自己给自己设置障碍吗？ 而且还可以进一步看出天阳市委的意图。那就是邙北市市长的人选非但不属意赵长风，邙北市其他副书记、副市长也没有什么希望。先不说这些副书记、副市长中没一个人比赵长风能力更突出、成绩更显著，在邙北市干部群众中呼声最高的。单单就眼下的局势来说，如果天阳市委有意从邙北市内部提拔，那么就应该接着这次调整干部的机会一次性全盘解决。又何必留下一个半调子工程呢？ 综合所有地信息判断，党向国已经明白，天阳市委很可能会从别的地方调任一位市长、或者直接从天阳市直接空降一位市长下来，邙北市这些副职市领导们谁都没有希望。这也就是说。党向国想往前动一动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好在党向国也深谙官场的精髓，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邙北市没有希望，那就跳出邙北市这个框框，到别的地方去看看，不能总在邙北市这棵歪脖树上吊死啊。 于是党向国经过一系列运作，调到另外一个地方任副县长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党向国这也算是为邙北市干部做了一件好事，他的离去空出了一个副市长的职位。这就意味着，邙北市某些希望前进一步的干部有了机会。 当然，邙北市出现一个副市长地空缺，不见得就一定要从邙北市内部提拔，也可以从外面空降。但是对邙北市委来说，当然不愿意从外面空降一个人下来，他们更希望是在内部提拔。因为一个萝卜一个坑，某个部门的领导升任副市长了。就空出一个职位。这个职位同样可以再提拔一个干部，依次类推。这在邙北市官场上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而这些连锁反应会使很多人从中受益——那些得到升迁的干部以及安插这些干部的某些领导。 所以春节过后的第一次常委会中，也把这个副市长地人选拿到会上进行了讨论，这个要尽快决定下来上报到天阳市委，以免夜长梦多，天阳市委有了自己的安排，那就破坏了邙北市大好的一盘棋局。 拿到常委会上讨论的副市长人选有两个，一个是刘驰提出地财政局局长苏长江，另外一个就是组织部部长路大为提出的经委主任高胜强。当然，明眼人都知道，路大为不过就是一个传声筒，真正提名高胜强的人究竟是谁。否则以路大为一个组织部部长，还真没有胆量在常委会上公开和市委书记唱反调，掰手腕。 常委会上讨论的最后结果又是以刘驰失败告终，高胜强获得大多数常委的支持。平心而论，这中间固然有赵长风在背后支持的因素，更重要的是高胜强在经委主任的位子上表现突出，尤其是经委牵头搞起地邙北市商品批发市场，让邙北市一举成为西原省、方川省和中原省三省交界的商品集散中心，改变了邙北市经济增长只能依靠黄金采掘业的单一局面。 不过刘驰在常委会上也不是没有收获，高胜强留下的经委主任的位子，终于被刘驰安排上了自己人。刘驰已经打定了主意，假如他连这个经委主任的人选也不能决定的话，就打算撕破脸皮，直接把矛盾提交到天阳市委，哪怕再次受到张培论和魏新强的关于“什么市委地手不要伸得过长，要相信市政府能管好自己地问题”这样的敲打，刘驰也在所不惜。大不了两败俱伤，谁也得不到这个好处，让天阳市委下派一位副市长下来。 赵长风好像是洞悉了刘驰地心思，所以在确定下来提名高胜强为副市长的人选之后，转而支持刘驰提名的经委主任的人选，给刘驰这个班长保留了一分脸面。 在接下来的人事问题的讨论中，各个常委都有所斩获，不过无关大局，略过不提。 时间进入二零零一年二月份，周末，鲁东省黄海市海滨忽然间出现一拨奇怪的人群，从装束上来看，这些人肯定不是本地人，更像是外地的游客。这个时候天寒地冻的，海边风大，尤其寒冷，连黄海市本地人都不愿意到海边来，这海滨怎么会有游客过来呢？看海的季节还没有到来啊！ 把镜头拉近，我们不难发现，这群游客中大部分都是女性，在她们身边，两个身材高大、外表俊朗的青年男子正指手画脚地为她们讲解什么。 “黄金海岸濒临黄海，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这里年平均气温为摄氏十四度，气候宜人。黄金旅游季节从每年四月份开始到十月底结束，长达七个月。金色的沙滩沿着海岸绵延十多公里，水质清澈透明，沙滩平坦，沙粒金黄、细致如粉，可以说是最黄海沿岸综合环境最好的地区之一。以我们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在中原省旅游市场的上龙头老大地位，倾尽全力来打造黄金海岸这个景区，其前途必定是一片光明。别的不说，单单是中原省那些渴望看到大海的游客的钱我们就赚不完。” “这次我们中原山水建设集团依托着黄金海岸景区修建了数十套无敌海景别墅和十数栋海景公寓，随着旅游市场的逐步火爆，这些别墅和海景公寓升值的潜力巨大，是绝佳的投资对象……” 镜头拉近，我们发现这一群女性游客中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很面熟，这不就是刘俊康的爱人英语老师李雅帆吗？那么其他那些雍容华贵的女性呢？她们会是谁呢？ 带着巨大的疑问，我们随着这群太太看房团，向海边漂亮的别墅群走去。 第四百七十章师参谋长 第四百七十章 师参谋长 与此同时，中州市郊雁鸣水库一栋优雅的别墅里，赵长风正穿着睡衣懒洋洋地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跟阳江超在说话。 “阳哥，这别墅装修就不错。不知道黄海市那边的别墅比起这别墅如何？”赵长风随口问道。 “长风，那边的别墅比这里更好。”阳江超坐在沙发里，脸上堆着笑，身体斜向赵长风，潜意识里尽量拉近自己与赵长风之间的距离，“这里毕竟是中州市郊，要避人耳目，不好搞得太豪华啊！” 赵长风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阳江超起身为赵长风茶杯里加了点水，这才坐下来继续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说实话，那几栋别墅按照那样的价格给他们，我实在有点舍不得，如果放在手里，不出两年，价格能翻两倍啊。” 赵长风看了阳江超一眼，笑着说道：“阳哥，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又没有亏，只不过赚得少一些而已。” 阳江超笑了笑，说道：“亏是没亏，就是……”顿了一顿，他又说道：“长风，我知道是你在下一盘大棋啊！” “什么大棋？”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没有那么复杂。只是他们几个人也不容易，天天守着死工资吃饭，给他们一个机会。但是他们也得敢于下赌注，有战略眼光才行啊！” “老板，你从来不会让跟着你的人吃亏啊！我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阳江超动情地说道，对赵长风用上了平时极少用的称呼：“当初如果不是你……” “打住！”赵长风瞪了阳江超一眼，“阳哥，我说了你多少遍了？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总提它们干嘛？我耳朵都听出了茧子，怎么周老师就没有嫌弃你絮叨？” 阳江超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她怎么会呢？天天巴望我回去在她耳边絮叨呢！” “阳哥。周老师可是对你不错。”赵长风瞟了阳江超一眼，说道：“当初为了你可是付出不少。你在外面怎么花天酒地我不管，但是回到家里一定要对周老师好！” “我知道，我知道！”阳江超连忙说道，“长风，我对俺家老周可是一心一意的，即使在外面有些迫不得已的应酬，我没有对不起俺家老周。” “好了。别向我汇报思想工作了。”赵长风笑眯眯地说道，“还是说说你对黄海市地黄金海岸景区的长远规划吧……” 看到这里，我相信广大书友已经明白，鲁东省黄海市那个太太看房团是怎么回事。 阳江超主持的中原山水建设集团随着自身的发展壮大，已经不能满足于中原省旅游市场的开发，开始把拓展业务的触觉伸出中原省，向全国迈进。开发鲁东省黄海市黄金海岸就是中原山水建设集团的一次大手笔的尝试。 而且阳江超已经吃透了旅游市场地精髓，他定位于旅游市场。但是又不局限于旅游市场本身，而是着重开发旅游市场上下游相关产品。比如黄金海岸的开发，阳江超除了投入巨资进行景区建设外，还在景区周围购买了大量土地，进行海景别墅和海景公寓的开发。这些荒僻的海滨土地价格极为便宜。海景别墅和海景公寓建筑成本也极其低廉，但是随着黄金海岸景区的建成投入使用，加之国内旅游市场的逐年升温，这些海景别墅和海景公寓有着巨大的升值空间。 海景别墅和海景公寓去年十一月份就已经建成并且内部装修完毕。除了一部分留作山水集团自用之外，其余部分阳江超打算到四月份黄海旅游市场开始热起来的时候分批推向市场。阳江超相信，在这些房地产上赚得钱，不会少于他开发地黄金海岸景区。 作为山水建设集团事实上的老板，赵长风对于阳江超这些计划当然是了然于胸。他本来不打算干涉阳江超的运作，可是自从邙北市局势发生了一些变化后，赵长风忽然间产生了一些想法，要阳江超拿出几栋别墅和若干间公寓。到邙北市来销售。至于说销售目标，当然是局限于一个赵长风指定的小圈子里。这个小圈子就是包太龙、路大为、高胜强、韩加森、刘俊康等几个跟赵长风关系比较密切的人地家属。 赵长风这样做，有他深层次的考虑。在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地利益。高胜强、韩加森和刘俊康，这些人是赵长风的自己人，他并不担心。但是包太龙和路大为。则是付罡庭的人。属于半途和赵长风结合在一起的人，虽然他们看好赵长风。但是他们两个人和高胜强、韩加森、刘俊康之间关系却并不密切，赵长风必须想个办法，让他们几个人融合在一起，这样才能够抱紧团，才能在邙北市里发出自己的声音，才能够让赵长风按照自己的设想去踏踏实实的在邙北市干一些事情。 当赵长风产生这个想法时，第一时间内就想到了“利益”，只有切实的利益，才能够让他们融合在一起。然后赵长风就想到了黄金海岸地别墅和公寓，这些房产有着巨大的升值空间，很有投资价值。于是赵长风就让阳江超联系了这几个人的家属，邀请她们到黄海市去看房，当然价位给的极有诱惑力。如果她们能够下决心购买，那将来绝对获益颇丰。而既然大家都在黄金海岸投资了房产，那么利益很容易就联系在一起，以这个为契机，几个人之间融合也会逐步加快。不是有句话嘛，“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句话，有没有共同的利益。 当然，投资购买黄金海岸的别墅和公寓还不算是分赃，阳江超虽然给的价格很优惠，但是毕竟阳江超还是有利润在里面，不是亏本生意。加之阳江超又没有什么事情求助于邙北市的几位领导，绝对不属于行贿受贿地行列。而且能不能吃下这些海景别墅和海景公寓，还是要一定地眼光和魄力的，毕竟黄金海岸还属于一个建设中地景区，将来发展前途究竟如何，谁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打包票。这就看个人的眼光了。 而且阳江超在当初建设这些别墅和公寓的时候，已经提前做了一些工作，这些别墅和公寓是以另外一个独立的公司建设的，从表面上看，和中原山水建设集团毫无关联。这是当初阳江超为了税务筹划而采取的合理手段，没有想到，到最后也方便了这些海景别墅在邙北市的销售，因为从表面上看，这些海景别墅都是鲁东省一个房产公司开发的，和远在千里之外的中原省邙北市没有任何关联，邙北市这些领导的家属能够到那边去购买海景房，只能说人家运气好，有投资眼光。 回到正文。 赵长风一边听着阳江超的规划前景，一边点头，对于中原山水集团的建设，赵长风多数情况下都是听听汇报，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整个公司运营都是以阳江超为主，赵长风真正成了甩手掌柜，用阳江超的话说，真的比资本家还黑。资本家多少还关心一下企业的发展，就企业发展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和设想。赵长风却整个什么都不管不顾，最多就是听听阳江超的报告，嗯嗯啊啊的应上两声，让阳江超自己去做决定。更有甚者，赵长风连报告都不想听，只是一口一个我相信你，你自己看，你自己决定等等。经常是阳江超打了无数个电话，赵长风才迫不得已抽出一点时间听听阳江超的报告。就拿这次黄金海岸的规划来说，阳江超深信，如果不是有几位邙北市领导的家属去黄金海岸购买了房产，赵长风根本不会有任何兴趣坐在这里听他讲什么黄金海岸的发展计划。 正在说话间，赵长风的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赵长风伸手拿打开手机，却是方天雷的电话。他连忙按下按键，恭恭敬敬地说道：“天雷哥，我是长风。” “长风，你小子在哪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现在是师参谋长了！”电话里传来方天雷爽朗的笑声，“想不到吧？” 第四百七十一章刘驰的窟窿 第四百七十一章 刘驰的窟窿 “啊，恭喜天雷哥！”赵长风喜出望外，“怎么会想不到呢？我一直在想，天雷哥这样年轻有为的军官是早晚会被重用的！现在这个消息只不过是验证我的推断而已！” “长风，你小子就是会说话！怪不得佳怡被你骗得死心塌地的。”方天雷说了一句，然后感慨道：“什么年轻有为，老了！三十七岁了，才混了个副师级。别说是在军队，就是在地方上，三十六七岁的正厅级一大把啊！” “天雷哥，你若是肯到地方上来，恐怕早就是正厅级，只是你自己舍不得军队而已。”赵长风笑着说道。 “是啊！在军队呆得时间长了，习惯了，如果到地方上，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生活和工作了。”方天雷又感慨了一句，然后说道，“长风，你小子还没有说在哪里呢？我等着你回来喝酒庆祝呢！” “我就在中州市，在老阳这里。”赵长风笑着说道，“天雷哥也在中州？那正好，我和老阳过去一起为你庆祝！” 赵长风嘴角挂着笑意，放下了电话，阳江超在一旁知机地说道：“老板，什么喜事，说出来让我也分享一下。” “嘿嘿，阳哥，这次你恐怕要破财了。”赵长风虚点着阳江超，“天雷哥刚升成师参谋长，你说是不是要备上一份厚礼啊？” “应该的，那是绝对应该的！”阳江超笑着说道：“大喜事啊！”顿了一顿，他望着赵长风偷乐起来。赵长风很是纳闷，问阳江超道：“阳哥，你笑得这么古怪，肯定有什么问题。给我老实交代！” 阳江超嘿嘿说道：“长风，我即使备上再贵重的厚礼。都是你破财啊。这山水集团的老板是你啊！” 赵长风呆了一呆，眼珠一转，板着脸说道：“那好办！老阳，这份厚礼所花费的钱财就从你的分红中扣除！” “啊，不会吧！”阳江超哭丧着脸叫了起来，“万恶地资本家啊！” 赵长风笑嘻嘻地去卧室换衣服，不理睬阳江超的表演，他心中很是为方天雷高兴。三十七岁就混的师参谋长。上校军衔，在军队中是比较少见的，没有一定的背景和机遇，是绝对不可能的。他见到方天雷之后，一定要好好问问情况，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忽然间从旅参谋长变成了师参谋长。 实际上赵长风猜测的没有错，方天雷能够三十七岁就从旅参谋长升任为师参谋长。确实是有一定的机遇和背景。 首先谈机遇，正好赶上国家进行大裁军，部队进行整合，方天雷所在地旅和另外两支部队合并成为一个师。这个是大前提。 背景呢，当然不光是方天雷的老爸方振华。方振华不过是一个省军区的司令员，而且还退下来几年了。关键问题是在方天雷在北京的姨夫，他在关键时刻，为方天雷说了一句话。而这句话，最后就促成了方天雷成为师参谋长最佳人选。至于这句话背后有没有什么利益交换，这就不是本书要讨论的问题了。 “废物，你就是一个废物！” 哐啷一声巨响，刘驰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到地上。上了蜡的高级橡木地板顿时一片狼藉，混了茶叶的水迹和碎瓷片到处都是。 欧阳应龙一哆嗦，双手紧紧地贴着裤缝，连大气都不敢出。他平时虽然看不起这个农村出身地姐夫。但是这个农村姐夫一旦真正发起怒来，欧阳应龙却不敢轻易缨其锋芒。 欧阳丹凤应声赶过来，她推开书房门，看到一地狼藉，又看到弟弟脸色苍白站在一旁，就知道丈夫在发脾气。她心疼弟弟，就连忙说道：“老刘，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就知道对小龙发脾气。他还是个孩子！”一边说一边拿起扫把。扫起地板上的碎片。 “孩子！”刘驰冷笑起来，“都三十出头了。还是孩子？赵长风比他还小三岁，看看赵长风现在是做什么的，他又是做什么的？” “老刘，你说这些是干什么？”欧阳丹凤用力蹾了蹾扫把，“你别拿小龙和赵长风比，你自己和赵长风比一比，你三十岁的时候，是在干什么？” 刘驰被欧阳丹凤地话噎的面色发紫，他咬了咬嘴唇，暴怒道：“不管我那时候在干什么，至少我没有塌下一个大窟窿！” 他用发抖的手指着欧阳应龙说道：“你看看你们家小龙，他说黄金地质公园一定赚钱，一个月就能赚八九百万，硬是想办法把阳江超逼走，花了两千多万把黄金地质公园买下，可是现在到好，黄金公园一个月门票连十万块钱都没有。别说赚钱，连公园里工作人员的工资都不够发……” 欧阳丹凤自知理亏，她偷偷望了刘驰一眼，说道：“老刘，小龙是错了，但是他出发点不是好地，想为咱们赚多点钱啊。你名义上是个市委书记，但是每月工资能有多少？这边要应酬，那边要打点，还有乡下的亲戚们过来，哪个不需要钱？单靠你的工资能够用？小龙买下黄金地质公园，还不是为咱好！” 刘驰气哼哼地不说话。 欧阳丹凤看着刘驰面色有些放缓，就继续说道：“有了窟窿，我们想办法把窟窿弥补上就好，而不是在这里发脾气，自己就是把肺气炸了，也没有用啊！” “补上？两千多万的窟窿，我就是有日天本事，到哪里去补上？”刘驰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你问问小龙，他是从哪里弄过来的钱。他是找省城x公子借的钱。小龙啊小龙，你谁地钱不好借，为什么要借x公子的钱呢？你也不想一想，x公子的钱是能够碰的吗？” 欧阳应龙小声说道：“姐夫，我也不想碰啊。当时不是没有办法？再说了，当时我想，黄金地质公园每月门票都有八九百万元，x公子的钱利息虽然黑一点，但是以黄金地质公园的的收入，偿还过去不在话下啊。当时你也知道，黄金地质公园真的是游客盈门，每月都收入几百万，谁又能想到，我们接手后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刘驰黑着脸，背着手来回走动。欧阳丹凤把垃圾收拾好，缓步来到刘驰身边，拉着刘驰地手，轻声说道：“老刘，小龙说地是实情啊。当时黄金地质公园是赚钱，那些开农家乐的农民都赚翻了。这说明黄金地质公园是有前途地。当时阳江超既然能搞好，那么我们现在应该也能搞好，只要我们想想办法，就一定能够恢复到以前火爆的局面的，是不是？所以我认为我们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想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老这样生气也不是办法！” 刘驰发了一通脾气，内心的火慢慢消退下来，此时听欧阳丹凤的话也有些入耳，的确，现在确实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不然x公子翻了脸，恐怕堂叔欧阳书记也帮不了他们。 挥了挥手，刘驰缓缓地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姐夫……”欧阳应龙看了看欧阳丹凤，又看了看刘驰，还想说话。欧阳丹凤连忙上去拉了拉欧阳应龙的手，小声说道：“小龙，出去，让你姐夫静一下。”欧阳应龙这才跟着欧阳丹凤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刘驰背靠着沙发，没有理会欧阳丹凤姐弟，过了很久，他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和强，给我找一下旅游局的范局长。” “老板，我马上打电话给他。”郭和强连忙说道，停了一下，他又问道：“是让他到家里去吗？” 刘驰摆了摆手，说道：“凯旋宫吧。半个小时候，让他去凯旋宫找我。” “好，我马上办。”郭和强轻声说道，“另外我通知一下小黄，让他马上去接您。” 刘驰没有说话，挂断了电话。他的思绪已经进入到即将和范局长展开的谈话上，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范局长能够调动旅游界的资源，拉动客源过来，解决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的游客危机。 当然，这只是刘驰所做的第一步努力。下一步，他还要去拜访天阳市旅游局局长。天阳市是一个旅游大市，旅游局局长在中原省旅游界也是举足轻重，如果他肯伸出援手，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还是有救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红头文件 第四百七十二章红头文件 二月二十七日，天阳市常委会同意了邙北市上报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和副市长的人选，正式下文任命韩加森为邙北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同时提名高胜强为邙北市副市长候选人。这就意味着邙北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和副市长职位之争尘埃落定。虽然说高胜强比起韩加森来，还要多经过一道邙北市人大常委会表决任命的程序，但是那仅仅是一个程序而已。没有特殊情况，人大常委会是不会轻易驳回上级市委的提名人选，更何况，高胜强背后站着赵长风、包太龙两位副书记和组织部部长路大为、政法委书记韩加森两大市委常委呢？ 中午的时候，高胜强和韩加森都把电话打了过来，争着要请客。赵长风就说，不着急，一个一个，谁都跑不了。今天晚上就老韩先来吧。老板发了话，高胜强自然没有话说。他也知道，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应该是韩加森来请。一个韩加森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地位肯定比他这个副市长要高些，另外他这边也是获得了提名，毕竟邙北市人大常委还没有表决任命。所以排在后面也是正常的，之所以争着请客，不过就是向赵长风表明一个姿态而已。 韩加森就问赵长风晚安安排在哪里。赵长风说沈峰路不是开了一家巴江水食府吗？味道不错，就定在那里吧。 沈峰路就是那个退休的派出所所长，韩加森的老上级。天阳市皇城分局刑警大队沈小强队长的父亲。当初扳倒公安局局长柴刚川，沈峰路父子是出了大力的。后来随着邙北市商品批发市场的火爆，邙北市商气人气大旺，沈峰路就开了一家巴江水食府，在高胜强的暗示下，批发市场那些大客户宴请宾客都首选巴江水食府。沈峰路每天守在酒楼里照顾生意，数钱数得手酸，连下象棋地爱好都放弃了。 韩加森听赵长风这么说，连声说好。他知道这是赵长风念旧，凡是为赵长风做过事情的人，赵长风总是会想办法给予回报的，更别说那些跟在赵长风身边的人。有这样的老板，又怎么能不让下边死心塌地为他卖命呢？ “那包书记、路部长那边？”韩加森又问道。 “呵呵。老韩，你亲自出面去请啊！”赵长风说道，“你现在也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包书记和老路肯定是要给面子的！” “赵书记，不管我在什么位置上，我永远都是您的部下，永远都服从您的指示。”韩加森说道，“有了您地话。我去请包书记和路部长，心中不是也有底？” “老韩，咱们可不要搞拉帮结派那一套。记住，不管在什么位置上，你都永远是党的干部。是人民的好公仆。”赵长风批评道。 “是，是，我明白。”韩加森嘿嘿笑了两下，又问道：“对了。刚才后河乡的老霍打电话向我道喜了，他晚上可能要到市里来，您看？” “那就一起叫上吧，老霍人不错。”赵长风笑了笑。霍乙路向他靠拢的意图很明显，但是也许因为赵长风刚到邙北市，就去查出了后河乡金矿污染的事情，霍乙路见到赵长风总是有点畏首畏尾，放不开自己。看来还是心中发憷啊。所以这次才会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去接近韩加森。 “好，我一会儿就给老霍打电话，他听到这个信儿，肯定高兴跟什么似的。”韩加森顿了一顿，又问道：“老板，您看，还要请上谁？” “老韩，是你请客。又不是我请客。”赵长风又乐了起来。”该请上谁，你还不知道啊？自己定吧。” “那我明白了！”韩加森说道：“我这就打电话订房。晚上我在巴江水恭候老板。” “已经约好长风书记了？那好，晚上我一定去捧场。”包太龙笑着说道，“老韩，咱们是自己人了，还客气什么？晚上见。” 包太龙笑着放下电话，摇了摇头，真不敢想啊。韩加森一年半之前还是一个郁郁不得志地公安局副局长，现在已经成了大权在握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虽然上名义上比自己这个副书记还低一些，但是手中实际的权力比自己这个主管农业的副书记还要大一些啊。看起来，在官场上站对队伍是多么重要啊！ “老包，谁的电话把你乐成这样？晚上又有应酬？”包太龙地爱人王文娟正好从厨房出来，看到包太龙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现在的男人，手中有点小权，就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更别说包太龙这样大权在握的县委副书记。 “检察院地老韩，天阳市委的文件已经下来了，老韩正式成为政法委书记，这不，晚上老韩在巴江水请客呢。”包太龙知道王文娟的毛病，干脆就解释个一清二楚，省得麻烦。 “哎呦，这个韩加森，进步还真够快的啊！”王文娟亲挨着包太龙坐了下来，“老包，啥时候你也能像韩加森这样进步的速度就好了！” “谈何容易啊！”包太龙摆了摆手，“你一个女人家懂得什么？这个是越到上边，进步越难，仕途险恶啊！我能保住现在这个位置，安安稳稳的就好了。你看看老付，这个市长没有争上，最后还被弄到一个贫困县当政协副主席。” “你呀，就是芝麻大点的胆子！”王文娟用白嫩的手指戳了一下包太龙地额头，“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黄海市那边的两套房子吧。你想好了没有，究竟怎么办？那个房产经济公司的人说了，如果可以委托他们出租，也可以委托他们代卖。如果委托他们代卖的话，他们保证今年五月份前就能卖出去，而且收益不会低于百分之三十。我算了一下，这两套房子如果卖出去，一下子能有十多万赚头，怪不得那些人争着去开发房地产呢，原来钱这么好赚啊！” 包太龙沉吟着，没有说话。 “老包，你说啊，究竟怎么办啊？我觉得还是尽快卖掉，见到现钱再说，两套房子放在那里出租，虽然说一个月能有三千多块房租，但是要多长时间才能收回本钱啊？我总担心夜长梦多。”王文娟搂着包太龙的腰说道。 “你呀，让我说什么好呢？”包太龙狠狠瞪了王文娟一眼，“还说我芝麻大点的胆子，你的胆子呢？我看还不如我呢。才两套房子放在那里，就把你慌成这样。我的意思是，不要着急，你盯着韩加森、高胜强他们地家属，看看她们怎么处理，如果她们卖了，你也跟着卖，如果她们不卖，你就跟着出租。他们跟了赵长风那么久，以赵长风眼光，总不会让自己人吃亏吧？” “不会？我看不见得。”王文娟说道，“如果真地有那么大的投资潜力，为啥赵长风不一起去买房呢？” “我说你这婆娘，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包太龙哼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赵长风地家底？他父母在山阳市开着两家大型超市，一年的收入听说有近千万，这捣腾房子这点小钱他会看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几套房子，恐怕也是赵长风拐弯抹角送给我们的人情。不然，中原山水建设集团会那么好心，邀请我们去黄海市看房子……？” “老包，还是你精明！”王文娟心结解开了，就抱着包太龙亲了一口，笑着说道：“那我就勤盯着点韩加森和高胜强的老婆，她们怎么做，我就跟着怎么做。” 包太龙擦了一下脸上的口水印，这才面色稍霁。 第四百七十三章首席 第四百七十三章首席 高胜强讪讪一笑，说道：“这不是没有别人嘛，我都习惯了。” 赵长风摆了摆手，严肃说道：“你和老韩这个习惯都得改，以后都是邙北市市领导了，在这样称呼，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们在拉帮结派呢！” 高胜强连忙点头说道：“是，赵书记，我记住了！” 赵长风这才展颜一笑，说道：“老高，这就对了嘛！领导就得有领导的派头。”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道：“还早，这才五点出头。这样吧，一会儿下班了，你直接过去。我还要等一下。” 高胜强应了一声好，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端起赵长风的茶杯，往里面添满了水，这才出去。 下班后，赵长风又在办公室内坐了一会儿，看看快六点了，这才和刘俊康一起下楼，坐着车往巴江水食府开去。车刚出了市政府大院，就看到对面市委大院驶出一辆黑色的蓝鸟，正是包太龙的专车。包太龙的司机轻轻冲赵长风的桑塔纳2000鸣了一声喇叭，主动把赵长风的车让到前面去了。赵长风微微一笑，想拿捏好这个时间，还真不容易。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到了巴江水食府，韩加森、路大为、高胜强几个人都站在外面等候。赵长风和包太龙几乎同时下车，两个人相视一笑，包太龙大步赶过来，伸出双手和赵长风紧紧握了一下，口中笑道：“两天没见，长风书记越发意气风发了。” 赵长风笑道：“让太龙书记见笑了。有点工作拖住了，没有早点过来迎接太龙书记，真是抱歉。” “哎呀，长风书记客气。我那边也是忙，要不我应该早到一步。恭候长风书记呢。” 两人客气着，韩加森、路大为、高胜强还有霍乙路以及沈峰路等人都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脸上陪着笑容。好容易等两位副书记客气完，韩加森这才跨前一步，伸出双手对包太龙道：“包书记，感谢您的光临。” 包太龙就用力摇晃着韩加森的手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来晚了一点，工作实在太忙。”韩加森笑着说道：“太感谢了！包书记公务繁忙。今天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个便宴，就是对我们政法系统最大的支持。” 包太龙一笑，心中道能够和韩加森这个政法书记搭上线，以后行事就方便很多。口中却笑道：“本来确实是来不了，已经定下来要陪省农业厅下来的客人。可是我听说长风书记要来，就硬是推了农业厅的客人。”包太龙这话既彰显了自己的身份，又给足了赵长风面子。 韩加森就转身伸出双手对赵长风说道：“赵书记，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赵长风一手握住韩加森地手。另一只手侧拍了一下韩加森的小臂，笑着说道：“老韩，什么都不用手。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还是到酒桌上用酒说话吧。” 旁边人都哈哈大笑，附和道：“对。到酒桌上用酒说话。” 这时旁边路大为、高胜强和霍乙路分别上来和赵长风、包太龙握了手，尤其是霍乙路，身边陪着路大为、韩加森两大常委，又一下子见到了两位副书记。更是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加森最后拉着站在一旁的沈峰路向赵长风和包太龙介绍说：“这是我的原来在城关派出所的老领导，也是这间巴江水食府的老板，沈所长。” 沈峰路连忙上来说道：“赵书记好！包书记好！两位书记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赵长风紧紧握住沈峰路的手，笑着说道：“沈所长，你客气了。沈队长还好吧？这段时间忙，也没有空和他联系。你告诉他，啥时候有空回邙北一趟嘛。我们叙叙旧。” 沈峰路激动地两眼都是泪花，赵长风现在是堂堂的市委副书记兼任常务副市长，给足了他面子，他连声说道：“一定一定，只要您不怕他影响您的工作，我就让小强回来。” “怎么会呢？我和沈队长是什么关系？欢迎之至啊！”赵长风笑呵呵地说道。 包太龙见沈峰路不过是一个已经退休的派出所所长，小人物而已，本来想点点头就算了。见赵长风和沈峰路如此热情。就改变了主意。他也热情地伸出手来，握住沈峰路的手道：“老所长。好啊！巴江水食府很不错啊！” 沈峰路在不同场合见过包太龙多次，都是远远地望上一眼，连凑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握手了。当然，包书记是不会记得这些了。因为包书记眼里怎么会有他这么一个已经退休了多年的小所长呢？此时见包太龙如此热情，知道是沾了赵长风的光，所以倒也不怎么激动，口中笑着说道：“多谢包书记赏光。这次我已经安排好， 让重庆过来地行政总厨亲自下厨主理。” 包太龙口里说道：“沈所长真是太客气了。”眼睛却看着赵长风。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咱们都上去吧，堵着门口，影响沈所长做生意。” 沈峰路连忙说道：“赵书记，你和包书记以及诸位领导肯光临小店，是我们的福气，你们就是小店的活广告，别人见了羡慕都来不及呢！我巴不得你们在门口多站一会儿呢！” “呵呵，那包书记可要收广告费了！”赵长风笑着说道。 沈峰路好歹也在派出所干过几年领导，眼皮子多活，他立刻说道：“应该的，应该的。这次吃饭就算我地。”然后又掏出两张卡，伸手给包太龙和赵长风一个人塞了一张：“这是小店的至尊贵宾卡，持卡过来，所有酒水和菜金打两折，不敢冲抵广告费，算是小小的意思。” “那就却之不恭了。”赵长风当然不会在意这么一张至尊贵宾卡，但是要给包太龙一个台阶，所以他就笑着收了起来。 包太龙见赵长风收了，自然不会推辞，也笑着说道：“多谢沈所长的美意。”也把卡装了起来。 沈峰路又伸手掏了几张卡，分别塞给路大为、高胜强等人，连刘俊康和包太龙地秘书都一个人塞了一张，“几位领导，这是小店的钻石贵宾卡，持卡到小店消费，所有酒水五折，菜金四折。”酒水五折，菜金四折，酒店基本上没有什么利润，甚至可能还要赔上一些，这卡虽然比不上赵长风和包太龙的至尊贵宾卡，也够得上贵宾级别的。 路大为、高胜强、霍乙路都笑纳了贵宾卡。 韩加森看着手中的卡笑着说道：“老所长，卡我可以收下。不过我先声明一点，今天这饭是我请的，老所长可别和我抢生意啊。您若是有心，改天再请几位领导过来吃饭就行了。” 其实韩加森这不过是做给路大为等人看的，他和高胜强早就有了巴江水食府的贵宾卡。其实也不用什么贵宾卡，只要他们过来，食府大堂经理自然会为他们打折地。 说说笑笑中，就上了三楼，进了皇上皇包厢。这包厢很是宽敞，装修得古色古香的，很得中国传统文化韵味，只是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和房间中摆放的吹着暖风的空调以及包间一角用来唱卡拉ok的大尺寸彩电流露出了奢华的现代气息，让这包间显得中西结合，在古典和现代之间找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平衡点。 沈峰路投资这个巴江水食府可是下了大本钱地。 到桌子前，赵长风抢先侧身一边，拉着包太龙往首席上让。包太龙如何肯坐？官场上最讲究地就是一个排序。虽然说赵长风刚升任为副书记，但是赵长风分管组织工作，按照惯例，这就是第一副书记，在党内排序是高于包太龙的。又加之赵长风还以常务副市长主持着政府工作，无论从实权还是排序，都比包太龙这个分管农业地副书记要大上许多。 “长风书记，你坐，你坐。” “太龙书记，长者为尊，你年龄比我大，还是你坐。”赵长风还是要谦让一番。 “长风书记，你既是副书记，又是副市长，今天有市委的干部、也有市政府的干部，所以你坐这里是名正言顺的。”包太龙当然明白，这不过是赵长风给他面子，如果他真的要去坐首席，那才真的是不识相呢！包太龙一边，说着一边硬把赵长风按在了首席上。 赵长风苦笑着，仿佛很无奈地被包太龙按到了首席上。赵长风这一坐，就意味着，以后这个小圈子就确定了赵长风为首的地位。下次再有这样的聚会，就不会再有这个过程，赵长风自然而然地就会坐在首席。 第四百七十四章巨大利益 第四百七十四章巨大利益 赵长风和包太龙坐下之后，其他人都纷纷落座，虽然没有人在座位上标上姓名，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坐在那里，倒是井然有序。 韩加森拿着菜谱，恭敬地说道：“请两位书记点菜。” 赵长风笑着说道：“太龙书记，你请。” 包太龙摆了摆手，说道：“还是长风书记点吧。” 两个人又推让了一番，赵长风最后大手一挥，说道：“干脆也别点了，这里有什么特色菜、拿手菜，只管上来就好。”大家轰然说好，还是赵书记这个办法好。 沈所长对服务生耳边交代了一下，服务生飞快地跑了下去，沈所长又笑着问道：“各位领导，今天喝点什么酒？”眼睛还是瞄着赵长风。 赵长风笑着说道：“太龙书记，你是咱们邙北市有名的酒仙，你定吧？” “什么酒仙，纯粹是误传。”包太龙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那就五粮液吧，茅台的酱香我不习惯。” 沈所长见赵长风笑眯眯，就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酒菜很快就上起了，大家都举着杯子，把目光落在赵长风身上，赵长风一笑，拉着包太龙说道：“一起吧？” 包太龙就笑着和赵长风一起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对大家说道：“让我们为了友谊干杯。” “来，为友谊干杯。”赵长风含笑举杯。 路大为、韩加森、高胜强、霍乙路，再加上秘书，九只酒杯碰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在天阳市某酒楼，刘驰也举起酒杯和一个富态的中年人手中的酒杯碰在了一起：“张局长，今天我是向你求教来了。你可得好好帮我出出主意。” 张局长笑着摇头，说道：“刘书记，你就别拿老兄开涮了。你是邙北市市委书记，堂堂的地方大员，你都搞不定的事情，我如何能搞定啊？” “张局长，你这可是跟我打埋伏啊。”刘驰笑眯眯地说道，“别的事情或许有难度。但是说起旅游，谁不知道张天南局长是中原省响当当的老大？” “刘书记，你说地是以前的老黄历了。”张天南放下酒杯，摆手说道：“早个五六年，在中原省旅游界，我张天南虽然不敢自吹是老大，但是前五位还是排得上的。那时候不管是国内游客还是国际友人，只要一到中原省。必然要到天阳市，这九朝古都的地位在这里摆着呢。不来天阳，就不算是到过中原省，也不算是到过华夏国。可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怎么不同了？”刘驰等服务员为张天南加满了酒，举起酒杯说道：“来。张局长，咱哥俩过一个。” 张天南和刘驰碰了一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继续说道：“现在旅游市场和几年前有很大的变化。现在游客都喜欢亲近自然，所以旅游市场都以山水游为主，天阳市这些景观却是以历史人文景观为主，当然就落后了，如果不是有一些国外的游客来天阳瞻仰我们华夏悠久的历史文明，恐怕天阳市旅游局连工资都开不下来。” “不会吧？”刘驰有点不敢置信，“张局长，我看天阳市每年一度的牡丹国际花会依旧是非常火爆。天阳市大小宾馆甚至连招待所都挤满了游客。” “那样地好日子一年就那么一回。”张天南苦笑着，“牡丹花期就那么短短几天，过去之后就冷冷清清的，全靠一些国际旅游团和国内一些散客支持。你看看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南丰市伏牛山景区和山阳市云台山景区的广告，天阳市这些历史古迹，都被挤到夹缝里去了。” “张老兄，我不管你这些。”刘驰示意服务员给张天南倒酒。”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天阳市旅游局局长，在中原省有着深厚的人脉关系。邙北市怎么说也是你的管辖范围之内。现在我们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人气惨淡，你可要帮忙想想办法啊！” 张天南心中冷笑，黄金地质公园当初在阳江超手上是如何火爆，刘驰你指示小舅子把阳江超赶走，自己把黄金地质公园抢了过来，现在后悔了吧？知道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了吧？ 心中这样想着，张天南口中却苦笑着说道：“刘书记，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来天阳市的游客都是观看历史古迹人文景观的，和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地主题不搭调。我看要想搞好黄金地质公园，还是需要多做广告，多和全国各地，尤其是省内各地市的旅行社拉好关系啊。” 刘驰摆了摆手，说道：“和旅行社怎么拉关系啊？邙北市旅游局的老王真是个猪头，什么都办不了，让他去和旅行社拉关系，谁知道出去跑了十多天，却灰溜溜地回来了，说什么旅行社根本不看好黄金地质公园了，无论给多优惠的折扣，都没有旅行社愿意往邙北市发团。” 张天南心中又是一阵冷笑，谁敢往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发团？阳江超的中原山水建设集团控制着中原省百分之八十以上地优质山水旅游资源，只要有旅行社敢往邙北市发团，那么这个旅行社就自动失去往山水建设集团旗下几大山水景区发团的资格。那些旅行社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去干这样的蠢事？不过这话张天南只是心中想一想，是绝对不会告诉刘驰的。他这个天阳市旅游局局长，还需要阳江超地山水建设集团多往天阳市介绍旅游团呢。 “张老兄，你总要给我出一个主意吧？总不能看着投资几千万的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就这样垮掉啊。到时候传出去，对你这个天阳市旅游局长名声也不好嘛。”刘驰没有办法，只有彻底放矮了身段，对张天南说着软话。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想象的，虽然说张天南和刘驰都是处级干部，但是张天南管理的旅游局不过是一个清水衙门，在旅游上鼓捣在多，也捞不到什么油水，如何能比得上刘驰管理着天阳市第一经济大市邙北市位高权重？如果没有黄金地质公园这档子事情，刘驰面对着张天南时总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可是现在却颠倒了一下个儿。刘驰心中真是窝囊之极，窝火之极。可是他偏偏没有其他办法，谁让欧阳应龙为了这个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从x公子那里高息拆借了两千多万呢？x公子是什么人？一旦闹将起来，就是欧阳书记出面，也不一定能收拾了残局啊！ “刘书记，不是我不给你出主意，而是这件事情难啊！”张天南长吁短叹，“这里就咱们兄弟两个，说起来不是外人。我可以给你说 几句老实话，说实在的，当初你们就不该把阳江超逼走。” 刘驰面色一红，尴尬地说道：“张局长，阳江超是被逼走的吗？我当时听说是阳江超怎么也不愿意赶下去啊。”他严肃地说道：“如果他真的是被逼走地，那我回去就要好好调查一下。” “呵呵，”张天南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却又说道：“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确实是一只会生金蛋的母鸡，但是前提是一定要把这只母鸡喂熟。如果换一个聪明人，他应该等阳江超把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完全培养起来了，在省内旅游市场、国内旅游市场上创立了响当当的牌子，游客群体都固定下来了，无论阳江超在不在，无论中原山水集团在不在，都不会影响黄金地质公园的客源时，那个时候再把阳江超弄走，这样黄金地质公园照样天天下着金蛋。可惜啊可惜，那些人还是下手早了一点。黄金地质公园刚开始营业三个月，那些人就迫不及待了。” 刘驰听到这里暗骂欧阳应龙蠢材，如果能多给阳江超一些时间再下手，又如何能弄到今天这步田地？他心中也暗自懊悔，为什么当初欧阳应龙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没有想到来天阳市请教一下张天南这个老旅游呢？现在酿下的苦果，只有自己吞下去了。 “张老兄，你想想办法啊，看看还有什么途径把邙北市地质公园搞活没有？”刘驰说道：“我也是受人之托啊。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的现在的老板甚至可以拿出百分之十地股份来买一个主意。” 世界上没有免费地午餐，有的只是利益交换，刘驰咬了咬牙，下了狠心，他就不相信，在这百分之十白送地股份这么巨大的利益面前，张天南还能不动心。 第四百七十五章市委书记的家庭战争 第四百七十五章 市委书记的家庭战争 张天南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旋即熄灭。说百分之十的股份，张天南不动心是假的。可是即使再动心，也得有本事拿下啊。况且当初阳江超就是刘驰请过去的，眼见黄金公园有点利益了，又立刻把阳江超赶走，刘驰的为人由此可见一斑，让张天南和刘驰打伙计去搞黄金地质公园，张天南还真是不能放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刘驰就把他卖了。不值！ “我只能多谢黄老板的美意了。”张天南很遗憾地说道。黄金地质公园名义上的老板姓黄，是欧阳应龙推在台前的傀儡。他看着刘驰说道：“我确实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在天阳市这些旅行社里发出一些倡议，让他们想办法多拉一些团到邙北去。” 刘驰还想说话。张天南伸手拦了下来，说道：“刘书记，你从邙北市过来，算是客人。今天这一桌就算我的。待会儿我们找个好地方，进行下一场节目，今天晚上一定要尽兴！” 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的事情不解决，就好比是一根芒刺扎在刘驰心头，他又如何能够尽兴？他摆手强笑道：“张局长，你可别和我争，说好了的，今天算我的。我还有点事，急着回邙北处理一下，晚上就不陪张局长了，改日张局长抽个时间到邙北去，我一定陪张局长尽兴！” 张局长还要争，刘驰已经打电话把郭和强叫来，给他递了个眼色，郭和强就夹着手包跑出去埋单了。 张局长就坐在那里，说那怎么好意思。 服务员送来一个特大果盘。刘驰插了一块哈密瓜，陪着张天南随便吃了两口，然后和张天南起身向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刘驰转身紧紧握住张天南手，说道：“张老兄，天阳市旅行社这边就拜托你多做做工作。”虽然明知道张天南这种承诺像井中月、水中花一样不可靠，但是也聊胜于无吧。刘驰现在就像是溺水的人，伸手在水面乱抓，迫切希望能抓住点什么拯救自己，哪怕是一根稻草。 张天南点头笑着，嘴里喷着酒气说道：“一定。一定！刘书记的交代，我一定会放在心上的。” 回到邙北市，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车进了一号别墅，郭和强为刘驰打开车门，陪着刘驰来到门口，把手包递给刘驰。刘驰打开手包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忽然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笑声，把刘驰吓了一跳。 打开门，刘驰阴沉着脸走进了客厅，看着欧阳应龙正坐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袋爆米花。眼睛瞄着电视高兴地手舞足蹈，连刘驰进了客厅都没有发觉。 没心没肺地蠢货，这时候还有心思看电视。自己当初怎么被猪油蒙了心，会听从这个小子的馊主意。刘驰盯着欧阳应龙看了一阵。见他还没有反应，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沉声喝道：“小龙，三更半夜的，鬼哭狼嚎什么！” 欧阳应龙转过头，这次发现刘驰回来了，他完全没有注意刘驰的脸色，把手中的爆米花放下。站起来高兴地说道：“姐夫？怎么样？张天南给解决了吧？” “解决个屁！”刘驰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你拉下那么大一泡屎，谁能帮你收拾？张天南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是吧？姐夫？”欧阳应龙立刻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浑身一软，跌坐在沙发上，他哭丧着脸说道：“张天南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天阳市可是全国优秀旅游城市，张天南堂堂的一个旅游局长，还解决不了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这小问题？” “小问题？”刘驰用手点着欧阳应龙地脑袋。”如果是小问题。用得着我到天阳市低三下四地去求人吗？小龙，你脑袋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东西？”他扭头看了看电视节目。发现里面正播放着《猫和老鼠中原方言版》，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伸手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口中数落着：“你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整天看动画片，黄金地质公园放在你手中，又如何能搞好！” 欧阳应龙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任凭刘驰骂着，一声也不吭，脸色沮丧到了顶点。过了好久，他忽然间转过身来，拉着刘驰的手声音颤抖着叫道：“姐夫，姐夫，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今天x公子还打电话给我，催我要这个月的利息！”显然内心中对x公子很是恐惧。 刘驰一把甩开欧阳应龙的手，恨恨地说道：“自己屁股自己擦，你谁的钱不好碰，偏偏去碰x公子的！” 欧阳丹凤一直躲在楼上偷偷地听着，此时见刘驰还是这么个态度，她再也忍不住了，从楼上走下来说道：“老刘，你什么意思？我们欧阳家哪里对不起你了？咱就不说你地县委书记、市委书记是怎么来的吧。就说说小龙，他从x公子那边借的钱难道只是为了他自己？你不是也从中间弄了五百万，去填社保资金的窟窿？” 刘驰跳着脚说道：“还有脸说这个事情！如果不是小龙硬要买什么黄金地质公园，我又如何会在社保资金上栽跟头？我成也是你们欧阳家，败也是你们欧阳家！” “好，好，老刘，你说的好！”欧阳丹凤冷笑起来，“从今天起，我们欧阳家再也不拖累你。我现在就打电话找叔叔。还有，明天早上咱俩就去办离婚手续！” 说着就奔向茶几上去拿电话。刘驰愣了一下，连忙跑上去几步，抱住了欧阳丹凤，口里笑着说道：“丹凤，你这是干嘛？我不过是说两句气话，你还当真了？” 欧阳丹凤拼命扭动着身体，叫道：“我就当真，放开我！我和小龙用不了你刘驰，还用不了我们自己地叔叔？放开我，我要给叔叔打电话。” 刘驰又如何肯放，如何敢放？他不顾欧阳丹凤拼命挣扎，用力抱住欧阳丹凤，口中赔着笑柔声劝慰道：“好了，丹凤，别生气了。别给叔叔添麻烦了。我这不正在想办法吗？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帮小龙解决！” “什么帮小龙解决？黄金地质公园既然是我们欧阳家的事情，就不劳动你刘书记大驾了！”欧阳丹凤依旧不依不饶，挣扎着要往茶几那边走。 刘驰连忙笑着改口：“对不起，丹凤，我又错了。黄金地质公园是咱们家的事情，我一定想办法帮咱们自己解决，好不好？” 欧阳丹凤也就是做一个姿态吓唬一下刘驰，非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给欧阳书记打电话的。欧阳书记毕竟是堂叔，不是亲叔叔啊。小龙已经闯了不少祸，欧阳书记从心底里憎恶小龙，要不然也不会把小龙从省城赶到邙北市来了。现在刘驰这边软语相求，给足了面子，欧阳丹凤也就借坡下驴，不然间真僵到那里，欧阳丹凤还真不知道好不好给堂叔欧阳书记打这个电话呢！ “这才像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欧阳丹凤停止了挣扎，依偎在刘驰怀里，柔声说道：“老刘，当初那么多人追我，我却选中了农村出身地你，为什么呢？不就是看中了你身上的男子汉气概，有担当吗？现在黄金地质公园出了问题，我们还是要想想办法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在这里空发脾气。老刘，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出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不是吗？” 刘驰心思也回到当初和欧阳丹凤谈恋爱的时光，在官场上被锻炼得硬如铁石般的心一时间竟然软软的，充斥着一股柔情，他点头说道：“丹凤，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让你失望过。这次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这个黄金地质公园，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欧阳丹凤就转身拉着刘驰坐到沙发上，又瞪了欧阳应龙一眼，训斥道：“小龙，还不给你姐夫去泡一杯茶？就知道傻坐着！” 欧阳应龙立刻像屁股下安装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飞快地跑过去为刘驰泡了一杯信阳毛尖送到刘驰面前，口中赔着小心：“姐夫，请喝茶……” 刘驰也不看欧阳应龙，接过茶杯端在手里，背靠在沙发，双眼微微合上。欧阳丹凤知道刘驰地习惯，这种姿势一般是刘驰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她冲欧阳应龙轻轻做了个手势，让他站到一边，不要打扰刘驰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驰好像是石化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空气就显得凝重起来，似乎凝固在那里，停止了流动。欧阳丹凤和欧阳应龙尽量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大一点，打乱刘驰的思绪。 “有了！就这样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驰忽然间大叫一声，兴奋地站了起来，茶杯中的水就泼溅出来，洒了满身都是，刘驰却恍然不觉，笑看着欧阳丹凤：“黄金地质公园有救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阴毒 第四百七十六章 阴毒 欧阳应龙一下子跳了起来，惊喜地望着刘驰叫道：“姐夫，你想到办法了？” 欧阳丹凤也满脸惊喜，顾不得给刘驰擦拭一身茶水，喜滋滋地拉着刘驰的手问道：“老刘，什么办法？你快说说啊！” “卖给阳江超。”刘驰淡淡地说道。 “什么！卖给阳江超？”欧阳应龙有点不敢相信。 欧阳丹凤细细的眉毛也皱了起来，仰头看着刘驰说道：“老刘，我没听错吧？买给阳江超，他肯要吧？我们这个时候找他开口，他还不拼命压价啊？” 刘驰气定神闲地往沙发上一座，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山人我自有妙计！” 欧阳丹凤和刘驰生活这么多年了，了解刘驰的脾气，见刘驰如此模样，知道肯定是有了主意，就笑着打量着刘驰说道：“老刘，你看看，我还没有夸你呢，你就谝起来了。快说说，什么妙计啊！”这一打量不要紧，欧阳丹凤不由得惊叫起来，“老刘，怎么弄的满身茶水啊？烫着了吗？”一时间手忙脚乱，拿着干毛巾为刘驰擦拭。 刘驰这才发觉茶水溅了一身，幸好茶水倒了很久，不然还真被烫着呢！他站起来抬起手任欧阳丹凤拿着毛巾在衣服上摆布，口中说道：“没事，没事，茶水都凉了呢！” 欧阳丹凤擦拭完毕，又拉着刘驰进卧室换了衣服出来，把换下来的衣服折叠好，这才又来到客厅，依偎在刘驰身边，口里说道：“真是的，吓我一跳。”然后又笑着说道：“老刘。别卖关子了，说说看吧？为啥要卖给阳江超，这个办法能行？” 刘驰经这么一闹，也没有卖关子的心情了，他点头说道：“能行，这个办法绝对能行。” 欧阳应龙在一旁大着胆子插言道：“姐夫，阳江超会要吗？他会不会往下压价啊？” 刘驰摆了摆手，说道：“如果按照平常的办法去找阳江超。他肯定不会再要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的，即使会要，也会趁机压价。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不是傻子啊！” “那……”欧阳应龙充满疑问地看着刘驰。 刘驰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说道：“正因为阳江超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所以如果我们开价合适，这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他还是会要的。”说到这里，他拍了拍欧阳丹凤。又瞄了欧阳应龙一眼，说道：“记住，钱本质上只是一般等价物，是用来交换东西的筹码而已。世界上可以充当等价物去交换物品的筹码很多，并不一定非得是钱。” 欧阳应龙若有所悟。就问道：“姐夫，你的意思是，用其他东西做筹码来交换阳江超购回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 刘驰点了点头，说道：“对！我们的目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能总局限在钱这方面。我是市委书记，手中的资源还很多嘛！” 欧阳丹凤也不顾忌欧阳应龙在场，搂住刘驰地粗如水桶的腰亲昵地说道：“老刘，这次准备动用什么资源啊？” 刘驰沉吟了一下，看着欧阳应龙说道：“小龙，你还记得阳江超第一次来邙北市是什么情形吗？” 欧阳应龙点了点头，说道：“记得，一辆大奔。两辆奥迪，都是军车牌照，还带着四名保镖，还有那个加拿大金发美女琳达，派头十足啊。如果不是后来我查出来阳江超弄的是假军车牌照，还真他妈的被他蒙了过去！”欧阳应龙心中恨死阳江超了，忍不住爆出一句粗话。 刘驰笑了起来，说道：“重点就在于这个军车牌照。想想看。阳江超山水建设集团在中原省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民营企业。为什么非要弄一个假的军车牌照呢？” “唬人呗！”欧阳应龙撇了撇嘴，“这些民营企业家。看着是有几个臭钱，但是在我们眼来，还不就是几个刚从田里爬上岸的土鳖？有些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阳江超弄这些假牌照，就是为了唬唬人，给自己壮壮胆。” “呵呵，差不多是这个道理。”刘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欧阳丹凤放在他肚子上地白嫩的手，说道：“不过用比较官方、比较正式的语言，阳江超这么做叫做争取政治地位。这些民营企业家，没有钱的时候想赚钱，等有了钱之后，又开始想东想西，比如想小秘了，想权力了，想地位了。小秘这东西有钱就能买到，不稀罕。但是权力和地位，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在华夏国，这些有钱地阔佬，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可能算是有权力有地位，但是在官员眼里，他们算得了什么？小龙，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他们就是土鳖。” 欧阳应龙嘿嘿笑了起来。 刘驰继续说道：“阳江超的企业做的那么大，肯定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想着追求钱财之外地东西，比如地位、权力，这些东西不见得能保证他受人尊重，但是至少可以保证他被人敬畏，包括被官员们，以及被官员的子弟们。他弄这个军车牌照，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从这一点上来看，阳江超还是很渴望政治地位的。” “在华夏国，拥有政治地位的不仅仅是被人敬畏这么简单，它还代表着你有一个渠道，可以向上面的领导表达自己的看法，诉求自己的经济利益甚至政治利益。”刘驰说道：“但是，从实际效果上来看，阳江超应该是没有这个途径，追求不到与自身相符的政治地位，否则，他也不会弄几块假军牌出来唬人了，对不对？” “那是，那是，阳江超就是一个土鳖，所以才会用这种下三滥地招式。”欧阳应龙点头应和道。 欧阳丹凤懒洋洋地从刘驰身边站起来，拍了拍脑门，说道：“老刘，你说的是什么大道理啊？听得我头晕。我上楼看电视了，你和小龙谈吧。”她知道刘驰有了解决黄金地质公园的办法，也就放心了，所以就不耐烦在这里听刘驰干巴巴的说教，上楼到卧室看电视去了。 刘驰没有心思理会欧阳丹凤，他全副身心都沉浸在自己的设想之中。他兴致勃勃地对欧阳应龙说道：“所以，阳江超还是很渴望政治地位的。现在，如果我们满足他这个愿望，给他提供一个政治舞台，给予他一定的政治地位，你想他会怎么样？” “当然是求之不得了！”欧阳应龙说道：“只是，姐夫，阳江超这样的大富豪，得给他什么样地政治地位呢？” 刘驰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位子小了，也打动不了他。弄一个天阳市政协常委地位子摆在他面前，不怕他不动心。” “天阳市政协常委？那不是便宜阳江超了？”欧阳应龙叫了一声，又说道：“姐夫，这事好办吗？要不要给咱叔打个电话？” “有啥不好办呢？现成的。先不用麻烦咱叔了。”刘驰笑着说道：“原来邙北市矿山设备厂地老板王顺利就是天阳市政协常委，后来王顺利转移到其他地方开了一个新厂，邙北市矿山设备厂弄破产了，这个政协常委就被抹掉了。天阳市政协一直让邙北市政协在推荐人选上去，政协的张主席一直和我商量这件事情，可是邙北市这一段时间来事情一处接着一处，我就没有顾得上。现在赶到这个节骨眼儿，正好拿这个来和阳江超做一下交换。最多我在到魏书记那里打一个招呼就搞定了。” “姐夫，那我去找阳江超谈一谈？”欧阳应龙问了一句，旋即又有些迟疑，“万一阳江超不愿意呢？他万一不把这个天阳市政协常委看在眼里呢？” “怎么会！”刘驰摆了摆手，“如果阳江超是那样的人，当初就不会弄假军牌了。现在有了天阳市政协常委的护身符，不比假军牌管用？再说了，这黄金地质公园又不是不赚钱，只是我们拉不来客源而已。阳江超手上有那么多资源，他只要肯接手邙北市地质公园，每月赚几百万还是很轻松的。对他来说，没有付出什么，就得到一个会下蛋金鸡，又获得一个天阳市政协常委的护身符，这是何等划算的买卖啊？别说是阳江超，换做是谁，谁都会干的！” “姐夫，可是，哎，我想想真是于心不甘啊！”欧阳应龙恨恨地说道：“这黄金地质公园我们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要还给阳江超，还白送给他一个天阳市政协常委，正窝火啊！” 刘驰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小龙，不要太急啊。要懂得放水养鱼。先让阳江超拿回黄金地质公园给我们养两年。等客源稳定了，形成规模了，到时候这个公园究竟归谁，还不是由着你去折腾？邙北市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我说了算的！” 第四百七十七章军民共建 第四百七十七章军民共建 中原山水建设集团在距离中州市十几公里外的黄河滩地上，修建了一座巨大的狩猎场，里面放养着各种飞禽走兽供人狩猎。狩猎场建成之后，生意非常火爆，中州市的达官贵人成群结队的来狩猎场狩猎，让中原山水集团赚得个盆满钵满。 今天是周一，按照惯例，狩猎场不对外营业，而是进行一些内部清理，往里填补一些猎物，清理一下隐蔽角落里没有被发现的受伤的猎物和死掉的猎物。 可是奇怪的是，狩猎场里却有两个人大模大样地拿着双管猎枪在场中打猎，走进一看，却是邙北市副书记兼任常务副市长赵长风，他身边那个身材魁梧的军人正是方天雷。 “这双管猎枪真是不习惯，还是小口径步枪好用。”方天雷骂骂咧咧地推上一发子弹，“假如这是小口径步枪，那只野兔早就挂了，又怎么会跑走。” 赵长风笑着挖苦道：“天雷哥，我看你是当惯了领导，枪法生疏吧？上次你的警卫员小刘拿着双管猎枪打兔子，还不是一枪一只？” “嘿嘿，那是小兔崽子运气好。比枪法，他比我差远了。不信待会儿回去问问他，看他上次在靶场和我比赛，究竟是谁赢了。” “行了吧，天雷哥。还好意思说。以为我不知道啊？那叫首长枪，战士们和首长比试，都会让着首长的，谁敢赢了首长啊？还想不想进步了？”赵长风继续挖苦道。 “长风，你小子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怎么？今天吃了枪药了？我不就是比你多打了两只兔子吗？”方天雷洋洋自得。 正说话间，一辆奔驰车开进了狩猎场，阳江超从车里跳下来。快步往这边走来。”方参谋长、赵市长。”只要有外人在场，阳江超一直称呼赵长风职务。 “阳总，回来了啊？怎么样一个情况。”赵长风笑着招呼道。 阳江超看了一下靶场的工作人员，笑着说道：“我们回场部细说吧。” “好，不玩儿了。”赵长风把猎枪递给旁边的猎场工作人员。 方天雷则把子弹退出来后，把猎枪扔给猎场的工作人员，“老阳，你这靶场不过瘾啊。下次别弄什么猎枪了。弄些小口径步枪过来，那才刺激。” 阳江超就对方天雷说道：“那就拜托方参谋长多费心了。” “老阳，态度不对吧？我只是提一个建议，怎么又把任务落到我身上了？”方天雷笑骂了一句。 阳江超了解方天雷的脾气，也不多说，笑嘻嘻地陪着赵长风往场部走去。 到了场部，漂亮的服务员连忙从冰箱里拿出上好地信阳毛尖，为三个人泡上。然后不用阳江超吩咐，就自觉地退了出去。 “什么情况，说说吧？”赵长风端着茶杯，轻轻嗅着杯子中散发出来的茶叶清香。 “欧阳应龙找到了我，说要可以帮我弄一个天阳市政协常委的位子。代价是以两千五百万元购回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阳江超简单的把情况介绍了一遍。 “哦，好大的口气啊。”赵长风笑了一下，问道：“你怎么说？” “我说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让我伤透了心，实在不愿意再搞下去了。可是欧阳应龙一直死缠硬泡的。旁边又有省旅游协会的一个副秘书长在做说客。我最后只好答应考虑一下。” 赵长风点了点头，扭头征询方天雷的意见：“天雷哥，你看呢？” 方天雷笑着道：“长风，你当初挖地坑可把那个姓刘的害苦了啊！”顿了一顿，他说道：“姓刘的开出这样的条件，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看。反正黄金地质公园只要回到老阳手里，那就是一台印钞机，而且还有可以捞一个天阳市政协常委的职务。这买卖可以干。只是价格必须要再压一压，让刘驰再吃点苦头。” 赵长风点头说道：“天雷哥，我也是这个意思。可以考虑把黄金地质公园收回来，但是价格必须要压。”他看又把目光移向阳江超，说道：“老阳，你应该知道，当初我让你建设黄金地质公园的目的是什么。当然，赚钱是很重要的。但是除了赚钱。我还有另外地想法，那就是通过黄金地质公园。带动邙北市第三产业的发展，给邙北市山区那些贫苦百姓寻找出一条新的致富的道路。现在黄金地质公园不景气，固然害惨了刘驰，但是公园周边那些从信用社贷款修建了农家乐、小饭店的山民们也活得艰难啊。当初可是我让人下去做工作鼓动他们贷款修建地农家乐、农家宾馆、小饭店的，现在必须给他们一个说法啊。” “赵市长，我听你的，你让我接下来，我就接下来。”阳江超毫不犹豫地说道。 “阳哥，接下来之后，你就是天阳市政协常委了。”赵长风说道。 “什么政协常委，我还真不稀罕。”阳江超笑着说道，“有方参谋长和赵市长罩着，我要那么些头衔干什么？” 方天雷哈哈一笑，说道：“老阳，你这家伙，我不就是白来你这里打了几回猎，你怎么每次说话都要想方设法地把我绕进去？” “参谋长，不绕你绕谁？”阳江超嘿嘿笑着，“谁让你给我弄了三块假军牌呢。” “老阳，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那壶吗？稽查队那小子差点被我关了禁闭！”方天雷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阳江超也不敢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把话题转移开，问赵长风道：“赵市长，我还是有个担心。刘驰和欧阳应龙这对兄弟可不是什么好鸟，他们能做出初一，就能做出十五。这次我如果把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收回了，他们暂时可能不会有什么想法。等一两年时间过去，黄金地质公园的市场规模被培育出来了，到时候他们再搞鬼抢了去，我再用现在这一招断绝客源地办法可就不好使了。” 赵长风微微一笑，拿嘴往方天雷那边一努，说道：“阳哥，不是有现成的人在吗，你找他啊！” “长风，你小子真会使唤人啊！”方天雷连连摆手，对阳江超说道：“老阳，担心什么？刘驰是市委书记不假，但是长风也是市委副书记兼任常务副市长啊，这市长的位子说不定马上就来了，到时候就能任由刘驰胡来？放心吧！”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天雷哥，你这个说法很不负责任啊！这不是逼着班子不团结吗？我可不能给上级领导留下这么一个印象，送上这么一个辫子，有时候，侧面解决比正面硬来效果要好的多啊！” 方天雷苦笑了两声，说道：“长风，我看出来了，什么今天天气不错，来邀请我打猎。你纯粹是和老阳合谋，把我绕进去。对不对？” 赵长风耸耸肩膀，笑着说道：“天雷哥，你是我哥，我不找你帮忙找谁？你如果不愿意帮，我回去就对佳怡说去。” 方天雷连忙说道：“好了好了，长风，我帮，你别回去给那小祖宗说去。” 阳江超看着赵长风和方天雷斗嘴，在一旁嘿嘿直乐。 方天雷瞪了阳江超一眼，说道：“你乐什么？恐怕长风的鬼主意你当初也有参与吧？是不是，老阳？” 阳江超连忙摆手说道：“参谋长，您这可误会我了。我连什么主意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参与呢？” 方天雷哂然笑道：“还能有什么主意啊？长风这小子既然找上我，还不是打部队的主意。让我想一想啊。” 他点燃一根烟沉思了一会儿，拍了一下大腿，说道：“这样吧，这黄金地质公园收回来之后，就辟出一块地方，搞一个国防教育基地，我再派人过去和黄金公园签订一个军民共建协议，把黄金地质公园建成军民共建公园，有了军队这个招牌，看谁还敢打公园的主意？” “好，太好了！”阳江超眼睛一亮，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个主意，上次的是假军牌，被欧阳应龙揭穿了，但是这次却是货真价实地军民共建公园，国防教育基地，看那些小痞子还敢过去捣乱？阳江超再看赵长风，一点都不惊喜，就那样成竹在胸地笑着，看来赵长风是早就打好了这个主意，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去找方天雷啊。 方天雷弹了弹烟灰，又说道：“老阳啊，但是也不能便宜你。你也得为我做点事情。” 第四百七十八章特种兵 第四百七十八章 特种兵 “参谋长这是批评我啊！”阳江超笑着起身为方天雷和赵长风的茶杯里都续了点水，说道：“参谋长有啥事只管吩咐，能办到我的一定办到，不能办到我创造条件也要办到。” “长风，你看看这个老阳，真是生意人啊，说话就是中听。”方天雷哈哈大笑，说道：“老阳，有这么一个情况。前一段部队合并，我原来的部队里有一批特种兵复员了，他们家都是农村的，回去也没有什么前途，就想在外面谋一个工作。可是这些人除了打打杀杀外还真没有别的本事，我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地方安置。这样吧，你收回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之后，不是也需要保安维持公园的正常秩序吗？给我消化几个人，工资也不需要太高，只要够他们养家糊口就行，怎么样？” “参谋长，太好了！”阳江超喜出望外，“你这是帮我解决大问题啊。有这些特种兵在黄金地质公园巡逻，邙北市那些青皮流氓过去又算的了什么问题？没有说的，工资上我绝对不会亏待这些兄弟的！” “那好，这两天我安排他们过去一下，你看一看，挑几个人吧。”方天雷说道。 “参谋长，不用挑，你有多少人需要安排，都弄过来吧。”阳江超说道，“中原山水建设集团不光是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有很多景区都需要人手。这些特种兵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多少我要多少！” “老阳，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方天雷哈哈大笑，说道：“改天我如果转业了没地方去，就到你的山水集团去。” “参谋长，你这可是取笑我了！”阳江超讪讪说道，“参谋长前程远大。岂能是我这小庙能养得起的。” 赵长风在旁边听着心思却忽然间一动，他一直在考虑司机老邢的问题。老邢跟在他身边一年半了，人很勤快，又忠心耿耿，眼看年龄也不小了，赵长风觉得应给给老邢一个交代，帮老邢安排一个去处。 一般来说，领导身边的秘书和司机都不会干太长时间。秘书嘛。领导是要放出去任职的，等将来这些秘书们成长起来，那都是领导自己地势力。即使领导将来退下来了，到这些秘书那里，还是能享受到应有的待遇。而那些司机，领导放出去明着的理由是一个犒劳身边人的意思，实际上却是防着司机。司机和领导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秘书和领导的关系更亲密。领导干的一些事情，可以背着秘书。却瞒不过司机，尤其是在当时很多领导不会开车的背景下，更是离不开司机。所以领导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下身边地司机，这样就可以防止司机掌握太多自己的秘密。当然，对于换掉的司机。领导一般会安排一个比较好的去处，这样才能够让司机心满意足，守口如瓶，不去发领导的牢骚。 赵长风打算安排老邢当然没有那么复杂的考虑。他主要是看老邢已经过了四十岁，再不安排就不好安排了。另外也是觉得，别的领导的司机都有个比较好地去处，老邢这么忠心耿耿的，赵长风也得给老邢一个交代。至于说秘密，赵长风还真没有多少。在金钱和情人方面，赵长风绝对是个不粘锅，没有什么好保密的。 如果说以前要换老邢。是因为赵长风在邙北市没有完全掌握话语权，还不好说，那么现在赵长风要换老邢根本不用考虑这些。邙北市常委会里赵长风这一系的势力最大，举手投足就足以影响常委会的决定，给老邢安排个去处还是很容易地。赵长风现在考虑的主要是，换了老邢之后，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来接替老邢。最起码在邙北市政府小车班里，赵长风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今天听了方天雷地话。赵长风忽然间想到。如果找一个退伍的特种兵当自己的司机，岂不是两全其美。首先方天雷自己的兵。在忠诚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其次特种兵要掌握很多技能，开车对他们来说只是小儿科的玩意儿，更重要的是，这些特种兵都身手不凡，赵长风带到身边，名义上是司机，但是却可以兼任着保镖的角色。虽然说赵长风是一个市委副书记，平时不一定用得上，但是带着这么一个人等于多上了一把保险，将来一旦有什么问题，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心中想着，赵长风就对方天雷说道：“天雷哥，我这边想要换一个司机，能不能在你的老部下中帮我物色一个？” 方天雷哈哈一笑，说道：“长风，我就等着你开这个口呢！一个堂堂地市委书记，身边必须有一个得力的人啊。人选我早给你物色好了。” “天雷哥，我的这些想法总是逃不脱你的法眼啊。”赵长风说道，“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方天雷说道：“这个兵叫方忠海，是当初全军比武大会的尖子……” “方中海？”赵长风叫了出来。 “怎么，你认识？”方天雷问道。 “真是巧了，我们政府办就有一个副科长叫方中海的。”赵长风说道，“他是中间的中，海洋的海吗？” 方天雷摆了摆手，道：“差了一个字，他是忠诚地‘忠’。是我们老家村里出来地兵，算起来和我家有点远方亲戚的关系。” “哦，那就更是自己人了。”赵长风点头说道。 方天雷说道：“人是绝对靠地住，没有问题。方忠海是当年全军比武大会第一名，只是运气不好，赶上裁军。去年年底复员之后，地方上还没有安置，目前关系还挂在县里。” “那这个人我要了！”赵长风立刻说道：“天雷哥，你让他直接去找我，那些手续我找人帮他办理。” 二零零一年四月份，经过一个月的谈判，中原山水建设集团又以两千两百万的价格收购回了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接手之后，中原山水建设集团立即宣布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进行停业整顿，又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紧张筹备，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终于赶在五一黄金周重新开业。 五月一日，开业的当天，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就迎来了将近两万游客，仅仅是门票收入就突破了一百多万元。这个结果让欧阳应龙看得又恨有嫉，心中暗想，先让你阳江超得意几天，等将来黄金地质公园客源培养成熟，市场稳定了，别看你是什么天阳市政协常委，我照样把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拿回来。 可是欧阳应龙这种心理没有持续多少天，就马上破灭了。因为黄金周过后，华夏人民解放军某部忽然间宣布，和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签订协议，把黄金地质公园建立成军民共建公园，同时还在黄金地质公园里开辟了国防教育基地，省军区和天阳市军区都要大员下来视察。 而且欧阳应龙紧接着发现，黄金地质公园忽然间来了十几个保安队员，这些队员个个身材魁梧高大，身手敏捷。曾经有几个不开眼的小痞子去捣乱，被一个保安队员轻易就收拾了。听接到报案赶过去的警察说，这些保安队员绝对是当过特种兵，那身手，谁也惹不起。 欧阳应龙还发现，阳江超的军车牌照又换了，这些牌照他经过核实，发现是百分之百的真正的军车牌照。这一切一切的变化，都让欧阳应龙懵了，阳江超不是一个土鳖吗？他是从什么地方和军队这些大人物联系上的，把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建设成了军民共建基地？又是从什么地方弄来这么多退伍特种兵？又加上这些货真价实的军车牌照，欧阳应龙知道，他和姐夫刘驰制定的那些放水养鱼的计划是要落空了，经过这么一番穷折腾，欧阳应龙和刘驰在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上亏损了三百多万还不算，还白送给阳江超一个天阳市政协常委。本来希望一两年后能够收回黄金地质公园，把阳江超逼走，可是，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啊！ 第四百七十九章跟我多久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跟我多久了？ 李长根端着茶杯站办公室的窗户口，若有所思地望着下面的大院。副主任王建军踅了进来，悄悄地在李长根身边站了一会儿，忽然笑着说道：“李主任，真是想不到啊！” 李长根好像这才发现王建军进来似的，“哦”了一声，说道“建军来啊？”又问道，“想不到什么？” 王建军指了指政府大院，又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市委大院，笑着说道：“我真想不到，咱们大院会比北边更热闹啊！” 可不是么，进入零一年后，市政府大院就越来越热闹，下面各乡镇、市直各部委局办领导以前都是到市委大院去汇报工作，今年却想约好了一样，一窝蜂地都跑到市政府大院汇报工作了，原来显得空旷的市政府大院都被各式各样的车塞满，连个停车的空位都不好找。 反观对面市委大院，就显得有些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味道，进去的车稀稀拉拉的，还多数是刚从政府大院开过来的。 此情此景，怎么能不让人感叹呢！官场上人的最冷酷，也是鼻子最灵敏的，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先嗅了出来。 李长根摩梭着手中的茶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前。 王建军又跟了过来，笑着说道：“李主任，我有个想法。” “哦？”李长根又停了下来，转身望着王建军。 王建军笑了笑，说道：“你看来咱们大院的车，公爵王、蓝鸟、红旗，什么都有，哪一辆不比市长的高级？即使同样的桑塔纳2000，也比市长的车新上许多。咱们是不是提个建议。给小车班再添一辆公爵王？” 李长根看了一眼王建军，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变了一个调子：“建军，你这个提议很好。我看就由你去向市长建议一下，好不好？”王建军这种想法，李长根早都有，并且不止一次地在赵长风面前提过。但是每次都被赵长风毫不留情的堵了回来，现在王建军愿意去碰这个钉子，也就由他了。 “我是想先争取一下您的意见啊。”王建军笑着说道，“你是政府办大当家啊。” “建军，其实用不着这么复杂。”李长根手里来来回回地拧动着茶杯盖，“按照分工，你是专职跟着市长的，你可以直接向他提建议的。” “那是。不过我的建议也得征求您的同意啊。”王建军依旧笑容满面，“李主任，你如果没有意见，那我就去向市长汇报去了。” 王建军出了门之后，李长根轻轻摇了摇头。他和王建军之间的定位还真是别扭，王建军是专职为赵长风服务的副主任，理论上要服从他的领导，实际上他又领导不了。赵长风虽然处处维护地政府办主任的权威。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王建军来到赵长风办公室门口，看到走廊外面周庄镇田书记和白庄乡李乡长都在外面站着。时不时瞄着赵长风办公室的门，就知道这两位也在等候向赵长风汇报工作。 田书记和李乡长看到王建军过来，连忙殷勤地迎上来，口中亲热地叫着王主任，争着给王建军递烟。 “里面有人？”王建军指了指赵长风的办公室，伸手接过了田书记手中的烟。李乡长脸上就有些不好看。田书记心中却得意洋洋的。王建军是赵长风身边的人，他接谁的香烟不接谁地香烟，很是有些讲究，往深里面说，这其实代表了赵书记的态度。 “财政局苏局长刚进去。”田书记说道。 王建军点了点头，说：“要不两位到我办公室坐一坐？” 田书记和李乡长连忙摆手说道：“多谢王主任，不用了，我们就在外面等着。” 王建军笑了笑。知道这两位是怕有人插队抢在他们前面啊。现在见赵长风一次不容易啊。他又招呼了一声。这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看手表，估计要下班了。王建军这才起身往外走，见走廊里已经没有人，王建军就暗道，今天市长终于可以按时下班了。 推开赵长风的办公室门，赵长风正在冲刘俊康发脾气：“俊康，我交代多少次了，这些人的问题都去找主管市长汇报嘛。不能都弄到我这里来吧？” “老板，我拦不住啊！”刘俊康低声解释道：“他们也都是部门和乡镇地领导，硬要过来，我总不能往外架吧？” 赵长风正要说话，却看见了王建军，就说道：“老王，你来的正好。政府办要搞一个办法出来，制止一下这种不正常的现象。大事小事都往这里跑，还要不要工作了？” “市长，我下去就和李主任结合一下，搞一个办法出来。”王建军立即回答说。 赵长风这才哼了一声，放过了刘俊康。刘俊康感谢王建军给他解了围，口中说道：“王主任，我去给你倒茶。”王建军连忙伸手拦住，说道：“刘科长，不要了，我刚才办公室喝饱。” 刘俊康也不勉强，就说：“王主任有工作要汇报吧？”然后退到了他的小办公室。 王建军拉开椅子坐到赵长风对面，看了一眼赵长风地脸色，这才说道：“市长，我有个想法要向你汇报一下。” 赵长风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文件，一边嗯了一声。 王建军就说道：“同志们都反应，市长的专车都开了好几年了，太过于老旧，和邙北市大好的经济形势不相符，市长您看，是不是该换一辆新车了？” 赵长风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王建军道：“没有这个必要吧？那辆桑塔纳2000车况很好。还是把有限的资金用在发展邙北市经济上面吧。” “市长，我不同意你的说法。”王建军说道，“邙北市现在经济形势一片大好，也不差一辆小车的钱。再说了，给市长换一辆小车，也是为了更好的发展邙北市经济啊。换辆新车，速度又快有安全，这就提高了市长地工作效率，市长的工作效率提高了，邙北市的经济发展不是更快了吗？再说，市长的专车也代表邙北市的形象。您到天阳市汇报工作、到外面和别的县市领导交流、还有要接待外来的投资商，这车的好坏直接影响他们对我们邙北市地第一印象啊！” “老王，我地车不行，不是还有刘书记吗？刘书记才代表着邙北市的形象呢。他那辆公爵王开出去就行了。我地车就不用换了，桑塔纳2000挺好，再开两年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市长……”王建军还要坚持下去。 “老王，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如果没有别的问题，那就先这样了。”赵长风有低下头去整理文件。 王建军嘴巴动了一动，终于没有再说。虽然在赵长风这里碰了个钉子，王建军心中却一点也不尴尬，相反，心中特别舒畅。赵长风同意不同意他的意见不要紧，重要的是，他已经让赵长风知道，他王建军是关心赵市长，是心里一直想着赵市长，这一点就足够了。眼见这一段时间来，李长根跟随赵长风越来越近，王建军心中就有一种危机感。他必须采取措施来克服眼前这种局面。今天他到李长根办公室去商量这个事情，表面上来看，是尊重李长根的主任权威，实际上却是向李长根委婉的提醒，他王建军虽然是个副主任，但是按照分工，他却是专职为赵长风服务的副主任，按照通俗的称呼，他就是赵长风赵市长的“大秘”，而不是你李长根。 王建军又坐了一会儿，见赵长风不说话，就起身要走。赵长风却忽然间抬起头说道：“老王，你……”王建军立刻像通了电一样停在那里，眼睛殷勤地望着赵长风。不想赵长风却又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回头再给你说吧。” “市长，我随时听后你的吩咐。”王建军赤裸裸地表了一句忠心，这才退了去处。 下班后，老邢开车把赵长风送到湖月山庄七号别墅，正要离去，赵长风忽然间说道：“老邢，你跟我来一趟。” 老邢连忙拔掉钥匙，跟赵长风进了别墅。 “坐吧。”赵长风指了指身旁的单人沙发，老邢连忙小心翼翼地坐下。赵长风手指在大腿上敲了两下，和蔼地问道：“老邢，你跟我多长时间了？” 老邢心中一阵热血上涌，有些口吃地说道：“一年、一年零九个月了。” 第四百八十章天大惊喜 第四百八十章 天大惊喜 “不敢想啊，时间过得真快啊！”赵长风感慨了一句，“都快两年了。” 老邢紧张地屏住呼吸，一句话也不敢说。 赵长风又说道：“老邢，说起来耽误你了。你跟我这么长时间，一点进步没有啊。想不想换个地方？” 老邢眼泪就出来了，“老板，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事情了？您说出来，我改行不行？您不管怎么惩罚我都行，千万不要把我赶走，我还想跟在您身边为您服务。” 赵长风倒是没有想到老邢会这样想，他有心吓唬一下老邢，看看他究竟有没有私下里搞过什么小动作，就板着脸说道：“那你先给我说一下，你究竟做了那些错事。我可事先声明，就这一次机会。” 老邢哭丧着脸说道：“老板，我跟您这么久，就做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去年去天阳火车站接李昌文李总的时候，不该怠慢他们。” “哦，还有这件事啊？”赵长风笑了起来，“其他呢，其他还有什么事情？” 老邢拼命摇头说道：“老板，真的没有了，其他我老邢如果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就让我们老邢家断子绝孙。” 赵长风吓了一跳，本是和老邢开个玩笑，没有想到老邢发这么重的誓言。尤其是在邙北市，这里人对待传宗接代的事情上面的思想观念和农村人没有什么区别，两家打架，即使动了刀子伤到了人，也不一定结下什么死仇。但是如果吵架中骂了对方一句断子绝孙，那么这就是结下死仇了，一辈子都化解不了的。 “呵呵，老邢。你发这么重的誓言干什么？你跟在我身边快两年了，我还能不了解你？”赵长风说道。 “老板，我……”老邢又哽咽起来，“那您为什么要赶我走？” 赵长风笑了一下，问道：“老邢，你今年多大了？” “四十五了。”老邢说道。 “对啊，都四十五了。你总不能开一辈子小车吧？”赵长风说道，“得考虑考虑将来啊！” “我跟老板开车。就是最好的将来。”老邢梗着脖子说道，“老板，您不要赶我走，我要一直为您服务！” “老邢，不替我开车，就不能为我服务了？”赵长风说道：“为我服务的方式有很多种嘛，不要局限于开车这一件事情上，眼界也放宽一些。” 老邢垂下头来。搓着粗大的双手说道：“我，我只会开车，不开车，我不知道会干什么。” “不会干可以学嘛。就像是开车一样，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开车地。都是后来才学会的。其他工作也一样，只要肯学习肯钻研，没有什么翻不过的火焰山嘛！”赵长风语重心长地说道，“老邢。你年龄不小了，也得为以后考虑考虑了。如果我继续让你为我开车，那就是对你不负责任啊。” “老板，我、我……”老邢眼里含着泪，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邢，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什么都不用说。”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我这里先替你想了两个去处，你听听看。一个是去邙北市交警大队，一个是去邙北宾馆。职务嘛暂时也不能安排太高，交警大队副大队长或者邙北宾馆副经理。当然这个最后还得由组织决定。”老邢为人老实，又是自己人，所以赵长风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很直白的把意思全部交代清楚。因为不交代清楚，有的时候老实人容易钻牛角尖，以为赵长风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把他赶走而已。 “老板。我。我干不来！”老邢红着脸连连摆手，“真的不是那块料。我怕去了，给你丢人！” “老邢，怕丢人就好好学习，好好钻研业务！”赵长风说道，“只要虚心好学，没有太大难度。” 顿了一顿，赵长风又说道：“这两个地方究竟哪一个适合你，你现在也不必急着答复，可以回去考虑一下，什么时候考虑好了，什么时候给我答复。当然，这两个地方只是我的初步想法，你如果有什么自己地想法，也可以提出来。” “这两个地方就很好，不管什么地方都行。”老邢脸色涨红，“只是，只是，老板，我不能走啊。我走了谁替您开车啊？小车班里那几个人，我不放心。” 赵长风笑着拍了拍老邢的肩膀，说道：“司机问题好说，关键是你的安置问题。你现在首要问题就是要考虑好，交警大队和邙北宾馆，究竟去什么地方。至于其他问题，暂时不用考虑，好吧？” 老邢哽咽着站了起来，冲赵长风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老板，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我只知道，我老邢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有什么事情你撂下一句话，刀山火海我都往里闯。” 赵长风连忙站起来把老邢扶住，口中批评道：“老邢，我们gcd人可不能搞这一套啊，我们都是党的人，都要听党的话才对。”然后又说道：“那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好吧？” 老邢说道：“老板，不用考虑了。你替我决定，你说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在你没有找好司机之前，我还留在你身边开车，行不？” “老邢，你呀！”赵长风摇头苦笑，说道：“好吧，我答应你！”老邢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赵长风。 第二天早上，李长根来办公室汇报工作，等赵长风指示完毕，李长根夹着文件夹要走，赵长风忽然间抬起头说道：“老李，等一下。” 李长根连忙站住，双手抱住文件夹望着赵长风，轻声说道：“市长，什么事情？”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有这么个事情，省里的老领导介绍一个退伍军人，条件很优秀，关系挂在外县，还有安置，你看咱们小车班……” 李长根连忙说道：“小车班正好缺一个司机，我正发愁合适地人选呢，市长你这个建议太及时了。”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那就给他办了？” “办了，立即办了！” 赵长风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材料递给李长根，“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这是他的材料。” 李长根双手结果材料，翻看了一下，口中惊讶地说道：“还是特种部队的，很优秀，很优秀啊！这下我们小车班可就捡到宝了。” 赵长风笑了一下，低头看文件。李长根发了一阵感慨，见赵长风没有什么指示，就出去了。 方忠海身高一米七五，体型瘦瘦的，如果不是一脸冷酷的表情，还真不敢让人相信他是特种兵出身。不过随即一件事情让人对方忠海地特种兵身份再没有什么疑问。方忠海到小车班报到一周后，正好赶上全市职工篮球比赛，方忠海被选入了市直机关代表队。方忠海一上球场，就来了两个凶猛地扣篮，一下子惊呆了场上的队员和场下所有的观众。在邙北市职工篮球比赛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见过人扣篮呢。更何况扣篮地是一个身高一米七五的小个子？ 老邢最后去了邙北市交警大队任副大队长，这个是赵长风最后替他选择的。赵长风考虑了一下，觉得老邢这种人实在，在邙北市宾馆这种迎来送往的地方还真不容易适应，反倒是交警大队这种单位比较适合老邢，老邢是司机出身，到交警大队也算是专业对口。 这天，赵长风忽然间接到中都公司史墨兰的电话，说要到邙北市来一趟，说是要视察一下煤层气管网建设的进度。 “当然，这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史墨兰在电话里神秘地笑着。 “惊喜，什么惊喜？”赵长风一头雾水，“史总，莫非就决定免掉我们邙北市欠中都公司垫付款项地利息吗？” “休想！”史墨兰笑骂道：“赵长风一个堂堂的大市长，就那么老抠啊？邙北市又不是你自己家开的，省下的钱能归你自己？别说那么多了，晚上一定给我安排个好地方，如果有所怠慢，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放下电话，赵长风摸了摸脑袋，史墨兰这是吹的什么风啊？好端端的要来邙北市给他惊喜？ 第四百八十一章绝世美女 第四百八十一章绝世美女 赵长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史墨兰究竟能带给他什么惊喜，索性也就不想了，反正晚上见了面，谜底就揭开了，何必费这个功夫呢？ 抬起头来，却看见刘俊康夹着文件夹正往他这边看，一碰到他的目光，刘俊康连忙低下头来，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笑什么？鬼鬼祟祟的。”赵长风哼了一声，说道：“什么事情？” 刘俊康跨前两步，双手捧着文件夹递给赵长风：“老板，这是需要你签署的文件，您看看。” 赵长风翻开看了看，都是一些日常文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地方，就拿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把文件夹合上，递还给刘俊康。 “刚才为什么笑得那么鬼祟？”赵长风随口问道。 “啊，没有啊。老板，没有什么事情。”刘俊康接过文件夹，支支吾吾地说道。 “肯定是又在搞什么名堂。”赵长风哼一下，说道：“你一会打电话到巴江水去，定一个房间，另外通知韩书记和高市长，看他们晚上有没有空。” “好的，我这就去。”刘俊康应了一声，退了两步，这才转身出去。 赵长风摇了摇头，合上笔，抬手拿起桌上的电话：“太龙书记，我是长风啊。在中州呢？” “是啊，命苦啊，还要再开两天会议。”包太龙感慨了一句，才问道：“长风书记，你有事？” “也没有什么事。”赵长风说道：“今天晚上中都公司的史总要过来，我本来想你如果能回来的话，一起见一见。” “啊？这。唉，太可惜了！”包太龙挠了挠头，说道：“晚上有个活动，李书记要亲自出席，不然，……”包太龙早就听说中都公司史墨兰神通广大，一直想和史墨兰建立上联系，赵长风知道他有这个意思。所以这次史墨兰过来，才会打电话给包太龙。偏偏包太龙到中州开会了，省委李副书记晚上要出席他们的活动，不然，包太龙肯定会从中州长途奔袭回来，结识一下史墨兰。 “太龙书记，也不可惜什么。以后机会还多。中都公司项目就在咱们邙北市，史总还会再过来的。”赵长风道：“你还是紧着李书记吧。” 包太龙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赵长风又拨通了路大为的电话：“老路，是我。” “赵书记，您好，您好！”电话里传来路大为殷勤的声音。 “中都公司史总晚上要来……”赵长风说了半句话。 “史总啊？久闻大名，一直没有机会认识呢。”路大为兴奋地说道：“晚上地方定好了吗？要不我去安排？” “老路。这么想出血啊？有地是机会，就放在下次吧。”赵长风笑吟吟地说道，“这边已经安排好了，巴江水食府。到时候你直接过去。” “好的。好的，我下了班就去。”路大为连连点头。 放下电话，赵长风笑了笑，比起韩加森和高胜强来，赵长风一直很注意给路大为多一点照顾。这种半路投靠过来的人，内心都很敏感，特别注意老板对他的态度。像韩加森和高胜强，让刘俊康打个电话通知无妨。但是对于路大为，赵长风一般情况下都是亲自打电话过去，这样让路大为内心中感觉赵长风这里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 眼看到了五点半，刘俊康推门进来，对赵长风说道：“老板，刚才接到王秘书的电话，说已经过了天阳西收费站。” 赵长风嗯了一声。 刘俊康又说道：“还定在皇上皇包厢，高市长和韩书记那边我都通知过了。他们下了班就去。” 赵长风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手表，对刘俊康说道：“走吧。先去小招。” 刘俊康应了一声，小步跟在赵长风伸手，手里早就用手机通知了方忠海。 下了楼，方忠海已经把车正好停在台阶下面，规规矩矩站在车门旁边。刘俊康心中便想，这个方忠海看着年龄不大，怎么比老邢还要沉稳一些。怨不得老板会让李主任到几百里外把他要过来呢。 赵长风刚在市委小招出现，马大海就得到消息冒了出来。 “赵书记，好久没有来小招视察工作了。”马大海热情地伸出双手。赵长风手轻轻和马大海碰了一下，问道：“五零六、五零七空着吗？” 马大海愣了一下，小声说道：“刘书记的客人住着呢。” 赵长风扫了马大海一眼，说道：“刘书记地客人？省里哪个部门的？” “我，我也不知道。”马大海知道他的小伎俩被赵长风看穿了，只好实话实说，“欧阳经理带过来的，说是刘书记有过交代。” 赵长风知道，肯定是欧阳应龙打着刘驰的牌子在这里接待狐朋狗友的。他淡淡地说道：“给你十分钟时间，把五零六、五零七两间房给我收拾出来。中都公司的史总马上就到。” “赵书记，我……”马大海为难地看着赵长风。 “干不了是不？那我找其他人干。”赵长风面色一变，伸手就向刘俊康拿电话。马大海连忙说道：“我，我马上去，马上去！”也不敢等电梯，飞也似的沿着楼梯跑了上去，沉重地身躯砸地楼梯咚咚直响。 赵长风转身坐在大厅角落的沙发上，他倒不是有意要和欧阳应龙过不去，只是中都公司来头太大，又给邙北市的城市建设做出了这么重要的贡献，赵长风必须给史墨兰相应的礼遇。还有这个马大海，越来越不像话了，也不想一想，五楼那两间豪华套房是什么地方，是欧阳应龙这种人随便就可以住进去地吗？ 随着叮咚一声铃响，电梯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欧阳应龙，马大海拼命地在后面拉着欧阳应龙的手在解释着什么，欧阳应龙却一把推开马大海，快步向赵长风这边走来。 刘俊康一看，刚向上前阻拦，却见人影一闪，方忠海已经笔直地站在前面，挡住了欧阳应龙的去路。 “你给我让……”欧阳应龙正要发飙，可是一看方忠海冷酷地脸，不知道怎么就呼吸一窒，竟然把半截话咽了下去。随即又醒悟过，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这才又大声说道：“你算老几？挡在这里干什么？快给我让开，我找赵市长。”可是气势上终于若上几分。 方忠海冷着脸站在那里动也动，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欧阳应龙说什么。 欧阳应龙想冲过去，终于没有敢遭次，他冲着赵长风喊道：“赵市长，你是什么意思？” 赵长风气定神闲地靠在沙发上抽烟，连眼皮子都没有抬。 欧阳应龙脸色变了几变，跺了跺脚，冷笑道：“好，赵长风，你真够威风啊！咱们走着瞧！”随即气哼哼地转身带着一帮省城下来的狐朋狗友离开了。 马大海看着欧阳应龙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没有追过去。他挪了几步，垂头来到赵长风身边，低声说道：“赵书记，我向您检讨，您批评我吧。” 赵长风淡淡地一笑，伸手在烟灰缸里弹弹烟灰，说道：“不是刘书记吩咐的吗？你有什么错呢？回头我还要向刘书记解释一下，慢待了他的客人呢！” 马大海面色大变，连声说道：“赵书记，您千万别……” 赵长风不理睬马大海，扭头对刘俊康说道：“再打个电话，看看史总到那里了？”话刚说完，刘俊康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我啊。对对。好，马上。”刘俊康挂了电话，对赵长风说道：“史总的车已经下了高速了。” 赵长风就把烟在烟灰缸拧灭，站了起来，说道：“走，我们出去。” 从高速路口到小招也不过七八分钟地时间，赵长风刚走到小招门口，就看到一辆红色的宝马和一辆银灰色的凌志一前一后开了过来，停在了小招的台阶下。王秘书抢先一步从副驾驶位置上下来，拉开红色的车门，一双穿着肉色丝袜的玉腿并在一起移出了车外，美妙的线条让在场的所有男服务生地喉咙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王秘书欠身把手伸进车内，一只白皙地玉手轻轻地搭在王秘书的手掌上，随后一个女子婀娜多姿地从车内站了出来，抬起一张美丽的俏脸，笑盈盈地看着赵长风。 四周一片寂静，服务生都被她的风采惊呆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这个惊喜够大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 这个惊喜够大的 赵长风呆了一呆，叫道：“佳怡，你怎么来了？” 方佳怡嫣然一笑，说道：“怎么，我就不能来吗？” 这时史墨兰从宝马车的另外一边下来，走到赵长风面前，得意地一笑，说道：“怎么，大市长，是不是天大的惊喜啊？” 赵长风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都老夫老妻多少年了，还惊喜什么。”方佳怡悄悄移上了两步，用手挽着赵长风的胳膊，手指却用力往赵长风大臂内侧用力一掐，低声冷笑着问道：“老夫老妻怎么了？不稀罕了是吗？我就不能是天大的惊喜？” “嘿嘿，那倒不是。”赵长风解释一句，又轻声说道：“注意场合。”然后才笑着对史墨兰伸出手来，说道：“欢迎史总下来视察。” 史墨兰伸出小手和赵长风轻轻一握，笑吟吟地说道：“赵市长客气，我们中都公司在邙北市一定没少给赵市长添麻烦，我是特意来向市长道谢的。” 赵长风用眼扫了一眼后面银灰色的凌志，却没有见有人从里面下来，心中有些疑惑，却又不好直接问，口中笑道：“史总，还有其他客人吗？先到房间里歇息一下。” 史墨兰看了方佳怡一眼，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摇头说道：“没了，我们上楼去吧。” “那好，那好。”赵长风又瞟了银色凌志一眼，转身在前面引路。刚走进大厅，就见银色凌志的车门打开，里面闪出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到了大厅，这个身影忽然脚步加快，就要往赵长风身后扑去。忽然。又一个身影闪了出来，轻轻用手一带，只听这个身影“哎呦”一声惨叫，就摔了出去。 赵长风听到身后的动静，扭头往后看去，脑海里还有些疑惑，怎么这声惨叫听起来这么熟悉。 扭头看去，只见方忠海挡在他身后。在几步外地面上，一个俏丽地身影正在地上挣扎，嘴里发出哎呦的声音。 “灵儿？”赵长风大为惊讶，他快步上前，伸手把灵儿拉了起来，口中叫道：“你啥时候回来了？你这又是在搞什么飞机啊？” 赵灵儿吃呀咧嘴地揉着腰，不理睬赵长风，怒气冲冲地冲着方忠海喊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摔我？”然后拉着赵长风的手说道：“长风哥。你一定要帮我报仇，收拾这个大坏蛋！” 赵长风还是有点弄不清楚情况，就皱着眉头问方忠海道：“小方，怎么回事？” 方忠海见赵长风那么着急去扶赵灵儿，就知道闯了祸。正低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见赵长风问他，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原来赵灵儿前两天从美国回来了，先去见了方佳怡。和方佳怡商量好，先不要告诉她长风哥，她要给长风哥一个惊喜。然后又到了中都公司报到，知道中都公司在邙北市有项目，史墨兰正要下去视察，于是赵灵儿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到邙北市去看看赵长风。她又把方佳怡也拉了上去，三个女人就往邙北市来了。 在路上赵灵儿想出一个捉弄赵长风的主意，让方佳怡充当天大的惊喜。她则不露面，然后悄悄地跟在赵长风后面，吓赵长风一跳。方佳怡和史墨兰都很喜欢赵灵儿，加之赵灵儿不过刚满二十岁，也算是一个大孩子，就由得她胡闹，看看满口官腔地赵大市长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赵长风这时候身边多了一个特种兵出身的司机兼保镖。方忠海跟在赵长风身后。见一个身影扑过来，以为是谁对赵长风不利。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应。还好当他拉住赵灵儿的手时，已经发现这是一个女孩子，连忙收了八分力气，要不然赵灵儿这一摔出去，可能一定在地上不会动了，哪里还能这样张牙舞爪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赵长风知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但是当着赵灵儿的面，他由不得不做一副样子，假装生气地责问方忠海。 “市长，我跟在你身后，你妹妹她、她忽然间从后面向你扑来，我以为是刚才那帮人回来对你不利，就挡了一下，谁，谁知道她……”方忠海红着脸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啊！”赵长风点了点头，对赵灵儿说道：“灵儿，看来只是一场误会。小方也是为了保护我。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大美女、大才女就是我妹妹赵灵儿，刚从美国留学回来。这位呢，就是我的新司机，方忠海。特种兵出身。” “灵儿小姐，对、对不起。”方忠海跨前一步，低头道歉。 赵灵儿哼了一声，说道：“特种兵，很伟大嘛！学会收拾妇女儿童了？你也不看看，我像是坏人吗？呆头呆脑地！算了，原谅你了！” 方忠海这才松了一口气，退到了一边。心中暗想，下次动手前一定要看清楚，千万不要再闹出这样的笑话了。 方佳怡和史墨兰两个人站在一旁偷偷笑够了，这时候才迈步上来，对赵灵儿说道：“哟，灵儿妹妹，摔痛了吗？今天这个惊喜可是够得上天大的。” “呸，呸，呸！两个坏姐姐，诚心看我的笑话。”赵灵儿皱了皱眉头，双手紧紧抱住赵长风的胳膊，“还是长风哥真心对我好！” 方佳怡和史墨兰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赵长风却感觉到赵灵儿胸前丰满的半球紧紧压在他胳膊上，一股异样地感觉涌了上来，心中连忙说道：“别想歪了，别想歪了。灵儿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其实赵长风知道这是自己骗自己，灵儿早已经不是那个刚十六岁天真烂漫的孩子了，她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了，若是轮起长相来，似乎比方佳怡、史墨兰还要更胜一筹呢！ 为了掩饰自己地尴尬，赵长风扭头问道：“灵儿，你跟我说说，今天唱的是哪一处啊？你偷偷摸摸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说这话不露声色地把手臂从赵灵儿的怀抱中抽了出来。 赵灵儿又身后揉了揉腰，说道：“我是跟佳怡姐姐和兰姐姐一起过来的，但是没有下车，想跟在后面吓你一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谁知道，谁知道却被……” 赵长风强忍着笑容，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灵儿，你成功了！你带给我地惊喜确实够意外的，把我们都震撼了，是不是？” 史墨兰和方佳怡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听赵长风这样说，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个大美女手掩樱口，一个手抚胸口，笑颜如花，连赵长风见惯了方佳怡和史墨兰笑容的人也不禁为之一呆。 赵灵儿却不愿意了，伸手着粉拳拼命地在赵长风身后一顿捶打，口中说道：“死家伙！坏家伙！臭家伙！以后不认你当我哥哥了！” 赵灵儿、方佳怡、史墨兰三个人在邙北市玩了三天才走。这三天时间赵灵儿很是尽兴，尤其是在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的寻宝区竟然找到了块四十多克地砂金块，高兴得不行。她当即在黄金地质公园的首饰街上让金匠把这金块融化，给爸爸妈妈各打了一只十克重的大戒指，剩下的二十多克却让金匠食府打了一根项链，项链上挂着一只沉甸甸的观音，给赵长风挂了上去。这让赵长风很是尴尬，灵儿到美国四年了，他本来以为灵儿早就淡忘了对他的感情，没有想到四年之后，灵儿对他的感情似乎越发强烈了。好在方佳怡知道当初灵儿和赵长风的关系，没有多心，否则，赵长风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心中暗骂阳江超，好端端地弄这么大一块砂金块埋下去干嘛？埋一个五六克地不就没有这么多故事了？这不是添乱吗！ 后来赵长风见到阳江超的时候忍不住臭骂了一通，阳江超被骂得莫名其妙，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他老人家实在是想不到，拍马屁会拍在马腿上，埋一块砂金也差点造成赵长风家庭不和。 所以说嘛，人倒霉了，喝冷水也碜牙。 第四百八十三章京城之行 第四百八十三章京城之行 赵灵儿临走之前，忽然间给赵长风提了一个要求：“长风哥，我这次回来还没有去见老爸。你能不能抽个时间，陪我到京城看老爸一趟？” “什么？你还没有见叔叔？”赵长风觉得很不可思议，“你的飞机不是在京城降落吗？为什么不去见一见呢？” 赵灵儿脸上忽然间闪过一抹羞涩，随即恢复了正常，她低头说道：“我急着回家看妈妈。” “哦。”赵长风点了点头，比较奇怪的理由，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沉吟着说道：“去趟京城也好，我很久没有见叔叔了。只是你得等我把工作安排一般，可能要几天之后。” “没关系，没关系。”赵灵儿说道，“我正好去看看老师，见见同学，也需要几天时间呢。”顿了一顿，她又低下头说道：“长风哥，你安排好了，通知我。” “好，好。”赵长风点头说道：“那先这样，你待会儿就和你佳怡姐姐、兰姐姐一起回去，好吗？” 黄秘书亲自开车到机场接的赵长风和赵灵儿，黄秘书以前并不知道赵灵儿和赵长风感情这么好，这次见赵灵儿一路上眼光都围着赵长风转，对他人都不怎么在意，就改变了以前对赵长风的些许轻视，也一口一个长风老弟的叫了起来，很是亲热。、 出了机场，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了中原省驻京办事处，也叫做中原大酒店，其实是一个地方，两种叫法而已。 进了大厅，服务员看到黄秘书进来，连忙一路小跑迎了过来，黄秘书点了点头，却不理睬服务员。只顾殷勤的在前面引着路，赵灵儿和赵长风并肩走在后面，不时低声地和赵长风说笑，让黄秘书心中是又羡又嫉。这个赵长风究竟是何德何能，让老板的千金如此看重他？ 中原大酒店一共有三十八层高，设置了四部电梯。其中三部电梯是普通电梯，最高只通到三十五层，另外一部电梯却只设置了三个楼层按钮。除了一楼外，只在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层停留。这是因为中原大酒店最顶三层全部是用来招待中原省的领导和重要客人，不对外营业。 服务员抢先按了专用电梯的按钮，黄秘书把赵长风和赵灵儿让进去，这才跟着进了电梯。按了三十七层地按钮。赵长风心中暗笑，七上八下，看来省级领导也不能免俗啊。估计第三十八层，都是留给省里重要的客人的。商人们喜欢发。领导喜欢上，各取所需吧。 到了三十七层，正要迈出电梯门，灵儿忽然间拉住了赵长风，口中说道：“长风哥，头发乱了呢！”伸手就要为赵长风整理额头上的发丝。 赵长风很是尴尬，心中想黄秘书会不会到赵叔叔面前学说什么？于是就笑了一笑，说道：“是吗？我看看。”假装去看电梯后面的镜子。巧妙地避开了灵儿的手，自己整理了一下。 赵灵儿哼了一声，撅着嘴往前面走去，黄秘书连忙追了上去，笑着对赵灵儿说道：“这边，这边走。” 楼层服务员迎了上来，笑语盈盈地问了一句“黄处长好。”黄秘书虽然是秘书，却也是副处级干部了。 黄秘书点了点头。指了指着里边。问道：“里面有客人吗？” 服务员就说道：“刚走了一拨。” 黄秘书就没有说话，领着赵灵儿和赵长风往里走。服务员拿着房卡跟在后面。到了三七一七好房间，用房卡刷了一下，然后闪到了一边，黄秘书就推开房门，笑着说道：“灵儿、长风，请进。” 客厅又宽又大，借着明亮的光线，可以看出客厅的装修非常豪华，地上地地毯软绵绵的，有种踩在云端的感觉，宽大的沙发上，一个人正靠着那里看材料，可不正是赵强吗？ 黄秘书刚要上前说话，赵灵儿已经飞奔了过去，嘴里叫道：“老爸！” 赵强听到门响，刚把视线移过来，就看到女儿神采飞扬地向他奔来，心情也是激动，把文件往旁边一丢，已经站了起来。 “丫头！”话还没有说完，灵儿已经扑到他的怀里了。 “老爸，我想你！” “嗯，我知道。”赵强抚摸着灵儿的肩膀，低头慈祥地望着灵儿：“丫头，个子又长高了不少，都快赶上老爸了。” “老爸，你身体还好吧？” “好，很好，每顿都能吃两碗米饭，比牛斗壮呢！”赵强笑呵呵地说道，此时哪里还有一个省长的威严，俨然是一位慈父。 赵长风就在旁边笑着看着灵儿和赵强说话，心中也很是幸福。 好容易灵儿和赵强说够了，松开了赵强，赵强这才看到赵长风，就笑着伸出大手招呼道：“长风，来了啊。” 赵长风连忙跨前一步，握住赵强的手，感受到上面传来地温暖和力度，口中说道：“叔叔，您好。一直想来京城看您，又怕给你添麻烦。”然后又说道：“这么久不见您，您好像又年轻了几岁。” “长风，你啥时候变得油嘴滑舌的？”赵强笑眯眯地说道，“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我难道能逃脱这个自然规律，越活越年轻了？”听着好像是批评，可是话里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亲昵。 黄秘书在旁边又是一阵羡慕，老板什么时候跟他这样说过话啊？赵长风究竟有什么本事，让老板这么看重他呢？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和赵长风请教一下，看看如何能够讨得老板的欢心啊。都说秘书和老板之间是心气相连，心意相通，我怎么感觉赵长风比我更懂得老板的心思呢？ 赵长风连忙说道：“叔叔，我说地可是大实话。不信你问灵儿啊。” 灵儿连忙在一旁帮腔，说道：“老爸，真的，你真的看着比以前年轻多了呢！长风哥没有骗你。” 赵强大笑起来，摇头说道：“你们这兄妹俩啊，倒是很懂得联手嘛，合起伙儿来哄我开心。是不是，小黄？”赵强这样的领导，当然深通领导艺术，不会让在场地任何一个人受到冷落，他自然而然地把小黄带了进来，不露声色地让小黄加入到谈话当中来。 小黄连忙笑道：“老板，您真的是越来越年轻了呢！我跟了您这么久，心中一直纳闷，老板究竟有什么养生秘方，每天这么忙碌，怎么精气神都这么旺盛？连我这个年轻人都快跟不上老板的工作节奏了！” “呵呵，你们啊，三个年轻人都合伙儿拿我这老头子开心。”赵强伸手虚点了一圈，然后说道：“还站着干嘛？坐下说话啊。” 赵长风应了一声，侧身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黄秘书则端起茶几茶杯为赵强添了茶水，又泡两杯茶给赵灵儿和赵长风端了过来。 赵强顺手拿起茶几上的软中华，给赵长风丢了一根，然后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黄秘书就像是脚下安了弹簧，弹了过去弯着腰给赵强点上。赵长风心中感慨，他还是慢了一步，没有赶上给赵强点烟啊。心中想着，顺手摸出了火机，正要点上，赵灵儿却气势汹汹地过来，一把把赵长风嘴里的烟卷夺下，口中说道：“长风哥，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别跟我老爸学，他是个老烟枪！” 赵长风尴尬地看了看赵灵儿，又望了望赵强。赵强哈哈大笑，说道：“长风，灵儿说的有道理啊。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抽烟不是什么好习惯，就不要跟着学了。” 赵长风搓了搓手，干笑了两下，正要说话。灵儿却转过身一把把赵强的烟也夺了下来，气哼哼地说道：“老爸，知道是坏习惯你还要抽啊？” 赵强脸上地笑容一下子僵了，对赵灵儿说道：“灵儿，改正一个东西不是需要一个过程吗？要循序渐进，这次就算了，下次，下次我一定改正。” 赵长风和黄秘书在一旁拼命板着脸，想笑又不敢笑，脸上的肌肉拼命地抽动。什么时候见过赵强如此狼狈啊。 “不行，哪有那么多下次？”赵灵儿板着脸说道，“这次我可是拿了尚方宝剑过来的。妈妈特意交代我，一定要控制你抽烟。” “好，不抽，不抽。”赵强苦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赵长风。赵长风立刻心领神会，对赵强说道：“赵省长，我要向你汇报一下工作。” “好！”赵强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说道：“跟我来吧。”迈步向书房走去。赵灵儿张了张嘴，却没有敢说话。平时和赵强如何说笑打闹都可以，一旦是要牵扯到工作，赵强是绝对不允许她在场的，连她妈妈都不可以。 “臭家伙，你给我等着！”赵灵儿狠狠地瞪了赵长风一眼，心中骂道。 第四百八十四章东西部干部大交流 第四百八十四章东西部干部大交流 黄秘书知趣地没有跟过去，留在外面陪赵灵儿聊天。赵灵儿打开了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黄秘书，心思全放在书房里面。 进了书房，赵长风轻轻把门关上。赵强走到办公桌前伸手从抽屉里面摸出两盒香烟，打开一盒往嘴里塞了一根点燃，这才把另外一盒扔给赵长风，笑着说道：“表现不错，这盒就当是奖励吧。” 赵长风拿到手里一看是熊猫牌香烟，不由得一阵惊喜，眉开眼笑地说道：“多谢叔叔！真是好东西啊。”然后又恬着连指着那盒刚拆封的说道：“叔叔，你也不缺这稀罕的东西，这盒也给我吧。”不待赵强同意，就把那一盒也装了起来。 “长风，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打土豪了？”赵强佯装生气地说道，“下次好东西可不能让你看见。” 赵长风一个劲儿傻乐，也不说话，拉开椅子坐在赵强对面，探身把桌上的烟灰缸移到赵强面前。 赵强狠狠抽了两口，过足了烟瘾，这才伸手弹了弹烟灰，看着赵长风说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都下去快两年吧？怎么样，在下面还适应吗？” 赵长风说道：“适应，适应。在下面情况挺好的。我这次来就是想详细向你汇报一下在下面的情况。” “你适应能力是挺强！”赵强点了点头，“上次听你婶子说，你已经是邙北市的副书记了？进步挺快嘛！” “这都是托叔叔的福气啊。没有叔叔的关心，我也不能进步这么快啊。”赵长风连忙说道：“春节的时候我去家里了两次，都没有能见到叔叔，没能给您拜上年，很是遗憾。” 赵强严肃地说道：“长风。不要妄自菲薄啊。能取得这些进步，一个是你个人的努力，一个是组织的信任和照顾，可与我关心不关心没有任何关系。”顿了一顿，这才又放缓了脸色，笑着说道：“至于过春节，给你婶子拜过年，也是一样地。心意到了就行，是不？” “叔叔，您是省里的领导，在我眼里您就代表组织，没有您的关心，我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进步。”赵长风大胆地望着赵强，真诚地说道。 赵强摇了摇头，虚指着赵长风说道：“长风。这种思想可要不得啊！组织是组织，个人是个人，可千万莫要混为一谈啊！” “是，叔叔的指示我一定牢记在心。”赵长风严肃地应道。 “好了，你不要汇报工作吗？”赵强看了看手表。说道：“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捡主要的说。” 赵长风知道赵强时间很宝贵，也就不再啰嗦，抓紧时间把这一年多来邙北市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给赵强汇报了一遍。重点介绍了他主持之下邙北市实施地几大重点工程项目，关于邙北市的一些人事变动，赵长风也介绍了一下。 最后，赵长风说道：“叔叔，我在邙北市能够取得这些成绩，与您平日里对我的谆谆教诲是分不开的。当初我听您安排我到邙北市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生怕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给叔叔脸上摸黑。给省城里的干部丢脸，所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兢兢业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到最好。直到今天，叔叔，我终于可以在您面前骄傲地说出一句，这两年来，我在邙北市，没有给您脸上摸黑。没有给省直机关地干部丢脸！” “好。好啊！”赵强连叫了几声好，显然对赵长风非常满意。当初他派刘光辉到邙北市去是寄予厚望的。谁知道刘光辉却像个扶不起的阿斗一样，在邙北市被人排挤出了权力中心。这让赵强非常失望，所以才又派赵长风到邙北市去。 一般来说，一个领导干部安排自己心腹下去锻炼的时候尽量安排不同的地方去，这样地政治布局才能掌握更多的地方资源和人脉资源。像赵强这样接连把两个心腹派到一个地方去的情形非常少见。表面上看，赵强是为了让刘光辉提携一下赵长风，方便赵长风的成长。其实在赵强地内心中主要还是希望赵长风能够强硬起来，挽回刘光辉在邙北市给外界留下过于软弱的影响。如果赵长风再在邙北市混得狼狈不堪，被人排挤出去，那么赵强这一系人马以后别说是邙北市，恐怕连天阳都不好意思进去了。现在赵长风在邙北市混得风生水起，虽然还没有坐上市长的宝座，但是手中掌握着人事大权和财政大权，再加上控制了邙北市市委常委中大部分势力，邙北市市委书记刘驰已经处于半架空状态。有了这样的局面，以后谁还敢小看赵强一系的人马呢？ “长风不错！我没看错人啊！”赵强望向赵长风的眼光就包涵了几多嘉许，“好好干，再接再厉！” “是，叔叔，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赵长风立即回答道。 赵强满意的点了点头，抽开抽屉，又摸出一盒熊猫，撕开往嘴里塞了一根，本想顺手把烟扔在桌面上，却发现赵长风地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中这盒烟，就笑了一笑，把烟放进了抽屉。他这个动作让赵长风干笑了两声，显然是大失所望。 “你小子不要那么贪心。”赵强笑道，“已经有两盒了，就别再打主意了。” 赵长风尴尬地摸了摸下巴，乖巧地抓起火机探过身替赵强点上，口中问道：“叔叔，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赵强夹着香烟的手挥舞了一下，说道：“说嘛。” “您党校学习什么时候结束？” “这个嘛，还要三个月。”赵强瞟了一眼赵长风，道：“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有什么。”赵长风往前挪了挪椅子，低声说道：“我上次听光辉说，上面准备安排您到粤东去工作？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赵强显然没有想到赵长风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很难说，要看组织上的决定。我只能说，目前存在着各种可能，其中又以回中原省可能性最大。至于说粤东省嘛，也听过类似的说法。但是最后会去哪里，这就要由组织上统筹考虑了。” “长风啊，”赵强忽然间严肃起来，“老实说，这些事情都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你现在要关心就是如何在上级组织的领导下把本职工作做好、做扎实。其他事情不要考虑，明白吗？” 赵长风心中一凛，连忙回答道：“我明白！” 在京城呆了两天，赵灵儿和赵长风在一起的时间倒是比和赵强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一些。开始赵长风还没有醒觉，后来察觉到了，心中就有些尴尬，所以就考虑如何找个借口先回去。正好这个时候中组部为了配合国家西部大开发战略，出台了一个东西部干部交流地措施，市里要开会学习。赵长风本来以到京城跑项目为名安排了一周地时间，现在却以回去学习东西部干部交流文件精神为借口，急慌慌地要赶回去。赵灵儿非常不高兴，说中原省是中部地区，和东西部干部交流活动有什么关系？赵长风绷着脸严肃地回答，说全国都是一盘棋啊！我也是迫不得已，下次有时间，多陪灵儿妹妹玩几天。然后就乘坐飞机连夜赶到中州。 在家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赵长风就回到了邙北市，加入到轰轰烈烈学习东西部干部交流活动的精神当中去了。 赵长风还真地没有说错。全国都是一盘棋。这次东西部干部大交流活动中，连中部地区也没能幸免。天阳市就接到省委组织部的通知，推荐一名优秀的干部到粤东省粤海县担任县长。在天阳市常委会上，魏新强毫不犹豫地提出推荐邙北市副书记、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同志党性强、能力高，这样干部应该给予更多的锻炼机会，无疑是到粤海县担任县长的最好人选。张培论很欣赏赵长风的能力，不想放这么优秀的干部离开，提名了邙南县的朱县长到粤东省去。眼看着班长和班副在会议上争执不下，分管组织工作的刘副书记就出来当和事老，建议把两个人选都报给省里，省里决定谁去，就把谁交流去。于是常委会一致通过，把朱县长和赵长风当作推荐人选，报到了省委组织部。 第四百八十五章强力布局 第四百八十五章 强力布局 “佳怡你就不要考虑！”方振华大手一挥，说道：“这不是什么难解决的问题。她舍不得你，可以和你一起到粤海县工作嘛！” “关键你还是要从有利于工作、有利于发展的眼光去看待问题。”方振华说道，“我觉得你前面考虑的就很好，到东部沿海去学习一下先进地区的发展经验，这对自己的工作能力绝对是一个很大提高，将来也好回来报效家乡，是不是？” “爸，您的意思是，我到粤海县去？”赵长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不去看组织的意思。组织上安排你去，你就去。组织让让你留在邙北市，你就留下，总之，要服从组织的安排。”方振华说道，“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安心工作，不要考虑你个人的去留问题，一切听组织安排，明白？” “爸，我听您的。”赵长风说道：“我只管努力工作，至于说去不去粤东，就交给组织上决定。” 赵长风本来还打算打电话给赵强和方天雷，分别征求一下意见，但是听了方振华的话，赵长风就改变了决定，安心工作，何去何从，看省委组织部怎么决定吧。 赵长风这边按兵不动，可是有些人却在努力活动。很有一批人希望赵长风能离开邙北市，到粤东省去，虽然出发点不同，最后却形成了一股合力。 二零零一年七月二日，刚过完建党节，省委组织部的决定就下来了，调赵长风到粤东省粤海县担任县长。 消息出来之后，在邙北市引起了很多震动，尤其是前一段时间到市政府大院拼命走赵长风门路的人心中很是后悔，前一段时间岂不是做了无用功？谁知道形势变的竟然这么快。赵长风会忽然间调走呢？ 于是熙熙攘攘的市政府大院又冷落下来，市委大院又恢复到往日的热闹和喧哗。 对于这个变化，市政府大院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感觉很不是滋味，暗骂那些干部都是势利小人。 决定下来之后，赵长风并不是马上就到粤海县去上任，考虑到邙北市地特殊情况，省委组织部留给赵长风两个月用来交接。 对赵长风来说，这两个月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 接下来邙北市政治生活中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大事，就是白庄乡原党委书记年龄过线退了下来，新任党委书记的人选是刘俊康。这件事情虽然让人吃惊，但是毕竟是在情理之中。赵长风虽然要到粤海县去，但是毕竟还没有走，目前还挂着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头衔，掌握着人事大权，加之在常委会上又有人数优势。刘俊康被推到白庄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第二件事情就让人看不懂了，就是市委书记刘驰提名副市长高胜强为市委常委的候选人，接替赵长风出任常务副市长。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高胜强和赵长风是校友，是赵长风的人。现在赵长风马上就要离开邙北市了，高胜强不被刘驰收拾就好了，怎么反而被刘驰提名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候选人？莫非是树倒猢狲散，高胜强看到赵长风要垮台了。转而去投靠了刘驰？官场上难道真地是有奶便是娘吗？ 其实这是冤枉了高胜强，对于这个结果，高胜强也没有想到。在市委常委会上通过对高胜强的提名之后，高胜强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跑去向赵长风表白和诉苦。 赵长风坐在皮转椅上纹丝没动，听高胜强表白完，这才笑着说道：“老高，你是我的学长。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如果我不相信你，刘驰提名的时候，我直接就投了反对票，还能通过这个提名吗？” 高胜强诚惶诚恐地连声说是。 赵长风站起来，拉着高胜强并排坐到沙发上，拍了拍高胜强的大腿，说道：“老高，你搞经济确实是有一套。一个邙北市商品批发市场就被你搞得有声有色。极大地提高了邙北市的经济凝聚力，所以。能够被提名常务副市长来接替我的位子，这也是众望所归。” “市长，没有您的支持，商品批发市场如何能有现在地规模？”高胜强依旧惶恐不安，他说道：“我不过是想了一个点子。这个项目的款项都是您到省商业厅跑下来的啊！这个功劳您也占百分之九十九啊！” 赵长风笑了一笑，说道：“哪有那么夸张？老高，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不会忘记那些为人民群众干了实事地人的。这次提名你为常务副市长的候选人，就是这句话的最好体现。” 高胜强这时候才相信赵长风真地没有对他丝毫生气，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他心中还是有点困惑，说道：“市长，我，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刘书记会提名我……”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老高，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刘驰才提名了你，你相信吗？” “相信，相信！”高胜强激动地说道，“老板，我就知道，绝对您的功劳。除了您，还有谁会主动想到我？除了您，谁还有能耐让刘驰提名我？” “呵呵，这话有点夸张了吧？你的功劳摆在那里，除了你，还真没有人够资格来接任这个邙北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又伸手轻轻拍了高胜强的腿，说道：“这话本来不该说出来的，但是你是我的老学长，我就不瞒你了，让刘驰提名你，是花了一点心思的。” 顿了一顿，赵长风看着高胜强地眼睛，说道：“详细情况我就不跟你说了。我这里只想交代你几句话。” 高胜强连忙毕恭毕敬地说道：“老板，请您交代，我会时刻牢记在心中。”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离开邙北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三个工程，第一，当然是煤层气管网的建设。虽然说中都公司在省里有着很强大的影响里，但是也需要我们邙北市积极配合，这项工程才能顺利进行下去，对不对？” “第二个工程，就是银泰汽车配件公司。银泰公司帮我们还清了工人的集资款，又消化了一千多名下岗工人，对邙北市居功甚伟。市里答应邙北市的优惠条件一定要继续执行下去，要保证政策的延续性。这个问题你接任了常务副市长时，尤其要注意。” “市长，我会坚决按照原来的政策执行，不打一丝折扣！”高胜强严肃地回答。 “第三个，就是商品批发市场地二期工程，这个就不用我多交代了。你本人负责这个工程地，知道这个工程对邙北市的影响。总之，八个字，真抓实干，不能放松！” “是！我明白！”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老高，还记得当初你和老韩、老路到我家去，我送你们地那句话吗？” “记得！”高胜强回答道：“只要我们大伙儿团结一致，什么工作都能搞好，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赵长风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嗯，不错。我现在还是这句话，你一定要牢记在心。我虽然走了，你记得要多联系老韩、老路还有太龙书记，无论是什么事情，多商量一下，总没有错。人多力量大嘛！” 高胜强点了点头，说道：“老板，我明白。” “呵呵，明白就好。这个问题我就不啰嗦了。”赵长风笑道，“另外还有俊康、老邢，包括老霍，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平时要对他们看紧一点，有什么错误该批评就批评，不要让他们放任自流！” 高胜强心中很是感慨，赵长风这样的领导才够意思，马上就要走了，却不忘记把身边的人都安排得妥帖，这样的领导如何让人不死心塌地，他立刻表态道：“老板，放心，俊康就不用说了，和是我表妹夫。老邢和老霍，我们也会一直关心他们的进步的。” 赵长风见高胜强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而不语。 高胜强想了一下，又说道：“老板，晚上有时间吧？约老韩、老路、还有包书记出来，我请大伙儿开心一下。” 赵长风知道，高胜强还是有顾虑，担心韩加森、路大为会往别的地方想他，所以借着这个请客表白一下。这正好，赵长风也想把几个人在一起聚一聚，把一些事情交代一下。 “好啊！高市长既然想大出血，这个机会可不能放过！”赵长风笑着说道：“不过邙北市可有点不够档次，我们杀到天阳去，让你好好放放血，如何？” “只要大伙儿开心，就是到中州也不怕！”高胜强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晚上一起杀到天阳！” 赵长风微笑点头。即使他离开邙北市，这强力的人事布局依然可以保证，邙北市按照他制定好轨道继续运行 第四百八十六章岳父出马 第四百八十六章岳父出马 天阳市常委会刚一结束，赵长风就接到了这个消息，高胜强、韩加森、路大为等几个人都来到了湖月山庄七号别墅，围在了赵长风周围。 “市长，您千万不能走啊。邙北市的工作才刚刚打开新局面……”韩加森说道。 “赵书记，组织工作离不开您的领导，您要走了，组织工作难免会重新陷入一盘散沙的地步，您不能去啊！”路大为也紧张地看着赵长风。 “市长，趁这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您去活动活动，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咱邙北啊！”高胜强说道。 刘俊康迟疑了一下，也说道：“老板，按理说到粤海县去担任县长，由副处升成了正处，粤海县虽然只是一个县，但是经济也比咱邙北市发达很多。我们应该恭喜您才对，可是，我真的舍不得您走啊。我还想继续为您服务。” 赵长风内心深处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着，一时间也来不及评估这个消息对他的影响，可是又不愿意在几个部下面前显得失了分寸，便若无其事地笑道：“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吧？不管到那里工作，还不都是为人民服务吗？再说，这个事情还不是刚报到省委组织部吗？究竟是不是调我过去，很难讲啊！” 高胜强是赵长风的校友，胆子大一些，他说道：“市长，就是因为没有最后定下来，所以您才要抓紧时间活动啊。现在您在邙北市说一不二，到了粤东省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北方人，想要打开局面，不知道又要花多少时间。关键是邙北市这几大工程都刚刚铺开。还需要您的领导。您如果离开了，换一个领导过来，这些工程的前途恐怕要横生波折啊。” 赵长风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政绩工程，政绩工程，在一些领导眼里，搞工程就是树立政绩，要想搞出政绩就要开建工程。有些工程虽然是利国利民的好工程，但是一换了领导。就立刻被停了下来。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这些前任留下的工程即使干好了，也都是前任的功劳，和继任者没有什么关系，继任者是出力不讨好。所以这个时候继任者首先选择地就是新上马一个工程当成自己的政绩，而不是如何去搞好前任留下的工程。赵长风真的是被弄到粤东去当个县长，这邙北市的几个工程能不能保持下去，很难讲啊。 正在想着。包太龙的电话也打过来了，比起韩加森、高胜强，包太龙的态度就隐晦的多，他问道：“长风书记，你。听说了吧？” “多谢太龙书记地关心，我刚听说。” “那你怎么想的？” “我还没有考虑好。”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太龙书记有什么好的建议？” 包太龙停顿了一下，才说道：“长风老弟。我倒是觉得到粤东去是一个机会。虽然说你现在是副书记兼副市长，但是毕竟还是副处，这个级别在这里放的。到粤海县首先就可以一步跨过这个级别障碍，从副处到正处，看着近在咫尺，有些人穷其一生都迈不过去。就拿我来说吧，六年前就是副处了，现在依旧还在副处上踏步。当然长风老弟要能力有能力。要背景有背景，这一步对你来说肯定不难，但是与其等待以后，不如就把握眼前现成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还有，按照干部交流的惯例，到东部经济发达地区锻炼过之后，回来肯定是会获得重用的。这也是一种资历啊。你看看现在有多少省级干部都是从粤东地区出来的？所以于情于理。我觉得老弟还是要把握一下这个机会，争取到粤东去。将来老兄还等你进步了之后。提携老兄一把呢！” “太龙书记太客气了。”赵长风笑了笑，说道：“不过能不能过去，都很难讲，毕竟还是要看省里地意思，我只有服从组织安排了。” “长风老弟啊，这个时候可不是谦虚的时候，也不是打埋伏的时候。要动用一切资源，把这个指标争取到手啊！”包太龙笑了笑，说道：“老弟其实比我聪明，何去何从老弟心中早就有数，我就不啰嗦了。老弟抓紧啊！” “多谢太龙书记！”赵长风客气了一句，挂了电话，看到韩加森、高胜强、路大为几个人都在看他，韩加森迟疑了一下，大着胆子问道：“太龙书记什么意思？”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太龙书记和你们意见相反啊。他认为我应该到粤东去。” 韩加森就有些沮丧，嘴皮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周围几个人，说道：“你们这种情绪很不对啊。政法书记、组织部长、副市长，你们几个都是市领导了，在市里都是独当一面的。现在怎么能这么一个态度？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都打起精神来，回去好好工作吧。”说着就站了起来。 韩加森几个人连忙说道：“市长，那不给您添乱了。” 赵长风把几个人送到门口，一个一个握手告别，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定要保持团结，团结就是力量嘛。只要大家伙儿团结一致，又有什么困难不能客服，什么工作不能搞好？” 韩加森、高胜强、路大为互相望了一眼，对赵长风说道：“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团结一致，不会让您失望地。”他们心中有一个感觉，似乎赵长风已经下了决心，要到粤海县去了。 刘俊康低着头没有说话，眼看韩加森几个走下了台阶，他却扭头对赵长风说道：“老板，我还有点事情想向您汇报。”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好，你进来吧。” 刘俊康跟赵长风进了客厅，看了看赵长风的脸色，说道：“老板，如果您要到粤海县去，能不能把我带过去？我还要继续为您服务。” “俊康，”赵长风忍俊不住，笑道：“我把你带过去，小李怎么办？这样的牛郎织女的生活对小李是不是太残酷了一点？我可不想让她埋怨我！” “老板，雅帆绝对不会！她地工作我来做！”刘俊康急忙说道。 “呵呵，”赵长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俊康啊，这个问题就别讨论了。即使组织上真的把我调过去了，我也不能让你过去。” “老板，为什么？”刘俊康脸色很是难看。 “俊康，你跟我也快两年了，要有上进心，要追求进步啊。你看，老邢都去当交警大队大队长了，你在跟在我身边，不是浪费人才吗？怎么着也得到下面锻炼一下。”他伸手拍了拍刘俊康的肩膀，“你的问题我本来打算过一段时间安排，现在看起来这个问题迫在眉睫了，我马上着手给你安排。” “老板，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刘俊康脸色一下子又变得通红，“我真的是想跟在您身边，继续为您服务。这两年来，您给我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了。” “好了，俊康，这个问题我来决定，你就别管了。”赵长风看着刘俊康说道，“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安心工作，嗯？” “老板，”刘俊康低下头，红着眼睛说道，“您是对我最好的人。” 赵长风坐在沙发上，轻轻挥了挥手，没有再说话。刘俊康偷偷擦拭一下眼角，侧身退了出去。 赵长风轻轻闭上眼，在沙发上歇了一阵，心中反复权衡着，还是拿不定主意。留在邙北市或者到粤海县，都各有各地好处。究竟何去何从呢？这个关键时刻，赵长风想起了岳父方振华，以方振华的老成持重，在这个问题上一定能给他提供很好的建议。 “长风，你首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方振华听了赵长风的话之后没有回答，却先反问了赵长风一句。 “爸，我这边也拿不定主意啊。”赵长风说道：“从我内心来说，还是渴望能到粤海县去，到经济发达地区去见一见世面。如果能学到东部沿海地区发展经济工作的先进经验，再回到中原省搞经济建设，是不是效果会更好一点？我觉得我现在眼界还是窄了一些啊！” “但是如果说离开邙北市，我内心中又有点舍不得。我自己亲手抓了几大工程，没有见它们开花结果，我内心不甘啊。”赵长风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佳怡。我在邙北市工作，她整天都是意见，如果去了粤东，天南海北的，佳怡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第四百八十七章圈子里的规矩 第四百八十七章 圈子里的规矩 “老刘，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提名高胜强担任常务副市长？他可是赵长风忠心耿耿的一条狗啊！现在赵长风滚蛋了，正是收拾这些人的好机会，你可倒好，反而要提拔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欧阳丹凤一边熟悉地削着苹果，一边拿白眼看着刘驰，“知道外面怎么说吗？说赵长风即使调走了，也依旧在邙北市压着你一头呢！” “你懂什么！”刘驰窝在沙发里不悦地说道，“以后这些事情你少参合，安心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你以为我稀罕参合？如果你不是我老公我才懒得管呢！”欧阳丹凤悻悻地说道，“人家都戳到你脊梁骨上了，我难道能好受了？你说，你是不是神使鬼差？竟然会把高胜强弄进去！” “丹凤，你说什么呢？谁鬼使神差了？”刘驰拍了一下沙发，“还不是你家小龙做的好事！” “怎么，怎么又扯上我家小龙了？姓刘的，你给我说清楚。小龙不就是一时冲动，想借着黄金地质公园为你赚点钱，最后砸手里了吗？这件事情不是早已经过去了吗？你怎么还没完没了的提呢？”欧阳丹凤把手中的苹果重重地摔在果盘里，“假如你看不管小龙，我明天就给叔叔说一声，让小龙走！” “丹凤，你不要动不动就搬出来叔叔来压人好不好？”刘驰烦躁地说道，“不错，黄金地质公园看着是过去了，可是你知道我付出多大代价吗？” “多大代价？不就是一个天阳市政协常委？”欧阳丹凤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不过就是你动动嘴皮子的工夫，也不用花上一分钱。” 刘驰苦笑一声，摇头说道：“天阳市政协常委？丹凤。你真的以为，凭着一个天阳市政协常委的名额，就可以让阳江超花上两千万多万，再次吃下邙北市地质公园？幼稚！” “我怎么幼稚了？难道不是吗？”欧阳丹凤愣了一下，望了望刘驰，“老刘，难道说还有其他条件？” “是啊！”刘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以中原山水建设集团在中原省旅游界的地位，阳江超还差这个天阳市政协常委的头衔吗？要想说服阳江超接下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的烂摊子，我私下里又找了赵长风出马。” “赵长风？”欧阳丹凤疑惑地说道，“老刘，上次你们不是说，阳江超和赵长风关系很一般吗？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而已。” 刘驰摆了摆手，说道：“那只是一个假象，我们当初都被这个假象所迷惑了啊！赵长风和阳江超私交非常好。曾经有邙北市地干部在中州市看到赵长风和阳江超一起出去钓鱼。那时候阳江超已经把黄金地质公园卖给小龙了，他在邙北市已经没有企业了，如果不是私下关系密切，又为什么会和赵长风搅在一起呢？” “这次和我让小龙过去和阳江超谈回购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的事情，刚开始阳江超甚至都不愿意和小龙见面。这还有什么谈判的基础？后来没有办法。我就走了赵长风的关系，阳江超才勉强同意和小龙见面，但是就是不肯松口，对回购黄金地质公园推三阻四。到后来。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去找赵长风……” “赵长风就提出，让高胜强出任邙北市市委常委？”欧阳丹凤问道。 “赵长风当然不会这么说。”刘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不会拿在桌面上说的，该怎么做，彼此心中都有数，还用说出来吗？总之，没有合适的条件。赵长风又怎么会去做阳江超的工作，让阳江超吃下黄金地质公园？” “那不就结了！”欧阳丹凤一拍桌子，理直气壮地说道：“反正我们也没有答应赵长风什么，现在赵长风都走了，干嘛要把高胜强弄到常委会里去呢？” “丹凤，你呀！根本不懂圈子里的规则！”刘驰苦笑着说道，“在圈子里混，你必须遵守圈子里地规则。赵长风这次替我解决了问题。我是必须给予相等的回报的。不然以后我再遇到麻烦。谁还会来帮我解决？圈子里都知道我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啊！所以，这次赵长风接到调令之后。过来找我，推荐高胜强进常委会，接任他常务副市长的职务，虽然我不愿意，但是我必须答应下来。否则在这个圈子里，以后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老刘，有这么严重？”欧阳丹凤瞪大了眼睛，“难道说我叔叔说上一句话，还没有圈子里的看法管用吗？” “都起作用啊。”刘驰说道：“丹凤，圈子里的看法重要，叔叔地说话也重要，这两点缺一不可，相辅相成的。如果说圈子里对我形成了某种固定的看法，这个时候即使叔叔愿意站出来帮我说话，也会遇到很大阻力。有这个必要吗？还不如答应赵长风，把高胜强弄进去。反正赵长风已经走了，高胜强、韩加森这几个人没有了主心骨，以后还不是都要看我的脸色？尤其是高胜强，再怎么说，也是我提名他进市委常委的，这个人情他总不能抹杀吧？” “唉，你们男人家地事情啊，真弄不明白！”欧阳丹凤再没有兴趣听下去了，意兴阑珊地说道：“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我是眼不见心不烦！” “你们女人家啊，总是小肚鸡肠的。”刘驰笑了起来，“要向前看，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管怎么说，这次省委组织部决定把赵长风调走，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对我工作的肯定嘛！以后邙北市还是我刘驰的一亩三分地，要干什么，或者不干什么，不都得看我地脸色吗？那些闲人嚼舌头根子，暂且由着他们去，等大局稳定下来了，这些人自然会明白，邙北市究竟是谁的天下。” 欧阳丹凤面色这才好转起来，把削好苹果塞到刘驰嘴边，腻声说道：“老刘，我就知道，赵长风那种毛头小伙子不会是你的对手的，给，奖励你一个苹果，来，吃一口……” 一般来说，任命一个普通常委，天阳市委还是会尊重邙北市市委书记的意见的，这也是为了维护市委书记的权威。这次有了刘驰和赵长风的联合推荐，又有邙北市市委常委地决议支持，高胜强很快就通过了上级组织部门的考察，于二零零一年七月十五日被正式任命天阳市常委、常务副市长，暂时主持市政府的全面工作。 在任命没有下来之前，赵长风已经开始非常正式的和高胜强进行工作交接，任命下来之后，这个交接工作进行的更快了。七月二十日，赵长风正式把工作移交完毕。从这一天起，他就不再是邙北市的领导了。 邙北市为赵长风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规模隆重之极。四套班子人马纷纷出动。赵长风在酒宴之间再次展现了自己独特的体质，坚持不让刘俊康和方忠海挡酒，单枪匹马地把所有领导都干地人仰马翻，这在邙北市历史上也留下地浓重的传奇色彩。 正式欢送宴会结束后，包太龙、韩加森、路大为、高胜强等人又单独为赵长风举行了一个欢送宴会，在宴会上再次表达了对老同事、老领导地依依不舍之情。对于这个场面，方忠海倒是没有多少感慨，因为赵长风这边已经答应他，到了粤海县后，会找个机会把他也带过去。 按照省委组织部的要求，给赵长风的交接时间为两个月，赵长风一个月就交接完了。他不急于立刻到粤海县去报到，而是打算休息一个月，趁着八月份是暑假，好好陪一下方佳怡。毕竟到了邙北市将近两年时间，和方佳怡离多聚少，这次难得有个空闲时间，应诉好好补偿一下方佳怡。 对于赵长风到粤东省去工作，方佳怡心中有一万个不满意。但是木已成舟，也没有什么办法。好在赵长风答应陪她一个月，这让方佳怡很是高兴。 巴黎是艺术之都、美术之都，是方佳怡非常向往的地方，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这次难得赵长风有时间，方佳怡首先要求赵长风陪她到法国巴黎去。赵长风虽然对巴黎不敢兴趣，但是难得佳怡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也就随她去了。 到法国一趟，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剩下的半个月时间方佳怡就由赵长风来支配，赵长风说去什么地方，她就去什么地方。 赵长风想了一下，对方佳怡说道：“粤海湾的银滩是著名的旅游圣地，我们提前去粤海县看一看，找一找感觉？” 第一章欧阳书记也被交流了 第一章 欧阳书记也被交流了 “半个月时间，都去粤海啊？”方佳怡白了赵长风一眼，哼道：“我看你陪我旅游是假，到粤海摸情况是真吧？” 赵长风把方佳怡搂在怀里，晃动着方佳怡娇小的身躯，说道：“主要还是陪老婆大人旅游，至于说摸情况，只是顺便了。” “哼，我就知道你打这个鬼主意。” “老婆大人火眼金睛，我这点小心眼儿怎么能逃过你的眼睛？” “少贫了！”方佳怡伸出白嫩的小手捶了赵长风一下，说道：“那半个多月时间，我们也不能都呆在粤海啊。” “佳怡，这个我早就计划好了。”赵长风搂着方佳怡坐在沙发上，“我们可以开车过去啊，现在不是新时兴起自驾游了吗？我们一路开车过去，在粤海玩两天，再转移战场啊。粤东好玩的地方多的是，我们好好欣赏一下南国风光嘛。” “自驾游？”方佳怡迟疑了一下，说道：“到粤东将近两千公里路程啊，你行不？” “老婆，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赵长风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意，“每次都是你先求饶啊！” “要死啊！”方佳怡狠狠地掐了赵长风一把，脸上娇艳欲滴，“怪不得人家说，男人当官便变坏呢！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哎呦，嘿嘿，我知道，我知道。”赵长风幸福地惨叫着，向方佳怡求饶，“好了，好了，我求饶。说正经的啊，我一个人开车肯定不行。所以我向让你的那个远房侄子跟我们一起过去，路上有个照应。他们特种兵的精神都是铁打的，连开几天几夜的车都没有问题。”方忠海是方佳怡的远房侄子，说起来也是叫赵长风姑父地。只是方忠海开始并不知道这层关系，等他见了方佳怡之后才明白，所以对赵长风的感觉就更加不同。 “至于车嘛，”赵长风说道：“到老阳那里弄一辆普桑就行了，不要太引人注目了。你说呢？” “赵老抠，果然是赵老抠。”方佳怡小手摸着赵长风下巴上刚冒出来的青灰色胡茬，“都是县长了，对老婆还这么小气。唉，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上了你的贼船。” “嘿嘿，知道后悔了吧？现在想退票也来不及了！”赵长风低头用胡茬去扎方佳怡白嫩的脸蛋，方佳怡一阵惊叫。站起来想逃，赵长风又怎么肯让方佳怡逃走，他翻身把方佳怡压到沙发上，正准备胡天胡地，偏偏这个时候传来手机轻扬的音乐声。 “别。别闹，我的电话。”方佳怡喘着气，推着在她胸前埋头苦干的赵长风。 “不要理它！”赵长风已经把方佳怡地胸衣推了上去，正在亲吻胸前嫣红的两点。 “不。不行，是文静的电话。”方佳怡死命把赵长风推开，伸手拿起了手机。 “佳怡，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里传来江文静嗔怪的声音。 “哦，我刚才在洗衣服，没有听见。”方佳怡狠狠瞪了赵长风一眼，向江文静胡乱解释道。 “想不到我们佳怡现在也成了标准的贤妻良母啊，刚从法国回来。就开始洗涮衣服了。”江文静感慨道：“看来婚姻真能改变一个人啊，谁能够想到，才两年时间，当初的娇小姐就锻炼成了家庭劳模。” “文静，要死啊！怎么一开口就挖苦我？”方佳怡脸色红扑扑的，非常好看，“我不是明天又要和长风一起到粤东自驾游半个来月吗？没有时间，所以今天提前把脏衣服收拾一下。” “什么？要到粤东自驾游啊？好啊好啊！”江文静兴奋地叫道。”佳怡。你们方便不方便带上我一起去？我刚好要到粤东去做一个咱们中原省农民工的专题。” “好啊！人多了热闹！我还正发愁一路上听赵老抠满嘴官腔闷得慌呢，咱俩正好做个伴儿。让赵老抠和司机去打官腔去！” “什么，文静也要去啊？”赵长风耸了耸肩膀，说道：“行啊，反正车里再加一个人没有啥问题。” “呵呵，是不是遂了你地心？”方佳怡笑着说道：“有文静陪我，你正好去做你的摸底调查？” “佳怡，你这可是血口喷人啊！”赵长风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天地良心，我是想陪你去看看粤东风光，什么摸底调查？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是休假嘛！” “行了，你肚子里那点牛黄马宝，我还不知道？”方佳怡鄙夷地撇撇嘴，“男人都是政治动物，别在我面前耍把戏了。” 永远不要和女人争论！这个道理赵长风当然明白，他知道，佳怡对他到粤海去还是有很大意见的，所以就决定避其锋芒，转移方佳怡的注意力。 “佳怡，刚才你怎么知道是文静地电话？”赵长风一副好奇的样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方佳怡指着手机说道，“这是诺基亚最新款的手机，可以针对不同地电话号码设置不同的铃音。文静和欣萍两个死党的电话号码我设置的与众不同，一听铃音，就知道是谁来的电话了。” “什么，还有这么先进的电话啊？我要换一个。”赵长风为成功引开方佳怡的注意力而暗自得意，他装作很惊奇地模样拿起方佳怡的手机摆弄起来。 “老土了吧？”方佳怡得意洋洋地说道，“别一门心思钻在政治里，要时刻关心时代地进步、科学的发展啊！” “是是是，老婆大人教训的对！”赵长风连连点头，把手机塞还给方佳怡，“回头我一定抽时间多关注时代的进步和科学的发展。现在呢，我去找老阳，把车先弄过来。” “要车，好啊！把我那辆大奔开去吧，宽大舒适，又挂着军牌，一路上会少很多麻烦。”阳江超笑着说道。 “阳哥，不要，不要。”赵长风摆了摆手，“那么招摇干什么？我这是提前到下面调研，越低调越好。弄辆普桑就行，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老板，普桑太寒酸了吧？要不弄辆奥迪？至少也要公爵王啊！”阳江超说道，“不能丢你县长的身份啊1” 赵长风坚持道：“阳哥，你别操心了，一会就给我安排一辆普桑就行，外观不需要新，但是空调一定要好，粤东太热了。” “那，好吧。”阳江超说道：“我这就安排。”他按了一下桌上的电话，总经理秘书立刻进来，阳江超低声对她交代了几句，她连连点头，冲赵长风笑了一笑，退了出去。 “车马上就到。”阳江超起身亲自为赵长风杯子里加了点水，笑着说道：“老板，我听人说，欧阳书记要调走了，你听到这个风声了吗？” “调走？要调到什么地方？”赵长风一下子坐了起来，“我早上刚下的飞机，还真没有听说这事儿，你听谁说地？” “听说是赶上了东西部干部大交流，可能是要调到西北地陇海省当副书记。这是中都公司的史总上午刚得到地消息。”阳江超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 “哦？那八成是靠谱。”赵长风点了点头，史墨兰的活动能力，这个消息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他心中很是轻松，刘驰之所以现在还能在邙北市坚持下去，就是因为有欧阳书记当靠山，现在靠山要去西北了，邙北市常委会中刘驰又基本上是孤家寡人，看来，刘驰在邙北市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时间不长，总经理秘书就从山水集团下属的公司调来一辆普桑，阳江超亲自陪赵长风到下面停车场。 “老板，集团总部没有普桑，这是从别处调过来的，你先试一下，不满意，我再调。”阳江超有些抱歉地说道。 “挺好，挺好。”赵长风看着深蓝色的普桑，心中很是满意，很符合他心理的预期，要的就是这种低调的效果，“阳哥，你上来，咱们试一下车。” 阳江超就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陪赵长风在附近兜了一圈。应该说，车保养的还不错，车况良好，空调功率强劲，制冷效果非常好，阳江超坐在前面，胳膊都被吹起了鸡皮疙瘩。 “行，就这一辆了。”赵长风非常满意。 总经理秘书连忙把行车证等一套手续都交给赵长风，赵长风察看了一下放进了这里。这是到粤东去长途旅行，人生地不熟的，手续肯定要带全。 “老板，要不要我帮你安排司机？”阳江超殷勤地说道。 “不用了。”赵长风摆了摆手，“我已经通知了小方，他晚上就赶过来了。” 第二章石湾宾馆 第二章石湾宾馆 方忠海赶到中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到赵长风家里请示过之后，就住进了中原山水集团下属的四星级中原山水大酒店。 第二天一早，方忠海开着普桑接了赵长风夫妇，又到碧沙岗公园附近接了江文静，一行人向祖国的南大门出发。 东西南北中，发财到粤东。经过改革开放几十年的发展，粤东已经成为华夏国最富庶的省份。 按照赵长风的本意，这次旅游首先要到粤海县，把粤海的情况了解透了，再去其他地方。可是方佳怡和江文静却达成了统一战线，粤东游第一站首先选择省会羊城，然后再去粤海，之后呢就去经济特区深州，最后再转战粤西、粤北。双方争执不下，最后举手表决，关键时刻，方忠海慑与小姑姑方佳怡的压力，做了可耻的叛徒，投了弃权票，从而让方佳怡和江文静轻松战胜赵长风，取得了胜利。 羊城，即是时尚之都，又是美食之城，无论是从吃的方面还是穿的方面都对女孩子有着巨大的杀伤力，所以方佳怡和江文静首选羊城也不奇怪。只是苦了赵长风和方忠海，两个人大包小包地提着购物袋，跟走方佳怡和江文静后面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品尝着各种风味美食，他们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几乎当成了怪物——在粤东，向来都是女人拎着大包小包，男人昂首挺胸的在前面走着，像赵长风如此模样，很容易被人当成吃软饭的。不过，能吃到像方佳怡、江文静这样天仙一般的美女的软饭，这个小白脸还是有几分不凡的本事的。 在羊城才转了一天，赵长风就腰酸背疼腿抽筋。一想到两个购物狂明天还要在羊城狂奔一天，赵长风就想举着白旗投降。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突发地事件解救了赵长风。 吃过晚饭，赵长风泡过热水澡，缓解一下身上的疲劳，擦干了身子，不情愿地穿好衣服，正准备陪方佳怡和江文静去感受羊城丰富多彩近乎狂热的夜生活。方佳怡的电话忽然间响了起来，她接到电话之后面色大变：“啊？怎么会啊？李主任那么年轻，才五十出头啊。真想不到啊！好，好，我知道。今天晚上有班机，我就马上回去。没有班机，我明天一早回去。” 见方佳怡挂了电话，赵长风连忙关心地问道：“佳怡。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唉！”方佳怡沉重地摇了摇头，“长风，李主任忽发脑溢血，送到医院没有抢救过来，去世了。” “啊？太可惜了！”赵长风也是一惊。”平时看着身体很好啊，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呢？” “是啊！李主任平时对我不错。刚才是办公室彭主任的电话，他说学校要举办追悼会，问我能不能参加。”方佳怡叹了一口气。”长风，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我要赶回去。” “佳怡，是应该回去一趟。”赵长风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去吧。不去粤海了。” 方佳怡摇了摇头，对赵长风说道：“长风。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既然已经到了粤东，你还是去粤海看看吧。再说，文静不是还想到粤海调查一下中原省的农民工生活工作的情况吗？你陪着她好一些。我回去看看，追悼会结束后如果时间来得及，我再赶过来。” 赵长风确实舍不得失去这个提前到粤海摸底地机会，又觉得和李主任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密切的夫妻两个一起上门吊唁的份上。方佳怡回去参加一下学校的追悼会，也算是尽到责任了。于是他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看看晚上有没有班机。如果有。我今天晚上就乘坐红眼班机赶回去。”方佳怡说道。 “没有必要这么急吧？明天赶回去一样的。”赵长风不同意，“太晚了。从机场回去不方便。” “没啥不方便的，我让咱哥安排辆车去机场接我就好。”方佳怡柔声说道：“真对不起，这次没能陪你玩得开心。” 赵长风抚摸了一下方佳怡的头发，说道：“佳怡，说这些干吗？这也不是突发情况吗？你回去办好事情之后，尽量赶回来，我想让你到粤海看一看，那就是我今后工作地地方啊。” “嗯，追悼会结束了我就回来。”方佳怡柔声应道，她拿起电话，拨通了酒店商务部：“请问，今天晚上羊城机场还有到中州的航班吗？” …… 当天晚上，方佳怡就乘坐了红眼航班，赶回了中州，然后乘坐方天雷派过来的车回到家中。赵长风一直等到方佳怡打过来报平安的电话，说已经到了家里，这才放下心来。 没有了方佳怡作伴，江文静一个人也失去了在羊城玩的兴趣，第二天一早，她主动向赵长风提出，先到粤海县去。 粤海县位于玉江三角洲地边缘，距离羊城市有两百多公里，归海州市管辖，在海州市下辖的两区三县当中经济实力处于第二位。早上九点从羊城市出发，十一点就到达了粤海县县政府所在的石湾镇。 应该说石湾镇是个非常繁华的地方，虽然规模大小和邙北市地城关镇差不多，但是繁华程度却远远地超过邙北市，如果不是街道的宽度以及两旁的楼房的高度比起羊城有所差距，赵长风几乎怀疑他是身处在羊城。 七月中旬，正是粤东最热的时间，但是石湾镇的主要街道上却是人流滚滚，磨肩擦背，几乎有点电影院散场的感觉。 方忠海驾驶着汽车，小心地往前面挪着，口中问道：“老板，我们到什么地方去？” 赵长风打开刚买到的旅游地图，却有点不敢相信，小小地石湾镇，竟然有三所四星级酒店。他看了看介绍，从中挑选了一个，说道：“石湾宾馆吧。” 第三章银月湾 第三章银月湾 首先向粤东书友道歉，有粤东书友抗议，说粤东男人还是帮女人提东西的，说老夏没有去过粤东，胡说八道。说起来老夏还真的在粤东生活过几年，有一些体会，就写上来了。只是老夏犯了以偏概全的经验主义毛病，没有考虑到粤东各地风俗之间的差异，对其中造成的误会，老夏再次道歉。 石湾宾馆无论从硬件设施还是服务水平上都够得上四星级的标准。赵长风为了避免招摇，让方忠海要了三个普通套间，住了进去。稍作洗漱，就到了吃饭时间，赵长风征求江文静的意见，是在石湾宾馆的餐饮部用餐，还是到另寻地方？ 江文静说石湾宾馆餐饮部有什么好吃的？什么四星级、五星级宾馆的餐饮部都没有什么区别，几乎是一个模式出来的，不入到外面寻找一些小餐馆，反而能吃到一些很特色的东西。 于是方忠海就去停车场，在宝马奔驰等豪华车的包围之中把那辆寒酸的普桑开了出来，接上赵长风和方佳怡，向外开去。 拐了几个街角，江文静发现一个装饰很别致的小菜馆，上面写着湘西土菜馆。江文静说道，就这里吧。昨天在羊城吃了一天的粤菜，今天中午就换个口味，品尝一下湘菜。 在门口找好停车位，三个人下来，进了土菜馆。这个菜馆不大。只有几张桌子，店内都用毛竹装修，很有点原始的风味。只是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里面吵吵嚷嚷的，很是喧哗，让赵长风很不是适应。再加上两个小服务员正在桌子中间穿来穿去的给客人送菜上酒，也没有人过来迎接，赵长风就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正想对江文静说是不是换一个地方，站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娘就迎了出来，笑着说道：“靓仔、靓女，欢迎光临。不好意思，服务员都在忙，怠慢了贵客。请问几位？” 江文静见店里生意这么好，就知道来对了地方，说明这个土菜馆味道不错。否则也不会爆满啊。她笑着说道：“三位。你们还有地方吗？” “后面还有一间小包厢，老板可以过去看一看。”老板娘是典型地辣妹子，笑起来风情万种，由里向外散发出一股火辣辣的热情，容不得人拒绝。 “走吧。赵老抠，到里面看看吧。”江文静看赵长风还在犹豫，不由分说的拉着赵长风往里走去。方忠海依旧一脸冷酷，夹着包。跟在两人身后。 到了小包厢，里面倒也雅致干净，江文静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就这里吧。” 老板娘殷勤地送上两碟开胃小菜，又泡上茶水，然后笑眯眯地站在一旁，问需要点些什么。 赵长风拿过菜谱，翻看了一下。上面都是地道的湘菜，只看菜名就又香又辣，一时不由得胃口大开。他把菜谱放在桌上，微笑着向江文静示意，请她点菜。江文静倒是不客气，翻看了一下，也把菜谱合上，对老板娘说道：“我也不点了。我们就三个人。你给我们上几个你们菜馆最拿手的特色菜吧。” 老板娘倒是很少见到这么爽快的客人，她沉吟了一下。说道：“三个人，就安排四菜一汤吧。多了也吃不惯，浪费。这样吧，来一个开胃鱼头、一个茶树菇炖土鸭、一个红菜薹、一个炒香干，两荤两素，都是特色菜。最后再上一个我们湘西的野山菌汤，你们看这样行吗？” 江文静看了看赵长风，赵长风笑道：“老板看着安排，总之，一定要体现你们的特色。” “放心，我们菜馆不大，就是靠特色生存，菜送上来，保证你们满意。”老板娘倒是很自信，她又问道：“老板要点什么酒水？我们这里有珠江纯生、珠江干啤，青岛和百威地也有。饮料有桃汁、椰子汁、王老吉。” 在邙北市，赵长风平时都是喝五粮液、茅台，偶然也喝洋酒和国产红酒，至于说啤酒，很少喝了。今天听老板娘报上的都是啤酒，不由得一笑，说道：“那就珠江纯生吧，也算是粤东本地啤酒。饮料就不必了，这位小姐也喝啤酒。” 江文静哼了一声，说道：“啤酒就啤酒，谁怕谁！” 老板娘偷笑了一下，退了下去。 功夫不大，菜和啤酒就送上来了。老板娘自信果然是有道理的，这四道菜看着很普通，但是味道确实有独到之处。尤其是开胃鱼头，看着近似于其他湘菜馆的剁椒鱼头，但是味道却绝不相同，那种香辣到极致的感觉几乎要把人的味蕾给炸碎。再配上冰凉爽口的啤酒，江文静大呼过瘾，再也不复赵长风记忆中那个文文静静的淑女形象了。 中间老板娘又进来一次，征询味道怎么样，江文静充分发挥了记者地口才，连声夸赞，只把老板高兴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儿的声明今天的菜金打七折，交个朋友。 吃完饭，老板娘送上一盘刚切出的无籽西瓜，又甜又沙，入口既化。还热情地问赵长风是不是来粤海县旅游的。 赵长风笑着点头说是，问老板娘粤海有什么地方好玩，介绍一下。 老板娘说，粤海好玩地地方很多，尤其是海边，风景极美，比如小山镇的十里银滩、大屿镇的双月湾、还有罗古镇的野猪湾，都是风景很优美地地方。 “不过，你们还是要小心一点。”老板娘忽然间压低声音说道，“这些地方都有一帮本地烂仔，专门敲诈外地游客。本来好好的风景区，都被这些烂仔把名声搞臭了，害得来粤海的游客也少了很多。” “是吗？还有这种事情？”赵长风把手中的西瓜放下。惊讶地问老板娘道：“那，本地地政府也没有人管吗？” “管？”老板娘哼了一声，“谁管？都是一伙儿的，狼狈为奸。”也许意识的自己的失言，她又压低声音说道：“这话你们可不要到处乱说，会惹麻烦地。我看你们是外地人，才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们。” “放心，老板娘。我们知道。”赵长风微笑着安抚着老板娘，又问道，“那粤海县最美的景区是什么地方？” “最美的景区是后沙镇地银月湾，”老板娘又叹了一口气，“可惜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银月湾已经变成了臭水湾，几乎没有什么游客去了。” “为什么，怎么会变成臭水湾呢？”赵长风强压着内心的震惊，假装好奇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后沙镇的那些鞋厂？”老板娘说道。”后沙镇是粤海县地制鞋基地，那里聚集了上百个大小鞋厂，鞋厂地废水污水都直接排放到银月湾，好好的银月湾，就这么被他们给糟蹋了。” 结账地时候。老板果然是打了七折，四菜一汤，加上五瓶啤酒，还不到一百块钱。让江文静很是感叹。这么美味地饭菜，这么实惠的价格，老板娘又这么热情，怪不得这个小菜馆生意这么好呢。 上了车之后，赵长风问江文静，是回去休息，还是就到外面采访。 “采访吧。”江文静说道：“就去后沙镇。我来之前调查过，后沙镇的鞋厂有很多中原过来的农民工。” 赵长风点了点头。他也正想到后沙镇那边去看看，看看号称粤海县最美丽的银沙湾被污染成什么样子。 出了石湾镇，沿着宽阔地水泥路向南走，半个小时之后，前面出现一片低矮的丘陵，穿越丘陵之后，眼前豁然一亮，大海已经在远处出现。又开了十多分钟。面前出现一个岔路口。按照路标指示，左边是通向大屿镇。右边是通向后沙镇。方忠海转向右边，沿着和海岸基本平行的水泥路，向后沙镇驶去。 又穿越几个小山包，道路两边开始出现零散的工厂，越往前开，厂房越密集，最后厂房在路边绵延不绝，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空地。又走了几分钟，前面出现十字路口，上面标明往左转是银月湾，往前走就是后沙镇。 “小方，往左。先到银月湾看一看。”赵长风不动声色地说道。 普桑往左一转，沿着水泥路向前行驶，把两边地商铺厂房都抛在身后，十多分钟后，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招牌，银月湾欢迎您——银月湾终于到了。 招牌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停车场，此时停车场上只是稀稀拉拉停了七八辆车，和停车场的巨大规模完全不成比例。方忠海随便找了个位置停好车，抢先下车要去替赵长风开门，赵长风却自己推门下车，还低声对方忠海交代道：“小方，注意点，越低调越好。”方忠海就讪讪地笑着。 一股海风吹来，夹杂着刺鼻的气味，又酸又臭，难闻之极。赵长风刚才在车里不觉得，一下车，才感受到银月湾的巨大“威力”。再看江文静，不停地用手在鼻子前扇动着，显然也受不了这股气味。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往海滩方向看去，心中说道，难道这里又是第二个大龙溪？ 第四章县长也敢打一 第四章县长也敢打（一） 虽然说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眼前的场景还是让赵长风震惊，弯月形的沙滩一片乌黑，沙粒的眼色和北方常见的糖炒栗子大铁锅中的沙子有一拼。十多个巨大的排污口沿着海岸一字排开，发黑发黄的污水从硕大的污水管中排出，在沙滩上冲出一道道三四米宽的水沟，流向一百多米外的大海。那刺鼻难闻的气味正是从这些污水口散发出来的。 沙滩被十多条污水沟分割的七零八落，加上岸边积满了各种生活垃圾，看着就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垃圾处理厂。海水也被污水染地一片乌黑，一排排浑浊的海浪涌向沙滩，发出巨大的响声。海浪退却之后，在沙滩边缘留下一堆堆白色的泡沫和一坨坨漂浮物构成的垃圾。 “长风，真没有想到啊，这银月湾看起来比渤海湾那边污染还要严重呢！”出于记者职业的敏感，江文静举起照相机照了几张相。 赵长风摇着头，沿着海岸走了一段路，越走越是愤怒。现在的社会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发展经济一定要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吗？ 忽然，方忠海跨了两步，追上赵长风，低声说道：“老板，那边几个人有点不对劲，一直在盯着我们。” 赵长风扭头看了一下，只见五六十米开外，有三四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这边看。赵长风倒是没有太多吃惊，他对方忠海说道：“也许是慕名而来的游客吧？肯定是和我们一样失望。” 他扭头又看了一下远处的大海，天际处还有一抹蓝色，他轻轻摇了摇头，对方忠海说道：“走吧，叫上江记者，镇上去看看。” 方忠海就跑过去几步。对正在专心致志的拍照的江文静说道：“文静姐，老板说走了，到镇上去看看。” 江文静这才想起她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收起了相机，转了回来，三个人一起向来路走去。在路过那三四个人地时候，那三四个人肆无忌惮地盯着江文静，其中一个平头青年还轻佻地吹起了口哨。 方忠海眼中冷光一闪。两拳已经紧握，眼睛看着赵长风，只等赵长风发话。赵长风却一脸平静，不理会那些人的挑衅，步履从容地和江文静并肩走着。方忠海只好松开了拳头，跟在赵长风身后。 到了停车场，上了车，赵长风这才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小方。我们是来旅游的，明白吗？” “是！我明白！”方忠海回答非常干脆。 赵长风又对江文静抱歉地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江文静就笑着说道：“长风，不必要解释什么了。我整天在外面采访。什么情况没有见过？没有功夫和那些烂人生那个闲气。” 沿着来路往回走，到了十字口，往后沙镇里开去。后沙镇果然是个鞋城，两边的店铺都是以经营制鞋机械和制鞋原料为主。很少见其他店铺。 “小方，找个地方停下，我们徒步在镇里转一转吧。” 听了赵长风的交代，方忠海就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下了车，方忠海替赵长风夹着手包，又在后备厢里拿了两瓶矿泉水。这才跟着赵长风和江文静向前走去。 江文静走在赵长风身边，眼睛不停地看着街道两边。准备寻找一家比较大的制鞋厂，在外面蹲点。忽然间，看到前面有四五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蹲在路边哭泣，身边还堆放着一些简陋的行李。赵长风一拉江文静，就来到这几个少年身边，弯下身子问道：“小伙子，为什么哭啊？遇到什么麻烦了？” 几个少年抬起头惊恐地看了赵长风一眼。身子往里缩了缩。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掉泪。 赵长风和江文静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于是赵长风就蹲了下来，笑呵呵地对这几个少年说道：“你们不要怕，我们也是外地过来的游客，看见你们哭得伤心，就想问问是为什么。你们说说吧，也许我们能够帮你们。” 几个少年互相看了几眼，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少年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中原人。”赵长风说道。 “中原人，真的么？”几个少年都面露喜色。 “小伙子，我有必要骗你们吗？”赵长风用标准的中原腔反问道。 “大哥，你真的是中原人啊。”大一点的少年也用中原话说道，“你们是中原啥地方的？” “山阳地。”赵长风按照中原省的习惯，报上了老家所在地，“你们几个呢？” “我们是平原人。”大一点的少年说道。 “不远嘛！邻市，才几十公里！”赵长风笑道，“你们几个怎么了，大夏天的，蹲在马路边哭啥呢？” 一听这个问题，少年们又伤心了起来，大一点的少年说道：“大哥，我们是平原市化工技校地学生，今年三月份被人骗来这里鞋厂来打工，说好的是包吃包住，一个月工资一千，加班费另算。可是我们辛辛苦苦地在厂里干了五个月，一分钱工资没有领到，每人还欠了工厂一千多块伙食费。我们不想干了，就对他们说我们想回家，他们一分钱不给我们，把我们赶出来，还扣下我们的身份证，说是等我们把伙食费结清楚之后，才会把身份证给我们。我们身上没有一分钱，怎么回家啊？我们想找工厂的经理，让他给我们一点回家地路费，那些保安就打我们，根本不让进去。现在我们已经被赶出来三天了，一顿饭都没有吃过，也不知道怎么回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啊……” 说着这个少年就哭了起来，其他几个少年也跟着抽泣起来。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是哪一个工厂？我带你们去找他经理。”江文静义愤填膺，发挥了记者的本能。 “别，你不能去。千万不能去。那些保安很厉害的。”少年们惊恐地哭了起来，“上次有几个江西人去帮他们老乡要工资，差点被保安打死。” “这么嚣张啊！”江文静冷笑起来，她伸手摸出记者证让这几个少年看，“不怕，我是记者，他们不敢怎么样的。还有这位大哥哥，他是……” 赵长风连忙打断江文静的话。说道：“我也是记者，你们不要怕。” “你们是记者也不行啊。他们不敢动你们，等你们走了，他们会收拾我们地啊。我们不敢去……”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和颜悦色地说道：“好好，不去就不去，我们不给你们惹麻烦。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们年龄多大了？看着年龄都很小啊，满十八岁了吗？” 几个少年又互相看了一下，还是那个大一点地少年说道：“我十八岁了，他们都不到。” “那不是雇佣童工吗？当地劳动部门也不管？”赵长风问道。 “不管，他们什么都不管。因为工厂告诉他们。我们是技校的，过来实习的，不是正式上班。劳动局的人还说，实习不给工厂实习费就是好的了。怎么可能反过来向工厂要工资呢？” “原来是这样！”赵长风点了点头。他沉吟了一下，对方忠海说道，“小方，你领着这几个小兄弟去吃顿饭。然后找个火车票代售点，给他们买上回平原市的火车票。另外再给他们一些钱路上零用。” “好，老板，我马上去办！”方忠海连声答应。果然没有跟错老板，讲义气。够意思啊！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几个少年听说有饭吃，还有路费回家，眼中都冒出了激动地光芒，领头的少年就要带着他们给赵长风和江文静磕头。赵长风连忙拦着说道：“别别别，都什么年代了，不时兴磕头这一套了。你们先去吃饭吧啊，放心大胆地吃。绝对管饱。” 几个少年感激地擦掉眼泪。背着行李站了起来，他们整整齐齐地向赵长风和江文静鞠了一躬。说道：“大哥，嫂子，谢谢你们。你们把地址留下来，我们到家了，把钱给你们寄过去。” 江文静俏脸绯红，低着头不敢看赵长风，却向少年们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不是……” 赵长风心中暗笑，口中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地址一会儿你们向小方哥哥要吧。现在你们地任务是吃饭，快去吧。”赵长风当然不会指望少年们会还他这一点饭钱路费，但是赵长风还是想让方忠海把地址给这些少年。只要这些少年中有人能够像他们说地那样把钱寄还给赵长风，那么将来赵长风一定会想办法给还钱的少年安排一个稳妥地工作。现在的社会，讲诚信的人太少了，即使是弱者，也不见得会讲诚信。赵长风只是觉得既然在这里遇到了这些小老乡，也算是缘分，他们能不能把握住这个缘分，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赵长风又把方忠海叫过来，低声向方忠海交代，一定让方忠海想办法从这些少年口中套出他们在什么工厂打工地。现在赵长风当然不会处理，但是等赵长风正式上任后，肯定是会整治这些害群之马的！ 方忠海领着少年们去吃饭。赵长风陪着江文静继续往前走，心情越发沉重。看来粤海县这个地方远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光鲜啊。赵长风心中还记得粤海县那些诱人的经济数据，粤东省县域经济排行第五，人口虽然比邙北市少十几万，但是国民生产总值和财政收入都相当于邙北市的四五倍。但是现在看来，粤海县这些诱人的经济数据至少有部分是建立在对环境地过度破坏上和拼命压榨外来农民工血汗钱上。这样的经济数据，不光彩啊！ 过了一个街口，忽然看见前面聚集了很多人，吵吵嚷嚷的。 又出什么事情了？赵长风和江文静对望一眼，快步向前走去。只见路左边有一个气势宏伟的厂房，楼顶上镶嵌着几个巨大地铜字：兴日制鞋有限公司。就在兴日制鞋公司的厂门口，聚集了几十个工人，扯着一个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工伤不赔偿，老板丧天良！在仔细看去，这些工人多少都有些残疾，有些是只剩下几根手指，有些人干脆是整个手掌都没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手腕。 在工人们前面，站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保安，排成一排，手里拿着警棍，虎视眈眈地盯着工人们。 就在对峙的双方十几米远，还站着几个警察，一脸轻松，交头接耳地嘀咕着什么。 赵长风拉了身边一个看热闹的摩托拉客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兴日制鞋公司的工人来索要工伤赔偿呗。”拉客仔说道，“兴日制鞋公司经常会发生工伤事故，可是老板太黑心，把出了事地工人往医院一送，交上医药费，然后什么都不管了。工人出院之后非但拿不到工伤赔偿，而且连工作也失去了。这不，这些残疾的工人聚集在一起，找老板索要工伤赔偿了。” 赵长风这边听着，那边江文静已经取出相机开始拍照。有两个人就走到了几个警察的身边，冲江文静的方向指了指，低声说着什么。 第五章县长也敢打二 第五章县长也敢打（二） 为首的警察往江文静的方向看了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对两个人交代了一些什么，两个人就连连点头。其中一个人就过去拉着兴日制鞋公司的保安队长耳语了几句，那保安队长点了点头，招手叫过来几个保安，气势汹汹地朝赵长风和江文静两人走来。 赵长风这边还要问话，却他拉客仔嘟囔一声不好，发动了摩托，掉头跑了。赵长风正在诧异，忽然听到一声暴喝：“你们干什么的？” 赵长风扭头一看，几个保安站在他们面前，最前面的身材高大，满脸横肉，双眼露出凶光，一看就是个小头目。 江文静见惯了大场面，又怎么会把眼前这区区阵势放在眼里呢？她放下照相机，抬起头平静地说道：“记者，采访。” “采访？采你老母的访！”保安队长一掌把照相机从江文静手中打落，江文静猝不及防之下，照相机咣当摔到地上。 “你干什么？”江文静惊叫一声，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竟然这么粗野。 “干什么？你没有看到吗？”保安队长冷笑道，“这里是兴日公司的门口，要采访必须经过我们老板同意。” “好大的口气。”赵长风冷笑一声，说道：“难道说在这块土地上，记者连采访的自由都没有了？” 保安队长扭头盯着赵长风，撇着嘴说道：“小子，她是记者，你是什么？” “我是谁，你没有资格知道。”赵长风脸色蓦然一沉，上位者的气势不由自主地迸发出来，让保安队长心中一寒。竟然迟疑了两秒钟才回过味来。他心中嘀咕，眼前这个穿着普通的人难道是什么大人物？不可能啊。刚才阿彪他们说，这三个是开了一辆普桑过来的。大人物会乘坐一辆普桑，笑话！ “小子，竟然在我面前充大啊？”保安队长很为自己刚才失态恼羞成怒，“我告诉你，在后沙镇，我肖老四没有资格知道的人还真不多。”肖老四眼睛撇见江文静把相机捡了起来。就转身吼道：“我吊你们的老母，你们都他妈的是废物？还不把胶卷给抢过来？” 那几名保安这才醒悟，上去就要去抢江文静手中地相机。江文静死死抓住不放。赵长风又怎么会让江文静吃亏，他大喝一声：“住手！”上前护着江文静，把相机夺了过来。 “嗬！小兔崽子，还翻你不成！”保安队长冷笑一声，说道：“给我打！” 得了队长的命令，几个保安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举拳就打。以赵长风的身手，对付两三个保安，估计还勉强可以，可是面对着五六个保安，肯定不是对手了。再加上还有江文静在一旁需要他的保护，赵长风更是不可能动手。没有办法，赵长风心一横，把江文静紧紧搂在怀里。面对着墙壁，用自己宽阔的后背去承受保安们的拳脚。 保安们如狼似虎地围了上来，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赵长风的后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赵长风疼得面容都扭曲起来，嘴里不由自主地随着拳脚的落下发出闷哼的声音。江文静脸色发白，嘴里哭叫道：“长风，你别管我，快跑。去报警！” 赵长风闷声吼叫道：“抱紧我，别抬头！”正说着，鼻血就顺着鼻孔滴落下来，滴到江文静的俏脸上。 江文静觉得脸上一热，抬头一看，赵长风面容扭曲，鼻孔滴血，又哭叫道：“长风。求你了。放开我，你去报警！” “别怕。没事，我没事！”赵长风死命地把江文静搂在怀里，拱起后背，挡着后面的拳脚。 这时人们看到这边的打斗，都不再关系残疾工人堵工厂，往这边围了过来。一个女初中生跑到几个警察面前，指着赵长风那边说道：“警察叔叔，那边在打架，你们快去看看。” 几个警察笑了起来，为首的警察严肃地说道：“在打架啊。小朋友，你可要离远一点，小心伤到你。” 初中女生说道：“叔叔，你们快去救人啊，不然会打死人的。” 另一个警察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个小孩子，怎么那么多事？我们如果去了，这些工人冲进工厂里怎么办？” 初中女生没有想到警察会凶她，她怯生生地望了望几个警察，闪到一边去了。 那边保安队长已经对几个废物手下地拳打脚踢不满意了，他喝道：“你们真他妈的是废物，连两个人都搞不定，都给我滚开！” 几个保安应声退了下来，讪讪地望着队长，不敢言语。保安队长肖老四没有心情理睬几个手下，他来到赵长风和江文静身边，一脸坏笑着说道：“赫赫，果然是条重情重义的汉子，还要上演一场英雄救美是不？好，我肖老四成全你！”说着举起手中粗大的警棍，朝着赵长风的后背砸去！ “找死！” 随着一声脆喝，一个身影一闪而至，一脚踢在保安队长肖老四地手腕上，只听“喀吧、咣当”两声响，只见 警棍已经飞落在地上，肖老四脸色惨白，抱着胳膊不停地惨叫，他的手腕软绵绵地垂了下来，显然已经被踢断。 “老板，对不起，我，我来晚了！” 来人正是方忠海，他刚把那些技校的小老乡送走，往这边赶过来，正好看到这惊人的一幕，一时间来不及细想，上前一脚踢飞肖老四，就扶着赵长风连声道歉，脸色都吓白了。当初方天雷参谋长把他介绍给赵长风，就交代他保护好赵长风这个小姑父，现在小姑父兼老板被人打成这样，他还有脸回去见姑姑方佳怡和叔叔方天雷吗？ “没事，没事，你来了就好。”赵长风见方忠海即使赶到，就放下心来，他强忍着疼痛直起腰来，把江文静放开，却不想看到江文静脸上地血迹，顿时大吃一惊，急切问道：“文静，你受伤了？要紧不？” 江文静泪水涟涟，她拼命摇着头说道：“长风，我没事，我没有受伤，这是你的血。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受这么重的伤了。”一边哭着，一边打开包，拿出纸巾，为赵长风擦拭着血迹。 这时那几个保安已经醒悟过来，看到队长被人打伤，如何肯放过，他们大喊一声：“混蛋，瞎了你的狗眼，我们队长也敢打。你死定了！”几个人就拿着警棍扑了过来。 方忠海如何把眼前这几个保安放在眼里，他双眼放着冷光，就要下重手，替小姑父出气。赵长风知道方忠海的底细，怕他下手太重，就忍着后背的剧痛，低声交代道：“小方，注意分寸！” 方忠海得了老板的指示，就收了几分杀气，等几个保安扑过来时，他身形一闪，如饿虎扑羊一样杀入几个保安当中，几个闪动，就把这五个保安都放倒了。这几个保安躺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却再也不敢站起来。原来方忠海采用特种部队地传授的技巧，打的都是人体中痛感最强烈的地方，但是却不会留下什么大伤，也算是遵照了赵长风的指示。 那边几个警察还在说说笑笑，冷眼看肖老四领着手下去收拾那几个外地的记者。不想形势却忽然间大变，冒出一个人来竟然把肖老四和几个保安都打倒了。 “走，过去看看！”为首警察摆了摆手，领着几个警察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为什么打架？” 江文静这个时候刚替赵长风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又用纸塞住了赵长风的鼻孔，暂时阻止鼻血往下流。见警察过来，顿时心中一喜，上前说道：“警察同志，我是中原省中原日报社地记者江文静。来粤海县采访中原省到粤东省务工地农民工情况。这几个保安摔了我的照相机不说，还打人。” “哦，中原日报社地记者。”为首的警察点了点头，他是后沙镇派出所的副所长钟爱民，“你说保安打人，为什么这些保安都躺在地上。” 江文静正想说话，钟爱民却摆了摆手，指着方忠海说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打架？” 赵长风心中冷笑，你们这些警察明明就在旁边，刚才保安打我的时候你们不出现，现在保安吃亏了，你们就出现了。好吧，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些警察要耍什么把戏。看到方忠海的目光看过来，赵长风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色过去。 第六章害群之马 第六章害群之马 自己老板是县长，方忠海又如何会把眼前的几个警察放在眼里？如果不是赵长风给了他暗示，面对警察一边倒的态度，方忠海早就发飙了。 “对不起，警察同志，”方忠海不卑不亢地说道，“是这些保安先动手打……” “我没有问你谁先动手，我是再问你，为什么打架？”钟爱民不耐烦地打断方忠海的话，大声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和他俩是什么关系？来后沙镇干什么的？为什么打架？” “我叫方忠海，是……”方忠海又看了赵长风一眼，琢磨该怎么回答。赵长风在旁边抢着说道：“他是我们公司的司机，我们是来粤海旅游的。” “闭嘴！”钟爱民转身嚣张地用手指着赵长风的鼻子，“我问的是他，不是你，明白吗？” 赵长风眉头皱了一皱，强压着怒火说道：“谁回答你的问题不都一样？” “一样，一样还要我们这些警察干什么？”钟爱民撇着嘴冷笑道。 “警察的职能不就是抓捕坏人，保护老百姓吗？”江文静在一旁说道：“警察同志，现在是我们被坏人打了，你们不去审问那些坏人，反而对我们横加指责，是什么意思？” “你也给我闭嘴！”钟爱民冲江文静吼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老子比你更清楚！不要以为你是记者就挺怎么回事，给我放聪明点！” 江文静气得脸色发白，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是非颠倒的警察，她盯着钟爱民说道：“请你说话文明一点，不要玷污了你身上这身制服！” “哈哈，哈哈哈！”钟爱民指着江文静仰天大笑，“就你。就你一个外地的小记者，还来教训我？看来不给你补补课，你都忘记了一加一等于几了！”他一挥手，对身旁几个警察交代道：“来，把这三个犯罪嫌疑人带回所里调查！” “犯罪嫌疑人？”方忠海肺都快要气炸了，没有想到粤海县的警察队伍中还有这样的败类，刚要破口大骂，却看见赵长风递给了他一个眼神。方忠海发现。此时此刻，自己的老板兼小姑父、即将上任的粤海县县长赵长风同志非常平静，对这场闹剧采取了冷眼旁观地态度，似乎是打定了主意，看看这场闹剧究竟会发展到那一步，于是就强忍下怒火。 江文静那边却义正词严地警告钟爱民道：“我告诉你，不要太猖狂了，你这样做是要承担责任的！” 钟爱民鄙夷地看了江文静一眼。说道：“责任？就你一个小记者，能追究老子责任？告诉你，老子就是后沙镇派出所副所长钟爱民，老子倒要看看，你以后如何追究老子责任。”说着又一挥手。说道：“把他们带走。” 看着手下过来把赵长风三个拖上了一辆松花江警车。钟爱民就走到抱住手一声一声哀叫的肖老四面前，笑骂道：“肖老四，瞧你的出息，几个人对付不了人家一个人！” 肖老四强忍着疼痛。咬牙切齿地对钟爱民说道：“钟哥，你可得替我好好收拾这几个家伙，不能放过他们！” 钟爱民摇了摇头，说道：“肖老四，不太好办啊。没听那小妞说嘛，她是记者啊。” “钟哥，你帮我出了这口气，我一定会好好酬谢所里的弟兄们。还有我们老板。绝对不会让弟兄们白出力的。”肖老四说到这里，故意叹了一口气，“当然，如果这个记者连钟哥都惹不起，也不要面前，我会在我们老板面前替钟哥解释的。” “笑话！别说是什么中原日报社的记者，”钟爱民明知道是激将法，还是不由自主地上钩了。”就是粤城日报社地记者。到了后沙镇这一亩三分地上，也得听老子摆布。” “是是是。他们也不想想，钟哥背后是谁。”肖老四疼得呲牙咧嘴，还得强忍着疼痛拍着钟爱民的马屁。 “肖老四，你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吧，一会儿到所里去，录一下证词。”钟爱民很是满意肖老四的恭维，他说道：“其他几个保安，就先跟我过去。” “那就拜托钟哥了。”肖老四挤眉弄眼地给钟爱民传递着信息，“晚上咱们到石湾去海皮一下。” 钟爱民大模大样地坐在审讯桌后面，旁边一个年轻的警察面前铺着一叠稿子，拿着笔，准备做审讯记录。 几个警察把赵长风三个人带进了审讯室，钟爱民指着方忠海说道：“你，先过来。”两个警察就拉着方忠海站到审讯桌面前。 “姓名。” “方忠海。” “年龄。” “二十三周岁。” “籍贯。” “中原省三河市。” “来后沙镇干什么。” “旅游。” “旅游为什么打架？” “我不是打架。我是看到那几个保安在打我们老板和文静姐，才上去阻拦的！”方忠海说道。 “哦，你们老板？”钟爱民眉毛挑了一挑，轻佻地看了赵长风和江文静一眼，说道：“这么说，你们俩不是记者，只有她是记者了？” “对，只有文静姐是记者。”方忠海说道。 “那你们老板和记者是什么关系？”钟爱民不怀好意地问道。 江文静气得脸色发青，正要说话，赵长风却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听方忠海怎么说。 方忠海冷笑一声，反问钟爱民道：“警官同志，这个问题与我们老板被人殴打有关系吗？” 钟爱民拿起警棍往桌面上重重地磕了一下，吼道：“是我在问你！说，你们老板和女记者是什么关系！”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肖老四胳膊上吊着绷带，出现在门口，脸上堆着笑道：“钟所，我来了。” 钟爱民把警棍往桌上一扔，走到门口，和肖老四亲热地说了几句，指了指隔壁，肖老四连连点头，到隔壁去了。钟爱民返回审讯桌前，拍了拍桌子，说道：“方忠海，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方忠海嘴上挂着一抹讥笑，说道：“钟所长，你能告诉我，你和那个保安队长是什么关系吗？” “嗬，小王八蛋，真是又臭又硬，盘问到老子身上来了，老子就让你知道一下，老子和他是什么关系！”说着拎着警棍气势汹汹地向方忠海走来。 方忠海已经做好准备，钟爱民打他几棍他就忍了，如果钟爱民敢动老板，他就是拼着被老板责骂，也要动手还击。 这时一个警察推门进来，喊道：“钟所，王局电话。” 钟爱民顾不得方忠海，把警棍交给身旁地警察，一路小跑地去接电话了。一会儿功夫，钟爱民出现在门口，对审讯室里的警察说道 ：“有任务，跟我走。”然后又对做笔录的年轻的警察交代道：“对了，把他们三个都给我铐起来！等我回来。”说着匆匆而去。 年轻警察摇了摇头，拿起几副手铐来到三个人面前，有些愧疚地说道：“我也是执行任务，对不起了。” 赵长风看了这年轻的警察一眼，觉得这个小伙子还有点良知，就用商量地语气说道：“警察同志，铐我们俩没有问题。她是一位女同志，能不能别铐了？反正我们不会跑，也跑不了。” 年轻警察就有些为难，江文静却大大方方地说道：“长风，没事，你都能铐，为什么我不能铐？来吧。” 年轻警察更不好意思了，他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好吧，记者就铐了。但是你可别乱跑乱动，给我添麻烦啊。”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不会，她不会的。多谢了。”江文静还要说话，见赵长风瞪了她一眼，只好作罢。 年轻警察就给赵长风和方忠海上了手铐，口中还交代：“你俩不要乱动，这手铐是越动越紧，会伤到手的。” “多谢了。”赵长风说道，“听口音，你不是外地的？” 年轻警察没有回答，只是低声交代：“待会儿钟所回来了，你们就顺着他点，多说点好话。也许能少受点罪，唉……”说着连连摇头，离开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就剩下赵长风三个人，江文静问道：“长风，你地伤要紧吗？” 赵长风微笑摇头道：“都是些皮肉伤，没事。”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江文静低下了头，眼泪就要掉出来，“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不会这样……” “文静，应该说是我连累了你啊！如果不是我想要到粤海看看，又怎么会遇到这些害群之马？” 正在这时，赵长风的手机响了起来。那些警察收走了赵长风和江文静的手包和相机，却没有搜他们的身，赵长风口袋里还装着一部手机。 第七章老虎发威一 第七章老虎发威（一） 正值盛夏，赵长风穿一件t恤，手机就放在裤兜里。若是平时倒是不怎么麻烦。可是现在，他和方忠海都被铐着双手，自然是没有办法去掏电话了。可是这电话又不能不接，知道他这个号码的，都是亲朋挚友。 赵长风正在尴尬，那边江文静已经主动说道：“长风，来，我帮你拿出电话。”说着也没有想那么多，就把手伸进赵长风的裤兜，去摸电话。手刚伸进去，江文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因为隔着薄薄的裤料，她的手正好贴着赵长风的大腿根部，那一层薄薄的三角裤不起什么作用…… 赵长风没有想到江文静说动手就动手，她温热的小手一下子就伸了进来，然后就看到江文静俏脸上涌现出一片诱人的羞色，赵长风身体不受控制的起了某种反应，一时间不由得很是羞愧。 江文静也感受到了赵长风身体的反应，她越发羞涩，不敢看赵长风，迅速掏出手机，送到赵长风眼前。 那边方忠海知趣地用眼睛望着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在拼命研究，其实如果江文静不在场，他可以轻松的帮赵长风脱开手铐，但是现在，嘿嘿…… “佳怡的电话。”赵长风看了一眼号码，对江文静说道：“文静，帮我接通，注意保密。” 江文静乖巧地点了点头，按下按键，把手机拿到赵长风耳边：“佳怡，怎么样？明天办追悼会啊？好。我这边啊，我这边很好。和文静正在调查农民工的情况。好，你和文静说话吧。”说着赵长风对江文静递了一个眼色。 江文静就把电话拿到耳边：“佳怡，嗯。这边热死了。没什么。你什么时候过来？呵呵。行，到时候我们去香江购物，累死赵老抠。嘻嘻，怕就怕某些人只是嘴上说说，心中恐怕要心疼死了……” 挂了电话，江文静冲赵长风耸耸肩膀，说道：“长风，现在瞒住了佳怡。将来佳怡怪罪我，你可要替我揽下来啊。” 赵长风笑道：“你和佳怡之间的关系，还用得着我揽吗？我还指望你在佳怡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呢！” 三个人坐在椅子上闲聊着，渐渐的觉得口干舌燥，想着那个钟所长很快就回来，可是透过铁门上的小窗户，看外面天色逐渐黑了下来，那个钟所长却还不回来。忽然间。不知道谁的肚子里传来叽咕一声响，大家都笑了起来，方忠海愤愤地说道：“老板，这个狗屁所长，一定要好好收拾。”然后他站在窗口往外喊道。”来人啊，弄不能送点吃的？” “喊什么，喊什么？”一个警察凶巴巴地过来，“都给我老实点！” 方忠海脸上堆着笑容说道：“警察大哥。拜托你偷偷弄点吃地，弄点水喝好不好？我可以给你钱。你看看，从中午到现在，我们一口水也没有喝。” 那个警察瞪了一眼，说道：“就死了那条心吧，得罪了钟所，嘿嘿……”说着也不理会方忠海的喊叫，径直走开。 方忠海又喊了几声。正要骂娘，那个做笔录的年轻警察偷偷走了过来，从窗户里递过来一瓶水，低声说道：“你们快喝，喝完了给我。” 方忠海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接过来，连声说道：“谢谢。”然后捧着水回到赵长风面前。赵长风对江文静说道：“文静，你先喝。”江文静还想推辞，看到赵长风殷殷关切的目光。心中一软。就拧开瓶盖，喝了两口。就要拿着瓶喂赵长风喝。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你再喝两口。”江文静说道：“我够了，你喝。” 正在推让，就听外面的年轻警察催促道：“别让了，你们快喝！” 江文静知道她不再喝两口，赵长风是绝对不喝的，于是就那着瓶又喝了两小口，这才把瓶送到赵长风口边，说道：“长风，你来。”赵长风也不推辞，连喝了几大口，示意江文静把水瓶拿开，他用手背抹去嘴边的水渍，对方忠海说道：“小方，你也喝几口。” 方忠海连连摇头笑道：“老板，我没事，几天几夜不喝水都没有关系。” 赵长风板着脸说道：“你必须喝。这个时候，谦让什么？” 方忠海无奈，这才从江文静手中接过来水瓶，双手捧到嘴边喝了几口。那边年轻警察低声催促道：“快点，把水瓶给我。” 赵长风点了点头，让方忠海把水瓶隔着窗户还给了年轻警察，嘴里问道：“钟所长什么时候回来？”那个年轻警察说道：“你们安心等吧，应该快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过去，钟所长还不见回来。赵长风饥肠辘辘地，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他正想让江文静拿过来手机打个电话，却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审讯室地铁门被打开，年轻警察跑了进来，口里说道：“钟所回来了。”然后又说道：“请你们体谅我，我要给江记者先戴上手铐，不然……” 江文静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说道：“没关系，我不让你为难。” 年轻警察为江文静铐上手铐，然后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十多分钟后，钟爱民醉醺醺地回到派出所，满口酒气地问道：“那三个王八蛋呢。” 年轻警察赶忙说道：“还在里面扣着呢！” “好，很好！”钟爱民靠在沙发上，拍了拍硕大的肚皮，对周围的人交代道：“好了，同志们今天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所里留下两个人值班就行了。” 一个警察问道：“钟所，要不要我送您回去休息？” 钟爱民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我还要处理点工作，待会儿自己回去！” 几个警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大家都知道，钟所所谓的处理工作是干什么，女记者和她的两个同伴要倒霉了。不过大家都知趣儿地没有说破，连声说道：“钟所，那你忙啊！”相继离开了派出所。只留下那个年轻警察和另外一个中年警察在所里值班。 中年警察为钟爱民泡了一杯茶水，捧到钟爱民地面前，恭敬地说道：“钟所，喝点茶，醒醒酒。” “醒什么酒，我没有醉！”钟爱民挥了挥手，“你俩去吧，不要管我。”说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往审讯室走去。 年轻警察连忙跑在前面，拿出钥匙把审讯室打开。他刚要进去，钟爱民在后面一把推开他，“小李，你也去值班。” 年轻警察李文锋轻声问道：“钟所，不用我做笔录吗？” “叫你去值班你就去值班，哪里来这么多废话？”钟爱民一把推开李文锋，走进了审讯室，反手把铁门重重关上。 李文锋还想说话，又听见喀吧一声响，铁门上面的小窗户也被关上。现在，审讯室内发生什么事情，外面是根本看不到了。李文锋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好，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只是可怜了里面三个中原老乡。李文锋是中原公安专科大学毕业的，考进了粤东省公安厅，最后被分配到粤海县后沙镇担任一位普通民警。今天看到赵长风等人是中原省老乡，所以特地偷偷照顾了一下，但是钟爱民飞扬跋扈，以副所长的身份主持工作，李文锋根本惹不起。 看到钟爱民终于过来了，赵长风心道这场游戏该结束了，该表露身份了。可是没有想到钟爱民进来后竟然把铁门和铁门上的窗户紧紧地关闭起来。赵长风觉得有点古怪。这时候方忠海也低声说道：“老板，这个钟所长恐怕来者不善。”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小方，我们再看一看，你机灵点，听我地命令行事。” 方忠海大喜，连连点头，说道：“老板，早该这样了。对这些败类本来就不能客气！” “你们，你们几个给我站起来！”钟爱民进来之后看到赵长风几个人在坐着，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把那些警察支走，就是要过来教训一下这三个外地佬，没有想到这三个外地佬还不识趣儿，竟然大摇大摆地坐在审讯室聊天。嗯，把审讯室当茶楼了是不是？ 赵长风三个人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眼睛冷冷地看着钟爱民。 “哟喝，和老子耍拽是不是？”钟爱民更是火冒三丈，他伸手从墙上摘下警棍，摇摇晃晃地就冲赵长风过来了。 “钟爱民，你闹够了没有！”赵长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眼逼视着钟爱民。如果钟爱民神智清醒，他应该能够感觉到赵长风身上那股逼人的官威。可惜钟爱民现在醉醺醺的，头脑迟钝，把赵长风这只猛虎当成了一只可以任他戏耍的病猫。 第八章老虎发威二 第八章 老虎发威（二） “什，什么，我的名字也是你这种垃圾叫的？”钟爱民气势汹汹地举起了警棍，“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真的不知道山神爷的老二是石头做的。” “你放肆！”方忠海一下子挡钟爱民的面前，指着赵长风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粤海县的新任县长赵长风！” “哈哈，他是县长赵长风？”钟爱民爆发出一阵鬼哭狼嚎似的大笑，“那我就是县长赵长风他爹！” “方忠海！”赵长风脸色铁青，“把手铐给我弄开！”刚才聊天的时候，方忠海已经说过，打开这种锯齿手铐，对当过特种兵的方忠海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方忠海早就等着赵长风这一句话了，此时见赵长风下令，他手腕一抖，双手就轻巧地从手铐中脱了出来，然后摸出汽车钥匙，对着赵长风的手铐轻挑了两下，手铐应声而开。整个过程娴熟自然，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 钟爱民看的目瞪口呆，竟然忘记上前阻止。等他看到赵长风的手铐也被去掉，这才反应过来，由于酒精的作用，钟爱民竟然忽略了能这么迅速巧妙的打开手铐的绝非是一般人，反而叫骂道：“好啊，竟然敢私开警械，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提着警棍就冲上来了。 方忠海转身就要动手，赵长风咬牙切齿道：“方忠海，你给我闪开。让我来对付这个的酒囊饭袋。”赵长风是恼恨钟爱民的嚣张跋扈，更恼恨钟爱民侮辱他的家人，所以打算亲自动手教训一下钟爱民。 方忠海应声闪到一边，眼睛却紧紧盯着钟爱民，一旦发现赵长风要吃亏，他就上去救驾。 钟爱民虽然喝醉了。但是力气仍在，挥舞着警棍带着风声向赵长风砸了下来。赵长风上学的时候就是一把打架的好手，又正处在二十七八岁身体巅峰时期，对付一个醉醺醺的大肚子警察还不在话下。他横跨一步，正好闪开钟爱民地警棍，反手叼住钟爱民的手腕，用力一拧，顺势就把钟爱民的警棍夺下。 钟爱民平时依仗着副所长的身份。那不是想打谁打谁，从来没有人敢还手，所以自觉身手不凡，不想今天刚一动手，就显出原形。可是他还不知道反省，只以为是自己疏忽，警棍丢了干脆就不用，一用蛮力从赵长风手中挣脱胳膊。反手就朝赵长风脸上打去，口中骂道：“我吊你老母，还敢还手！” “放肆！”赵长风脸色铁青，抬起胳膊架开钟爱民的手，提起膝盖重重地顶在钟爱民的小腹上。 “哎哟！”钟爱民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抱住小腹，蹲在了地上。赵长风恼恨钟爱民嘴里不干不净，自从他担任副处长以来，谁敢当面骂过他？今天被钟爱民管了大半天不说。还被钟爱民嘴里不干不净地臭骂着，已经打定主意要拿钟爱民来出气。他上前一步提起钟爱民的头发，把钟爱民拽了起来，钟爱民还不服气，瞪着两只大眼珠着骂赵长风道：“你他妈地敢袭警，不想活了？” 话来没说完，赵长风的拳头已经狠狠地打在他的小腹上。 “哎哟，哎哟。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袭警！”钟爱民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可惜派出所里的民警都已经下班回家，留下两个值班的民警还被他支得远远的。加之审讯室大铁门紧闭，门上的小窗户也关闭地很紧，隔音效果非常好，如果不是人把耳朵贴着铁门。谁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袭警。你也配当警察吗？”赵长风又狠狠地打在了钟爱民的小腹上。 钟爱民额头上汗珠滚滚而下，酒意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挣脱赵长风的胳膊，转身扑向审讯室的大铁门，用力拉着把手，可惜门已经被他反锁上了，他本来想收拾赵长风，没有想到自己却成了瓮中之鳖。 “救命啊，开门啊！”钟爱民拼命地拍打着大铁门，可是外面根本没有人回应。 方忠海那边已经把江文静地手铐也打开，拉着江文静坐在墙角，悠闲自得地看着赵长风收拾钟爱民，赵长风的身手已经让方忠海彻底放心，别说是钟爱民这种酒囊饭袋，就是真正的刑警，一对一也不一定是老板的对手啊。 “钟爱民，来啊，你不是要教训我吗？”赵长风过去抓住钟爱民地衣领揪过来照着小腹又是一拳，打这个地方不但疼痛，而且很少能留下外伤，用来教训钟爱民这种警界败类正好合适。 钟爱民强忍着疼痛，猛然低头用硕大的头颅向赵长风的下巴冲来，赵长风往后一闪，钟爱民已经扑向审讯桌，上面放着一部电话，钟爱民要用电话通知外面过来营救他。可是当他拿起电话之后，却发现电话里根本没有声音，抬头一看，只见方忠海正悠闲地坐在不远处，举着手中的电话线，微笑着着向他示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忠海已经把电话线给拔掉了，现在钟爱民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了。 钟爱民恐惧地看着缓缓逼近的赵长风，忽然间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对赵长风磕头道：“爷爷，请你绕过我吧，你就是我的亲爷爷。” “起来！”没有想到这个钟所长竟然是这么一个欺软怕硬的东西，赵长风心中厌恶之情更甚，他上前提着钟爱民地衣领把他拽起来，又狠狠地一拳打在钟爱民的小腹上。 “哎哟！”钟爱民被这一拳打得跌坐在地上，他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连滚带爬地奔向了江文静，跪倒在江文静面前，连连磕头道：“奶奶，祖奶奶，你帮着说说好话，让我爷爷饶了我吧。”钟爱民知道，女孩子心软，说不定就能放过他。只要能让他度过眼前这一道坎，装一回孙子又如何？只要能出了这间审讯室，到了外面，还不是我钟爱民的天下，到时候看老子不整死你们这几个王八蛋！ “长风……”钟爱民果然赌对了，女孩子心软，江文静忍不住出声向赵长风替钟爱民求情，“他也怪可怜的，放过他吧。” 赵长风摇了摇头，上前又把钟爱民拽了起来，狠狠地又是一拳，口中说道：“你给我记住，下次再欺压老百姓，下场比这次还惨。” 钟爱民抱住小腹蹲到地上，眼中闪出一抹怨毒的光，口中却说道：“我知道，爷爷，我再也不敢了！” 赵长风扭过脸来对方忠海说道：“去，让那讨厌的家伙睡一觉。”赵长风平日里和方忠海聊天，知道特种部队有种手法，往后脑上轻轻一掌，就可以让人昏睡过去。钟爱民这个时候放又放不得，但是有些话又不方便让钟爱民听到，不如让他昏睡过去最好。 方忠海冷笑着走向钟爱民。钟爱民吓坏了，浑身颤抖，望着方忠海道：“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此时他浑然忘记了，他出去后要往死里收拾赵长风等人。 方忠海脸的理睬钟爱民，他一手拧住钟爱民地胳膊，另一只手地掌根往钟爱民后脑一磕，钟爱民闷哼一声，已经昏了过去。方忠海提着钟爱民往墙角一扔，就是在丢一袋垃圾。 “文静，电话给我。”见方忠海处理好钟爱民，赵长风伸手向江文静要电话，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肯定不会善了。他必须要解开眼前这个套，不管今天谁是谁非，他这个还没有上任的县太爷打了派出所所长，这种事情传出去，总归是个大麻烦啊。但是，怎么解开这个套了，赵长风还真有点为难，毕竟他还没有正式到粤东省组织部去报到，现在也不知道该联系谁。如果打电话给中原省组织部，好像也不妥当吧？ 拿着电话，赵长风正在迟疑，手中地电话却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小丫头赵灵儿的电话。赵长风心中微微一动，心道赵强当初说，也有可能会到粤东，假如真的是赵强会来粤东，那么今天的事情不就好办了一些吗？ 心中想着，赵长风已经接通了电话。 “长风哥哥，你在哪里？”电话里传来赵灵儿清脆的声音，“我明天要回中州，你和佳怡姐姐可要给准备点好吃的啊。” 赵长风苦笑两声，说道：“灵儿，就让你佳怡姐去陪你吧，我恐怕陪不了你。” “为什么？你现在不是在休假吗？空闲多的很啊。”赵灵儿奇怪地问道。 “我是在休假，不过是在派出所休假，我现在被人关在派出所里。”赵长风苦笑着说道。 “啊，长风哥哥，怎么回事啊？”赵灵儿大吃一惊。 “这样吧，我也说不清楚，让你文静姐姐给你说吧。”赵长风把手机递给江文静，低声说道：“灵儿的电话。” 这种事情让江文静这个女记者旁述，肯定比赵长风亲口述说更有杀伤力。 “什么？长风哥哥受伤了？严重不严重？”赵灵儿惊叫起来，“文静姐姐，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爸爸去！” 第九章终于想起我了 第九章终于想起我了 “灵儿，别听你文静姐姐大惊小怪，我没事，皮肉之伤而已。”赵长风在旁边听得清楚，他拿过电话说道：“就不要惊动叔叔了。” “哥，疼不？”赵灵儿眼泪都下来了，“我一定要让爸爸去教训那帮坏蛋！” “灵儿，哭什么？我没事，好好的啊。”赵长风心内暖暖的，灵儿这小丫头真的把他当成亲哥哥了，“听话，别哭。” “哥，你可别骗我。”赵灵儿抽泣着说道，“你告诉我真话，是不是被他们打得很厉害？” “真的不骗你，有点小伤，没什么好担心的。”赵长风说道：“叔叔很忙，就别给他找麻烦了。” “哥，你别管了！”赵灵儿又从赵长风口中听到了“伤”字，内心又是一紧，这帮坏人，打伤了长风哥哥，不送医院，还把长风哥哥抓起来，太可恶了。赵灵儿说道：“我这就去找爸爸！” “哎，灵儿……”赵长风还想说话，灵儿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唉！这个灵儿！”赵长风摇了摇头。 赵灵儿眼圈红红的跑出去，正好遇到黄秘书，他看到赵灵儿的模样，心中一惊，连忙关切地问道：“灵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谁也没有欺负我，他们，他们欺负我哥了！”赵灵儿委屈地说道：“我要去找爸爸！”说着就跑向赵强的书房。 “欺负我哥？”黄秘书心中嘀咕一句，难道说赵长风出什么事情了？他连忙跟着赵灵儿进了书房。 赵强正坐在书桌后面看材料，赵灵儿扑了过去，一把抓住赵强的胳膊：“爸，我哥……我哥被人打了！”说着眼泪不由自主地就留了下来。 “什么？你哥？”赵强骤然间没有反应过来，停顿了一下，才醒悟到赵灵儿说的是赵长风。”长风被人打了？怎么回事？”赵强惊讶地问道，顺手抽出纸巾为赵灵儿擦拭眼泪，“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别急，慢慢说。” 黄秘书捧来一杯茶水放在赵灵儿面前，柔声说道：“灵儿，喝口水，慢慢说。”心中却暗想。刚才推测的果然不错，是赵长风出事了。只是黄秘书想不明白，以赵长风目前的身份，谁敢动他？难道说赵长风惹了什么大有来头地人？ “慢什么慢啊！”赵灵儿跺脚哭道：“长风哥被他们打得不能动弹，还被关在派出所里。”她见赵强没有第一时间问赵长风的伤情，知道爸爸还没有高度重视这件事情，于是就决定夸大几分，让爸爸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 “什么？不能动了？还被关在派出所里？”赵强果然大吃一惊。赵长风可是他的心腹爱将，他点名把赵长风调到粤东，就是希望赵长风在粤东干出一番事业，怎么现在还没有上任，这边就被人打得不能动弹？赵强坐直了身体。提高声音说道：“灵儿，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灵儿就添油加醋地把她从江文静那边听过来的情况向赵强说一遍。 “胡闹！”赵强脸色铁青，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面。”小黄，你马上打电话给长风！” “是！”黄秘书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赵长风的电话。在拨电话的同时，黄秘书心中很有一些幸灾乐祸的快感。他一直嫉妒在赵强对待赵长风比对他更加亲切，现在赵长风这个粤海县的县长却在粤海县被公安人员打得不能动弹，还被关进了派出所，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丢赵强地人吗？不管这件事情怎么处理。赵强肯定会对赵长风有看法，一旦对赵长风有了看法，那么自己岂不是可以慢慢替代赵长风在赵强心目中的位置？ “长风，我是黄山。”黄秘书等电话接通，立刻说道：“你等一下，老板找你。”说着恭恭敬敬地把手机递给了赵强。 赵长风那边接了黄山的电话，心中也是一惊，没有想到赵灵儿行动这么迅速。也不知道赵强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大发雷霆，赵长风忐忑不安地拿着电话。正盘算如何开口，电话里就传来赵强亲切地声音：“长风，伤到什么地方了？要紧吗？” 一句亲切的问话，让赵长风心头忐忑不安立刻烟消云散，他鼻头一酸，感动地说道：“叔，我没事。只是丢了您的脸，我很惭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强听到赵长风声音中气十足，顿时放下心来，他瞪了一眼赵灵儿，这小丫头刚才一定在谎报军情，“长风，你惭愧什么？惭愧的应该是那些害群之马！如果不是你下去调查，又怎么能发现下面存在这么严重地问题呢？你没有给我丢脸，党和人民就需要你这样能深入基层、深入第一线的好干部。” “叔……”赵长风嗓音有些哽咽。 “刚才灵儿给我简单说了一些情况，但是不全面，你现在把情况详细向我汇报一下。”赵强说道。 赵长风稳了稳心神，就把事情来龙去脉向赵强汇报了一遍，当然在派出所里让钟所长“睡觉”的事情就略过不提。 “胆大妄为！”赵强心头又是一阵怒火，他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现在就呆在里面不要动，我这里通知人过去处理。” 挂了电话，赵强看了一眼灵儿，问道：“灵儿，你下次不能对爸爸撒谎，明白吗？” “爸，我没有撒谎，我哥就是伤得很严重嘛！”赵灵儿跺脚叫道。 “哼！”赵强佯怒地哼了一声，正要招手叫黄秘书，忽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情，扭头问赵灵儿道：“灵儿，刚才是长风让你过来找我的吗？” “嗯，是我哥让我来找你的！”赵灵儿拼命地点头，以证明她刚才没有撒谎。 “哈哈，”赵强忽然间笑了起来，摇头说道：“不容易啊，不容易。这小子终于想起我来了。” 黄秘书在旁边心头一颤，他发现刚才他的猜测完全错了…… 第十章上位者的心思 第十章上位者的心思 赵长风虽然是赵强一手提拔起来的，赵强心中也很器重赵长风，但是在赵强心中，总感觉赵长风和他隔了一层。就比如赵长风在邙北市时候，几乎是单枪匹马凭着一己之力在邙北市打出一片天地，前后斗垮了蔡国洪、刘驰、付罡庭、钱兆均几股政治势力，同时又使用邙北市的经济实力在全省跃进了几个位次。赵长风的能力固然让人称赞，那种体贴上情，不为领导添麻烦的做法也很值得称道，但是对赵强来说，赵长风这样做是不是也意味着，赵长风心目中并没有真正的、完完全全地把他当成自己人，所以就是遇到再大的困难，赵长风宁可自己扛过去，也不愿意去给他添麻烦？对于真正的自己人来说，该添麻烦的时候还是必须要添的，要不怎么能够体现出自己人和外人的区别呢？ 可是今天，赵长风遇到麻烦之后，终于肯向他求助了，这怎么能不让赵强欣慰呢？赵长风这样优秀的年轻干部，不但能力突出，而且还有着年龄上巨大的优势，又何况，方家在京城还有一条非常重要的关系呢？可以说，只要稍加提点，赵长风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眼下赵长风出了点小麻烦，赵强自然是要伸手要管一管。 当然，黄秘书猜测出现错误，也不能完全怪黄秘书。因为上位者的心态往往都是很微妙的。不是有一句话嘛，“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也就是说在上位者眼里，只要看得顺眼，根本不需要理由。但是一旦看不顺眼，什么都不是理由。现在。赵强对赵长风就是越看越顺眼，所以赵长风在粤海县遇到这些事情对赵强来说根本不是看低赵长风的理由。想一想看，赵长风在邙北市，单枪匹马面对着前后两任市委书记，都能掌控邙北市的局面，在粤海县，会连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就搞不定吗？问题只在于，赵长风还没有正式上任。人生地不熟，连一个熟人、一个关系都没有，这个时候，赵强这个后台不出来撑腰，谁来撑腰？如果一个上位者什么事情都让下面人自己解决，不去替下面人说话，这个上位者还会有人跟随吗？ 赵强笑了一阵，蓦地把笑容一收。对黄秘书说道：“小黄……” 黄秘书连忙上前两步，侧身站在赵强身边，腰往下哈着，轻声说道：“老板，您说。” “你立刻打电话给老谢。把这个情况告诉他，让他处理一下。”说到这里，赵强看着黄秘书，问道：“你明白。嗯？” 黄秘书脸上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连连点头，说道：“老板，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他已经迅速调整好心态，既然老板如此器重赵长风，那么他就要干净漂亮地办好这件事情。无论他心中怎么嫉妒赵长风，这时候也得把内心的嫉妒放下。全心全意地、不打折扣地去执行老板的交代。 赵强嗯了一声，说道：“去办吧。”黄秘书侧身退了两步，一个干净利落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赵灵儿在一旁不依不饶地摇着赵强地胳膊说道：“爸，黄秘书行吗？你亲自打个电话吧。” 赵强哈哈一笑，拍着赵灵儿的头，说道：“灵儿，你懂什么？这种事情哪里需要我亲自打电话啊？有小黄出面就行了！”说着低下头去看材料。 赵灵儿又哼唧两声。见赵强不理睬他。就撅着小嘴，去找黄秘书了。 黄秘书来到隔壁。立刻拨通了粤东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的电话。 “秘书长，我是小黄啊。” “黄处长，你好啊。”谢富海正在政策研究室主任汇报工作，他靠在皮转椅上，亲热地说道：“怎么忽然间想起老哥哥来了？老板还好吧？” “秘书长，老板现在心情还不错，但是待会儿心情好不好就很难说了。”黄秘书板着脸说道。 “黄处长，怎么回事？”谢富海立刻紧张起来，他挥了挥手，让政研室主任赶快离开。政研室主任不知道刚才还谈笑风生的秘书长怎么忽然间就变了脸，他连忙点头哈腰地侧身退出了秘书长办公室，顺手小心地把门替秘书长带上，心中暗自摇头，看来这次政研室这个冷板凳还要再坐一段时间，想让秘书长帮忙调到一个实权岗位的愿望暂时实现不了。 “秘书长，我刚得到消息，粤海县县长赵长风在粤海县后沙镇被几个警察打了，还被抓进派出所关了起来。”黄秘书冷冷说道，“你知道，赵长风是老板亲自点将调过去的人，现在人还没有上任，却被下面的警察打了，还抓了起来，老板知道这个消息，回事什么样的反应？” “啊？竟然有这样地事情？”谢富海呆了一呆，心中想到，这下麻烦可就大了。赵强已经被任命为粤东省副书记、代省长，等结束中央党校的学习之后就正式到粤东省上任。对于赵强这位粤东省政府的新老板，谢富海内心中还是比较期待的。这不仅仅是因为赵强根正苗红的革命家庭出身，更重要的是，赵强今年刚满四十四岁，以四十四岁的年龄就出任华夏国经济第一大省粤东省的省长，其前途未可限量啊！省委一把手杜红军书记眼看年龄就过线了，两三年后，赵强很可能就会接替杜红军出任省委书记，成为粤东省地掌舵人，这样巨大的官场潜力股来当自己的老板，谢富海怎么能不小心侍候呢？ 对于粤海县县长赵长风，谢富海知道得更是清清楚楚，因为他就是赵长风调到粤东省的具体操作人，虽然赵长风是以东西部干部大交流的名义调到粤东省地，但是实际上，赵长风是赵强点名要过来的。当初谢富海到京城向赵强汇报工作时，赵强在闲聊时随口提起中原省邙北市有个叫赵长风的副市长，不错，很有能力，搞经济很有一套。谢富海正欲详细往下问，赵强却转口不谈这件事情。谢富海离开京城回粤东省的时候，专门在中原省停留了一下，找到中原省政府一个老同学了解了一下赵长风地情况。那个老同学反馈过来的情况让谢富海欣喜若狂，那个叫赵长风副市长果然是很不错，有能力有魄力，口碑好、民望高，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老同学告诉谢富海，在中原省早就有一种传闻，赵长风是赵强的侄子。 这个消息让谢富海如获至宝，怪不得赵强会有意无意之间提起赵长风呢！谢富海当时就打定了主意，回去一定要借着东西部干部大交流的名义把赵长风调到粤东去。省政府秘书长是什么？就是省长的大管家，要把省长的工作和生活安排的妥妥帖帖。趁现在省长还没有正式上任，先提前把这件事情办好，这提前烧冷灶向来就是博得领导欢心地不二法门。有了这个做基础，还怕自己这个大管家不能紧紧跟上省长前进的脚步吗？ 谢富海回到粤东后，很是做了一些工作，弄到一个干部交流的名额到中原省去，然后又做了一些工作，最后这个干部交流的名额如愿以偿地落到赵长风头上。这一切谢富海都是默默地在做着，并没有到赵强面前去表过功劳，谢富海深信，人在做，老板在看，他做的一切都逃不过老板的眼睛。这种事情根本不用他去表功，老板心中自然而然的会替他记上一笔。 果然，等赵长风的调令下来之后，赵强对谢富海地态度就有一些微妙地变化。当然，那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感觉很微妙，只有谢富海这样在官场厮混了几十年地老油子能感觉出来，绝对不是错觉。 后来一次谢富海到京城汇报工作，找了个机会请黄秘书喝酒，黄秘书喝到酣处，拉着谢富海的手神秘地说道：“秘书长，你果然慧眼识珠啊。老板本来想亲自点赵长风的将呢，谁知道老板还没有开口，你已经替他办妥了。秘书长这份眼力兄弟实在佩服啊！” 虽然谢富海知道他这件事情办得很漂亮，但是能够被黄秘书亲口证实意义内心还是禁不住一阵热血上涌，连和黄秘书碰了三大杯酒，回去后醉得一塌糊涂。 可是现在，赵长风竟然在粤海县被人打了，还被抓进了派出所，这是怎么回事？赵长风还在休假，没有正式过来报到吗？怎么会跑到粤海去了？ 第十一章都怕大老板 第十一章都怕大老板 黄秘书把事情给谢富海讲了一遍，最后说道：“秘书长，平日里你对兄弟不错，所以我接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没有汇报给老板，而是和你通个气，免得老板问起你来时，你什么都不清楚，惹老板不高兴。” 谢富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连声说道：“多谢老弟替我担待，这份情我记下了。”老板没有到粤东上任，省政府这边就靠他这个大管家替老板盯着。虽然说赵长风是私下里去粤海的，并没有和省里任何人打过招呼，在粤海发生什么事情，谢富海不知道情况也是有情可原。可是谁知道老板会不会这么想？会不会认为赵长风在粤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谢富海这个粤东省政府的大管家一点都不了解，是不是一种失职？ 黄秘书叹了一口气，说道：“秘书长，我也替你担待不了多长时间，你也抓紧时间了解一下情况。老板被大老板叫过去谈话，估计一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必须向他汇报。” 大老板？赵强已经是省长了，够资格当赵强大老板的能有几个？目前赵强又在京城，那大老板是谁，已经昭然若揭了。 一时间谢富海心脏砰砰乱跳，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愁，他欢喜的是，自己果然没有跟错老板，赵强年富力强，很得大老板的器重，前途一片光明，只要自己能够贴得够紧，将来跟着老板再上一两个台阶问题不大；忧愁的是，老板从大老板那里回来，就知道赵长风在粤海县的遭遇了，到时候老板会不会迁怒于他，很难说啊！ 心念电转之间，谢富海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说道：“黄老弟，我马上率领人到粤海县去，那么有什么消息，我随时通知老弟。老板面前还请老弟替我多转圜一二，有什么情况，还请老弟第一时间联系我。自家兄弟，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秘书长，抓紧！”黄秘书挂断了电话，心中暗笑，狐假虎威一向是官场上不二法门，他抬出大老板来，果然威力无穷。反正京城和粤东远隔十万八千里，具体什么情况谢富海也不清楚。谅谢富海也没有胆子去问老板是不是去见大老板了，至于说大老板。对谢富海更是高山仰止。谢富海即使有胆量去问，也没有机会和大老板说上话啊。 谢富海放下电话，沉吟一下，立刻拨通了他一个党校老同学的电话号码。谢富海已经决定，要趁着赵强还在京城陪大老板谈话的这一两个小时内。迅速把赵长风这个事情干净漂亮的解决掉，这样等赵强从大老板那里回来，谢富海就可以把事情完完整整的汇报上去。本来赵长风就是私下到粤海县去旅游，谢富海并不知情。所以赵长风在粤海出了事情，谢富海不用承担责任。而谢富海又在赵长风出了事情之后，及时地替赵长风解决了这件事情，这个结果无论是对赵强还是对赵长风来说都是一个很干脆漂亮地交代。这就是化被动为主动，按照哲学上的说法，这叫做坏事变成了好事，说不定赵强会因为这件事情，会对他谢富海更亲近一层呢！ 但是要想干脆漂亮解决这件事情。就需要借助一些必要的力量。谢富海知道，虽然以他省政府秘书长的身份去解决这件事情已经够分量了，但是要想办得干脆、办得漂亮、办得风光，更重要的是，要让当事人赵长风感觉到解恨解气，就必须再多加一点分量上去。否则，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赵长风不满意。指不定会在他叔叔赵强面前添两句什么话。到时候谢富海不就成了出力不讨好吗？所以谢富海决定不出击便罢，一旦决定出击。必须是干脆利落漂亮！ 谢富海的党校老同学就是他要借助的重要力量。这个老同学叫何承明，是省公安厅副厅长。虽然说论起级别来，何承明的级别比谢富海要低半级，但是何承明手中地实权可丝毫不次于谢富海这个省政府的大管家，甚至可以说比谢富海要大。如果单单以谢富海省政府秘书长的身份去指挥何承明，何承明是不会太买账的。幸亏谢富海和何承明是党校同学，两个人私交不错，谢富海的面子在何承明面前还好使。 “承明，我是老谢。”谢富海拿起电话，“现在说话方便吗？” 何承明正在天上人间的豪华包厢里和几个心腹每个人搂着一个漂亮姑娘，坐在一起唱歌，听谢富海这样说，他立刻把怀里的姑娘推到一边，站了起来走到卫生间里，把门紧紧关上，这才说道：“老同学，现在方便了。说吧，发生什么大事了？”已经快十一点了，这个时候谢富海打电话过来，又是那种语气，肯定是出了大事了。 “承明，情况是这样的……”谢富海简单明了地把事情介绍一遍，然后说道：“这个赵长风可不是普通人，他能够从中原省调到粤东来，是老板亲自发话地。” “什么？这么说赵长风和大老板……”何承明心中又惊又喜，他在副厅长的位置上坐了几年了，一直向前进一步，却找不到机会。好不容易花了一年多时间，下足了功夫靠上了省委的王副书记，王副书记答应帮他运作运作，可是话音未了，王副书记就被交流到晋西省去了，对何承明的承诺又成了泡影。现在听说赵长风是大老板的侄子，不由得喜出望外，如果能靠上赵长风这个关系贴上大老板，那么以后再前进一步，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谢富海说地是“老板”，何承明却说是“大老板”，谢富海就明白，何承明一定以为赵长风是和省委书记杜红军有关系。这其实并不奇怪，就在几个月前，杜红军还是粤东省省长，也就是谢富海口中的老板，后来就被提为省委书记，称呼就变成了“大老板”。因为这个时候赵强还在党校学习，还没有正式上任，何承明根本没有想到，谢富海口中的老板指得是赵强，而不是杜红军。 谢富海见何承明自己误会，也乐得不多做解释。毕竟赵强这个还没有正式到任的代省长地牌子没有省委一把手杜红军的牌子响亮。有了这个牌子，怕何承明会更加卖力。等这件事情解决以后，谢富海再向何承明详细解释，反正大家都是老同学，赵强也是省政府货真价实的老板，谢富海并没有欺骗什么。 “嗯！”谢富海含糊地应了一声，说道：“承明，你这边准备一下，马上到省政府门口和我汇合，我们立即出发！” 何承明见谢富海火急火燎，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他立刻拨通了海州市公安局高局长的电话：“高局长，我是何承明，现在有这么一个情况……” 高昌山听了何承明的话，脸色发白，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省委书记的侄子，粤海县地县长赵长风竟然在粤海县被警察打了，还被关进了派出所，这个责任一旦上边认真追究起来，后果可就严重了。此时此刻，高昌山完全没有怀疑赵长风是省委书记杜红军侄子的身份，这可是从公安厅何承明副厅长口中吐出的话，能有假吗？ “何厅长，我……”高昌山结结巴巴地说道。 “高局长，现在不是做检讨的时候！”何承明冷冷地说道，“现在需要做的是，怎么样才能迅速挽回这件事情对我们公安系统带来的恶劣影响！我命令你……” “是，是，是！”高昌山连连点头，“何厅长，海州市公安局坚决执行省厅领导的指示，保证以最快速度把赵县长解救出来，尽最大努力挽回这件事情给公安系统造成的恶劣影响！” 何承明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高昌山愣了一两秒钟，忽然间醒悟过来，他跟疯了似地拨通粤海县公安局局长常自鸣。 “常自鸣，我是高昌山！”高昌山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现在命令你，火速带人赶往你们县后沙镇派出所，把你们县长赵长风同志解救出来。”高昌山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午夜十二点零三分，我给你半个小时时间，你必须再午夜十二点三十三分之前赶到后沙镇派出所，晚上一分钟，就地免职，明白吗？” 第十二章事态严重 第十二章事态严重 海州市市长苗晓正在海州郊区凤凰山的一栋豪华别墅的豪华水床上辛勤地运动着，在他身下传来一阵阵销魂的呻吟声。他身下的姑娘全身肌肤雪白似雪，长着一张清纯之极的娃娃脸。若是但看这张娃娃脸，一定会以为这个姑娘是十五六岁未成年的少女，可是再看这个长娘劲爆火辣的身材，却又像极了二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妇。 从苗市长越来越大的喘息声和身下女子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销魂的呻吟声来看，战斗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却不知趣地吼叫起来，真是要命！那种浪漫而暧昧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苗市长顿时疲软了下来，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翻身下马，懒洋洋地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的号码，立刻打起了精神，连忙接通了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放到耳边，里面就传来谢富海的声音： “苗市长，我是谢富海！” “秘书长，你好。”苗市长笑着说道：“深更半夜打电话过来，有什么吩咐啊？” “苗晓同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谢富海严肃地说道，“你们海州市粤海县新任县长赵长风在粤海后沙镇旅游，被几个警察打了，现在还被关在派出所里。”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苗晓一下子坐了起来，“赵长风不是还没有到省委组织部报到吗？”他还有潜台词没有说出来，赵长风到组织部门报到，正式出任县长，管着粤海这一亩三分地，还不是想去什么地方旅游去什么什么地方旅游，想什么时候旅游就什么时候旅游？干嘛非要在没有报到之前下去旅游呢？以为这是古代。搞一个微服私访？幼稚！政治上极为不成熟！这就是苗晓通过这件事情对赵长风下的定义。 可是这个念头在苗晓脑海里也就是一闪而过，他忽然间醒悟到有点不对，如果赵长风只是一个普通干部，谢富海也不会深更半夜亲自给他打电话过来。谢富海堂堂一个省政府秘书长，和粤海县素无瓜葛，怎么会忽然间关心起粤海县的事情了？再说，赵长风在粤海县被打被抓，他这个海州市长都还没有得到消息。谢富海有怎么会得到消息了？难道说？ 想到这里，苗晓就转换了语气，“秘书长，你给我交一下底，这个赵长风到底是……” 谢富海和苗晓关系一般，自然不会轻易就把赵长风的真实底细透露进去，他沉吟一下，打个哈哈： “具体情况电话里也不好说。但是我可以透露一点，我也是奉命而为啊！现在省领导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下了硬指示给我和公安厅的何厅长，何厅长已经在准备，我们马上就要下去。我这里提前给你打个招呼。” 苗晓暗骂一声奸诈的老鬼，口里却不敢怠慢，说道：“我明白！我这里立即通知相关人员做好准备，时刻听候秘书长的指挥。” 刚挂了电话。娃娃脸地女孩子像一条蛇似的缠了上来，腻声说道：“阿晓，我还要，还还想要，再来嘛！” “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发什么花痴！”苗晓一脸不耐烦，狠狠地把她推开。 女孩子看到苗晓发了脾气。就乖乖地缩在一边，不敢言语。 苗晓拿着手机，也不着急拨打电话，心中却再盘算谢富海口中的省领导究竟是哪一个。现在新省长还没有到任，如果说是常务副省长任怀庆，可能性也不大。以任怀庆和苗晓的关系，遇到这个情况，肯定会亲自打电话下来。再说。如果真的是任怀庆的事情。也不会让谢富海带队，肯定选择张秘书长下来啊。 如果说不是任怀庆。那么副省长中能使唤动谢富海的就没有什么人了。看样子要往省委方面去猜。现在省委几个副书记，都没有在省政府的经历，和谢富海没有什么瓜葛。唯一有过省政府工作经历地只有现任省委书记杜红军，他担任省长的时候，谢富海就是省政府秘书长，后来虽然杜红军担任了省委书记，没有提拔谢富海，但是两个人毕竟有过亲密的主从关系，谢富海担任过杜红军的大管家，杜红军用顺了手，这次有事再次动用谢富海，也在情理之中啊。 苗晓又想到当初讨论粤海县县长人选的情形，因为粤海县县委书记是外地调过来的干部，不是很熟悉粤海县的情况，干了快两年了，工作还是磕磕绊绊，没有上手。现在粤海县县长的人选，海州市委就想从粤海县本地干部中提拔上来一个，这样地干部熟悉粤海县本地情况，开展工作就会相对顺利一些，正好和外地调入的粤海县县委书记卫建国形成互补。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省委组织部竟然没有按照惯例同意海州市市委的意见，而是借着东西部干部大交流的名义，从中部地区交流过来一个干部任粤海县县长。当时海州市就有一些声音，认为这个从中原省调过来的粤海县县长赵长风背景一定不简单。苗晓自己当时也有类似地想法，还打算过等赵长风到任之后，找个机会摸一摸赵长风的底细背景，可是现在，还没有来得及摸，赵长风就已经到了粤海，提前来苗晓来了一个“大惊喜”。 “看样子，很可能是杜书记的关系啊！”苗晓摇了摇头，自语道。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怠慢，立刻拨通了粤海县县委书记卫建国的电话，措辞强硬地下了指示：“建国同志，你们县新任县长赵长风同志在后沙镇被警察打伤，还被关进了派出所。在全省上下正在全力推行法制建设时候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真地人令人难以置信！现在省领导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事态相当严重，相当之严重，你明白吗？” 第十三章团结也是要看条件的 第十三章 团结也是要看条件的 “省政府谢秘书长和省公安厅何厅长亲自带队下来处理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到达海州。建国同志，你们粤海县委务必要抓紧时间，在秘书长和何厅长到达之前把这件事情解决。”苗晓语气一紧，严厉地说道：“否则后果自负！” 卫建国愣了几秒钟，忽然间一拍大腿，大笑起来：来了！机会终于来了！来得是如此迅猛，以至于让我老卫都来不及准备啊！ 卫建国是从一年半前粤东省北部山区调到粤海县任县委书记的，当时走的是省委组织部一个副部长的路子，可是也该着卫建国背运，他刚接到调令到省委组织部去报到，这个副部长就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靠呼吸机维持生活。虽然说这件事情并没有影响卫建国担任粤海县县委书记，但是卫建国本来指望着副部长帮他在海州市几位主要领导之间牵线搭桥的愿望却落空了。人在人情在啊，现在这个副部长虽然说从物质上来讲还在，但是从精神层次来讲，他的影响力早以前烟消云散了。卫建国眼巴巴地从粤北山区来到玉江三角洲的海州市，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主儿，成了麻将中的十三不靠，是谁也靠不上了。 偏偏粤海县情况比较特殊，这里多数都是土生土长提拔上来的，非常排外。无论本地干部势力之间倾轧得多么厉害，但是一旦本地干部和外来的干部发生什么利益冲突，本地势力之间会立即停止倾轧，团结起来一直对外。 卫建国到达粤海县后，就立刻感受到了粤海县干部这个显著特点，没少受到本地干部的排挤。粤海县县长是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干部，在粤海县也顶不住本地干部的压力。在卫建国调过来一年之后，这个县长找了一个关系，撤退回省里去了。 卫建国却没有县长那么幸运，他的后台倒了之后，已经成了十三不靠，想学县长调到省里没有门路。他如果要离开粤海县县委书记的岗位，只能调到海州市去。可是以他和海州市主要领导之间不咸不淡地关系，最多只能平调到一个清水衙门去担任一把手。与其这样，还不如留在粤海。虽然说话不怎么管用，但是最起码在经济上不会吃亏。 有一句老话，不想当将军地士兵不是好士兵。人都是有权力欲望的，更何况卫建国是堂堂县委书记，粤海县名正言顺的班长？虽然经济上实惠没有少捞，可是内心的权力欲望没有得到满足，又如何能甘心呢？所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卫建国嗯嗯啊啊、装聋作哑地充当个摆设，任党群副书记书记段志魁、政法副书记钱云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在粤海县为所欲为，可是在卫建国内心深处埋藏着强烈的欲望，他时刻在觊觎着粤海县的局势，小心地观察着、分析着。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可能翻身的机会。一旦机会来临，卫建国是绝对要行动，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把这一年半来在钱云枫、段志魁那里受到地窝囊气都倾泻出来。 粤海县本地干部势力之间也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之间也是相互倾轧，其中分别以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段志魁和分管政法的副书记钱云枫为中心形成了两大势力，从粤海县目前的局势来看，分管政法的副书记钱云枫稍微占据了上风，压过了党群副书记段志魁的风头。几个月前，粤海县县长准备回省里时，钱云枫和段志魁两人之间为争夺粤海县县长就展开了一场恶斗，最后。钱云枫占据了上风，取得了海州市领导的支持，被作为粤海县县长的人选上报地省委组织部，可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省委组织部并没有采纳海州市推荐上来的人选。一匹黑马杀了出来，中原省一个叫做赵长风的干部以东西部干部大交流的名义被任命为粤海县县长。钱云枫虽然有所不甘，去找了海州市领导诉苦，但是木已成舟。海州市领导面对着东西部干部大交流地帽子。也不敢硬抗。 赵长风调来粤海，钱云枫不爽。段志魁却暗爽。虽然说在粤海县官场有一句口号，叫做本地干部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但是那也是有条件的。就是本地干部地位基本上一致，大家都是平等的，这样才能有团结起来对外的基础。否则一方地位高一方地位低，那就不叫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了，要叫做从属关系，叫做服从上级地指示，团结在领导的周围，一致对外。 段志魁和钱云枫都是地道的本土干部，都是从普通的乡镇干部做一起，副乡长、乡长、乡党委书记、副县长，一步一个脚印的升上来的。两个人年龄相仿，经历相仿，地位又差不多一样，在粤海县经营多年，身边都围了一帮铁杆追随者，是粤海县不容小觑的两股势力。前面之所以能够联合起来，就是因为面对着县长、县委书记这样空降干部、外地干部，本地干部团结起来能够争夺到更大的利益。假如现在钱云枫升任为粤海县县长，那地位就高于段志魁，那还需要和段志魁之间联合吗？恐怕对段志魁地人马更多的是打压，以为钱云枫的嫡系人马争取更大的利益吧？更何况段志魁还和钱云枫竞争过县长，现在钱云枫得势了，能不秋后算账吗？ 现在钱云枫栽了个跟头，又回到了和段志魁平起平坐的地位了，段志魁心中当然暗爽段志魁明白，经过和钱云枫竞争县长位子这一件事情，他和钱云枫之间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团结一致同进同退了。 段志魁爽，卫建国就更爽了。赵长风是从几千里外的中原省调过来的，和钱云枫、段志魁之间本土派没有任何关系。他担任粤海县县长之后，就能替卫建国分担来自钱云枫、段志魁这些本地实力派干部的压力。不是有一句话嘛，快乐让两个人来分享，就会变成两倍地快乐；痛苦让两个人分担，就会只剩下一半痛苦。赵长风过来担任县长，那么本土派干部地火力就不会过于集中在卫建国这个县委书记身上，相当一部分压力会分散到赵长风身上，那么卫建国的日子是不是就好过一点？更何况赵长风是抢了本来属于钱云枫地位子，那么钱云枫岂能不心怀不满，对赵长风处处针对？ 卫建国甚至还做了一个大胆地推想，粤海县新任县长绝对不一般。虽然说东西部干部大交流的任务是中组部布置下来的，但是具体到各个地方，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是？像海州市这样已经确定好了粤海县县长的人选的，一般是不会纳入干部交流的范围之列。更何况按照惯例来说，为了尊重海州市委的权威，省委组织部对于海州市委报上来县委书记、县长的人选不会轻易否定的。现在省委组织部没有通过海州市报上来的钱云枫，而是另外任命了赵长风，这是不是也透露出一些信息，说明赵长风这个人非同一般呢？ 所以自从得到赵长风要出任粤海县县长的消息起，卫建国已经打定了主意，赵长风到任之后，一定要紧紧拉拢，当作一个同盟军，团结起来，一致对抗钱云枫、段志魁等本地干部的势力。 可是卫建国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未见面的搭档，粤海县县长赵长风同志竟然会悄然出现在粤海县的地面上，还会在后沙镇被几个警察打了，被关进了后沙镇派出所里。 粤海县政法机关基本上掌握在钱云枫手里，粤海县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常自鸣就是钱云枫的心腹嫡系，唯钱云枫马首是瞻，连卫建国这个粤海县县委书记都使唤不动，对于卫建国的指示，常自鸣常常是表面上给予足够的尊重，但是下面根本不去认真执行，最多也就是口头上表表态，流于形式而已。对于这种局面，卫建国也是无可奈何。常自鸣也是县委常委，属于海州市市管干部，卫建国最多只能批评几句，处分权在海州市委手里，卫建国有心无力，也只好任常自鸣去了。 现在，粤海县公安系统出现这么大一个纰漏，后沙镇派出所所长把新任县长赵长风给打伤了，抓进了派出所里，这岂不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第十四章来势汹汹 第十四章来势汹汹 让卫建国兴奋地并不单单是后沙镇派出所所长把赵长风打了，而是海州市长苗晓在赵长风被打的电话里传来的信息。 一个县长被打，竟然惊动了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和公安厅副厅长何承明，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还有苗市长，卫建国什么时候听苗市长说话都是四平八稳的，一副大将风度，很少能够见到苗市长会因为什么事情动怒。可是刚才苗市长在电话里是什么态度？可以说是声色俱厉！能让省政府秘书长和公安厅副厅长亲自带队下来，能让海州市苗市长态度如此紧张，这个赵长风绝非是等闲之辈啊！尤其是苗市长在电话里说省领导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事态非常之严重，这更能说明问题。平常一个小县长，也最多能在市委书记、市长面前说说话，到省里谁认识你是谁？而现在赵长风被打竟然引起了省领导的关注，若是没有一点背景，日理万机的省领导有闲情逸致去关注下面一个小县长的那点破事？ 嘿嘿，钱云枫啊钱云枫，这次你可踢到铁板上了！ 卫建国在粤海县被钱云枫和段志魁架空，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无能之辈，而是形势比人强。他失去了后台背景，在粤海县又是孤家寡人，不得不委曲求全。他一直在蛰伏，等待着机会，现在，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降临了。 首先，赵长风被打这件事情，必然会对粤海县的现状带来巨大的冲击，对粤海县的势力格局产生重大影响。政法系统必须有人出来为此承担责任，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常自鸣是首当其冲。钱云枫再手眼通天，也紧紧限于海州市，现在公安厅副厅长都下来了。钱云枫岂能挡得住？公安系统属于半军事化管理的单位，属于双重领导体制，公安厅若是要插手严查，海州市还真的不好干涉。 其次，赵长风和钱云枫之间的关系，必将因为这件事情而变得不可弥合。对钱云枫来说，赵长风抢走了本来属于他地县长的位子，本来就吃了个瘪。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出不来的。现在又因为赵长风这件事情，要对政法系统他的嫡系部队进行处罚，钱云枫会甘心吗？处分得轻了，赵长风这边交代不过去，处分得重了，那些跟着钱云枫的老部下会没有怨言？钱云枫面对着一个抢去自己县长位子的外地干部如此软弱退让，关键时候放弃了老部下的利益，这些部下会不会对钱云枫离心离德？钱云枫在粤海县本地干部中的威信就要大受影响。 对赵长风来说。这件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如此善罢甘休地。一个新任县长，在自己地盘上被警察打了一顿，还被关进了派出所，如果下重手处理，杀鸡儆猴。赵长风在粤海县就会威信扫地，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但是如果要重手处理，必然会触犯到钱云枫的利益，和钱云枫的冲突将不可避免…… 以卫建国的判断。除非赵长风是一个懦弱的老好人似的干部，否则必然会选择维护自己的形象，下重手杀一儆百，即使影响到他和粤海县某些领导干部的关系也在所不惜，这事关赵长风在粤海县地威信、事关到赵长风能不能在粤海县顺利展开工作，相信赵长风绝对不会犯糊涂。 一旦起了冲突，钱云枫是地头蛇，赵长风却是过江强龙。他虽然是从中原省交流过来的，但是看眼下的势头，在省里的关系可远比狼狈撤回到省里的前任县长要强大地多。如果关键时刻，卫建国这个县委书记再添上两把火，钱云枫这个地头蛇不一定能讨得了好。也许，卫建国等待已久的翻身日子就要到了！ 苗市长给卫建国打过电话之后，立即又拨通了海州市主管政法的胡得志副书记的电话。 “老胡，我苗晓啊。” 胡得志刚从海州市公安局局长高昌山得到了汇报。知道苗晓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什么事情。可是嘴里还装着糊涂，打着哈欠说道：“苗大市长。你又做这种扰人春梦地事情了。把我从梦里叫醒，有什么吩咐啊？” “老胡，粤海县新任县长赵长风被人打伤了，还被警察抓进了派出所。这事已经惊动了省领导，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和公安厅何厅长亲自带队下来，估计一个小时候就到海州了。” “啊！竟然有这种事情？”胡得志故作惊讶，说道：“这些人搞什么飞机，连自己县长都敢抓！胡闹台！” 苗晓没有时间听胡得志感慨，他的通知已经到了，该怎么办，胡得志应该很清楚。他这边还要做些准备工作，迎接谢富海的到来。看来今天晚上是睡不成了，这个粤海县，总是不让人安宁！ 胡得志在苗晓面前装糊涂，可是办起事情却丝毫不敢糊涂。虽然苗晓没有向他透露粤海县县长赵长风的背景，但是海州市公安局长高昌山却是胡得志的心腹，他向胡得志汇报的时候已经透露了，听省公安厅何厅长的口风，赵长风很可能是省委书记杜红军的侄子，这个消息太重要了。胡得志在市委副书记地位子上已经呆了五六年了，一直向前进一步，却找不到得力的靠山，如果这次能通过这件事情和赵长风拉上关系，那么以后……但是现在首要条件是，胡得志必须撇清自己，政法系统属于他分管，如果他不能迅速撇清自己，影响到自己在杜书记心目中的形象，那么他以后的升迁之路恐怕会横生波折啊！ 想到这里，胡得志立即拨通了粤海县副书记钱云枫的电话，语气极其严厉地说道： “老钱，怎么搞的？粤海县还是不是gcd的领导之下？竟然发生县长被人打伤，还被警察关进派出所的奇闻？这种事情真地是令人发指，骇人听闻。不给粤海政法系统乃至给海州政法系统造成了极其恶劣地影响。现在省领导已经知悉了这件事情，而且还下了指示，要求尽快解决这件事情，从重从快地处理有关责任人。” 钱云枫刚从粤海县公安局局长常自鸣那里得知这件事情，心中的震惊还没有消除，就马上接到了胡得志书记地电话，往日和颜悦色的胡得志书记语气忽然间变得严厉异常，以至于钱云枫心脏跳动的节奏都随着胡得志的语气节奏忽高忽低的。 “老钱，这件事情的发生绝对不是孤立的，这背后必然有着深刻的原因，甚至不排除某些领导干部被牵扯进去。市委的要求是，第一，必须严厉追究犯罪分子的严重罪行，对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给与沉重打击！第二，要深挖犯罪分子背后的保护伞，不论牵扯到哪一级的干部，一定要深挖到底，决不姑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挽回这件事情对海州市政法系统恶劣的影响，给上级领导一个明确的交代！” 钱云枫面红耳赤地听着胡得志杀气腾腾的话。他实在没有想到，粤海县新任县长赵长风竟然有如此强大的背景。胡得志副书记连具体情况都没有了解，已经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赵长风这一边。而那边常自鸣也汇报说，海州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高昌山也下了死命令，半个小时赶不到后沙镇，就要将他就地免职。这赵长风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头？ 钱云枫抓住话筒愣了半天，忽然间清醒过来，事态紧急，他必须处理好这件事情，必要的时候要做出一些牺牲，眼下这种压力选择硬抗肯定不是最好的办法。 想到这里，钱云枫迅速又拨通了常自鸣的电话，冷静地交代道：“老常，你给我听着，心理要有个准备。刚才胡得志书记也来了电话，对这件事情下了指示。现在麻烦大了。你尽快赶到后沙镇，见到赵县长之后，一定要做足姿态，争取获得赵县长的谅解。其他事情，都我到了再说！” 常自鸣脑袋嗡得一声，真的是自己鸣叫了起来。表姐夫啊表姐夫，你惹谁不好，偏偏惹到这样的人物呢？现在连海州市胡得志书记都惊动了，这次真的是要被你害死了呢！ 第十五章钟所晕过去了 第十五章钟所晕过去了 常自鸣口里这个表姐夫不是别人，正是后沙镇派出所副所长钟爱民，两家关系绝非一般。 回到二十多年前的改革开放之初，粤海县还只是沿海地区一个贫穷的小县，人民生活水平和内地大多数地区并没有什么区别。而相比起粤海县其他地区，常自鸣所处的粤海县北部丘陵地带由于耕地稀少，生活要更加贫困一些。对常自鸣这样的农家子弟来说，在家里种田显然没有什么出路，所以常自鸣当时就想和到部队当兵，看看能不能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 但是可不是谁想当兵就可以当兵的，必须和村干部（当时叫大队干部）搞好关系。偏偏常自鸣的父亲和本村的干部闹过矛盾，常自鸣想当兵，村干部这一关就首先通不过。 除此之外，横亘在常自鸣面前的还有一个拦路虎，那就是常自鸣独生子的身份。常自鸣的父母身体都不太好，常家的人丁又不旺，常自鸣如果当兵走了，父母托付给谁照顾，家里那两亩半水田靠谁来打理，都是个问题。 这个时候，常自鸣嫁到邻村的姑姑回娘家来看哥嫂，察觉到侄子的心思，她仔细询问过常自鸣之后，当即大包大揽，说阿鸣你想当兵是好事啊，咱们老常家也得出一个争气的人不是？你只管去吧，别担心家里，你爸你妈由姑姑照顾。 常自鸣姑姑这话倒不是无的放矢，比起常自鸣的母亲，她的生育力要旺盛很多，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个个都身材高大魁梧，是典型的农村壮劳力，而且孝顺听话，到时候随便派一个过来。常自鸣家里那点水田根本不在话下。 可是家里的事情解决了还不行，还有大队干部那一关。常自鸣又扭扭捏捏地说出他的另一层担心。姑姑听后寻思了半天，最后拍了大腿，告诉常自鸣，这件事情常自鸣不用担心，包在她身上，当兵这种事情，也不是村干部可以一手遮天地。说完这个话之后。姑姑就回去后。一个月后，部队过来招收新兵，常自鸣按照姑姑的交代战战兢兢地试着报了名，结果干部干部并没有为难常自鸣，常自鸣顺利地通过政审体检，进入了部队。后来常自鸣才听说，姑姑为了让他当兵，偷偷把家里养的肥猪卖了。把钱塞给了乡里领导（当时还叫做公社），领导和大队干部打了招呼，他们才没有故意刁难常自鸣。 常自鸣到了部队之后，家里的事情果然像姑姑说的那样，由三个表哥分包了。当兵的几年，父母在家并没有受多大罪。而常自鸣也因为在部队表现出现，顺利得入了党，退伍之后。就被安排到乡政府里去，之后才会一路升迁，最终成为现在的粤海县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这样能够在粤海县呼风唤雨的人物。饮水思源，如果没有当初姑姑替他做地一切，常自鸣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来，所以常自鸣心怀感激之情，对姑姑一家特别照顾。 常自鸣的姑姑养了四个孩子，前三个都是男丁。第四个终于生了一个姑娘，比常自鸣大了三个月，是常自鸣的小表姐。因为就这么一个女孩儿，又是老幺，常自鸣的姑姑对小表姐特别宠爱。几年前，常自鸣的姑姑因为癌症去世，临终前拉着常自鸣的手对常自鸣交代道：“阿鸣，姑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情。姑姑现在要走了。只求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做到。那就是帮姑姑照顾你阿云表姐……” 常自鸣当时流着泪向姑姑保证，他会替姑姑照顾阿云表姐。只要有他在，绝对不会让阿云表姐受苦…… 姑姑去世之后，常自鸣果然像他允诺的那样，对阿云表姐很是照顾。把表姐夫钟爱民从县水厂的保卫干事调入公安机关，最后升为后沙镇派出所副所长。本来按照常自鸣地计划，是要把钟爱民扶正，担任后沙镇派出所所长，可惜钟爱民自己不争气，仗着是常自鸣姐夫的身份，和后沙镇那些厂老板眉来眼去，把后沙镇搞得乌烟瘴气、官怨民沸的，常自鸣最后只好暂时把这个主意放一放，但是却没有给后沙镇安排派出所所长，让钟爱民以副所长的名义主持工作。常自鸣心中也想了，反正就后沙镇那一片天地，就任表姐夫折腾吧，只要不出大事，其他事情常自鸣还能在上面替他兜着，但是常自鸣万万没有想到，表姐夫这次竟然惹出这么一个天大麻烦，把新任县长赵长风给抓了起来。 听了钱书记的话，常自鸣更是心乱如麻，他一边嘱咐司机开快一点，一边又拨了后沙镇派出所地值班电话。 电话拨通了，可是没有人接。常自鸣忍不住咒骂起来：“冚家铲，人都死绝了乜！”这已经是常自鸣第三次拨打后沙镇派出所的电话了。接到海州公安局局长高昌山的电话之后，常自鸣第一时间就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他一上车就拨打了表姐夫钟爱民的手机，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可是没有人接。常自鸣然后又拨了后沙镇派出所地值班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常自鸣不敢再耽误时间，立刻向副书记钱云枫做了电话汇报。钱云枫也很是吃惊，他知道常自鸣和后沙镇派出所钟爱民的关系，就重重地敲打了常自鸣几句，常自鸣虽然觉得难堪，但是钱云枫语气中还透着亲切和关心，说明这件事情钱云枫还是要管的。然后常自鸣第二次又拨了后沙镇派出所的电话，结果又是一样，还是没有人接。紧接着钱云枫的电话又打进来，语气和刚才截然不同，尤其是那句冷冰冰的要常自鸣做好心理准备的话，显然是有所指的。这就意味着，假如常自鸣这边不能取得赵长风地谅解，那么钟爱民是肯定会被抛出去的。这对常自鸣来说，在感情上是绝对难以接受的。 就在常自鸣等电话等得冒火的时候，后沙镇派出所的值班电话终于接通了：“喂，后沙镇派出所。” “怎么搞得？派出所值班电话都没有人接？”常自鸣厉声呵斥道：“我是常自鸣，把你们所长叫过来。” 接电话的正是刚才后沙镇派出所的年轻警察，值班室就和审讯室隔了两个房间，但是另外一位那位中年警察见钟爱民进了审讯室把门关上之后，就拉着年轻警察到二楼的活动室去打乒乓球。年轻警察不肯，中年警察就点醒他说道：“你傻啊！钟所长把其他人都支走，是什么意思？你就别留在值班室碍眼了，到时候看了到了不该看到东西，岂不是自找麻烦？” 年轻警察心里就越发为审讯室里三位老乡担心，尤其是那个漂亮地女记者，更是让他牵挂。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在某些环境下，良知除了让自己更加痛苦外，是不起任何作用地。 在活动室打了一个小时乒乓球，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中年警察这才作罢，和青年警察回到下面值班室。刚下楼，就听到值班室里电话铃声大作，年轻警察就跑过去接了电话，没有想到竟然是常局长打过来的，一时间年轻警察紧张地都说不出话来：“常局，我们，我们刚才……” “少给我废话，你们所长呢？快给我叫过来！”常自鸣吼叫道。 “是，常局，您，您等着……”年轻警察把话筒放在桌子上，转身跑了出去，迎面撞上了刚跟过来中年警察。 “哎，你毛手毛脚地干什么？怎么了？”中年警察叫道。 “常，常局来地电话，找钟所。” “哎呀，那你还不赶快去，愣在这里干什么？”中年警察跺脚叫道。 年轻警察跑到审讯室，用力推了一下门，这才想起门是锁着的，连忙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张口就喊道：“钟所，常局电话找你！” 话音刚落，年轻警察就愣住了，他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钟所长竟然趴在审讯桌上睡着了。自己的三个被铐起来的老乡的手铐都解开了，正在一旁谈笑风生。 年轻警察来不及细想，他跑过去摇晃着钟所长的身子，俯下身子在钟所长耳边大声叫道：“钟所，钟所，常局找你！”可是钟所长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时候中年警察也跟了进来，他把年轻警察推到一边，摇晃着大喊了两下，见钟所长还没有反应，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大着胆子把钟所长的脸转过来一看，觉得有点不对劲，然后用手摸了一下钟所长的颈下动脉，不由得大吃一惊，脉搏跳动地非常微弱，这分明是…… “不好，出事了！钟所晕过去了！”中年警察大叫一声，声音划破寂静地夜空，显得非常刺耳！ 第十六章真的是县长 第十六章 真的是县长 年轻警察也吓了一跳，本来以为钟所长是酒喝多了，在审讯室睡了过去，谁知道却是昏迷了过去，顿时紧张地不知道怎么办好。还是中年警察有经验，他立刻让年轻警察扶着钟所长，自己则伸出右手，四指放在钟所长的下颌下面，大拇指则顶住钟所长的人中穴，用力一掐，只听钟所长哎哟一声，悠悠地呼出一股长长的气息，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钟所，钟所……”中年警察见钟爱民醒过来，惊喜地在一旁呼唤。 钟爱民张开眼睛，猛然间看到面前有一个人影在晃动，以为是赵长风，顿时惊恐地哀叫起来：“爷爷，别打我，我给你磕头还不行！” 中年警察也吓了一跳，怎么钟所长张口就叫他爷爷？这个玩笑有点大啊，他连忙说道：“钟所，是我，老张啊！” 钟爱民这才看清楚，面前这个人身穿着警服，正是派出所内勤民警老张，身后扶着他的年轻人则是民警小王，他惊恐的心这才从嗓子眼下放到肚子里去，一时间胆气一壮了不少。他翻身从小王怀里坐起，板着起了所长的面孔拍着桌子喝斥道：“老张、小王，你们两个干什么吃得？怎么现在才过来？昂？” 老张和小王心中说道不是钟所您让我们去值班了嘛？可是嘴里也不敢解释，只有低着头诚恳地承认错误。 “承认你们老母的错误！”钟爱民拍着桌子，指着赵长风三人叫道，“他们刚才打了我，你们还不去把他们三个捆起来！” 老张和小王顺着钟爱民的手指看过去，只见赵长风坐在椅子上，江文静在一旁扶着他，而方忠海在站在一旁。目光冷峻地往这边盯来。 黄秘书给谢富海打过电话之后，又立刻联系了赵长风。黄秘书告诉赵长风，这件事情老板已经知道了，并且已经通知了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前往粤海县去处理。 “那些狗日的都瞎了眼了！”黄秘书爆了一句粗话，借此表示和赵长风同仇敌忾，“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连你也敢动？也不想一想，谁在你背后撑腰！长风。你放心，老板这次老谢下去，一定会让他们给你一个交代的！” “黄哥，我真的不好意思。还没有上任，就给老板添那么大地麻烦。”赵长风语气有些沉重。 “哎，这算个什么事儿？长风，你想太多了。”黄秘书说道，“放心。有机会我也会在老板面前替你解释两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就麻烦黄哥了。” “自己人，你还给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黄秘书笑着说道：“等回头我到粤海，你少灌我几杯酒就好了。” “那怎么能成？”赵长风说道，“等黄哥到了粤海。我保证把黄哥招待好，不喝好喝倒，不算完成任务。” “你这么一说，我都后悔答应你在老板面前替你美言呢！”黄秘书连连叫苦。最后叮嘱道：“长风，你安心地等着，老谢应该很快就到了。到时候你可记得多配合一下……” 接了黄秘书的电话，赵长风就决定安心地在审讯室里等候，本来以方忠海的身手，虽然审讯室门在外面反锁，赵长风如果决定要走，方忠海能在几秒钟内就把审讯室的门打开。但是既然谢富海秘书长要下来，赵长风自然是要留在审讯室内，只有这样才能把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 在接到黄秘书电话之前，赵长风还不敢肯定赵强是不是会到粤东，接到黄秘书电话之后，赵长风基本上可以肯定，赵强是绝对会调来粤东任职的，否则也绝对不可能一个电话过去。省政府秘书长就亲自下来。 有了这一层关系。赵长风心中的底气就更足了。他这次到粤海县地暗访看到的情形太让他吃惊了：企业对环境的污染、老板对工人的残酷盘剥、农民工悲惨生活处境，还有堂堂的派出所竟然沦为私人老板看家护院的保镖。成为私人老板欺压打工仔的工具，这简直是为虎作伥、蛇鼠一窝嘛！ 虽然赵长风到粤海县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也仅仅看到后沙镇这一个地方。但是窥一斑而得全豹，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后沙镇也可以看做是粤海县的一个缩影，从后沙镇地这些情况可以推断出，粤海县全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了。 这个结论让赵长风有点触目惊心，本来他想，粤海县位于改革开放比较前沿的地区，社会经济都比较发达，和内地比起来，无论是社会文明建设还是官场风气都应该好的多，但是现在看来，情况远非赵长风想的那么理想。 就比如今天赵长风地遭遇，如果他没有带着方忠海这个特种兵出身的司机，如果他不是粤海县县长，最后回事怎么样悲惨的结局呢？连江文静中原日报社的记者身份都不管用，那么可以想一想，普通地平民百姓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啊！这股歪风邪气不刹，必将成为阻碍粤海县社会经济继续发展的最大阻力。 除此之外，赵长风还有对自身考虑。作为粤海县县长，在没有上任前，就现在自己地盘上被人打了一顿，还被抓进了派出所，这可以说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假如赵长风就这样马马虎虎地让这件事情过去，那么他在粤海县将会威信全无，以后也别想在粤海县开展什么工作了。相反，赵长风如果接着这个机会，能够肃清一些害群之马，从而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让粤海县的干部作风为之一变，那未尝不是坏事变成好事。 赵长风决定，这件事情既然闹开了，那就索性闹大一点！有赵强在后面撑腰，正好可以接着这个机会立威。赵强让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下来，未必不是这个意思。 等到审讯室的门打开，两个值班的警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把钟所长救醒，赵长风本来以为钟所长会吸取教训，最起码对他们三个慎重一些，客气一些。谁知道钟爱民是狗改不了吃屎，刚一醒来就大发雷霆，就想带着两个警察继续对他们动手。 “你们谁敢动手？”方忠海挡在赵长风身前，冷声喝斥道：“他是你们粤海县新任县长赵长风。” 老张和小王一听这话，顿时迟疑了起来。他们本来就觉得赵长风地气度不凡，像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加之身旁那个气度出众的美女又是中原日报社的记者，这个人是粤海县的新任县长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说那个冷峻的年轻人，说话的样子也不像是撒谎。心中这样想着，脚下就不敢再动，转身去看钟爱民…… “赵你的老母嗨！”钟爱民有了两个部下在身旁，底气又足了起来，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老王和小张说道，“你们两个傻鸟，还不动手？他如果是赵县长，我就是赵县长地亲爹！” “钟爱民，你是谁地亲爹？”一个威严地声音从身后传来，钟爱民尚未来得及扭头，常自鸣就从门口进来，伸手推开挡在身前的钟爱民，快步走向角落里地三个人，等距离赵长风有两步远地时候，他啪地一个立正，来了一个干脆利落地敬礼，口中说道：“粤海县公安局局长常自鸣奉命向赵县长报到！” 听了常自鸣话，钟爱民只觉得嗡地一声，全身血液都涌到了头上，鼻孔就有些发热，嘴里又苦又咸。什么，奉命向赵县长报到？难道说，难道说这小子，真的是粤海县县长？钟爱民只觉得两腿一软，身子晃晃悠悠地就要往后坐到。幸亏民警小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钟爱民，才避免他当场出臭。 这边赵长风听到门外的声音，就知道派下来的人来了，他身子一歪，就靠在椅子上，微闭着双眼。他耳边对常自鸣的报到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却不睁开眼睛。 方忠海也是一个眼皮子很利落的角色，常自鸣明明做了自我介绍，他还是故作糊涂地问道：“我是赵县长的司机方忠海，请问你是？” “方忠海同志，你好！”常自鸣热情地伸出了双手，“我是粤海县公安局长常自鸣。” “原来你就是公安局长！”方忠海没有理会常自鸣伸出的手，厉声说道：“赵县长被人打成这样，还被你们抓进了派出所，常大局长的部下真的是好威风啊！” 第十七章抓捕 第十七章 抓捕 常自鸣是堂堂的粤海县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是在粤海县呼风唤雨的大人物，除了钱云枫，可是说谁的帐都不买。平日里别说是方忠海这样一个县长的小司机，即使是粤海县县委书记卫建国和常自鸣说话都得客客气气，用着商量的语气说话，生怕语气重一点，常自鸣拂袖而去。可是今天，赵长风的一个小司机方忠海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厉声喝斥常自鸣，这让常自鸣如何能忍受得了？ 但是受不了也得受，忍不住也得忍！今天不同于往日啊！赵长风这边已经全部占理，身后的背景也不一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发一点脾气算什么？谁让常自鸣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表姐夫呢？不管怎么样，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多，等以后寻找到机会，一定要把今天的面子讨回来！ 常自鸣也是见惯了风雨的人物，他一脸沉痛地说道：“小方同志，这是我的工作失职，让赵县长受委屈了！我要向赵县长做检讨！” 见方忠海脸色缓和下来，常自鸣又说道：“赵县长怎么样了？” 方忠海说道：“赵县长被人打伤，又被关在这里七八个小时滴水未进，身体很虚弱，昏睡了过去。你等一下。” 说着方忠海上前轻轻摇晃着赵长风，在赵长风耳边叫着：“老板，老板，粤海县公安局常局长过来了。” 晃了几下，赵长风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说道：“谁来了？” 常自鸣连忙迈前一步来到赵长风面前，哈下腰说道：“赵县长，我是粤海县公安局局长常自鸣，奉命前来向您报到。” “哦，常局长。你好。”赵长风作势挣扎着要起来，常自鸣连忙上前扶着赵长风，口中说道：“县长，您先躺着，您有伤在身。就别起来了。” 赵长风吃力地笑了笑。他在审讯室里呆了七八个小时，中间只喝了几口水，这时候又饿又渴，嘴唇干裂起皮。看起来倒是很符合伤员虚弱的形象。 “县长，我向您做深刻检讨，公安系统发生这种事情，我负有领导责任，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您现在有伤在身，需要及时治疗，我安排人送您到医院去吧？” 常自鸣的用意非常清楚。就是想让赵长风离开派出所这第一现场，到医院去。到时候省里的领导和海州市的领导在医院看望赵长风，他们没有亲眼看到赵长风被关在派出所的情形，可以少受一些刺激。到时候常自鸣再做一些工作，想办法让赵长风怒气消除了。接下来地事情就好办了。 常自鸣虽然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人，但是他也有一个优点，非常讲义气、重感情。要不也不会被钱云枫笼络过去。当初常自鸣受了姑姑那么大的恩惠，姑姑临终前把小表姐托付给他。他是一定要照顾的。现在表姐夫闯了这么大的祸，常自鸣第一时间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替表姐夫化解掉眼前的困局，保住表姐夫的饭碗。所以才会看似关心地提出要把赵长风送到医院治疗。 赵长风一下子就把常自鸣地用意看穿了，他心中冷笑，现在要送我去医院，早干嘛去了？ “常局长，你是公安局长，不是急救中心主任。你现在首要职责就是侦破案件。而不是其他。”赵长风冷冷说道说道：“我现在以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份向你报案，今天下午我在后沙镇遭到一伙儿身穿保安制服的歹徒殴打。后沙镇派出所民警赶到时，对殴打我的歹徒不管不问，却把我抓了起来，并在派出所里对我进行人身恐吓。我怀疑这背后存在国家工作人员渎职、警匪勾结的情况。希望公安机关能够尽快侦破此案！” 常自鸣心头一滞，他没有想到，赵长风态度这么强硬，假如赵长风一定要坚持下去。那么这件事情最终将如何收场。已经非他常自鸣所能控制的。 钟爱民那边已经从震惊中醒了过来，原来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县长。这下可闯了祸了。不过钟爱民心中却并不怎样恐惧。他暗自想到，不就是一个还没有上任的县长吗？虽然有点麻烦，但是却并不见得没有办法解决啊。有表弟常自鸣出面，应该不能解决吧？原来省城下来地县长不也很牛吗？可是在粤海县呆了三年，最后不还是灰溜溜地滚回了省城？粤海县还是粤海人的天下，这个叫做赵长风的年轻县长一听口音就是外地人嘛。如果想在粤海混好，没有俺老钟的表弟常自鸣的支持，可能吗？ 想到这里，钟爱民甩开搀扶着他地小王，迈了两步站在常自鸣身边，脸上堆着沉痛的表情，低头对赵长风承认错误：“赵县长，我是个粗人、蠢人，有眼不识泰山，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这种粗人一样，原谅我对您的冒犯……”按照钟爱民看来，只要他道歉认错，赵长风必定就坡下驴，卖给常自鸣一个人情。 赵长风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把眼睛望在别处。和钟爱民这种披着警察外衣的人渣说话，对赵长风本身来说就是一种侮辱。 方忠海虽然才跟了赵长风半年，但是已经和赵长风达到心意相通地境界，他跨步上前一把抓住钟爱民对常自鸣道：“常局长，就是这个人，和殴打赵县长的人相互勾结，还对县长进行恐吓！” 钟爱民刚想说话，常自鸣那边已经厉声喝道：“钟爱民，你还不老实？马上到隔壁房间给我反省，等候进一步处理！” 钟爱民心中一哆嗦，他平日里就怕自己这个当局长的表弟，此时见常自鸣动了真怒，连忙低着头，乖乖地到隔壁去了。 常自鸣这边对赵长风说道：“县长，您看这样好不好？我这边先通知医生过来帮你先处理一下。同时我这边展开行动，对涉案人员进行抓捕。” 赵长风淡淡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受害者，无权干涉你们公安机关的办案程序。” 常自鸣又被噎了一下，却不敢多言语。他转过身来对身后的人交代：“立即打电话通知医生来为赵县长做紧急检查，还有，立刻到外面去买些饭菜饮料送过来！” “是！” 常自鸣出了审讯室到了所长办公室，钟爱民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见常自鸣进来，他还愤愤不平地说道：“阿鸣，那个赵县长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瞧他那牛逼样子，我真看不惯他！” 话还没有说完，常自鸣已经抡圆了巴掌狠狠地打在钟爱民脸上，只听“啪”地一声脆响，钟爱民脸上已经出现几条青紫相间的淤痕。 “阿鸣，你……”钟爱民捂着脸庞，一脸委屈地望着常自鸣。 “你还有脸说？”常自鸣咬牙切齿地用手指着钟爱民说道：“你知道你惹下多大祸事不知道？” “不就是一个县长吗？”钟爱民委屈地说道，“你连县委书记卫建国都不怕，怎么会怕一个还没有上任的县长？” “你呀你呀你！”常自鸣跺脚说道，“你说得倒是轻巧？你以为赵长风只是普通的县长吗？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省里。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和公安厅何承明厅长都亲自率队下来，胡得志副书记也给钱云枫副书记下了批示，要求从严从重从快处理这件事情。如果赵长风只是一般地县长，能惊动这么多人吗？” “啊……”钟爱民又一次惊呆了，这下可真的大条了！连省领导都惊动了，表弟阿鸣恐怕是顶不住了。 “阿鸣，阿鸣，好表弟，你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啊，表姐夫糊涂，表姐夫蠢得跟嗨一样，你这次如果不出手表姐夫，表姐夫可真的要完蛋了啊！”钟爱民跌坐在沙发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叫起来，“阿鸣，你不看我的面上，也要看在你阿云表姐的面上，不看你阿云表姐的面上，也得看你死去的姑妈的面上，阿鸣，你救救我……” “闭嘴！”常自鸣厉声喝道，“现在不是说这些地时候。你现在给我说一说，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给我详详细细地说说，不能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钟爱民抹了一把眼泪，把发生地事情详细地给常自鸣讲了一遍。常自鸣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暗自感叹钟爱民点背，这种事情怎么就偏偏撞上赵长风呢？ 常自鸣当即立断，立即下了命令，让派出所民警全部出动，到兴日制鞋厂把涉案地保安人员全部抓来一个不得漏网。之后才拨通了钱云枫的电话，向钱云枫把事情经过汇报了一边，然后等着钱云枫指示。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老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优柔寡断？你以前的魄力哪里去了？要有点壮士断腕的精神。”钱云枫说道，“你务必在省领导和市领导下来之前把赵长风送到医院去，否则，局面将会不可收拾！” 常自鸣何尝不知道要有壮士断腕的精神？如果今天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表姐夫钟爱民，而是其他人，常自鸣的刀恐怕早就挥下去了，但是现在…… 常自鸣还在犹豫，电话里又传来钱云枫冷冷地催促声：“老常……” 常自鸣明白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他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地回答道：“钱书记，您放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回到审讯室，常自鸣向赵长风敬了个礼，大声汇报道：“县长，兴日制鞋厂五名涉案人员已经全部抓捕归案。后沙镇派出所副所长钟爱民因为与案件有关，已经被就地免职，等候进一步处理。” 他往前走了两步，微微弯下腰，用恳切地声音说道：“县长，您身体要紧，还是到医院去吧，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让我怎么交代啊？镇医院的救护车已经来，您看？” 江文静和方忠海也在一旁劝道：“身体要紧啊，还是去医院吧。” 赵长风这才微微点了点头，扶着方忠海站了起来，他冷冷地对常自鸣说道：“我先去医院，这里你看着办吧！” 常自鸣这个时候如何敢让赵长风独自去医院？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他老着脸皮，疾步跟了上去，对赵长风说道：“县长，这里情况已经在掌握之中。我现在还是送您去医院吧，您初来乍到，对县里情况还不熟悉，我不陪您过去就是失职。” 赵长风不好再赶常自鸣走。他没有说话，任常自鸣跟了上来。 常自鸣的警车在前面开道，江文静和方忠海一起陪着赵长风上了后沙镇的救护车，他们那辆普桑由一位警察开着跟在后面，三辆车组成的车队向粤海县人民医院驶去。 到了人民医院门口，医院院长已经率领院里的骨干医生恭候在一旁。见救护车过来，院长亲自推着医用推车来到救护车门口，亲自上了救护车把赵长风搀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扶着赵长风在医用推车上躺下，然后院长亲自推着赵长风向检验科奔去。 在院长的亲自指挥下，全医院的资源都紧急动员起来，为赵长风做了紧急检查。常自鸣紧跟着院长，焦急地等着检查结果出来。常自鸣明白，赵长风地伤情检查结果直接影响着这次事件的最终处理结果。其实常自鸣在来医院的途中已经给院长打过招呼了，只是院长当时很原则地回答他一句话：“常局长，如果是别人。有你这一句话撂在这里，让我怎么办都成。可是今天不是别人，是县长啊。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只能是一是一，二是二了。” 常自鸣虽然心头冒火。却毫无办法。人民医院属于卫生局管辖，而卫生局局长又是党群书记段志魁提上来的人。如果是以往，以常自鸣和段志魁之间的合作关系，他出面让段志魁打个招呼。段志魁不会拒绝的。但是现在，有了前面争夺县长的小插曲，段志魁是不会再给他面子了！叼他老母，这个县长的位子，真是打不到狐狸还惹了一身臊！ 结果终于出来了，赵长风是躯干部位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加轻度脱水。常自鸣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作为公安局局长，他明白大面积软组织挫伤意味着什么。按照法医鉴定标准。挫伤占体表面积百分之六以上，就是属于轻伤，而只要上了轻伤，就够了刑事立案地标准。对常自鸣来说，即使赵长风没有构成轻伤，也要刑事立案的，那些人敢对县长下手，那还了得？但是那个刑事立案和构成轻伤之后的刑事立案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县长被打和被打成成轻伤。这在上级领导眼里的区别可就大了。 “老马。这个……”常自鸣指着诊断书对老马说道，他还想要最后一次尝试。挫伤本来就是小伤。赵长风又是年轻人，恢复起来很快，只要这边马院长能够控制住，即使明天再派法医复检，也不一定够得上百分之六的标准。 马院长知道常自鸣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抱歉地表情。虽然常自鸣是公安局长，属于粤海县有数的实权派人物，马院长惹不起。但是马院长的官帽毕竟是在卫生局局长手里捏着的，他要想进步，没有卫生局局长的话，没有组织部长、没有党群书记段志魁地话，都是泡影。所以权衡之下，马院长自然不敢背叛自己主子。更何况局长电话里已经交代，赵县长虽然是外地过来的，但是在省里有很强的背景，让马院长千万要把持住，不要轻易牵扯进去，以免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忽然间，常自鸣的手机响了起来，里面传来钱云枫声音：“老常，谢秘书长、何厅长和苗市长、胡书记已经往人民医院去了，你赶快做好准备。” 电话刚挂，一阵响亮地警笛声从远处向着人民医院这个方向传来，并且越来越近。那边马院长也接到电话，知道省市领导就要过来了。 一时间马院长和常自鸣两个人做了不同的两个选择，常自鸣往楼下奔去，要到医院门口迎接谢秘书长、何厅长的车队；马院长却扭身向赵长风的病房奔去。省市领导既然来看望赵县长了，那么他作为医院院长，就应该守在赵县长身旁，做出一副兢兢业业地照看赵县长的样子肯定比到下面去迎接省市领导更能博得领导的欢心。 常自鸣刚来到医院门口，就看见三个官员在一大群干部的前呼后拥之下快步向里面走来。左边的留着大背头，满脸严肃地官员正是海州市市长苗晓，右边那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留着一副精干的板寸头地官员常自鸣也认得。是省公安厅副厅长何承明。中间那个穿着老人头短袖，皮带系在肚脐眼之上的大胖子常自鸣虽然不认识，但是也能猜出，这个人就是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 县委书记卫建国则侧身走在三个领导的侧前方，殷勤地为三位领导领路。在何承明、谢富海、苗晓身后，则还跟着海州市副书记胡得志和海州市公安局局长高昌山，几个人都一脸严肃。钱云枫副书记迈着小碎步跟在高昌山的身侧，小声地说着什么。 “苗市长、何厅长……”常自鸣快步迎了上去。 谢富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扭头问旁边的苗市长：“老苗……” 苗市长就介绍道：“这位就是粤海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常自鸣同志。”常自鸣身材比谢富海高大，可是此时站在谢富海面前，身子不由自主地就佝偻了下去，仰着脸，热切地看着谢富海，他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谢富海是因为赵长风的事情下来兴师问罪地，在他地眼里，谢富海就是省里地大领导。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在省领导地脑海里留下尽量深刻的印象。 谢富海轻轻哦了一声，没有理会常自鸣，却问卫建国道：“赵长风同志的病房在几楼？” “二楼。”卫建国回答道。 “好，咱们赶快上去。”谢富海说道。然后就迈步上前走。好像面前根本没有站人似的。常自鸣吓得连忙闪到一旁，为谢秘书长让开道路。何厅长和苗市长就快步跟上，谁也没有再看失魂落魄站在一旁的常自鸣一眼。 钱云枫路过常自鸣身边时，低声说道：“老常。还不跟上。”常自鸣这才从失魂落魄中清醒过来，跟在钱云枫后面往上走去。 马院长正弯下腰，把听诊器放在赵长风的背部，聚精会神地听着，忽然间高干病房被打开，谢富海秘书长快步冲了进来，在谢富海秘书长身后，跟着公安厅何厅长和海州市苗市长。 “长风同志。你受委屈了！” 谢富海秘书长拿眼睛一扫，发现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就立刻断定，躺在床上的年轻人是赵长风，所以就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紧紧握住了赵长风地双手。 赵长风拿不准眼前这个有些谢顶的胖子是谁，张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富海就用力摇动赵长风的双手，说道：“长风。我接到电话就立即从省里赶过来。不想还是来晚了，让你委屈了！” 赵长风这次敢肯定。眼前这个人一定是黄秘书电话里说的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 “秘书长，让你大老远从省里下来，我给您添麻烦了。”赵长风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逞什么强？”谢富海板着脸，双手按着赵长风的肩膀，让他躺在床上，“你是病人，现在最需要地就是休养。躺下来说话。” 何承明见老同学谢富海这么殷勤，越发能肯定眼前这个年轻的县长绝对是大老板杜红军书记的侄子，他也抢过去挤在谢富海的身旁，俯下身子拍着赵长风地胳膊说道：“长风同志，我是省公安厅副厅长何承明，公安系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震惊。你只管安心养病，我向你保证，一定要追究到底，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海州市长苗晓在一旁有点呆了。这个赵长风究竟是什么来头？难道说真的是他推测的那样，是省委书记杜红军的侄子吗？否则没有理由解释，谢富海和何承明对待赵长风一个比一个客气啊。一个小小的县长，能够让省里两大实权厅级干部对他如此关怀备至到有些肉麻的地步吗？ 这时候苗晓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他捡到宝贝了。如果赵长风真地是大老板杜红军的侄子，那么以后只要和赵长风建立起关系，还发愁大老板不注意到他吗？谢富海和何承明远在省城，就能对赵长风如此关怀备至，他为什么不能？说起来，赵长风可是他直属手下，他和赵长风之间建立关系岂不是比谢富海、何承明更加方便？ 谢富海他们能利用这个机会，他难道就不懂得利用这个机会吗？ 想到这里，苗晓也往前跨了一步，却看到马院长拿着听诊器站在一旁碍事，苗晓一把把马院长推开，占据了马院长的位置，弯腰握住赵长风的手说道：“长风同志，我是海州市长苗晓。你的伤怎么样了？现在还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 马院长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大人物来到粤海县人民医院，这可以说是粤海县人民医院自从成立之后有最多大人物来的一天。他正激动地不知道怎么表现自己，这次听苗市长问话，觉得自己终于等到了机会，他幸福地接着苗市长的话汇报道：“报告谢秘书长、何厅长和苗市长，赵县长伤情比较严重，后背大面积挫伤，还有轻度脱水。经过我院专家治疗小组的紧急治疗，赵县长病情已经稳定住了。” “大面积挫伤？”何承明搞刑侦工作出身，对这些数据很是敏感，他听了马院长地话，猛然直起身来，伸手说道：“诊断书呢？拿过来我看看！” 马院长连忙掏出诊断书递到何承明手里，何承明刚拿到手里，谢富海和苗晓两个人就围了过来，何承明打开诊断书，扫了两眼，脸色猛然一变，杀气腾腾地说道：“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必须给予严厉打击，就不能刹住这股歪风邪气！” 谢富海见何承明如此上道，心中暗喜，他对何承明说道：“何厅长，我相信公安系统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也相信公安机关一定会还长风同志一个公道！” 第十九章打破平衡 第十九章打破平衡 赵长风刚见谢富海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就挣扎着要起来，但是当谢富海扶住他的双臂把他按回床上的时候大手隐蔽地在赵长风胳膊上捏了两下，赵长风是个人精，立即领会到谢富海这个举动传达的信息，于是他就心安理得地半靠在床头的枕头上，面对着何承明和苗晓的亲切问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微闭双眼，不再搭腔。 这副倨傲的表情被苗市长看到眼中，越发坚定了他心底的判断，赵长风绝对是大有来头。且不说何承明是公安厅的实权副厅长，就单说苗晓自己，他是海州市委副书记、海州市市长，是海州市的第二号人物。海州市下面的部委局办、还有下面几个县区的书记和区县长，谁见了苗晓不抢着上来巴结，恭敬有加？哪里有像赵长风这样，顶头上司已经屈尊降贵，亲自到病床前送温暖来了，下属却倨傲地躺在床上，对上司的关爱一点感激的意思都没有，仿佛那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即使是海州市委书记陈天贵躺在病床上，看见他老苗过来了，也得起身说上几句客气话吧？ 至此，苗市长对赵长风的来头再无一丝怀疑，他在一旁也接着表态道：“县长在自己的辖区被人打伤，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秘书长、何厅长，这件事情既然发生在海州，就由我们海州市地方政府来处理，请你们相信，海州市一定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语气中生怕公安厅何厅长把这个案子的处理权限一把拉走。赵长风是在海州市被打的，如果海州市不能给赵长风一个交代，反而是需要公安厅来处理，那么这件事情被大老板知道。会做如何感想？ “不，苗市长，这件事情发生在公安系统内部，还是由我们公安厅来处理比较好！”何承明不是傻子，眼下大好巴结大老板的机会又怎么可能让它从手边溜走？ 眼看两个人如斗鸡一般争着要处理这件案子，谢富海不得不出来充当和事佬：“老何、老苗，我看你们都不要争了，你们两家齐心协力起来。侦破这件案子不是更迅速吗？” 调子既然定下，接下来就要看行动。 何厅长转身把海州市公安局局长高昌山叫了过来：“高局长，我命令你们海州市公安局立刻行动起来，在明天中午之前，把所有涉案人员都抓捕归案，一个都不许漏网！如果出了差错，即使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 何承明虽然不是分管刑侦和治安的厅领导，但是却分管着全省公安系统的纪检、警务督察和审计。粤东省公安系统下面的局长谁提起何承明不心惊胆颤？一旦得罪了何承明，并何承明盯上了，后果可是极其严重。 虽然是盛夏时分，何承明冒着寒气地话还是让高昌山不寒而栗。 苗晓也在一旁补充道：“市政府是态度是：这件案子不管涉及到谁，涉及到多大阻力。都要一个不漏的抓捕归案！” 比起何承明的话，苗晓的话对高昌山的威慑力显然要小的多，官场上谁都明白，虽然公安局局长是市长的下属。但是实际上，公安局局长是跟着书记的指挥棒走，市长对于公安局局长，并没有太大地影响力。 “海州市公安局坚决执行厅领导和领导的指示，如果规定期限内不能把所有涉案人员抓捕归案，请厅领导和市领导拿下我头上的帽子！”高昌山响亮地回答道，一副破釜沉舟，誓与这个案子共存亡的架势。刚才他已经从粤海县公安局常自鸣那里得到消息。知道打赵长风的保安都被抓起来了，所以才会发出看似破釜沉舟的豪言壮语。 谢富海对这情况非常满意，第一次替老板下来办事，就取得如此令人惊叹的效果，想来赵长风一起会在老板面前好好地为他表功吧？目的既然达到，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好！”谢富海微笑着点头，“公安厅和海州市政府针对赵长风同志被打这个案子采取地措施很得当有力，是值得肯定的。我回去一定会向省领导如实汇报。不过……” 何承明和苗晓的心立刻就紧张起来。在官场上讲话。最害怕的就是“但是”和“不过”这两个词，因为在这两个词前面那些话都是场面上必须的虚话套话。只要“但是”和“不过”这转折词后面跟地才是讲话者所要表达的实质内容。 “不过我认为，只取材这些错处显然是不够的。抓捕打人凶手固然重要，但是处理那些和打人凶手相互勾结，把赵长风同志关进派出所的国家公职人员地败类也同样重要。这些败类如果得不到处理，那些警匪勾结、贪污渎职的丑恶现象就不会从根本上得到遏制！我建议公安厅和海州市还是要针对这个情况拿出一些具体措施。我想省领导也和我一样同样关注这个问题。” 粤海县高干特护病房的房间并不大，省市有关领导进去之后，粤海县的干部就没有办法再进去了，钱云枫和常自鸣几个人就围在病房门口，紧张地观察着里面发生的一切。此时听了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的话，钱云枫和常自鸣两个人对望一眼，眼里都充满了愤怒与恐惧。这件事情真的不能善了了！ 何承明和苗晓又立即指示海州市公安局长高昌山，要坚决执行省领导的指示，对于公安系统内部地害群之马也要一查到底，决不姑息！ 谢富海得到这个承诺，此行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于是就说道：“长风同志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需要好好休养。我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家都回去吧，不要打扰长风同志的休息。” 何承明和苗晓都连声称是。于是省市三个领导都弯下腰来，凑到赵长风面前，亲切地叮嘱赵长风不要考虑其他事情，要安心休养，争取早日康复出院。海州市委副书记胡得志和公安局局长高昌山也抓住这个机会，挤到赵长风的病床前殷切地交代。 赵长风折腾了一天，非常疲倦，加之因为轻度缺水在加上往体内体液的生理盐水中添加具有止痛作用的镇定剂，眼睛渐渐地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地应着几位领导地关心。这种举动在何承明、苗晓、胡得志以及高昌山眼里更是感觉非常倨傲。他们心中虽然不舒服，但是越发相信赵长风是轻易招惹不起地太子爷！ 出了病房，谢富海和苗晓又把马院长叫到面前，叮嘱他一定要精心照看好赵长风同志。粤海县县委书记卫建国终于找到一个表现的机会，他当着谢秘书长和苗市长地面严肃地交代马院长，一定要抽调粤海县人民医院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护士来照看赵县长，他指示道，粤海县人民医院务必把照看赵县长当成一项光荣的政治任务来抓，这事关粤海县能不能完成省市领导重要托付的大计，是一丝一毫纰漏都不能出现的，千万不可麻痹大意！否则一旦出了问题，不用上级领导指示，他卫建国第一个就会撤了马院长的职！ 马院长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连声称是。他心中下决心道，一定要像侍候亲爹，不！比侍候亲爹还要热情的态度去侍候赵长风，这虽然是一个挑战，更是一个机会！如果能抱住赵县长的粗腿，显然比抱住段志魁书记的腿要管用的多。 出了医院，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谢富海和何承明明天上午还有工作安排，就谢绝了苗晓的挽留，连夜赶回羊城市。 苗晓则和胡得志副书记留下，在粤海县召开了一个紧紧常委会议，在会议上苗晓提出了几点意见。 第一，要坚决执行省领导有关指示，采取果断措施，迅速查明案情。拿出处理意见，上报到海州市。 第二，粤海县领导一定要针对这个事件展开反思，为什么在粤海县会发生这样荒唐的情况？这个问题一定要想清楚，拿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第三，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把这件事情封锁在目前的范围内，务必不能传播开来。 散会后，苗晓、胡得志等市领导就返回了海州。粤海县各个常委们却按照各自的习惯，分别在几个地点聚集起来。 在石湾镇曲江畔的一栋别墅里，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常自鸣、人武部长陈大河、宣传部长和国虹、统战部部长王亚力几个人坐在一楼的客厅里，面色凝重地看着客厅中央的副书记钱云枫。钱云枫是他们的主心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该如何办，还是要靠钱云枫来拿主意。 钱云枫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烟卷，面容严肃。他紧张地不是常自鸣的表姐夫会被处理，他紧张的是，赵长风如此强势的县长到达粤海，必然会打破粤海固有的势力平衡。 第二十章姜是老的辣 第二十章姜是老的辣 沉吟半天，钱云枫忽然间笑了起来，他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人，说道：“哎，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啊？散会了不回去休息，都窝我这里干嘛？”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钱云枫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跟过来不是就商量一下对策吗？ “钱书记，”人武部部长陈大河说道：“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钱云枫一口打断他的话，笑着站了起来，“都回去吧。你们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他指着手表说道：“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迟迟疑疑地，大家都站了起来，常自鸣看了看钱云枫，试探着说道：“钱书记，我们……就这样回去？” “你们不这样回去还怎么样回去？难道说还让我一个人送你们一条好烟不成？”钱云枫打了个哈欠，说道：“回去吧，好好休息，没有啥大不了的。” 和国虹、王亚力等人顿时就有了主心骨，他们知道，只要钱云枫书记还能够谈笑风生，就说明真的没有啥大不了的，一切都在钱书记的掌控之中。于是纷纷起身和钱云枫告辞：“钱书记，那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啊。” 常自鸣却不能像他们几个那么潇洒一走了之，表姐夫钟爱民还挂在那里呢。陈大河走到门口，看到常自鸣还站在原地不动，就揶揄道：“老常，还不走？” 常自鸣狠狠瞪了陈大河一眼，脸上却一本正经地答道：“嗯，我再向钱书记请示点事情。” 陈大河偷笑一下就离开了，他不敢再说话，怕真把常自鸣惹毛了。 等钱系几大常委都离去之后，常自鸣才走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钱云枫面前。轻轻叫道：“钱书记。” 钱云枫装作这才发现常自鸣的样子，惊奇地问道：“老常，怎么你还没有走？” “钱书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对不起您，我要向您做检讨！您说，现在该怎么办？”常自鸣有点沮丧，他侧身在钱云枫旁边坐下。 “你呀。老常，就是见不得大世面！”钱云枫板着脸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县长吗？” “可是，可是省领导、市领导都过来了……”常自鸣搓着手说道，“看他们对赵县长的态度，我心中没底啊。” 钱云枫微笑一下，说道：“老常，怕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以前王县长刚从省里下来的时候。来头不是也很大吗？现在呢？不是乖乖地回省里养老了吗？” 常自鸣听钱云枫这样说，心中就有了些底气，他奉承道：“钱书记，您是咱们粤海县的一条龙，他们那些过江的大蛇如何能是您的对手。” “老常。哪有这么说话的？”钱云枫得意地笑了起来，“明明是人家是过江龙，我是地头蛇嘛！” “不，钱书记。在我们粤海县的干部眼里，您就是一条龙！”常自鸣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钱云枫的脸色：“不管说是论资历还是论能力，别说是粤海县县长，就是粤海县书记也轮到你当了。不知道上面就是怎么想的，净派一些中看不中用地关系户下来。咱不说前面的老王了，就说现在这个赵长风吧，还县长呢！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胡子都没长全的小细佬。” 钱云枫得意地笑了起来。不管常自鸣说这话是真是假，也算替他出了胸中的一股恶气。如果没有赵长风横插一杠子。这粤海县县长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但是天下掉下来个赵长风，让煮熟的鸭子就这么眼睁睁地飞走了。如果赵长风真的是一个很有能力、很有担当的人，钱云枫也认了。可是现在看看，赵长风是个什么人嘛！一个二十七八岁地毛头小子，办事毛毛躁躁，就凭借着有一些关系，就可以到粤海县当县长了？这个社会。难道真的说后台被能力更重要，有后台就有了一切嘛？有没有搞错？老大。这是粤海县县长，不是村长、不是乡长，不是一个没有经验的毛头小子能够搞掂的啊！ 看看，你们要让一个毛头小子来担任粤海县县长，出洋相了吧？一个大县长，搞什么微服私访？以为是封建社会，以为自己是包青天啊？到下面走一走，接一个状子，替老百姓做主，就是青天大老爷，就可以搞掂一切？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地幼稚思想吗？胡闹！ 现在这个赵长风到下边就被人打了吧？被派出所抓起来了吧？虽然说有省领导和市领导下来给他撑腰，但是省领导和市领导不是救火队员，他们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如果每一个县长都像赵长风这样到处惹麻烦，让省领导市领导下来撑腰，那么省领导市领导能忙得过来吗？他们还要不要工作啊？ 总有一天，这些领导会明白，选拔干部时还是要以能力、以资历为主要考量的，而不能凭借着什么关系，把什么一无是处的太子爷硬塞下来，那样是会惹出大麻烦地。 常自鸣见钱云枫面露微笑，就知道他的话正搔中钱云枫的痒处，就趁着钱云枫心情不错，大着胆子说道：“钱书记，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钱云枫微笑起来，用手抚摸着肚皮，说道：“很简单。推出几个替罪羊，先对上面有个交代。” “替罪羊？”常自鸣望着钱云枫。 “对。首先你的那个老表，钟爱民必须拿下！” “钱书记，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常自鸣说道：“您也知道，当初我姑姑对我有那么大的恩情，现在……我下去手啊！” “幼稚！”钱云枫脸色一变，说道：“老常，你什么时候有妇人之仁了？按照目前的态势，把你老表拿下，也是对他的爱护。如果我们不动手。让省公安厅派人下来动手，我们能控制住局面吗？” 常自鸣摇了摇头，脸色很是难看。 “老常，毛老人家当初就说过，很多时候，把拳头缩回来，是为了更有力地打出去。”常自鸣是钱云枫手下第一大将，钱云枫还是要耐心地开导他。”目前看来，虽然把你老表拿下，我们是受了点损失，但是只要我们能把握住局势，将来让他官复原职，甚至更进一步，不都是我们说了算吗？宜将风物放眼量，不要把眼珠子只盯着眼前。” “多谢钱书记开导。这道理我都懂。只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钱书记这么一说，我心中就有底了。”常自鸣说道，“只是我怕就是把我表姐夫交出去，这件事情也不算结束啊。” 钱云枫笑了起来。点头说道：“替罪羊当然不能就这么一个。赵长风不满意，我们再上交嘛。” “钱书记，您地意思是……”常自鸣若有所悟，抬头望着钱云枫。 “下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需要有人负领导责任了。”钱云枫点化道：“你们局常务副局长老李，是不是也得有点责任啊？” “是啊！李尚银负责局里地日常事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常自鸣彻底明白钱云枫的意思了。常务副局长李尚银和常自鸣一直有矛盾，但是李尚银身后有党群书记段志魁撑腰，常自鸣一直不好动他。现在发生了赵长风被打的事情，不是借机把李尚银推出来担当替罪羊吗？而且这样处理李尚银，党群书记段志魁还说不一个不字。毕竟常自鸣这边把亲表哥都搭上去了。如果李尚银有意见，去找新任县长赵长风提去。看看段志魁有没有胆量和赵长风掰掰手腕。 “呵呵，你明白的还不算晚。”钱云枫点了点头，说道：“除了李尚银和钟爱民，老常你也要承担一点责任，毕竟你是公安局地一把手嘛！你如果全身而退，不足以服众，不足以服众啊！” 常自鸣点了点头。这个他早有思想准备。按照组织程序，他地责任是跑不了地。但是能够把李尚银拉下水，除掉眼中钉，以后公安局还不是他一个人地天下吗？值得！ “钱书记，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常自鸣明知道逃不脱，却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嘴脸，“您还有什么吩咐？” 钱云枫沉吟了一下，说道：“就这些了。其他没有什么了。”顿了一顿，他随口又说道：“对了，老常，苗市长在会上强调，赵县长被打这件事情千万要保密。我看这个任务很艰巨啊。你可要把好关啊，千万不能让这件事情在社会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到时候不是让赵县长难看？这是给东西部干部大交流摸黑嘛！这件事情你可给我盯紧点，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 “是，我明白！”常自鸣笑的有点诡秘，“请钱书记放心，我这里一定会把好关的。但是如果消息从其他地方泄露出去，那我就无能为力喽！” “能管好自己就行！”钱云枫站了起来，“人民医院那边要多安排些人，保护好赵县长，不要让闲杂人员去打扰赵县长休养。” 常自鸣连忙站起来握住钱云枫的手，点头说道：“我马上就办。钱书记，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钱云枫手上用力一晃，盯着常自鸣地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常，我信任你！” 常自鸣走后，钱云枫又坐在沙发上，仔细回味了一下他和常自鸣之间说的话，感觉没有什么破绽，就又笑了起来，他自语道：“赵县长，希望这个欢迎仪式能够让您满意。” 钱云枫刚才的话看似在交代常自鸣要保密，其实是暗示常自鸣，要把新任县长赵长风被打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钱云枫要让把赵长风被打的消息泄露出去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地就是弄臭赵长风，让赵长风在粤海县抬不起头来。 想想看，堂堂的粤海县县长在自己的地盘上无端端地被一群看厂的保安痛扁一顿，还住进了医院，这事情传出去不丢人吗？幸灾乐祸本来就是人类地本能，现在一个大县长被人打了，人们幸灾乐祸的心情恐怕会更强烈。 如果这个消息传得满城风雨的，那么市领导交代的要求保密的原则就形同虚设了。赵长风为了在粤海县人民群众挽回面子，必须要求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这就遂了钱云枫下怀。钱云枫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举行一个声势浩大的公审行动，拉着鞋厂那几个倒霉的保安游街示众，以显示粤海县有关部门打击犯罪势力的决心。 与此同时，钱云枫还会公开对后沙镇派出所副所长钟爱民、粤海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李尚银等人严肃处理，这个行动也要搞得声势浩大，表面上看是为了替赵长风被打，被派出所关押挽回面子，实际上却是准备阴赵长风一下。钟爱民和李尚银都是粤海县土生土长地干部，如此严肃处理他们来替赵长风挽回面子，实际上是打击了粤海县本地干部的面子。粤海县本地干部肯定会兴起兔死狐悲的感觉，因为从赵长风这样等于侵犯的是粤海县本地干部的共同利益，现在是钟爱民和李尚银，那么下一次很可能就是王爱民、张爱民这些本地干部。面对着赵长风这样强势的过江龙的咄咄逼人的攻势，粤海县本地干部才会兴起同仇敌忾地感觉。以后会或明或暗地抵制赵长风地各种指示和命令，至少是不会痛痛快快的合作。 除此之外，钱云枫还有第二个目地，赵长风住院的消息传出去后，肯定会有一些干部去医院看望赵长风。钱云枫需要弄清楚都是谁会过去看望赵长风。虽然说经过前面的一些斗争，那些外地干部已经表示会乖乖听话，但是这次赵长风这么强势的下来，这些干部会不会故态复萌，以为找到新主子了？这都有可能啊！ 第二十一章口碑 第二十一章口碑 赵长风从病床上醒来，迷迷糊糊地觉得手中好像有个东西，扭过头一看，见江文静紧紧握住他的手，俏脸依偎着他的胳膊，趴在床头酣睡。 “这丫头！”一丝感动从赵长风心头滑过。明明已经让马院长在隔壁安排了一间特护病房让她去休息，也不知道她半夜什么时候又起身跑到这里来了。 赵长风不想惊动江文静，他动作非常轻柔地想把自己的手从江文静手里抽出来，没有想到他刚动了一下，江文静马上惊醒了过来：“长风，长风，你怎么样，没事吧？” 看着江文静一脸惶急的样子，赵长风莞尔一笑：“文静，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一点小伤而已。” “什么小伤啊？医生说是大面积挫伤！”江文静抓住赵长风的手不放，自责地说道：“长风，都怪我。如果你不是为了保护我，也不会这样。” 赵长风轻轻拍了拍江文静的头，笑着说道：“傻丫头，怎么能怪你呢？说起来是我连累你了。我身为粤海县县长，却让你在粤海县的地盘上担惊受怕……” “长风，你不要这样说好不好？是那些人不好，怎么能怪你呢！”江文静眼里充满泪光，“你还是老样子，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改变。”说着紧紧拉着赵长风的手掌，把脸蛋靠在上面，不停地摩梭着。 方忠海在外面听到动静，就推开门来察看是不是老板醒了，不想推开门却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中发慌，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赵长风见方忠海进来，就关心地问道：“小方。进来吧。昨天晚上休息好了吗？” 方忠海这才清醒过来，连忙说道：“休息好了，休息好了。”其实方忠海一夜都没有合眼，在病房外面守着。 江文静脸色羞红，她从赵长风手里抽出手里，口里替方忠海解释道：“长风，小方昨天晚上一夜都没有睡觉了，他一直守在门口。” 赵长风心中暗自点头。天雷哥给他推荐的这个司机不错，方忠海的忠诚和细心是无可置疑的。他板着脸责怪道：“小方，你怎么能这样？赶快到隔壁休息一下。可不能把身体累坏了，我还指望着你替我办大事呢！” 方忠海心中一阵感动，他望着赵长风说道：“老板，没事。这算什么？当初我们特种部队集训，最长五天五夜都没有睡觉呢！” “那是特种部队。跟着我怎么能受这样的苦呢！”赵长风扶着江文静从床上下来，拍了拍床。对方忠海说道：“要不你就躺在我的床上休息一下吧。” 方忠海更是感动，老板能把自己的病床让给他休息，本身就说明了一种态度。方忠海受宠若惊地上前扶着赵长风说道：“老板，我怎么能用你地病床呢？你身体还没有好，要多多休息。一会儿我到隔壁去躺一下就成。您赶快躺下。” “你呀!”赵长风重新躺下。指着方忠海说道：“年轻人可别逞强啊。你马上到隔壁去睡觉，天已经亮了。我这边有护士照顾，还有文静，你就别担心了。” 正说话间。外面飘来一股香气，抬眼望去，马院长白衣白褂，推着一个粤式食品小推车出现在病房门口，他把小推车停好，一路小跑进了病房，殷切地对赵长风说道：“县长，也不知道您的口味。我就擅做主张，到粤海宾馆弄了一些粤式早点过来，您选几样尝尝，行吗？” 赵长风还真饿了，见马院长如此体贴，也乐得消受。他点了点头，让马院长把餐车推到面前一看，品种还真不少。什么虾饺、鲍鱼饺、牛百叶、叉烧酥。什么虾仁肠、牛肉肠、叉烧肠。皮蛋瘦肉粥、鱼片粥、白果粥，什么芋头糕、萝卜糕、千层糕、豆沙包、奶黄包、莲蓉包还有蛋挞。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老马，你是不是把人家宾馆的厨房都搬过来了？我们就三个人，用得着这么多东西吗？”赵长风笑着说道，“你这可有点浪费啊！” 马院长得到赵长风的夸奖，浑身的骨头都酥软了三分。赵县长可是连省领导都降尊屈贵前来看望的扎实人物，别说让他夸上一句，就是无端端被他骂上一句，马院长的骨头都会轻上二两呢！ “县长，主要是怕不合你的口味，就多弄一些，让您有个挑选地余地不是？”马院长的下巴都要哈到膝盖上了。说着拉过来一张升降餐桌，横亘过赵长风床头，这样赵长风不用下床，靠在床头就可以用餐了。 赵长风随手点了几样，马院长为赵长风摆放在餐桌上，然后侧身退在一旁。赵长风对江文静说道：“文静，和你小方也选几样。咱们一起吃。”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长风县长，吃饭呢？”扭头看去，一个身材中等的壮年男子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他大步走到病床前，向赵长风自我介绍介绍道：“我是粤海县县委书记卫建国。昨天怕影响长风县长休息，就没有上来打招呼。今天特意过来补上。” 赵长风只是作势欠了欠身子，口里淡淡地说道：“卫书记好！您太客气了。” “长风县长，别动，赶快躺下！”卫建国抢先一步过去按着赵长风，顺势坐在床头，感慨地说道：“说起来惭愧啊！我这个班长没有教育好下边的人，让你吃了苦头，我要向你道歉。” 赵长风弄不清楚卫建国的立场，很是怀疑卫建国是不是来替那个派出所的钟爱民说情的，就冷着脸说道：“卫书记，情况确实令我震惊。我吃点苦头无所谓，怕就怕那些无权无势老百姓，不知道在那些保安和警察手下吃了多少苦头。” 卫建国听着赵长风怒气未消，心中暗喜，要就要地是赵长风这个态度。如果赵长风态度先软了下来，卫建国这边还会非常失望呢！ “长风县长，你放心，那些犯罪分子已经全部被抓获归案，昨天已经安排人进行连夜突审。一会我就过去要审讯结果。”卫建国拍了拍赵长风的手，提高声音说道，“还有，我的意见是，公安局责任重大，局里主要领导必须要严肃处理，就算有人护着他们，我也决不姑息！”他在说“有人护着他们”这几个字时特地加重了语气，他想赵长风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果然，赵长风听了卫建国地话心中一动。他还没有正式到粤海县上任，可以说对粤海县的情况两眼一抹黑。卫建国这样说，是不是暗示，公安系统背后还有某些领导撑腰？这样看来，粤海县公安系统并没有在卫建国这个县委书记的掌控之中，这可与一般地方上的惯例不怎么相符啊。 越是这样地时候，赵长风知道他越不宜表态，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话。于是他就把身子往后靠了一些，做出一副精神疲乏的样子。 方忠海在旁边看了心领神会，连忙上前说道：“卫书记，赵县长身体还没有恢复，需要多休养一下。您看……” “噢！你看看我……”卫建国就站了起来，紧紧握住赵长风的手笑着说道：“长风县长，那你好好休养，我改天再来看你。” “谢谢卫书记。”赵长风轻轻点了点头，躺在床上被没有起身。卫建国走出房门，并没有为赵长风的自大而生气。连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公安厅副厅长何承明和市长苗晓都没有享受到赵长风的起身相送，他这个县委书记又算得了什么？在卫建国眼里，面对着赵长风这样有着扎实后台的人，他和赵长风地位置应该调过来才对，赵长风是班长，他是班副。不过卫建国并不会因为赵长风身后有省领导的看重而轻易就倒向赵长风，他必须看看赵长风的实力，如果赵长风能够在粤海县击垮钱云枫、段志魁的势力，那么他卫建国再倒向赵长风也不晚。不管怎么说，他和赵长风都是外地过来的干部，不能一直受粤海县本地干部的鸟气。 见卫建国走了之后，马院长这才从旁边上来，对江文静和方忠海说道：“江小姐、方师傅，你们也挑几样，趁热吃。这些早点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赵长风很是奇怪，卫建国是县委书记，到了病房里来，并没有见马院长上前献殷勤，反而是对自己这个还没有到任的县长，马院长却殷勤备至，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吗？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一边拿起筷子，一边不经意地问道：“马院长，卫书记人挺和气的，他在粤海县口碑不错吧？” 第二十二章交锋 第二十二章交锋 “他呀？”马院长嘴角露出一抹轻笑，口中却恭恭敬敬地说道：“不错，挺不错的！” 赵长风是官场里的人精，如何看不出马院长口不对心？他也懒得点破，拿起筷子低头吃饭。还别说，味道还真不错。吃了两口，抬头看到江文静和方忠海还站在一旁，赵长风就挥舞着筷子说道：“文静、小方，你们也吃啊！” 用过早餐，马院长让护士把餐车推出去，又细心地看了看赵长风康复情况，说上一些殷勤话，这才退出去。望着马院长的背影，赵长风想着他刚才对卫建国的态度，心中越发觉得粤海县情况复杂，偏偏赵长风却像是一个瞎子，对周围的情况都不清楚，他迫切需要一个人来帮他解开粤海县的政局谜团。 粤海县县委办公大楼，钱云枫的办公室，钱云枫大模大样地靠在长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常自鸣虽然和钱云枫并排坐在长沙发上，却身体微侧，斜对着钱云枫。 “钱书记，下边人汇报说，昨天夜里那个女记者就呆在高干特护病房内，一晚上都没有出来。赵长风那个司机就在外面把守。”常自鸣低声说道。 “还有这样的事情？”钱云枫微笑起来。这种情况本来就在钱云枫的预料之中，本来嘛，如果赵长风和那个美女记者没有点什么勾勾搭搭的奸情在里面，又怎么会只带着司机陪着女记者到粤海县来？现在这个美女记者在医院里既然不避忌讳地公然在赵长风的病房过夜，这不过是进一步验证了钱云枫的推断而已。 常自鸣看了看钱云枫的脸色，轻声说道：“钱书记，我们是不是在这上面下点脑筋？” “嗯？”钱云枫抬了抬眉毛。等待常自鸣继续说下去。 “如果一个县长和一个不是自己老婆地美女记者结伴旅游，结果被人打了一顿。这种事情传开来，会怎么样？”常自鸣笑容有些诡秘。 钱云枫摆了摆手，说道：“老常，你的眼光能不能再放宽一点？还公安局局长，就这样的水平？带着美女记者出游，最多是生活作风问题。你看看，现在又有哪个领导干部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而倒台的？” 常自鸣说道：“钱书记。我也不指望这件事情让谁倒台。只是这些舆论在粤海县的干部群众中传播开来，干部群众们会如何看待这位即将上任的县长？” 钱云枫从茶几底下摸出烟来，递给常自鸣一根，口中说道：“老常，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个就不用你我操心了吧？”说着钱云枫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烟，点燃后抽了一口，看似随意地说道：“唉。自己地家务事我都操心不过来呢！这不，昨天晚上开常委会，我手机关机，没有接你嫂子的电话。今天早上她从海州市连打几个电话过来，把我骂得狗血喷头啊！女人发起疯来。真的是不可理喻啊！” 常自鸣顿时心领神会，笑着说道：“钱书记，您的意思是不是……” “我的意思？我有什么意思？”钱云枫用手虚点着常自鸣，“老常啊。我不过感叹了两句家务事，你呀，就歪脑筋多！” 常自鸣连忙一本正经地回答：“是，钱书记什么都没有说。”心中却暗骂，老狐狸，明明是你歪脑筋多，偏偏要安到我的头上。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县委办主任解运来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进来，恭敬地说道：“钱书记好。常局长也在啊！”他脸上堆笑说道：“常委们都差不多到齐，卫书记让我来通知你们过去。” 卫建国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说道：“知道了。” 解运来就笑了笑，退了出去。 “马屁精！”看着解运来的背影，常自鸣骂道：“钱书记，我就想不通了，老解明明是粤海县本地人。却要跟在卫建国身后起什么哄？” 钱云枫没有接常自鸣地话茬。他伸手把烟在烟灰缸里拧灭，起身说道：“走吧。老常。再不去，卫老板要发怒呢！” “就他？”常自鸣撇了撇嘴，却没有敢说话，站起来跟在钱云枫的身后向会议室走去。 到了会议室门口，看到段志魁也端着茶杯从对面走来，他见钱云枫进来，轻轻点了点头，在前面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其他常委都到齐了，卫建国端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顶端，见段志魁、钱云枫和常自鸣鱼贯进来，脸上倒是如常。等三个人坐好，卫建国轻轻咳嗽一声，说道：“人都到齐了吧？可以开会了。不过在开始之前，我想提醒一下运来主任，以后常委开会，你一定要提前通知到，不要拖拖拉拉的。嗯？” 解运来连忙说道：“卫书记，我以后一定做到！” 段志魁和钱云枫以及常自鸣脸色都有点难看。以往他们开会迟到，卫建国从来都是选择忍下，今天怎么会忽然指桑骂槐地敲打起来？难道说因为来了个新县长，卫建国底气就硬了起来？ 其他常委们都很诧异，已经很久没有见卫建国书记这么硬气地说话了。 卫建国不理会常委们诧异地目光，抖了抖手中的材料：“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苗市长已经给大家讲过了，不用我再重复。公安局经过一夜突审，把情况基本上弄清楚了，这里是常自鸣同志交上来地详细材料。大家有什么看法？” 纪委书记曹尚录看了看段志魁，立即跳出来打头阵，他说道：“这件事情极为恶劣，不严肃处理，就无法向赵长风同志，向上级领导机关交代。我的意见是，一定要贯彻省有关领导的指示：从严从重从快！” 第二十三章一石二鸟 第二十三章一石二鸟 和其他地区开常委会不同，粤海县召开常委会时有个显着的特点，就是如果上级领导没有参加常委会时，常委会的场面就有点类似于智力竞赛的抢答。根本不讲什么官场排位顺序。究其原因，与粤海县领导班子的一二把手威望不高，控制能力偏弱有关。钱云枫和段志魁虽然能控制住本地干部，但是乐得见到有人出来挑战县委书记和县长的权威，最后就形成了粤海县常委会这么很有特色的抢答局面。 对于抢答，钱云枫和段志魁一般是不参与的，他们往往是最后才发言，把本来属于书记和县长定调子的权力拿走。跳出来抢答的常委，在下面都已经和钱云枫和段志魁沟通好了，基本上代表的是钱云枫和段志魁的意见。 就比如现在，纪委书记曹尚录的发言看似是表述自己的观点，其实只都明白，曹尚录不过是传声筒，是替段志魁发表意见的。 对于这一点，钱云枫当然也明白。曹尚录语气咄咄逼人，显然是针对着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常自鸣。尤其把赵长风抓进派出所的后沙镇派出所所长钟爱民是常自鸣的表姐夫，这个基本上是粤海县官场上人尽皆知的秘密。虽然常自鸣平时还遮遮掩掩的，但是钟爱民一与别人发生冲突，就嚣张地把常自鸣抬出来，告诉别人，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常自鸣是俺老婆的表弟，想和俺老钟斗，你们还是掂量一下斤两。钟爱民以往也闯了不少祸，都是常自鸣出面兜下了。现在曹尚录如此大义凛然，无法就是想看常自鸣笑话，看常自鸣还有没有本事去替钟爱民兜下这个连省领导都惊动的天大麻烦。而这些，如果没有段志魁的首肯。曹尚录是不敢这样过分的。 曹尚录的话音刚落，常自鸣就接了过来：“尚录同志说的很对。这件事情地确是性质恶劣，不从快从重从严处理，是无法向上级领导交代的！” 说到这里，常自鸣停顿了一下，目光从常委们脸上一一滑过，最后和钱云枫碰了个眼神，这才继续说道：“根据鉴定报告。赵长风同志的伤情为轻伤，参与殴打赵长风同志的五个犯罪嫌疑人已经构成了刑事犯罪。公安机关已经向检察院申请批捕。这是其一。” “其二，我不得不在这里很沉痛地宣布，在赵长风同志这次被打的事件中，某些公安人员犯下了严重的错误，性质非常恶劣，必须予以追究责任。” “公安机关承担着维护社会治安，维护社会秩序的重任。但是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作为公安局局长、作为统管粤海县政法系统地政法委书记，我很惭愧。对于这件事情我负有领导责任，在这里我要向钱书记、向卫书记自请处分。” 会场上一片寂静，人们有点搞不明白，常自鸣把这样的大帽子扣到自己头上干什么？难道说是慑于赵长风的强大背景。常自鸣不敢直接对抗，想以哀兵之计来博取人们的同情，换得赵长风的谅解？这可不像是常自鸣的作风啊！再说，即使常自鸣肯这样做。钱云枫呢？他能同意吗？他能同意自己最得力的干将向一个抢去他县长的宝座地对手低头认输？ 常自鸣不理会别人的眼光，继续提高声音说道：“在这里，我代表公安系统向卫书记、向常委会提出如下建议：第一，粤海县公安局后沙镇派出所副所长钟爱民在这次事件中表现恶劣，应给予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党籍、开除公职。这样的害群之马，必须果断的清理出公安人员队伍！” 会场上响起一片嗡嗡声。无论是钱系人马还是段系人马，以及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外地常委，都交头接耳地议论。常自鸣怎么就这样不做一点争取。直接就把自己的表姐夫推出去枭首示众了？ 钱系的人马佩服常自鸣的坚毅果断，对钱云枫忠心耿耿，面对着这样地压力，常自鸣能够壮士断腕，迅速和表姐夫钟爱民进行切割，以免让钱云枫书记站出来直接面对省里和市里的压力。这种关键时刻舍弃小我顾全大我的精神，难怪钱云枫书记把常自鸣提拔到目前的位置上，常自鸣果然是钱云枫书记的心腹爱将啊！ 段系人马则暗自冷笑。原来常自鸣平日里那一副重情重义的官场另类形象完全是伪装出来的啊。他口口声声说。没有姑妈当初的帮助，就没有他常自鸣地今天。可是一遇到事情。就毫不犹豫地把表姐夫推出来当成牺牲品了。这样没有担当的人，连表姐夫都可以随时出卖，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外地常委却暗自警惕，本来以为注重感情是常自鸣的软肋，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常自鸣却可以随时抛弃亲情，看来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以后对这样的人更要多加小心。 常自鸣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他继续说道：“第二，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李尚银同志作为主管公安机关日常业务工作的副局长，对这件事情负有直接领导责任，建议免去其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职务。” “咦！”周围一片惊叹之声。毒辣，真的是毒辣！刚才听对钟爱民双开，大家觉得非常诧异，此时听了常自鸣说出地第二条处理意见，大家才明白，原来常自鸣是借刀杀人啊！钟爱民被双开是罪有应得，但是常自鸣却借着这个机会，把公安局内最大地竞争对手一举扳倒，把段志魁的势力从公安局里驱除，这一招狠辣之极，又高明之极，轻而易举地就把坏事变成好事。 段志魁也气急败坏，没有想到常自鸣高高举起板子，最后却打到李尚银地屁股上了。他看了宣传部长李胜年，李胜年心领神会，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就要说话。 常自鸣不等有人插话，继续说道：“第三，我本人对这件事情负有间接责任，请县委根据有关纪律处分条例，对我进行处分！” 这句话一出口，李胜年张了张口，愣在那里。他现在实在是提不出什么理由去反对常自鸣的意见。常自鸣这三条处理意见都冠冕堂皇，既对他表姐夫进行了双开，又请求县委对他本人进行处分。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主管日常业务的常务副局长，李尚银承担直接领导责任根本无可厚非，让人找不出任何毛病。 但是段志魁书记的暗示已经过来了，李胜年不说又不行，他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我谈一下个人意见吧。自鸣同志勇于自我批评、敢于承担责任的勇气果然可嘉，但是这样的处理意见会不会重了一点？我们要考虑公安机关的形象嘛。现在派出所所长被双开，常务副局长被撤职，自鸣局长也被追究责任，这传到外面，人民群众会怎么想？能不能采取一点缓和措施？尽量不要对公安机关造成太大影响？毕竟公安机关担负着维护社会秩序、维护社会治安的重任，还是要以稳定为主啊！大家看呢？” 常自鸣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喉咙，这才缓缓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胜年同志，既然你不同意我们公安机关的建议，那么就请你提出几条处理意见来，只要你的意见能够让赵长风同志满意，让上级机关满意，我就支持你的意见。” “这……”李胜年干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真是玩笑！赵长风受了这么大的侮辱，如果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赵长风能够同意吗？ 段志魁那边暗叹一声，没有想到算来算去，却自己却失去了一员大将。现在钱云枫和常自鸣的意思很明白，要么就是拿着钟爱民来绑架李尚银，两个人一并处理，要么让自己这边去做赵长风的工作。这不是明摆着要去得罪赵长风吗？明明是常自鸣的人抓了赵长风，最后却要自己去得罪赵长风，这不是别人偷牛，他去拔橛吗？这种事情不能干啊！看来，这个哑巴亏只有先忍下，等以后有机会，再把这个场面补回来。 段志魁不说话，钱云枫不说话，其他人自然就没有什么话说了。最后常委会一致通过决议，对后沙镇派出所副所长钟爱民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李尚银负有直接领导责任，予以免职，县公安局局长常自鸣同志对工作管理指导不力，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和行政记大过处分。处理意见立即上报海州市委。 散会之后，常自鸣匆匆地离开县委大楼，回到公安局，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安排人通知赵长风的家属。钱云枫书记那几句看似感慨自己夫妻之间的闲话实质上是在暗示常自鸣，可以借着这件事情做一做文章。如果赵长风的妻子知道赵长风陪着一个美女记者在外面旅游，后果会是什么呢？常自鸣要的就是赵长风后院起火！ 第二十四章步其后尘？ 第二十四章步其后尘？ 在赵长风的呵斥下，方忠海终于肯到隔壁房间小憩一下。江文静却无论如何不理会赵长风的话，坚持说自己晚上趴在床头睡过了，现在精神头足着呢！赵长风无奈，也只好由着她。 马院长让人往病房里送来很多水果，江文静就去取了一袋新鲜的龙眼，仔细剥去外皮，露出白嫩嫩的果肉，用手指捏着，就要往赵长风嘴里送。赵长风看着江文静白嫩的手指和白嫩嫩的龙眼果肉相映成趣，再看江文静娇艳如花的俏脸，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江文静发现赵长风的异样，就轻啐了一口，说道：“傻样，看什么看？”红晕飞上脸颊，模样愈发诱人。 赵长风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偏偏又说不出口，他只要摇了摇头，张口含住江文静送到嘴边的龙眼，可是却没有想到口张得过大，竟然含住了江文静涂着鲜艳豆蔻的手指。 江文静只觉得一阵温热覆盖在她的手指上，随即一股酸麻沿着手指蔓延开来，顿时她脸红心跳，嘴里不由自主地嘤咛一声。 赵长风意外地含住了江文静的手指，正要松开，不想耳边却传来江文静嘤咛声，再看江文静脸上娇艳欲滴的羞色，赵长风心中一荡，竟然舍不得松口。他轻轻吮吸着江文静的嫩若春葱的手指，眼睛火热地望着江文静。江文静在赵长风火热而大胆的眼光逼视下，心慌意乱地垂下了眼帘，不敢和赵长风对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就在这要命的时刻，门外忽然间传来了敲门上。 赵长风和江文静蓦然惊醒。江文静猛地抽回手指，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我去开门！” 赵长风暗叹一声，这敲门声来的真不是时候。 江文静伸手顺了一下垂在额头的刘海。调匀了呼吸，在这才走过去，轻轻地拉开了房门。 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双手捧着一只巨大的花篮站门外，他身材有些佝偻，把身上淡紫色地梦特娇t恤衬托的有些滑稽。 见了江文静，他很客气地问道：“请问，赵县长是住这儿吗？” 江文静有些迟疑，问道：“你是……？” “哦。我是粤海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莫日根，以后就要为赵县长服务。听说赵县长病了，特地过来看看。”莫日根客客气气，脸上堆着笑容。 江文静还在犹豫，赵长风在里面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正想找人了解一下粤海县的情况，没有想到自己在县政府的大管家却送上门来了。于是就在里面说道：“文静，让莫主任进来吧。” 莫日根进了病房，先小心地把鲜花放在床头柜上。这才恭恭敬敬地站在赵长风面前，哈着腰说道：“县长，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昨天在海州办事，早上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赶回来了。” 赵长风心中苦笑了两声，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他昨天凌晨住的院，今天早上莫日根就知道了。 “哦。”赵长风淡然地说道：“坐吧。” “谢谢县长。”莫日根转身找了把椅子，搬到赵长风的床前，轻轻地放下，规规矩矩地坐了上去，然后身子往前凑了凑，望着赵长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赵长风也不说话，就那样挂着淡淡地微笑。看着莫日根，没有弄清楚莫日根的来意，赵长风当然不会主动开口。渐渐地莫日根就受不了这样地气氛，他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县长，我没有打扰您吧。” 赵长风笑了笑，说：“还好。” 莫日根就连忙站了起来，说道：“县长。我本来想提前向您汇报一下县里的情况。没有想到却打扰到您。我现在就走。” “莫主任，慌什么？”赵长风说道：“既然是谈工作。正好我也想听一听县里的情况。你坐下说吧。” 莫日根坐下的时候，扭身看了一下江文静。赵长风就说道：“文静，你忙了一晚上了，去休息吧。我这里谈点工作。” 江文静温顺地过来，为赵长风把床头上的茶杯沏满热水，这才转身出了病房。粤海县一共有三间特护病房。另外两间本来有病人住，马院长昨天看了省领导对赵长风的态度之后，立刻把另外两间也腾了出来，当作江文静和方忠海的休息房间。 “莫主任，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赵长风说道。 莫日根沉吟了一下，下定了决心，他抬头望着赵长风说道：“县长，我想向您说几句话。这些话您听了可能会不高兴，甚至会对我这个人产生什么看法。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我说的这些话绝对是真话，没有一点水分。作为政府办主任，以后就是您地大管家了，我觉得有义务把这些情况告诉您，即使您会因此不高兴。”说到这里，莫日根有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县长，不知道您现在还有没有兴趣听我要向您汇报的话？” 赵长风头微微向后靠着，眼前望向天花板。自从迈入官场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莫日根如此直率的人、如此性急的人。一般来说，人和人之间都有个相互认知、相互磨合的过程，朋友之间如此，上下级之间也同样如此。哪有这样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一见面上来就要说真话，表忠心？这不符合官场上地逻辑啊。虽然是政府办主任只是一个正科级干部，但是如果莫日根是这样急性子直肠子的脾气，根本无法走上这个位子啊！那么莫日根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真的过来表忠心，还是故意来误导赵长风？还是有其他别的意思？ 赵长风想了一阵，微笑着说道：“莫主任，你有勇气向我说真话，难道我赵长风连听真话地勇气都没有了吗？你要说什么，只管讲。”说到这里。赵长风目光直视着莫日根，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是我希望，正如莫主任所言，你给我说的都是真话！” 莫日根笑了起来，说道：“县长，我以后在你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今天我说的话你都可以记下来，以后只要发现我说地话有一句假话。就立即把我从政府办赶走！” 赵长风笑了一下，没有言语，伸手抓起床头的软中华，抽出一根，递给莫日根。 莫日根心头一热，这个简单的举动已经说明县长开始相信他了。他欠身起来，双手从赵长风手中接过香烟，点燃之后美美地抽了一口。说道：“县长的香烟味道就是纯正！” 赵长风一笑，说道：“莫主任，你还说要句句真话，这句话就是假话吧？我这香烟给别人的香烟并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说它地味道就是纯正呢？” 莫日根干笑一下。肉麻地说道：“那是因为县长的信任在里面。” 赵长风板着脸说道：“你还没有开始汇报，又怎么会知道我会信任你？” 莫日根抬起头真诚地望着赵长风，说道：“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您会信任我地。” 赵长风板着脸孔，没有说话。 莫日根又抽了两口烟，这才向赵长风说道：“县长，粤海县的领导班子的情况您了解吗？” 赵长风说道：“还不了解。不过我想等我正式上任时，海州市委领导会向我介绍情况的。” “海州市委？”莫日根嘴唇上露出一抹讥笑，“他们能介绍什么？无非就是说粤海县领导班子是个团结的班子、实干地班子、有活力地班子、是个充满战斗力的班子！” 赵长风看出了莫日根地讥笑，却故意反问道：“怎么，不是吗？” 莫日根轻笑了一下。说道：“县长，如果粤海县的领导班子真的如上述所言，那么我可以斗胆地说一句，县长您昨天就不会躺进医院。后沙镇鞋厂的保安又如何敢那么嚣张？后沙镇派出所的所长又如何会与鞋厂地保安狼狈为奸，充当私人老板的看家护院的私人武装？” 赵长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不说话，用目光看着莫日根，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莫日根受到赵长风目光地鼓励。就继续说道：“别的不说。粤海县前任县长王山川同志就是因为领导班子不和，硬生生被人逼回到省里去的。” “哦？”赵长风一下子来了兴趣。用目光示意莫日根快点讲下去。 莫日根又狠狠地抽了两口烟，这才继续说道：“粤海县是一个非常排外的地方，这里地方主义盛行，外地干部到了粤海县，不是被本地干部排挤走，就被迫装聋作哑，安心地当一个举举手、鼓鼓掌的木偶，想要干出一番事业，难啊！” “王山川同志是省建设厅的一个处长，调到粤海县来本来是想干一番事业。不想却触动了粤海县本地干部的利益，他们联合起来，上下其手，硬生生把王山川县长逼走。”莫日根摇头说道：“县委书记卫建国，也是从粤北山区调过来的干部，调过来一年半，虽然没有被人逼走，但是却被人架空，成了徒有虚名地一把手，在粤海县一点影响力都没有。” 说到这里，莫日根抬头看着赵长风：“县长，我很担心你成为第二个王山川或者第二个卫建国啊！” 第二十五章钱云枫来访 第二十五章 钱云枫来访 这倒是很让赵长风吃惊，只听说过党政一把手之间闹不和，要么是书记强势，要么是县长强势，像粤海县这样的书记和县长同时被人排挤架空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难道说粤海县的地方势力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他心中虽然对莫日根的话还存有一些疑虑，但是回想一下县委书记卫建国对他说的那一番话，里面还是有些痕迹可寻的。 莫日根说了半天，见赵长风不知可否，只是拿眼睛淡淡地看着他，心中就有些没底，不知道赵县长究竟是怎么一个态度，于是就讪讪地收住了话头。 见莫日根不说话，赵长风就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莫主任，今天你说的话就到此为止吧！我还没有正式到粤海县来，还算不得你的领导，今天就不批评你了。不过，”赵长风笑容倏地一收，板起面孔严肃地说道：“等我正式过来之后，我不希望在听到有人在我面前说一些与工作无关的话。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一定要加强自身的休养，不要听风就是雨，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明白吗？” 莫日根脸色惨白，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有些佝偻的身子竟然挺直了许多。 “赵县长，”莫日根惨淡的笑容中有些倔强，“我知道，在您心目中，我不是传闲话的小人，就是热衷于阿谀奉承的马屁精，不管您怎么想吧。打扰您休息了。” 莫日根鞠了一躬，转身摇摇晃晃地离去了，背影竟然有些凄凉。赵长风本想招手让莫日根回来，手抬到半途，却又收回来了。情况不明，一动不如一静。不能把人性考虑的太简单了。 莫日根刚走，方忠海就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老板。小姑刚才来电话了，我说您正在和人谈话，一会儿给她回过去。” 佳怡？赵长风很是奇怪，她怎么会又打电话过来？ 早上的时候赵长风已经给方佳怡打过电话了，因为方佳怡要参加系里的追悼会，为了避免方佳怡分心，赵长风就没有说他被打的事情，只是简单的报了个平安。现在方佳怡打电话回来。难道说是佳怡知道了什么？ “你小姑都说了些什么？”赵长风问道。 “小姑知道您被人打了，她急得不能行，问您伤得厉害不厉害，还责怪我没有保护好您。”方忠海低头说道：“老板，对不起。” 赵长风笑了起来，安慰方忠海道：“女人家总是大惊小怪的，我这里哪算什么伤啊？看看，都活动自如啊。还有啊。你不要理你小姑那么多。什么没保护好我？如果没有你地及时保护，我不知道被那几个保安打成什么样了呢！” “老板，我……” 方忠海愈发不好意思，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赵长风打断：“奇怪。你小姑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事情啊？” 方忠海摇了摇头，说道：“老板，我牢记您的吩咐，根本没有向任何人说起。” “文静也不会啊。”赵长风挠了挠头。伸出手来，方忠海连忙把手机递到赵长风手里。赵长风拨通了方佳怡的电话： “佳怡，不是说要去参加追悼会呢吗？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 “长风，你现在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是不是很严重？”电话里传来方佳怡惶急的声音。 “佳怡，你怎么听风便是雨？”赵长风笑着说道：“一点小淤伤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什么小伤？粤海县的人已经打电话告诉我，说你伤的很重，住进了粤海县人民医院地特护病房。” “粤海县的人？他有没有说是谁？”赵长风非常奇怪。 “长风。你先别管这个，你先告诉我，你的伤究竟怎么样？”电话里方佳怡已经哭出来了。 “佳怡，你呀，哭什么！”赵长风柔声说道：“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后背上挨了几拳，小伤而已。” “真的，你不骗我？” “我骗你干嘛？”赵长风说道：“你听我现在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像是一个重伤员吗？住在进特护病房，不是因为我的病。而是因为我的身份。” 方佳怡这才相信了赵长风的话，不过她还是不放心，说道：“长风，我不管。我要亲眼见到才相信。我现在就去机场，赶往粤海。” “佳怡，用不了这么急吧。”赵长风说道：“我这里真地没事。再说，你不是要参加系主任的追悼会吗？” 方佳怡摇头说道：“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我给学校打个招呼，马上就走。” “好吧好吧，随你。”赵长风无奈地说道：“咱爸说的没有错，你的脾气真的是属驴地。” “呸，你才是属驴的！”方佳怡娇嗔了一句，正要挂电话，赵长风在那边又问道：“佳怡，你还没有给我说，给你打电话的是什么人，他在电话里又说了些什么？” “哦，他只是说他是粤海县政府的，具体什么人倒是没有说。”方佳怡说道：“他在电话里说，你和一个美女记者在海边游玩，为了保护美女记者，被人打成重伤住进了医院。对了，美女记者应该是文静吧？她没事吧？” “哦，这样啊。”赵长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文静没事。”他顿了一下，说道：“佳怡，其实不着急。我看你还是参加过追悼会再过来吧。” “文静没事就好。我这边你就别管了，我自己会安排，上飞机前我打电话给你。”方佳怡挂了电话。 赵长风握在手机靠在了床头。这个自称粤海县政府的人打这个电话用心险恶啊，只是他们不知道，那个大美女江文静和方佳怡就是同学，而且是三人结伴出来的，佳怡中间有事，先回去了。要不是这样，还真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了呢！ 抬头看到方忠海还站在那里，赵长风挥了挥手说道：“小方，站这里干嘛？再去隔壁休息一会儿啊！” 方忠海轻声说道：“老板，不用。我这体质，休息两个小时就过来了呢！”说着伸手拿过茶杯，就去给赵长风换茶。 赵长风也不勉强，任方忠海去了。 方忠海给赵长风换了一杯新茶，刚放到床头柜上，就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方忠海看着赵长风，赵长风轻轻点了点头，方忠海起身过去，拉开门一看，外面站了五六个人，捧着鲜花、提着礼篮。 “咦，你们是……” 这几个人恭恭敬敬地说道：“请问赵长风赵县长在里面吗？我们是粤海县的干部，听说赵县长出了点事，特意过来看望赵县长。” “对不起，赵县长累了，正在休息。你们改天再来吧。”方忠海跟了赵长风半年多，自然懂得如何处理眼前这种局面。老板是县长，并不是谁想见就可以见的。 “小伙子，那就让我们把礼物送进去吧，放心，我们轻手轻脚地，绝对不会惊动赵县长。” “我替赵县长谢谢你们的心意了。这样吧，”方忠海指着隔壁说道：“你们地鲜花、水果可以放在隔壁，至于其他，就免了。” “这……”几个人为难地看了看，他们都是在粤海县受排挤的外地干部，听说还没有上任的新县长赵长风在人民医院住院，都抢着过来拍马屁，以求在县长眼里留下一个好印象。现在连县长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让他们走，这怎么能行？最重要的是，他们腰里揣有红包，不见县长又怎么能送出去。一时间几个人还想磨叽，方忠海却不为所动，把在门前根本不让他们进去。最后几个人无奈，只好把鲜花和礼篮送到了隔壁，遗憾地离开了病房。 方忠海回到病房对赵长风做了汇报，赵长风点了点头，说方忠海做的对。千万不能把这些人放进来。一旦进来，按照官场上的潜规则，这些人肯定会塞一些红包当作看病的礼金。赵长风如果当面拒绝，那就明摆着要得罪这些干部；如果收下，难免会给某些人留下口实，说赵长风还没有正式上任，就开始利用住院地机会大肆收取礼金。这舆论一旦传开，赵长风地形象可要大打折扣。现在这些人被方忠海当了驾，没有见到赵长风的面，他们要怪也只能怪方忠海不懂人情事故，还怪不到赵长风地头上。 正说话间，外面又传来敲门声。方忠海出来一看，又换了一帮人，有七八个，个个手中都提着礼物，脸上挂着殷切地笑容：“我们是来看望赵县长的。” 方忠海已经得到赵长风的明确指示，更是不能把这些人放进去，正在推挡间，后面传来一声威严的咳嗽声，众人一看，立刻蔫了下来。有几个胆小的抢着叫道：“钱书记好。” 钱云枫面无表情扫视众人一眼，他们抵挡不住，立刻抬脚到隔壁把鲜花和礼篮放下，悄悄地溜走了。 第二十六章当爸爸了 第二十六章当爸爸了 钱云枫懒得理会这些人，他对方忠海自我介绍道：“我是粤海县副书记钱云枫，来看望赵县长的。” 方忠海不敢挡驾，只好放钱云枫进去，自己却抢在钱云枫前面，来到病床前，对着正在闭目养神的赵长风轻声说道：“赵县长，钱书记过来看您来了。” 赵长风缓缓地张开眼睛，手轻轻往后指了指，方忠海连忙扶起赵长风靠在床头上，把枕头垫在他背后。 “赵县长，我是钱云枫，今天是特意向你道歉来的。”钱云枫诚恳地说道。 赵长风不说话，只是疑惑地看着钱云枫。 “公安系统出现这种事情，我这个分管政法的副书记有责任啊。”钱云枫沉痛地说道，“今天上午召开常委会的时候，我也做了检讨，并且表态要严肃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现在过来向赵县长道歉，希望赵县长能够原谅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长风不表态就不太合适了，他说道：“钱书记，瞧你说的。这个事情也不能说是怪你，都是下边那些人啊！” “哎，可不是嘛！”钱云枫接着赵长风的话茬说道：“这些人虽然是我的部下，但是犯了错我，我老钱绝对不会包庇他们。今天在常委会上我当场提出了几条处理意见：第一，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常自鸣，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和行政记大过处分；第二，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李尚银，负有直接领导责任，撤销其行政职务；第三，事件的直接责任人后沙镇派出所副所长钟爱民，给予开除公职、开除党籍的处分。” 一边说着，钱云枫一边看着赵长风的脸色：“会上有常委说我提出的处罚意见太重了。我却不这样看。我老钱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护短、不藏私。长风县长，你以后和我相处时间长了，就明白了。” 赵长风一脸平静，钱云枫根本看不出赵长风对这样的处分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地态度。他沉吟了一下，又说道：“赵县长，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外面有很多人过来看望你。说明大家都很关心你啊。” 赵长风淡淡地说道：“多谢同志们的关心了。我还没有正式到粤海县工作，就享受到同志们的关心。愧不敢当。” 赵长风这样的态度钱云枫倒是没有想到，他本来以为，赵长风见到这么多干部过来，就知道他被人打的事情已经在粤海县传开，那么赵长风的反应不是恼羞成怒，就是羞愧难当，哪知道赵长风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这是别人的事情，和他自己无关一样。好，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把影响造得更大一些。 “赵县长，我这次来是打算和你商量一件事情。我打算让公安局常局长搞一个声势浩大地公开逮捕大会。公开对兴日制鞋厂的几名犯罪嫌疑人进行逮捕，在县城游街示众！”钱云枫握紧拳头气势如虹地说道：“非如此不足以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非如此不足以震慑那些潜在的犯罪分子！” 末了钱云枫收起了拳头，放低声音问道：“赵县长。你看呢？”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钱书记，我是一个受害人，怎么能干涉公安机关办案呢？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你们就怎么处理吧。” 钱云枫就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这就回去安排一下。赵县长，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让人对我招呼一声。” 赵长风作势要起床相送，钱云枫连忙伸手阻拦道：“赵县长，你快躺下。别逞强，把伤养好再说。” 出了门，钱云枫冷笑，到底是年轻人啊，不知道啥是光荣啥是丢脸。这个公开逮捕大会一举行，全粤海县的人民都知道。新县长赵长风还没有上任。就先在粤海县被人痛打一顿，这样赵长风就不光是在粤海县干部中丢脸。更是在全粤海县的老百姓面前丢脸了。 按照钱云枫的计划，严厉处分常自鸣、李尚银和钟爱民这些人，就等于得罪了粤海县势力庞大的本地干部。赵长风到任之后还只是代县长，要想转正，必须等到来年春天地人大会议投票选举这一关。而人大代表多数都是粤海县本地人，到时候稍加运作，人大选举这一关赵长风就无法通过，等待他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灰溜溜的离开粤海。 望着钱云枫的背影，赵长风也轻轻摇了摇头，他当然明白钱云枫这样大张旗鼓是不怀好意。虽然他不了解钱云枫这个人，但是直觉可以告诉他一些东西。不过赵长风并不打算阻止钱云枫，和钱云枫的想法相反，赵长风并不认为他被人殴打是什么丢人败兴地事情。从他自身的遭遇来看，粤海县的治安很乱，也需要通过公开逮捕、公开游街示众这种方式震慑一下犯罪分子。 忽然间，手机铃声刺耳地响了起来，赵长风接过手机一看，是方振华的号码。心中说道有没有这么夸张，难道说他被打地事情有人捅到方振华哪里了？ 接通手机，赵长风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里面就传来方振华略带急促的声音：“长风，你快回来，佳怡住院了。” “爸，怎么了？佳怡怎么了？”赵长风吓了一跳，惶急地叫道。 “佳怡在去飞机场的路上摔了一跤，肚子很痛。医生说佳怡有了身孕，具体情况正在进一步检查。” “什么？佳怡怀孕了？”赵长风呆住了，一时间又惊又喜，喜得是他终于要当爸爸的，惊得是佳怡摔了一跤，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 “佳怡怎么样？有没有事情？检查结果什么时候？”赵长风一连串地追问道。 方振华见赵长风的问题都是在问方佳怡的身体，压根没有提孩子，心中很是欣慰。在女婿心中，佳怡还是最重要的。 “我也正往医院里赶，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爸，我现在就赶回去。”赵长风咬了咬牙，立即下了决心，“医院那边您先照应着，你告诉医生，最要紧的就是要保住佳怡，只要佳怡平安无事，其他什么都不要管！” 放下电话，赵长风翻身下床，对方忠海说道：“小方，收拾东芝，我们要立即返回中州。” 江文静闻讯赶过来，急惶惶地问赵长风，佳怡有没有什么事情。 “还不清楚！”赵长风咬着嘴唇说道：“我爸正往医院里赶，有消息会立刻通知我们！” 急匆匆地收拾好东西，赵长风和方忠海、江文静往外就走，马院长闻讯赶过来，惶急地说道：“赵县长，您地伤还没有好，不能出院。” “我必须出院。”赵长风边往前走边说道：“时间很紧。卫书记那边你就先替我招呼一声，等我回来会亲自向卫书记道歉。” 下了楼，方忠海已经把普桑开了过来，赵长风不理会一旁不知所措的马院长，和江文静上了车，方忠海一打方向，车就急速驶出人民医院大门。 十多分钟后，车上了高速公路，赵长风又拨通了方振华的电话：“爸，文静怎么样？我现在已经上了高速公路，正往羊城机场赶！” 方振华说道：“检查结果刚出来，医生说没有太大问题，母子平安，只是动了胎气，需要好好静养。你那边如果还有事情，就先不要回来了，这边你嫂子已经过来了，由她照顾佳怡，你放心吧。” 赵长风这才稍微安心一点，他说道：“谢天谢地。爸，那边就拜托嫂子多费一点心。我现在就往机场，赶最早的飞机回去。” 挂了电话，赵长风立即又给母亲打了电话，他告诉母亲，佳怡怀孕了，但是动了胎气，在省人民医院住着，让她立即赶往中州去。 母亲惊喜交加，狠狠埋怨赵长风一顿，然后立即让赵父开上奥迪，往中州赶去。 等赵长风和江文静赶回中州，到了省人民医院，父亲、母亲早已经赶到，因为方佳怡吃了安胎药，正在睡觉，父母亲就在病房外面，和亲家方振华以及方天雷的爱人在说话。看到赵长风过来，赵母上前拧着赵长风的耳朵就是一顿臭骂：“你小子干什么吃的？连佳怡怀孕了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幸亏佳怡这次没有事，如果佳怡有什么事情，我非打死你这个臭小子不可！” 说着赵母的眼睛红了起来，对方振华说道：“亲家，我对不起你啊。养了个这么不懂事地儿子，害苦了佳怡这孩子。” 方振华虽然觉得赵母这一番举动有些小市民地习气，但是也感受到赵母疼爱佳怡的那一份真情，他连忙上前拦住赵母，说道：“亲家母，你这是做什么。不能怪长风啊，他再外面出差。这是佳怡不小心。现在佳怡母子平安，你就别责怪长风了。” 第二十七章正式报到 第二十七章正式报到 佳怡睡了两个小时才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赵长风正坐在床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她探身抱住赵长风，低声抽泣起来：“长风，我好怕，我好怕啊，我好怕伤到孩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 赵长风鼻子一阵发酸，他抚摸着方佳怡的后背说道：“佳怡，别怕，有我呢，有我在呢！孩子好好的，没事，医生说了，没事啊！别哭。你没有啥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在你身边，没有照顾好你和孩子。” “孩子真的没有事吗？”方佳怡抽泣着说道，“爸爸和嫂子也这样说，但是我不相信他们，我怕他们骗我。长风，你告诉我说，孩子是不是真的没事？” “傻瓜，他们怎么会骗你呢？孩子真的没事。”赵长风轻声说道：“健康着呢！这是医生亲口对我说的。” “真的么？”方佳怡扬起了俏脸，雪白的脸颊上挂满晶莹的泪珠，仿佛是雨后的海棠花一般，让赵长风爱恋。 “当然是真的！”赵长风轻轻吻了方佳怡脸颊一下，“你真是个傻丫头啊。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 方佳怡听说孩子真的没事，就放下心来，她羞涩地笑了一下，脸上写满了幸福：“长风，你要做爸爸啦，我要做妈妈啦！这种感觉好奇妙好幸福啊！” “是啊！”赵长风也充满喜悦，他低下头把耳朵贴上方佳怡肚子，说道：“让我听听，孩子在里面说啥！” 方佳怡任赵长风耳朵紧紧贴着她的肚皮，幸福地看着赵长风，等了一会儿，见赵长风没有说话。她忍不住问道：“听到什么声音了？” “听到了，听到了。”赵长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听到小家伙在说话。” “是吗？他在说什么？”方佳怡惊奇地问道。 “小家伙说，爸爸和妈妈是一对粗心鬼。”赵长风笑着说道。 “哈哈，骗人！”方佳怡狠狠地捶了赵长风后背一拳。 “哎呦。”赵长风被方佳怡打中瘀伤，忍不住叫了起来。方佳怡这才醒悟赵长风受了伤，连忙说道：“长风，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你受伤了，让我看看，你伤严重不严重。”说着硬是不顾赵长风的反对，把上衣拉开。 “啊！长风，你怎么伤成这样？”方佳怡一阵心疼，忍不住爆出了粗口，“那些王八蛋，也真下得了手。” 赵长风担心方佳怡动怒再牵动胎气。连忙劝慰道：“佳怡，真的没事，这点伤看着吓人，其实就跟拔火罐一样，只是皮肤表面有些青紫而已。”说着活动了一下身子。以显示自己好无问题。见方佳怡还不放心，赵长风连忙转移话题，他伸手从后面抱住方佳怡，双手放在方佳怡的肚皮上不停地抚摸。嘴里问道：“佳怡，医生有没有告诉你，是小子还是个丫头啊？” 方佳怡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过来，她双手轻轻合在赵长风的手上，笑着说道：“你这个爸爸真的是不称职啊，什么都不懂。才一个月，医生怎么能看出来？” 赵长风故意装着糊涂：“怎么看不出来，不是做了b超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方佳怡幸福地依偎在赵长风地怀抱。得意洋洋地说道：“就是用b超看，也要四个多月以上啊。” 病房外，方振华、赵父赵母、方天雷的爱人静静地看着病房内温馨的一幕，他们知趣地没有进去，去打扰小两口的幸福天地。 虽然没有什么问题，方佳怡还是在医院观察了一周才出院。为了照顾方佳怡，赵母特意从山阳市搬过来，家里的超市就由赵父一人打理。 本来按照赵长风和方振华的设想。是想让方佳怡把工作调到粤东去。现在方佳怡有了身孕，粤东的天气又那么湿热。所以两人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把让方佳怡继续留在中州。赵长风虽然要到粤海去工作，但是家里有赵母过来照看，倒是不用太多担心。 家里都安顿好之后，赵长风的假期已满，要到粤海县去工作了。 二零零一年九月三日，赵长风到了羊城市之后，首先去省委组织部报到，顺利地在组织部干部调配处拿到了调令。随后赵长风拿出电话本，按照黄秘书给地号码拨打了谢富海的号码。接电话的是谢富海的秘书，他听了赵长风的自我介绍之后连忙热情地说道：“赵长风，我知道你。秘书长给我交代过。他到下面调研去了，不在羊城。不过他给你准备了一些资料，交代我转交给你。” 赵长风不知道谢富海留给他的是什么材料，心中好奇。到了省政府大院取了一看，原来是粤海县历年统计报告、粤海县的县志等一些与粤海县有关的材料，非常齐全。赵长风很是感谢，虽然说这些材料他到了粤海县也可以拿到，但是现在能够看到无疑是给他一个提前了解粤海县地机会。 在去海州市的路上，赵长风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统计年鉴看了起来。 从资料上看，粤海县大小和邙北市差不多，人口也和邙北市近似，都是五十多万人。但是赵长风却知道，这五十多万人只是粤海县的常住人口，和邙北市相比，粤海县还有庞大的流动人口没有统计上。 从经济实力上来看，粤海县和邙北市一样，都是全国的百强县，不过位次要比邙北市领先二十多位。就粤东省范围来看，粤海县经济实力排在第十五位，在海州市仅次于县域经济实力排在全省第八位罗门县。单就财政收入来说，粤海县二零零零年地财政收入达到三点一亿，是邙北市的两倍多。但是令赵长风吃惊的是，粤海县的财政支出也非常多，竟然达到了惊人地二点九五亿元。也就是说，粤海县财政收入仅仅能够做到收支平衡，略有盈余。这样的财政状况想要靠自身实力上马什么项目还是力有未逮，还离不开上级部门的支持。 看了一路材料，等到达海州市时，赵长风对粤海县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下了车，不用出站，就有出租车停在旁边，赵长风上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到海州市委组织部报到。 到了市委组织部，在二楼找到市县干部科，门大开着，里面几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端着在电脑前，手中的鼠标点的飞快。赵长风只看这些人的动作，不用看电脑屏幕，就知道这些人是在玩电脑里自带地小游戏，不是“挖雷”就是“接龙”。 赵长风伸手轻轻在门框上敲了几下，没有人理睬他。他又敲了几下，才有一个人三十多岁的少妇抬起头不耐烦地问道：“搞乜？有事说话，别没事在哪里穷敲。”大概是看赵长风二十七八岁，不会是什么大干部，所以才语气不善。 赵长风自然不会和这样的人计较，他说道：“请问科长在吗？” “科长不在！”少妇也不问赵长风有什么事情，就低下头对着电脑屏幕专心地挖雷去了。 赵长风暗自摇了摇头，组织部的老大作风他早就见识过了，只是不知道，海州市组织部的工作人员竟然比省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显得还要拉风。他又问道：“哪其他负责的同志在吗？我是过来报到的。” “哦，过来报到地？”一位中年男子放下了鼠标，上下打量着赵长风：“叫什么名字？到什么单位报到？” 赵长风耐着性子说道：“我叫赵长风，是省里派往粤海县地干部？” “赵长风？”组织部所有的人都放下了鼠标，他们几天前就听说过赵长风地事迹，知道这个粤海县年轻的县长在省里有着强大的背景，还没到粤海县上任，就动了粤海县的本地干部。他们本以为这样少年得志的太子爷肯定非常嚣张，却没有想到赵长风是如此彬彬有礼。 那个少妇首先站了起来，有些慌张地说道：“对不起，赵县长，我不知道你是……”这个少妇的弟弟在粤海县政府小车班当临时工，她本来想接着赵长风到组织部报到的机会结识一下赵长风，以后找个机会给赵长风提一下，不想一见面就得罪了赵长风。 赵长风微笑了一下说道：“没关系。我只是想问一下，科长不在，我该找谁报到。” 少妇说道：“我带您到办公室去找刘主任吧。”说着慌忙在前面带路，态度热忱务必。 赵长风跟着少妇来到组织部办公室，少妇轻轻敲了一下门，推开了虚掩的门，站在门边，恭恭敬敬地冲里面说道：“刘主任，粤海县的赵县长过来报到。” 第二十八章冷面部长 第二十八章冷面部长 办公室刘主任是一位长着蒜头鼻子的秃头男子，他听说赵长风来了，立刻站了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老远就伸出双手说道：“赵县长，久闻大名，久闻大名啊！快请坐，快请坐！” 赵长风感受到刘主任大手上传来的力度，笑着说道：“刘主任太客气了。”坐下之后，赵长风首先给刘主任递了一根帝豪国风，笑着说道：“这是我们中原省的特产，刘主任试一下。” 刘主任接过烟来，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笑着说道：“不错不错。这个烟我听说过，在中原省很抢手。” 赵长风一笑，说道：“刘主任如果喜欢，我回头让家里人弄两条过来。”刘主任哈哈一笑，说道：“那我就多谢赵县长了。” 赵长风打开手包，拿出省委组织部干部调配处的调令，递给刘主任：“这是我的调令。” 刘主任看着省委组织部鲜红的打印，顿时肃然起敬，他说道：“赵县长，你这次到来，破了我们海州市没有三十岁以下县级干部的记录啊。” 赵长风连忙谦虚道：“刘主任，你太客气了。我年轻，没有经验，您是老革命，可要多多指教啊。” 刘主任也听说过前一段粤海县发生的事情，对赵长风还是有所顾忌，要不也不会这么客气，此时见赵长风态度谦虚端正，跟传闻的完全不一样，心中感觉就大不一样。谁说赵长风年轻狂妄？我看这个同志还很懂事嘛。 “赵县长，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过去看一下张部长有空没有。”感觉一变，刘主任就越发主动。拿着赵长风的调令，起身向组织部张部长办公室走去。 工夫不大。刘主任返了回来，笑着对赵长风说道：“赵县长，你赶得真巧，张部长正好有空。咱们一起过去吧。” “麻烦刘主任了。” 礼多人不怪，赵长风笑着说道，起身跟着刘主任向外走去。 穿过走廊，上了三楼，刘主任领着赵长风进了海州市委组织部张来和部长的办公室。刘主任站在张部长的办公桌旁。毕恭毕敬地说道：“张部长，这位就是中原省交流过来的干部，也是我们海州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县级干部，赵长风同志。” 张来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比较古板，年龄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要说真实年龄，赵长风还真地不好估计。 比起刘主任的热情。张来和显然要矜持得多。他抬头看了看赵长风，淡淡一笑，说道：“赵长风同志，欢迎你。”然后拿着手中的红蓝铅笔指了指着办公桌前面的椅子，说道：“坐。” 赵长风拉开椅子坐下。张来和又对刘主任说道：“老刘。你也坐。” 老刘连忙点点头，拉开椅子和赵长风并排坐好，态度却比赵长风恭敬很多。 张来和低头看了两眼手中的省委组织部的调令，这才又抬头说道：“赵长风同志。你是中部地区交流过来的干部。比起沿海地区，中部地区的干部有很多有点，比如作风严谨、工作认真扎实、纪律优良、有吃苦精神。但是……” 赵长风立刻提起了精神，按照惯例，张部长前面讲地那些优点都是冠冕堂皇的套话，“但是”后面跟的才是张部长的真正精神。 “但是，中部地区的干部也有思想保守、因循守旧，囿于传统思想定势和工作定势。创意意识不够种种缺点，这些缺点在中部地区或许算不了什么，但是在沿海地区，还抱着这种思想观点，就跟不上形势的发展了。”张来和严肃地说道：“当然，我说的是中部地区干部身上比较常见的缺点，你身上可能并不一定存在。但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希望你到了粤海之后。能够认真地沉下去，在发挥中部地区干部地特长的同时。多学习粤海县干部的有益经验。毕竟他们在粤海县工作了很长时间，比较了解粤海县的具体情况，也摸索出一套适合粤海县社会经济发展规律的工作方法。” “张部长，我会记住你地话，努力向粤海县本地干部学习，吸取他们工作经验中的优点，争取早日使自己能够跟上沿海地区发展形势。”赵长风心中对张部长说的那些话很不以为然，可是却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方式回答。在赵长风潜意识中，感觉张部长可能存在什么偏见。他暗自警惕，如果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对他有所偏见，那么绝对不是一个有利地现象。 刘主任听着张来和敲打赵长风的话，他知道张来和为什么对赵长风看不上眼，因为当初就是张来和大力举荐粤海县副书记钱云枫出任粤海县县长的，没有想到最后却被省委组织部给否决了，以东西部干部大交流的名义派了赵长风下来。现在赵长风到了市委组织部，张来和部长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敲打的机会。 不过在刘主任心中，对张来和这种敲打赵长风的举动却不以为然。赵长风有那么强大的背景，能够被省委组织部强压到海州市来，还怕你一个市委的组织部部长不成？张来和部长可不要光图一时痛快，耽误了自己地前程。虽然刘主任也不知道赵长风的背景究竟是省里什么人，但是听说是省里某位主要领导，绝对非同凡响。 张来和并没有因为赵长风虚心姿态而态度缓和，他依旧冷着脸说道：“今天我还有点安排，你先在市里住下吧。明天上午，我送你到粤海县去。” “我听从组织上的安排。”赵长风也失去和张来和谈下去的兴趣。虽然说张来和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但是对赵长风来说，没有必要因为你张来和是市委常委，就就一定要仰着热脸去贴到你的冷屁股上。 张来和不再说话，低下头拿着红蓝铅笔，在材料上圈点起来。 赵长风淡淡地笑了笑，站了起来，不卑不亢地说道：“张部长，您忙，不打扰您了。”张来和用鼻子哼了一声，也不抬头。 出了部长办公室，刘主任松了一口气，他轻声对赵长风说道：“赵县长，你别介意，张部长对谁都这样。”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我怎么会介意呢？张部长这是关心我。” 刘主任也笑了，说道：“赵县长，待会儿我让人送你去市委小招住下，行不？” 赵长风当然知道市委小招的条件比五星级酒店还要好，于是就点头说道：“多谢刘主任。” 刘主任笑了，说道：“赵县长，我还惦记着你那两条帝豪国风呢！” 赵长风也笑了，这个刘主任倒是很会来事儿，很有人情味儿啊！ 第二天上午，张来和亲自把赵长风送到粤海。具体过程就不再讲述，无非就是郊迎、全县科级干部大会、讲话、欢迎酒会那一套。中间人情冷暖、势力划分自然逃不过赵长风的双眼。 酒会结束后，张来和谢绝粤海县干部的挽留，匆匆赶回海州，这看在粤海县某些领导眼里就有些幸灾乐祸，同时另外一些领导就有些惋惜。恭送走组织部张来和大部长之后，县委书记卫建国要亲自送赵长风到县委小招去休息。赵长风本想拒绝，但是见卫建国如此热情，倒是也不好强推。 赵长风地住处安排在县委小招地三号楼八一八房间。这沿海地区果然和内地的风俗有些区别，一切向钱看，追求发发发，所以内地七上八下地规矩在粤海县到是不适用。这或许是东西部干部大交流中赵长风获得的第一个经验吧。 小招的总经理司健翔殷勤地在前面打开门，侧身把粤海县党政一把手让了进去，然后才迈着小碎步跟进房间，恭敬地领着赵长风参观一番，然后说道赵县长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者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可以对他提出来，他会尽量做到。 “挺好，挺好的。”赵长风笑眯眯的说道。 司健翔还想说什么，卫建国却不耐烦地对司健翔说道：“老司，我和赵县长要谈点工作。” 司健翔倒是不觉得尴尬，他连忙笑着说道：“卫书记、赵县长，那我先出去，你们有什么事情叫我就好。我今天二十四小时在小招值班。”说着侧着身轻手轻脚地出去。 卫建国递给了赵长风一根烟，说道：“赵县长，不耽误你休息吧？” “怎么会呢？”赵长风微笑起来，没有想到卫建国姿态如此之低，看来那个政府办主任莫日根说话没有错，卫建国在粤海县也是被人架空的，否则绝对不会如此弱势啊。 一边想着，赵长风一边摸出火机为卫建国点烟：“卫书记，您是老同志，又在粤海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我正想向您请教些经验呢！” 第二十九章强硬亮相一 第二十九章 强硬亮相（一） 卫建国倚着沙发抽了两口烟，心中盘算究竟该不该说那些话，那些话一出口，他以后在赵长风面前想要再摆起高姿态可就难了。可是他转念又一想，既然下了决心，就不要再更改，以赵长风的背景，连谢富海秘书长、公安厅何厅长都要放软身段上去嘘寒问暖，他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算个什么？再想一想苗晓苗市长，明明是赵长风的顶头上司，可是在赵长风面前又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卫建国暗咬了一下嘴唇，心中骂道：钱云枫、段志魁，老子今天这样做全是因为你们这两个王八蛋。如果不是你们这两个王八蛋太嚣张跋扈，也不会把老子逼到今天这步田地。 “长风县长，”卫建国弹了弹雪白的烟灰，对赵长风的称呼悄然从赵县长变成了长风县长，“你这次可闯了大祸了。” 赵长风一惊，本来他以为卫建国留下来是要讲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卫建国一开口就如此惊人，怎么这个粤海县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处处都显得有些邪门？ “卫书记，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赵长风装着糊涂，他倒是听想听一听，他闯的祸是怎么一个“大”法。 卫建国叹了一口气，语气就显得有些沉重，他说道：“我是粤海县领导班子的班长，按照道理来讲，有些话、特别是有些违反组织原则的话是不能说的。”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一下，目光中就有些深邃的味道。 赵长风不知道如何回应卫建国这个问题，索性就不说话，两眼平静地看着卫建国，如两泓深不可测的湖水，让人根本猜不透下面究竟隐藏了多少秘书。 卫建国心中对赵长风的感观又产生了变化。他本来以为赵长风不过是后台强大的太子爷，能够迈上县长地位子，肯定是依靠着与众不同的背景。现在看到赵长风在这种情况下如此淡定，听到他的话既不暴跳如雷，也不急吼吼地催促他往下说下去。反倒像是一个稳坐钓鱼台的老钓翁，坐在那里安之若素，你不讲也好，讲下去也罢。好像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看来，赵长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背景强大啊。自身的实力肯定占了相当大的因素。 思忖到这里，卫建国内心又是一阵窃喜。能够靠上一个背景强大太子爷已经足够让他惊喜，现在这个太子爷能力又非常强悍，这对于在粤海县受够本地干部的夹板气的卫建国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地惊喜。 内心中坚定了向赵长风靠拢的决心，卫建国也就不再卖弄什么关子，他开口说道：“长风县长。你知道被开除公职、开除党籍的那个后沙镇派出所所长钟爱民是什么人吗？”不待赵长风询问，卫建国就迅速地给出了答案：“钟爱民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常自鸣的表姐夫。常自鸣又和县委副书记钱云枫关系一般，他和钱云枫构成了粤海县本地干部两大派系中的钱系。” “钱系？”赵长风终于问了一句。 “是啊，粤海县是一个本地干部势力非常庞大的地方，他们基本上可以分为两大派系。一个是以钱云枫、常自鸣为首的钱系。另外一个是以党群副书记段志魁和城建副书记张海潮为首的段系。这两大派系地干部几乎把持了粤海县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实权部门。”卫建国说道：“长风县长，我是粤海县的县委书记，按照组织原则是不能说这些有违班子团结的话。但是这些东西又在粤海县实际存在着，如果新来的干部不了解这些。肯定会在粤海县撞得头破血流地。” 卫建国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赵长风：“长风县长，你在后沙镇的行动让我想起十多年前的我。当时我在山源县下面一个镇担任镇长，我上任之前也到下面搞了个暗访，结果和两个欺压百姓的小地痞冲突起来，也是一番恶战。当我听说你在后沙镇地遭遇时，就仿佛看到我年轻时的影子，很是亲切，这或许也是缘分吧。” 卫建国说这话倒不是全杜撰。他当初在山源县担任镇长时，的确和两个小地痞起了冲突，不过愿意并不是他说的那个小地痞欺压百姓，而是他中了仙人跳，被两个小地痞敲诈。 “有了这一层原因，我就不忍心看到长风县长吃亏，所以就过来提醒一下你。”卫建国说道：“粤海县本地干部排外护短是出了名的，钱云枫和常自鸣尤其是这样。这次常自鸣的表姐夫因为长风县长的原因被双开。我想他们一定会心中不忿。会在日常工作中给你设套子下绊子，让你难堪的。” “卫书记。多谢您了！”赵长风诚挚地说道。无论卫建国是出于什么目地，冲他今天能够单独留下告诉赵长风这些，就足以让赵长风感激。 “呵呵，长风县长，还和我客气什么？”卫建国伸手拍了拍赵长风的胳膊，“你我是党政一把手，是工作搭档，又都是外地调过来的干部，我们应该团结一致，精诚协作不是？” “对，精诚协作，团结一致！”赵长风瞬间明白了卫建国的意思。不过卫建国在粤海县多么弱势，毕竟他是名以上的一把手，是班子的班长，赵长风在粤海县要干出一番成绩，有了一把手的支持显然会方便很多。而且对赵长风来说，遇到一个弱势的县委书记显然要比一个强势地县委书记要好得多。至于本地派地钱云枫和段志魁，无论他们的势力多么强大，毕竟都属于赵长风和卫建国地副手不是？赵长风就不信他们党政一把手团结起来，还斗不过两个粤海县的地头蛇。 见赵长风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卫建国也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说道：“天色不早了，长风县长劳累了一天，也该休息。” 赵长风连忙站起来说道：“我倒是不累，就担心卫书记回家晚了，老嫂子骂我呢！” “哈哈，怎么会呢？”卫建国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赵长风的手，笑道：“你嫂子人挺贤惠的，还烧得一手很有特色的客家菜。等你忙过这几天，跟我到家里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那个太好了！”赵长风也紧握卫建国手，开心地说道：“一定，一定！” 卫建国也不松开赵长风的手，就这样手握着手一直走到走廊上，卫建国又用力晃动着赵长风的手，过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说道：“长风，回去好好休息，你的任务很艰巨，休息好才有充沛的精力。” 赵长风回答道：“卫书记，有了您的支持，再艰巨的任务我也有信心完成！”说着目光和卫建国一碰，两个人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大笑，卫建国这才离去。 卫建国的身影刚刚离去，八楼服务台中就闪出一个身影，正是政府办主任莫日根，他快步来到赵长风面前，恭敬地说道：“县长，您看我明天几点过来接您？”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七点四十五吧。” 莫日根说道：“好。请问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赵长风摇了摇头。 莫日根就恭恭敬敬地说道：“那就不打扰县长休息了。明天我会准时过来。” 赵长风回到房间暗想莫日根这个人还真有意思。上次在医院碰了那么大一个钉子，工作态度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也算是政府办主任的合适人选。 第二天一早，赵长风七点起了床，在小招总经理司健翔的殷勤侍候下到小餐厅用过早餐，莫日根就带着司机过来了，时间正好是七点四十，比赵长风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五分钟。 司机是一个中年汉子，一开口就是浓重的粤式普通话，好在他话不多，赵长风还不至于非常吃力。车是一辆崭新的公爵王，挂着yhd00002号牌照，倒是比赵长风在邙北市老旧的桑塔纳2000威风多了。 粤海县政府办公楼是一栋六层楼的建筑，县长的办公室设在五楼东侧，五楼东侧一共有三个门，其中北侧有两个门，一个门就是县长秘书的办公室，挡在外面，里面有一道门与县长的办公室相连。一般的干部过来拜见县长，必须经过秘书的办公室才能进去县长的房间。秘书的办公时再往东，就是县长的办公室，一般上级领导或者副书记、副县长之类的领导干部可以不经过秘书办公室直接进入县长的办公室。 在南侧有一个大门，是县政府的小会议室，一般县政府主要领导开会就设在小会议室，会议室放在县长办公室的斜对面主要是为了方便县长。 莫日根带领下，赵长风缓步走入了县长办公室，开始了粤海县县长的第一天生涯。 第三十章强硬亮相二 第三十章 强硬亮相（二） 进门是一个面积巨大的会客厅，成套的红木家具配上角落里几只意大利进口真皮沙发，很是豪华气派。 会客厅右侧墙壁上开了一扇门，和秘书的小办公室连通。会客厅的左边是一个套间，套间里面设有休息间和卫生间，休息间里摆放着一只豪华的大床，床头摆放这红蓝白三只电话。在床头对面，耸立着一台四十八英寸的索尼背投彩电，旁边摆放着一只索尼dvd影碟机。卫生间面积很大，还安装了具有冲浪加气泡按摩功能的豪华浴缸。 赵长风很是吃惊，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简直无法相信，一个县长的办公室能有这么豪华，单就装修成本来讲，不会低于五星级酒店。 莫日根领着赵长风参观完办公室，这才问道：“县长，您对办公室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我，我安排行政科的人按照您的要求进行装修。”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我看挺好，就这样吧，不用再装修了。” 莫日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县长，这办公室布局是王县长留下来的，您看是不是？” 赵长风略一寻思，就明白莫日根的意思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官场上盛行一种风气，就是新官上任之后，首先就要对前任留下的办公室大动干戈。尤其是当前任出了某些问题时，这个办公室是一定要改变布局的，目的是去掉前任的晦气。当然，如果前任在这个办公室获得了高升，这时候继任者是万万不肯改动办公室的布局的，即使办公室摆放的一花一木也不让人移动分毫，好借此沾染前任地贵气一路高升。 粤海县前任县长王山川在粤海郁郁不得志，被钱云枫和段志魁排挤。最后狼狈地回到省城，是一个典型的失败者的形象。失败者留下的办公室布局当然是很晦气的，莫日根提醒赵长风也就是这一层意思。 “莫主任，我们是gcd人，怎么能够‘不信苍生信鬼神’呢？没关系，我没有那么多讲究。王县长留下的格局挺好，不用动了。”赵长风摆了摆手，坐在皮转椅上。 莫日根心中微微一惊。没有想到年轻的赵县长还如此个性。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只崭新茶杯，洗涮了一下，为泡了一杯安溪铁观音送到赵长风面前。 “县长，我不知道您喜欢喝什么茶。粤东的领导大多喜欢喝铁观音、乌龙茶，您可以尝一下。” 赵长风伸手接过茶杯，轻轻嗅了一下，然后品了一小口。笑着说道：“好茶，果然不错。” 莫日根就说道：“那以后就给您准备铁观音？” “都行。”赵长风笑了一下，“我家乡地信阳毛尖也不错。” “那以后我就安排人买些上等的信阳毛尖回来。”莫日根连忙改口说道。 赵长风笑了笑，坐在皮转椅上打量着办公室。 莫日根又说道：“县长，今天给您开车的司机王师傅。您觉得怎么样？” 赵长风知道，这是莫日根要为他安排司机，他拍了一下扶手，说道：“莫主任。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在中原省的时候我有个司机，很不错，你上次在医院也见过，就是那个小方，方忠海。我打算把他调过来，这是他的资料，你抓紧时间把这件事情办了吧。” 莫日根很是吃惊。很少见领导上任带着司机过来的，更何况赵长风还是那种跨省交流过来的干部？他如此高调把司机从中原省调过来，就不怕别人说他的闲话吗？看来，这位年轻地新县长果然是后台强硬，本钱够足，所以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啊！ “是，我会尽快办理的。”莫日根迟疑了一下，还是应承了下来。 赵长风微微一笑。他知道莫日根会怎么想。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昨天晚上送走县委书记卫建国之后，赵长风想了很久。最后确定调整他现在的工作策略，定下了在粤海县的工作方式，那就是一定要高调强硬，只有以硬对硬，才能压制住粤海县两大本地干部势力，如果采用像邙北市那样地低调作风，根本控制不住粤海县的局势。反正有了上次的事件做铺垫，省政府谢富海秘书长和省公安厅何厅长都亲自下来为他撑腰，他如果还要低调，反而会被粤海县这些本地干部认为是个软脚蟹，是一个扶不起来的刘阿斗。这次高调把方忠海调过来，就是赵长风展现强硬作风地一个开端。 “那这几天还暂时安排王师傅替您开车，等小方同志调过来后，再把王师傅换下来。”莫日根说道。 “这个你安排就行。”赵长风笑着说道。 “县长，这是为您拟定的秘书人选，请您过目。”莫日根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份名单，放在赵长风面前。 赵长风拿在手里看了一下，淡淡地一笑，说道：“莫主任，这个不着急。等我熟悉一下情况再说。这几天你就先跟在我身边吧。” 莫日根垂下了眼帘，低声说道：“县长，这个还是需要抓紧时间定一下。我跟在您身边也跟不太久。” “哦，为什么？”赵长风不悦地问道。 “因为我想调走。”莫日根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材料，交给赵长风：“这是我的请调报告。” “调走？调到哪里？”赵长风不看莫日根递过来的材料，沉下脸问道。 “调回老家。我已经和那边说好了，到老家一所中专学校任副校长。”莫日根把话说出来，心中的压力一松，神情反而坦然起来，他抬起头平静地迎着赵长风的目光。 “中专学校副校长？”赵长风眉头皱了一下，按照行政级别，中专学校校长是副处，副校长是正科级，县政府主任去任中专学校的副校长，行政级别倒是没有降低，但是中间权力相差之大，可以说是用天壤之别来形容。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谁会选择这样做呢？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莫主任，你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理由？”莫日根自嘲了笑了一下，说道：“县长，我现在告诉你也无所谓。我这个政府办主任已经跟着王山川县长受够了窝囊气，不想再受下去了。中专学校地副校长虽然没有什么权力，但是至少我不用再看人的白眼，再受人的窝囊气。” 赵长风笑了起来，“哦，莫主任，当了副校长，就可以不用受窝囊气了吗？” 莫日根冷笑一下，说道：“既然都是受气，我为什么不去受家乡人的气？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受粤海干部的鸟气？” 赵长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原来根子还是在莫日根上次到医院见他时留下来的。看来莫日根一定是被钱云枫、段志魁本地干部逼得急了，要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赵长风感到难得的是，莫日根选择了调离粤海县，还不忘记自己地职责，兢兢业业地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莫主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赵长风淡淡地说道：“你地请调报告我是不会批准的。” 莫日根脸色一变，他前面就有些担心赵长风是心胸狭隘地人，怕到时候赵长风不批准他的调令，反而把他留在粤海苦苦折磨。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认真地为赵长风服务，就是希望赵长风能够网开一面，批准他的调令，允许他回家乡去。可是现在…… “为什么？”莫日根神情中就有些悲愤。 “不为什么。”赵长风淡淡地说道：“因为我可以保证，只要你尽职尽责地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在粤海，没有人敢让你受气！” 莫日根一下子惊呆了，有点不相信地望着赵长风，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长风把莫日根的请调报告撕掉，扔进了纸篓，拍了拍双手，下达了担任粤海县县长的第一道命令：“莫主任，你马上通知各位副县长，半个小时后，到小会议室来，我要召开县长办公会议。” 莫日根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来，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县长，你说什么？”情绪激动之下，他竟然忘记了说敬词，把“您”说成“你”了。 “让各位县长过来，我要召开县长办公会。” “是！”莫日根这次听清楚了，他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声是。在他的记忆中，县长第一天上任就召开县长办公室的情况好像从来没有。一般县长到任后首先选择的就是到下面调研，以求尽快熟悉县里的情况。经过一段时间熟悉之后，县长才会主动要求召开县长办公会，开始布置工作。现在赵长风到任的第一天，什么都不熟悉，他急匆匆召开县长办公会干什么？这个年轻的县长不会是愣头青吧？ 想到这里，莫日根暗自庆幸刚才自己没有轻信赵长风的承诺。保证他在粤海不会受到别人的气？就赵长风这种搞法，恐怕不出几天就会碰得头破血流，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又怎么去保护他莫日根呢？ 第三十一章强硬亮相三 第三十一章 强硬亮相（三） 莫日根沉吟了一下，问道：“县长，今天的县长办公会，讨论的议题是什么？”按照规矩，一般都是莫日根这个政府办主任征求县长的意见，看县长办公会放在什么时间开，有那些部门提案需要在县长办公会上研究，有那些文件需要在县长办公会上传达，然后列出议题，再上县长办公会。可是现在赵长风搞了一个突然袭击，莫日根现在就是去通知其他副县长，不是也要告诉副县长们，究竟是要讨论什么议题吗？ “两个议题，第一个是环境监察与环境保护；第二个是劳动监察与劳工保护。”赵长风捧着茶杯，微笑着说道：“这两个议题你知道就行。各位县长要问你，你就说不清楚。” 莫日根无奈地笑了一下，正准备转身去传达赵长风的通知，身后又传来赵长风的话：“对了，莫主任，你顺便把有关各位县长分工的文件给我找过来。” 莫日根更是无奈，赵大县长连县长们的分工还没有弄清楚呢，就要召开县长办公会，讨论环境保护和劳工保护问题。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先过去找了赵长风要的文件送了过来，然后才去执行赵长风的命令，通知在家的副县长们开会。由于昨天举办了欢迎新任县长赵长风的酒宴，政府的副职们都在粤海县，倒是不用担心谁会缺席。 按照顺序，首先要通知的是常务副县长董金坤。莫日根进了董金坤办公室的时候，董金坤正靠在桌椅上研究今天的《海州日报》。 “董县长，县长通知，九点半召开县长办公会。”莫日根传达了赵长风的指示。 “什么？”董金坤抬起了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莫。你刚才说什么？” “县长通知，九点半在小会议室召开县长办公会。”莫日根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董金坤一下子把手中的报纸放下了，这个小赵县长，究竟是搞什么名堂？上任地第一天就召开县长办公会？ “什么议题？” 莫日根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没有听错吧？”董金坤站了起来，“你这个政府办主任连县长办公会的议题都不知道，有没有搞错？” 莫日根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董县长。没有搞错。新老板怎么吩咐下来，我就是怎么通知的。我还要去通知其他县长，您先准备一下吧。” 董金坤 挠了挠发亮的脑门，一头雾水地坐回在皮转椅上。 莫日根依次通知了其余的几位副县长，然后返回赵长风办公室，向赵长风做了汇报。 “有什么情况吗？”赵长风靠在皮转椅上，望着莫日根。 莫日根犹豫了一下，说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家就是对我不知道会议议题感到不解。” 赵长风点了点头。指着面前的椅子说道：“莫主任，坐。”待莫日根坐下后，赵长风递给莫日根一根烟，然后才说道：“你给我简单介绍一下吴国勇县长和杨家强县长的情况。” “吴国勇，男。汉族，一九六二年生，党员，分管规划建设、国土、交通、环保……”作为县政府地大管家。莫日根对八个副县长的资料了如指掌，他一本正经地背诵起来。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让你介绍这些，这些文件上都有。” 莫日根低着眼皮说道：“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 赵长风嘴唇露出一抹笑意，知道莫日根还是为当初在医院里碰的那个钉子介意。于是就转了一个话题，说道：“那你说一说，对今天要讨论的两个议题怎么看？” 莫日根沉吟一下，说道：“县长。这两个议题是粤海县人人都知道但是却又人人不敢碰的议题。” 赵长风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莫日根继续说下去。 莫日根说道：“粤海县的经济是以私营经济为主，而私营经济又以制鞋业为主。在粤海县，制鞋的小作坊小工厂无所不在，在这些小作坊小工厂在支撑粤海县经济发展地同时，又使粤海县成为玉江三角洲著名的鞋城。” “这就存在两个问题，第一，粤海县虽然是以制鞋业为龙头。但是制鞋业却还停留在初级阶段。政府并没有引导出一些有实力的企业做出有高度知名和高质量的品牌。粤海县的制鞋业多数都是以帮人涂涂胶水贴贴牌子，赚点可怜地加工费就万事大吉了。整体利润率不高，从而就引出了第二个问题。”莫日根显然是对这些情况下过功夫研究，所以赵长风一问起来他立刻能侃侃而谈。 “第二个问题，就是制鞋业对人和环境存在这破坏。鞋子的生产需要一系列的加工，需要胶水等化工原料。在大部分加工厂中，对工人劳动保护并不够，那些小作坊小工厂更是基本上没有劳动保护。这种长期接触就会导致工人慢性中毒。还有就是工人在加工过程中还要面对着各种工伤事故。对于这些，由于利润稀薄，工厂基本上不会给予工人多少补偿，或者干脆是不补偿。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工厂赚的钱基本上是工人地血汗钱，是以漠视工人的生命安全为代价换来的。这是对人的破坏。” “还有就是对环境的破坏。在皮革的鞣制过程中会产生很多有毒的废水，还有就是在鞋子的加工过程中会产生很多垃圾和边角料，对于这些，工厂几乎没有什么处理措施，都是拉到路边或者海边倾倒和焚烧，把美丽地粤海县弄得乌烟瘴气。” 赵长风面容严肃，莫日根说的情况与他在后沙镇看到的情况完全相符，看来粤海县其他地方也并不比后沙镇好多少。 莫日根继续说道：“这个问题不光我清楚，可以说粤海县的干部人人都清楚，他们都看到了这一点。可是为什么他们不去正视这个问题，去解决这个问题呢？其中根本的原因就是，粤海县的经济主要靠制鞋业支撑。这些鞋厂贡献着粤海县绝大部分财政收入。如果去处理这两个问题，必然会影响到这些鞋厂的发展，进而影响到粤海县的财政收入。” 说到这里，莫日根抬起头看着赵长风：“县长，我想你已经明白我地看法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莫日根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县长，我去会议室看看，人到地怎么样了。” 两分钟后，莫日根返回办公室，对赵长风说道：“县长，人都到齐了。” 赵长风端起茶杯就往外走。莫日根快步跟上，小声对赵长风说道：“县长，议题还没有通知下去，现在改变还来得及。” 赵长风淡淡一笑，说道：“改？为什么要改？”昂首阔步向对面会议室走去。 进了会议室，粤海县政府把个副县长都到齐了，他们分成左右坐在椭圆形会议桌两边，把会议桌顶端和末尾空了出来。 “大家都来了？”赵长风满面春风地和自己的副手打了个招呼，端着茶杯坐在了会议桌地顶端。莫日根则走过会议桌的末端，打开笔记本，准备做会议记录。 赵长风坐下来拧开茶杯盖，喝了一口水，这才又说道：“昨天和大家都见过面了，今天就不用再自我介绍了。” 他扫视着会议室，目光从八个副县长脸上一一掠过。 “大家一定很奇怪，今天是我上任的第一天，为什么会着急召开县长办公会？”赵长风不疾不徐地说道，“在我告诉大家答案之前，请先允许我说明一点。就是今天召开县长办公会，我并没有征求任何一位副县长的意见，召开这次会议完全是我个人的意思。” 副县长们都低下头，不与赵长风的目光接触。在粤海县官场，谁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县长是大有来头，连钱云枫和段志魁两个人都不太愿意招惹小赵县长，更别说他们这些副县长们了。 “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这次把大家请过来，主要是讨论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咱们粤海县的环境监察和环境保护问题；一个就是有关粤海县劳动监察和劳工保护问题。” 副县长们一下子惊呆了。本来以为小赵县长上任第一天就召开县长办公会就够牛了，没有想到这个县长办公会还是讨论环境监察和劳动监察的问题。谁都知道，这两个问题在粤海县是禁忌，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碰触也不能碰触的问题，怎么小赵县长上任的第一天就把这两大禁忌问题摆到桌面上来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提出这两个问题，我想同志们心中应该知道答案。”赵长风语气不疾不徐，就如同在谈家常一般，“因为我到咱们县后沙镇去看过，亲眼目睹了号称粤海县第一美景的银月湾如何变成了垃圾场。又亲眼目睹了制鞋厂那可怜的工人们如何被鞋厂的老板盘剥欺压。甚至我本人也成为那些保安下手的对象。” 第三十二章当场夺权 第三十二章当场夺权 几个副县长互相对了一下目光，心中暗笑。一个县长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打了，那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如果唤作别人，一定会想办法偷偷捂住，就算是这件事情外面穿得满城风雨了，到自己面前也绝口不提，哪有像赵长风这样光明正大地把这件事情摆到县长办公会上来说的？这不是自己往自己脸上抹黑嘛！难道说内地的干部都有这样的癖好？ 赵长风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说道：“我这里有几张照片，说实话，如果我不是事先知道这照片拍摄的是号称粤海县风景最美丽的地方银月湾，我还真的以为这是某个地方的垃圾掩埋场的照片！” 顿了一顿，赵长风又说道：“我这里还有几封农民工的举报信，举报后沙镇几个鞋厂拖欠工资和工伤赔偿金的问题。” 莫日根低头做着会议记录，心中很是奇怪，如果说那些照片是那个女记者拍摄的话，那么这几封举报信又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呢？ “在这里我也不讲什么维护劳工合法权益，保护弱势群体合法利益与促进地区经济稳步增长，维护社会长治久安之间关系的大道理。大家今天能够坐到这里，这些简单道理大家都懂。”赵长风看了一下会场，提高声音说道：“我今天只是想让大家看一看这些照片，读一读这些包含农民工兄弟血泪的信件。” 说到这里，赵长风看了一下坐在会议桌末尾的莫日根：“日根主任，你过来，把这些东西发给诸位县长传看一下。” 莫日根快步走过来，从赵长风手里拿过照片和举报信，挨个发到几个县长手里。这些县长们哪里有心思看这些东西，但是赵长风是政府的一把手。发了话让看，他们又不能不看，就硬着头皮浮光掠影地看了一遍，迅速传给下一位县长。几张照片和信件在几个县长手里传来传去，最后又集中到莫日根手里，他拿着这些东西看着赵长风。 赵长风示意莫日根先收着，嘴里却说道：“同志们都看完这些东西了，可以分别就我刚才提出的两个议题。谈一下自己的看法。谁先来？” 杨家强副县长分管着劳动局，这劳动监察自然与他有关。他咳嗽了一声，抬眼看了一下赵长风，张口正要说话。赵长风却忽然间开口说道：“金坤同志，你是常务副县长，你先来吧！” 杨家强的话硬生生被噎了回去，他面色尴尬地坐在那里，面色潮红。心中又羞又气。前面说过，粤海县有个奇怪地规矩，就是领导干部发言从来不按照排名顺序，谁想发言就谁发言，这种规矩不单是开常委会上会出现。县政府召开县长办公会时也会出现。究其原因，就是粤海县本地干部狂妄自大，从来不把外地过来的干部放在眼里，所以在会场上也不讲究什么排名规矩。杨家强是钱系的干部。在县长办公会上也是骄横惯了。况且这次会议议题又涉及到了他的分管范围，他抢先发言也是很正常的，却不成想被赵长风被堵了回去。 赵长风虽然不知道杨家强是谁的人，但是却知道杨家强在副县长中间的排名。现在排名第一的常务副县长董金坤和排名第二地副县长吴国勇还没有说话，排名第三的杨家强就想抢着说话，往轻的说，是不懂官场规矩。往重的地方说，是藐视他这个主持会议的县长的权威。这是赵长风召开的第一次县长办公会。一定要把规矩订好。如果第一次会议就乱了规矩，那么以后还怎么办？所以赵长风就不动声色地敲打了一下杨家强，提醒他要懂规矩。 大家能爬到副县长的位子，都不是傻子，他们自然明白赵长风这样做地意思。第一次会议小赵县长就表现的如此强势，看来果然是来者不善啊！ 董金坤也是外地过来的干部，平时经常面临着粤海县本地出身的几位副县长联手打压，所以习惯在会议上保持低调。没有想到今天会议刚开始。赵长风就先替他出了一口气。不由得心中暗爽。 “看了刚才的几张照片，给我地感觉就像是长风县长刚才说的那样。触目惊心！好好的银月湾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董金坤整理一下思绪，说道：“在我们粤海县的干部当中，存在这样一种思维，即将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分割开来，成为两个对立面。我认为这种看法是错误地。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是相辅相成、互相促进的，而不是互相对立的两个方面。那种以牺牲环境来换取经济增长的做法是短期行为。在这种错误的思想指导下，粤海县的环保工作中存在执法力度偏弱，对污染环境的违法行为少处罚甚至不处罚的现象，最后导致了粤海县很多地方环境持续恶化，后沙镇就是其中一例。长风县长上任伊始就开始狠抓环境问题，我认为这是抓住了粤海县发展地要害。只有解决环境问题，才能解决粤海县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问题。” “至于农民工问题，如果这几封信反应的问题属实的话，问题也非常严重。”董金坤看了一眼面色涨得通红的杨家强，说道：“这至少说明，在劳工保护和劳动执法过程中存在着严重的缺位现象。事实的真相如何，需要认真的去核查！” 杨家强没有想到，平日里明哲保身地董金坤今天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针对他分管地劳动监察大发议论。他强忍着怒气等董金坤说完，就立刻张口反驳道：“董县长，你这话说的太片面了吧？你知道信中反应地几个制鞋厂每年给我们县带来多少财政收入吗？你知道我们粤海县的支柱产业是什么吗？如果劳动局严格执法，会给我县的经济发展和财政收入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 赵长风没有想到杨家强如此嚣张，在他已经强调过会议发言纪律的情况下还跳出来破坏纪律。赵长风更没有想到杨家强如此愚蠢，竟然会把劳动局严格执法和经济发展和财政收入对立起来。政策水平如此低下的干部不知道如何当上副县长的。赵长风既然已经下决心在粤海县高调行事的工作风格，自然不会任杨家强这样的人跳来跳去。等杨家强说完这后，赵长风就微笑着开口说道：“杨家强县长是吧？分管着劳动局？” 杨家强看了一眼赵长风，说道：“对，劳动局是我的分管范围。” 赵长风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淡淡地说道：“杨家强同志，从你刚才的发言中可以看出，你对国家劳动政策法规了解非常浅薄，不适合继续分管劳动执法部门。我现在就宣布对你的分工进行调整，从现在开始起，劳动局不归你分管了！” “什么？”杨家强立刻跳了起来，“赵长风，你凭什么这样做？你这样做得到县委的同意了吗？” 赵长风冷冷地看着杨家强，说道：“调整县长分管部门是县政府内部的事情，县长办公会就可以做出决定，不需要县委的批准。”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至于我凭什么这样做，杨家强同志，我可以告诉你。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一段话。” 赵长风望着会议桌末端做会议记录的莫日根说道：“日根主任，你可以给杨家强县长读一下刚才他的话。尤其是那一句‘如果劳动局严格执法，将会给我们粤海县经济发展和财政收入带来什么影响吗？’” 说到这里，赵长风又把目光移向杨家强，“杨家强同志，听了你这句话，我才明白，原来我们粤海县以前的经济发展和财政收入都建立在劳动局不严格执法的基础上的。不知道这样的话让海州市领导、或者让省劳动厅有关领导看到了会怎么想呢？” 杨家强脸色一变，他平时仗着是钱云枫系的人马，嚣张惯了，说话根本不经过大脑。没有想到这次却被赵长风一下子抓住了把柄。而且县长办公会的发言都是有记录的，这些话如果让海州市领导看到了，会不会说他给粤海县经济发展抹黑？难道说全国县域经济一百强中的粤海县都是靠着劳动局不严格执法发展起来的？ 赵长风根本不理睬杨家强，他把目光移向董金坤，说道：“金坤县长，劳动局这一块工作暂时由你来分管，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董金坤大声回答道，心中痛快淋漓之极！跟着这样强势的县长，跟钱云枫、段志魁两系人马都有一拼之力。 其他几个副县长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眼里都看出来了震惊。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小赵县长竟然强势如此，完全不按照牌理出牌。钱云枫的嫡系杨家强甚至没有反抗的机会，手中一个强力部门就被赵长风剥夺走了！ 第三十三章马蜂窝 第三十三章马蜂窝 把劳动局调整给董金坤分管是赵长风瞬间做出的决定，这看似随意的决定其实包含了很多政治智慧在里面。要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是要冒一定风险的，董金坤能够一口答应下来固然大涨赵长风的威风，但是如果董金坤拒绝了赵长风的这个分工安排，那赵长风岂不是当场就下不了台，刚借着杨家强树立起来的威信一下子就会化为乌有。 赵长风之所以会选择董金坤第一个原因就是赵长风已经了解到董金坤不是粤海县本地的干部。第二个原因是从杨家强抢先发言就可以看出，在杨家强心中并没有给予董金坤这个县政府二号人物起码的尊重。反过来讲，董金坤心中必然对杨家强没什么好感。这一点从董金坤的发言中也可以看出。当然第三个原因也很重要，劳动局毕竟也是一个实权部门，划到董金坤分管范围之内，意味着董金坤的权力又大了一分。现在这个社会，又有那个领导会嫌弃自己的权力大呢？更何况这个权力还是从一向不尊重董金坤的杨家强身上夺过来的，董金坤会拒绝赵长风的安排吗？ 果然，事实就像赵长风推想的那样，董金坤毫不犹豫地接收了分管劳动局的职责，望着赵长风的眼神也有所不同。这说明赵长风这一果断措施不但立即树立起了威信，而且迅速在县政府这里争取到一个同盟军。董金坤可不是普通的副县长，他是也是常委会的常委之一，如果他和赵长风能够保持一致，至少可以保证在常委会里县政府只会发出一种声音。 “好！那就这么定了，劳动局就由金坤县长负责。”赵长风目光冷飕飕地一扫，“下面我们继续讨论今天的议题。吴县长，你谈一下看法吧。”为了避免再出现有人不安规矩发言。赵长风干脆采取了小学教师式的点名发言。 吴国勇双手旋转着茶杯，脑海里回想着段志魁书记的话：“老吴，赵长风和钱云枫那帮人之间已经形成了不可调和矛盾，这个时候我们只要坐山观虎斗就行了。在县政府里面你要保持低调，不要和赵长风起什么冲突，以免把矛盾吸引到自己身上，明白吗？我估计也不用忍耐多久，赵长风这个过江强龙很快就会和钱云枫这帮人斗得两败俱伤。到时候我们出来收拾局面就行了。” 段书记就是高啊！吴国勇暗自点头，果然如段志魁所料，赵长风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就开始和钱云枫地人起冲突了，而且手段如此强硬果断，根本不容杨家强反应，就把一个实权部门给剥夺走了。 此时听赵长风点名让他发言，吴国勇就轻咳一声，说道：“县长提的这两个议题很及时也很必要。环保工作是我的分管范围。我平时一直强调要加强环保意识，狠抓环保工作。不过现在看来，我强调的还是不够啊。环保局并没有对环保监察工作给与足够的重视。会议结束后，我就让环保局召开会议，落实县长的指示精神。立即对环保工作进行整改。” 吴国勇放低了姿态，其他县长当然不会在往赵长风刀口上去碰。毕竟环保工作和劳动监察工作都不属于他们的分管范围，他们没有必要去为别人分管的工作而认真吧？于是其余县长纷纷发言，支持赵长风地提议。 “既然大家意见都一致。那就这样定了吧！”赵长风望着董金坤和吴国勇说道：“金坤县长、国勇县长，会议结束后，你们立即召集环保局和劳动局开会，把县长办公会的精神传达下去，拿出一套环境监察整改方案和劳动监察整改方案，并迅速展开行动，在全县范围内展开环境保护大检查和劳动法规大检查。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董金坤说道：“会后我立即布置。” 吴国勇也说道：“我也没有什么问题。” 赵长风点了点头，环视了一下会场。说道：“谁还有什么补充没有？” 副县长们都低头看着桌面，没有人说话。 “好，那就这样。散会！”赵长风端着茶杯走了出去。 赵长风的背影刚出了会议室门，杨家强的巴掌就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破口骂道：“小细佬，拽个狗屁！算他娘的什么东西！有种把老子的副县长也撤了。” 副县长们在旁边劝道：“老杨，消消气吧。”心中却暗笑，杨家强你这时候发飙算什么？刚才在会上怎么不发飙呢？ 赵长风听到了杨家强的咒骂。他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着。心中冷笑：真是不知道死活地东西。杨家强，看你还能嚣张几天。 杨家强怒气冲冲的出了会议室。他没有返回他的副县长办公室，而且去了对面县委办公大楼，到钱云枫的办公室去诉苦。 “钱书记，您一定要想想办法，不能让那个赵长风在这样嚣张下去！”杨家强一进门就冲钱云枫嚷嚷道：“今天他在县长办公会上乱搞，我提了两句意见，他立刻把劳动局交给董金坤分管。这不是在县政府搞独裁嘛！钱书记，赵长风他这样搞，根本是冲着咱们粤海本地干部来的。” “闭嘴！”钱云枫毫不留情地呵斥道：“老杨，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什么样地政策水平？我平时交代过你们多少次，说话之前要多想一想，多思考一下，可是你倒好，说话根本不经大脑。你也没有想想，那些话能够在会议上冠冕堂皇地说出来吗？这不是主动送把柄给赵长风吗？” 杨家强全靠钱云枫的力量才当上这个副县长的，此时被钱云枫一顿臭骂，却一句话也不敢还嘴。等钱云枫骂完了，杨家强才低声说道：“钱书记，我当时只想着，本来就是那个道理，如果要按照劳动法规严格执行。那些鞋厂的老板还不闹翻了天？” “闹翻天？那就让他们闹翻天嘛！你怕什么？”钱云枫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制鞋业是我们粤海县地支柱产业，鞋厂的老板不闹，赵长风又如何能感受到压力？你没事着什么急？就是事情闹大了，惊动了上面，也是赵长风做出的决定，你这个副县长只是一个执行者，你说你跳出来干嘛？” 杨家强听了钱云枫地训斥，这才明白自己当时的反应是急了一点。平白无故地把自己搭了进去。 “可是，可是，钱书记，道理我都懂，我就是看不惯赵长风那样嚣张。”杨家强说道：“不能让赵长风在这样嚣张下去啊。” “放心，他嚣张不了多久的。”钱云枫靠在沙发上笑眯眯地说道：“如果真的按照赵长风布置的那样搞下去，鞋厂还不都得停工停产啊？这一停产，粤海县地财政收入立刻就会受到影响。那个时候我们再要赵长风好看。” 与此同时。吴国勇也躲在办公室给段志魁汇报县长办公会的情况。 段志魁听后连连点头，说道：“老吴，你做的对，很对，就应该这样！赵县长既然布置下来了。你就要严格地去执行，不能打一丝折扣。” 吴国勇迟疑了一下，问道：“段书记，如果真地这样搞。很多鞋厂都要停业整顿啊，我害怕下面的镇长书记闹翻天啊。” “老吴，你怕什么？镇长和书记们都是明白人，冤有头债有主，他们知道事情的源头在谁身上。”段志魁微笑着说道。 “那，段书记，我就严格地去执行赵县长的指示，立即通知环保局开会。” “对！要大胆一点。一定要彻底扭转前一段时间环保工作不力的局面，给新上任地赵县长贡献一份大地见面礼嘛，是不是？”段志魁笑着挂断了电话。 这边常务副县长董金坤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让秘书打电话通知劳动局，而是起身去了赵长风办公室。 “县长，我想向您汇报点事情。”被赵长风让到沙发上之后，董金坤开门见山地说道。 “好啊，欢迎之极。”赵长风笑道：“金坤县长。你是老同志了。经验比我丰富，来粤海比我早。情况比我熟悉。我在粤海县的工作还真离不开你地帮助呢！” “您太客气了。”董金坤连忙说道：“县长您有思想有魄力，可谓是年轻有为，我要多多向你学习才是对。” 赵长风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金坤县长，咱们就别自我吹嘘了，你不是说有事吗？” “是，我是有事向您汇报。”董金坤脸色就变得有些沉重，他说道：“县长，从我的内心来说，我完全赞同您刚才在会议上的讲话。可是，换一个角度来看，您这样做可是捅了马蜂窝，为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啊！” 第三十四章关乎成败 第三十四章 关乎成败 “粤海县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财政收入都是制鞋业贡献的，而这些制鞋业同时又是污染大户、违反劳动用工制度的大户，整治环境污染和劳动用工制度出发点虽然是好的，可是一旦这些制鞋企业减产停工，粤海县的财政收入必然会受到巨大的影响。”董金坤看了看赵长风，说道：“县长，您推出这样的措施到时候是会承受到巨大的压力的。尤其是粤海县的环境非常复杂，和其他地方大不一样。”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问道：“金坤县长，那依你的看法，究竟怎么办才好？” “这个吗，”董金坤寻思了一下，说道：“县长，我个人的意见是，既然您已经在县长办公会上把这两个问题提了出来，那现在收回来显然不大合适，这关乎到您的威信。我看要不这样，这两个问题抓还是要抓的，但是必须有区别的抓。把工作重点放在后沙镇，抓几个典型出来，彰显一下县政府在环境治理和劳动用工制度治理方面的决心。而对其他乡镇的企业就可以采取灵活一点的措施，以批评教育为主，督促他们逐步改正那些错误的做法。这样既维护了县长您的威信，又可以把这两条措施对粤海县财政收入的影响降低到最低。您觉得呢？” 听了董金坤这番话，赵长风心中还是蛮感激的，最起码说明董金坤是真心为他考虑的，上任的第一天能遇到这样的副手也算是赵长风的缘分。 “那后沙镇的领导不会有意见吗？”赵长风故意将了董金坤一军，“他们肯定会说，为什么整治措施只是针对我们后沙镇的？对其他乡镇为什么那么宽松？” 董金坤说道：“这有什么奇怪啊？什么工作都需要有个前后顺序吧？这工作需要一步一步来，况且那些举报信和照片反映地都是后沙镇的情况，先从后沙镇开始也是无可厚非的。等把后沙镇治理好了，县里就会有别的工作重点了。到时候环境治理和劳动用工制度治理可以暂时先放一下嘛。” “呵呵，这个主意确实不错，进可攻退可守。”赵长风微笑起来，真诚地说道：“我也知道，你能过来为我出这个主意非常不容易，也确实是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的。我这里先谢谢金坤县长的深情厚谊了！” 董金坤连忙说道：“县长，您太客气了。我是您的副手，为您当好参谋是我地分内职责。” 赵长风伸手摸出烟盒。递给董金坤一根，微笑着说道：“但是，金坤县长，我不能按照你的意见去办，这个环境治理和劳动用工制度治理必须是在全县范围内统一开展，不能有什么区别。” 董金坤接过香烟，正要点上，听了赵长风的话。不由得一愣，他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两个问题已经到了必须下决心根治的时候了。如果粤海县继续这样下去依靠这种牺牲环境、牺牲社会和谐的模式去发展经济，无疑是饮鸠止渴。所以这种发展模式必须要调整，要改变，而且是越早调整、越早改变越有利。当然。一种发展模式的改变肯定会影响到一部分人的利益，这就是所谓的阵痛，但是阵痛过后必然会迎来经济上新生。”赵长风有些激动地说道：“金坤县长，既然越早调整越好。那就从我开始好了。我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么早就对这两个问题动手是因为我是刚刚上任，和这些利益集团没有任何瓜葛，所以下得去狠手。如果现在不去正视这些问题，等将来我再想去处理那些问题，怕已经和这些企业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时候束手束脚，恐怕也下不了决心去处理这些问题了。” 董金坤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小赵县长还是太年轻啊。理想主义严重。这样做固然出发点固然是好，但是也很容易成为别人的靶子。很可能还没有看到胜利果实就已经是遍体鳞伤，最后灰溜溜地离开粤海，眼看着自己以前的努力付之东流。 闷头抽了两口烟，董金坤开口说道：“县长，既然您已经下定决心，那我就坚决按照您的指示执行。反正我这个常务副县长干得也窝囊，不如痛痛快快干他一场去球！” 赵长风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董金坤手臂。说道：“金坤县长，我知道你对我还没有信心。不过这不要紧。时间还长。” 董金坤却没有赵长风那样乐观，他站了起来，对赵长风说道：“县长，那我先去劳动局了。有什么情况我再来向您汇报。” 送走董金坤之后，赵长风坐回到皮转椅上，回想着董金坤地表情，摇头暗笑。他知道董金坤不看好他，但是他又不能把他的心思跟董金坤说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董金坤这个人还不错，但是究竟如何还需要继续观察。赵长风绝对不会因为董金坤一两次的表现就轻易地相信他。 实际上赵长风对要不要立即对环保问题和劳动用工问题开刀也考虑了很久，他反复权衡之下还是决定要兵行险招，立即从环保问题和劳动用工问题对粤海县支柱企业制鞋企业开刀。赵长风的用意除了那些可以摆到桌面上地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粤海县情况太复杂，他在县里没有一点政治资源，如果要按部就班地去落实去考察去弄清楚粤海县的政治势力去拉拢同盟军去分化对手的势力，很可能要花上一两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一两年内，赵长风什么政绩也做不了，主要精力都要用在权谋斗争上面了，这显然不符合赵长风的本意。所以赵长风决定快刀斩乱麻，第一天上任就下重手，目的就是把粤海县地局势搞得大乱，让各方政治势力都跳上前台表演。这样就省去了赵长风慢慢地去摸索的时间，很容易就弄清楚粤海县的政治势力的分布情况。 一边想着，赵长风一边掏出莫日根给他的机密电话本，找出了卫建国的电话，打了过去。 “卫书记，您好。”赵长风礼貌地说道，“我向您汇报一个问题。” 卫建国见识过赵长风对谢富海秘书长和何承明厅长的态度，自己在粤海县又是个空架子的受气包，倒是不敢在赵长风面前端架子，他连忙说道：“长风县长客气，有事你说。” 赵长风说道：“刚才召开了县长办公会，会上针对粤海县存在地环境污染和劳动用工中地一些问题县长们提了一些看法，最后大家一致同意在全县范围内针对企业的劳动用工制度和环境污染问题进行一场全面大检查，并委托我向县委汇报一下。” “啊？这样啊？”卫建国其实已经从县委办主任解运来那里得到这个消息了，这时候还是假装糊涂，“好啊！很好！长风县长，我认为你搞这个行动非常有必要！下面是有一些企业搞得太不像话了，是要治理一下。”卫建国听到解运来地汇报后认为赵长风主要还是忘记不了在后沙镇被打的耻辱，所以打算拿后沙镇的企业开刀，一个是雪耻，一个是立威。所以这个时候很自然地表态支持赵长风。 “卫书记，多谢县委的支持，我一定会把县委的指示精神传达给同志们的。”赵长风有意把卫建国的意见等同于县委的意见，这也让大权旁落的卫建国内心很是陶醉了一下，对待赵长风自然要投桃报李，越发客气起来。 刚放下电话，莫日根敲门进来，恭敬地站在赵长风对面，打开手包，掏出三部诺基亚8310手机，对赵长风说道：“县长，这是您的手机，您看一下款式，不喜欢我再给您去换。” 赵长风把手机拿到手里摆弄了几下，说道：“还行。”莫日根就挑了一部给赵长风，另外两部留在他的手包里，笑着说道：“这两部我先替您保管着。” 赵长风笑了笑，到处都是这样的规矩，他现在没有司机和秘书，自然是莫日根先保管者。 莫日根又轻声问道：“县长，这几天您有什么计划，我这里好做一下安排。” 赵长风沉吟一下，说道：“我刚到县里，什么都不熟悉，还是先到下面调研一下吧。” 莫日根听后心中暗自嘀咕，县长您现在才说情况不熟悉，不熟悉您就敢立刻召开县长办公会，布置下那么大两个动作出来？ 赵长风不知道莫日根怎么想，只管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这样吧，第一个点就选旅游局吧，你安排一下。” “是！我一会儿就去安排。”莫日根看了看赵长风的脸色，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县长，您看，这个秘书问题……”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日根主任，我不是讲了嘛，秘书也不着急，你先跟在我身边跑跑吧。” 莫日根不敢再说，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赵长风看着莫日根的背影，思绪却转到即将去调研的旅游局上，对赵长风来说，他在粤海县的成败首先就要看旅游这个项目了！ 第三十五章边缘人 第三十五章边缘人 去旅游局定在明天早上九点半。下午赵长风没有什么安排，正好办事员送来前两周的县情简报，赵长风花了一个小时仔仔细细的看完，也只是有一个浮光掠影的印象。赵长风本想打电话让莫日根找些材料来看，抬起手拿起电话才猛然想到莫日根去办方忠海的调动手续去了。于是赵长风就放下电话，起身站了起来，打算自己亲自到政策研究室去一趟，也顺便检查一下县政府各部门的工作作风。 看一下桌上的通讯录，知道县政府政研室在办公楼二楼，赵长风就起身下楼而去。他刚过来上班，普通干部没有资格参加昨天的全县科级干部大会，所以办公楼里并没有多少人认得他，见了面也没有主动招呼，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步履从容的年轻人是新任县长。 赵长风来到二楼，看到政研室的门虚掩着，就轻轻推开门一看，只见偌大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工作人员留下值班。此时这个工作人员正皱着眉头对着一本书苦苦思索，连赵长风进来了也没有发现。 果然是搞政策研究的，就需要这样板凳要坐十年冷的刻苦钻研的精神。赵长风暗自嘉许，再往里走两步才发现不对，怎么这个工作人员的办公桌上还摆放着一副棋盘呢？再看看工作人员手里拿的书，竟然是一本棋谱。赵长风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愠怒。 “你们王主任呢？”赵长风走到工作人员身旁，敲了敲桌子。 “噢？你找王主任啊？他出去了，估计回来也快下班了。”工作人员抬起头来，透过厚厚的镜片看了一眼赵长风，指着棋盘说道：“会下围棋不？咱俩来上两盘，王主任就过来了。” “不会。”赵长风摆了摆手，他差点气乐了。怪不得老百姓说公务员人浮于事，拿着那么高的薪水福利却在办公室里研究围棋。 “不会围棋？太可惜了。那你坐这儿等吧，那边有报纸，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拿过来看看。”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摇了摇头，低头又去研究手中的棋谱。 赵长风看这个人态度还算和蔼，没有一般政府工作人员对待老百姓那副惯常的嘴脸，心中到怒气倒是去了几分。他坐在这个男人对面，问道：“你上班时间下棋。不怕被你们王主任抓住吗？” “怕？有什么好怕地？”这个男人抬起头来，嘴唇挂着一抹讥笑，“这办公楼里谁不是这样？只不过别人是在电脑上下棋打牌，我是在办公桌上下棋而已，有什么区别？再说即使被抓住又能怎么样？他们总不能把我的科员降成办事员吧？” “科员？”赵长风一愣，眼前这个人看着三十一二岁，参加工作至少有七八年了，怎么可能还是一名科员呢？ 想了一想。赵长风摸出一根软中华，递给了这个人，笑着说道：“来，抽根烟。怎么称呼啊？” “鲍晓飞。”那个男人伸手接过赵长风的香烟，摸着火点上。抽了一口，说道：“味道醇正，是正品啊。”说着又低下头研究起棋谱来了。 赵长风心中念了一下鲍晓飞的名字，起身站了起来。说道：“那就不等了，改天再过来吧。” 鲍晓飞抬起头来，说道：“需要给王主任留个话吗？” “不用，我见到他再说吧。”赵长风摆了摆手，走了出去。他在办公楼里转了一下，果然如鲍晓飞所说，各个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都面对着电脑，勤奋地打牌下棋聊qq。赵长风摇了摇头。回到五楼办公室。 快下班的时候，莫日根从外面回来，向赵长风汇报，这边手续已经办妥，已经派人到中原省邙北市去转方忠海的关系，如果顺利，几天后方忠海就可以过来上班了。 邙北市那边赵长风已经安排好了，转出方忠海的关系自然不会遇到什么破折。不过想着莫日根以政府办主任之尊。亲自过去为方忠海办理手续。赵长风还是要慰劳几句。 莫日根谦虚了两句，正要走。赵长风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把莫日根叫了回来：“日根主任，政研室有个叫鲍晓飞地，他的情况你熟悉吗？” “鲍晓飞啊？”莫日根连连摇头，说道：“这个人啊！怎么说呢？这个人有点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整天泡在图书室里找人下棋。” 赵长风眉头皱了起来，说道：“这样的人怎么会进了政府办？” 莫日根说道：“县长，其实鲍晓飞这个人能力也还是有的，刚进政府的头两年就号称是政府办的一枝笔，但是就是有点恃才傲物，得罪了当时担任政府办主任的杨家强，后来就从综合科调到政研室，一直被闲置起来。在政府办里工作了八年，现在还是一个普通科员的，也就他这么一个了。说起来他这么做也有点破罐子破摔地味道。” 说完之后莫日根看了一下赵长风，见他沉吟不语，就低声问道：“县长，这个鲍晓飞不是又犯了什么事吧？”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鲍晓飞在政研室写有什么文章没有？你去给我找一下，让我看一看。” 莫日根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是鲍晓飞这个倒霉蛋否极泰来，被赵县长看上了吗？ 回到办公室，莫日根打电话到政研室，正好是鲍晓飞接的电话：“莫主任，你找王主任啊？他还没有回来。” 莫日根严肃地说道：“鲍晓飞，我不找老王。就找你，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鲍晓飞放下电话心中就有些忐忑不安。他在政府办基本上是一个边缘人，几乎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他的存在，除了政研室的同事们都出去了，才会想起他这个人的存在，把他从图书室拉回来看门。至于说像莫主任这样地大领导，更是四五年没有和鲍晓飞谈过话，现在莫主任忽然间打电话把他叫过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急匆匆来到四楼政府办主任办公室，鲍晓飞调匀了呼吸，这才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门。”进来。”门内传来莫日根威严的声音。 鲍晓飞推开门，探头往里张望：“莫主任，您找我？” “晓飞啊，来来，请坐。”莫主任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快步向鲍晓飞迎来，一脸和蔼的微笑，倒是把鲍晓飞吓了一跳。自从得罪过杨家强之后，他已经有五年多没有见过领导露出如此亲切的笑容了。 惴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鲍晓飞并拢了双脚，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望着对面地莫日根。虽然说鲍晓飞在政研室王主任面前还可以抱着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但是面对着莫日根，鲍晓飞内心中还是觉得有很大压力。 “呵呵，晓飞同志，紧张什么？”莫日根微笑着打量着鲍晓飞，说道：“记得你是九三年到政府办的吧？” “是，我是九三年九月到政府办的。”鲍晓飞轻声回答道。 “很快啊，转眼都八年了。”莫日根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八年时间都足够打赢一场抗日战争了。不知道晓飞同志在政府办工作了八年，有什么感想啊？” 鲍晓飞苦笑了两声，说道：“莫主任，我的情况您还不清楚吗？我当时进的是综合科，您是我的老上级。” 莫日根微微一笑，说道：“年轻人啊，多一些磨练总是好的，八年时间，生活应该教会你很多东西。” 鲍晓飞低头没有说话。 莫日根沉吟一下，说道：“晓飞，你是我地老部下，落到目前这种境地，是我没有尽到责任。我知道你心中肯定对我也有一些意见……” 鲍晓飞连忙抬起头说道：“没有，根本没有！莫主任，我内心一直很感激您。当初您如果不是您替我挡了一些非难，我可能早就被赶出县政府了。” 莫日根一直在观察鲍晓飞的表情，见他神情很是诚恳，这才笑了起来，说道：“晓飞，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惦记着你，只是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次赵县长到我们粤海县来，我终于找到了机会，在他面前介绍了一下你的情况，说你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赵县长对你也很感兴趣，吩咐我把你这些年来写的一些文章拿给他看。晓飞，你的机会来！” “啊！”鲍晓飞喜出望外，他面色潮红，浑身哆嗦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年来他虽然一直沉浸在围棋世界里消磨时光，那只是因为他感觉到前途无望而采取地一种自暴自弃地行为。这种绝望下的逃避行为并不能掩盖着他内心深处对出人头地地渴望。现在莫日根主任把这天大的喜讯摆在鲍晓飞面前，怎么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第三十六章运气来了 第三十六章 运气来了 “多谢，多谢莫主任。”鲍晓飞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该怎么办？” “客气什么？晓飞，你是我的老部下，我不提携你提携谁啊？”莫日根笑着拍了拍鲍晓飞的肩膀，示意他镇定，“很简单，你现在马上去把你这些年写的文章给我拿过来，记住，一定要是精品。”鲍晓飞虽然天天沉迷于围棋，但是写文章的功底并没有丢下，政研室很多材料都是他来执笔，要不然一个天天沉迷于围棋的人也不可能在政研室混了五六年。 “是，我马上去！”鲍晓飞不敢怠慢，立刻跑回政研室，从他历年来写的文章中找了五六篇呕心沥血的得意之作，拿过来交给莫日根。莫日根翻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晓飞，我这边尽力向赵县长去推荐你，但是赵县长能不能看上你，就看缘分了。如果失败了，你也不要埋怨我。” “怎么会呢？”鲍晓飞连忙说道：“莫主任，您对我的照顾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 “好，那你回去等消息吧。”莫日根拍了拍鲍晓飞的肩膀，又叮嘱道：“还有，这个消息千万要保密，明白吗？” 鲍晓飞连连点头，说道：“我明白，我明白。” 莫日根把鲍晓飞的材料整理一下，又拿了鲍晓飞的简历，一起放进文件夹里，夹在臂下就往楼上走去。虽然不知道赵长风是怎么得知政府办还有鲍晓飞这么一个人，但是莫日根知道，作为县领导，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一个人。赵长风还要看鲍晓飞的文章，傻瓜也知道这种情况是鲍晓飞要受重用的前兆啊。 进了县长办公室，莫日根恭恭敬敬地把文件夹放到赵长风面前，轻声说道：“县长。这是您要的材料。除了鲍晓飞的文章外，还有他的简历。” “好，放这里吧。”赵长风点了点头。莫日根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赵长风打开文件夹，拿起放在上面简历，仔细起来。鲍晓飞是学经济出身，毕业于中山大学，单是从学校来看，倒是比赵长风毕业的华北财经学院这样地三流大学要强上许多。九三年进入政府办。在综合科工作，九六年调入政府办政研室至今。再看简历上的评语，其中有这么几行字：该同志工作上有些能力，但是恃才傲物，在纪律上自由散漫，不善于团结同志等等。 赵长风眉头皱了皱，把个人简历放在一边，伸手拿起了鲍晓飞的文章。其中第一篇的题目是《粤海县经济发展道路初探》。 咦。题目倒是挺大。 赵长风拿起这篇文章看了起来。鲍晓飞在文章中提出，在粤海县要建立四大功能区，首先要在沿着玉江各镇区建立高新技术产业区，主要以发展it产业、清洁能源、高新材料为主。其次在粤海湾东岸建立旅游观光区，重点发展旅游业。第三是在粤海湾西岸依托粤海港口。建立临港工业功能区。最后是在粤海西北部山区丘陵地带建立农业生态功能区。鲍晓飞在文章中说粤海县必须抛弃目前以牺牲环境和资源为代价的制鞋业发展模式，而转而建设四大功能区，把粤海县打造成为玉江三角洲高新技术产业转移基地、玉江三角洲旅游休闲独家基地、玉江三角洲绿色农产品生产和供应基地、临港工业基地。 好大的口气啊！这篇文章一下子就否决了粤海县目前的发展模式，难怪鲍晓飞被边缘化。不受重视呢！ 赵长风放下文章，端起茶杯来到窗户旁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远山。心中不停地盘算开来。 秘书和司机是领导地手足和耳目，领导走不到去不到的地方，领导听不到看不到的东西，都需要通过司机和秘书还获取。把方忠海调过来，司机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这个秘书的人选却是一个难题。 通常来说。领导要选择秘书，最好是选择一个刚进机关的年轻人，这样的年轻人来历清白，有干劲有冲劲，更重的是，还没有沾染上机关地习气，正所谓一张白纸好作画，可以按照领导的心思打造成他所需要的模样。这样一手提拔上来的年轻人更容易培养成自己的心腹。使用起来也放心。 但是粤海县地情况太过于复杂。粤海县的本地干部那么强势，赵长风刚到粤海。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如果有一个熟悉粤海县情况的心腹在身边，可以帮助赵长风很快进入角色，摸清楚粤海县的情况。这个事情指望方忠海是肯定不行，赵长风必须选择一个了解粤海县情况地人来担任自己的秘书。 鲍晓飞在政府办呆了八年，对粤海县的情况自然是了如指掌，假如能收到身边做秘书，自然是赵长风的一大助力。而且鲍晓飞在粤海县是郁郁不得志的边缘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这时候赵长风把鲍晓飞提拔到身边当秘书，等于重新给鲍晓飞一个选择人生道路的机会，鲍晓飞岂能不死心塌地？更何况鲍晓飞当初受尽了杨家强的打压。赵长风以后少不了和钱云枫、杨家强这些本地干部交火，这也可以说给鲍晓飞提供一个出一出憋了几年地窝囊气的机会。再从能力上来看，鲍晓飞思想敏锐，写材料的水平似乎比刘俊康还要强一些。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赵长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他决定给鲍晓飞一个机会。如果鲍晓飞能顺利通过考验，那么就收到身边做秘书。 回到办公桌，赵长风拨通了莫日根的电话：“你通知一下鲍晓飞，让他准备一下，明天早上跟车到旅游局去。” 莫日根心中一阵得意，看来他刚才果然赌对了，县长果然是要重用鲍晓飞。他立刻拨通了鲍晓飞的电话：“晓飞，果然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你准备一下，明天县长要带你去旅游局！” 第三十七章不合惯例 第三十七章不合惯例 “多谢莫主任！”鲍晓飞强压着内心的喜悦说道。 “谢我干什么？要谢也要谢县长啊。”莫日根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县长亲自点了你的名啊。” “莫主任，如果没有你的推荐，县长也不会想起我啊。”鲍晓飞感激地说道。在他想来，如果没有莫日根主任的推荐，赵长风县长是绝对不会想起政研室的犄角旮旯里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晓飞啊，还是你个人的造化啊。”莫日根这个时候倒是不敢贪天功为己有，如果他继续吹牛，鲍晓飞倘若真的成了赵老板的秘书，这个谎言岂不是要被揭穿了吗？他感叹道：“当时我向县长推荐了几个人，可是县长就在这几个人中选中了你，这不是你个人的造化吗？” 能够掩盖一个谎言的只有另外一个谎言，莫日根在官场厮混，这种把戏自然是得心应手。 鲍晓飞定了定神，又轻声问道：“莫主任，我没有什么经验，您说明天去旅游局，我要做些什么准备啊？” 莫日根笑了起来，这个鲍晓飞，在政研室坐了五年冷板凳，终于磨去了棱角，变得聪明起来了。其实鲍晓飞以前跟过副县长到下面去过，怎么会不知道该准备什么呢？这样说无非是想讨自己开心而已。 心中想着，莫日根嘴上说道：“也没啥特别需要准备的。跟县长下去，你只要记住眼明手快四个字就好了。” 当天夜里，鲍晓飞兴奋地怎么也睡不着，就坐在床上偷乐。搞得爱人于慧萍一个劲儿地骂他发什么癫。于慧萍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想到，闲得快要发霉的老公也有要发光发热的一天了。 看看时间到了三点了，鲍晓飞强迫自己睡下去。如果不休息好，明天上午怎么能有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陪县长下去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还真是有道理。鲍晓飞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但是他起床后却是神采奕奕，看不出一丝倦意。 七点半，鲍晓飞早早就赶到办公室，他强忍着到五楼去县长办公室打扫卫生的冲动，坐在政研室等着。到了七点五十分，他才上了四楼，来到政府办主任办公室。 莫日根刚泡上一杯茶。就见鲍晓飞进来了，他笑了起来，说道：“晓飞，不要急，回去等着，出发前我会通知你的。” “不急，不急。”鲍晓飞有些羞赧地笑了一下，“我就是过来问问主任。要不要提前准备点什么。” 时针已经指向九点半，赵长风还老神在在地端坐在皮转椅上看文件。莫日根中间进来一次，见赵长风没有发话，就悄悄地退出去到隔壁秘书办公室等候了。 屁股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莫日根接通电话，里面传来旅游局局长陶兴旺地声音：“莫大主任，我是老陶啊。县长大驾何时过来啊？” 莫日根和陶兴旺关系还不错，就说道：“老陶。县长这边还有点事。”顿了一顿，他说道：“我看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陶兴旺那边轻轻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老莫，不了解县长的脾气，我怕碰上钉子啊！” 莫日根轻笑一声，说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了。打吧。”放下电话，莫日根摇了摇头，看来小赵县长名声在外啊。上任第一天就给杨县长一个教训，下面的头头脑脑心中自然有些忌惮。 陶兴旺迟疑了一下，还是忐忑不安地拨通了赵长风的电话，“县长，我是小陶，旅游局小陶。”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在二十七八岁的赵长风面前自称小陶，陶兴旺此时脸上表情非常自然。一点都不显得尴尬。 “陶局长啊。你好。”赵长风微笑一下，知道陶兴旺打电话是过来催驾的。他看了一下手表，说道：“我正说要到你们那儿去呢。” 陶兴旺正琢磨着如何措辞呢，没有想到赵长风直接说要过来，他立刻松了一口气，觉得小赵县长也并不像传说中那么严厉，“太好了！县长，我代表全县旅游战线职工欢迎您前来视察工作。” 赵长风刚放下电话，莫日根就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门口。 “莫主任，咱们出发吧。”赵长风说道：“旅游局的陶局长都等不及了呢！” 莫日根过来自然而然地拿起赵长风的手包，陪着笑说道：“主要是旅游局的干部职工想早点一睹咱们粤东省最年轻的县太爷的风采呢！” 赵长风一听就知道旅游局陶局长和莫日根的关系应该不错，他看了一眼莫日根，笑了笑，没有点头莫日根的小把戏，却又问道：“政研室地鲍晓飞呢？” 莫日根连忙说道：“我已经通知了，他现在和司机在下面等着呢！” 出了办公楼，粤海县的二号车已经在台阶下等候。鲍晓飞正笔直地站在车门前，眼巴巴地往办公楼里张望，他猛然看到莫日根陪着一个年轻人出现在办公楼门口，不由得一愣，这不是昨天到政研室找王主任的那个年轻人吗？难道，难道说他就是新任县长赵长风？一时间鲍晓飞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才好，尤其是想着昨天他在赵长风面前的那番表现，更是有点无地自容地感觉。 莫日根陪着赵长风出了办公楼，看到鲍晓飞还傻呆呆地站在车前，也不知道上来迎接一下，心中暗骂了一声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关键时候就要掉链子？他抢了两步下了台阶，为赵长风介绍道：“县长。这就是政研室的鲍晓飞。”然后又拿眼睛剜了一眼鲍晓飞，说道：“晓飞，还不问县长好？” 鲍晓飞这才清醒过来，他面红耳赤地说道：“县长，县长好。” “晓飞同志好。”赵长风点了点头，态度倒是和蔼可亲，仿佛根本不记得昨天的那一幕。 鲍晓飞受了赵长风情绪的鼓励，心情放松了一些。身体顿时灵活起来，他立刻拉开车门，弯腰护着车门框上沿，殷勤地说道：“县长，您请。” 赵长风又笑了一下，这才弯腰上车，轻轻招了一下手，说道：“莫主任。进来坐啊。” 莫日根没有想到竟然享受地和县长平起平坐的资格，他连忙冲不远处挥了挥手，把他安排地另外一辆车撵走，这才诚惶诚恐地钻进了车内。 鲍晓飞等莫日根上了车之后，这才拉开前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旅游局距离县政府办公大楼只有五百多米远。刚转过一街口，就听到远处传来军乐声。随着车越来越近，军乐声越来越清晰响亮。往外看去，只见旅游局的大门口两旁各列着一队身穿白色礼服挂着红色绶带的军乐手。起劲地奏着军乐。在大门口正中，旅游局局长陶兴旺率领着旅游局领导班子全体成员以及各科室负责人列成一队，满面热忱地恭候着赵长风的大驾。 车刚钻出车门，陶兴旺就伸着双手迎了上来，满脸都是笑容，“县长，可把您给盼来了！我们旅游战线的干部职工都期盼着您过来指导工作呢！” 旅游局地班子成员和科室负责人跟着陶兴旺呼啦啦地围上了上来：“县长好！欢迎县长前来视察工作！”笑声掌声恭维声此起彼伏。 陶兴旺在前面依次为赵长风介绍班子的成员和科室负责人，赵长风便一路握手过去。随后便被簇拥到二楼地小会议室。 赵长风坐在会议桌正中，莫日根坐在左边，陶兴旺坐在右边，其他旅游局班子成员各自按照位次坐好。至于科室负责人，根本没有资格坐在会议桌上，只能搬着椅子在外围挨着墙根坐了一圈。鲍晓飞因为是跟着县长下来的，旅游局本来想安排鲍晓飞紧挨着莫日根主任坐，但是鲍晓飞有自知之明。他拿着笔记本坐在会议桌的最末端。 按照程序。陶兴旺局长首先开始汇报，他简要介绍了旅游局的基本情况。汇报了旅游局今年重点项目的进度以及下一步工作的安排。 “下面，请县长做重要讲话！”陶兴旺带头鼓掌，会议室内顿时掌声雷动。 赵长风露出微笑，他伸出手往下压了一压，说道：“首先，我代表县政府对我县旅游局近几年来取得地成绩予以充分肯定。这些成绩取得既有旅游局历任班子地心血，也包含了现任领导班子地努力；既有上级主管部门地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也离不开旅游局干部职工的良好工作心态。当然也离不开县里兄弟部门的支持。” 以陶兴旺为首的旅游局领导班子个个都面露微笑，以为今天地会议又是一个和谐的大会，团结的大会，县长讲一讲套话，走一走过场就完了。 “但是，”赵长风话锋一转，满脸严肃地说道：“这些成绩放在全省范围、放在全国范围来看，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与粤海县拥有的巨量优质旅游资源地地位是不相称的！” 赵长风一句话一出口，顿时像晴天霹雳一样砸在在场所有旅游局领导的脑袋上，他们一时间都懵了？怎么会这样？哪有新任领导第一次下来视察张口就说缺点的？这好像与惯例不相符吧？ 不光是旅游局的干部，连跟赵长风一起下来的政府办主任莫日根以及政研室科员鲍晓飞都目瞪口呆，他们心理上完全没有准备。 赵长风却不管在场的旅游局领导是什么反应，他继续说道：“刚才陶局长汇报说，二零零零年粤海县全县实现旅游收入四千三百多万元。同志们，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数据？” 莫日根最先反应过来，他轻轻咳嗽一声，张口想插话打断赵长风。旅游局是赵长风第一个下来调研地单位，是赵长风第一次在下属单位面前亮相，这关乎着下面领导干部对赵长风的第一印象。赵长风上来就一通批评，这话如果要从旅游局传了出去，其他部委局办会怎么看待赵长风？下面的乡镇又会怎么看待赵长风？莫日根既然是赵长风的大管家，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有责任去阻止老板继续犯错误。 可是赵长风立刻发现了莫日根的意图，他双眼冷冷一扫，把莫日根没有出口的话硬生生憋回在嘴里。 “我是从中原省过来的，别的地方不说吧。就单单说我原来所在地邙北市地一个黄金地质公园。这个地质公园一个月的门票收入有多少呢？八百多万元。一年下来一个黄金地质公园地门票收入就近一个亿，这还只是门票收入。如果再把旅游客的吃喝住玩购物等消费计算进去，那这个黄金地质公园能带过来多少旅游收入呢？”赵长风环视着会场，“同志们，我们想想看，粤海县拥有将近两百公里的海岸线，沿岸的海景号称粤东省海岸线中最美丽的海景，拥有这么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却比不过一个内地县级市的人造景观，这难道不令我们惭愧吗？” 会议室内五台大功率柜机呼呼地往外吹着冷气，可是陶兴旺等旅游局的领导却个个面红耳赤，大汗淋漓，一个个不停的拿着纸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中原省远了点，那么就近比一下。玉江三角洲地区西部的洋海县、春海县和我们粤海县情况类似吧？他们两个县的海岸线长度加起来还不及我们粤海县一个县的海岸线的长度，至于说优良的海湾沙滩更是无法和我们粤海县相比。可是他们的旅游收入呢？每个县都相当于我们粤海县的好几倍。这又说明了什么呢？”赵长风用冷冰冰地数据不停的在旅游局领导们的心窝上戳着。 莫日根连连叹气，心中暗道，小赵县长这次恐怕要完了。虽然背景强大，但是把下边的同志都得罪了，下面的同志不卖力给你干活，你能干出成绩吗？ 第三十八章又是意外 第三十八章又是意外 陶兴旺放下湿漉漉的纸巾，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县长，我向您作检讨。作为旅游局的一把手，我县的旅游工作搞好，这是我的失职，请领导严厉处分！” “坐下说话。”赵长风伸手朝陶兴旺点了点，严肃地说道：“你是局长，当然要负责任。不光是你，在座的所有旅游局领导都有责任。粤海县的旅游工作局面之所以打不开，归根到底是一个思想态度和工作方法的问题，你们好好思考。”说着用目光冷冷地一扫，所有人都垂下了头，不敢与赵长风的目光接触。 莫日根找到了机会，连忙接口说道：“同志们，县长的讲话很值得你们思考啊。比起我们沿海地区，中原省还是一个经济欠发达的省份，可是为什么人家的旅游工作就搞得那么好呢？”说着目光看向陶兴旺。 陶兴旺福至心灵，连忙说道：“县长和莫主任批评的对，我们地处改革开放的前沿，思想反而保守僵化，比不上内地的同志，很令人惭愧啊。县长，我在这里向您提出一个请求，会后我们旅游局立刻组织一个观摩学习团，到您说的那个黄金地质公园去取经，学习人家管理旅游行业的先进经验。” “学习其他旅游优秀城市的先进经验是必要的。”赵长风语气缓和了一下，“但是不一定要到邙北市去嘛，咱们省的洋海县、春海县都可以去看一看。” 陶兴旺连忙说道：“县长，洋海县和春海县我们要去，但是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更是要去啊。一个人造景观能取得几倍于我们粤海县的旅游收入，我们当然要去学习人家的优秀管理经验。” 赵长风说道：“这个是你们旅游局的具体工作，你们领导班子自主决定吧。”他面容上露出一抹微笑，和刚才严厉的态度比较起来，简直像是两个人。 旅游局的领导们都松了一口气。会场上响起一阵轻微地茶杯碰触声。他们此时才敢端起茶杯喝水，以补充刚才因为紧张出汗过多而流失的水分。 “不过……”赵长风又说道。 听到这个“不过”两个字，陶兴旺手一哆嗦，水一下子被呛到喉咙里，他捂着嘴巴强把咳嗽声压到最小，憋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我提一个要求，不管你们决定到那里去观摩学习，都要把政府办政研室的鲍晓飞带上去。”赵长风微笑着说道。”鲍晓飞同志在政研室写过几篇文章，对我县的旅游业提出了一些看法。不过还不够，要把旅游业建设成我们粤海县的支柱产业，还需要深入研究才是啊！”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 陶兴旺等旅游局领导惊喜的是，赵长风嘴里吐出的“支柱产业”四个字。粤海县是一个以制造业为主地城市，旅游业在粤海县的地位根本是无足轻重，相应的旅游局在县里也根本不受领导的重视。几乎是一个边缘化的清水衙门。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小赵县长上任的第一个调研部门竟然就是旅游局，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内心中充满了惊喜。局领导班子商量了一下，一定要好好接待小赵县长。所以陶兴旺是下了大功夫的，把下属景区唯一一个军乐表演队都调过来迎接赵长风的。但是让他们意想不到地是，小赵县长一上来就劈头盖脸的一顿批评，这一顿乱棍打下来。让旅游局的领导们都懵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每个人心中都是又灰心有沮丧。 可是现在，听到小赵县长说出了要把旅游业建设成粤海县支柱产业的话，压在陶兴旺等旅游局领导心头上的乌云顿时一扫而空。支柱行业意味着什么？因为着财政扶持、政策倾斜，意味在部门在县里地话语权大大的增加。粤海县目前的支柱产业是制鞋业，粤海县工业局局长严离跋排名就在县委委员中非常靠前，在县里地位仅次于公安局、财政局和计委强力部门的一把手。还列在人事局局长和交通局局长地前面。这怎么不让连县委委员都不是的陶兴旺眼红心热呢？ 陶兴旺心中琢磨，假如旅游业真的要被小赵县长提到支柱产业的位置的话，那么他成为县委委员还不是指日可待？一时间心跳速度都要超过七十码。心中一片喜悦，再也没有刚听到赵长风严厉呵斥的沮丧。 旅游局其他领导也和陶兴旺同样的心思，虽然他们不可能像陶兴旺那样进入县委委员的名单，但是旅游局地地位提高之后，以后在用钱用物方面肯定要享受到比现在大得多的好处啊。他们心中叫道，原来小赵县长刚才严厉批评我们是为我们好啊。响鼓也要重锤敲啊！他们浑然忘记了。刚才甫一听到赵长风的严厉批评他们内心的咒骂怨恨。 莫日根和鲍晓飞也是又惊又喜。既然小赵县长把旅游行业要建设成为粤海县的支柱产业，那么小赵县长现在派鲍晓飞跟着旅游局一起去观摩学习的意味就不言而喻了。鲍晓飞惊喜的是自己要得到重用。莫日根惊喜的是鲍晓飞毕竟是他地老部下，得到赵长风重用后，自然不会忘记在小赵县长面前为他美言几句。 “县长，您这个决定真地是太英明了！”陶兴旺立刻表态道：“鲍晓飞同志是政研室的一支笔，有他地帮助，我们旅游局能更快地把优秀旅游城市的先进管理经验总结出来。我们旅游局对鲍晓飞同志加入表示热烈欢迎啊！” 赵长风点了点头，眼睛余光看向会议桌末端的鲍晓飞，见这小子面容平静而严肃，始终低头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心中就微笑一下，这个老鲍的修养还行啊，看来在政研室坐了几年冷板凳还是有好处的。 “晓飞同志，你的意见呢？”赵长风点了鲍晓飞的名。 “我坚决服从县长的指示。”鲍晓飞迅速做出了反应。抬起头坚决地说道。 会议开到这里，气氛完全转了过来，又变成了一个祥和地团结的大会。虽然开局不同，但是结尾却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场面。 陶兴旺心中充满了兴奋，他已经忘记了对小赵县长的恐惧，他看了一下时间，马上该吃午饭了，于是就殷切地望着赵长风说道：“县长。十二点了，该吃饭了。我们旅游局的同志想在饭桌上继续聆听县长的教诲，请您一定要给我们一个机会。” 其他副局长也跟着符合道：“县长，给我们旅游战线的干部一个机会吧。” 旅游局本来就是赵长风要重点栽培的一个局，此时他就顺水推舟，笑呵呵地说道：“那就简单坐一坐吧，酒水就免了，就当是一个茶话会吧。” 没有上酒。这吃饭地进程就快了，半个小时不到，用餐就已经结束。陶兴旺见赵长风兴致依旧很高，就装着胆子邀请赵长风和旅游局的干部玩一会儿牌，这叫做与民同乐。赵长风决定给足旅游局面子。欣然应允。 于是在旅游局一班领导成员的簇拥下，赵长风进了旅游局对面的旅游宾馆，由陶兴旺领着上了顶楼。 旅游局虽然是个清水衙门，但是顶楼的房间内装修的也很是豪华。比起县委小招差不了多少。 客厅非常大，除了赵长风等三个人外，再加上旅游局九个领导班子的成员也不显得局促。陶兴旺把赵长风请到大理石牌桌后坐下，笑着说道：“县长，您是大领导，今天可要出出血，救济一下我们这些小干部。” 赵长风微笑着摇头，说道：“我今天带钱不多。怕不够输的，要不今天就玩素牌吧？” 陶兴旺连连摇头，说道：“那怎么能行？今天我们就要在县长您这里讨一点喜气。” 赵长风笑了笑，他当然明白中间地道道。陶兴旺说得冠冕堂皇的，说是要赢他的钱，其实是给他送钱。在官场上打牌，一向是谁官职大谁赢钱多的。赵长风如果再要坚持，就显得有点做作了。 “行。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还不知道谁赢谁呢！”赵长风呵呵一笑。 陶兴旺喜笑颜开，他连忙问道：“县长。那我们打麻将？” 赵长风目光从周围地人脸上扫过，心中沉吟着，既然是与民同乐，就要把这些人都带上。如果是打麻将，只能带上两三个，那么玩不上的人心中难免会有些失落，这就不符合与民同乐的宗旨了。 旅游局的领导见赵长风看他们，个个脸上都挤出殷勤地笑容，巴不得赵长风立刻把他们叫过来打麻将地。虽然大家都知道，和县长打麻将是肯定要输钱的。但是对他们来说，输钱也是个机会，只有输得越多，越能让县长记住自己。有很多人想输钱还没有这个机会呢。但是今天狼多肉少，陶局长已经占据了一个打麻将的位子，其余的两个位置不知道够不够福气能够轮到自己。 第三十九章真够难为的 第三十九章真够难为的 赵长风看了一圈，把目光收回来，落在陶兴旺的身上，微笑着说道：“俗话说到什么山寨，哼什么小曲。听说粤东有一种叫做‘三公’的玩牌方法。我这人爱尝试新鲜事物，我看今天不如来玩三公吧，大家都能参与。” “对啊，入乡随俗，也让县长体验体验粤东的三公嘛。”旅游局的副手们眉开眼笑，玩三公不拘人的多少，大家都能参加，大家都能给小赵县长做一点贡献，所以顾不得一把手陶兴旺没发话，纷纷抢着说道。 因为今天的惊喜太多，陶兴旺心情亢奋，一时间也不介意副手们坏了规矩，也笑着对副手们说道：“看你们个个猴急的？我看县长不是想体验三公，而是想给大家一个共同参与的机会。”然后扭脸讨好地望着赵长风说道：“县长，是吧？” 赵长风微笑着看了陶兴旺一眼，这老陶倒是很能琢磨领导的心思啊。 陶兴旺被赵长风这含笑一眼一看，顿时像吃了兴奋剂一般，浑身都是力气，他大声吆喝道：“老王，让服务员换来大桌子！” 旅游宾馆王经理连忙应声小跑出去，让服务员抬过来一张实木方桌摆放在客厅里，又添了数把椅子。然后殷勤地站在一旁，脸上堆着笑在赵长风和陶兴旺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莫日根拉了一下陶兴旺的衣襟，对他耳语几句，陶兴旺连连点头，扭脸对王经理吩咐道：“去，老王，让保安把这层楼看好，没有县长的命令。不能让一个人进来，明白吗？” “是，我明白！”王经理连忙回答道：“陶局长，如果有一个人进来，您马上撤了我的职！”说着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鲍晓飞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看来自己要学的东西很多，最起码莫主任考虑到的东西他现在就考虑不到。虽然说是玩牌。但是毕竟也是赌博，县长初来粤海县就得罪那么多人，如果县长玩三公地场面被某些不合适的人撞到了，一旦传出去，对县长的形象可是大有影响啊！ 赵长风在桌子上首坐定，又招手让众人落座。旅游局的人都围着桌子坐下了，但是莫日根和鲍晓飞却不肯坐下，两个人站在赵长风左右。说是要为县长服务。赵长风微微一笑，也不勉强，却看着陶兴旺说道：“我只是听说有三公这么一种玩法，究竟是什么规矩，还请陶局长给我讲一讲。” “其实玩法很简单的……”陶兴旺连忙拆开扑克牌。现场为赵长风示范讲解。 “嗯，倒是不复杂。”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开始吧。” 陶兴旺连忙把扑克牌推到赵长风面前，说道：“县长。您来坐庄吧。” 赵长风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刚学会，就让我坐庄，老陶，你们是不是合计好了要骗我的钱啊？” 陶兴旺恬着脸说道：“是啊，您是领导，我们这些当部下的，不骗您的钱。去骗谁地钱？” 赵长风大笑，说道：“好啊，只要你们能够骗到，也是本事啊。”说着一伸手，对莫日根说道：“把手包给我。” 莫日根拿过一个小包，递给赵长风，赵长风就看了莫日根一眼，说道：“莫主任。你拿错了吧？” 莫日根见赵长风眼色不善连忙尴尬地笑道：“县长。您看看我，真的是忙糊涂了。竟然拿错了手包。您的手包在那边，我去拿过来。”原来这个手包是陶兴旺偷偷塞给莫日根的，里面装了从旅游局小金库里拿出来的两万块钱，是预备给小赵县长打麻将的本钱，这已经是公开的惯例，倒是没有想到赵长风根本不领这个情。 气氛都有些尴尬。包括陶兴旺在内，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个局面。好在莫日根很快就把赵长风的手包拿了过来，双手捧着递给赵长风。 赵长风拿过手包，笑着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叠黄色地钞票往桌子上一扔，笑着说道：“幸亏我今天带了点钱，不然还真不敢当这个庄家的。” 包括陶兴旺、莫日根在内，众人都吸了一口凉气。这黄色的钞票可是面值一千元的港币，在玉江三角洲一带被称为金牛。看着厚度，小赵县长这一叠金牛应该是一百张，也就是十万港币，当时港币和华夏币的比值是一比一点零六，港币更高一些。虽然说在玉江三角洲，十万元也不算是什么惊人地数目，但是随身带着十多万现金的人毕竟不多，更何况小赵县长刚从内地调过来。难道说，小赵县长在内地就是一个贪…… 大家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赵长风却不管众人怎么想，老爸老妈在山阳市开了三个大型超市日进斗金，足够为他这一切行为解释。虽然他实际拥有的中原山水建设集团和银泰信托投资公司这两个企业总资产也超过老爸老妈的资产数十倍，但是那是摆不上台面地。 “都准备好了吧？”赵长风环视了一下众人，笑着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好，好，我们都准备好了。”众人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拼命的点头。心中暗道今天一定要大输特输，小赵县长在经济落后的内地就那么能贪，来到粤东这富庶之地，不知道要怎么贪呢！ “县长，我替您洗牌。”鲍晓飞抢先拿过来牌来，在手中熟练地洗着。在政研室他整天研究下棋打牌，倒是练就了一手熟练的洗牌功夫。 众人纷纷拿出钱包，掏出钞票在桌面上下注。陶兴旺下的最多，一千块钱。其他副局长自然不能超过陶局长的下注，五百到八百的不等。而局党委委员则又更低一些，三四百元。在赌桌上，下注也是要看官职大小的。 鲍晓飞熟练地把牌洗好，然后送到赵长风面前。说道：“您发牌吧。” 赵长风伸出食指轻轻摇动了一下，说道：“你替我发吧。” 鲍晓飞就有点紧张，说道：“我，我怕手气不好，害得你输了。” 赵长风莞尔一笑，说道：“晓飞，这可不好啊？要有一往无前地自信，咱们怎么可能输呢？”说着手势往下一挥：“发牌！” 鲍晓飞不敢多说。他心中紧张，以往很潇洒的动作竟然有些手忙脚乱。把牌发完之后，赵长风还没有去开牌，莫日根就抢着说道：“县长，我帮您看一看。”说着不待赵长风发话，他就把牌拿到手中，一看，赵长风竟然只是两张花牌。一张三点，可真够背地。好在莫日根早有准备，他不动声色地替赵长风替赵长风换了一张牌，然后惊叫道：“哇，县长的牌好犀利噢！第一把竟然是三公！”说着把换过的牌摊到桌面上。 以陶局长为首的众人都异口同声赞道：“真的是好犀利啊！县长鸿运当头啊！”然后做出一副愁眉苦脸地样子。纷纷掏出钞票往赵长风面前推。 莫日根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也不看看县长的手气，还想赢县长地钱？今天输死你们！”说着伸手把桌面上地钱都收拢过来整理好，叠放在赵长风面前。殷勤地说道：“县长，晓飞帮您发牌，我今天就当您地会计，帮您算账收钱。” 赵长风看穿了莫日根地小把戏，也不揭破，微笑着说道：“晓飞，继续发牌。” 鲍晓飞见状心神大定，有莫主任在此。发给县长什么牌县长都不会输啊。第二次发牌的手法就娴熟潇洒之极，颇有点发哥演赌神的味道。 见鲍晓飞把牌发好，莫日根伸手又要去拿赵长风的牌，嘴里说道：“县长，我还旁您看啊！” 赵长风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把莫日根的手挡开，淡淡地说道：“我自己看吧。” 莫日根脸上笑容一滞，无奈地冲陶兴旺耸了耸肩，他站在赵长风侧后方。这个动作倒是不担心赵长风看到。 陶兴旺等人都愣住了。小赵县长今天怎么了？总是不按照预先排练好的戏往下演，这想输钱还是真有点难度啊。 不过旅游局有两个领导心思还是活泛。趁别人没有反应过来就迅速交换了手中的牌，别人偷换牌都是往大地换，他们偏偏是往小的换，本来是一个八点，一个九点，两个人交换就变成一个三点，一个四点。 这时候赵长风把手中的牌往桌上一摊开，笑着说道：“我是五点。你们呢？” 旅游局其他那领导无奈地把牌摊到桌上，他们羡慕地看着刚才的那两个机灵鬼，心中那个后悔啊，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招呢？小赵县长不让莫主任换牌，但是他们可以私下交换嘛！ 这一把的结果是赵长风赢了那两个换牌地机灵鬼，却输给了其他人。 “莫主任，愣什么？赔钱啊？”赵长风微笑着说道。 莫主任无奈地拿起赵长风面前的钱，赔给众人，又把两个机灵鬼的钱都收了过来。 接下来的局面就一边倒了，旅游局地领导们想尽办法在下面换牌，配出千奇百怪的小牌出来，这种情况下，赵长风想不赢都难，不到一个小时，赵长风面前已经摆满了钞票。 第四十章重量级人物 第四十章重量级人物 莫日根一边帮赵长风收钱，一边说道：“县长，您手气真的是太厉害了，一个四点都能通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旅游局个别领导心理素质差，眼看着钞票一叠一叠的送出去，虽然脸上强挤着笑，可是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更有人看包里钞票没有余几张，就要打电话通知人往宾馆送钱。 赵长风呵呵一笑，示意鲍晓飞停下来不要发牌，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到陶兴旺脸上，笑着说道：“陶局长，今天我运气这么旺，看来你们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陶兴旺笑嘻嘻地说道：“县长，没有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失败。谁胜谁负还在两可之间呢！”说着扭头看着自己的副手们，笑眯眯地说道：“同志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对啊！”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县长，没有决战到最后，怎么知道我们赢不了您的钱呢？” 赵长风大笑，说道：“同志们勇气可嘉啊！不过……”他轻轻摆了摆手，“不过我今天不给你们机会了，想到我这里分猪肉，下次吧？” 旅游局某些领导就松了一口气，但是陶兴旺等几个上进型的领导心中就有些失望，觉得还没有达到目的，只给小赵县长留下一点点好印象，这怎么能行？至少再输个三万五万，才能让小赵县长对自己印象大好嘛！ 赵长风低头看了看面前这一堆钱，估摸了一下，大概有十七八万，旅游局的领导们平均每个人输两万左右，还真是有钱人啊。他伸手把面前的钞票往桌上一推，说道：“好了，今天只是游戏。钱我就留这里了，谁输多少谁自己取回去。” 旅游局的领导们顿时傻了眼，可能嘛？吃进去的肥肉再吐出来？没有听错吧！有人甚至偷偷咬了一下舌头，舌尖上传来的痛觉告诉他们，这不是梦，是真的。 “县长，这，这不合适吧？”陶兴旺慌忙说道：“愿赌服输。哪里有赢了地钱再退出来的？不好，这样不好！” “是啊，县长，这样不好啊！”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说道：“按照我们粤东的规矩，打牌就要分个输赢，把赢的钱退回去，这样是不吉利的。” “什么不吉利啊？我不信这个。”赵长风哈哈大笑，。他说道：“既然你们讲究这个，那么好吧，我就取一个彩头。”说着伸手在钱堆了是拿出一叠钞票，说道：“这些算我的彩头，剩下的该是谁的还是谁地。这样总可以了吧？” 陶兴旺无奈地摇了摇头，话都说到这一步，他们如果再坚持下去，就有点不好看了。于是只好扭头笑着对副手们说道：“你们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谢谢县长？” 副手们这才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向赵长风道谢，从钱堆里取出属于自己的钞票。他们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自然是有一定的涵养，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取回多少，绝对没有浑水摸鱼趁机多拿几张钞票的人。 “这就对了嘛！”见众人把钞票分完，赵长风呵呵一笑，把手中拿的那叠钞票塞给莫日根，说道：“日根主任。这钱我交给你，晚上你替我做东，请旅游局的同志吃顿便饭，潇洒一下。” “是，县长！”莫日根回答道，他望向赵长风的眼神充满了佩服，小赵老板这一手玩得实在是高明啊，轻而易举地就收买了旅游局的人心。不过话说回来。能玩得起这一手地也需要心胸和气度。莫日根扪心自问。如果把他放在赵长风的位置上，他自信没有这个气度眼睛都不眨地把赢来的十七八万现金都退还出去。 陶兴旺等旅游局的领导们望向赵长风的眼神也是佩服莫名。本来以为小赵县长是一个贪官，可是看今天这副架势，小赵县长根本是不在乎钱嘛！这时候他们心中更是深信了前一段在粤海县官场上流行地传言，小赵县长是太子爷出身，只有出身大富大贵的太子爷才不会在乎这一点小钱。 赵长风回首看了一下手表，莫日根立刻说道：“县长下午还要回去开一个会，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晚上我过来陪同志们一起喝酒，怎么样？” 陶兴旺今天在小赵县长面前赚足了面子，当然懂得见好就收，他说道：“可惜时间太短了，改天我一定去找县长玩个痛快啊！” 赵长风听出陶兴旺言语中有意靠近的意思，微笑着说道：“没问题，有时间可以到我那里坐坐，尝一尝我从中原省带过来的毛尖茶味道怎么样。” “好啊！”陶兴旺骨头都轻了二两半，他兴奋地说道：“早就听说中原省地信阳毛尖味道在华夏名茶中别具一格，一直没有机会试一试呢！” “好。”赵长风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等你们旅游局到外面考察回来，我请大家到我那里喝茶去。” 陶兴旺跟在赵长风身边听得眉开眼笑，他连声说道：“县长，我们旅游局下午就开始落实您的指示，两天内一定把考察计划报给您。” 旅游局众人一直把赵长风簇拥到粤海县二号专车前，以陶兴旺为首依次上前和赵长风握手告别，然后在他们毕恭毕敬地目光里，黑色公爵王载着赵长风绝尘而去。 直到公爵王消失在视线里很久，陶兴旺等人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小赵县长这次过来调研，让旅游局领导个个都充满了兴奋，尤其是陶兴旺，兴奋尤甚。他紧紧握了握拳头，心中暗自得意：小赵县长这么支持和看重，旅游局翻身的日子终于到了！ 按照莫日根拟定好的日程安排，赵长风有条不紊地在县直单位进行调研。 与此同时，常务副县长董金坤和副县长吴国勇分别率领着劳动局和环保局在粤海县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环境保护大检查和劳动用工制度大检查的运动。虽然两位吴国勇和董金坤的出发点不同，但是两位副县长都一丝不苟地贯彻了赵长风县长的指示，对违法排污企业和违反劳动用工制度地企业进行了整治。很多企业都接到停工治理和停工整顿的通知书，而更多数量的企业被课以重款。一时间粤海县众多制鞋企业都鸡飞狗跳，纷纷找各种关系到环保局和劳动局说情或者施压。可是这些都被环保局和劳动局冷冰冰地顶了回去，他们只有一句话，找我们不管用，要找就去找吴县长、找董县长，他们如果开口，我们这边什么都好说。 于是压力就被推到吴国勇和董金坤这里了。吴国勇也是一句话，你们找我也没有用，这是赵长风县长的决定，谁有能耐，谁去找赵县长去！ 董金坤倒是没有把压力推到赵长风那里，他只是冷冷地说道：“你们找谁来都没有用！这次大检查针对的是全县所有企业，又不是你们一个家企业。你们这些企业与其花这么大的工夫来托人情找关系，还不如把精力省下来，全部用在整改劳动用工制度上面来！” 由于赵长风在县长办公会上重点提到了后沙镇的制鞋企业，董金坤和吴国勇两个专项检查组也是从后沙镇开始的，粤海县地鞋业重镇后沙镇在这次检查中受到影响尤其严重，有百分之八十企业都被处以巨额罚款。这些企业老板天天去到后沙镇镇委和镇政府去喊冤叫屈，把后沙镇地镇委书记宣天荣和镇长王度成折腾得都不敢和这些企业老板照面。这都是后沙镇的财神爷，正是有了这些老板，后沙镇地经济才能在粤海县排名第二，现在这两项大检查把这些财神爷都得罪了，怎么能不让宣天荣和王度成心急如焚呢？ 且不说宣天荣和王度成如何，把话题扯回来，回到赵长风身上。 这天上午，赵长风到县财政局调研，开完会议之后，正要跟财政局的领导一起去吃饭，财政局局长龙强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不敢怠慢，立刻满脸堆笑的接通了电话，“啊”了几句，不停地点头，然后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凑到赵长风面前，捂着手机说道：“县长，海州市财政局国库科张晓强张科长的电话。” “国库科？”赵长风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在邙北市当了两年副市长，整日里和财政局打交道，自然懂得财政局里面的道道。财政局里有两大要害部门，一个是预算科，另外就是国库科。这两个部门可以说是控制了财政局的命脉。 比如预算科科长，负责着给全市党政机关、企业事业单位和人民团体拨款的要害岗位。虽然只是一个科长，但是其他市属部门的一把手，下边各县区的县区长们为了要到财政拨款，都不得不放下身段，以处级干部之尊和一个小科长攀着交情。 第四十一章小人行径 第四十一章小人行径 至于说国库科科长，权力也丝毫不弱于预算科科长，因为即使是预算科科长给某个单位编制了预算计划，但是只要国库科科长不签字，这列入预算计划上的款项依旧是纸上画饼，看着诱人，但是就是吃不到嘴里。 可以这么说吧，海州市财政局控制着全市的命脉，而国库科和预算科又控制着财政局的命脉。赵长风当了那么久常务副市长，当然明白国库科科长的厉害。现在海州市财政局国库科科长张晓强这样强势的人物忽然间打电话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尤其是赵长风和这个张晓强连一面都没有见过，可以说是素昧平生的情况下，张晓强怎么会把打电话过来呢？ 想到这里，赵长风不满地看了龙强涛一眼。这个龙强涛是不懂规矩啊还是故意给赵长风难看呢？接到外人找领导的电话，能随便说领导在这里而把电话直接交给领导吗？一般情况下都是要推脱一下，说领导不在了，领导刚好离开了，等我见到领导之后替你转告一声的话，然后再去向领导汇报，刚才某某某打电话找您。至于领导愿意不愿意给某某某回话，自有领导做主。 现在龙强涛直接把电话拿到赵长风面前，赵长风能够不接吗？那不是摆明也得罪国库科的财神爷张晓强吗？到时候粤海县的预算下来，张晓强也不说不给，他只是口头上应承着，然后随便找几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拖着不拨款，还不把粤海县给急死？这个简单的手法赵长风七年前刚毕业到华风宾馆财务科当出纳时就已经会了，又何况张晓强这个堂堂的国库科科长呢？ 伸手接过手机放在耳边，赵长风平静地说道：“你好，我是赵长风。” “赵县长，我是张晓强啊。”电话里传来张晓强热情过度地声音。”人人都说赵县长是全粤东省最年轻的县长，今天我光听到赵县长的声音就感受到你蓬勃的朝气啊！”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张科长太客气了。听龙局长说，张科长精明能干，是海州市财政局李明生局长得力地左膀右臂。以后粤海县还离不开张科长的关照啊！” “好说好说。”张晓强笑道，“我对咱们粤海一向都是很照顾的，这一点老龙知道。我一直对科里的同志交代，海州市哪一个部门、哪一个区县的款项都能拖。唯独不能拖粤海县的款项，只要预算下来，就必须立即划拨。” “是啊，我听龙局长说过呢！”赵长风笑着打着哈哈。连面都没有见过，张晓强给他打电话肯定是有事。张晓强既然不提，赵长风当然不会主动去问，就这样打着哈哈，看张晓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张晓强跟赵长风扯了两句。见赵长风气定神闲，根本没有开口问他打电话是为了什么事情的意思，不由得在心中收了对赵长风的轻视，暗骂道，这个小赵县长真他娘地是一只滑不溜湫的小狐狸呢！ “啊。赵县长，有这么一个事儿。”张晓强忍耐不住，只好开口说出来意，“我有个表叔。是香江人，在咱们粤海县后沙镇开了一间公司，叫做狮王鞋业，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忽然间被咱们粤海县劳动局下了整改通知书，要求狮王鞋业停产整顿。我表叔虽然是香江人，但是一直遵守咱们大陆的法律法规，对粤海县经济也做出了不小的贡献。这停业整顿整改通知书下得很没有道理，很影响咱们海州市的在香江投资商人心目中的形象嘛。我知道这件事情赵县长肯定不知道，是粤海县劳动局那帮人在胡搞八搞，所以才打这个电话给赵县长，请你过问一下这件事情。” 赵长风一听张晓强是为被粤海县劳动局下令停产整顿的鞋厂说情心中就非常恼火。因为赵长风知道，劳动局在劳动监察中有几种不同的处罚方式，这责令停产停业整顿地无疑是最严厉的一种方式。这说明张晓强香江表叔开的那个狮王制鞋厂已经严重的违反了劳动管理规定并且造成严重的后果，否则没有必要处以最严厉地处罚的。赵长风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些无良商人。靠着压榨着工人的血汗钱发着昧心财。有地甚至是以牺牲农民工的健康和生命安全为代价的，对于这些黑心企业。赵长风一贯主张是严惩不贷。现在张晓强打电话过来为这个狮王制鞋说情，想凭着轻飘飘的两句话就想让赵长风下令放过这个狮王制鞋，可能吗？ 赵长风一边想着，一边强压着怒火说道：“张科长，这件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回头就派人到劳动局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好吗？” “哎呀，赵县长，还有什么好了解的？情况不是明摆着么。”张晓强笑着说道，“这样吧，赵县长晚上有空吗？到海州来嘛，我做东，请你品尝一下海州市有名的客家菜。我表叔正好也在海州，他久闻赵县长的大名，也想结识一下赵县长呢！” “张科长，真不好意思。”赵长风淡淡地说道：“今天晚上我要到羊城市去，省政府的谢富海秘书长约了我过去谈点事情。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啊？”张晓强愣了一下，他也隐约听说过赵长风这个中原省交流过来地年轻县长手眼通天，和省里一些领导都有关系，今天一听果然是如此，赵长风和省政府谢富海秘书长都有来往呢。他只好说道：“那不要紧，等您从羊城市回来，我在海州为您接风，好吗？”语气中不由自主地把“你”字换成了“您”字。 “看情况吧。”赵长风淡淡地说一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塞到龙强涛眼里，淡淡地盯了龙强涛一眼。龙强涛做贼心虚，不敢正视赵长风的眼睛，低声试图解释道：“县长，这个……” 赵长风没有理睬龙强涛，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对坐在一旁的莫日根说道：“日根主任，走，我们现在到劳动局去一趟，去了解一下情况。” 莫日根拿着赵长风的手包站起来就要跟赵长风走，龙强涛连忙起身阻拦，口中说道：“县长，都什么时间了，吃过午饭再走。” 赵长风淡淡一笑，说道：“国库科张科长亲自发话，我敢怠慢吗？龙局长，你说是不是？”说着不理睬呆若木鸡的龙强涛，带着莫日根扬长而去。 龙强涛愣了一分多钟才才清醒过来，他望着赵长风的身影心中暗自冷笑：“什么最年轻的县长，什么背景强大、手眼通天，接到张晓强的电话不是也慌得跟热锅上地蚂蚁似地，急惶惶地就去劳动局了吗？” 一边冷笑，龙强涛一边拿出电话拨给张晓强：“晓强老弟，你真厉害啊。一个电话把咱们小赵县长吓得连饭都不敢吃了，立刻亲自赶往劳动局去了。” 张晓强本来在那边心中忐忑不安的，不知道背景强大地小赵县长会不会买他的面子。此时听了龙强涛的话，顿时一颗心放到肚子里去了，他一边大笑，一边得意地谦虚道：“哪里哪里，是咱们财政局的面子大，可不是我张晓强面子大啊。小赵县长是冲着财政局国库科几个金字招牌才去办的，这个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呵呵！可不是嘛。”龙强涛露出会心的微笑。 顿了一顿，张晓强又说道：“龙老兄，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配合的这么好。我一定让我表叔去好好谢谢你。” 龙强涛故意嗔怪道：“晓强老弟，你这是和我客气不是？咱俩谁跟谁呢？再说这外气话，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老弟啊。”嗔怪地语气中既是亲热又是谦卑，能把这么复杂的情绪混合成一种语气表达出来，还真是一种惊人的本事。 “好，咱们哥俩儿就不外气了。那天有空我去粤海县骚扰你。”张晓强淡淡一笑，“我这边还有点事，回头聊？” “晓强老弟，你赶快忙吧，这边有啥情况我再跟你联系。” 放下电话，龙强涛得意地摇了摇头，张晓强在海州市财政局是出了名的冷面人，下面各财政局的一把手们除了龙强涛，还没有哪一个人能够让张晓强如此客气呢！ 龙强涛心中想着，手却并没有闲着，他迅速拨通了钱云枫书记的电话：“钱书记，我是强涛啊。我今天按照您的吩咐，这样这样这样做了……”龙强涛把赵长风和国库科张晓强科长对话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强涛不错！”钱云枫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对了，弟妹在司法局已经干了两年工会主席了吧？” 龙强涛强压着心中的狂喜，恭恭敬敬地说道：“两年半了。” 钱云枫又说道，“司法局的张副局长再有两个月，年龄就到线了。” 这两句话看似毫不相干，但是里面透露出的信息足够让龙强涛欣喜若狂：如果老婆能够再进一步，那他们夫妻两个都是局级干部了。 第四十二章谁会更好看 第四十二章谁会更好看！ “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好听的。钱书记，您以后看我老龙的行动吧！”龙强涛感恩戴德地表白道。 钱云枫在电话那头微微一笑，心中说道你龙强涛要是粗人，那这世界上就没有细发人了。 “强涛，我信得过你。”钱云枫说道，“我相信你会交出一份让我满意的答卷。”然后轻轻挂了电话。 龙强涛对着话筒看了半天，忽然叹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谁让钱云枫捏着他的把柄呢？他不得不听钱云枫摆布啊。他这次只能祈祷钱云枫能够像以往一样战胜强大的过江龙赵长风，否则，他就要当作钱云枫陪葬品了。 赵长风出了财政大厦，莫日根轻声问道：“县长，我打电话通知劳动局老辛一下？” 赵长风瞟了莫日根一眼，没有说话。莫日根立即醒悟到自己领会错赵长风的意思，连忙尴尬地一笑，低头跟在赵长风身边，不敢再言语。看来要想和小赵老板形成心心相通的默契还需要时间啊。这就是所谓的磨合期吧。 赵长风当然是不会真的到劳动局去，他这样做一是为了搪塞市财政局国库科长张晓强，张晓强在那个重要的位子上，当然不方便明着得罪，张晓强既然开口了，赵长风总做一个样子吧？第二个原因则是赵长风借此来敲打吃里爬外的龙强涛。如果没有龙强涛给张晓强通风报信，张晓强又怎么会知道赵长风就在财政局呢？还有龙强涛先斩后奏。把张晓强打过来的电话直接拿给赵长风，这都是赵长风不在财政局留下来吃饭的理由。赵长风视察旅游局、交通局和招商局的时候都留下来吃饭，偏偏视察财政局的时候走了，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回到县委小招吃过午饭，赵长风回到办公室，拨打了常务副县长董金坤地手机。 “金坤县长，我是赵长风。” “县长，您好！”董金坤轻声说道：“我现在正和劳动局辛万明局长率领劳动执法大队在坪山镇检查检查企业。您有什么事吗？” “嗯。我想了解一个情况。”赵长风说道：“金坤县长，后沙镇有个狮王鞋业，它的情况你清楚吗？” “后沙镇狮王鞋业啊？我清楚，太清楚了。”董金坤说道：“是一个香港老板开的，当初去这家企业检查的时候，他们公司的保安就不让劳动执法大队进去，说是他们企业老板在县里市里都有背景云云。经过我们调查发现，狮王鞋业存在大量的违反劳动管理法规的行为。其中最恶劣的当属拖欠工人工资和工伤补偿款，两项加起来超过百万元。当时劳动局劳动管理执法大队责令狮王企业总经理向工人支付两项款项时，他们地总经理竟然说劳动局执法大队多管闲事，说狮王企业的老板不是一个粤海县劳动局可以惹得起的。最后劳动局辛万明局长向我汇报后，我同意立即对狮王鞋业采取强制措施。责令起停产整改，直至其全额支付拖欠工人的工资以及劳动赔偿款为止。” “这样啊，”赵长风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问道：“金坤县长，那你知道狮王鞋业的背景是什么吗？” “知道！”董金坤说道：“狮王鞋业的香江老板是海州市财政局国库管理科张晓强科长的表叔。” “哪你还要责令狮王鞋业停产整顿？”赵长风故意严肃地问了一句。 “县长，我这是在执行您的命令。”董金坤觉得有点委屈，他说道：“您当初命令我们一定要不折不扣地执行您指示。”顿了一顿，董金坤继续说道：“不过，即使没有您地指示，既然我分管了劳动局，发现狮王鞋业存在这样严重违反我国劳动管理法规的行为。也会让他们停产整顿的！” “好！金坤县长，就要回答的这样理直气壮。”赵长风高兴地说道：“不管什么人的企业，不管企业有什么样地背景，只要发现他们有违反我国劳动法规的行为，就要一律给予处罚！你们做得很好，希望能够始终如一的坚持和贯彻下去，促使粤海县工商企业在劳动用工纪律方面有个根本性的改变！” “明白了，县长！”董金坤兴奋地回答道：“我立即把您地指示传达给正在进行现场执法的劳动执法大队的所有成员。我想他们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赵长风点了点头。又说道：“金坤县长，我在这里可以告诉你。今天海州市财政局国库科科长张晓强同志给我打了电话，说了狮王鞋业的老板是他表叔，让我找你们疏通一下，金坤县长，你看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董金坤说道：“我想县长一定会希望我们坚持执法原则，秉公执法。” “对，一定要秉公执法，严格执法！”赵长风微笑着说道：“金坤县长，我建议你们再重新审议一下对后沙镇狮王鞋业的整改措施，真正做到公平执法，严格执法！” “是，我明白了！”董金坤心领神会，立刻明白了赵长风的意思。 “好，明白了就好！”赵长风说道：“你替我向奋战在劳动执法第一线的执法队员们致敬，就说我赵长风说了，他们是个个都是好样地！他们辛苦了！等这次全县劳动用工制度大检查胜利完成之后，我赵长风为他们情况，亲自摆酒宴慰劳他们！” “是！县长，我一定把您的慰问向全体队员转达道！”董金坤大声回答道，他等赵长风挂断了电话之后，才把手机合上。 “辛局长。”董金坤招手把一旁的辛万明叫了过来，板着脸问道：“后沙镇狮王鞋业向县长投诉我们执法不公，你说我们该咱们办？” 辛万明顿时有些紧张，小赵县长虽然刚到粤海县，但是已经是出了名强势加不讲道理，万一小赵县长听信狮王鞋业的投诉，怪罪到劳动局上面，他辛万明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啊。 “董县长，您说呢？”辛万明小心翼翼地把皮球踢了回去。 “我说？我说就是，除了让狮王鞋业把拖欠工人的工资和工伤补偿款结清之外，还要责令他们给予工人以相应的利息补偿。”董金坤笑眯眯地看着辛万明说道：“同时，按照劳动法的有关规定，我们要对其拖欠行为进行经济处罚。具体数额你们立即研究一下，报给我。记住，一定要公平公正，符合我国劳动法规定，不能让人挑出什么毛病！嗯？” “董县长，我明白了！”辛万明也笑了起来，“放心，咱们的处罚措施绝对是公平公正，不会有任何把柄地！” 可不是嘛，华夏国地很多法律法规都是橡皮筋，松紧尺度很大，这就给了执法者以相当大幅度的自由量裁权。只要是橡皮筋能拉到地地方，都是合理合法的。辛万明心中说道，好你个狮王鞋业的刁老板，竟然去小赵县长那里告老子的刁状。现在董金坤县长发了话，看老子罚不死你！ 当天下午，后沙镇狮王鞋业有限公司又收到了粤海县劳动局劳动执法大队的第二份执法通知书，上面除了要求狮王鞋业有限公司支付拖欠工人的工资和工伤补偿款一百一十三点六七万元外，还要支付十万五千三百六十三点八五元的利息。同时，针对狮王鞋业有限公司存在有使用童工情况，给予狮王鞋业罚款五万元的处罚。 接到第二份执法通知之后，狮王鞋业有些公司老板黄世仁几乎要昏厥过去，经过女秘书的捶胸挠背的抢救，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他立即开车赶到海州市，到了表侄子张晓强家里，一顿跺足捶胸的干嚎，说道没有请表侄子说情之前只需要出一百一十三万元就可以了，现在经过表侄子出面帮忙说情，反而要多拿出十五六万来，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啊？ 张晓强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对表叔怎么解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粤海县的年轻县长赵长风会这样摆他一道，听了他的说情电话之后，非但没有减轻处罚，反而加重了处罚。这一下子让他在表叔面前高昂的脸顿时就丢尽了。但是张晓强此时根本没有办法向表叔解释，他被表叔干嚎的心烦意乱，实在是不想听下去，于是就怒气冲冲地走进卧室，打开保险柜，拿出表叔送给他的一斤重的九九金金牛，扔到表叔面前，喝道：“干嚎什么？这只金牛你还拿去，以后就当没有我这门亲戚！” 表叔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把金牛包起来，转身就走。 张晓强望着表叔的背影，脸色青红皂白各种颜色都有，他咬牙切齿地自语道：“赵长风，不识抬举的东西！你让老子好看，老子也会让你好看！” 第四十三章要让钱书记和赵县长都满意 第四十三章 要让钱书记和赵县长都满意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天晚上，海州市财政局国库科科长张晓强在赵长风面前吃瘪的事情就传得满城皆知。 粤海县石湾镇东湖别墅一号。 县委办主任解运来坐在沙发上，向县委书记卫建国汇报着赵长风和张晓强之间发生的事情，其内容之详细程度，即使是赵长风和张晓强两个当事人也未必能够了解的如此清楚。尤其我们也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卫建国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个挂名的一把手，但是私底下通过心腹解运来还是在粤海县培植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 “呵呵，这个张晓强，不是自找不痛快吗？”听完汇报后，卫建国笑着摇头，“国库科科长是了不起，但是再了不起的科长也只是一个科长。赵长风是堂堂的县长啊，张晓强求赵长风办事，最起码要亲自上班拜访才显得尊重，是不是？” “是啊，大忌啊！求人办事还这么嚣张。我看张晓强是平日里被那些部委局办的一把手给惯出来的，飞扬跋扈惯了，遇到什么问题，总是一个电话就搞定，可惜这次遇到的不是别的县长，而是小赵县长啊。”解运来符合道：“张晓强也没有想一想，当初赵长风在医院住院时，连苗市长亲自去问候都懒洋洋地爱答不理的，更别说张晓强一个小小的财政局国库科科长了。” 卫建国似笑非笑地听着，没有说话。解运来是下属，可以议论顶头上司苗晓市长。但是以卫建国的身份，就不能胡乱接这样的话茬。 解运来把身子往卫建国这边挪了一挪，头探向卫建国，放低了声音说道：“卫书记，我有点想不通啊。” 卫建国瞟了解运来一眼。”想不通什么？” “刚则易折。”解运来说道：“虽然说小赵县长背景不一般，但是他这么一直这么强势，岂不是里外树敌，四面楚歌吗？这样下去，小赵县长还怎么在粤海县开展工作？” 卫建国轻轻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头靠在沙发上，眼睛望向天花板。显然是在思索。过了片刻，卫建国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说道：“这件事情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啊。”他声音极轻，像是自语，又像是向解运来解释。 解运来听了卫建国的话，没有继续发问，也低头沉思起来：这小赵县长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粤海县后沙镇，海上皇宫ktv。县委副书记钱云枫在后沙镇镇委书记宣天荣、镇委副书记魏万壑等一干官员的簇拥下，迈进了装饰极尽奢华的至尊包厢。 伺候着钱云枫坐定之后，宣天荣凑到钱云枫地面前，笑着请示道：“钱书记，您看……” “不忙。”钱云枫靠在软绵绵的真皮沙发上。微笑着看着宣天荣：“先说会儿话吧。” “好好。”宣天荣转身冲海上皇宫的老板沙皮和大堂经理阿丽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先出去。” 沙皮和阿丽连忙挂着讨好的笑容，欠身说道：“钱书记、宣书记，我们就候在外面。有什么需要说一声，我们马上过来。” 沙皮和阿丽出去候，宣天荣看钱云枫还靠沙发上闭目养神，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他眼珠子一转，对魏万壑说道：“老魏，让沙皮再开个房间，你先带同志们过去热闹一下。” 魏万壑心中当然不情愿放弃这能和钱书记多亲近一会儿的机会，可是嘴上回答的却毫不含糊。立即招呼着其他人随他一起出去。 偌大的包厢顿时显得空空荡荡，只有钱云枫和宣天荣两个人。 宣天荣这才搬过了一个圆礅，坐在钱云枫跟前，轻声叫道：“钱书记。” 钱云枫这才张开了眼睛，故作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周围，说道：“他们人呢？” “哦，他们怕吵到您，先到隔壁房间热闹去了。”宣天荣说道。 钱云枫摆了摆手。说道：“没有必要嘛。” 宣天荣说道：“钱书记。他们出去了也好，我正好有很多话要向钱书记汇报。” “哦？”钱云枫摸出一盒烟扔到桌面上。说道：“来，抽支烟。” 宣天荣也不客气，熟练地撕开烟盒，敬了钱云枫一根，拿起打火机为钱云枫点上，然后才自己点上一根，一边抽烟，一边向钱云枫诉苦。 “钱书记，我真地不明白，赵县长这样搞究竟是为了什么。”宣天荣忿忿不平地说道：“后沙镇就是靠鞋业起家的，现在可倒好，后沙镇百分之八十的制鞋企业都接到了整改通知书，百分之三十的企业还被勒令停产整改。现在后沙镇的企业老板们群情激昂，他们都闹到镇委来了，说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全体搬迁，离开粤海县，到外地去发展。” 钱云枫微微一笑，说道：“老宣，赵县长这样做也是为粤海县长远考虑嘛。只有抓好了环保和劳工权益保护，才能够给粤海企业创造一个更优良的发展空间嘛。” 宣天荣倒是没有想到钱云枫会唱高调，他略微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钱书记，抓环保和抓劳工权益保护的出发点是好，我也不反对，但是也要讲个循序渐进吧？像赵县长目前这样的搞法，简直是要把这些企业往绝路上逼啊。粤海县其他地方我不好说，反正我们后沙镇就是靠这些制鞋企业才发展起来了，如果这些企业垮了，我们后沙镇地财政也全完了。” 钱云枫又轻笑了一下，用夹着烟的手虚点了两下宣天荣：“杞人忧天。我说老宣，赵县长都不怕。你怕什么？” “赵县长他当然不怕了！”宣天荣显然不满足于钱云枫的安抚，他气哼哼地说道：“赵县长是中原省交流过来的干部，如果把粤海县经济搞垮了，他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而我们呢，却是粤海县土生土长的干部，根就扎在粤海，哪里都跑不了。” 说到这里，宣天荣用力把烟在烟灰缸里拧灭。一脸恳切地望着钱云枫：“钱书记，您是我们粤海县干部地主心骨，您可以一定要想个办法啊！不能眼睁睁看着粤海县这十几年建立起来的家底都被赵长风败光啊！到最后赵长风走了，出面收拾粤海县烂摊子的不还需要钱书记您吗？” 钱云枫心中说道，这个老宣嘴上倒是说的好听，好像自己全是为粤海县、为粤海县人民考虑一般。可是谁还不明白老宣您心底哪一些小九九？你在后沙镇入股地七家制鞋企业在这次环保风暴和劳动执法风暴中关停了五家，自然是对主导这两大风暴行动的赵长风很是不满了。 不过这些话钱云枫当然不会揭破。宣天荣虽然有自己的小九九，但是他有一个好处。只要是钱云枫交代下来的事情他从来都是不折不扣地去完成，是钱云枫地铁杆心腹之一。钱云枫用心的原则向来就是不怕下边的人有自己的小算盘小九九，人地天性都是追逐利益的，无可厚非，关键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听话。能够不折不扣地执行钱云枫的意图。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即使这个干部有再大缺点，钱云枫照用不误！ 钱云枫等宣天荣说完，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收拾粤海烂摊子也轮不到我啊。有卫书记、有段书记呢！” “哼！”宣天荣哼了一声，愤愤地说道：“钱书记，当着你的面，我也不怕说段书记和卫书记地不是。他们两个一个是鼠目寸光，只盯着自己小集团的那芝麻大点的利益，一个是外地过来的干部，根本缺乏在粤海县长久扎根地准备，让我们粤海县本地干部如何信任他？在我们粤海县大多数本地干部心目中。除了钱书记，粤海县谁都领不起来！也不知道上边是怎么想地，放着钱书记这么优秀的本地领导不用，愣是把赵长风这么一个胡折腾地县长调了过来！” 钱云枫听到心中很受用，但是却板着面孔严肃地说道：“老宣，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上级领导有他们的通盘考虑，岂能是我们瞎胡揣测地？下次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了！” “是，是。我错了。”宣天荣说道。”可是钱书记，我真的为您叫屈啊！” “打住！”钱云枫叫道。他瞪了宣天荣一眼，随即面色缓和了下来，哭笑不得地说道：“老宣啊，你这臭脾气，让我怎么说你呢！” 宣天荣梗着脖子不说话。 钱云枫看着宣天荣，忽然间问道：“老宣，听说赵县长明天要来后沙镇调研？” 宣天荣撇了撇嘴，神情不屑地说道：“是啊，赵大县长是要过来。” 钱云枫就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宣啊，赵县长来后沙镇，你们一定要认真做好接待工作，千万不能疏忽，更不能出什么岔子，让赵县长下不来台。不然让我知道了，可绕补了你。” 宣天荣听出了钱云枫的言外之意，转念之间，一条恶毒的主意在他心头冒了出来，他立即笑着回答道：“钱书记，您放心，我们明天一定会认真接待赵县长，保证让赵县长满意，让您满意！” 第四十四章开炮 第四十四章开炮 九月十三日早上七点整，方忠海准时把车开到玫瑰苑小区三号楼下，粤海县政府办主任莫日根就住在这栋楼上。 方忠海是十一日下午到达粤海县的，当天下午就到县政府办好了手续。赵长风本来给方忠海放了两天的假，一是方忠海需要时间来安顿下来，二来也是让方忠海熟悉一下粤海县的情况。可是方忠海只是简单安顿了一下，昨天就让政府办小车班的机动司机李师傅开着车带他在粤海县兜了两圈。方忠海是特种兵出身，对着道路地形有着特别的记忆力，这两圈下来，他经过的粤海县大大小小的道路都牢牢地刻在他脑海里了。回来之后，方忠海就立刻向莫日根主任提出要求，要立即上班。莫日根征求了赵长风的意见后，让方忠海十三日上午正式上班，担任赵长风的专职司机。 昨天晚上方忠海特意开车送莫日根回家，认准了莫日根的家门。今天他到了三号楼下，停好车，乘坐电梯来到八楼，按响了八零一的门铃。 莫日根其实早就在窗户里看到方忠海开车过来了，他有意在房间里等候一下，看方忠海是打电话过来，还是鸣几下汽笛。莫日根认为，既然方忠海是小赵县长亲自点名从中原省调过来的，说明方忠海肯定是小赵县长的心腹铁杆，一般来说，领导身边这样的人物从来眼睛里只装着领导，对其他人是视而不见的。莫日根虽然是政府办主任，是方忠海的领导，但是在他内心深处并没有期望方忠海能够真正尊重他。莫日根没有想到，方忠海竟然会亲自跑上楼来请他下去，看来这个小方年龄虽然不大，但是人情世故的经验却一点不少啊。 接上莫日根之后。方忠海就往县委小招开去。莫日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笑呵呵地和方忠海拉着家常，询问的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比如方忠海房间里地空调制冷效果如何了，冲凉房里电热水器管用不管用了。方忠海微笑着表示感谢，昨天他就听行政科里的人说，整个政府办小车班司机中就属他的住宿条件最好，显然这都是莫日根主任的安排。 七点十五分二号车准时来到市委小招。莫日根上去把赵长风请下来，方忠海见到赵长风迈出楼门口，立刻并拢双脚，利落地喊了一声“县长早！” 赵长风微笑着点了点头，很是满意方忠海的精神面貌。方忠海到了，他身边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了。 方忠海的车开得又快又稳，七点三十分，赵长风准时抵达办公室。简单处理一下公文。又看了一下当天的报纸，已经是八点半了。莫日根过来办公室请赵长风出发，到后沙镇去调研。 在路上，莫日根委婉地向赵长风提醒，后沙镇是这次环保执法风暴和劳动执法风暴地重灾区。后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又和县委副书记钱云枫走得很近，这次过去调研可一定多加注意。 赵长风微微点头，对莫日根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经过一周多的磨合，莫日根表现越来越像真正的大管家了。赵长风心中说道。只要再经过一段时间考验，如果莫日根没有什么问题，那就收到身边，当成自己人放心地去使用。 其实对于莫日根提醒的问题，赵长风内心中也是有所警惕的。他在粤海县闹出这么大动静，不会不引起粤海县本地干部势力的反弹。虽然前面去的点都还顺利，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后面地点很可能要发生问题啊。 车驶进了后沙镇政府大院。只见办公大楼前面站着二十多号人，为首的正是后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和后沙镇镇长王度成，在他们身后，是后沙镇党委、政府、人大、政协四套班子的人马。 宣天荣和王度成见了赵长风的车子到了，就满面笑容地迎了过去，在他们身后的后沙镇地干部们亦步亦趋地围了过去。 “欢迎县长到后沙镇视察工作！”宣天荣老远就伸出双手。 赵长风伸出右手轻轻和宣天荣一握，笑着说道：“没有给同志们添麻烦就好。”然后又和镇长王度成握在了一起。 莫日根在赵长风身后紧张地观察着宣天荣和王度成的表情，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异样的动静。心中说道。莫非是一向霸道的宣天荣也忌惮小赵县长地背景和凌厉的工作作风，收敛了起来？ 进了会议室。大家坐定，镇长王度成按照一贯的套路对后沙镇的工作进行了汇报，内容涵盖了国民生产总之、镇财政收入、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等等，林林总总，汇报了两个多小时。 赵长风脸上挂着微笑，静静的听着，他本来对这些的枯燥的数字就不大感兴趣，更何况这些枯燥的数据中又包含了多少对环境地破坏和对农民工的压榨？这种涸泽而渔式的发展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等王度成汇报完毕，主持会议的镇党委书记宣天荣就说道：“下面欢迎县长为我们做重要指示，请我们大家致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后沙镇四套班子成员像是小学生听到老师的号令一般立刻鼓起掌来。 赵长风简单发表一些讲话，对后沙镇镇委、镇政府的工作进行了肯定。这也是一贯到套路，赵长风除了视察旅游局地时候严厉批评之外，到其他地方视察还是按照官场上通用地惯例，以表扬肯定为主。 赵长风讲话结束后，宣天荣立即说道：“县长的指示很及时也很重要，我们后沙镇全体党政干部一定要牢记县长地指示，认真学习、努力工作，争取使后沙镇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都迈上新的台阶。” 宣天荣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县长，我想向您提几条意见，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大家目光落处，发现提意见的是后沙镇党委副书记魏万壑，这可是后沙镇有名的一门大炮啊！ 第四十五章超强手腕 第四十五章超强手腕 “你说。”赵长风冲魏万壑微微一笑，做了一个手势。 “县长，我对咱们县环保局和劳动局两个部门近段时间一些做法想不通。”魏万壑忿忿不平地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们后沙镇的支柱产业就是制鞋业，后沙镇经济总量的百分之七十和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制鞋企业贡献的，可以说，没有后沙镇这大大小小一百多家制鞋企业就没有后沙镇的今天。可是环保局和劳动局最近展开的环保执法风暴和劳动执法风暴却对后沙镇这一百多家制鞋企业造成了严重的干扰，目前后沙镇的百分之八十的企业企业都无法正常经营……” “老魏，你这是干什么？”宣天荣见魏万壑说的差不多了，“适时”地插了进来，打断魏万壑的发言：“简直太不像话了！会后一定要好好反省反省！”然后扭头冲赵长风抱歉地说道：“县长，请您严厉地批评我吧，我是班子的班长，没有教育好班子的成员。” “宣书记，我看没有什么，魏万壑同志做得很好嘛，有问题就提，没有什么不对的。”赵长风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根烟，这才微笑着地扫视了会场一周，气定神闲地说道：“谁还有意见，可以一并提出来嘛。” 可以说赵长风的反应出乎魏万壑和宣天荣的预料，也出乎会场所有后沙镇领导干部的预料。他们没有想到，年轻的小赵县长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涵养功夫，听了魏万壑的发言还能保持如此气度，真是让人意外啊。这魏万壑的发言表面上是说的是劳动局和环保局两家，可是实际是却是针对地是赵长风，劳动局和环保局正是执行赵长风制定的政策啊。 会场上所有的干部都低下了头，不敢接触赵长风的眼睛。如果赵长风听了魏万壑的责难暴跳如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小赵县长面对魏万壑的发难竟然能如此冷静，如此气定神闲。这说明小赵县长一定是成竹在胸，才如此有恃无恐啊。 “没有其他意见了吗？那好，我就针对魏万壑同志的意见简单说一下我地看法。”赵长风伸手在烟灰缸里轻轻弹了弹烟灰，“在谈我的看法之前，请允许我问魏万壑同志几个问题。” 说着赵长风目光望向魏万壑，微笑着说道：“魏万壑同志，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魏万壑在后沙镇党委分管党群工作。是党委书记宣天荣控制后沙镇的得力臂膀。今天在会议上发难，就是宣天荣布置给他的一项光荣任务。魏万壑常常自诩为是经得起风浪的人，用粤海话的说，就是神经非常大条。可是他今天跳出来发难后，迎接他的不是预想之中的狂风骤雨，而是和风细雨，魏万壑心中就有些发虚，知道小赵县长并不是他们推想地那种毫无经验的政坛新手。一时间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低下头来不敢看赵长风的眼睛，心中很是后悔听从了宣天荣的教唆。此时听了赵长风问话，魏万壑心中更是打鼓，却不得不抬起头做出一副豪爽的样子说道：“县长。您问吧。” 赵长风淡淡一笑，问道：“魏万壑同志，你地家在什么地方？” 魏万壑心中说道，莫非赵长风是弄清楚我住在哪里。看我住的房子和自己的经济收入是否相称？想借此暗示我是否受了制鞋企业的贿赂？他想了一下，不怕，粤海县绝大多数干部住地房子和自己的经济收入水平都不相符，如果仅仅是凭借自己的经济收入去买房，想弄一套好一点的别墅岂不是要等二三十年？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魏万壑就说道：“我的家在石湾镇曲江苑，同志们都知道的。”魏万壑这里刷了一个心眼，并没有把他在石湾镇另外两处别墅报出来。 赵长风把玩着打火机。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你在曲江苑住了多久了？” “八年多了吧。”魏万壑说道：“我九三年就在曲江苑买了房子，搬过去住了。” “你是哪里人？”赵长风又问道。 魏万壑越听赵长风的问话越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年轻的县长问这些简单地问题究竟是要干什么，可是嘴里还得回答道：“土生土长的后沙镇人，后沙镇坎门村的。” “啪”的一声，赵长风把打火机扣在了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仿佛击打魏万壑心上。让魏万壑猛得一哆嗦。 “呵呵。魏万壑同志是土生土长的后沙镇人，却在八年多之前就到石湾镇买了房子。住在了石湾。”赵长风脸上挂着笑，可是声音中透着一股特别的严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后沙镇的制鞋企业是十年前才兴盛起来地。而后沙镇制鞋企业兴盛了一年多之后，魏同志就搬到了石湾镇去居住。” 魏万壑脸色发白，听到现在，他才知道小赵县长刚才看似啰嗦地问话是什么意思。 “除了魏万壑同志，我还想问一问在座的后沙镇所有领导干部，”赵长风声音不高，但是却异常清晰，“谁地老婆孩子到目前还住在后沙镇的，请举手。” 这句话像是一把重锤重重地击打在宣天荣等后沙镇所有领导干部的心头，他们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赵长风的目光。会场上一片沉寂，只有副镇长张军生缓缓地举起了他的手。 “不错嘛，还没有全军覆没！”赵长风说道，“还有一个领导的家属住在后沙镇。”他端起茶杯润了一下喉咙，对魏万壑说道：“魏万壑同志，我想我现在能够回答你的问题了。既然后沙镇经济发展那么好，制鞋企业对后沙镇那么重要，你们这些领导干部为什么带着家属都搬到了别的地方？你们知道爱惜自己，爱惜自己的亲人，难道后沙镇的老百姓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爱惜自己的亲人吗？可惜的是，他们不能够像你们一样，可以把家搬到别的地方。” “不错，现在后沙镇经济是发展了，可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那号称粤海第一美景的银月湾现在成了什么模样？”赵长风目光一次从会场上每一个面孔上滑过，“按照目前的模式走下去，即使后沙镇经济成为全海州第一镇、全粤东第一镇，对后沙镇的老百姓又有什么意义呢？当家乡成为一座死寂的城市，要那么多第一又有什么意义？”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低头想着自己的心思。莫日根心中对小赵县长的看法又进一层。他对后沙镇副书记魏万壑的大炮脾气非常了解，当初前任县长王山川就在后沙镇的会议上被魏万壑轰得下不来台，当场拂袖而去，成为了粤海县官场上的笑谈。没有想到这么一门重炮被小赵县长几句举重若轻的问话就问成哑巴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宣天荣垂下目光，虽然惊讶赵长风高超的应变能力和应变手腕，但是心中却并不沮丧，因为让魏万壑在会场上发炮只是宣天荣欢迎赵长风第一个节目，下面宣天荣还精心为小赵县长设计了不同的节目。小赵县长虽然过了第一关，但是后面还会不断地迎来“惊喜”。 “县长，您这一席话彻底解开了我们后沙镇全体干部心中的疙瘩！”不能让会议就这样冷场，宣天荣沉痛地说道：“我们以前一直没有看清楚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让后沙镇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今天听了您的讲话，我们彻底弄清楚了这个问题。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一定要齐头并进，那种以牺牲环境资源为代价发展经济的做法是短视的，是没有前途的。” 说到这里，宣天荣扭头向对面的镇长王度成说道：“度成同志，我看是不是这样？会后我们专门组织一个班子，深入细致的研究一下县长的讲话，把县长今天的讲话精神吃准吃透，然后组织后沙镇全体干部深入学习县长的讲话精神，并把它贯彻到我们后沙镇今后的工作当中去！” 王度成立刻点头说道：“我赞同宣书记的意见。县长的讲话高屋建瓴，为我们后沙镇今后的工作指名了方向，很有必要在全镇干部中间推广学习一下！”心中却是暗自后悔，这么好一个拍小赵县长马屁的机会被老宣这只老狐狸抢走了。 班子的一把手二把手都开了口，其他班子的成员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纷纷对赵长风大唱赞歌。被魏万壑开炮打破的气氛重新和谐而热烈起来。 看看到会议结束的时间了，宣天荣凑到赵长风身边，诚恳地说道：“县长，今天是您第一次视察后沙镇，我们后沙镇的同志们简单准备了一顿便宴，请您务必赏光。” 后沙镇是这次环保执法风暴和劳动执法风暴的重灾区，赵长风刚才又在会议上重重敲打了后沙镇的领导干部，现在自然要安抚一下，于是点头说道：“盛情难却啊！好，那就尝一尝后沙镇的地方特色吧。” 宣天荣心中一喜，下一步计划又要开始了！ 第四十六章豪气 第四十六章豪气 酒宴设在丽城假日酒店二楼的小宴会厅，这是后沙镇最豪华的宾馆，单论硬件设施，不输于县城石湾镇的石湾宾馆。 小宴会厅内摆了五张桌子，后沙镇四套班子的人马全部齐聚一堂，从接待规格上来看，确实是相当隆重，足见后沙镇对小赵县长下来调研之重视。 赵长风坐在正中间桌子的上首，在他左边，是后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右边则是政府办主任莫日根，然后是镇长王度成，其后就是副书记副镇长，包括后沙镇人大主席团主席、后沙镇联工委主席都坐在这一桌。其余人等，再在四周四张桌子就坐。方忠海坐在左边的一张桌子南边，和赵长风的位置只有几步之遥，时刻关注着赵长风这边的情况。 赵长风坐定后，宣天荣殷勤地探过身来，笑着说道：“县长，刚才同志们说了，第一次和县长吃饭，怎么着也要喝点酒啊。” 赵长风沉吟一下，说道：“那就少来一点，不要影响下午的工作。” “是是是，只喝一点，是个意思。”宣天荣口中答应着，心中却暗道，这一喝起来可就由不得小赵县长你了。他又请示道：“县长，不知道您喜欢喝哪种酒？” 莫日根在一旁插言道：“老宣，上五粮液吧。度数低一些。县长身体不大舒服，这些日子天天喝酒呢！” 宣天荣心中更是欢喜，要的就是天天喝酒的效果。说着吩咐恭候在一旁的餐厅经理：“去，拿十年的五粮液过来，每桌两瓶。” 餐厅经理应了一声，一路小跑过去。不大会儿功夫，他亲自把酒拿了过来，一旁的服务小姐刚想接过来。餐厅经理狠狠瞪了她一眼，说道：“上菜去。”然后把酒从盒中抽出来，准备斟酒。 宣天荣却站了起来，一把从餐厅经理手中夺过了就凭，说道：“我来！”然后打开酒瓶，亲自为赵长风斟上了酒。然后王度成就说道：“宣书记，让我来吧。”把酒瓶又接了过去，替莫日根主任斟上。然后副书记魏万壑又从王度成手中接过酒瓶。为宣天荣和王度成斟上，然后又被下一个人抢了过去。就这样倒了若干次手，桌上每个人酒杯中才倒满了酒。 至于其他酒桌，则是服务员把酒送上，规矩也没有中间这一桌这么分明，早早的就斟满了酒杯。 宣天荣率先站了起来，双手捧着酒杯，恭敬地说：“县长。您今天做地指示对我镇今后的工作，具有重大的指导意义和现实意义，实在是太及时了！我相信，全镇干部职工，在您的鼓舞下。必将取得新的更大的成绩。这杯酒，不是我敬您的，代表了后沙镇全体干部职工的一片心意，您随意。我干了！” “宣书记，以后还希望你多多支持我地工作啊！”赵长风单手举起酒杯。 宣天荣连忙哈下身子，伸过双手，用杯口碰了一下赵长风的杯底，口中说道：“县长，您放心，我们后沙镇全体干部职工一定全力支持您的工作。”说着一仰脖，杯中的酒已经一滴不剩。 不管宣天荣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宣天荣这个当部下的给足了赵长风面子，赵长风自然也要适当表示一下，他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县长和宣书记都是好酒量！”见宣天荣这么快就和小赵县长攀上了交情，镇长王度成明明心中嫉妒的要死，偏偏嘴里大叫一声好，率先鼓起掌来。一时间掌声雷动。 等宣天荣坐下之后，王度成就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他脸上堆着比宣天荣多一倍的笑意。身子哈下的角度比宣天荣又下降了十度：“县长，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漂亮话就不说了，以后老王这个人怎么样，请县长您看我地实际行动吧！”话语间隐约在映射镇党委书记宣天荣是一个只会说漂亮话的人。 不待赵长风反应，王度成已经仰脖把杯中酒喝完，然后扭头对服务员说道：“拿大杯来！” 服务员连忙取了一只玻璃杯放到王度成面前，王度成拿起那瓶没有开封的五粮液拧开，咚咚咚地倒满了一玻璃杯，足足有三两多。王度成倒满了酒，双手举起玻璃杯对赵长风说道：“县长，我敬您一杯，您随意，我喝完。”说着喝赵长风的酒杯一碰，扬起头来，喉咙动了几下，竟然一口气把三两多白酒全部喝完。 “唉，老王，让我怎么说你呢？”赵长风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第二杯酒也一口干完。 王度成一口气喝了三两多白酒，胃里灼热，喉咙里一股热气上涌，但是当他听到赵长风对他的称呼从“王镇长”变成变成了“老王”，顿时浑身舒畅，整个人仿佛都飘在云端一样。 宣天荣当然听出了王度成话里话外对他地讽刺挖苦，但是此刻他的重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而在赵长风身上。王度成挖苦他不要紧，只要能让赵长风喝酒，宣天荣就高兴。 党政一把手都带了头，其他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个个都想端起杯子往小赵县长跟前凑，以图给小赵县长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莫日根一看不好，今天后沙镇这里有四五十个人，就是每个人敬赵县长一杯酒，赵县长能够受得了吗？他站起来就想替赵长风挡酒，那边宣天荣却举着酒杯一把拉住了莫日根：“莫主任，你好久没有到后沙镇来了，是不是对老兄我有意见？来，我今天自罚三杯，向莫主任赔罪。” 赵长风今天到后沙镇来就是抱着安抚军心的目地来的。不过说环境保护和劳动监察出发点多么正确，但是毕竟在眼下对以制鞋企业为支柱的后沙镇造成了严重影响，赵长风如果再不安抚一下后沙镇这些领导干部，那么这些领导干部很可能要尥蹶子。 正是基于这样的心理，赵长风对后沙镇领导干部的敬酒几乎是来者不拒。莫日根那边被宣天荣等几个干部缠得死死地，一时脱不开身。他就拿眼睛给旁边桌子上的方忠海使眼色，让方忠海去替赵长风挡酒，可是这个方忠海也是可恶，他明明看见了莫日根的眼色，偏偏坐在那里装聋作哑，没有丝毫上去替赵长风挡酒地意思。 赵长风这十来天下去蹲点调研，虽然也都留下了喝酒，但是多半都是意思一下。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疯狂，被一群大小不等的干部举着酒杯围了起来。赵长风开始还是一干到底，后来都是举着酒杯意思一下，沾唇就算，即使这样，他也喝下了不少酒。 忽然间，后沙镇分管党群的副书记魏万壑端着一个托盘挤了过来，托盘里里面放了三只玻璃杯。他当着打开一只五粮液，把三只玻璃杯倒满，正好分完一瓶酒。然后沉痛地对赵长风说道：“县长，我今天太莽撞了，对不起您。我向您赔罪！” 说着举起一只酒杯仰脖灌了下去。 赵长风微笑着看着魏万壑。也不阻拦。 魏万壑喝完第一杯酒，见赵长风没有说话，二话不说，又端起了第二杯酒往喉咙里灌下。比起第一杯酒。魏万壑第二杯酒喝得就有些艰难。他喝完之后，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的酒渍，就要去端第三杯酒。 “好了，你这是干什么呢？”赵长风伸出手阻拦道：“万壑同志，我在会上不是说了嘛，有意见尽管提，提出来就好吗。” “县长，这么说你不怪罪我了？”魏万壑停下来抬头看着赵长风。 赵长风笑了一下。说道：“本来就是会议上正常的程序，又什么可怪罪地。” 魏万壑一听，立刻取来一只玻璃杯放到赵长风面前，伸手往玻璃杯中加满了酒，双手把这杯酒捧到赵长风面前：“县长，您如果真的原谅我了，就允许我敬您这一杯酒吧。” 赵长风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魏万壑。心中说道哪有让领导这样喝酒地？这不是摆明了要把我灌醉吗？他用目光扫了一下。发现那边宣天荣正在和莫日根纠缠。赵长风笑了一下，原来今天这酒宴竟然是鸿门宴啊。也罢。就让你们发泄一下吧。关了你们那么多场子，我也该多喝一点酒了。 “万壑同志，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赵长风苦笑着摇了摇头，从魏万壑手中接过酒杯说道：“来，咱们就干了！” 魏万壑大喜，连忙端起剩下地一杯酒，和赵长风重重碰了一下，然后仰着脖子一口气喝完，等他放下酒杯，却见赵长风横举着杯子把杯底亮给他呢。原来小赵县长早已经喝完了。 莫日根在那边看着大惊失色，他顾不得理会宣天荣的纠缠，伸手拨开宣天荣，快步走了过来。 “县长，您下午不是还要接待省里下来地客人吗？”莫日根凑到赵长风的身边说道。 赵长风知道莫日根想为他解围，但是他已经喝了这么多了，这时候再撤，岂不是半途而废？更重要地是，赵长风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对酒精没有反应，喝多少酒都跟喝水一样。有这样怎么都不醉的体质，他还害怕后沙镇的干部围攻吗？ 第四十七章特种兵出手 第四十七章特种兵出手 “老莫，你先安排县里其他人先陪着。”赵长风拍了拍莫日根的肩膀，亲切地说道：“你告诉他们，我正在下边处理工作，晚上才能赶回去。” 听到“老莫”两个字，莫日根心中一暖，知道小赵老板终于了解他的良苦用心了。虽然小赵老板最后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但是这对莫日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老板知道，他是一心为老板考虑的。 莫日根摸出电话，走了出去，假装去打那个子虚乌有的电话。 后沙镇的领导都围在赵长风身边，这时候听说赵长风推了省里下来的客人，留在这里陪他们喝酒，心中也是感动，争先恐后地举起酒杯向赵长风敬酒。 宣天荣举着酒杯站在人群之中，看副手们如此懂得“配合”他的计划，不由得心中窃喜，这么多人围攻，赵长风岂能不醉？如果赵长风醉了，岂不是…… 宣天荣心中正划拉着小算盘，突然间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宣天荣不由得心中愠怒，谁这么没有礼貌，竟然随随便便拍他的肩膀？难道是胆子上长毛了吗？他扭头一看，却见身后站着一个精干的年轻人，手里举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他，正是赵长风的专职小车司机方忠海。 “宣书记，”方忠海嘴里吐着酒气，一把拉住了宣天荣的胳膊，说道：“来，兄弟我敬你一杯。” 原来方忠海在那边看着后沙镇那么多干部端着酒杯围攻自家老板，他心中很是不平。当然，方忠海知道自己老板的酒量，当初在黄金地质公园，自家老板一个人对着方忠海特种部队的八个战友拼酒。最后这八个特种部队精英个个都醉成了一滩泥，自家依旧步履稳健，谈笑风生，跟没事人似的。方忠海可是知道自己这八个战友的酒量，特种兵体质好，个个白酒都在一斤半靠上，可是最后却被自家老板一比八全部干倒，自家老板的酒量究竟是什么样一个概念呢？ 当方忠海看到这些后沙镇地干部举着酒杯往自家老板面前凑的时候。心中只泛起一个念头，就是找死，这些人纯粹是倒霉催的，上去找死了。所以方忠海才会装傻充愣，对莫日根的眼色视而不见。 可是看自己老板被这么多人围攻，方忠海内心还是很不平衡，尤其是当他看到后沙镇的一把手宣天荣混迹在人群中笑眯眯地看着赵长风一杯接一杯的和后沙镇干部碰杯的时候。 “哼！”方忠海心中说道，“好吧。你们灌我老板，我也要灌你们老板，看谁的老板先醉。” 想到这里，方忠海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喝地时候手腕一抖。故意让洒了一些白酒在衣服上。于是方忠海顿时浑身酒气，像一个喝多了的酒鬼。 见是县长的专车司机，宣天荣的恼怒就发作不起来，他笑着说道：“方师傅。来，干杯。”说着举了举杯，就要仰头喝下去。 方忠海眼尖，一下子看到宣天荣杯中只有半杯酒。 “别别别，先别。”方忠海伸手拦住了宣天荣，“宣书记，你杯中的酒只有这么一点，让你喝了。显得我不够诚意。来，我给你加满。”说着一把抓住宣天荣的胳膊，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把他拉到旁边的酒桌上， 宣天荣也是一个强壮汉子，可是一把被方忠海抓住，竟然反抗不得，就那样乖乖地被方忠海拉了过去。宣天荣心中又是恼怒又是吃惊，他实在没有想到方忠海竟然会这么粗鲁。更没有想到。看着瘦瘦小小的方忠海竟然会有这么大地力气。 方忠海可不管宣天荣心中怎么想，他拿起酒瓶。为宣天荣加满。 “这样才显得我有诚意嘛。”方忠海得意地笑着，举起了酒杯说道：“宣书记，干杯！” “多谢方师傅。”宣天荣故作大度地笑了笑，举起酒杯和方忠海碰了一下，仰头喝完，放下酒杯转身要走，却没有想到方忠海又一把抓住了他。 “宣书记，好事成双嘛。怎么能只喝一杯就走呢？来，再喝一杯。”方忠海又把酒倒满，举起酒杯望着宣天荣。 “对，好事成双。”宣天荣不想和方忠海纠缠，单手端起酒杯和方忠海一碰，一口喝完，向方忠海笑了笑，说道：“方师傅，可以了吧？”说着就想走。 方忠海又伸手拦住了宣天荣，“宣书记，这怎么能行呢？怎么能光喝酒不吃菜呢？您坐下，吃两口菜啊。”说着让服务员拿了一双新筷子递给了宣天荣。 宣天荣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坐了下来。宣天荣把桌子正中间的清蒸石斑鱼挪到宣天荣面前，“宣书记，吃鱼。我们中原人喜欢吃鱼，年年有余，图个吉利。” 这条石斑鱼还是完完整整的，没有人动过一筷子。宣天荣见方忠海满嘴酒气，直盯盯地望着他，更是无奈，真是盛情难却啊，碰到这么一个活宝司机。他举起筷子象征性的在鱼身上夹了一筷子。 那边方忠海已经拿起两只玻璃杯，倒满了两大杯酒。 宣天荣吓了一跳，说道：“方师傅，你这是干什么？” 方忠海说道：“陪宣书记喝酒啊！宣书记对我们老板这么客气，我作为老板的司机，自然要回报一下宣书记，礼尚往来啊！” 宣天荣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方师傅，县长海量，我这一点酒量，怎么能和县长相比呢？不行不行！” 正拉扯间，莫日根在外面打完那个子虚乌有地“电话”，回到小餐厅，看到方忠海和宣天荣拉拉扯扯的，就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宣天荣求救地看着莫日根，正要开口。 方忠海抢着说道：“莫主任，后沙镇的干部对县长这么热情，宣书记是后沙镇的一把手，我自然要替县长感谢一下宣书记，您说是不是？” 莫日根感到好笑，脸上却做出一副严肃地表情，点头说道：“小方，你做地很对，是应该好好替县长慰劳一下宣书记。” 宣天荣一下子就急了，他对莫日根说道：“莫主任，我还要招待县长，一会儿喝醉了怎么办呢？是不是啊？”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给莫日根递眼色。 莫日根心中暗爽，没有想到宣天荣这么不可一世的家伙也有向自己说软话的一天啊。不管怎么着，也得给他点面子不是？想到这里，莫日根就对方忠海说道：“小方，宣书记还要招待县长，你适可而止，意思到了就行。” 方忠海连连点头，对莫日根说道：“莫主任，我晓得了。”然后扭头对宣天荣说道：“宣书记，这样吧，既然莫主任都发话了，咱俩就简单一点，你陪我把这条鱼吃完，如何？” 宣天荣想了一下，陪着吃完一条石斑鱼，这个方忠海能玩出什么花样？最多不就是喝一杯酒吗？以自己的酒量，这三两三的白酒还是能顶得住的。 “好，感谢方师傅的体谅。”宣天荣点了点头，“那我就陪方师傅把这条鱼吃完。方师傅，你请。”宣天荣做了个手势。 “多谢多谢。”方忠海笑嘻嘻地拿起了筷子，在石斑鱼的鱼鳃上夹了一点肉放到宣天荣面前地碟子里，然后举起玻璃杯对宣天荣说道：“宣书记，给点面子吧！干了这一杯。” 宣天荣点头看了看碟中的一小块鱼鳃：哦，从鱼鳃上弄点肉，就要给点面子啊？但是前面话已经说出来了，他咬了咬牙，举起酒杯说道：“方师傅真会说话。你是县长的司机，谁敢不给面子？”说着和方忠海酒杯一碰，仰起了脖子一口气就把杯中的白酒喝完。 “痛快！”方忠海也一口气把杯中的酒喝完，竖起大拇指对宣天荣说道：“宣书记真是好汉子！” 伸手取来酒瓶把两只玻璃杯加满，方忠海放下酒瓶了，向莫日根笑了一下，莫日根心领神会，立刻悄悄拉着旁边的服务员，让她再上几瓶五粮液。 “吃鱼，吃鱼。”方忠海拿起了筷子夹下了石斑鱼的一只眼睛，放在了宣天荣面前的碟子里。 宣天荣莫名其妙地看着碟子里地鱼眼，不知道方忠海要干什么。 “宣书记，小弟初来乍到，在粤海人生地不熟地，以后还希望宣书记能高看一眼。小弟敬您一杯。”方忠海一脸诚恳地端起了酒杯。 宣天荣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噢，一只鱼眼就要让我喝一杯酒啊？可是方忠海话已经说道这里了，宣天荣能怎么办？他估摸了一下自己的酒量，这一杯还能顶得住，赶快喝完，离开面前这个讨厌地家伙。 “方师傅跟着县长开车，前途无量，谁敢高看一眼？”宣天荣举起酒杯，和方忠海重重一碰，仰头喝了下去。这一杯酒显然没有前面的一大杯酒顺，宣天荣分了几次才喝完。 “宣书记，够意思！”方忠海挪了挪凳子，挨近了宣天荣。那边莫日根不等方忠海动手，已经拧开了酒瓶盖，又把两只玻璃杯满上。 第四十八章自掘坟墓 第四十八章自掘坟墓 方忠海伸手拿起筷子，要去夹鱼。宣天荣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拦住方忠海道：“方师傅，好了，好了，我不吃了。” 方忠海嘿嘿一笑，说道：“宣书记，刚才已经说好了，要把这条鱼吃完啊！” 宣天荣苦笑两声，他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心中说道，谁知道吃一条鱼能有这么多规矩呢。 方忠海不理会宣天荣怎么想，他伸手夹下石斑鱼的鱼翅放到宣天荣的碟子里，然后举起了酒杯：“宣书记，小弟祝愿你今后飞黄腾达，青云直上！” 这杯酒宣天荣即使再不想喝也得喝了！粤东人喜欢吉利，说话都要讲究一个彩头，就好比曾宪梓以前卖的领带叫做“金狮”，在粤东话里发音和“金输”一样，一条领带也卖不出去。后来曾宪梓听取高人的意见，把“狮”按照英语单词中狮子“lion”的发音，把领带的品牌改成“金利来”，立刻大火大卖，最后卖出一个庞大的金利来服装帝国来。 现在，方忠海取鱼翅之意，祝宣天荣今后飞黄腾达、青云直上，正说中宣天荣的心思。作为一个粤东人，这样的好彩头当然是不能拒绝的，如果拒绝了，那是很不吉利，很触霉头的！所以宣天荣虽然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了，他咬了咬牙，还是端起了酒杯，对方忠海说道：“托方师傅吉言，希望方师傅也跟着县长越升越高。” 方忠海一笑，举起酒杯和宣天荣重重一碰，仰起脖把一大杯酒喝完。现在方忠海已经是一斤白酒下肚，虽然脸上有些潮红，嘴里有着浓浓的酒气，但是一双眼睛却清澈无比。特种部队出身的人。这一斤白酒不算什么。 相比之下，宣天荣就惨了点，他端着那杯白酒跟喝药一样，喝一口喘一下气，有几次宣天荣心中涌出不要再喝的念头，但是想到这样很晦气，就咬牙继续喝了下去。最后这一杯酒喝完，宣天荣已经是双眼朦胧。身体开始不停使唤了。 方忠海暗笑，看看火候差不多，就把椅子又往宣天荣身边挪了一下，凑在宣天荣耳边说道：“宣书记，你真够意思啊！像你这样豪爽的粤东汉子还不多见呢！” 宣天荣心中还有几分清醒，但是舌头已经比平常大了一倍，“不，不行了。方师傅。我要失陪一下了。” 方忠海伸出手来往宣天荣肩膀上一压，宣天荣一点都动弹不得：“宣书记，咱们的鱼还没有吃完呢！”说着用筷子夹着一块鱼唇放宣天荣的碟子里：“宣书记，您以后飞黄腾达了，千万不要忘记兄弟。要记住咱们兄弟是唇齿相依啊。来，咱们兄弟干一杯！”然后把玻璃杯塞到宣天荣手中。 莫日根在一旁看着心中暗笑，怪不得小赵老板坚持要把方忠海从中原省调到粤海县呢，这个小方还真不简单呢！一条鱼就说出这么多道道来。哦。弄一块鱼唇，就代表要“唇齿相依”了。宣天荣遇到小方，今天算是遇到克星了。 “唇、唇齿相依。”宣天荣摇了摇头，含混着说道，“方师傅，不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下次老兄才陪你喝个痛快。行不行？” “宣书记，你是看不起兄弟是不是？”方忠海脸色就有点难看，“怎么了，飞黄腾达了，就不想和兄弟唇齿相依了吗？” 宣天荣酒气上涌，他想拍桌子，却瞥见了赵长风那边正被魏万壑拿着大玻璃杯灌酒，凭着内心中地两分清明。宣天荣想起了他今天的计划。如果他现在不喝酒。免不了和方忠海闹开。这一闹，赵长风就没有脸面在留在后沙镇了。方忠海出丑，就等于是赵长风出丑啊。这赵长风都喝成这般模样了，如果此时走了，那宣天荣的心机不是却不白费了吗？错过今天的机会，以后还想让赵长风这样喝酒，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迷迷糊糊想到这里，宣天荣就压下了怒气，强笑着端起酒杯，说道：“方兄弟，说哪里话啊？来，咱们兄弟唇齿相依，干杯！”说着竟然是鼓起余勇，把这一大杯白酒也喝完了。 方忠海心中暗自佩服，这个老宣果然不是一般人，四杯白酒下来就快一斤四两了，他竟然还没有醉到。怪不得人家说省部级干部是生出来的，市县级干部是买出来的，乡镇级干部是喝出来的，村级干部是打出来的。宣天荣能做到后沙镇党委书记，酒量果然是非同一般。 心中想着，方忠海手上却没有怠慢，他拿起筷子又在石斑鱼肚子上夹了一块肉，放在宣天荣面前地碟子里，嘴里说道：“宣书记，咱们兄弟俩今天要推心置腹啊，来，我再敬你一杯。” 话说完之后，却见宣天荣一点反应都没有，正在迟疑，却见宣天荣猛然往桌上一趴，如雷般的鼾声响了起来。 方忠海嘴唇上露出一抹讥笑，我以为喝出来的乡镇干部有多厉害呢，原来不过如此而已。 莫日根笑着拍了拍方忠海的肩膀，说道：“小方，果然是犀利啊！老板把你调过来原来是要派大用场的。” 方忠海恭恭敬敬地说道：“莫主任，您是我的领导，我如果太弱，岂不是丢您的面子？” 言语间把莫日根捧地高高的，给莫日根主任来一次舒舒服服地心理按摩。 莫日根看到那边后沙镇的领导干部还在围着赵长风敬酒，他皱了皱眉头，走过去挤到赵长风身边，低声在赵长风耳边说了几句。 赵长风兴致正高，听了莫日根的话扭头往外面的桌子上望了望，就大声说道：“同志们，今天到此为止好不好？咱们喝得不少了，看，你们宣书记都醉倒了呢！” 后沙镇的干部顺着赵长风地目光一看，这才看到宣天荣歪斜斜地趴在桌子上。嘴里留着哈喇子，鼾声如雷呢！ 后沙镇党委办公室主任心中暗叫自己该死，光牢记老板的吩咐，要灌小赵县长酒，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老板。这么短的时间内，是谁把老板灌醉了呢？他连忙跑过去搀扶着宣天荣。 王度成看到宣天荣醉倒了，心中暗笑，老宣啊老宣。你真地是不争气啊！关键时刻醉倒了，这不是就轮到我唱主角了吗？ “县长，上边给您安排好了房间，您休息一下吧？”王度成殷勤地说道。 赵长风知道这饭后地余兴节目是少不了的，他略一沉吟，说道：“也好。” 见赵长风要走，办公室主任就摇晃着宣天荣的身子，低头在宣天荣耳边喊着：“宣书记。宣书记，酒宴结束了，县长要上去了。” “啊，酒宴结束了？县、县长呢？”宣天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县长还在那边呢！” “我，我要过去。”宣天荣强支撑着要起来。办公室主任连忙把他拉起来，扶着他摇摇晃晃的来到赵长风面前。 “县，县长……” 赵长风看到一脸醉相的宣天荣，暗自摇头。嘴上却关切地问道：“天荣同志，怎么醉成这样啊？”然后对王度成说道：“快安排人送天荣同志回去休息。” 宣天荣摇晃着脑袋说道：“县、县长，我不回去，不要紧，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王度成看宣天荣醉成这般模样，还不忘记在县长面前争宠，心中鄙夷，却顺着宣天荣的话说道：“县长。上面房间多，宣书记可以到上面休息。” 赵长风点了点头，这个随意，只要宣天荣能休息就行。 出了小餐厅，丽城假日酒店的张总经理已经恭候在外面，他殷勤地在前面带路，领着赵长风进了电梯。这时候就现出级别来了，能跟着赵长风上电梯地只是副书记、副镇长们。那些人大政协地官员都留在了小餐厅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副书记副镇长们跟着小赵县长进了电梯。几乎把脖子都看酸了。 上到丽城假日九楼，王度成问张总经理道：“房间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安排好了！”张总经理连连点头，“一八零八、一八零九两间总统套房都留着呢。” 于是王度成就按照后沙镇的惯例，把赵长风请进了一八零八房间。办公室主任扶着宣天荣要进一八零九休息，宣天荣却嘟嘟囔囔的不去，硬要跟着众人一起到一八零八房间。办公室主任无奈，只好把宣天荣扶进了一八零八，找了个单人沙发让宣天荣坐下。 王度成不理睬宣天荣，他嘿嘿地冲赵长风笑了两声，凑近了说道：“县长，镇里的几个同志的麻将瘾犯了，想让县长您教教他们打麻将呢！” 赵长风知道一定是这些节目，他笑了笑，说道：“好啊，只是学费昂贵，倒是后可别哭鼻子哦！” 后沙镇的领导都笑了起来，个个摇头说道：“不怕不怕，能跟县长学习，交多少学费也值。”他们都见识过小赵县长的手腕，后沙镇派出所所长钟爱民那么牛逼地人物，平时连宣天荣地帐都不买，惹到了小赵县长，还不是立刻双开？所以此刻见了小赵县长，恨不能把脸都贴到小赵县长地屁股沟里去。 “好，既然不怕，那就上来吧。”赵长风往麻将桌后面一坐，对王度成说：“度成同志，你点将吧！” 王度成心中这个惬意啊，往常都是宣天荣点将，今天宣天荣烂醉如泥，这个权力当仁不让的就轮到他王度成了。他扭头看了一看，说道：“魏书记、张镇长，你们两个今天向县长学一下牌技，好不好？” 魏万壑是党群副书记，后沙镇地三把手，虽然向赵长风开了炮，但是赵长风似乎没有怪罪他，王度成自然不能当这个恶人。张副镇长是王度成地心腹，这个亲近县长的机会被给自己人还能给别人吗？王度成自然举贤不避亲，官场上如此。麻将场上也是如此。 魏万壑和张镇长眉开眼笑，立刻坐到了麻将桌上，嘴里对赵长风说道：“县长，我们俩可是聪明好学的好学生，您一定要教好啊！” 赵长风也笑道：“我巴不得你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宣书记，还有一个位子，您过去吧？”王度成故意对宣天荣说道。回答他的确实宣天荣震耳欲聋地鼾声，这短短地几句话功夫。宣天荣又睡着了。 王度成强忍着心中的笑意，严肃地对办公室主任说道：“刘主任，宣书记醉这么厉害，怎么还不让宣书记去休息？” 刘主任连忙点头说道：“好，好，我马上去。” 王副镇长和宣天荣走的很近，这时看没有机会和小赵县长一起打麻将，也连忙站了起来。和刘主任一起扶着宣天荣到隔壁一八零九房间休息。 这边王度成就当仁不让地坐到剩下的那个位置上，陪赵长风打起麻将来了。 王镇长和刘主任把宣天荣扶到一八零九房间，打开空调，为宣天荣盖上杯子。见宣天荣鼾声如雷，两个人怕打扰宣天荣休息。就回到一八零八房间，看赵长风和王度成几人打牌。 不出意外，赵长风手气很旺，想要什么就上什么。想胡什么都胡什么。王度成、魏万壑和张镇长不停地把筹码往赵长风面前放。 打了一圈风之后，忽然间听到隔壁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隐隐约约像是女人的呻吟声。开始大家都没有注意，可是这呻吟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浪叫。这下包括赵长风，所有地人都听清楚了。这声音就是从隔壁一八零九房间传来地。后沙镇的副书记、副镇长们互相望了望，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宣天荣书记果然是宝“枪”不老，都醉成那般模样。还能把小姐杀得鬼哭狼嚎！ 刘主任却一边哭丧着偷看着赵长风脸色，一边在心中说道：“老板啊，你这是干什么啊？要叫鸡也要看个时间啊。小赵县长就在这里打麻将，你却浑天黑地干了起来，岂不是自找麻烦？” 赵长风眉头微微皱眉了皱，他也听出了那声音代表什么含义。这丽城假日酒店究竟是个什么场所？隔壁住的是什么人？怎么浑天白日的，就这么干了起来，太不像话了吧？赵长风此时完全没有想到隔壁就是一八零九房间。后沙镇书记宣天荣就正在隔壁休息。 又听了几声。赵长风心中恼火，他啪地一声打出一张八万。就要开口让人去把丽城假日酒店的老板叫来，正在此时，忽然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听到有人猛烈地敲打隔壁地房门，高声喊着“开门”，紧接着一声砰然巨响。 “怎么回事？出去看看！”赵长风把手中牌扣下，阴着脸起来往外面走。这丽城假日酒店是怎么回事？不但是淫窝，还是土匪窝吗？有选这种地方招待领导在这里休息地吗？ 方忠海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暗自警惕着准备有什么意外保护老板，此时见老板起身往外走，他立刻冲到前面，保护着赵长风出了房门。 隔壁一八零九房间房门大开，门口站了两个警察，里面还传来吵嚷地声音。 “怎么回事？”赵长风威严地问了一声，起步就往一八零九房间走。这几个警察都是后沙镇派出所的，赵长风没有正式上任前就打过交道，此时见是小赵县长，顿时吓得噤若寒蝉，乖乖地让到一边。 房间内闪光灯闪个不停，两个记者举着闪光灯往床上照着，一个肥胖的裸体男子躺在床上，一个妖艳地裸体女子瑟瑟发抖的骑在这个男子身上。旁边还有两个警察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的这一对男女。原来这个裸体男子正是后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 只见宣天荣猛然把身上的裸体女子往旁边一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伸手在那个中年警察脸上抽了一巴掌：“奶奶熊！捉老子地奸，王天法，你还想不想在粤海混了？” 这个王天法正是后沙镇派出所副指导员，他惊慌失措地对宣天荣解释道：“宣书记，不是。不是的，您听我解释！” “解释你奶奶个熊！”宣天荣反手又是一巴掌，打的王天法连连后退。 “宣天荣，你赶什么？”赵长风喝了一声！ 宣天荣猛然间听到赵长风的声音，浑身不由得一哆嗦，冷汗顿时流了出来，心中顿时清醒了几分。他抬头看了看两个抱着相机的记者，又看了看记者身后地面色威严的赵长风。再扭头看了看面前捂着脸的后沙镇派出所副指导员王天法，又扭头看了一下床上瑟瑟发抖地裸体女子，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我的老天爷！怎么自己挖得坑自己掉了进去呢？ 宣天荣面色苍白，他噗通一声跪倒在赵长风面前，说道：“县长，我该死，我喝醉了酒，什么都不知道。您大人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赵长风厌恶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宣天荣，冷冷地扔下了一句：“可耻！”转身走了出去。 王天法看到小赵县长走了出去，立刻对两个记者喝道：“你们还不滚出去？” 两个记者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今天到后沙镇派出所采访。听说有抓嫖行动，就跟了过来，谁知道这个嫖客看起来好像是个当官的。他怎么这么大胆，在粤海县县长眼皮底下嫖娼？ 心中虽然有无数疑问。两个记者还是抱着相机退了出去。这边王天法又让身边地那个年轻警察出去，如果大家能够看到这个年轻警察的长相的话，应该知道这个就是中原省公安专科学校毕业后考到粤东省公安厅，被分到粤海县来地警察李文锋。 “宣书记，您快起来。”王天法顾不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痛，他过去把跪倒在地上地宣天荣拉起来，扶坐在沙发上，又在床头取来宣天荣的衣服放在宣天荣地身边。如果不是宣天荣愿意的话。王天法恨不能帮宣天荣亲自穿上去。虽然他被宣天荣打了，但是他依旧不敢得罪宣天荣。宣天荣是钱书记地亲信，钱书记分管政法系统，一句话就可以把王天法这个芝麻大点的派出所副指导员免去。 “王天法，老子今天就毁到你手里了！”宣天荣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恶狠狠地说道。 “宣书记，误会，真的是天大的误会啊！”王天法哭丧着脸解释。”是局里接到人的举报。110报警台亲自下地指令，让我们来丽城假日酒店一八零九抓嫖的。如果没有局里的命令。我们说什么都不会来丽城假日酒店来啊！” 宣天荣黑着脸没有说话，他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个报警电话，包括记者什么的，都是宣天荣提前安排好地，在县局里也打过招呼的。就是要到丽城假日酒店抓嫖。 按照宣天荣的计划，在酒宴上把赵长风灌醉，然后把赵长风弄到一八零九房间休息。提前预约好的小姐会准时进到一八零九房间。而十几分钟后，后沙镇派出所的民警就会按照县110指挥中心的电话准时赶来，而海州市法制日报社的两个记者又恰好到后沙镇派出所进行采访，他们会跟着过来。到时候人赃俱获。新任县长赵长风趁工作视察之极在大酒店嫖娼，这个丑闻一闹出来，总是赵长风背景强大，上面不把他调走，但是有了这个丑闻，赵长风在粤海县颜面尽失，还有脸面对粤海县的干部群众吗？估计干不了多少时间，赵长风就会主动向上面要求调到别地地区去了。 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只是宣天荣没有想到，赵长风酒量会那么大，更没有想到他自己会被赵长风的小车司机灌醉，稀里糊涂的被送到一八零九房间休息，然后稀里糊涂地和小姐发生关系，稀里糊涂地被后沙派出所的警察抓了个嫖娼现行！ 这真的是应了一句老话：自掘坟墓啊！ 第四十九章魏万壑的醒悟 第四十九章 魏万壑的醒悟 当宣天荣看到赵长风被后沙镇干部围着敬酒的时候，他以为他的计划就要实现了，他以为赵长风就要落入他的圈套之中，当他认为他已经看到隧道尽头的光线时，没有想到迎面却是呼啸而来的火车。 看到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丑恶而又狼狈的一幕，跟在赵长风身后的后沙镇领导们心中是滋味各异：有人痛恨有人惋惜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如丧考妣。 后沙镇镇长王度成心中就暗爽，宣天荣啊宣天荣，你平时在后沙镇飞扬跋扈的，没有想到今天会载这大一个跟头吧？ 心中爽，脸上可是绝对不会带出来的。王度成一脸惶急地搓着双手跟在赵长风后面做检讨：“县长，您看，今天这事闹的。宣书记他也是多喝了几杯……” 赵长风冷冷地横了王度成一眼，说道：“多喝了几杯？王镇长，难道你们后沙镇的干部多喝了几杯都这般模样？” “没有，绝对没有！”王度成吓了一跳，连忙慌忙表白道：“我们、我们……” “好了，王镇长，我要回去接待省里的客人了，没功夫听你解释。”赵长风不耐烦地打断王度成的话，转身就走。 王度成愣了一下，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县长，我送您。” 魏万壑都后沙镇的镇党委、镇政府的副职们也连忙跟了上去。魏万壑怎么想怎么觉得今天这事情邪门，这丽城假日酒店平时警察从来是不会过来查房的，怎么今天就会过来抓嫖呢？更何况这第十八层根本不对普通游客开放。这说来，很可能是……魏万壑这一琢磨不要紧，身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恶狠狠地在心中骂道：宣天荣你这个老鬼，想陷害老子，活该你今天落到这个地步。 到了楼下。赵长风连手都没有和后沙镇的领导握，黑着脸上了车，扬长而去。 车刚驶出丽城假日酒店，莫日根忽然间开口说道：“县长，我觉得今天的事情蹊跷。” 赵长风没有说话，却拿眼睛盯住了莫日根。莫日根被赵长风的目光盯的一紧，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丽城假日酒店是后沙镇唯一一家警察不去查房的酒店。”说到这里。莫日根适时地收拢了话头，下面的话不用说小赵县长也会想明白的。 赵长风一下子明白了莫日根的意思，不错，这事情果然是很蹊跷啊。再联想起来在酒宴上后沙镇的人轮番上阵敬酒的场面，赵长风暗自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特殊的体质，那么很可能今天被警察抓个嫖娼现行的就是他，而不是宣天荣。 莫日根等了一等，又轻声对赵长风说道：“老板。我把两个记者地胶卷全拿过来了。”说着拿着两个胶卷盒子，向赵长风展示。这里面都是宣天荣嫖娼的精彩照片，有了这个在手，那就是铁证如山了，宣天荣怎么都抵赖不过去。莫日根既然分析出来是宣天荣要陷害小赵县长。自然也会想到小赵县长不会放过宣天荣，所以竟然趁着混乱从两个记者手中把胶卷要了过来。 赵长风微笑起来，有老莫这个心思缜密的部下在身边，确实可以省不少心呢！他伸出手亲热地拍了拍莫日根的胳膊。”老莫是个好同志啊！！” 一股电流顺着莫日根的胳膊绵延而上到了肩膀处猛然一拐，直接撞向莫日根的老心脏。一种幸福感从莫日根的心脏处炸开，瞬间充满全身，莫日根刹那间仿佛年轻了十多岁一般，满是欢喜地说道：“老板，能跟在您身旁，是我的荣幸！”见识过赵长风地手腕，莫日根这个时候再也不提调走的事情了。 正在这时。莫日根的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是魏万壑的号码。莫日根接通电话，里面传来魏万壑的声音：“莫主任，县长和您在一起吗？请您转告一声，我有重要事情要向县长汇报。” 莫日根就用手捂着手机，侧身对赵长风说道：“老板，后沙镇副书记魏万壑地电话。” 魏万壑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干什么？为宣天荣说情吗？赵长风略一沉吟，伸手从莫日根手中接过手机放在耳边说道：“我是赵长风。” 魏万壑听到手机里传来赵长风威严的声音。心中很是激动。他急忙说道：“县长，我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今天丽日假日酒店这一幕很可能是个阴谋。是针对您布置的。” 赵长风很是惊讶，没有想到在会议上向他开炮的魏万壑会这么说。沉吟了一下，赵长风语气严厉地说道：“万壑同志，没有根据地话可不要乱说。” “不，不，县长，您听我说，我绝对是有证据的。”魏万壑说道：“而且布置这个阴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后厦镇党委书记宣天荣。” 说着魏万壑就把他的分析给赵长风讲了一遍，他继续说道：“在您没有来之前，魏万壑就找我谈过话，对环保局和劳动局查封后沙镇的制鞋企业表示不满，他说，后沙镇在这么折腾下去，一定会完蛋的，必须有人站出来针对这种情况说话。他知道我的大炮脾气，就暗示我在会上对您提意见。” “而在领导班子讨论接待您的方案时，宣天荣又对大家说，县长第一次到后沙镇，一定要接待好县长，让县长乘兴而来，尽兴而归。还说让同志们千万不要错过这个和县长您亲近地机会。这不是暗示大家在酒宴上去灌您酒吗？”魏万壑说道：“再加上前面那些情况，宣天荣这一切都是针对您的圈套。” 赵长风听魏万壑说完，沉吟了一下，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我这边还有事，先这样？”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魏万壑急了起来，他把这些情况告诉赵长风，就是希望赵长风不要放过宣天荣。现在赵长风只是淡淡地说一句知道了，这算怎么回事么？他激动地说道：“县长，我说的都是有凭有据的啊，宣天荣绝对是居心叵测。” 赵长风微笑起来，这个魏万壑还真是个直来直去的炮筒子脾气，一点都沉不住气，他笑了一下，说道：“万壑同志。您是党员，又是领导干部，应该相信组织嘛。组织上的原则向来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说着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交给莫日根，赵长风随口问道：“老莫，你说魏万壑为什么会这样做？” 莫日根略一思索，说道：“老板，宣天荣让魏万壑在会议上向您开炮。又让魏万壑在酒宴上拿着大杯子向您敬酒，美其名曰是赔罪酒。如果你醉倒了进一八零九房间，发生了后面的事情。时候您回想起来，谁地嫌疑最大？会不会是向您开炮地魏万壑啊？” 赵长风微微点头，莫日根地分析和他的大致相同。看来魏万壑也真是粗中有细，琢磨明白这一点了，所以才愤而向自己揭发宣天荣。 正在这时，赵长风地手机响起了起来。莫日根打开手包拿出手机，是县委副书记钱云枫的电话。他轻声说道：“老板，是钱云枫的电话。” 赵长风知道，钱云枫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一定是为宣天荣说情的，他沉吟了一下，告诉莫日根说道：“你告诉他，我喝醉了，在车上睡觉呢！” 莫日根点了点头。接通了电话：“喂，钱书记吗？您找县长啊？他喝醉了，在车上睡觉呢？是啊，他喝了至少有四瓶白酒呢，您不信可以问后沙镇地同志。好吧，我帮您叫叫看。”说着莫日根拿着手机装模作样地的赵长风大声喊道：“县长，县长，钱书记找您。县长。钱书记电话！县长……” 然后又把手机拿到耳边。无奈地说道：“钱书记，您看。县长醉得很厉害，我怎么也叫不醒。” 钱云枫很是无奈，他也听到后沙镇的人说了，赵长风在酒会上至少喝了四斤五粮液，这么多白酒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头猛虎也灌醉了啊。可是这个赵长风，早不醉晚不醉，偏偏是看到了宣天荣这个蠢猪的丑态之后才醉，莫非命里活该宣天荣倒霉。至于后沙镇的那些人向他汇报说，赵长风当时看着比较清醒，钱云枫根本不信的。只要赵长风真的喝下了四斤白酒，不可能清醒的。之所以看着清醒，只不过是赵长风仗着自己年轻，强自支撑罢了。这用北方人地话说叫做“傻小子睡凉炕，全靠活力旺。” 不过钱云枫心中还是不怎么放心。他放下电话，让司机开车过来，他到后沙镇进入石湾镇的路口旁等候赵长风。不管赵长风醉没有醉，他一定要截住赵长风。 莫日根一本正经地挂断了电话，这才敢轻笑一下。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问莫日根道：“老莫，还有别的路回县里吗？” 莫日根顿时明白了赵长风的意思，他连忙说道：“有，从前面岔路口绕道小山镇，也可以回到县里，只不过路程要远半个小时。” 赵长风点了点头。莫日根立刻对方忠海说道：“小方，小山镇的路线你熟悉吗？” 方忠海聚精会神地看着路面，口中回答道：“没问题，粤海县地地图都装在我脑海里呢！” 第五十章又被耍了 第五十章又被耍了 “走小山镇。”莫日根又交代了一句。这话虽然显得有点画蛇添足，但是对莫日根来讲是很有必要的，在领导身边不怕画蛇添足，万一那一次没有交代到，下边的人自作聪明领会错了，到时候再亡羊补牢可就晚了。 赵长风拿出了电话，拨通了县委书记卫建国的手机：“卫书记，我是长风。您待会儿有空吗？” 卫建国此时也正坐在车里往县里赶，他听到赵长风的声音心中一喜，心中说道小赵县长，你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对于后沙镇发生的事情卫建国也得到了下边人的汇报。他正在罗古镇视察工作，听完后沙镇的眼线汇报后卫建国立刻中止了在罗古镇的活动，让司机立刻开车回县里。 “长风，正在罗古镇视察工作，怎么，你有事？”卫建国装着糊涂。 “是啊，我有一件事情需要立即向您汇报，我现在正往县里赶，可能一个多小时就能回到县里。”赵长风说道。 “好，待会儿县里见。”卫建国放下了电话，心中一阵喜悦。小赵县长真是福星啊，没正式上任，就先挫了钱云枫的锐气，然后第一天上任，就又拿钱云枫的心腹副县长杨家强开刀。现在，钱云枫的得力干将后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又把小赵县长抓住了把柄。这个场面可就热闹了！ “可以稍微快一点。”赵长风交代了一句，闭上了眼睛，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莫日根明白赵长风的意思，他又连忙交代一声：“小方，还要注意安全。” “好唻。”方忠海应了一声，车速已经有了明显提高。以方忠海在特种部队练出的车技做到又快有安全一点都不难。但是平时他还是把车速压得很稳，善泳着溺于水。方忠海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自己的命不要紧，老板兼小姑夫的命可是金贵着呢！所以不是赵长风的吩咐，方忠海还真不敢提高车速。 方忠海凭借着出色地驾驶技术，本来绕道小山镇回县里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方忠海一个小时就开到了，和从后沙镇直接回县里的时间相同。 莫日根眼睛不停地往外望着，当他在县政府所在地石湾镇路口并没有发现钱云枫的车时，他就轻轻舒了一口气。还是县长英明啊。 方忠海放慢了速度，车驶入了石湾镇，刚走了几分钟，莫日根示意方忠海把车停下，他指着路边一家柯达冲印店，对赵长风说道：“县长，我现在过去让人把这些照片冲出来，我在一旁亲自监督。等拿到照片之后我就回去找您。” 赵长风点了点头，越发感觉莫日根细心。 莫日根下车后，方忠海发动着车，往县委开去。赵长风拿出手机拨通了卫建国的号码：“卫书记，我到县里了。” 卫建国笑道：“长风县长。我也正好刚到办公室。” 几分钟后，赵长风到了县委办公大楼，乘坐电梯来到六楼，来到卫建国的书记办公室。门虚掩着。赵长风轻轻推开了门，卫建国正坐在大班桌后面看文件。见赵长风进来，卫建国放下手中的材料，从大班桌后面绕了出来，快步迎向赵长风：“长风县长，辛苦了，辛苦了！” 赵长风和卫建国的大手握在一起，用力摇了两下。说道：“卫书记，您更辛苦。”两个人相视一笑，卫建国亲热地拉着赵长风的手并排坐道了长沙发上。 这时卫建国的秘书曹一兵闻声赶来，立刻泡了一杯铁观音双手捧到赵长风面前：“县长，请喝茶。”然后又取了卫建国的茶杯，为卫建国又续了水，这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赵长风和卫建国又寒暄了一句，就面容严肃起来。说道：“卫书记。我有一件事情要向您汇报。” “长风县长请说。”卫建国身子往后靠了靠，也严肃起来。 “不知道卫书记听说了没有。两个小时前，后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公然在酒店嫖娼，被派出所民警当场抓获。”赵长风望着卫建国说道。 “有这种事情？”卫建国故作惊讶地说道，“我刚从罗古镇赶回来，还没有人向我汇报。”他挪动一下身子，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县长，你说一下，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赵长风自然不相信卫建国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还是详详细细地把他看到的情况说一遍，最后他说道：“日根同志已经拿了胶卷去冲印店冲洗，用不了多少时间您就可以亲眼看到那令人作呕的一幕。” “太不像话了！”卫建国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往茶几上一墩，“这个宣天荣，竟然道德败坏到如此地步！”然后他望着赵长风道：“长风同志，这件事情是在你眼皮下面发生的，你最有发言权，你说说，你是什么意见？” 赵长风早就打好了腹稿，他说道：“卫书记，我要求立即召开临时常委会，讨论如何宣天荣地违纪问题。” “好，我同意你的看法。”卫建国立即答应。他听过事情的详细经过时立刻明白这是针对赵长风下的一个圈套，他心中也暗自替赵长风捏了一把冷汗，幸亏小赵县长酒量大，不然小赵县长可能跟前任县长王山川一样，被钱云枫等人整治的灰溜溜地离开粤海县。 “老解，你立即通知在家地所有常委，让他们一个小时候到小会议室集合，召开临时常委会议！”卫建国拨通了解运来的电话。 解运来早就在县委办主任办公室等候老板的电话，此时见卫建国打电话过来，心中也是喜欢，看来小赵县长真的要发飙了。他立即答应道：“是，卫书记，我立即通知！” 解运来首先拨通了党群副书记段志魁地电话：“段书记，卫书记让我通知您，一个小时候到小会议室参加临时常委会议。” “一个小时后是吧？我知道了。”段志魁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解运来见段志魁连临时常委会的议题是什么都没有问，就知道段志魁肯定也早已经得到消息，知道要在常委会上讨论什么。 段志魁当然知道临时常委会要讨论什么，粤海县就屁大一点地方，发生个什么时间，还不立即传遍每个角落啊。段志魁已经提前向自己派系的几个常委打过招呼了，到了常委会上，段系常委的肯定会发出自己的声音。 解运来又拨通了钱云枫的电话。 钱云枫此时正坐在粤海县三号车里在后沙镇方向来往石湾镇的路口方向等候，听不停地看着手表，按照时间，赵长风的二号专车应该到了啊，怎么路上还不见人影呢？忽然间听到手机铃声一响，钱云枫不由得心中一震。秘书金毅力连忙打开手包，看了一下号码，对钱云枫说道：“老板，解主任地电话。” 一股不详的预感从钱云枫心中涌起，他一定是被赵长风捉弄了！赵长风应该是没有醉，他绕道别的路回到了县里了。钱云枫黑着脸从金毅力手中接过了手机，放在耳边说道：“我是钱云枫，老解，有什么事情？” 解运来听到钱云枫语气不善，心中暗笑，等会到常委会上，才有你发脾气的时候呢！他心中想着，解运来嘴里越发恭敬，他轻声说道：“卫书记让我通知您，一个小时候到县委小会议室参加临时常委会。”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被赵长风耍了！钱云枫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冷冷的说道：“要讨论什么议题？” 解运来说道：“听说是研究后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违纪的问题。” “知道了！”钱云枫没好气地挂断了电话。虽然卫建国是一个被架空地县委书记，但是召开临时常委会地权力、确定常委会讨论议题的权力却在卫建国手中，现在卫建国听了赵长风地话要召开常委会，钱云枫当然阻止不了。 在以往的时候，虽然卫建国可以确定常委会的议题，但是到表决的时候段系常委和钱系常委联合起来占据了常委的绝对多数，完全可以左右常委会的结果。最后弄的卫建国在确定常委会议题的时候都要先征求钱云枫和段志魁的意见，不然即使上了常委会也没有什么结果。可是现在却又不同，赵长风强势调入粤海县，已经让那些骑墙派常委心中蠢蠢欲动。而在县长位子之争时，钱云枫又把段志魁彻底得罪了，这次常委会上指望段系还像以往那样支持钱系是不可能。看来这次宣天荣是肯定要完啊。 可以想见，此时钱云枫心中的郁闷。就是因为赵长风一个人，段系常委中最重要的干将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常自鸣被严重警告、行政记过，常自鸣的表姐夫还落了个双开；紧接着副县长杨家强的分管的劳动局又被赵长风调整给了常务副县长董金坤。现在，赵长风又要对钱云枫在乡镇之中最死忠的心腹宣天荣下手，这对钱云枫来说等于连挨赵长风三个响亮的耳光，这可是奇耻大辱啊。钱云枫如果不能扭转这样的局面，他在钱系人马中间，在粤海县本地干部中间肯定会威望大失。 第五十一章奇峰突起 第五十一章 奇峰突起 一个小时后，临时常委会准时在县委小会议室召开，粤海县十五个常委没有一个人缺席，全部及时赶到了会议室。 卫建国坐在长条桌顶端，环视了一下会议室，轻轻咳嗽一声，开口说道：“人都到齐了吧？那现在开会。长风县长，你把情况简单介绍一下吧。” 赵长风把手中的笔放下，抬起头说道：“今天上午我到后沙镇调研工作，中午吃过饭，后沙镇的同志送我到丽城假日酒店去休息，没有想到，后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竟然趁着这个机会在丽城假日酒店嫖娼，被接警赶来的后沙镇派出所民警当场抓获。” 钱云枫自从进了会议室后就一直低头专心致志地研究手中的打火机，似乎这只打火机是一种什么高科技新型材料制成的一样。可是听了赵长风说话，钱云枫就抬起头来，笑着说道：“长风同志，我可以插一句话吗？你说宣天荣同志嫖娼，有公安机关正式结论吗？” “很多同志、包括我、都亲眼看到那了丑恶的场面。”赵长风冷冷地说道： “钱书记，公安机关的正式结论虽然没有做出来，但是宣天荣嫖娼的事实总是不能改变吧？” 钱云枫笑了笑，没有说话，却往嘴里塞了一根烟，拿起打火机啪得一声点燃，靠在座椅上抽了起来。 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常自鸣手指一直在轻轻地敲着桌面，听了赵长风的话，他缓缓说道：“县长，事实究竟是怎么样，还是需要以公安机关调查结论为准吧？” 赵长风心中冷笑一下，看了一眼常自鸣，说道：“常局长。请问公安机关的调查结论是什么呢？” 常自鸣手指继续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说道：“这个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公安机关得出结论还需要时间，会议结束后我会打电话让后沙镇派出所抓紧时间调查。” 会场上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有些人就暗笑小赵县长倒是还是年轻冲动，不懂规矩，看今天的会议小赵县长怎么收场。也有一些人暗自替赵长风惋惜，如果当时留在后沙镇坐镇派出所督办此案。拿到正式结论出来，还用这么复杂吗？ 这时赵长风的手机忽然间震动起来，他摸出来一看，是莫日根发来的短信：“老板，我在会议室外面，照片已经冲洗出来了。” “卫书记，有一样东西同志们可能会感兴趣，去拿过来。”赵长风微笑着向卫建国示意一下。起身来到小会议室门外。莫日根手里拿着一个纸袋，满头大汗地站在外面，见赵长风出来，他连忙把手中地纸袋递给赵长风，口里连声说道：“老板。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赵长风伸手接过纸袋，从里面抽出一叠照片。上面一个妖艳的裸体女子惊恐万状地趴在赤身裸体的宣天荣肥胖的身躯上。 莫日根小声在旁边说道：“老板，一共有四样照片，每样我都让他们冲洗了十五张。” 赵长风又看了其他三张照片，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老莫不错。”随即转身回到小会议室，留下老莫幸福地站在原地，回味着赵长风这一句话。 会议室里一片嗡嗡声，常委们都在窃窃私语。一见赵长风进来。会议室立刻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赵长风，望向赵长风手中的纸袋。 赵长风冷笑着坐到桌位上，抽出四张照片递给卫建国，又对县委办主任解运来说道：“解主任，你把这些照片分给各位常委们看一下。” 解运来立刻过来，接过纸袋，把里面的照片一套四张的摆到每一个常委面前。 钱云枫看着面前的宣天荣表演地春宫照。心中骂了一句蠢货。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常自鸣把照片拿到手里，面前也阴晴不定。卫建国一本正经地看着手中的照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段志魁心中却想到，小赵县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连照片都弄到手了。 赵长风端起茶杯小口抿着，故意留给众人一点思考的时间。润完了喉咙，赵长风把茶杯放下，看着常自鸣说道：“常局长，不知道你看了这些照片后有什么感想？这些照片可以不可以给你们公安机关调查宣天荣的问题提供一些帮助？” 常自鸣阴着连没有说话。 坐在后面的宣传部部长和国虹、粤海县唯一的女常委却咳嗽了一声，讲笑话似的说道：“前一段时间我在报纸上看到外地地一个新闻。说是一对恋人在旅馆住宿，当地警察冲进房间把人家当成卖淫嫖娼的抓走了，这对恋人后来就起诉了当地公安局，法院判公安局败诉，还要给这对恋人经济赔偿呢。” 会场上又静了下来，宣传部长和国虹说话看似讲外地一件趣闻，实际上却是绕着弯儿说宣天荣的问题。 赵长风没有想到粤海县的这些本地干部都这么嚣张，怪不得县委书记卫建国被他们当成一个聋子的耳朵——摆设，怪不得前任县长王山川被他们排挤走呢！ “和部长，”赵长风冷冷地说道：“我们党什么时候允许一个有家室地人再去和其他女人谈恋爱呢？” 和国虹妩媚地一笑，说道：“赵县长，我可没有说什么我们党允许有家室的人去和其他女人谈恋爱啊。不过——”说着和国虹把目光瞟向组织部部长李胜年：“李部长，我记得宣天荣书记去年已经离过婚了吧？目前是单人一人，是不是啊，李部长？” 李胜年狠狠地瞪了和国虹一眼，心中骂道你这个骚娘们儿，你们和赵长风斗，干嘛要把我牵扯进来。可是他又无法不回答和国虹的话，只好瓮声瓮气地说道：“和部长和宣天荣同志关系那么熟。这个问题还用来问我吗？” 和国虹这个女人心理素质极强，她不理会李胜年对她的挖苦，妩媚地笑两声，然后就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李部长，我认为，这些东西还是要以组织部地档案文件为准。不能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是么？”又暗中挖苦了一下赵长风。没有公安机关的正式结论就上常委会。 赵长风倒是没有想到后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竟然已经离婚了，是孤身一人。假如宣天荣硬是咬住和那个女人是在谈恋爱，还真是有点棘手呢！ 所有人又把目光集中在赵长风身上，看他怎么回答。 赵长风冷笑了一下，说道：“谈恋爱在宾馆里谈，倒是也稀罕啊。常局长，我想请你现在给后沙镇派出所打个电话，问一下具体情况。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派出所那边的调查结论也该出来了吧？” “好，我马上就打。”常自鸣立刻拨通了后沙镇派出所的电话，说道：“我是常自鸣，找你们王指导员。” 两分钟后，话筒里传来后沙镇派出所副指导员王天法地声音：“常局。我是天法。” 常自鸣有意把话筒开成免提，大声问道：“天法同志，关于后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嫖娼的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 “常局，我正要向您汇报呢！”电话里传来王天法惶急的声音。”我们把那个女孩子带回派出所后，有一家制鞋厂地老板因为工资问题和工人发生了冲突，工人把办公楼围了起来，我们派出所的民警都去现场维持秩序了，只留下一个警员值班，后来有一对夫妻打架，闹到派出所来，这个警员去调节。等调解完毕，却发现那个女孩子不见了。” “怎么搞的！”常自鸣勃然大怒，“王天法，你立刻给我写一份详细的经过上来，另外值班警员立刻停职反省！还有，你们马上派人去寻找这个女孩子！” “是是是！我已经把人都派出去了，正在抓紧时间寻找！”王天法说道。 常自鸣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胆怯地看了一眼赵长风。低头说道：“县长。我要向您检讨……” 会场上又想起一片窃窃私语地声音，段系常委和逍遥派或者也叫骑墙派常委都在小声议论。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如果找不到这个女孩子，宣天荣又不是傻子，只要坚称和这个女孩子在谈恋爱就行了。只要这个女孩子躲起一段时间，把一切口供都对好，即使赵长风再找到这个女孩子，也无济于事。镇委书记怎么了？镇委书记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也有谈恋爱的权力啊！ 钱云枫和常自鸣更是笃定，因为刚才王天法汇报的事情绝大部分都是事实，稍微有所出入地是，钱云枫和常自鸣在常委会钱就知道这个消息，而不是现在。 事情确实很凑巧，正好工人和鞋厂老板起了冲突，工人们把办公楼包围起来，王天法带着民警过去维持秩序。而且接着更是凑巧，有一对夫妻打架闹到了派出所，值班民警过去调解。有了这两个货真价实地巧合，后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顺利成章了。 那个小姐好容易找到一个机会，还不趁机溜之大吉吗？而且这个小姐也得到了暗示，绝对不会回老家的。这样宣天荣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她地老家说出来。赵长风总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真的派人到她老家去抓人吧？即使去了也抓不到人啊。更何况公安系统是掌握在钱云枫、常自鸣手里，那些警察出工不出力，赵长风虽然是县长，又能有什么办法？更何况这件事情即使闹到最后，一切真相大白，最坏的情况还是宣天荣嫖了娼，与钱云枫、常自鸣甚至王天法都没有任何关系。 这种情况下宣天荣当然要拼死一搏，钱云枫和常自鸣也乐得看宣天荣拼死一搏，如果这件事情搏成功了，就削了赵长风的面子，挫了赵长风的威风。如果失败了，宣天荣也不过失去一切本来就要失去地东西，又不会牵连到钱云枫和常自鸣。常自鸣和钱云枫在常委会上说的话可都是能够摆到台面上经得起推敲的。 “常自鸣，你现在检讨有用吗？”赵长风冷冷说道：“虽然说事出有因，但是也暴露出你们公安系统管理中的漏洞。” 常自鸣垂下头听着，一脸懊恼，可是心中却很是欢喜。赵长风现在开始批驳公安系统地管理漏洞了，这不是转移话题吗？说明他对宣天荣的问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至于说管理漏洞，哪个单位没有管理漏洞？更何况今天的事情确实事出有因啊。那些工人有了劳动法的撑腰，胃口就大了，稍微有些问题，就要去和老板讨价还价。说起来这里也有你赵长风的一点功劳，如果不是你搞劳动执法大检查，那些工人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那小夫妻都打到派出所了，能不处理吗？是不是？ “老常，长风县长批评地很有道理。”钱云枫慢条斯理地开口了，“虽然说我们粤海县有自己的特殊情况，流动人口过多，警力严重不足，稍微遇到点突发事件就难免手忙脚乱，但是这些都不是借口，是不是？” 段志魁望着对面一脸正气的钱云枫，心中暗骂姓钱地真是老狐狸，这一番话看似在批评常自鸣，实际上却是为常自鸣开脱。 卫建国坐在会议桌顶端，望向赵长风的目光就有些失望：小赵县长，这就是你信誓旦旦地说的绝对有把握吗？ 赵长风没有说话，轻轻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端起茶杯大口喝水。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赵长风今天常委会上已经是败局已定，这种突发情况根本不是赵长风所能预料到的。现在常委会如果要对宣天荣的问题表决的话，结果只能是放一放，以后再议。当事人跑了，证据就不扎实啊！ “卫书记，我谈一下我的看法啊。”人武部部长郝大明口里叫着卫书记，眼睛却只瞟向钱云枫。他也属于钱系人马之一，在常委会上应该义无反顾地支持钱云枫，可是刚才形势不清，郝大明就有点畏畏缩缩，不敢跳出来说话。此时郝大明见赵长风偃旗息鼓，胆气就壮了起来，决定“宜将剩勇追穷寇。” 钱云枫板着脸没有理睬郝大明，这个郝大明，做事总是瞻前顾后，一点都不痛快，这种人也只能放在人武部，其他重要地岗位去不地。 郝大明见钱云枫有点不悦，不由得就暗自咬了咬牙，说出去的话又重了一分：“今天讨论地是宣天荣同志的问题，其他方面可以暂且放一放。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宣天荣同志是不是嫖娼还在两可之间，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我们召开这个临时常委会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第五十二章致命一击 第五十二章致命一击 常务副县长董金坤进到会场后坐在座位上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见几个人把矛头都对准了赵长风，终于忍不住了，他把手中的笔记本猛的一合，拿起两张照片冲着人武部部长郝大明晃悠了一下，说道：“郝部长，看了这些照片之后，你还认为这个临时常委会召开的草率？我很奇怪你有这样的想法！” 赵长风心中一热，常委会开了这么久，终于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了，董金坤能选择和他站在一起，不管今天常委会上的成败，以后县政府在常委会中就能以一个声音说话了。 “董县长，这种想法有什么好奇怪的？”郝大明向来不怕董金坤这个外来的常务副县长放在眼里，他大大咧咧地说道：“等有了明确的结论，我们才好发表意见嘛。现在真实情况是什么样都还没有搞清楚，确实有点草率。” 卫建国的脸色就有点难看，郝大明这话实在是过分，不单是指向赵长风，还把他也给连带进去了，毕竟他这个县委书记是临时常委会的召集人。不过卫建国强压着怒气没有说话，常委会上力量对比悬殊，小赵县长把局面弄得很是被动。卫建国这时候出头，只会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是啊！”统战部部长王亚力拿起烟盒磕出一根烟，拿在手中捻转着，却并不点燃，“我倾向于大明同志的意见。”他也和郝大明抱着一样的心思，此时见局势逐渐明朗，赵长风再拿不出什么新东西，所以王亚力选择了这个时机出击。”这个会议是开的仓促了一点。”一边说着，王亚力一边邀功似的望向钱云枫。 钱云枫却没有施舍给王亚力一丝笑容，这个老王，和郝大明一样，都是瞻前顾后地主儿，还没有和国虹一个女人家有胆有识，这样的人让他们出来打落水狗还行，如果是指望他们出来冲锋陷阵。恐怕就大失所望了。 抬眼看了看赵长风的神色，钱云枫心中涌出一丝快感，小赵县长，当初你兴冲冲地找老卫召开临时常委会的时候，没有想到是这个局面吧？年轻人嘛。难免会经验不足，这就是成长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啊！如果你能在后沙镇多留一个小时，把一切证据都弄到手，今天会议是被动的就是我老钱了。可是。世界上有后悔药卖么？ “卫书记，我看这样好不好？”钱云枫笑眯眯地说道：“这件事情既然是长风县长提出来了，那就让老常抽调公安系统的精兵强将先查着，等有了正式结论，我们再来讨论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意见。长风县长，你说呢？”钱云枫眼里含着笑意望向赵长风，看似透着亲热，可是骨子里却是一副吃定了你地神情。 段志魁心中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把手中的派克金笔帽拧上，看来常委会就要结束了，小赵县长毕竟是年轻啊，如果换做自己遇到这件事情，哪里有宣天荣的翻盘的机会？ 赵长风抬头迎着钱云枫的笑脸，他从钱云枫眼神深处读出一丝轻蔑的味道。赵长风哂然一笑，心中说道，老钱啊老钱。你该出的牌都出尽了吧？说来说去都是这老一套。没有什么新花样。既然如此，就等着迎接我的最后一击吧！赵长风不懂声色地按下了手机上地重播键。把信号给后沙镇党委副书记魏万壑传了出去。 还没有半分钟，县委办主任解运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躲在一边听了一下电话，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情。 “卫书记，”解运来快步来到长条桌顶端卫建国身旁，低声在卫建国耳边耳语了一番。卫建国轻轻点头，轻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好，很好，老解，这个消息太及时了。”卫建国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扫向钱云枫和常自鸣，钱云枫和常自鸣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难道说…… 解运来柔软地腰身又往下放低了两寸，讨好地望着卫建国，脸上的笑容越发殷勤。 “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卫建国坐正了身子，精神抖擞地说道：“刚才运来同志接到后沙镇党委副书记魏万壑的电话，他汇报说沙镇派出所民警李文锋抓住了丽城假日酒店那个卖淫女，还取得了卖淫女的供词，证实今天中午宣天荣确实是和这个卖淫女进行丑恶地性交易。现在魏万壑同志就拿着证词等在外面。” 这个消息像一声巨雷在会议室炸开，每个人反应都各不相同。对钱云枫、常自鸣、和国虹等人来说，这个消息就像是晴天霹雳，一下子逆转了会议的局面，他们认为赵长风所有的牌都出尽了，败局已定，却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戏剧性的转折。尤其是人武部部长郝大明和统战部部长王亚力，他们开头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会议上的局势，认为卖淫女失踪后，赵长风再无翻盘的可能才跳了出来。可是结果却跳到一堆狗屎上面，弄了一身臭味不说，还让小赵县长在心里给他们记上了一笔。 对党群副书记段志魁、分管工业的副书记许建聼、组织部长李胜年、纪委书记曹尚录来说，这个消息就像是一声春雷，虽然在常委会之前他们已经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理，看着赵长风和钱云枫系地常委们争斗，但是他们内心中还是希望赵长风能够压一压钱云枫的威风，把后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给搞下去。当初钱云枫借着赵长风被抓的事情不动声色地阴了段志魁系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李尚银那个场面还历历在目，有了机会这个场面段志魁当然要找回来。 常务副县长董金坤也是又惊又喜。立刻掏出一根烟来，隔着三个人扔给了赵长风。小赵县长能够在这种场面下翻盘，当然要抽一根喜烟了。 赵长风接过香烟，夹在手中冲董金坤会心一笑。这个老董真是不错啊，好好用一下，又是自己地得力臂膀。 面对这样的大翻盘，赵长风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喜，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魏万壑不但是党群副书记。还分管着后沙镇地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对公安口地经验非常丰富。当后沙镇派出所指导员王天法把卖淫女刘秋霞带回派出所时，魏万壑就派人在派出所门口偷偷盯着。后来派出所民警全部出动去鞋厂维持秩序，魏万壑更是提高警惕，让手下人一定要盯紧派出所。果然，那个卖淫女刘秋霞趁着混乱偷偷的溜了出来，魏万壑地人一边在后面盯着刘秋霞，一边向魏万壑汇报。魏万壑得知消息后。就立即让人去把和他关系不错地派出所年轻民警李文锋叫了过来，让李文锋去抓捕了卖淫女，并当场取得口供。由于魏万壑是负责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副书记，他在紧急情况下越级指挥李文锋并没有什么不妥。整个事情办得干脆利落，也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这整个过程魏万壑都向赵长风做了汇报。赵长风听后对粤海县某些干部这种狡猾兼无耻的做法又是惊讶又是警惕。所以在常委会上赵长风才会有意引蛇出洞，让对手自我暴露，看看对手究竟是什么嘴脸，能耍出什么样的把戏。等确定对手再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招了，赵长风才把最后的底牌亮出来，一击致命。那个电话是他和魏万壑约好的信号，魏万壑已经拿着卖淫女的供词在县委办公楼外等候，只要看到他打过来的电话，魏万壑就会立即打电话给县委办主任解运来，把消息汇报上去。 这边钱云枫和常自鸣等人还是想不清其中地关键，为什么平时和宣天荣关系还马马虎虎的魏万壑会忽然间跳出来反水。给宣天荣致命一击呢？这个赵长风，真是走了狗屎运，如果不是魏万壑这个不可控的因素冒出来，今天的常委会上赵长风一定会丢尽面子。但是现在……唉，钱云枫叹了一口气，心中说道，老宣，不是钱云枫没有能力帮到你。要怪只能怪老天爷不长眼。关键时候让魏万壑抓到了那个卖淫女。 “我来说两句。”段志魁拧开派克金笔的笔帽，轻轻放到笔记本旁。机会已经送到眼前了，他绝对不会放过，“既然卖淫女已经被派出所民警抓获，万壑同志也拿到供词。那么这件事情基本上可以定性了。我建议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立即停职监察，有纪委牵头成立调查组，对宣天荣地问题进行立案调查！长风县长，你的意见呢？” 面对段志魁伸过来的橄榄枝，赵长风当然不会拒绝，他心照不宣地冲段志魁微笑了一下，点头说道：“我同意段书记的意见。由纪委成立专案组，调查宣天荣地问题！” 卫建国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等赵长风说完，立即问纪委书记曹尚录：“尚录同志，你的意见呢？” 曹尚录看了一下段志魁，坚决地说道：“我同意赵县长和段书记的意见！” “好！”卫建国目光炯炯有神地扫视了会场一周，果断地说道：“现在，大家对志魁同志的意见进行举手表决！” 大局已定！ 不过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会场上齐刷刷地举起了十五只胳膊。 第五十三章李尚银要投靠？ 第五十三章 李尚银要投靠？ 李尚银轻轻敲了一下段志魁书房的门，里面传来段志魁威严的声音：“进来。” 李尚银推门进去，发现建设局张局长正坐沙发上，见到李尚银进来，张局长就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李局长好。”然后又哈着腰对段志魁说道：“段书记，那就不打扰您了。” 段志魁坐在皮转椅上点了点头，就算是送了张局长，然后对李尚银淡淡地说道：“老李，来了，坐吧。” 李尚银拉开椅子在段志魁面前坐下，掏出烟来双手递到段志魁面前：“段书记，请抽烟。” 段志魁摆了摆手，指着喉咙说道：“这两天嗓子不舒服，医生不让抽。” 李尚银尴尬把烟收了回来，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志魁也不说话，高高地靠在皮转椅的靠背上，就那么看着李尚银。李尚银就觉得段书记的眼光很奇怪，虽然是朝着他的方向看来，但是却显得有些飘忽，好像并没有再他身上停留，好像是穿过了他的身体，继续向后望去一样。 空气就有些迟滞起来，仿佛都粘稠到一段化不开，虽然有空调吹着，但是李尚银的梦特娇t恤却被汗水浸透了，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李尚银本来不打算先开口说话，因为他已经来找过段志魁几次，段志魁书记绝对明白他过来是因为什么。他想等段书记发问，然后他好向段书记诉说心中的委屈，让段书记动一动怜悯之心，帮他恢复职务。 可是李尚银又一次失望了，他还是没有能够顶住这无形的压力，于是他嘶哑着喉咙开口说道：“段书记，我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段志魁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面容就严肃起来，“老李，你怎么这么性急啊？你忘记我怎么交代你了吗？先安心等待一下，等过了这一阵风头，我帮你想想办法，是不是？” “段书记，我知道你说的对，你有难处。”李尚银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我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钱云枫给撤掉了，我太冤枉了啊！您知道，原来我就和常自鸣不合，现在被撤了职务，常自鸣正好抓住机会整治我，他那些狗腿子时时刻刻给我穿小鞋，这种窝囊日子真的没有办法过啊！在这样下去。我真要窝囊死了！” “老李，心态放平和一点，我就不相信常自鸣真的敢对你乱来？”段志魁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等以后有了机会，我会帮你解决了！” “段书记。我心态已经很平和了，可是就是平和不下去啊！”李尚银激动地说道：“我这个人对您怎么样，段书记您应该知道地。跟您这么长时间，我什么时候向您提过什么要求？这次我真的没有办法。请您念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帮一帮我吧！” “老李，你放心，我记着你的。”段志魁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只是目前风声太紧啊。你受到处分还不足两个月，我怎么帮你？耐心地等一等，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帮你运作一下，好不好？” 李尚银听到段志魁又是老一套的官话套话，内心中对段志魁失望之极。他心中说道，老子当初选择跟了你姓段的真是瞎了眼，如果老子不是跟着你姓段的走，而是跟着钱云枫走，那么上次发生事情之后，钱云枫也不会把我抛出来当作替罪羊。且不说老子为你姓段的干了多少事情，单单就是老子是因为跟着你姓段地被连累了，你也要帮我解决问题啊。但是你现在的态度。真的太令老子寒心了！好。你姓段的不帮老子，老子去找别人去！ 想到这里。李尚银强压着内心的愤怒，低声对段志魁说道：“段书记，那就拜托您多费心，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帮我解决啊！” 李尚银刚走，段志魁的太太姜燕飞端着一碗龟苓膏走进书房：“老公，吃一碗龟苓膏，解一解暑气。”然后又指着李尚银的背影说道：“老公啊，老李这个人不错，以前替咱家做了不少事情，他现在挺可怜的，是不是……” “女人家懂得什么？”段志魁立刻打断姜燕飞地话，“是不是李尚银的婆娘又给你送了什么东西？” 姜燕飞连忙说道：“没有，真的没有，我就是看老李两口子怪可怜的。” 段志魁深深地看了姜燕飞一眼，说道：“你如果收了李尚银婆娘什么东西，赶快还回去，李尚银的事情目前办不了！” “老公，我真没有收，你干嘛不相信人啊？”姜燕飞伸手搂住段志魁地胳膊扭动着水桶粗的腰身，扭得段志魁鸡皮疙瘩掉落一地，“段段，张开嘴边，尝一尝龟苓膏。”说着姜燕飞用调羹盛了一块龟苓膏，往段志魁嘴巴里塞去。段志魁无奈地张开了嘴巴，吞下了这口“甜蜜”的龟苓膏。 “老公，你给我说说，为啥不能帮老李解决？对你来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姜燕飞趁机说道。 段志魁摇了摇头，说道：“你呀你呀，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如果是以前，我帮老李解决了就解决了，可是你没有看看现在是什么样的局面？” “那老公你告诉我说，现在是什么样地局面嘛！”姜燕飞仰着“可爱”的面饼大脸，冲段志魁撒娇。 段志魁刚消去了鸡皮疙瘩，立刻又长了一身痱子。谁都知道粤海县的段志魁书记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撒娇发嗲。 段志魁清了清嗓子，向姜燕飞解释道：“现在粤海县的局面是过江强龙赵长风恶斗地头蛇钱云枫。这一场恶斗下来，无论是谁胜谁负，对咱们都是有利。所以最佳的办法就是不要牵扯进去，看赵长风和钱云枫恶斗。老李人是不错，但是他在公安局和常自鸣积怨太深，常自鸣好不容易找了个这样的机会除掉他。会再给他翻身的机会吗？如果这次咱出手帮了李尚银，岂不是把常自鸣的火力吸引过来了吗？当然，这并不是说我就怕了钱云枫和常自鸣，只是本来是一个好端端坐山观虎斗地保存实力地机会，我们又为什么要掺搅进去呢？这岂不是便宜了赵长风这个外来户吗？” “啊，我明白了，老公您好伟大哦！”姜燕飞仰起血盆大口在段志魁的脸上猛亲一口，顿时段志魁猛然一哆嗦。两眼翻白，是鸡皮疙瘩痱子一起发作…… 旅游局参观学习考察团一回来，局长陶兴旺立即到县长办公室向赵长风汇报。 “大开眼界，大有收获啊！”陶兴旺用八个字向赵长风汇报中原之行的心得体会，他感慨地说道：“县长，我们以前总以为中原省地处内地，什么东西都比我们落后。通过这次参观学习我们才知道，相比起中原山水建设集团开发旅游行业的先进管理经验。我们粤海县旅游局落后的不是一点半点。如果不是您在会上振聋发聩的批评我们，我们可能还会继续沉浸在地处沿海发达地区有利地理位置的沾沾自喜之中而忽略了我们和国内先进旅游城市、先进旅游企业相比已经处于全方位落后地局面。” “有收获就好。”赵长风微笑着点了点头，望向坐在陶兴旺旁边地鲍晓飞，说道：“晓飞同志，你有什么收获？” “县长。我的收获也很大。”鲍晓飞心中一阵激动，他双手捧着自己精心写出地调查报告递到赵长风面前：“县长，我收获都写在这份调查报告里，请您过目。” “哦？”赵长风伸手接过鲍晓飞的调查报告。翻阅起来。在这份报告中，鲍晓飞从资源保护、服务、文化、品牌、营销、产业链条等几个方面对中原山水集团如何做大做强进行了详尽的分析，与此同时，鲍晓飞并没有被中原山水建设集团交出的令人惊叹的成绩单所吓倒，他还从几个方面分析了中原山水建设集团在旅游产业开发方面的不足，比如在旅游商品开发方面还是眼界不够开阔，特色旅游纪念品相对来说比较单一。对游客地二次消费开发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等等。 赵长风这时候想起阳江超在电话里对鲍晓飞的评价：那个小鲍不错，头脑灵活。做事又很踏实，如果培养一下，还是有潜力的。 阳江超是政府官员出身，又搞的是旅游行业，整天和形形色色地人打交道，其眼光之准之毒，赵长风也有点自愧不如，既然阳江超都这样说鲍晓飞。赵长风就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还是有点收获。”赵长风淡淡地说道。随手把调查报告撂到桌上。鲍晓飞心中就有些失落，不过脸上是一脸平静。丝毫没有把失望的情绪流露出来。 赵长风心中对鲍晓飞又多了一份满意，看来在政研室坐了几年冷板凳，年轻人的火气和棱角都磨去了不少，至少表面上能够做到波澜不惊，涵养功夫也算到位。看来可以告诉莫日根，把小鲍先调到综合科来试用一下。 心中想着，赵长风却又把目光移向了陶兴旺。陶兴旺目光一直随着小赵县长地脸在转动，仿佛是一架安装了精准定位的同步工作仪，这时候见小赵县长把目光移了过来，连忙身子往前倾了一倾，脸上的笑容更是殷切。 “陶局长，”赵长风说道：“旅游局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县长，接下来我们旅游局首先在全旅游系统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学习中原山水建设集团先进旅游管理经验的活动。”陶兴旺连忙把胸中拟好的腹稿说了出来，“其次我们重新对粤海县的几个景区进行规划整合，利用学习中原山水建设集团的成功经验，做大做强我们粤海县地旅游产业，拉长旅游产业链条，提高管理服务质量，促进粤海县旅游产业能有一个突飞猛进的发展。使旅游业尽快成长为粤海县地支柱产业，不辜负县长对我县旅游业的厚望。第三，我们打算邀请先进的旅游企业参与到粤海县的旅游资源开发活动当中，借船出海、借鸡生蛋，利用别人的先进管理经验来壮大自己，发展粤海县旅游产业。其中中原山水建设集团就是我们重要邀请的企业，山水建设集团阳总已经答应，几天后就率领山水建设集团地管理层飞到粤海考察我们地旅游资源。” 说道这里。陶兴旺停顿了一下，琢磨了一下赵长风地脸色，才又说道：“这是我们旅游局制定地初步计划，您看有那些方面需要加强和完善的地方，我回去按照您的指示再修改完善。”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陶局长，关键不是看计划的制定的好坏，而是看落实的力度。我看你们旅游局制定的这三条初步计划就完全可行。暂时就不要再加别地东西了，就按照这三条去踏踏实实去做，如果真的能够做好，也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成绩！” “县长，请您放心。我们旅游局一定坚决贯彻您的指示，把工作做得扎扎实实，把每一条计划都认认真真地落在实处，绝不辜负您对我们旅游系统干部职工的期望。”陶兴旺立刻坐直了身体。大声说道。 赵长风对陶兴旺地表态很满意，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这样？等你们做出样子来，我到旅游局为你们庆功。” 陶兴旺听了赵长风这话，心中更是激动，欢天喜地地回去落实计划去了。 鲍晓飞跟随旅游局考察的任务已经结束，自然不能再跟着陶兴旺一起去旅游局了。他坐在沙发上等赵长风的指示，谁知道赵长风却像忘记他一样。起身回到办公桌后面，拿起红蓝铅笔，研究起红头文件来了。 鲍晓飞坐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刚开始还能保持平静，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推移，鲍晓飞就如坐针毡，脖子后地汗就冒了出来。他有几次想站起来去向小赵县长请示，可是看小赵县长专注地看着红头文件的神情。就没有敢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鲍晓飞咬了咬牙，站了起来。强压着内心的狂跳，壮着胆子来到赵长风身边，端起赵长风的杯子，去续满了热水，小心翼翼地放在赵长风手边。赵长风依旧是低着头看文件，对鲍晓飞的行为视而不见。鲍晓飞内心更是打鼓，不管小赵县长生气也好高兴也好，他不是都有个方向，知道自己是否作对了，但是现在小赵县长根本没有反应，谁知道小赵县长对他这冒失行为究竟是怎么想的？虽然可以理解为领导不反对就可是视为赞同，可是也可以理解为小赵县长对他行为不屑一顾啊。以小赵县长的身份地位，自然不能当场呵斥他，只会时候对莫主任或者政研室的王主任旁敲侧击一句，那就有自己地好受了！ 鲍晓飞正在忐忑不安，房门一响，莫日根推门走了进来，鲍晓飞如蒙大赦，连忙迎了过去，嘴里叫道：“莫主任。” “小鲍也在啊。”莫日根点了点头，从鲍晓飞身边擦过去，来到赵长风身侧，正要说话，却又扭头看了鲍晓飞一眼。 鲍晓飞连忙说道：“县长、莫主任，您们忙，我先过去。”说着退了几步，这才侧身出去，把办公门给带上。 赵长风冲着鲍晓飞的背影笑了笑，他有意把鲍晓飞晾在那里，再观察一下鲍晓飞表现。结果鲍晓飞表现还是不错，基本能够让赵长风满意。 “老板，小鲍他——”莫日根随着赵长风的目光望过去。 赵长风收回了目光，微笑着说道：“老莫，可以先把鲍晓飞调到综合科来，压一下担子。” “好，我一会儿就去办！”莫日根心中一喜，看来他当初才猜测果然没有错，小赵县长是看上鲍晓飞了。 赵长风端起茶杯润了一口喉咙，心中说道这茶水还是淡了一点，鲍晓飞胆子还是不够大，他应该找到茶叶，泡上一杯新茶嘛！ 莫日根就规规矩矩地立在赵长风身侧，等赵长风放下茶杯，这才轻声说道：“老板，公安局原常务副局长李尚银说要见你，你看……” “李尚银？他见我干什么？”赵长风旋转着手中的茶杯。 莫日根连忙说道：“老板，情况是这样的，这个李尚银原来和段志魁副书记走的比较近，后来……” 莫日根把李尚银的情况介绍了一遍，赵长风这才知道，原来当初大闹派出所的事情中，这个无辜地李尚银也背了黑锅。但是背了就背了吧，这是钱云枫和常自鸣地问题，和赵长风没有啥关系啊，现在李尚银找过来是要干什么？ 第五十四章讨价还价，你没有资格 第五十四章 讨价还价，你没有资格 赵长风摇了摇头，这个老莫，不是净给他找麻烦吗？可想到这里，赵长风立刻有反应过来，心中说道，不对，前面看莫日根小心谨慎地做事风格，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他找麻烦的，如果莫日根认为不行的事情，一定会提前挡了驾，又怎么会汇报他这里来呢？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瞟了莫日根一眼，骂道：“你这个老莫，又在跟我玩什么鬼心眼儿？说说吧！” 莫日根挨了赵长风一顿骂，身子又轻了二两，感觉和小赵老板之间的关系又亲近了几分。小赵老板以前都是一本正经，从来没有骂过他呢！ “老板，您目光如炬，我这点小花招怎么能逃过您的火眼金睛呢？”莫日根笑嘻嘻地说道，“李尚银对我说，他有重大情况要向您汇报，保管你听了后一定会满意的。所以我才……” “重大情况？”赵长风身子在皮转椅上扭动了两下，停下来望着莫日根：“你怎么认为？” 莫日根收起了笑脸，毕恭毕敬地说道：“老板，我看了李尚银的表情，不像是说谎。再说他也没有必要为了见您一面就编造这么一个谎言啊，万一他在您面前说不出‘重大情况’，岂不是自找没趣？” “嗯，”赵长风点了点头，莫日根的推断和他的推断基本吻合，“好，你现在把他叫进来。” 几分钟后，莫日根领着一个穿着米黄色梦特娇t恤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个男子留着精干的平头，虽然眉宇稍有不展，身躯依旧是挺地笔直，向外流露出一股军人或者警察特有的英气。 赵长风坐在皮转椅上看着文件，听到莫日根进来。头也没有抬。莫日根把李尚银带到赵长风办公桌前，轻声叫了一声：“老板，李局长过来了。” 赵长风轻轻“哦”了一声，从把目光从文件上移开，看着李尚银。 李尚银激动地欠着身子伸出双手说道：“县长，我可算见到您了！” 赵长风没有理会李尚银横越了大半个办公桌伸到自己面前的双手，只是轻轻挥了一下手中的文件，淡淡地说道：“李局长。坐吧！” 李尚银面色一红，连忙说道：“县长，我两个月前就被撤职了，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干警。您叫我老李好了。” 赵长风淡淡地望着李尚银，没有说话。 李尚银被赵长风望得浑身不自在，心中说道小赵县长看着比段志魁那老鬼要年轻十几岁，怎么气势比段志魁那老鬼还要盛上几分？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垂下目光。只敢望着赵长风鼻梁往下的部分，丝毫不敢将目光抬高一分。 赵长风见李尚银低下了目光，这才又淡淡地说道：“坐吧。” “谢谢县长。”李尚银小声说了一句，这才敢拉开椅子，坐在赵长风对面。 莫日根站在一旁见赵长风茶杯里水颜色有点发淡。就拿了茶杯去换了一杯新茶泡上，端到赵长风面前，这才说道：“县长，我那边还有点事。去处理一下。”莫日根想到李尚银所说地重大情况，可能有些不方便他知道，所以知趣儿地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李尚银低着头搓着双手，过良久，才抬起头对赵长风说道：“县长，我是来向您伸冤的，上次您在后沙镇的遭遇真的与我无关。那后沙镇派出所所长钟爱民是公安局局长常自鸣的表姐夫，我一直看不惯钟爱民的所作所为。一直建议要撤掉钟爱民，为此还得罪了局长常自鸣，和他的关系一直很僵。后来常委会研究处理这件事情时，常自鸣趁机公报私仇，把我推出来当替罪羊。” 赵长风静静地听李尚银说着，虽然他已经从莫日根口里了解过事情的经过了，但是此时还是耐着性子听李尚银再说上一遍。因为赵长风相信，作为当事人。李尚银肯定能说出一些不一样地细节。既然李尚银是党群副书记段志魁的人。那么他和常自鸣、钱云枫之间的恩怨肯定是很有意思。 李尚银把事情原委和经过详细讲述一遍后，对赵长风说道：“县长。您来到粤海县虽然不长，但是从您所作所为来看，您是一名真正为老百姓考虑，想要在粤海县干一番实事的好官，所以我才来向您伸冤，希望您能出面还我一个公道。” 赵长风听了李尚银的话，哂笑了一下，心中说道假如你李尚银是一名普通老百姓，甚至是一名普通的干部，和钱云枫、段志魁等派系都没有牵扯，你受了委屈、受了冤枉，我出面还你一个公道，都是有可能的。但是你现在是段志魁的人，我为什么要出面还你一个公道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这件事情是我正式到粤海县之前发生地，具体什么样的情况我也不了解，你还是去找卫书记、段书记他们去解决。”赵长风说道。 “县长，他们解决不了，只有你才能帮我解决。”李尚银哀求道。 赵长风敲了敲桌面，没有说话，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这才对李尚银说道：“你这种说法很奇怪啊。卫书记是粤海县的一把手，段书记又是分管组织的副书记，常委会通过处理决定时他们都是当事人，他们如果不能帮你解决，我又怎么可能帮你解决呢？” 李尚银摇了摇头，说道：“县长，你到粤海县两个月了，情况大致也应该了解了。卫书记即使想解决也是有心无力。段书记一心只想保全自己，根本不打算替主持公道。” “那你可以去找钱书记，钱书记是主管政法的副书记，正好是你地领导。”赵长风又说道，“我这里可以给钱书记打一个电话。” 李尚银哭丧着脸说道：“县长，钱云枫只会护着常自鸣，怎么可能替我解决呢？只有您，只有您能帮我解决啊！” 赵长风把细节了解的差不多了，见李尚银说来说去都是要求替他解决问题，压根没有提重大情况的意思，就有些不耐烦了。他看了看手表，冷淡地说道：“李尚银同志，既然你相信我，那可以写一个材料让莫日根主任交到我这里，等方便的时候，我和卫书记、段书记还有钱书记沟通一下，研究一下你地问题，好吧？先这样，我接下来还有个事情。” 方便的时候？李尚银心中说道等你真方便的时候，我的事情不知道又拖到猴年马月了。看来是光一味的诉苦是打动不了小赵县长的，除非是给小赵县长提供一些有用的东西。 想到这里，李尚银就说道：“县长，我再耽误你一点时间，我这里有重大情况向您汇报。” 赵长风嗯了一声，却不抬头，伸手在文件堆里翻找着文件。 “县长，真的是很重要地情况，对您非常有用。”李尚银对赵长风说道：“只要您能够帮我恢复了职务，我就把这个情况告诉您。” 赵长风把文件往桌面上一摔，李尚银说道：“李尚银同志，对不起，我不需要知道你那个什么所谓的对我很有用的重要情况。另外我也可以告诉你，即使你告诉我那个很重要的情况，我也帮不了您。”他心中说道，这个李尚银，什么情况都没有说就开始讨价还价了，简直是异想天开。 李尚银脸色变了一下，他立刻明白自己的失误在什么地方了，没有显示出自己的诚意，就想小赵县长帮他？李尚银身为小赵县长大闹派出所案件的有关当事人之一，当然知道小赵县长的背景有多大，省政府秘书长亲自下来，省公安厅副厅长何承明在一旁陪同，两个大领导在粤海县人民医院里对小赵县长关怀备至地模样谁能够忘记啊？如果小赵县长能够开恩，到何承明厅长面前为他说上几句，何厅长只要发了话，他官复原职不是很轻松吗？即使不方便官复原职，何厅长发了话，把他调到别处继续担任副局长什么地，不照样比现在在粤海县公安局受常自鸣的狗腿子地鸟气强？ 以小赵县长这么强大的背景，自己过来和小赵县长讨价还价，小赵县长肯定不高兴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把情况向小赵县长讲出来，小赵县长听了这个情况一高兴，说不定顺嘴就把他的事情讲给公安厅何承明副厅长，何承明副厅长顺手就帮他解决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小赵县长不帮他，但是小赵县长知道了这个重要情况，岂能放过常自鸣和钱云枫？钱云枫和常自鸣这两个王八蛋把自己害了这么惨，自己一定要出这一口恶气，即使不能官复原职，也要看着钱云枫和常自鸣两个王八蛋比自己更惨才行。 想到这里，李尚银就下定了决心，他咬了咬牙，对赵长风说道：“县长，不管您替不替我解决问题，我都要把这个情况汇报给您：有人曾经向我反映过，钱云枫和常自鸣两个人和走私集团有瓜葛！” 第五十五章方天雷驾到 第五十五章方天雷驾到 赵长风靠在皮转椅上，没有做声。 李尚银看了看赵长风的脸色，心中的胆子就大了一分。小赵县长对他的话没有表态，这本身就是一种表态。有很多时候领导不说话其实就已经是在说话，小赵县长现在的态度就是对他的鼓励，一种无声的鼓励啊。 “县长，其实粤海县大多数皮鞋厂用的牛皮都是国外的牛皮，而后沙镇天联皮鞋厂就利用自己是来料加工企业的便利条件，从国外进口牛皮，转卖给其他制鞋企业。”李尚银说道。 赵长风听说过沿海地区走私盛行，但是多是听说走私汽车摩托车手表石油之类的，这个走私国外牛皮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一时间心中不由得好奇起来，想知道这个走私牛皮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动声色地望了李尚银一阵，这才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走私牛皮？” 李尚银知道赵长风刚从内地调过来不久，对沿海地区的情况还不熟悉，于是就为赵长风解释道：“主要走私的是非洲的牛皮。由于非洲牛皮皮面大、皮面整洁，质量要大大优于国产牛皮，在市场上很受欢迎，沿海地区的皮鞋厂都喜欢采用非洲牛皮作为生产原料。” 李尚银担任过粤海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经常会配合粤海县海关参加一些缉私查私行动，对走私贩私的手法非常熟悉，他继续说道：“按照正常的进口渠道，保管一个二十英尺集装箱的盐湿牛皮，需要向海关缴纳八万元的税款，而皮鞋厂如果通过来料加工企业来购买进口牛皮，只需要向这些来料加工企业支付两万元费用，就可以让来料加工企业采用‘包税进口’的方式替他们进口一个二十英尺集装箱的盐湿牛皮。” “当然。来料加工企业所谓采用‘包税进口’方式进口的牛皮是国家地保税牛皮，按照国家规定，保税进口的牛皮暂时是免税的，但是加工之后必须用以出口，然后到海关核销这批保税进口的牛皮。但是进口牛皮在加工后很难跟国产牛皮区分，走私企业就用国内牛皮串换进口保税牛皮，来‘平衡’进口手册骗取海关核销，从而达到偷逃税款的目的。” 赵长风微微点头。基本上了解了李尚银说的意思。 李尚银继续说道：“有人也举报过天联皮鞋厂的涉嫌走私进口牛皮，但是粤海县海关和粤海县公安局采取过几次秘密联合行动，却都扑了空，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也带队配合过海关地行动，对于消息如何走漏的很是纳闷。直到前一段时间我收到一封秘密检举信，说钱云枫副书记和常自鸣局长和天联皮鞋厂老板有着密切的关系，这才明白秘密联合行动的消息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我本来想把这封检举信转给粤海海关，但是想到常自鸣平时和海关关系不错。害怕海关里有内鬼，倘若这检举信中说的事情都是真的，那内鬼岂不是会把消息透露出去，打草惊蛇了？县长，我想到您和省里领导比较熟悉。如果从上边派人调查这件事情，就稳妥多了，所以过来向您汇报。” 赵长风心中对李尚银汇报的情况很是震惊，却板着脸呵斥道：“谁告诉你说我和省里领导关系比较熟悉？没有根据地话可不能乱说！” 李尚银连忙收住了话头。心中对赵长风的话很不以为然，嘀咕道小赵县长，您就别假撇清了，别忘记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和省公安厅副厅长何承明对您的态度大家都看到了…… 赵长风又说道：“还有，单凭一封莫名其妙地检举信就怀疑别人和走私集团有联系，是不是太轻率了一点？尤其被怀疑的对象还涉及到一些重要的领导时。我们更是要慎重啊。”他严肃地看着李尚银道：“你还担任过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对办案地原则应该是非常熟悉吧？铁证如山几个字难道你不理解吗？你这样到处说，会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影响？” 李尚银脖子后汗水又冒出来了，他连忙说道：“县长，您批评得对，我是太轻率了。但是我也知道分寸，除了您之外，这封检举信的事情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心中对自己来找赵长风说这件事情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封检举信的事情你知道就行。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赵长风看了一眼李尚银。话锋一转，语气却缓和了下来。”至于你前面反映的自己的有关情况，我会派人调查一下。先这样吧。” 李尚银立刻听懂了赵长风话里的意思，他立刻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感恩戴德地对赵长风说道：“县长，谢谢您！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屁颠屁颠地走了出去，李尚银心中充满了喜悦。赵长风县长虽然没有给予他肯定地承诺，但是说要派人调查一下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为什么小赵县长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呢？说明自己反应的情况还是起作用了，虽然小赵县长严厉地批评他太过于轻率了，但是“铁证如山”四个字是不是也在暗示他要搜集掌握更多的证据呢？以小赵县长的地位，对付对手肯定会是不击则以，一击则足以致命。李尚银深信，他只要能够把钱云枫和常自鸣涉及到天联皮鞋厂走私的证据收集齐全，小赵县长一定会帮他官复原职的。 赵长风端着茶杯靠在皮转椅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内心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他想不到，钱云枫和常自鸣这两个把握着粤海县政法系统的人竟然会涉及走私集团当中去。如果这个消息最后得到证实地话，可想而知会对粤海县地政坛带来什么样的震动。可以说粤海县实力强大地本地干部派系会立刻垮塌一半。 震惊之余，赵长风立刻又意识到这件事情将要给他带来的转机。假如钱云枫、常自鸣等人因为这件事情而倒台，那么他要面对的只剩下另一支粤海县的本地干部势力，从前两个月来看，党群副书记段志魁相对于钱云枫还是比较好相处的。 可是想要查实这件事情却又谈何容易啊，即使以李尚银常务副局长的地位，也不过是仅仅掌握了一封举报信而已。要么李尚银收到的举报信上所说的事情是子虚乌有，要么就是钱云枫等人隐藏功夫太过高明。按照赵长风的判断，很可能是钱云枫和常自鸣的伪装功夫太过高明，或者至少说明粤海县公安机关里有重要的人物和走私集团有牵连，否则秘密联合行动也不可能总是走漏风声啊。 赵长风站起来走到窗户口，他推开窗户，一股滚滚的热浪铺面而来，和房间内大功率空调位置的清凉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赵长风点燃一根烟，望向办公楼后一株郁郁葱葱的大榕树，这株大榕树枝叶繁茂，树冠伸展开来，把周围一亩多的空地都覆盖在自己的树荫之下，向外横向伸展的巨大树枝上又生了无数条气根，有很多气根已经扎入地下的泥土，成长为水桶粗细的树干，成为这方土地上的霸主。 赵长风心中想到，围拢在钱云枫周围的那个本地干部小集团不就像这一株盘根错节的大榕树吗？通过气根须根和枝叶互相支撑，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利益整体。想要铲除这个利益整体，其难度可想而知。稍有不慎，就不是打草惊蛇的问题了，而是要面临整个利益集团的疯狂反扑。后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在丽城假日酒店摆下的鸿门宴加桃色陷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啊！ 赵长风在心中盘算了很久，还是觉得他第一时间内做出的决定最为正确，先暗示李尚银私下里搜集钱云枫参与走私集团的证据，一旦证据确凿，那么就到省里找谢富海秘书长联系公安厅何承明厅长，由何厅长出面和粤东海关沟通，然后自上而下的展开行动，打钱云枫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李尚银搜集不到足够的证据，赵长风这边就按兵不动，避免因轻举妄动给对手带来口实。 正在思忖着，却听见手机的鸣叫声。赵长风来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手机一看，却是大舅哥方天雷的电话，他微笑了一下，有半个多月没有听到方天雷大嗓门了。 “天雷哥，我是长风。”赵长风按下手机按键，笑着说道：“部队拉练回来了？” “是啊，回来几天都。”电话里传来方天雷洪亮的声音，“我明天到深州市出差，你是半个地主，可要准备几瓶好酒招待我啊！”深州和粤海紧挨着，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 “啊，天雷哥明天就到啊？太好了，没有问题！”赵长风大喜，他爽快地说道：“我给您准备几瓶人头马吧！” “算了，这人头马喝起来还真的跟马尿一般，我喝不惯。”方天雷大笑着说道：“还是喝咱老祖宗留下的白酒吧。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明天见！” 赵长风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嗡嗡声，心中暗笑，天雷哥不愧是军人，总是这个风风火火的脾气。 第五十六章铺路 第五十六章 铺路 把手机扔进抽屉里，赵长风看了一下明天的日程安排，随手拿起铅笔在旁边写了几个字。 莫日根推门走了进来，站到赵长风面前汇报道：“老板，我给政研室打过招呼了，明天就让小鲍到综合科来上班，您看——” “让他暂时跟我跑一段吧。”赵长风撂给莫日根一根香烟，说道：“坐吧。”等莫日根坐下点燃香烟以后，赵长风才又说道：“老莫，我明天中午要去深州……” 不等赵长风说完，莫日根连忙说道：“老板，我待会儿就通知农业局，明天上午的活动简短一些。”见赵长风露出了微笑，莫日根又问道：“老板，您去深州，要不要带上鲍晓飞？” 赵长风望着莫日根没有说话，伸手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莫日根看了一下赵长风的脸色，连忙说道：“还是先让他在综合科熟悉一下情况吧，第一天到综合科来。” 赵长风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老莫，你觉得李尚银这个人怎么样？” 莫日根立刻明白，老板这是征求他对李尚银的看法，这个时候说话可是一定要谨慎，千万不能乱说。他沉吟了一阵子，才开口说道：“老板，李尚银业务能力挺强，为人也算是廉洁自律，在粤海县老百姓中还是有些口碑的，只是以前和段志魁书记走的比较近。” 赵长风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伸手拿过一份文件看了起来。莫日根又坐了一会儿，见小赵老板没有别的话问，就悄悄地退了出来。 方天雷下榻在羊城军区深州长城大酒店。酒宴就设在距离长城酒店不远的海港大酒楼，这间酒楼擅长烹调燕窝、鱼翅和鲍鱼，尤其是鲍鱼。在深州市可称为一绝。 赵长风赶到的时候，方天雷已经在海港大酒楼三楼的小包厢里等候了，赵长风带着方忠海进去，见只有方天雷端坐在那里，就连忙上前问好，嘴里说道：“天雷哥，可想坏我了！” 方天雷伸出大手在赵长风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笑着说道：“你小子就是嘴甜。要不佳怡怎么能被你骗到手？” 说着方天雷伸手拿出一个包装精美地盒子递给赵长风：“佳怡知道你离不开信阳毛尖，特地托我给你带过来一盒。” 赵长风一脸幸福地接过盒子，嘴里却埋怨道：“佳怡也真是的，信阳毛尖在哪里买不到？还专程让你大老远的带过来。”然后又问道：“天雷哥，佳怡还好吧？” “放心，佳怡不错，你妈天天在身边侍候着，把佳怡养得白白胖胖。搞得她最近一个劲儿的嚷嚷着要减肥呢！”方天雷说道：“佳怡说了，茶叶还是从家里带过来正宗，再外面买，出的价格再高，也不一定能买到好茶。” 赵长风嘿嘿笑着。把盒子在手中端详了一阵，这才交给方忠海。 “天雷哥，怎么就你一个人？”赵长风笑着说道：“一个人能喝多少酒？是不是想替我省钱？” “长风，怪不得佳怡一直叫你赵老抠呢！现在是堂堂的县太爷了。就这一点肚量？告诉你，今天你想省钱，门都没有！”方天雷说道：“我还约了几个客人，马上就到！” 赵长风笑嘻嘻地听着，他知道大舅哥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约客人过来的，天雷哥肯定是借着这次到深州出差为他铺一下路，介绍几个关系给他！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先生。这里就是三个八包厢。”酒楼的迎宾小姐领着三个人走了进来，方天雷一看到这三个人就站了起来，笑着迎了上去：“老伙计，你们可是姗姗来迟啊！” 三个人亲热地和方天雷握着手，其中一个矮胖子打趣道：“老方，怎么升了参谋长以后说话也这么文质彬彬了？忘记咱们当初一块站在马路牙子上往路边撒尿地时候了？” “朱胖子，你说话还是这么不着调啊！”方天雷假装生气地给了朱胖子一拳，和但个人嘻嘻哈哈地闹着。哪里有一点师参谋长的威严？ 把三个人让到座位上。方天雷把赵长风拉过来说道：“长风，这几位都是我的老战友。来，我替你介绍一下。”他指着矮胖子对赵长风介绍道：“这位是朱大军，深州进出口公司的副总经理。这位是我妹夫赵长风，粤海县县长。” 赵长风连忙伸出手来说道：“朱哥好，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朱大军握住赵长风的手笑嘻嘻地说道：“不错不错，年纪轻轻就当了县长，比老方有出息。小伙子好好干！” 方天雷又指着朱大军旁边那个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说道：“这位是王志强，深州天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 “王哥好，请多多关照。”赵长风连忙说道。 “这位是张宝国，深州市公安局副局长。”方天雷指着最后一个一脸文气的战友说道。 “张哥好，请多多关照。”赵长风依旧热情地上前说道。 方天雷把三个战友介绍一遍后，这才对他们说道：“老伙计，长风刚从中原省调过来，人生地不熟地。我远在中原也顾不上他，他有什么事情，我今天就把他交给你们了，有什么事情你们一定要帮忙。” 朱大军、张宝国和王志强都说道：“老方你还客气啥？既然是咱妹夫，这话还用你交代吗？以后妹夫要是有什么事情，跟我们打声招呼，能办的我们坚决给办，不能办的创造条件也要给办！” “多谢几位哥哥。”赵长风连忙掏出香烟，依次敬了过去。”那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可真的厚着脸皮求上门了啊！”这三个人虽然不是什么非常显赫的人物，但是可以看出和方天雷地感情绝不一般，所以赵长风才不这么见外。 见几位战友点上了香烟，方天雷看了看手表，说道：“老师长也该到了吧？”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迎宾小姐在前面带路领进来一位中年人。这个中年人一身便装，身材略有发福。气度十分威严。 几个人扔掉手中的香烟，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方天雷双脚并拢，向这个中年人敬了一个军礼。 那个中年人也还了一个军礼，动作干净利落，标准地无可挑剔。 朱大军、王志强和张宝国跟着方天雷一起敬礼，赵长风在旁边看着，感觉这气氛好像是身处军营里一般。 “师长，两年多没见。您看起反而又年轻了呢！”方天雷笑着说道。 “天雷，你就会逗人开心啊！”中年人笑了笑，问道：“司令员身体还好吧？” 方天雷说道：“老爷子身体挺好呢！爬起山了年轻人的脚步都跟不上。他知道我来深州，还特意让我问问你地情况呢！” “天雷，你向司令员汇报。就说我李惠民在深州干得很好，没有给司令员丢脸！”中年人显然是对方振华感情很深。 方天雷连连点头。 这时李惠民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赵长风，就问方天雷道：“天雷，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嘿嘿，师长，我见您一激动，把这茬给忘了。”方天雷挠了一下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赵长风叫到了身边，向李惠民介绍道：“长风，这就是我的老师长李惠民。目前是深州海关的关长。”然后又对李惠民说道：“老师长，他是我的妹夫赵长风，两个月前刚调到粤海县担任县长。” “李关长好！”赵长风恭恭敬敬地对李惠民说道。他还真不知道，大舅哥方天雷在深州还有这么强大的一个关系。这时候赵长风忽然间想起了李尚银汇报地情况。惠东县也属于深州海关的关区，有了李惠民这层关系，去调查一下钱云枫和常自鸣是否涉及到走私不是非常便利吗？ 李惠民亲热地拉着赵长风地手打量着，笑呵呵地对方天雷说道：“司令员眼光不错，找了这么出色的一位女婿。” 赵长风面色有些赧然。好长时间没有被人这样打量过了。 李惠民松开赵长风的手。看见大家都还站着，就大手一挥。说道：“都站着干什么，坐下啊！”然后又对赵长风说道：“小赵是吧？也坐。你既然到了深州，我今天可要考验一下你，看看你的酒量能否配得上司令员的眼光。” 赵长风听说考验酒量心中就暗笑，他知道部队出身的干部都说话都喜欢直来直去，他嘴上也不谦虚，说道：“李关长，希望我地酒量不会让你失望。” 李惠民一听赵长风的话就心中喜欢，说道：“哟喝，现在地年轻人了不得啊，待会儿喝醉了可别钻桌子底下！” 簇拥着李惠民入了座，服务员送上了热毛巾，擦过手之后，方天雷拿过手包，从里面掏出一条烟塞到李惠民手里：“师长，这是老爷子专程让我给你带过来地。” 李惠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特制的大熊猫，心中不由得一喜，这种香烟是特供给邓公地，没有想到老司令出手这么大方，一送就是一整条。 方天雷见了李惠民的神色心中暗笑，这种特供邓公的香烟却是很难搞到，即使是老爷子也没有多少机会能弄到。他现在拿过来的香烟是京城姨夫弄过来地，这次为了给妹夫赵长风铺路，方天雷可谓是不惜血本。 看到朱大军、张宝国和王志强三个老战友眼巴巴地望着李惠民手中的特制大熊猫，眼里羡慕地就要冒出火来，方天雷不由得心中暗笑，他伸手从手包里又拿出三盒特制大熊猫，给朱胖子、张宝国和王志强没人手中塞了一盒，嘴里说道：“来，我这里还有三盒存货，你们三个分了吧！” 朱大军、张宝国和王志强心中大喜，一把抓过方天雷塞过来的香烟，嘴里连连说道：“老方够兄弟，够意思！”要知道，这种特供香烟可是身份的象征，没有到一定的地位，花再多钱也买不来。 有了这个小插曲，等酒菜送上来之后，气氛就更加热烈起来。不用老师长做站前动员，朱大军、张宝国和王志强三个人端着酒就去招待赵长风了，按照部队的规矩，招待客人就一定要招待好，而招待好的标志之一就是把客人喝倒。连方忠海一个小小的退伍特种兵就知道那么多劝酒地规矩，可想而知方天雷的三个老战友懂得多少劝酒的花招。 李惠民这边拉着方天雷，防止方天雷立场不坚定，关键时刻站到妹夫那边去。方天雷见了这阵势心中暗笑，妹夫的酒量究竟有多大，方天雷到现在也没有个概念，喝过这多次酒，从来就没有见赵长风醉过。因为心中有底，方天雷乐得看朱胖子三个人表演，心中说道让妹夫露出两手看，镇一镇场面也好。 果然，赵长风来者不拒，不多会儿的工夫，已经和朱胖子等人喝下了六瓶五粮液。朱胖子、王志强和张宝国三人面面相觑，咱这个小妹夫喝酒像喝白开水一样，这样下去，恐怕小妹夫没有醉，咱们先醉了吧？ 李惠民见朱胖子三个人有畏缩情绪，就一拍桌子，亲自上阵。赵长风心中暗笑，我就等着你亲自上场呢！ 果然，一阵激烈的交锋之后，李惠民和赵长风两个人又喝下三瓶白酒。李惠民眼神就有点发直，顶不住了。朱胖子、张宝国三人连忙又顶上。 就这样喝来喝去，成了一场混战，服务员只是在一旁看着一只接着一只的空酒瓶都看醉了。 “行！司令员眼光果然厉害，小赵配得上咱们部队的女婿！”李惠民酒意上涌，他拉住赵长风一个劲地夸赞。 赵长风看看时机到了，就倒了一杯酒捧到李惠民面前，准备开口。 第五十七章发难 第五十七章 发难 “李关长，我敬您一杯。”赵长风换上了大号的玻璃杯子，倒了足有半斤五粮液，双手举着对李惠民说道：“您随意，我干了！” 李惠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酒杯，苦笑着摇了摇头，今天一比四的情况下没有干翻小赵，反而被小赵灌得七荤八素，老司令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骂他们没有用的。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我是好汉不提当年勇，今天就占你的便宜了啊！”李关长举起酒杯和赵长风的大号玻璃杯碰了一下。 赵长风谦虚地笑着，说道：“李关长，您太客气了。今天你们是看在老爷子的脸面上有意照顾我呢！”说着一仰脖，把一大杯白酒喝得涓滴不剩。 李惠民暗自乍舌，他把杯中酒干完，就冲旁边的方天雷说道：“天雷，你小子越来越坏了啊，竟然跟我打埋伏，咱妹夫酒量这么好，你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方天雷哈哈大笑，说道：“师长，没有想到你也有投降的时候啊！” 李惠民哼了一声，懒得搭理方天雷，扭过身亲热地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认真地说道：“妹夫，以后深州就是你的家，有什么麻烦事，对我言语一声。” “多谢李哥！”赵长风连忙说道，李惠民主动和他称兄道弟，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这时旁边传来震耳欲聋的鼾声，扭头一看，原来朱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在桌子上睡着了。再看王志强，也靠在椅子上，头枕着靠背发出轻微的鼾声。倒是看着一脸文气的张宝国还算能保持几分清醒，端着杯子不住地喝茶。 “这两个家伙，净给我丢人！”李惠民板着脸骂了一句。 方天雷偷偷瞪了赵长风一眼。意思是说他不知道收敛，弄得方天雷第二场节目都没有办法安排。 李惠民按着椅子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赵长风和方天雷连忙去扶着。 “没事，你们哥俩继续喝，我上一下洗手间。”李惠民明明站都站不稳了，还兀自逞强。 “师长，正好我也要去。”方天雷朝赵长风使了一个眼色，让赵长风坐回去。他搀扶着李惠民走了几步，来到洗手间门口。海港大酒楼的vip包厢里都设有独立的卫生间，方便客人使用。 方天雷把门打开，把李惠民扶进去，转身出门，替李惠民把门带上。他回到桌子旁又狠狠地瞪了赵长风一眼，说道：“你小子今天来劲儿啊，看看你灌倒了几个？” “天雷哥。不是你说让我尽情发挥吗？”赵长风委屈地说道，“况且是一比四啊！”说着偷眼看了一下旁边的张宝国。张宝国两眼发直，一个劲儿地喝茶，根本不会注意到方天雷和赵长风在坐什么。 方天雷哼了一声，没有理睬赵长风。赵长风把椅子往方天雷身边挪了挪，低声问道：“天雷哥，李关长人不错啊，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说过？” “师长以前在老爷子手下当兵。是老爷子一手把他提拔起来地。”方天雷说道：“后来我又在他手下当兵，他念着老爷子的好处，没少照顾我。这次你来粤海，我都提前向师长还有我这个战友打过招呼，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 赵长风听着方天雷的话，心中很是感激。说起来大舅哥方天雷对他比老爷子方振华对他还要照顾很多。对于他的事情，方振华大多数时候是采用不闻不问，放手让他锻炼的方式。而方天雷则经常给他提供一些帮助。 方天雷又和赵长风聊了一会儿。还不见李惠民从洗手间出来，他心中就些纳闷，来到洗手间门口一听，里面传来一阵阵鼾声，方天雷连忙推开门，看到李惠民竟然坐在马桶盖上睡着了。 对于这样的场面方天雷啼笑皆非。师长当初在部队里也是有名的海量，没有想到现在却是这般模样，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想来师长回来酒醒了之后对妹夫赵长风的印象一定“特别”深刻。 李惠民和朱大军、张宝国几个人都是单独开车过来地。老部下、老战友之间的聚会一般不带尾巴。现在四个人醉了两对。方天雷没有办法，只好和赵长风一起把老师长、老战友弄回长城大酒店。 刚忙活完。赵长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电话，却是县委书记办公室的号码。赵长风接通电话，里面传来卫建国的声音：“是长风吗，我是卫建国。” “卫书记，是我。您有什么事吗？”赵长风在卫建国面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谦和。 “是有事要和你商量。”卫建国说道，“刚才财政局龙强涛局长过来汇报，说省财政厅把我们历年来累积的拖欠款全部从拨款中扣下了。再过七八天就要发工资了，现在财政局账面上只有不到五百万元……” “什么？怎么会这样？”赵长风吃了一惊，他也知道粤海县历年累积下来拖欠省财政厅有两千多万元，但是按照惯例，省财政厅最多也就是发问催缴，很少动真格的去在财政拨款中扣下。即使要扣，也会提前打个招呼，分做几次逐步扣除，哪里有这样一下子全部扣下呢？ “具体情况龙强涛也在了解之中。”卫建国说道：“长风，你现在能赶回来吗？我们商量一下对策。” 赵长风看了看手表，对卫建国说道：“好，卫书记，我两个小时候后赶回县里，等见了面再详谈。” 挂了电话，赵长风对方天雷说道“天雷哥，我现在有事情必须要赶回去！” 方天雷说道：“长风，事情很紧要吗？不紧要就留下来，晚上师长酒醒了，再热闹热闹。” “天雷哥，恐怕不行，我必须赶回县里。李关长他们这里就拜托您帮我说一声。”赵长风说道。 方天雷就关心地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十万火急？”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天雷哥，您就别担心了。没有什么，我能搞定。”说着叫上方忠海开上黑色公爵王，匆匆忙忙地返回粤海县。 第五十八章干部处处长 第五十八章 干部处处长 赶到县委书记办公室，卫建国正闷头坐在沙发上抽烟，见到赵长风进来，卫建国就站起来迎了上来，伸出手来说道：“长风县长，辛苦了。大老远地把你叫回来。” 赵长风和卫建国握了一下手，说道：“卫书记，现在情况怎么样？” “来，坐下慢慢说！”卫书记喊来秘书曹一兵，让他为赵长风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对赵长风说道：“龙强涛已经向省财政厅打过电话，财政厅的人态度很不好，说粤海县这些拖欠款早上缴，拖了这么久才扣下算是很照顾粤海县了。” 赵长风沉吟着，没有说话。 卫建国看了一下赵长风，递给了一根烟过去，斟酌着说道：“长风县长，我说一句违反原则的话啊，这件事情大有问题。” 赵长风接过烟来点着火，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卫建国。 卫建国说道：“说起拖欠款，现在那个地县没有拖欠款呢？这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再说了，这些陈年积账，省财政厅早不扣晚不扣，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扣，而且要一下子扣完，这不是很蹊跷吗？” 说到这里，卫建国瞟了瞟赵长风，说道：“长风县长，我看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八成是冲着你来的。” 其实这个问题卫建国不说出来，赵长风也已经想到了。尤其是他上次得罪了市财政局的张晓强，张晓强早晚是要发难的。但是单单说一个张晓强就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让省财政厅把粤海县历年的拖欠款一下子全部扣下，这个似乎又有点夸张了点。 “卫书记，谢谢您，如果不是您的提醒，我还真想不到这一点。”赵长风望着卫建国道：“您觉得这件事情会和那些人有关？” “长风县长。咱们两个都是外来户，你和我客气什么？”卫建国不动声色地点出了他和赵长风的共同点，拉赵长风结盟地意味很浓，“至于说是什么人，我还真拿不准。长风县长，你想一想，来粤海这段时间内都得罪了什么人？” 赵长风沉吟着，思忖着卫建国话里的含义。他来粤海县这段时间内得罪的人太多了。但是若是从职务高低上来说，似乎这些人都还没有到可以左右财政厅地步。即使是海州市财政局国库科科长张晓强，也不过是在海州市财政局有点影响，想要到省财政厅去说话，即使是海州市财政局局长李明生也不一定有这个分量。 卫建国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任由赵长风在那里想着。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卫建国这边放下茶杯，一拍大腿说道：“哦。对了，长风县长，我猛然间想起来，省财政厅钱万有副厅长十几年以前担任过咱们粤海县的县长，又是钱书记的族叔。长风县长。要不咱们把钱书记叫过来商量一下，让钱书记到省里找一下钱厅长做一下工作？”卫建国这就是所谓的正话反说，看似说是让钱云枫过来帮忙，其实是点醒赵长风。这件事情上谁的嫌疑最大。 原来竟然是钱云枫搞得鬼。赵长风心中冷笑一下，是啊，算起来钱云枫也该反击了，只是没有想到，这钱云枫反击的力度竟然会这么大。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卫书记，即使钱书记过去做工作，也需要一个过程吧？留给我们只有几天地时间了。我看是不是先找银行想一想办法，贷出一笔款子应应急？” 卫建国沉吟一下，说道：“现在银行放贷权力都收归了市行，县里银行自主权很小。现在工资缺口有近两千万，必须到海州市去想办法。” 说到这里，卫建国望着赵长风，恳切地说道：“长风县长，这样吧。我到粤海有一年半的时间了。比你熟悉一些情况，这到海州市银行跑贷款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这边还是想一想办法。到省里活动一下，能让财政厅通融通融，我们双管齐下，争取把这个难关共同度过。” 赵长风没有想到卫建国对工资的事情这么上心，按理说政府主管经济问题，如果这次工资发不下去，干部职工闹了起来，矛头只会指向当县长的赵长风，骂他这个新来的县长无能，对卫建国这个书记影响倒是不大。 “卫书记，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能遇到你这样胸怀开阔的班长，我很荣幸。”赵长风伸出手去。 卫建国连忙伸出手来和赵长风握在一起，口里说道：“长风县长，我说了不要见外嘛！在粤海县我们都是外来户，想站稳脚跟不容易啊！” 当下两个人决定分头行动，卫建国到海州市去找银行贷款，赵长风则到省里去跑财政厅地关系。 赵长风先回到县长办公室，通知莫日根叫上龙强涛，一起到省财政厅去。龙强涛听说赵长风带他一起去财政厅，心中也很有一些忐忑。听说小赵县长在省里背景非常强大，如果这次他到省财政厅顺利的把事情解决了，钱书记这一招非但没有打击到赵长风的威信，反而会让赵长风在全县干部职工面前威风大涨。想一想看，省财政厅都把历年积累下来的拖欠款扣出了，小赵县长一出马就轻松搞定，那么小赵县长该有多大能量啊？ 其实对于普通的干部职工来说，他们并关心上层领导之间地权力斗争，他们只关心鼻子尖下面的一点点看得见的实际利益，那就是工资会不会按时发，奖金是不是比上个月又丰厚了一点等等。只要能保证他们按时按点的拿到工资和奖金，无论是把大门地门卫还是扫厕所的阿姨去当粤海县的领导都冇问题，他们会举着双手高呼同意。 钱云枫因为后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的事情又丢了面子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动用族叔钱万有的关系来对付赵长风。只要省财政厅把粤海县的拖欠款一次性扣下，粤海县财政上没有足够地钱来发工资，粤海县这些干部职工肯定会跳起脚来骂娘。他们才不管这些被扣下来的拖欠款是以前欠下来地，赵长风只是替前几任领导来填这个黑窟窿。他们只会考虑，为什么我这个月的工资没有发下来？只要见不到这一点钱，管你有天大的理由，他们都会站出来骂街，而骂街的内容，当然是新任县长赵长风颟顸无能。 龙强涛是钱云枫的铁杆心腹，对钱云枫的计划当然了解。此时听说小赵县长要带他一起去省财政厅，心中难免有点为钱云枫书记担心。 赵长风带着莫日根下了楼。龙强涛就站在一楼大厅等着。见赵长风出了电梯，龙强涛连忙迎接了上去，恭敬地招呼道：“县长。” 赵长风淡淡地说道：“走吧，有什么话到羊城再说。”然后径直出了大厅，上了停在台阶上地粤海县二号车。 龙强涛愣了一下，心说小赵县长就是拽啊，连基本情况也不问一下，就直接去省财政厅。还有这样办事的吗？他心中嘀咕着，脚下去不敢怠慢，跟着出了大厅，进了他地专车，跟在粤海县二号车后面向羊城驶去。 赵长风坐进了车里。拨通了黄秘书地电话：“黄哥，我是长风。您现在忙吗？”此时赵强已经结束了党校的学习，出任粤东省省委副书记、代省长。黄秘书也跟着赵强一起到了粤东。 “我没有什么事情，老板在和老一谈话。我正好清闲下来。”黄秘书口中地一号自然是省委书记杜红军，他说道：“长风，你有什么事？” 赵长风说道：“是这样的，财政厅一下子把我们县的历年累积地拖欠款一下子扣下了，现在县里没有钱发工资，我准备找一下财政厅里的大老爷们求求情。” 黄秘书沉吟了一下，他跟着赵强来到粤海县才半个月，暂时对省里的情况还不熟悉。赵强还没有去财政厅调研。黄秘书在财政厅也没有搭上线，秘书其实代表的就是老板，如果他贸然给财政厅领导打电话，财政厅领导如果答应了还好，如果不答应，岂不是塌了赵强的面子？虽然赵强是新上任地省长，而且按照年龄趋势，很快就会接上老一杜红军的班。财政厅领导未必有胆子拒绝黄秘书的电话。但是万一财政厅的领导不开眼呢？ “长风，这样吧。我看还是让秘书长出马吧。”黄秘书说道：“秘书长对省里情况熟悉，该找谁他拿捏地准。” “不要麻烦秘书长了吧？”赵长风说道：“黄哥，实话跟你说吧，我压根也没有指望能从财政厅里把这钱再要回来。我只是做一个样子给下面人看看。” 赵长风这话一出口，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莫日根心中就是一震。小赵老板压根没有指望把钱从财政厅里要回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赵老板不知道到时候发不下工资究竟会对他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吗？ 黄秘书在那边笑了起来，“长风，怪不得老板说你小子很鬼呢？说说看，你究竟是打什么鬼主意？” “黄哥，我那点鬼心思还能瞒你吗？”赵长风微笑着说道：“反正今天晚上你帮我找一个普通的关系，能够把财政厅预算处处长约出来吃个饭就好了。” “这个啊，好办！”黄秘书想了一下说道：“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副处长肖平和我是校友。我让他帮你约一下预算处处长出来吃个饭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先帮你联系一下，一会儿给你电话。” 工夫不大，黄秘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说道：“长风，运气不错，肖平和预算处处长杨思清今天晚上都有空。这样吧，你到省政府来，我先帮你介绍一下肖平处长，然后再让肖平处长陪你一起去见杨思清。” 快到羊城的时候，莫日根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之后嗯了几声，放下电话对赵长风说道：“老板，驻省办高望山主任说地方都安排好了，是白云大酒店最豪华的包间，富贵轩。” 赵长风点头说道：“好。你让龙局长先过去和高主任会合，到包厢里等着。” 莫日根就拨通了龙强涛地电话：“龙局长，县长说了，让你先去和诸省办主任高望山会合，到酒店去等着。” 龙强涛听着莫日根的话心中就恼火，心说自己好歹也是实权在握的粤海县财政局局长，你小赵县长谱再大，也不能老让莫日根在中间传话吧？ 强压着心中地怒火。龙强涛又问道：“莫主任，知道县长今天晚上邀请了哪一位大人物吗？” 莫日根明明在一旁把赵长风的电话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却和龙强涛打着马虎眼，说道：“这个县长没有说，我也不敢问，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县长？” “呵呵，你莫大主任都不敢问，我这一个小小的局长又怎么敢问？”龙强涛回敬了莫日根一句。悻悻地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龙强涛立即拨通了钱云枫的手机：“钱书记，赵长风那边好像已经联系好了人，具体是谁，我还不知道。他让我和驻省办高主任一起到酒店包厢里先等候着。” “还能有谁？”钱云枫冷笑道：“有我叔叔站在那里。我就不信财政厅有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去赴粤海县地宴请。” 龙强涛却不像钱云枫那么乐观，在县里公安局、财政局是两个最重要地实权部门。对于这两个部门的一把手县长县委书记都要刻意笼络，一般都是亲自打电话和这两个局局长联系。可是赵长风今天摆明了故意冷落他，非但没有直接和他通过一句话。而且也不向他了解一下财政厅扣了款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赵长风不是胸有成竹，能这么嚣张吗？“ 赵长风车开到省政府就被武警拦住了，粤海县地二号车在省政府当然不好使。黄秘书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武警听了黄秘书的电话后，对赵长风的态度立刻和蔼了很多，让开道路，让黑色公爵王开了进去。 黄秘书的办公室虚掩着。赵长风推开了门，黄秘书正坐在沙发上陪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紫衣男子说话，看到赵长风进来，黄秘书立刻快步迎了上来：“长风，两个月不见，你又潇洒多了啊！” 赵长风紧紧握住黄秘书的手，笑着说道：“黄哥才是风度偏偏呢，如果我能赶上黄哥的一般潇洒。就心满意足了！” 黄秘书拉着赵长风地手来到那个紫衣男子明前介绍道：“长风。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肖平处长。当初调你去粤海，肖处长没少帮忙。” 赵长风连忙伸出手来说道：“肖处长，感谢你的帮助。我一直听黄哥在我面前提起你，就是没有机会相见。今天终于见到了你，真是荣幸啊！” 肖平早就听说赵长风和省长赵强之间关系非同一般，他想这么一个少年得志的人，即使修养再深，也难免有些轻狂，可是今天一见面，没有想到赵长风这么谦逊，心中的好感顿时大增，他紧紧摇晃着赵长风手说道：“赵县长，你真是客气！调你到粤海县担任县长，完全是组织上的决定，我不过是具体经办人而已，怎么当得起你这么感谢？当初看了你地资料之后，我就觉得组织上选择非常正确，你的确是粤海县县长最合适的人选。今天见了你本人之后，更是坚定了我这种感觉啊！” 黄秘书见两个人投缘，心中更是高兴，拉着两个人坐到沙发上，交谈起来。 肖平见黄秘书对赵长风的亲热神态，越发觉得赵长风前途无量，否则以黄秘书眼高于顶地性格，又怎么会轻易对一个普通人如此亲热呢。于是肖平决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和赵长风拉近关系。他搞了十几年组织工作，察看风向向来很准，他知道粤东省将来肯定是赵强的天下，冲赵长风和赵强的关系，此时攀上赵长风，将来不就多了一个得力的朋友。 “长风，我托大一点，叫你一声老弟。”肖平说道：“黄老弟把粤海的情况给我简单介绍了一下，但是不是很详细。你能再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赵长风就把财政厅扣下拖欠款的情况向肖平复述了一下，让肖平感到意外的是，他在赵长风这里并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赵长风地复述和黄秘书的介绍相差无几。 第五十九章不长眼的东西 第五十九章不长眼的东西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赵长风对情况的了解本来就不多。和肖平只是第一次见面，赵长风又不可能把县里的斗争情况告诉肖平，说这拖欠款被扣下，很可能是钱云枫的族叔、财政厅副厅长钱万有搞的鬼。 肖平心中感到有些蹊跷，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沉吟一下，说道：“老弟，这件事情假如只是预算处卡住了，那么无论如何杨思清都要卖我几分面子。倘若是上边人的意思，那么杨思清恐怕也不好怎么说话。” 赵长风说道：“肖哥，只要让我和杨思清见一面就成，其他的方面先不管他。” 肖平看了一眼黄秘书，见黄秘书递过来一个肯定的眼神，肖平顿时放下心来，他笑着说道：“这个好办，杨思清平时虽然软硬不吃，但是我的面子他还是要给几分的。今天晚上他本来要有约的，但是我一个电话，他立刻就推了别人。” “是啊，堂堂的组织部干部处处长，杨思清如果不长眼，还想不想进步了？”黄秘书故意说道。其实肖平只是个干部处副处长，虽然实权在握，但是杨思清也是财政厅权力最大的预算处处长，和肖平地位相当。肖平这个副处长对杨思清进步的道路影响有限。 “黄老弟，你就喜欢花搅你哥。”肖平假装生气，伸手虚点着黄秘书。 黄秘书笑了两声，说道：“我怎么敢花搅肖哥呢？”他扭头对赵长风说道“长风，时间不早了，你就陪肖哥一起去吧。老板正和一号在上面谈话，我要在这里侯着，要不我也陪你们一起去了。” 赵长风站起来和黄秘书握了握手，说道：“黄哥。你先忙，改天你不忙了，咱们约上肖哥，三弟兄喝个痛快。” 肖平笑着说道：“对，喝他个一醉方休。” 黄秘书笑着说道：“一定一定。”说着把赵长风和肖平两人送出了门外。 到了楼下，肖平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老弟，晚上定在什么地方？” “白云大酒店。富贵轩包厢。”赵长风说道。 肖平点了点头，说道：“你先过去，我去把杨思清叫上，到酒店去找你。” 赵长风来到白云酒店门口，莫日根、龙强涛和驻省办主任高望山正在门外等着，见赵长风过来，连忙迎了上去，热情地打着招呼。 赵长风听莫日根说过。高望山和段志魁走的比较近，相比起钱云枫来，算是可以团结人物，微笑着冲高望山点了点头。至于财政局局长龙强涛，赵长风是淡淡的一眼扫过。并没有说什么。 龙强涛内心又是愤怒又是心虚。他愤怒的是，他自从当上财政局局长之后，还从来没有在县长书记面前受到过如此轻视，赵长风如此轻视于他。简直是欺人太甚。而龙强涛心虚的是，赵长风既然这样做了，说明在赵长风心中已经不把他当回事了，按照赵长风在省里的背景，假如真地在粤海县得势了，那么他这个财政局局长的位置能不能保住，很难说啊！ 白云大酒店内部装修富丽堂皇，很上档次。而富贵轩包厢里的装修更是极尽奢华之能事。这个“最豪华”的称谓果然当得起。 赵长风坐下，莫日根连忙为赵长风端上来一杯茶水，赵长风还没有入口，就嗅到信阳毛尖特有的香味。他心中暗自点头，莫日根倒是很会琢磨他的心思习惯。粤东的酒店很少准备有信阳毛尖，这白云大酒店想来也不例外。这茶如此醇正清香，正是顶级的信阳毛尖，看来是莫日根特意带过来地。 一杯茶没有喝完。肖平已经领着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来到富贵轩包厢。这个中年男子瘦长的脸型。偏偏挺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腩，看起来比例很不协调。 “啊……”龙强涛一看到这个中年男子。心中不由得一震，手一抖，茶杯都差点摔落下去，心中暗叫：小赵县长果然是手眼通天。杨思清虽然只是一个处长，但是向来眼高于顶，别说是普通的县长、县委书记，就是下面的市长、市委书记想约他吃饭，也不见得他会赴约。没有想到小赵县长一出马，这么难请的财神爷也到场了。而且龙强涛知道，今天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赵长风临时知道这个消息，这事到临头去请杨思清比提前预约又不知道要难上多少倍了。他不由自主地跟随赵长风站了起来，一脸讨好地望着杨思清。 “杨处长，这位就是粤海县县长赵长风。”肖平亲热地为两人介绍道：“长风，这位就是我经常向你提起地财政厅预算处处长杨思清。” 赵长风站起身子，不卑不亢地说道：“杨处长，你好。” 杨思清一边打量着赵长风，一边客气地说道：“赵县长，肖老弟在车上不住的夸你，说你是咱们粤东省最年轻的县长，现在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赵长风笑着说道：“那是肖哥太客气了，杨处长是省城有名的财神爷，今天肯赏光过来，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啊！” 这时龙强涛挤了过来，点头哈腰地对杨思清说道：“杨处长，我是粤海县财政局局长龙强涛。我去年听过你的讲课，在省财政干部培训中心。” 杨思清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龙强涛，说道：“去年？是在财政干部培训班上吗？” 龙强涛连连点头，脸上堆着殷切地，说道：“是啊，，当时你还拿着我地论文批讲过呢！” “噢，噢，我想起来了。”杨思清点了点头，“你的文章写得很不错，很有潜力。” 龙强涛心中暗喜，杨处长能记得自己的文章，不是正从侧面说明自己的能力不错吗？他眼巴巴地还要说话。赵长风横了他一眼，心中说道看来这龙强涛是必须拿下了，且不说他的工作能力如何，单单是这样不懂得规矩，这样的干部就要不得。 肖平也盯了一眼龙强涛，他还真没有见过如此不长眼的干部，竟然在客人面前坍赵长风的台。看来这个财政局局长是真的不想进步了啊！ 第六十章够意思的大哥 第六十章够意思的大哥 杨思清每日迎来送往的都是市委书记、市长，又或者是各地市财政局局长，平时连下面的县委书记、县长的宴请都懒得赴约，纵使他曾经见过龙强涛一两面，又怎么会把小小的粤海县财政局局长挂在心上？至于说想起来云云，纯粹是应景的话。不过杨思清见了这个场面，对肖平介绍过来的这个年轻的县长心中又轻视了一分，一个县长都驾驭不了自己的下属，其能力可想而知了。 分宾主落座后，杨思清云天雾地地和赵长风聊着，从刚刚过去不久的911事件聊到阿富汗局势，从信阳毛尖聊到乌龙茶再聊到武夷山的大红袍。赵长风不疾不徐地和杨思清聊着，仿佛压根就没有想到要询问被扣下拖欠款的事情。 肖平坐看了半天，寻思这样聊下去也不是个事，尤其是想到黄秘书对赵长风的态度，于是就主动开口说道：“老杨，我这位小老弟今天主要是为粤海县财政拨款而来的，听说财政厅一下子把历年的拖欠款都扣下了，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厅里通融一下？” 杨思清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说道：“肖老弟，这事情很难办啊！厅里这次下了决心要解决下面地县的清欠款问题，还划下了硬杠杠，现在正处于风头浪尖，我这个小处长说话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他瞟了赵长风一眼，说道：“对了，赵县长，听说钱厅长就是你们粤海县出来的老领导，要不你去找一下钱厅长？他是副厅长，说一句话顶我这个小处长说一万句。” 肖平还要说话，赵长风却递过去一个眼色，接过杨思清的话头说道：“杨处长。正因为钱厅长是我们粤海县的老领导，我们反而不好去找他。越是老领导对我们要求越严格嘛！杨处长，这件事情还请你多帮帮忙。这次我们从县里来得仓促，只带了一点土特产，是一个小小的意思，希望杨处长不要笑话我们寒酸。” 杨思清心中冷笑一下，原来你早就知道船在什么地方弯着啊？不错，如果不是钱厅长对你们“严格”要求。这次拖欠款也不会扣得一干二净。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再费什么口舌了。 其实杨思清一听肖平说是粤海县的县长有请，他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他又驳不开肖平的面子，肖平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副处长，眼看就要升成处长了，手握着省管干部地考察大权、尤其是负责考察了解厅级后备干部的使用情况。杨思清现在是处长，心思已经往厅级干部的位置上努力了，如果他现在得罪了肖平。将来在干部处考察他时候，多添上那么一两句，那就得不偿失了。 杨思清一边拨打心中的算盘，一边打着哈哈说道：“赵县长，你是肖老弟的兄弟。送东西就太见外了吧？” 肖平见状拿着电话起身出门，装着要打电话。 莫日根抓住这个机会连忙起身过来拿着茶壶为杨思清加满茶水，另一只手已经拿了一张银行卡要在桌子地下往杨思清裤兜里塞。 “哎，你这是干什么？”肖平一下子推开了莫日根的手。拉下脸对赵长风说道：“赵县长，你如果再这样搞，可别说我不给面子了。” 龙强涛在一旁心中暗笑，本来以为赵长风有多大能耐呢，原来也不过是塞钱跑关系这老一套啊。 赵长风叹一口气，说道：“杨处长，我不是也没有办法吗？全县几万干部等着发工资，如果他们见不到工资闹了起来。这个责任我担不起啊！” 杨思清板着脸说道：“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顿了一顿，他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你们去找一下钱厅长，或许还有些办法。”说着看了看手表，说道：“我还有点急事，就失陪了。”起身就往外走，正好迎面碰上肖平回来。 “老杨，你这是到哪里去？”肖平故作惊讶地问道。 “肖老弟。对不起。今天这事情不是我不办。是实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无功不受禄，这顿饭我是不好意思吃下去了。” 赵长风追过来说道：“杨处长。只是简单吃一个饭，交一个朋友，没有别的意思。你给个面子吧。” “赵县长，你也别在我这里耽误功夫。你现在想办法走一走钱厅长地关系，说不定时间还来得及。”杨思清拒绝了赵长风，伸手拍了一下肖平的肩膀，说道：“肖老弟，这话我是冲着你的面子才说的。今天算是我失礼了，改天我做东，你带着赵县长过来，算是我向你赔罪。”说着夹着手包下楼去了。 肖平看着杨思清的背影，问赵长风道：“长风，刚才你对他做什么了？” “没有什么。”赵长风摊了摊手，说道：“我只是说了一下我的苦衷，县里几万干部等着我拿钱回去发工资呢！” 肖平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这事办的！黄老弟肯定要埋怨我了。” “肖哥，你说哪里话来？你今天为我的事情忙前忙后地，黄哥他感激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埋怨你呢？”赵长风伸手拉着肖平的手说道：“来，肖哥，先不想那么多，咱们先吃饭！” 一顿饭没滋没味的吃完，肖平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赵长风把肖平送到车上时，肖平转身对赵长风说道：“赵老弟，要不我找我们部长说一说，约钱厅长见个面？” 赵长风心中一阵感动，初次和肖平见面，他就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这么下力气，这位老大哥还真是不错。赵长风紧紧拉着肖平的手说道：“肖哥，您对兄弟我太够意思了。感激地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天时间仓促，有空到粤海县视察工作，我好好陪陪肖哥，咱哥俩一醉方休！”顿了一顿，他又说道：“这件事情肖哥就别担心了，我今天只是要求见杨思清一面，见到他了，事情就办成了。肖哥您就放心吧。” “好，有机会我一定去粤海。”肖平见赵长风眉宇开朗，丝毫没有一点因为发不下工资满腹愁肠的样子，心中倒是放心不少，“老弟，以后遇到什么难事，记得给我说一声。大忙可能帮不上，帮你出个主意啥的还能行。” 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肖平上车离去了。 莫日根和龙强涛站在十来步远地地方不敢上前，见肖平乘车离去，他们两个才迈步上来，莫日根问道：“老板，下面该怎么办？” “先回县里再说吧。”赵长风冷冷地撂下一句。 龙强涛站在莫日根身旁心中暗笑，原来小赵县长也是银样蜡枪头啊，看着厉害，其实屁事不顶。这次风风火火地从粤海来到羊城，看着气势汹汹地很是骇人，可是没有想到一个回合下来就蔫了，什么收获都没有，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到了粤海县。 莫日根跟着赵长风上了车，沉默了几分钟，终于忍不住还是问道：“老板，我们真的就这么回去吗？”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不这么回去还去干嘛？” “老板，我是担心……”莫日根话没有说完。 赵长风笑了一笑，说道：“老莫，放心吧，天塌不下来。我就是要给别人一个机会，让他们都蹦出来。” 一边说着，赵长风一边拿过手包，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可是他刚拿出手机的一瞬间，手机却忽然间响了起来，把赵长风弄了一个措手不及。他看了一下号码，很是陌生，就把手机递给了莫日根，示意他来接电话。 莫日根接通了电话，说道：“你好，哪位？” “我是财政厅预算处的杨思清，请问赵长风县长在吗？” “哦，杨处长啊，您好您好。你稍等一下，我让我们县长听电话啊。”说着莫日根捂着手机递给了赵长风，小声说道：“财政厅的杨处长。” 赵长风微微一愣，杨思清打电话过来是什么意思？他把电话放到耳边，轻声说道：“杨处长，您好，我是赵长风。” “赵县长，您好。”电话里传来杨思清的声音，“我刚才和处里其他领导协调了一下，挤出了三百万元机动资金，明天就拨给你们。” “杨处长，太感谢了。”赵长风倒是有点喜出望外。 “感谢什么啊！肖老弟介绍过来的人，我怎么也要给面子不是？”杨思清说道：“当然这三百万元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但是这已经是我最大能力了，其他方面你恐怕还需要找钱厅长。” 挂了电话，赵长风心中热热的，肖平大哥人真是不错，肯定是回去后又给杨思清施压，要不杨思清怎么会主动拨三百万元下来？ 想到这里，赵长风立刻拨通了肖平地电话，说道：“肖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肖平说道：“就冲你叫我一声哥，我也得帮忙不是吗？这三百万你先解一下燃眉之急。实在不行了，你再来找我，我看看能不能托部长出面去找一下那个老钱。” 第六十一章釜底抽薪 第六十一章釜底抽薪 莫日根在前面听着电话，脸上也满是喜色。小赵老板果然厉害，杨思清一顿饭都没有吃，就乖乖地拨了三百万元下来，跟着这样的老板干，就是提气啊！ 赵长风本来就没有计划从财政厅弄到一分钱，但是既然杨思清大方，送了三百万过来，他自然也乐得笑纳。他拿着手机，拨通了卫建国的号码。 “卫书记，我是长风。您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赵长风轻声问道。 “长风县长，我刚从夜总会出来，正要想给你打电话呢。”卫建国说道：“情况不乐观啊！我跑了几家银行，他们都拒绝贷款给我们粤海县。有些银行说上面控制贷款规模，卡得很死，最近这段时间不好办，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说；有些银行干脆就说粤海县的支柱产业制鞋业最近很不景气，肯定对粤海县的财政收入有重大影响，所以对粤海县的还款能力很不乐观，所以要再考察考察才能决定是否发放贷款给我们。” “其实这些都是借口。”卫建国愤愤地说道：“我私下里听说，市财政的张晓强给这些银行打过招呼，谁如果敢贷款给我们粤海，那么以后休想从财政局这里拉到一毛钱存款！” 赵长风淡淡一笑，果然是和他预料的一样，卫建国在海州市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卫建国又问道：“长风县长，财政厅那么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情况也不乐观啊。”赵长风说道，“还真让卫书记猜对了，就是钱万有搞的鬼啊。预算处杨思清处长也不敢得罪钱万有，最后只答应拨了三百万元下来，明天到帐。” “三百万元啊？”卫建国感叹地说道：“长风县长就是比我本领大啊，一出马就弄到了三百万元。相比之下，我真是有点惭愧了。” “卫书记，您太谦虚了。我也不过是机缘凑巧而已。”赵长风说道，自从遇到过蔡国洪和刘驰两位强势班长，对于卫建国书记一直在他面前维持低姿态，赵长风还是有点不大适应。 “长风县长，要不明天召开个常委会，把这件事情放常委会讨论一下？”卫建国问道。”你什么今天晚上回来吗？我想咱们碰一个头比较好。” “我就在回去的路上，估计还要一个半小时。”赵长风看了一下手表。 “那好，我在家里等你。”卫建国挂断了电话。 龙强涛的黑色奥迪紧紧跟在赵长风的专车后面，他也拿着手机向钱云枫汇报着情况：“钱书记，你是没有见到，当时赵长风是多么狼狈。预算处杨思清处长根本没有留下来吃饭，愣是把那个肖处长和赵长风晾在了那里。” “肖处长？”钱云枫皱了皱，能够把预算处处长杨思清约出来。这个肖处长肯定不是一般人，他问道：“老龙，这个肖处长是什么来历啊？” “弄不清楚。赵长风语焉不详的，我向肖处长敬了酒，想盘一下底。可是姓肖地口风很紧。”其实当时龙强涛敬酒的时候肖平根本连理都没有理，这种不懂规矩的东西，肖平才没有兴趣搭理。龙强涛想起那一幕心中就有些不平衡，他愤愤地说道：“看样子也不会有太大来历。要不杨思清处长会连饭都没有吃？” 钱云枫寻思一下，觉得龙强涛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他还是板着脸说道：“老龙，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想办法打听清楚！哪里有吃了一顿饭，连吃饭的对象是谁都不清楚的？” “是，是，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龙强涛放下电话，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心中对钱云枫也有些不满。什么钱副书记？只会窝里横，对自己人发脾气。有本事去对赵长风发去。 赵长风来到东湖别墅一号，刚进了院子，卫建国就从门里迎了出来：“长风县长，辛苦了，辛苦了！” 赵长风握着卫建国的手客气道：“卫书记。劳您久等了。” 把赵长风让进会客室。小保姆端上来一杯茶水，送上来两盘水果。就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卫建国伸手抓起茶几上地烟，让给赵长风一根，然后又往嘴里塞了一根。赵长风摸出火机探身为卫建国点火，卫建国避让了两下，还是让赵长风把火点上了。赵长风又自己点上了火，把火机扔在桌上，靠在沙发上悠闲自得地抽了起来。 卫建国见一支烟快抽完，赵长风还不开口，心中就有些沉不住气，他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开口说道：“长风县长，你认为该怎么办？”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我想先听听卫书记的。” 卫建国说道：“那只有在常委会上发动大家的力量了。发工资也不是书记和县长的事情，其他人也有责任，再说这拖欠款也不是今年才欠下来的，这都是好几年的旧账了。” 赵长风明白卫建国的意思，就是不能让其他常委太清闲，袖手旁观，来看他们两个的笑话。他沉吟一下，问道：“卫书记，你认为其他常委有办法吗？” 卫建国看了一眼赵长风，说道：“不管其他常委有没有办法，都要把这件事情撂到台面上，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 赵长风没有说话，又抽了两口烟，忽然间问道：“卫书记，您觉得龙强涛这个人怎么样？” 卫建国迟疑了一下，知道赵长风这是在征求他地意见。他手指在下巴上摸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办事能力没有一点，溜须拍马倒是有一套。这几年来拖欠了省里这么多款项，财政局的责任首当其冲！” 卫建国这话杀气腾腾的，如果能借着这件事情把龙强涛撤掉，那么赵长风背着一个黑锅也值得了。 赵长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欲速则不达。我看我们倒是可以先成立一个财经工作领导小组，把全县的财经工作统管起来。” 卫建国眼睛一亮，一下子明白赵长风的意思了。以现在常委会地局势，想要撤掉龙强涛恐怕不那么容易，但是成立了财经工作领导小组，可以直接干预财政局的工作。这就是釜底抽薪之计，一下子让龙强涛成为一个傀儡。 第六十二章反将 第六十二章反将 会议室里气氛非常微妙，常委们时不时低头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地望向坐在卫建国左侧的赵长风。 赵长风虽然面色平静，但是那大口大口抽烟的姿势似乎暴露出他内心远非像他外表那样平静。 钱云枫却不看赵长风，他斜睨着眼睛，把手中的打火机转来转去的，一副其乐无穷的模样。 段志魁端着茶杯小口地抿着茶，目光不时在赵长风和钱云枫之间跳跃着，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龙强涛则坐在县委办主任解运来旁边，拿着笔不是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十分努力的模样。 卫建国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坐在会议桌顶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傀儡班长的角色。他扫视了一下会场，说道：“人都到期了吧？那我们开始吧。今天这个会议的议题就是关于拖欠工资发放的问题。下面先请龙局长向大家汇报一下我县的财政状况。” 龙强涛就望了望钱云枫，见钱云枫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这才拿起笔记本开始汇报起来：由于财政厅扣下了我县的拖欠款，现在县财政非常吃紧，账上资金不到五百万。眼看下周就要发工资了，可是资金缺口还有一千七百多万。 龙强涛发言结束后，会场上一片沉默，常委们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卫建国扫视了一下会场，说道：“龙局长把情况介绍完了，大家都说一说吧。” 赵长风点着一支烟，随手将打火机扔在了桌面上，“咣！”的一声，震惊四座。 望了眼龙强涛，赵长风不经意地问：“龙局长。县里为什么会欠这么多钱？你这个财政局长知道是什么原因么？”财政局长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龙强涛哭丧着脸叫屈道：“县长，这可怨不得我啊，没有领导的批示，我一个小局长能做主吗？财政局每一笔款项来龙去脉都清清楚楚的，都是按照领导们的批示走的，这个情况，老县……董……董县长最清楚不过了。”眼巴巴地望着常务副县长董金坤。 “老王在地时候，我一直靠边站呢。龙局长，你倒是说说看，我知道什么？”董金坤扭过头去根本不看龙强涛。这个龙强涛，平时贴着钱云枫的屁股，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个时候想让自己帮他说话，哪里有那么便宜？ 龙强涛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王山川干县长的时候一直强调一支笔签字。董金坤这个常务副县长只是名义上分管着财政局而已，所以说董金坤说他一直靠边站并没有错。但是纵使是董金坤靠边站着，对财政局这一套流程应该很清楚吧？怎么能说什么都不知道呢？ 钱云枫轻轻咳嗽了一声，严肃地对龙强涛说道：“龙局长，有领导的批示。就把领导的批示拿出来嘛！这样空口白话的说来说去，又怎么能弄得清楚？”这句话看似严肃，其实是提龙强涛解围。 龙强涛见钱云枫出来解围，连忙说道：“钱书记。您批评的对，是我疏忽了。”他望着赵长风说道：“县长，财政局的款都是按照领导批示走地，您如果说有怀疑，可以派人到财政局去调查。” 赵长风仰脸抽烟，并没有回应龙强涛的话。 龙强涛当然不能任赵长风装聋作哑，他微笑着看了斜对面的宣传部部长和国虹一眼，要打头阵。还是要靠这个巾帼女将啊。 和国虹读懂了龙强涛的暗示，她大着嗓门说道：“卫书记，我提个建议好不好？现在别讨论其他问题了。关键是要解决工资的问题。不过以前什么原因，总要给干部职工发工资吧？不然到时候万一闹起来，惊动了各路记者，对县里的声誉不大好吧？” “和部长，你的意见是不错，但是提错对象了。”常自鸣心中还牵挂着赵长风的“恩德”。见和国虹开了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瞟了一眼赵长风。说道：“政府是负责经济问题地，这发工资的事情不归卫书记负责啊。”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赵长风的身上，看他究竟怎么应对，常自鸣这话指向性太明显了。 “不错，政府是主抓经济的。”赵长风拉过烟灰缸，把烟头使劲拧灭，“所以说，工资问题由我这个县长负责是责无旁贷。” “但是，”赵长风目光缓缓地扫视了会场一周，说道：“我到粤海县不足两个月，这些历史上遗留下来的陈年旧账难道就只是我一个人地责任吗？” 统战部长王亚力昨天晚上就从龙强涛那里得来了消息，知道赵长风到省财政厅是白跑了一趟，此时见赵长风在口口声声谈论着责任，压根不提钱的事情，心中就更加有底，赵长风肯定是搞不来钱，所以才会试图把谁搅浑，把大家一起拉下水。哼，哪里有那么便宜！ “县长，刚才和部长已经提过意见了，现在不是谈论谁的责任的问题，现在首要问题是要想办法弄到钱，把干部职工地工资发了。”王亚力说话跟温吞水似的，让人听起来总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如果我们常委们坐在这里开开会，讨论一下责任，就能解决干部职工的工资问题的话，那么我们就尽情的讨论责任吧。” 段志魁双目紧紧地盯着赵长风，他倒是要看看，赵长风在钱系常委轮番发难的情况下如何应对面前这个局势。 赵长风没有理会王亚力，却扭头轻声对卫建国说道：“卫书记，我可以先打一个电话吗？” 卫建国点了点头。 赵长风拉开手包拿出电话，按下免提键，当场拨通了财政厅预算处杨思清处长的电话：“杨处长，我是长风啊。” “赵县长啊，你好。”电话里传来杨思清的声音。”那三百万元款项已经安排下去了，明天就能到海州市财政局。到时候你们派人到海州市财政局去领就好了。” “麻烦杨处长了，那您忙。”赵长风挂断了电话，对卫建国说道：“卫书记，我这个代县长无能，到省财政厅只弄来三百万元。” 会场上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等被赵长风这一手镇住了，尤其是钱云枫和龙强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龙强涛是财政局局长，懂得其中的奥秘，自然不必说。钱云枫的族叔钱万有是财政厅副厅长，对财政厅里的规矩也不陌生。财政厅预算处处长是什么人啊？对下面说起话来向来是颐指气使地，什么时候见他对一个小县长说话这么客气过？ 钱云枫一边想着，一边拿眼睛狠狠地剜了龙强涛一眼：真是一头蠢驴。你不是说赵长风昨天晚上在杨思清面前吃瘪了吗？你不是说赵长风在财政厅那里弄不来一分钱吗？这三百万元是怎么变出来的？难道是凭空飞出来的？ 龙强涛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搞不清楚缘由，当时他明明看到杨思清根本不给赵长风面子。饭都没有吃就走了啊。怎么现在杨思清的态度会忽然间来个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还拨了三百万给赵长风？ “长风县长果然是个实干家，不声不响地就从省财政厅弄来了三百万。”卫建国其实昨天就从赵长风嘴里听到这个消息了，现在却装着一副刚听到地样子，“各位常委。咱们要向长风县长学习啊。长风县长刚到粤海县一个多月，就到省里弄来这么大一笔款。咱们这些老粤海人，是不是更要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呢？” 钱云枫嘴角挂着一抹讥笑，卫建国你装孙子装了快两年。现在见了赵长风过来，以为抱上了粗腿，可以抖一下了？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赵长风能弄来钱，你卫建国未必能弄来。钱云枫昨天已经知道张晓强向海州市各大银行打过招呼，绝对不能向粤海县发放工资贷款。 卫建国撇见钱云枫嘴角地一抹讥笑，不由得冷笑一下，心中说道钱云枫，都什么年月了。还用老黄历看人？他不理会钱云枫，继续说道：“说起来惭愧，我虽然是粤海县领导班子地班长，但是却没有长风县长本事大，我只是从苗市长那里弄来了一百万元。” 此话一出，又是举座皆惊。大家甚至比听到赵长风从财政厅弄来三百万元还要惊讶。苗晓市长手中掌握着一笔数额不菲的市长备用金，主要是用来应对突发情况的，让苗市长从手中的市长备用金中拨出一两百万元来不过是动动嘴皮的事情。但是大家都知道。苗市长不怎么待见卫建国这个傀儡县委书记。若是别的县委书记到苗市长那里能弄来钱，大家都不奇怪。但是卫建国能弄过来，那就是奇迹了。难道说苗市长对卫建国的印象已经改观了吗？ 卫建国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很是得意，心中说道赵长风还真是给他面子，明明是赵长风从苗市长那里弄来了一百万元，偏偏按到他地头上，让他在各大常委面前威风一把。 趁着大家都在震惊之中，卫建国看着钱云枫说道：“钱书记，你是不是也想一想办法呢？” 第六十三章撂下狠话 第六十三章撂下狠话 卫建国这一句话立刻把常委们的注意力吸引到钱云枫身上，他们要看一看钱云枫是如何应对。 钱云枫心中冷笑，这拖欠款就是老子给族叔钱万有打的招呼才扣下来的。现在让老子去弄钱发工资，不是玩笑话吗？ “卫书记，县里没有钱发工资，我也是心急如焚，但是让我去找钱过来，我确实是有心无力啊。”钱云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您知道，这几年我一直呆在政法口，和经济口的领导不熟悉啊。” “钱书记，你也太谦虚了吧？”卫建国笑着说道：“省财政厅的钱厅长不是你本家叔叔吗？他以前又在咱们粤海县干过县长，是咱们粤海县的老领导了，对咱们粤海县是有感情的。现在咱们粤海县一万多名干部职工的工资没有着落，这个时候正是需要老领导拉一把的时候，钱书记，你看是不是到省里去一趟？” 钱云枫当然不会答应卫建国到省里去一趟，他如果去一趟就要拿一点成果出来，赵长风拿过来三百万，他一分钱没有拿回来，不是自己坍自己的面子吗？但是如果真的要去向族叔钱万有拿钱，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边吗？ “卫书记，这个怕不合适吧？”钱云枫为难地说道：“钱厅长虽然说是我的族叔，但是他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对家里人和身边人要求一贯非常严格，禁止身边人或者家里人去参合他工作上的事情，如果我过去了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再者说了，如果我是经济口的干部，过去找钱厅长也有个缘由，但是我是分管政法口的，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到钱厅长那里恐怕只会落下个好心帮倒忙啊！” 说到这里，钱云枫端起了茶杯，轻轻地吹了吹水面上的浮茶，抿了两口，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了茶杯，不疾不徐地说道：“卫书记，要不考虑一下，让赵县长出面找银行贷点款先周转一下。把工资发了再说？” 卫建国心中骂了一句钱云枫卑鄙无耻，如果说银行能贷来款，还用开这个常委会吗？他摇了摇头说道：“昨天长风县长到财政厅去的时候，我到海州各家银行都去看了，银行方面最近银根吃紧，放不出款来。” 董金坤不忍心看着小赵县长被人这样挤兑，他开口说道：“卫书记、县长，要不有多大盘子装多大地菜。按照目前的资金情况。实在不行就发百分之四十的工资吧。” 人武部部长郝大明冷笑一声，说道：“董县长，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你大县长自然不用在乎少发多少工资。可是我们全县那些普通干部职工还眼巴巴地指望着拿这份工资养老婆奶孩子呢。只发百分之四十工资，不知道有多少家庭连孩子的奶粉都买不起了。” 董金坤这个外来户平时也没有少被粤海县本地干部挤兑，他这次已经决定铁了心跟着赵长风走。大不了赵长风失败了他跟着赵长风也走人，总比留在粤海县没滋没味地干这个常务副县长强。所以面对着郝大明的冷嘲热讽，董金坤一反常态，毫不示弱地给与了反击：“郝部长。人武部只要少去新马泰考察两次，省下的钱不知道够给多少孩子买奶粉！”常务副县长协助县长分管财政，县里那个部门报销不需要经过他？ “董金坤，你什么意思？难道说就我们一个部门出去了吗？”郝大明肥厚的巴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董金坤鄙夷地一笑，这些大老粗，以为巴掌响声音高就代表有理了？其实不过是一个二五眼而已，一句话把别的部门都捎带进去了。 果然，其他常委们脸上都有些不悦。心中说道郝大明你和董金坤吵架也就罢了。干嘛要把我们也带进去？这不是找别扭吗？ “郝部长，现在是开常委会，注意一点形象。”钱云枫沉重脸说道。 “钱书记，董……他……”郝大明还想辩解，但是看钱云枫脸色不善，这才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赵长风见钱云枫一发话，郝大明就噤若寒蝉，心中暗道钱云枫真是好大地威风啊。 卫建国尴尬地咳嗽一声。心中越发坚定要和赵长风站在一起的信念。不能在这样下去。否则让钱云枫、段志魁这些人把持着常委会，他这个傀儡班长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 “好了。言归正传，各位常委们都说说，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弄到钱，把眼下的难关先度过了。”卫建国说道。 段志魁一直在观察局面，盘算着在赵长风和钱云枫之间究竟该支持哪一方。现在局面基本上看清楚了，段志魁决定支持钱云枫。虽然从段志魁内心来说，对钱云枫的憎恶要远远超过对赵长风的感觉，心中也一直想帮助赵长风来斗倒钱云枫。但是这需要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赵长风自身的力量要足够强大。从眼下的局面看，赵长风的真实实力好像并不如他刚来粤海县表现出地那么强大。如果说赵长风连工人的工资都没有办法解决，那赵长风又有什么资格和他段志魁平起平坐呢？至于说联手起来去斗钱云枫，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卫书记，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政府内部的事务，还是由长风县长来处理好了！”盘算清楚厉害关系，段志魁终于开口了，“经济事务由政府主管，我们这些门外汉真的不好插手呢！” 段志魁一开口，大局已定。无论是钱系地还是段系的常委纷纷附和道： “段书记的话有道理啊，我们是不好干涉政府的具体运作。” “卫书记，财经工作是政府工作地范畴，没有必要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了吧？” “是啊，发放工资属于政府部门的具体工作职责，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不太合适。” …… 几乎所有的常委都已经断定，赵长风这次弄不来工资。肯定会在全县干部职工面前大大的出丑。分管城建工作地副书记万锦涛和分管农业工作的副书记白向昆两个逍遥派副书记虽然对钱系和段系常委们的卑鄙嘴脸有些看不惯，但是真说是让他们出来想办法弄钱，他们也是万万不会去做的。这种事情是出力不讨好地，即使弄来了钱发工资，全县干部职工也只会感谢县长赵长风。这种自己出力为别人贴金的事情他们自然是不会去做的。此时看着大局已定，也跟着钱系和段系举手表态。反正是随大流，赵长风即使怨恨也恨不到他们逍遥派头上。 “好！”赵长风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礅，说道：“各位常委们既然都表了态了。我也说几句吧。” 他缓缓地扫视了会场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做会议记录地解运来身上：“解主任，你可要做好会议记录。” 钱云枫听了赵长风的话心中冷笑一声，这时候还玩这种老套的恐吓手段？本来就是政府抓经济嘛！这本来就是县委和政府之间的正常分工，弄不来工资就是你县长地无能。这些会议记录即使让市领导看了也没有什么把柄嘛！ 解运来没有抬头，低头认真地做着会议记录。 赵长风首先把目光移到龙强涛身上，说道：“龙局长，省财政厅拨付下来地三百万明天就到了海州市财政局账上。你的任务就是去海州市财政局把这笔拨款及时地领回来。我给你两天时间，假如大后天这笔钱还没有从海州市财政局地账上拨到我们粤海县财政局地账上，那就是你这个财政局局长不称职，到时候说不得请你另谋高就了！” 听着赵长风杀气腾腾的话，龙强涛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个任务可太艰难了。省财政厅的拨款到海州市财政局之后，必须经过国库科科长张晓强的同意才能拨付下来，赵长风前面把张晓强得罪的好苦，这次财政厅拨付下来地三百万张晓强必定会使出各种理由拖上一段时间。现在赵长风却让他两天之内把这笔款拿到手。岂不是…… “县长，这个……”龙强涛哭丧着脸，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什么？”赵长风冷眼一扫，说道：“这次发工资的工作之所以这么被动，你身为财政局局长难逃其咎！财政厅要扣拖欠款，县里事先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你这个财政局局长是如何和上级财政部门沟通的？这个责任我先给你记着，假如财政厅的三百万拨款你不能及时地从海州市财政局拿回来。我也只能按照原则办事！” 龙强涛额头上冒出一层毛毛汗，他偷眼望了一眼钱云枫，钱云枫坐在那里闷头抽烟。刚才他唱了高调，什么财经工作是政府地内部事务，县委的手不好伸得太长，此时赵长风给龙强涛下达任务，他当然没有办法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龙强涛吃瘪。 赵长风训斥完龙强涛。又环视一下会场。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大家都说了，政府抓经济。财经工作是我这个县长分内职责，那么我今天再撂下一句话，龙强涛到时候完不成任务，我在常委会上提议撤了他时，谁也不要帮他说话。如果有人打算替他说话，那么今天先把工资问题接过去再说！” 第六十四章县长很嚣张 第六十四章县长很嚣张 会场上立时传来了小声的议论，大家众说纷纭，可是，等赵长风望过去的时候，却又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嘴巴。 “当着各位常委的面，我有句肺腑之言，发工资确实是政府的事情，这一点没错。可是，县里亏空这么多，捅的窟窿又这么深，我这个当县长的面上无光呐！如果，下周发不出工资，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我这个县长首当其冲，应该上电视台去向全县的干部职工做检讨，”赵长风忽然提高了声调，双目炯炯有神地逼着龙强涛，“龙局长，你又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呢？” 全场一阵鸦雀无声，龙强涛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遭到了枪击一般，整个身子剧烈地抖动了起来，他犹豫了许久，才嗫嚅道：“县长，我……我尽力而为。” 赵长风冷笑一声，没有理睬龙强涛。他伸手抓起手包，轻轻拍了一下，掸去上面并不存在的尘土，才扭头对卫建国说道：“卫书记，既然发工资是政府的事情，那今天的会就没有必要开下去了。我还要想办法去搞工资，就不耽误各位常委的宝贵时间了。”说着不待卫建国说话，就夹着手包扬长而去，任其他十四名常委在会议室内面面相觑！ 龙强涛没有想到赵长风说走就走，一时间心中慌做一团，脑海里更是空空的一片。眼见赵长风就要走出会议室门外了，龙强涛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起身向赵长风追去，急声叫道：“县、县长……”，却不料一脚绊在墙根的椅子上，顿时失去了重心，肥胖的身躯以一个极其标准的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枣红色的地毯上。随着一声重重的闷响传来，地皮震动了两下，连长条桌上地茶杯都跳动起来。 赵长风耳朵里听着身后传来的夸张的动静，却连头都懒得回一下，若无其事地下楼去了。 龙强涛狼狈地爬了起来，徒劳地追了两步，见赵长风根本不回头，就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可怜巴巴地望着钱云枫。钱云枫心中恼恨龙强涛丢尽了他的脸面，板着里不理会龙强涛的目光。 段志魁拧上了派克金笔，嘴上挂着一抹讥笑对卫建国说道：“卫书记，正主都走了，我们还做在这里干嘛？散会了吧。” 宣布散会先来是县委书记的权力，但是在粤海县的常委会上就变了味道，似乎谁都可以提出散会，根本没有尊重卫建国这个班长的权威。 卫建国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拿出一副唾面自干地精神，微笑着说道：“那好，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话音未落，常委们已经乱哄哄地起身，毫无秩序地向外走去。 龙强涛头发凌乱地靠在墙根。见钱云枫板着脸从他身边走过，他咬了咬嘴唇，紧紧跟在钱云枫的身后。 偌大的会议室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地，只剩下卫建国和解运来两个人。解运来整理好会议记录来到卫建国身前。看了看门外，这才轻声问道：“卫书记，赵县长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啊？这只剩下几天了，他到哪里去弄来工资？” 卫建国笑而不语。 解运来眼睛一亮，恬着脸对卫建国说道：“老板，您肯定知道内幕，就别吊我胃口了，给我稍微透露一点。” 卫建国伸手点了点太阳穴。说道“老解，动动脑筋啊！长风县长没有把握，敢说这样的话吗？” 龙强涛追着屁股进了钱云枫的办公室，他可怜巴巴地站在钱云枫办公桌前叫道：“钱书记……” “有话就说，别跟叫魂的一样！”钱云枫冷冷地说一句。 “赵长风他、他这样明摆着是欺负人，您可要替我做主啊！”龙强涛哭丧着脸说道。 钱云枫低头整理着桌上的文件，眼皮子都没有抬。 龙强涛偷眼看了一眼钱云枫地脸色，继续说道：“钱书记。您也知道。赵长风上一次得罪了市财政局国库科的张晓强科长，这次财政厅拨下来的三百万元张晓强是肯定会拖上一拖。但是赵长风却只给我两天时间让我去把这钱领回来，这不是故意给我难堪吗？他把人都得罪完了，却要我去收拾这烂摊子，公平吗？” 钱云枫冷笑了起来，把手中文件往桌上一摔，伸手数落着龙强涛说道：“老龙啊老龙，你人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就这么丁点出息？就这么屁大的一点事情，就死乞白赖地跟在赵长风后面哭着喊着？” 龙强涛听到钱云枫这样说，知道主子肯出手帮忙了，他心中暗喜，脸上却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说道：“老板，我错了，我刚才给您丢人了，辜负了您对我地期望……” “好了好了，”钱云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少给我这这里念经了！我问你，你不是说省财政厅预算处处长杨思清根本就没有留下来吃饭，更不可能给赵长风一分钱，赵长风又怎么从杨思清那里拿到三百万元？” 龙强涛挠了挠头，说道：“老板，说实话，我也想不明白。但是杨思清确确实实地是拒绝了赵长风，没有吃饭就走了啊，这是我亲眼看到的，千真万确。” 钱云枫沉吟了一下又问道：“老龙，你是老财政了，你告诉我，剩下这几天内，赵长风会想出什么办法把工资弄出来？” 龙强涛低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省财政厅和市财政局不会再拨款了，银行贷款也行不通。剩下的只有向粤海县单位企业化缘这一条路了。” 整理一下思绪，龙强涛继续说道：“粤海县制鞋企业的老板虽然有钱，但是因为环保风暴和劳动执法风暴对赵长风怨声载道地。赵长风想找制鞋企业老板化缘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样看来赵长风只有可能……”说到这里，龙强涛停了下来。 “只有什么？”钱云枫对龙强涛这种故弄玄虚的做法非常讨厌，不耐烦地问道。 龙强涛不敢再卖关子，连忙说道：“钱书记，我是这样考虑的，就是赵长风会不会把主意打到各单位地预算外资金上？如果从各单位预算外资金中抽一点，凑个一千多万还是没有啥问题的。” 钱云枫冷笑一声，说道：“天真！各单位的小金库都是那些头头脑脑的命根子。岂是赵长风说能动就能动地？” “那除此之外，我就再也想不通赵长风有什么办法弄来工资了。”龙强涛说道。 钱云枫低头思忖了一下，说道：“也许赵长风根本就没有指望工资能够百分之百足额发放。上电视检讨或许是他的一招苦肉计，目的就是找个借口……”说到这里钱云枫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龙强涛：“……把你的财政局局长拿下！” 龙强涛面色一下子煞白，他望着钱云枫说道：“老板，赵长风这是针对您啊。他是看我对您忠心耿耿，所以才想找一个借口把我撤掉。” 钱云枫笑了起来。”出息，老龙，瞧您地出息样！赵长风不是给你布置了任务吗？你只要顺利完成，他去找什么借口？” 龙强涛迟疑着说道：“可是张晓强科长哪里……” 钱云枫摆了摆手，说道：“这你就不要操心了。明天你直接到市财政局去找张晓强就好。” “多谢老板，多谢老板。”龙强涛大喜，他无比真诚地望着钱云枫说道：“老板，我钱云枫一辈子都是您的人！您以后就看我的行动吧！” 钱云枫心中冷笑一下。就龙强涛这幅德行，实在是不能让人相信他会一辈子忠诚一个人。但是钱云枫却不担心龙强涛会背叛他。对于龙强涛这样的人，你谁要压住他，比他强势，他就会乖乖地为你服务。当初族叔钱万有对钱云枫说过一句话，钱云枫至今还牢记在心头。那就是要想相信一个人，最好地办法就是压住他，最起码在你骑在他身上地这段时间。他不会丢下你跑开。 “好了，你先回去吧。”钱云枫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红色电话。 “老板，那我就不打扰您了！”龙强涛往后退两步，这才侧着身子出去。 钱云枫见龙强涛把办公室门带上后，这才伸手按下了几个号码。很快，电话就接通了。钱云枫毕恭毕敬地说道：“叔，是我，阿枫。” 电话里传来一个威严地声音：“阿枫。什么事？” 钱云枫虽然和族叔钱万有关系不错。但是每次听到族叔钱万有地声音嗓子就不免有些发干，他吃力地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叔，我这里有个情况，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 “嗯，你说。” “你们厅预算处杨思清处长给赵长风批了三百万，这事情你清楚吗？”钱云枫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六十五章圈套 第六十五章圈套 提起这个事情钱万有心中也是恼火，但是却又无可奈何。预算处归常务副厅长何谷城的分管，杨思清又是厅长丰刚强的心腹，虽然表面上见了他这个排名第五的副厅长客客气气的，但是骨子里却并不买他的账。这次预算处突然决定给粤海县拨三百万元款下去，完全在杨思清的权限之内，钱万有又不是杨思清的主管厅长，自然是无权干涉。 心中憋着火，钱万有却轻描淡写地对钱云枫说道：“哦，这个事情啊？我知道。你们那个赵县长不知道怎么样拐弯抹角地拖了一个硬扎关系找到小杨，小杨实在推脱不过，就来找我商量，我不忍心看小杨为难，就让小杨批了三百万下去，算是让小杨有个交代。” “叔，您总是这样的菩萨心肠啊。”钱云枫奉承道：“杨思清有您这样的体恤下情的领导，真是他的福气。” 钱万有谦和地笑着，没有说话。 钱云枫听见钱万有没有说话，就知道族叔心情不错，他趁机说道：“叔，我这里遇到点小麻烦，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事？”钱万有心中暗自警惕。粤海县那个小赵县长既然能够让杨思清不顾及他这个副厅长的面子，说明背后的关系很不简单，假如说阿枫又打算让他在财政拨款方面做一下手脚，他可以掂量一下，把赵长风背后的关系厘清楚再说。 “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您老向海州市财政局打个招呼，让他们及时把这三百万元款项拨付给粤海县，不要起什么波折。”钱云枫把情况简单地向钱万有解释了一下。 “这个问题不大。”钱万有笑了起来：“我回头给明生局长打个招呼，谅那个小张也不敢作梗。”明生局长就是海州市财政局局长李明生，平时没少到钱万有这里要钱。 “叔。又给您添麻烦了。”钱云枫恭敬地说道：“婶子身体还好吧？阿娇好长时间没有见婶子了，挺想念的。过两天我陪阿娇一起到省里去看望您和婶子。” 放下电话，钱云枫心中一阵得意，这下龙强涛不用再担心张晓强会拖延这三百万元款项了，老龙的任务完成了，我看你赵长风还有什么说法？ 跟随赵长风回到办公室，鲍晓飞把手包小心地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又端着赵长风的茶杯换了一杯茶水端了过来。这是鲍晓飞第一天正式跟着赵长风。但是他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晓飞，去看看日根主任在不在。”赵长风端着茶杯，轻轻吹着上面的浮茶。 鲍晓飞应声出去，几分钟后，莫日根就跟着鲍晓飞来到赵长风面前。 “老板，今天的会议怎么样？工资有眉目了？”莫日根一进办公室就立刻问道，他心中非常关心这个工资问题，生怕小赵老板在工资问题上栽跟头。 “老莫。你这种心态就不对了。这个工资本来就是咱们政府地事情，能巴望着县委解决吗？”赵长风似笑非笑地望着莫日根。 “老板，即使您批评我，我还是坚持要说，这工资问题怎么就变成咱们县政府的问题了？他们那些常委们平时花钱比谁都积极。怎么一道弄钱，都成了甩手掌柜？”莫日根梗着脖子为赵长风抱不平。 “老莫啊，让我怎么说你才好？”赵长风伸手虚点着莫日根，脸上却是灿烂地微笑。显然对莫日根的表态很满意。鲍晓飞在一旁看着暗自佩服，看来莫主任能够当上县政府的大管家，绝非偶然啊。 “县长，”虚掩的门被推开，董金坤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赵长风抬眼看到董金坤，笑着说道：“金坤县长来得正好，我正要找您呢。” 董金坤来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摇头说道：“县长。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啊。您今天太意气用事了，那些人正巴望着您把事情揽到身上，等着看您的笑话呢！” “是吗？”赵长风笑了笑，把桌上的中华烟推到董金坤面前，说道：“来，金坤县长，抽支烟再说。” 董金坤也不客气，抓起烟盒抽出一根塞在嘴里。又把烟盒递到站在一旁地莫日根面前。说道：“日根主任，也来一根？” 莫日根没有敢伸手去接。拿眼睛看着赵长风。 “老莫，拘谨什么？”赵长风笑了起来，“金坤县长又不是外人。” 莫日根这才伸手接过香烟，摸出打火机给董金坤点上，这次自己又取了一根点燃，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县长，工资的事情怎么办？时间不多了啊。”董金坤面带忧色。 “金坤县长，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赵长风端着茶杯冲董金坤微笑。 董金坤沉吟了一下，说道 ：“现在省财政、市财政都是一条死路，银行又不肯发放贷款。那只剩一下个办法，就是看看能不能从各单位小金库中挖一些钱出来，等财政有钱了，再还上。” 莫日根听了心中一惊，把主意打到各单位的小金库上，这恐怕要激起众怒啊。 “金坤县长，我也是这样想的。以粤海县的经济实力，各单位的预算外资金应该富裕吧？暂时弄一点出来救救急。”赵长风点头说道，“我就是打算和你商量一下，下午把各单位的头头脑脑召集到一起开个会，统一一下思想。” 董金坤没有立刻回答赵长风的话，显然是在思忖着什么。只见他狠狠地抽了两口烟，抓过烟灰缸，把大半支烟在烟灰缸里用力拧灭，显然是下了某种决心。 “县长，我同意您地意见。不过下午的会议您就不要参加了，我出面主持就行。”董金坤说道：“我是分管财政的，由我出面找他们谈话是名正言顺的。” “哈哈，老董啊老董，您是想替我当恶人啊！”赵长风心中也是一阵感动，向下面这些头头脑脑要钱，肯定是得罪人的差事，一般人躲避还来不及，董金坤却主动要求替他出面，手下能有这样地副手，也算是赵长风的福气。 “县长，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职责。”董金坤下定了决心，心内反而轻松起来，他说道：“只是就怕这些头头脑脑们不买账，齐声向我哭穷啊。不过这是我们最后一条路，总得试一试。” “老董，你放心吧，我还就怕那些头头脑脑太识时务了，让我以后不好下手呢！我要的就是他们哭穷！”赵长风眼里闪过一道冷光，他说道：“这样吧，今天下午地会议咱俩一起参加，做他个一对恶人。让那些不识时务的人都跳出来吧。” 董金坤有些疑惑地望了望赵长风，迟疑了一下，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有些事情，县长如果想让他知道，根本就不用他问。如果不想他知道，即使他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赵长风知道董金坤心中怎么想，却没有揭破，他扭头对莫日根说道：“日根主任，你立即通知下面的那些书记、局长、镇长、乡长，下午四点钟来县政府参加会议，讨论工资方法问题。对了，你加上一条，必须是党政一把手到会，凡是无故缺席者，后果自负！” 莫日根心中暗叹一声，小赵老板这种搞法，岂不是把下面所有一把手都得罪了？小赵老板这个县长面前还有一个代字，这得罪了这么多人，明年春天人大开会时，还能顺利通过人大选举吗？ “县长……”莫日根站在原地没有动，有些担忧地望着赵长风。有董金坤在一旁，他有些话还不好开口。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赵长风装着看不懂莫日根的眼神，板着脸说道，“还不赶快去通知？” 唉！反正自己本来也没有打算在政府办主任这个位置上干了，大不了回家乡去当个中专的副校长。莫日根一跺脚，转身离去了。 董金坤望着莫日根的背影说道：“县长，日根主任人不错。他这是为您着想呢。” 赵长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老莫人是不错，金坤县长，你也不错啊！” 董金坤叹了一口气，说道：“人不错有什么用？粤海县情况太复杂，很难适应啊。” “没有你说的那么悲观，天生我才必有用嘛！粤海县情况再复杂，也需要人才不吗？”赵长风笑了笑，说道：“老董，有些事情先容我打个埋伏，等下午开完会之后，我俩好好谈谈。”说着抬手腕看了看表，说道：“都中午了，走，咱们俩找个地方喝两盅去！” 第六十六章丑话在前 第六十六章丑话在前 距离四点钟还有二十分钟，各部门各乡镇的头头脑脑们陆续到齐了。这些粤海县的实权人物们对这个会议实际上是很不以为然的，但是通知上说了，是关于工资的会议，不来参加的话后果自负，这就不能不让这些头头脑脑们心中有些顾忌。毕竟发放工资是关乎本单位本部门的大事，若是因为自己没有参加会议让赵长风这个年轻的二五眼县长找到借口把本单位本部门的工资拖一拖放一放的话，到时候被戳脊梁骨的可是自己这个一把手。其实这个头头脑脑早就得到了风声，知道赵长风弄不来几个钱，很可能发放不了全额工资，这个时候惹怒了赵长风，难免不会被赵长风拉过来垫背。 “张书记，挺早啊。知道今天下午这会是干嘛的？” “嗨，不是说吗？研究发放工资的会议。” “研究什么？不会说是只发放部分工资吧？我可听说省财政厅扣下了款子，县里财政上有点吃紧啊！” “有可能。”这位乜斜着眼睛，“但是更有可能的是，小赵县长找你这个大局长化缘啊！交通局家底厚着呢！” “丢！我看是找你化缘还差不多！”交通局局长裴可安说道：“要说家底，谁能比得过你们石湾镇？王大书记手指头缝漏下一点就够我们交通局吃一年了！” “老裴，这话可不要乱说啊。最近制鞋厂停产的停产、放假的放假，我们石湾镇连干部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石湾镇书记王庄贤连声叫苦。 建设局局长舒同文凑到正在布置主席台的莫日根身边说道：“莫主任，今天开会到底是什么事情，给我们透个底吧。” 莫日根拍打一下双手，说道：“舒局长，通知上不是说了。工资的事吗？”一边说着一边打眼扫了一下会场。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工资上的事情，我是想……”舒同文还想从莫日根这里得到更多消息。 莫日根笑了笑，说道：“舒局长，时间马上到了，我去请县长过来。”笑呵呵地把各部门地头头脑脑晾在那里，去请赵长风去了。 赵长风正坐在办公室和董金坤聊着，见莫日根进来。就问道：“都齐了？” 莫日根说道：“都来了，只是有个别单位一把手没有来，只派了副职参加。” 赵长风笑了笑，对董金坤说道：“老董，咱们走吧，别让那些头头脑脑等急了。” 进了政府小礼堂，赵长风和董金坤并排坐在主席台上，只听得礼堂里一片嗡嗡声。台下各部门各单位的头头脑脑都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赵长风眉毛皱了皱。 董金坤伸手敲了敲麦克风，对着麦克风大声说道：“同志们，请安静，请安静。” 有些人闭上了嘴巴，有些人依旧在喋喋不休。 “安静。请安静一下。”董金坤又喊了两声。可是依旧不起什么作用，那些闭上嘴巴的已经闭上了嘴巴，喋喋不休的却依旧在喋喋不休，粤海县开会的传统一贯如此。 “倒数第三排那个穿红衬衫的同志。有什么话请上来主席台说给大家听听好不好？”赵长风伸手指着那个红衬衫的秃顶肥佬，心平气和地说道。 秃顶肥佬自以为坐得很靠后，不会引起小赵县长地注意，这时听到赵长风把目标对准了他，不由得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会场上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都是成年人，在会上被小赵县长这样点出来批评就太没有面子了。 赵长风微微颔首，董金坤立刻说道：“今天的会议主要是讨论下周发放工资的问题。省财政厅把我县历年的拖欠款一下子扣除了。县财政有些吃紧，所以想向大家借一笔款子。请大家发扬一下精神，用实际行动支援一下县里。各单位各部门可以根据本单位本部门的实际情况来决定支援县里多少，等县里财政宽裕了，这笔款子一定还上。” 董金坤这一句话下来，会场上立炸开了锅。赵长风和董金坤两位县长还真敢想啊，竟然把主意打到各单位各部门的小金库上了，这些小金库都是各单位各部门的命脉。连钱云枫、段志魁两位本地干部的老大轻易都不敢涉及。你赵长风和董金坤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地斤两，竟然想在这上面咬一块？也不怕一口咬到钢锭上。崩断你们的槽牙？ 交通局局长裴可安首先站了起来，说道：“董县长，如果账上有钱，我二话不说就会拿出来支援县里，可是我们的钱都上缴到县财政了，账上根本没有钱啊！” 董金坤皱着眉头说道：“裴局长，交通局预算外资金应该还是有的吧？” 裴可安点了点头，痛快地说道：“预算外资金倒是还有几千块，如果董县长不嫌少，我明天就让财务给您转过去。” 会场上响起一阵轻笑声。这个老裴，不是明摆着捉弄董金坤嘛。发工资的缺口有一千多万，这几千块钱够干嘛？ 建设局局长舒同文见裴可安带了头，也跟着站了起来，对董金坤说道：“董县长，说起来真地是丢人啊，我这个堂堂的建设局一把手，面对着县里的财政困难，竟然不能拿出一分钱。不是我愿意丢这个人，实在是因为账上没有钱啊！” 石湾镇书记王庄贤也站了起来，说道：“董县长，如果是两个月前，遇到这种情况我还能有点办法。可是现在，镇上的制鞋厂都停工了，镇财政上也吃紧，连干部职工地奖金福利都停了，只眼巴巴盯着县里发下这一点基本工资呢！” 有这几个实权部门的人带头，会场上立刻议论开来，除了旅游局局长陶兴旺等几个和赵长风、董金坤比较近的部门一把手外，其他各部门各单位头头脑脑们都叫嚷起来。 董金坤扭头看了看赵长风，赵长风悠闲自得地抽着烟，静静地看着下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些人见识过赵长风的手段，还是比较忌惮小赵县长，这是见小赵县长也一言不发，心中就有了底气，纷纷附和起来。 “本来是县里给我们发工资的，怎么现在倒过来向我们要钱了？” “就是嘛！县长就是负责财政的，弄不来钱，辞职算了！” “就是，如果弄不来钱就找下面伸手，这个县长谁都会干啊！” …… 赵长风就静静地抽着烟，任下面吵翻天。等他一支烟抽完，看看下面也说的差不多了，赵长风这才伸手拿过麦克风，平静地说道：“你们都说完了吧？没有说完的可以继续站起来说！” 会场上顿时平静下来，人们都盯着赵长风，看着这年轻地小赵县长要说什么话。 赵长风目光缓缓地扫视了一下会场，微笑着说道：“各单位各部门都没有钱，很好。你们这些一把手当得很辛苦啊，紧紧巴巴地过日子，很不容易。县里再让你们拿钱支援县里，是有点不对。” 赵长风的话从小礼堂顶端的音响里传出来，钻到会场上每个人的耳朵里，这些粤海县各部门各单位的实权人物听到耳朵里，总觉得赵长风话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东西。 “好了，今天我也不为难大家。单位里能拿出钱的同志请留下，单位里没有钱的同志，你们可以走了，对你们来说，会议已经结束了。” 赵长风嘴角挂着淡淡地笑意，再次扫了一眼会场，就收回目光，低下头喝茶。 会场上沉默了几秒钟，每个人都在心中琢磨，小赵县长说这样地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威胁？是引诱？还是虚张声势？ 交通局局长裴可安想起钱云枫书记地交代，他咬了咬牙，心中说道走就走，就不信小赵县长能把我怎么样。他伸手夹起手包向外就走。 赵长风仿佛是没有看见裴可安的动作一样，依旧是静静地喝茶。那边董金坤和莫日根急得直想跺脚。如果赵长风不拦下裴可安，那么其他头头脑脑有样学样，都会跟着离开地。 裴可安看着气势如虹，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忐忑，毕竟粤海县关于小赵县长强势背景的传说太多了。但是他直到走出了小礼堂大门，也没有见赵长风怎么样，裴可安内心一松，说道小赵县长也不过如此嘛。 头头脑脑们看着裴可安走出小礼堂的大门，内心就骚动起来。石湾镇书记王庄贤夹着手包来到主席台边，小声对赵长风和董金坤道歉：“两位领导，镇里财政实在紧张，真的辜负两位县长的期待。” 赵长风笑了笑，看了王庄贤一眼，点头说道：“镇里财政吃紧，我知道。去吧。” 王庄贤心中一颤，但是话已经说出口，想改口也难，他硬着头皮向赵长风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其他人一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都纷纷起身呼啦啦跟着走了出去，不多一会儿，原来坐的满满的小礼堂就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旅游局局长陶兴旺等五六个人留在原地没有动。 第六十七章出了洞的蛇 第六十七章 出了洞的蛇 董金坤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小礼堂，百十来号人转眼就走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六个人，这不能不让董金坤感到有些吃惊。看来小金库真的是每个单位的命根子，即使赵长风这么强势的县长也弹压不住啊。 留下的六个当中有四个是董金坤的人，分别是县统计局张局长、县审计局李局长、县物价局洛局长，还有就是罗古镇范镇长，这是董金坤在粤海县五年来费尽心机培养的嫡系，今天都没有给董金坤丢面子，都留下来了。 另外两个留下来的就是旅游局局长陶兴旺和小山镇镇党委书记龚正红。董金坤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留下来的具体原因，但是心中推测，这两个人八成已经贴上了赵长风，这个时候自然要留下来支持赵长风。 陶兴旺看着同僚们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出去，心中暗笑，你们和小赵老板斗，恐怕被小赵老板卖了还要帮他数钱呢！当最后一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小礼堂门口，陶兴旺就伸手偷偷地捅了一下坐在他身旁的小山镇党委书记龚正红。龚正红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说道： “董县长，我们小山镇账上还有三十多万，既然县里有需要，我们局里只留下个零头，其余三十万县里就拿去救救急吧，我明天早上就让会计把支票送来。”他嘴里叫着“董县长”，眼睛却望着赵长风。 董金坤心头一震，小山镇在粤海县属于一个穷镇，没有几家企业，就靠着十里银滩等几个旅游景区在支撑着镇里的经济，这时候能一口气拿出三十万，怕也真的是小山镇的全部家底了。 陶兴旺暗暗点了点头，这个老龚。还真的是有点魄力，一旦决定押宝，就把全部家底都押上去。 审计局李局长看一眼董金坤，也站起来说道：“董县长，我们局预算外资金还有二十万，我明天也让会计送过来。” 董金坤冲李局长微笑了一下，虽然说李局长打了不少埋伏，但是能一次性交上来二十万。也交代得过去。 张局长、洛局长和范镇长都跟着站起来表态，愿意凑出来五万到十五万元不等的资金。 最后陶兴旺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董县长，我们局明天可能会到帐一笔资金，具体数额我还不清楚，等这笔资金到帐了，我才能确定给县里拿多少。” 董金坤算了一下，不包括旅游局这一笔未知资金。今天留下来的五个部门一共凑了八十万元资金，相比起工资地一千多万元的缺口，无疑是杯水车薪。这是钱多少无所谓，关键是这几个部门旗帜鲜明地表现出了支持小赵县长和他的态度，这就足够了。 “县长。您看？”董金坤扭头低声地问赵长风道。 “好，很好，同志们都很慷慨啊！”赵长风笑着站了起来，迈步走下了主席台。董金坤和莫日根连忙在后面紧紧跟着。 赵长风来到陶兴旺等六个部门一把手面前，依次打量了一遍，掷地有声地说道：“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我赵长风只撂下一句话，那就是县里绝对不会让老实人吃亏的！” 这句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分量的话不由得让龚正红等几个人精神一震，他们立刻想起了关于小赵县长住院时的种种传说，心中不免憧憬起来。以小赵县长背后的能量，如果在粤海县站稳脚跟地话，那么他们以后不就是傍上一棵大树？ “还有，今天晚上同志们有时间吗？”赵长风微笑着问道。 “有！” “大把时间呢！” “屁事没有！” “正闲得发慌呢！” 面对小赵县长这么明显的邀请，几个人面露喜色，七嘴八舌地回答道。 “好！”赵长风点了点头，对莫日根说道：“老莫，你待会儿安排一下。晚上订个房间。我和金坤县长陪同志们吃顿便饭。” 莫日根点头答应。 “那先这样吧，同志们。咱们晚上见。”赵长风说道：“我和金坤县长还有点事情要商量。” 龚正红等人立刻忙不迭地回答道：“二位领导赶快去忙吧，不耽误您们的宝贵时间了。” 回到县长办公室，赵长风拉着董金坤在沙发上坐下，董金坤愤愤不平地说道：“县长，没有想到，粤海县这些干部还真是爱钱如命啊！眼里只有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小算盘，根本没有粤海县的全局观念！” 赵长风没有说话，见鲍晓飞沏好两杯茶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就笑着说道：“董县长，先喝杯茶，去去火气。”说着自己端起了茶杯，轻轻吹去上面的浮茶，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 董金坤摇了摇头，小赵县长涵养真好啊，事到临头了，还是如此笃定。 赵长风才喝了几口茶，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不待赵长风吩咐，鲍晓飞就快步走过去把门开了一条缝，就看见陶兴旺灿烂地笑脸：“老板在吗？” 鲍晓飞和陶兴旺一起到中原省考察了十几天，相处的还不错，他冲陶兴旺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快步来到赵长风身旁，轻声请示道：“老板，是陶局长。” 赵长风伸手拍了拍董金坤，笑着说道：“金坤县长啊，正主来了呢！”他扭头对鲍晓飞说道：“让他进来吧。” 陶兴旺跟着鲍晓飞进来，恭恭敬敬地站到赵长风面前，轻声说道：“两位领导好。” “坐吧！”赵长风身子往后一靠，指了指对面地沙发。 “谢谢！”陶兴旺规规矩矩地坐下，对给他送来茶的鲍晓飞客气地说道，然后就坐在那里等候赵长风的指示。 赵长风递给了董金坤一支烟，这才对陶兴旺说道：“老陶，事情敲定了吗？” “全部敲定了。”陶兴旺轻声说道。 “好！老陶，你们旅游局这次立了大功了。”赵长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陶兴旺说道：“趁着金坤县长在这里，你把情况详细汇报一下吧。” 董金坤就有些疑惑地看着赵长风，说道：“县长，您这是……” 赵长风伸手拍了拍董金坤的胳膊，说道：“金坤县长，你听老陶汇报一下不就明白了？” “董县长，情况是这样地……”陶兴旺就开始汇报起来。 原来旅游局从中原省考察过中原山水旅游集团回来之后，回来开会学习了几天中原山水建设集团的先进经验，然后就向赵长风打了一个报告，要求对粤海县旅游局下属的几个景区进行重新规划，引进中原山水建设集团做为战略合作者。 赵长风立即批复了旅游局的报告，但是叮嘱陶兴旺，一定要低调行事，在事情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要注意保密，否则赵长风立刻撤掉他这个局长。 陶兴旺就按照赵长风地指示，悄悄地把中原山水建设集团才总经理琳达小姐请到粤海县考察了一番，最后琳达总经理代表中原山水建设集团拍板和粤海县旅游局签订了合作开发旅游风景区的协议，中原山水建设集团首期就向粤海县旅游局注资三千万元，用于粤海县风景区的开发建设。 “董县长，中原山水建设集团的注资款明天就会打到粤海县旅游局的帐户上。”陶兴旺说道：“既然县里财政这么紧张，我打算先拿出一千来万，让县里把工资问题先解决了。等县里财政好转了，再把钱还给我们旅游局就是。”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啊？老陶啊老陶，你这可是立下了大功了！”董金坤喜出望外，他夸赞了陶兴旺两句，忽然间醒悟过来，侧脸看着赵长风道：“县长，这事情恐怕您是一清二楚吧？您瞒得我好苦啊？” 赵长风耸耸肩膀，有些狡黠地说道：“金坤县长，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我也不敢肯定啊。万一中原山水建设集团变了卦，我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董金坤自然不会真的和赵长风计较，不管怎么说，这个工资解决了就是大喜事。小赵县长维护住了威信，不用到电视上向全县干部职工做检讨了。 随即董金坤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沉吟了一下，问道：“县长，既然有旅游局这一张王牌，您为什么还要……？” 说到这里，董金坤望向了赵长风。 “这个……”赵长风略一沉吟，陶兴旺马上站了起来：“两位领导，我局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回去了。晚上再陪两位领导喝个痛快。” 鲍晓飞过来把陶兴旺送了出去，转身回到了属于他的小间，方便董金坤陪着小赵老板说话。 “金坤县长，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瞒你，我这一招是引蛇出洞啊！”赵长风说道：“今天其实我是给下面这些实权派一个机会，可惜他们中间大多数人不懂得进退，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 董金坤有些困惑地望着赵长风，他虽然懂得赵长风地意思，但是不懂得赵长风如何处理这些出了洞的蛇。 第六十八章小赵发飙了一 第六十八章小赵发飙了（一） 段志魁副书记接到召开书记办公会的通知后没有立即起身前往卫建国的办公室，而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着，果然，几分钟后，许建聼副书记就端着茶杯踅摸进来了。 “段书记，没去开会？”许建聼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段志魁旁边。 “这不，我正要过去呢。”段志魁笑着给许建聼递过去一根烟。许建聼是他的老搭档了，当初他在坪山镇当书记的时候许建聼就是镇长，两个人合作默契，现在两个人都成了粤海县县委常委、副书记，但是合作的默契并没有丢下。 许建聼接过香烟习惯性地在鼻子底下嗅着，“段书记，什么事情这么急，要召开临时书记办公会啊？” 段志魁摇了摇头，“解运来这老狐狸一问三不知，全部都推到卫建国身上。我也在琢磨，究竟是什么事情。” 许建聼摸出一只精致的zippo铜质打火机，点着了火，沉吟了一下，说道：“段书记，会不会和赵长风有关？” “很有可能。”段志魁皱起眉头，“赵长风这个人真是让人看不懂啊。就拿这次发工资来说，看起来他好像被钱云枫逼到了绝路，谁知道他竟然早就埋下了旅游局这一步棋子。联想到赵长风来到粤海县之后一反常态地选择了旅游局作为他第一个下去调研的部门，这不能不让人怀疑赵长风是不是一开始就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所以就提前做好了防范措施。” “我也是这样的看法。”许建聼若有所思地抽了两口烟，缓缓地说道：“段书记，赵长风这个人不可轻视啊，他来到粤海县每一个举动似乎都含有深意。我现在想不通的是，既然赵长风已经有旅游局这步棋子，为什么还要把下面各单位各部门头头脑脑召集在一起伸手化缘呢？他这样做难道仅仅是为了自取其辱？我这会不会是赵长风为了下一步计划提前又安排好的一步棋？” 段志魁沉吟了许久。说道：“老许，不管赵长风打什么主意，反正在书记办公会咱们有两票，到时候什么局面对咱们有利，咱们就赞同什么。”说道这里，他站起身来，“走吧，别让咱们的卫书记等急了。” 钱云枫端着茶杯缓缓地向卫建国办公室走去。他心中有些懊恼，早知道赵长风能弄来钱发工资，他何必当这个恶人呢？现在全县干部都知道是财政厅扣了粤海县拖欠款，赵长风县长使劲了办法才从中原省拉过来一家企业向旅游局景区注资，暂时解除了全县干部职工发不下工资的燃眉之急。钱云枫地族叔钱万有在粤海县可是鼎鼎有名，谁都知道这位粤海县的老县长现在是财政厅的副厅长，手握大权。 这不，县里现在就传出来这么一种流言。说这次省财政厅不顾情面的扣下粤海县的拖欠款，全都是因为钱云枫书记在背后使坏，钱云枫因为没有当上县长，所以和新任县长赵长风较劲，走了族叔钱万有的门子。让省财政厅扣了粤海县的拖欠款，有意让新任县长赵长风难看。 本来钱云枫是不担心这种流言的，因为只要干部职工领不到工资，听到这种流言也会把矛头指向赵长风。你这个新县长。没有本事就别和钱书记斗嘛！现在可好，你和钱书记倒是斗痛快了，我们干部职工地工资却没有着落了，你这个新县长太缺德了。但是现在赵长风弄来钱把工资发下去了，这时候再传出这种流言，干部职工的矛头就会调过来指向钱云枫。你这个钱云枫，可是缺了大德了，为了和新县长赵长风争一口气。竟然把全县干部职工的工资也押上了，我们这些干部职工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 流言这东西来无影去无踪，既查不到源头，更不能为自己辩解，一向是钱云枫打击对手的最好武器，却没有想到今天却落到他的身上。钱云枫心中越是窝火，就越是把帐记在赵长风头上，如果不是赵长风利用旅游局这步棋子阴了他一下。他又怎么能这么窝囊？ 眼看卫建国办公室就要到了。钱云枫调整了一下心情，脸上挂着微笑。脚步轻快地迈了进去。 副书记们都到场了，围着卫建国坐了一圈，卫建国面带微笑坐在皮转椅上，神态从容之极，很有一把手的气度。 赵长风坐在卫建国左侧的沙发上，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一脸平静。 见钱云枫坐下，卫建国说道：“都到齐了吧，那我们开始吧。” 他扫视了在场地六个副书记，说道：“今天召开这个临时的书记办公会严格来说是一个通气会，长风县长就政府的工作向我提出了一些计划，今天的会议目的就是请长风县长把计划向大家解释一下，互相通一个气。”卫建国望了一眼赵长风，“长风县长，你现在先为大家解释一下你地计划吧。” 许建聼立刻和段志魁碰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说果然不出所料，又是与赵长风有关。 钱云枫摩梭着手中的茶杯，眼睛望向赵长风，寻思道：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搞什么鬼。 万锦涛书记和白向昆书记也互相打了一个眼神，掩饰不住心中的疑问。 赵长风微笑着看了一下几位副书记，轻轻咳嗽一声，说道：“算起来我到粤海县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发现粤海县财政面临许多问题：国民经济滑坡、财政收入减少、许多乡镇入不敷出，连公务人员的工资都开始拖欠，甚至有些政府机构正常运作都有些困难……” 赵长风一顶顶大帽子扣了下来，有了前面拖欠工资地事实做基础，这话还真的让人不好反驳。 “同时，我在下面检查时发现，有很多单位在财经纪律方面都存在违规违纪现象。县审计局每年都要进行财税大检查，但是根据检查报告，年年检查，违纪面却年年扩大，而违纪单位却惊人的重复。据审计局的审计报告显示，这五六年来，每年违纪的都是这些单位。同时因为处罚金额低，不追究领导干部责任，致使违纪成本远远低于违纪收益。有鉴于此，我县的财政制度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了！” 几个副书记心中同时咯噔一下：什么？要对财政制度进行改革？ 钱云枫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段志魁脸色也很不好看。倒是白向昆和万锦涛神色还算正常。 赵长风把几位副书记各异的反应看在眼里，依旧淡淡地说道：“为了彻底扭转我县财政工作不力地局面，我和分管财政的金坤县长商量了一个计划，并报请了卫书记的同意，决定成立一个财经工作领导小组，在我县各单位全面推进公共财政制度改革，第一步计划就是推行会计委派制，收回各单位各部门的财权。” “胡闹！”钱云枫终于忍不住了，如果说赵长风前面发工资要从各部门各单位预算外资金的小金库中拿钱，那还属于暂借，以后还要归还的，现在实行的会计委派制，则等于把下属各单位各部门预算内预算外资金一窝端了。下面各单位各部门的小金库中除了一小部分是给本单位干部职工发福利、一部分供本单位本部门领导们进行挥霍外，还有一个重要地职能，就是替上级领导报销一些见不得人地费用。别说在座的副书记们，就是那些常委们也经常要那一些见不得光地单据去下属部门报销啊。假如小金库被收了之后，以后这些领导们当下属部门视察，岂不是只能喝西北风了？ 赵长风一脸平静地望着暴怒的钱云枫，看他有什么话说。 “赵县长，财政制度改革这么大的事情，岂能是几个人说了就算的？怎么能不经过全体常委会的讨论就定下来呢？”钱云枫语气咄咄逼人。 “钱书记，上周开常委会议的时候，是谁发言强调说道财经工作是政府的工作范畴，就不用拿到常委会上来讨论了？”赵长风微笑着问道，他扭头望着坐在边角做记录的县委办主任解运来说道：“运来主任，我记性不好，你给我找一下上周的常委会记录好么？” 钱云枫脸紫得跟黑茄子似的，这话就是上周常委会上讨论工资问题时他用来噎赵长风的话，现在赵长风正好拿回来还他。 解运来看到钱云枫的窘相，心中好笑，他应了一声，却并没有真的起身去拿那一份常委会会议记录。 “赵县长，咱们今天还是就事论事吧。”许建聼适时地开口解除了钱云枫的窘境，“我是分管工业经济的，对经济工作也有点发言权。县里各单位各部门财经制度可能有些小问题，只要加强管理力度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进行大动作的改革吧？” 第六十九章小赵发飙了二 第六十九章小赵发飙了（二） 许建聼虽然属于段系的干部，但是这个会计委派制针对的是所有常委，一旦实施起来，利益被遏制的不光是钱云枫系的干部，段志魁系的干部的利益照样会受到很大损害，所以许建聼也顾不得在计较段系和钱系之间的纷争，出面为钱云枫帮腔。 “许书记，我看不仅仅是一点小问题那么简单啊。”赵长风摇头说道：“在我没有来粤海县之前，如果有人告诉我粤海县的财政紧张的竟然连干部职工的工资也发不下来，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一个地处粤东省最发达的玉江三角洲地区经济强县，竟然没有钱给全县干部职工出粮（粤东话，发工资的意思），谁能够相信啊？可是就在前几天，我们大家都亲身经历了这一幕，这说明什么？说明粤海县财政问题非常严重。” “特殊情况，特殊情况啊！”许建聼笑着递给赵长风一根烟，见赵长风没有接，就扔到赵长风面前的桌面上，说道：“赵县长，这不是因为省财政厅一下子把历年的拖欠款全部扣除了吗？如果不是因为突发情况，县里的财政还是很正常的。” 赵长风任那根香烟在桌面上滚动着，面容严肃地说道：“对我们来说是特殊情况，对那些等着出粮好去买米下锅的普通干部职工来说就不是特殊情况了。我们总不能让他们辛辛苦苦地忙活了一个月，到时候连买米的钱都领不到吧？所以必须对财政制度进行改革，杜绝任何特殊情况的出现。” 段志魁一直在把玩着手中的派克金笔，此时见许建聼在赵长风面前吃了瘪，就接口说道：“长风县长，如果仅仅是因为一次工资发不下来去进行财政制度改革，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段书记。工资问题只是表象。”赵长风胸有成竹的回答道：“经过我两个多月的摸底，发现我县财政制度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我今天就先给大家举几个例子吧。” 赵长风伸手从手包中拿出一个笔记本，打开来扫了两眼，抬头说道：“上个月我在石湾镇做调研地时候，到了下面的一个村子，要求看村子里的账簿。那个小学毕业的村会计从床底下拖出一个以前用来装生理盐水瓶子的破纸箱，指着里面对我说。这就是村里的账本。我打开看了后当时就目瞪口呆。这个破纸箱里根本就没有账本，而是沾满老鼠屎的乱七八糟的单据，其中很多已经被老鼠咬成了碎屑。” “而且这种情况绝对不是个别情况，我县相当一部分村子情况与这个村子类似，只不过有些人村子地会计还知道防老鼠，把单据装在篮子里挂在墙上。” “长风县长，村里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情况。”万锦涛副书记笑着接过了话头：“村里的会计文化不高，不能对他们做过高的要求啊。我县其他部门和单位财务制度还是很规范的。”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万书记，对你的书法我不敢苟同。我再举一个例子，就拿这几年我县赫赫有名的国有企业宏峰水泥厂来说吧。宏峰水泥厂是我县知名度最高的国有企业，多年来效益优秀，收入连年名列前茅。一直被当作典范来树立，海州市还曾在全市组织过学习宏峰经验地活动。可是在今年上半年企业改制审计的过程中，却被查出做假帐，资产巨亏。”这件事情其实是赵长风来粤海之前暴出来的。但是并不妨碍赵长风此刻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当作例子。 “这个企业老总还是全国五一劳模，却把国有资产踹进了自己的腰包，把一个国有企业变成了他的家族企业，从公司地领导岗位到保安，到处都是他的亲戚。”赵长风抖动着手中的笔记本，“连同一车原料煤，一天之内反复登记了九次，当成了九车原料煤来虚报成本的这种事情都能发生。这还能够说财务制度很规范吗？” 万锦涛闷头喝了一口茶，不再说话。赵长风是有备而来发起了这场突然袭击，他们是匆猝之间被动应战，什么都没有准备，落在下风也不奇怪。 “长风县长，同志们地意思也并不是不支持你搞财政改革。”钱云枫抽了两支烟，头脑又灵活起来，他放弃了先前咄咄逼人的口吻。换了一种拉家常式的语气说道：“只是你来粤海才两个月。时间还太短，这个时候就推行全县财政制度改革。是不是太匆忙了一点？要不先把这个议题放一放，你再花一段时间来考察一下，制定出一个尽量完美的方案，到时候我们大家再讨论好不好？” 赵长风笑了一下，说道：“钱书记，两个月虽然不算长，但是对于考察全县财政制度已经足够了。全县所有乡镇和部门我都去过了，再考察下去，得出的结论依旧是同样。一个县就好比是一个家，卫书记是咱们县的家长，我是咱们县的管家。” 说到这里，赵长风看一下卫建国，卫建国微笑一下作为回应，“现在无论是卫书记这个家长，还是我这个管家，对咱们县的家底都摸不清楚，这还怎么去治家呢？” 赵长风目光从卫建国身上移开，环顾了一下会场，继续说道：“至于说方案，我觉得不是问题。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十全十美地事物，改革方案想要一下子做到十全十美也不太可能。如果等到改革方案十全十美来再去改革，那改革的最好时机早就错过了。方案是死的，人是火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先去改革，在改革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从而修正改革方案，最终目的就是要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使我县的财政制度尽可能的接近完美。” 白向昆是主管农业地副书记，粤海县是个工业大县，农业部门几乎没有什么油水，和其他副书记分管部门比起来，几乎是一个穷衙门。白向昆听明白赵长风地意图之后开始还心中还有一些反感，后来一思忖，反感有什么用？县委书记卫建国一开始就说了，今天这个书记办公会其实就是一个通气会，看起来卫建国已经和赵长风穿上了一条裤子，他们俩是有备而来，他们几个副书记就算全部反对又能怎么样？本来成立财经领导小组和进行财政制度改革就是政府方面的事情，只要书记和县长两个人点头同意就行了，无需经过书记办公会同意，更不需要上常委会讨论，今天这个书记办公会说好听点，是让副书记们讨论一下。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卫建国和赵长风两个联合起来告诉他们这些副书记们，接下来县里准备进行财经制度改革了，你们爱同意不同意地。 想明白这一点，白向昆心中甚至舒服起来，既然反对没有用，何不就举手赞同呢？反正农业部门是粤海县最穷的部门，小金库底子最薄，如果全县推行会计委派制，那等于把大家的财政大权全部收了过去，副书记们、常委们都回到统一起跑线上，无所谓穷富了。这样至少白向昆在心理上能寻求到某种平衡。 “卫书记，我看长风县长这个提议很好啊！”白向昆点燃一根香烟，缓缓地开口说道：“改革方案完善不完善不要紧，摸着石头过河嘛！即使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发展中必须缴纳的学费啊。” 段志魁和钱云枫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当然明白白向昆是什么意思，心中暗骂这个老白真是个老狐狸，为了自己一个部门的利益，就可以放弃全县其他部门的利益。你老白农业部门的小金库才多大点家底？湿湿碎、毛毛雨而已1我们如果同意了，损失可就大了。 “还是向昆书记看得长远啊。”卫建国赞许地冲白向昆点了点头，又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县长，财政改革的方案是不是先让大家了解一下？” 赵长风点了点头。 卫建国就对解运来说道：“运来主任，你把改革方案给大家发一下吧。” 解运来立刻应了一声，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叠材料，挨个给几个副书记放到面前。 赵长风等解运来回到座位上后，拿起了面前的材料，说道：“我给大家说一说吧，第一步改革方案就是全县设立二十二个会计工作站，集中委派第一批会计工作人员一百三十八人，管理本级一百九十三个行政事业单位和国有企业的的会计工作，具体名单材料上都有，我就不读了。” 钱云枫脸色铁青地看着面前的改革方案，如果真的是按照计划执行，钱系干部所掌管的财政大权系数被收回，以后他即使要报销个车马费，恐怕都要看赵长风的脸色行事。他把材料往桌面上一扔，怒声说道：“卫书记，这个方案我不同意。” 第七十章小赵发飙了三 第七十章小赵发飙了（三） 解运来听了钱云枫的话很是吃惊，他看着钱云枫铁青色的脸，心中说道钱云枫该不是气糊涂了吧？今天会议一开始卫建国就说了，是通气会，只是赵长风代表政府向几个副书记通报一下情况，哪个说要需要你们出来表态了？能够把心态一向笃定的钱云枫副书记逼得如此失态，足见小赵县长这一招的狠辣啊！ 卫建国见了钱云枫失态的模样差点没有乐出来，他心中暗爽：以往书记办公会、常委会，他总是被钱云枫带头挤兑得狼狈不堪，没有想到今天情形倒过来了，钱云枫竟然也会有狼狈不堪的时候。 赵长风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根本不理会斜对面气急败坏的钱云枫。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样也得提前打个招呼吧？”钱云枫手指把桌面敲得邦邦响，“现在这样完全是搞突然袭击！这样很不好！卫书记，我声明一下，我不同意这个方案并不是针对某个人某件事，我是反对这种作风！”说着端起茶杯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解运来本来想上去拦住钱云枫，但是看到卫建国端坐着纹丝没动，解运来就安坐在座位上，看着钱云枫怒冲冲地大步走出书记办公室。 段志魁看着钱云枫的背影就有些纳闷，这个老钱究竟是怎么了？这时候岂是耍脾气的时候？赵长风这件事情做得无懈可击，财经工作本来就是政府主抓的，政府提出了计划，征得了县委书记卫建国的同意，然后再向几位副书记通一下气，程序上没有什么瑕疵，这件事情即使捅到海州去。也挑不出赵长风什么毛病啊！段志魁转念又一想，赵长风自从来到粤海县之后，一连串几个大动作都恰好针对了钱云枫，让钱云枫连栽了几个跟头，钱云枫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啊？一连串事情下来，难免心理会有一些失衡。 静了一会儿，卫建国才说道：“这不好吧？会还开着呢。”他看了一圈会场，最后把目光落在身旁的赵长风身上：“长风县长。你的计划不是还没有读完？” 赵长风点了点头，拿起计划，若无其事的说了下去：“按照财政改革计划，我县将要取消县直行政事业单位、县属国有企业和下属各乡镇地银行帐户和绝大部分财务科室，由财经领导小组统一委派会计。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在于一些单位想要挪用资金，连个银行手续都没有，从而在源头上防止贪污腐败分子盗用公款。” 留下来的几个副书记心头都是一震，赵长风如果真的这样搞起来。等于把下面所有单位和部门的财权都抓在手里，他们这几个副书记以后在财政上恐怕要受制于赵长风了。他们望向赵长风的眼神非常复杂，这个小赵县长，年龄不大，怎么做事如此狠辣？ 赵长风不理会这些副书记复杂眼神。继续说道： “我和卫书记商量过了，财政制度改革宜早不宜晚，所以就定在下周五正式开始实施。按照计划，下周五下午把全县各单位各部门领导召集起来一起开会。在会上将会正式宣布会计委派制的方案，并且从即日起所有单位实施财务移交手续。” “为什么会选择周五下午这个时间开始实施计划呢？因为这个时间有着特殊的意义。”赵长风抬眼扫了一眼会场，继续说道：“因为双休日银行不上班，不办理对公业务，所以所有单位都不可能借着‘时间差’来进行转账。到了周六周日，我们就有两天时间，可以让一百三十八名委派会计在财经领导小组地领导分头带领下到所有单位实施财务交接，包括收回印鉴、封保险柜、接管全部账目。” 段志魁和许建聼又碰了一个眼神。都读出了彼此眼中的无奈。早知道赵长风会来这么一手，那么当初开常委会讨论工资的时候，怎么样也要想想办法帮赵长风解决一下工资，不给赵长风以大动干戈的借口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万锦涛心中也很是窝火，他虽然分管的部门较少，但是都是城建局、规划局等肥得流油的单位，让赵长风这会计委派制这么一搞。城建局和规划局也就成了清汤寡水的清水衙门。还有什么搞头？ 白向昆听了赵长风的计划，心中越发平衡。他分管地农业、畜牧、扶贫办、气象局、地震局本来就没有多少捞头，县里实行不实行会计委派制关系不大。现在赵长风的财政改革计划这么一推行，至少白向昆可以和其他几个副书记回到同一个起跑线上，还是吃大锅饭好啊，要没有钱大家都没有钱！ 卫建国等赵长风说完之后，有意等了一会儿，给几个副书记以消化的空间。估摸着几个副书记把这个震撼的消息消化的差不多了，卫建国才说道：“我今天在这里再强调一点，就是实施会计委派制是一件关系到我县财政制度改革能否顺利进行地关键一步，现在距离下周五还有九天的时间，这个消息如果提前泄露出去，某些素质不高的单位负责人难免会搞一些小动作，所以在这里我请大家一定要注意会议纪律，做好保密工作。” 说到这里，卫建国习惯性地看了一圈，说道：“大家还有什么话需要补充的？” 段志魁、许建聼、万锦涛等人现在如坐针毡，哪里有什么心情在这里和卫建国、赵长风两个人鬼扯？再扯也阻挡不住卫建国和赵长风强行推行会计委派制啊！与其这样，还不如赶快散会出去商量一下应对措施呢！ 几个副书记见卫建国地目光望过来，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话要说了。 “那好吧！”卫建国说道：“散会吧！” 段志魁、许建聼等几个人起身离去，赵长风却留在座位上没有动。解运来拿着会议记录凑了过来，低声对卫建国和赵长风说道：“书记、县长，我看这事不太保险啊！” 第七十一章圈套谁是真正的傻子 第七十一章圈套谁是真正的傻子 段志魁前脚刚进办公室，许建聼后面就跟着进来了，秘书伍长路过来为段志魁和许建聼换了两杯新茶，就识趣地躲回他的小间去了。 段志魁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指轻轻地在扶手上打着拍子，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许建聼见了段志魁老神在在的模样，心中暗自佩服段志魁的养气功夫。每逢大事有静气，这一点说着容易想真正做到可不容易啊！ “段书记，我们该怎么办？”许建聼陪着段志魁静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段志魁看了一眼许建聼，轻轻一笑，说道：“坐观其变，有人比我们还着急啊！” “那就这么着任赵长风把财权全部收走？”许建聼着急道。 “老许，赵长风把财权都收走又如何？下面的头头脑脑个个都精明似鬼，一有个风吹草动，他们还不马上行动起来？”段志魁端起茶杯吹了两口气，又瞟了许建聼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九天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段书记，这点我明白。”许建聼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担心以后啊，赵长风长期把持着财权，我们以后岂不是……” 段志魁淡淡地说道：“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再过四个多月，县人大会议就要召开了。” “对，对对！”许建聼连连点头，赵长风这样做可是触犯了众怒，赵长风这个代县长要想去掉前面的代字，来年人大代表票选这一关怕是过不去啊！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段书记，我也是一时糊涂啊！” 钱云枫回到办公室，公安局局长常自鸣闻讯赶来。 “钱书记，赵长风真的要这么干？”常自鸣递给钱云枫一根烟。 钱云枫接过烟来。没有说话。 “吊他老母，这个中原佬太黑了！”常自鸣愤愤不平的骂道，伸手摸出打火机为钱云枫点火。人事权和财权是两大最核心的权力，现在赵长风要收他的财权，他这个公安局局长的等于被废了一半，“钱书记，我这就放出风去，九天后姓赵地派出的会计们一根鸟毛也捞不到。让这个中原佬狗咬尿泡空喜欢！” 钱云枫吐出一口浓烟，说道：“老常，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作为领导干部，一定要少说多做，明白吗？” “钱书记，您批评的对。”常自鸣会心地一笑，对钱云枫说道：“我接受您的批评。回去后就把工作落在实处。” “老常，你呀……”钱云枫伸手虚点着常自鸣。 常自鸣嘿嘿一笑，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匆匆忙忙地去落实工作去了。 赵长风回到办公室，常务副县长董金坤和政府办主任莫日根就迎了上来。 “县长。情况怎么样？”董金坤有些忐忑地问道。 “还能怎么样？非常顺利。”赵长风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政府抓经济，天经地义。” 董金坤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脸色也跟着轻松起来。 政府办主任莫日根就恭恭敬敬地跟进来递上一份大名单：“老板。这是董县长和我拟定地二十二个会计站负责人的名单以及一百三十八名会计的名单，请您审阅。”在新成立的粤海县财经工作领导小组中，董金坤但是领导小组副主任，莫日根兼任财经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 董金坤在一旁指着名单为赵长风介绍道：“这几个地方都是要害部门，派去的会计都是绝对可靠……” “有金坤县长把关，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金坤县长定下就行。”赵长风接过来看也不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交还给莫日根。他来粤海才两个多月的时间。连科级干部都不一定能够认全，更别说下边地人了，挑选委派会计这样重要的工作自然是要靠董金坤和莫日根两个人来把关了。 董金坤见赵长风处处照顾他的面子，也很是感动，心中暗道回去一定要把名单上的人选再仔细筛选一遍，一定不能出现一丝纰漏，辜负了赵县长的信任。 “县长，其他您还有什么指示吗？”董金坤轻声问道。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旅游局、审计局、小山镇等几个单位表现一直不错。选派会计地时候可以适当的给与倾斜，一定要把业务素质比较高的同志派过去。”赵长风的意思非常明白。既然当初旅游局、审计局、小山镇等六家部门留下来支持他，支持县财政。那么于情于理赵长风都要给这几个部门一点回报，绝对不能让支持他地和关键时候坍他台的单位和部门受到的待遇是一样的。否则下次到关键时候，就没有人会站出来选择支持他了。 “我明白。”董金坤心领神会的应了一声，见赵长风再无别的吩咐，就和莫日根走了出去，顺路拐到莫日根的办公室。 “日根主任，县长的吩咐你也听到了。旅游局、审计局等几个优秀单位地委派会计就交给你安排了。”董金坤说道。 “没问题，董县长。”莫日根说道，“这一百三十八人的委派会计中有几个同志特别优秀，我会派往旅游局、审计局等几个优秀单位的，相信他们能够跟派驻单位很好的相处的。” 董金坤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忽然间又回过身来，低声问莫日根道：“老莫，你说这次会有多少人掉进县长的圈套？” 莫日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说道：“金坤县长，您猜不出的事情，俺怎么能够猜出来呢？” “嘿！”董金坤用手点了点莫日根，转身笑着离去了。董金坤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他以前在粤海受够了窝囊气，现在来了小赵县长，局面终于要改观了，在小赵县长一招接着一招凌厉地攻势下，那些嚣张地钱系段系的干部恐怕都要栽跟头吧？ 与此同时，小山镇党委书记龚正红正坐在旅游局陶兴旺局长地办公室的沙发上和陶兴旺聊天。 “老陶，幸亏我当初听了你的话啊。不然下场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龚正红心有余悸地说道。 当初陶兴旺做他的工作，让他一定要支持赵长风，把小山镇小金库中的钱借给县财政发工资去。龚正红一开始心中并不是怎么愿意，但是架不住陶兴旺苦苦劝说，又考虑到他和陶兴旺之间的关系不错，老陶不会害他，龚正红才心有不甘地应承下来。没有想到，最后非但不用把钱借给县财政发工资，反而和赵长风县长建立了比较密切的关系。 比如这次小赵县长要在全县推行会计委派制，具体到小山镇和旅游局等几个当时支持他的单位和部门，财经办主任莫日根就网开一面，派驻过去的会计名义上是财经办选派的，实际上却是龚正红和陶兴旺私下里挑选好的。这样等于小山镇和旅游局的财权在很大程度上还掌握龚正红和陶兴旺手中。若不是当初龚正红听了陶兴旺的话站对了队伍，又如何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呢？ “老龚，当时我真怕你看不清形势犯傻！”陶兴旺笑呵呵地说道：“你看县统计局张局长、县审计局李局长、县物价局洛局长，还有就是罗古镇范镇长他们几个多精明了啊！别的不说了，今天晚上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了？” “好好好！冇问题！”龚正红笑呵呵地应承道。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在粤海县首选的旅游项目就位于小山镇的十里银滩，小山镇的财政收入以后肯定会突飞猛涨，再也不用为镇里捉襟见肘的办公经费发愁了。 华夏国官场的事情非常奇怪，越是要求保密，消息越是传播得飞快。书记办公会上的内容很快就传遍了粤海县上下。一时间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欢乐的自然是旅游局、统计局、审计局、小山镇、罗古镇等几家当初留下来支持赵长风的单位和部门，那些忧愁的，自然是当初选择了一毛不拔的倒霉蛋！ 眼见财权要被收走，这些倒霉蛋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束手就擒，有些反应快的头头脑脑已经以各种理由突击花钱，其他的头头脑脑虽然反应慢了半拍一拍，但是有样学样，也很快加入到突击花钱的大潮中了，他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把账上的钱都花光，留给财经领导工作小组一本空空如也的帐户——这个时候还不花钱，那不是傻子吗？ 消息传到赵长风耳朵中，赵长风轻轻一笑，谁是真正的傻子，九天后就要揭晓…… 第七十二章暴风骤雨 第七十二章暴风骤雨 二零零一年十一月十六日，星期五，上午，粤海县县直单位、各乡镇以及县属国有企业都接到了县政府办主任莫日根的通知，各单位各部门一把手下午四点半到县政府小礼堂参加县政府常务扩大会议。虽然对于会议内容莫日根三缄其口，但是下面的头头脑脑都明白，赵长风在这次会议上肯定要收回财权，推行那个万恶的会计委派制。 四点钟过后，各单位各部门的头头脑脑就陆续来到了县政府小礼堂，他们大多数人都黑着脸，光看表情，还以为这是来参加追悼会来了。 交通局局长裴可安夹着手包，板着一副棺材脸走了过来，他刚走进小礼堂，就看到坐在墙角的石湾镇书记王庄贤向他招手。 “老裴，这边来。” 裴可安黑着脸走过去坐到了王庄贤的身边。 王庄贤给裴可安递了一根香烟，故作惊诧地说道：“裴大局长今天是跟谁生气啊？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裴可安没好气地瞪了王庄贤一眼，说道：“老大莫要说老二，你王书记不是也杵着一张苦瓜脸吗？” “是啊！”王庄贤喷出一口浓烟，闷闷不乐地说道：“上头真缺德，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这委派会计一下来，你我以后只能当叫花子了！” “丢！他不让老子舒服，老子也不让他舒服！”裴可安说道：“今天老子就陪他玩一玩！”这裴可安可是个半吊子脾气，二百五脾气上来了，天王老子也敢骂。 “老裴，这样不好吧？”王庄贤没有胆子出来领头闹场，但是巴不得有人出头闹场，根据王庄贤的分析。今天来参加会议的同僚和他有同样的心思地人绝对不在少数，只要有人带头闹起来，这个场面就热闹起来了。虽然这样闹一下并不见得能抵制住赵长风在粤海县全县推行会计委派制，但是县政府常务扩大会议开成这个样子，对赵长风的威信必然是一个沉重打击，这个会议过后，赵长风的威望恐怕就要一落千丈了。此时见裴可安半吊子脾气上来了，骂骂咧咧地打算闹一闹。王庄贤心中暗喜，嘴上却佯劝道：“要考虑考虑后果啊！这个会议听说除了赵县长外，卫书记也要过来参加的。” “怕他个鸟毛！”裴可安冷笑一声，“这些外地佬都骑到我们粤海人头上屙屎了，我们再畏畏缩缩还有什么意思？再说。老子是堂堂的交通局局长，没有县委常委会的同意，休想撤掉老子！” “老裴，不要大意啊。小心阴沟里翻船。”王庄贤假意劝道：“虽然说常委们大部分都是咱们粤海人，但是万一有什么意外呢？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啊！” 裴可安鄙夷地看了一眼王庄贤，没有说话。心中说道王庄贤好歹也是县政府所在地石湾镇堂堂的一把手，做事却总是瞻前顾后地，一点鸟用没有！ 王庄贤知道裴可安看不起他，他心中暗骂，你老裴嚣张个吊毛？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一个在羊城市当副市长的表哥吗？老子如果也有这样一个表哥。现在何止是一个小小地交通局局长？ 小礼堂里一片嘈杂声，这些实权派内个个肚子里都窝了一肚子火，准备寻一个由头在会上发作起来。反正法不责众，再说单凭卫建国、赵长风等几个无根无底的外来户想撤掉他们这些正科级干部，不走常委会程序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走这个常委会程序，就陷入了粤海县本地常委的围剿之中。 县政府的几个副县长也陆续来到小礼堂，他们刚一走小礼堂，就被自己分管的干部围了上来。 “杨县长。县里真的这种搞法让我们以后怎么做工作啊？”林业局王局长拦着分管副县长杨家强抱怨起来。 “是啊。杨县长，我们下头没有一点自主权。怎么能调动干部职工的积极性？”安监局李局长也在一旁说道。 杨家强眼睛一扫，冷冷地说道：“什么搞法？会议还没有召开呢你们就知道什么搞法了？” 王局长和李局长就尴尬地笑着，望着杨家强不说话。 杨家强目光就柔和了一点，脸去依旧板着：“有什么话到会上再说，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就大惊小怪地成何体统。”说着就不再理睬王局长和李局长，迈步向主席台走去。 王局长和李局长对望了一眼，彼此的读懂对付眼睛中的意思，“有什么话到会上说去。”杨县长这话为他们指明了方向啊。赵长风是会计委派制的设计者和推行者，他们向杨家强抱怨也没有用，只有在会上把矛盾直接指向赵长风才行。 吴国勇副县长和其他副县长也迈步走上了主席台，坐到各自的名牌后面。主席台正中三个座位还空着，桌子上分别摆着县委书记卫建国、县长赵长风和常务副县长董金坤地名牌。 四点二十五分，县委书记卫建国和县长赵长风并肩走进了闹哄哄的小礼堂，常务副县长董金坤在侧后方小步跟着。 听到小礼堂如闹市一般的吵杂声，赵长风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皱，旋即不动声色和卫建国迈步上了主席台，卫建国在中间坐下，赵长风坐在卫建国左边。董金坤则坐在卫建国右边。 工作人员已经倒好了茶水，赵长风端起茶杯一边轻轻吹着气，一边用目光扫视着会场。会场上闪出几道桀骜不驯的目光，几个刺头肆无忌惮地和赵长风对望着，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不用避讳什么了，你小赵县长让老子当讨饭地叫花子，老子也不会让你小赵县长爽的。 政府办主任莫日根小步从外面跑进来。来到赵长风身边，低声说着什么，赵长风轻轻点头，又侧过身子对卫建国低声说了两句，卫建国一边扫视着会场，一边点头。赵长风又对莫日根说了几句，莫日根就又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赵长风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指针正好指向四点三十分。赵长风对卫建国说道：“卫书记，时间到了，开始吧？” 卫建国点了点头。 赵长风是今天地会议主持人，他轻轻调整了一下面前麦克风的角度，伸手轻轻敲了两下。会场四角的扩音器里传来砰砰的声音。 “安静，请安静。”扩音器里清晰地传来赵长风声音。 会场上依旧是乱哄哄的，有些人已经下决心撕破脸皮，这时候自然乐得给赵长风一些小小的难堪。 杨家强嘴唇上挂着一抹不易察觉地微笑。眼神和主席台下地王局长、李局长轻轻碰了一碰。王局长和李局长在下面说话的声音就更大了。 裴可安望着台上地赵长风，手中的拳头握了几握。这时他感到有一道目光望向他，他抬眼一看，却是副县长吴国勇。吴国勇昨天晚上按照副书记段志魁的交代，把他分管的几个副局长都召集在一起秘密谋划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决定几个人联合起来在会场上闹场子，让小赵县长这个外地佬的威风扫地，其中裴可安的任务就是打头阵。 赵长风虽然看不见这些眼神交流。但是对周围地情况却是了如指掌，他心中冷笑，这些粤海本地干部还真是嚣张，今天如果不把你们地嚣张气焰打下去，我以后就不做这个粤海县县长！ “安静，请大家安静！”赵长风声音依旧非常平静，对着话筒说道：“请大家安静一下。” 听赵长风喊了好几遍，这些实权派终于闭上了嘴巴。会场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吴国勇却往嘴里塞了一根烟。拿起打火机，“啪”得一声打着了火。 裴可安看吴县长发出了信号。知道行动地时间到了。他猛然站了起来，双手按着面前地桌子，双目怒视着赵长风。 会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裴可安身上。 旅游局局长陶兴旺、小山镇书记龚正红等几个赵长风新收的嫡系人马心不由得悬了起来，他们知道裴可安的半吊子脾气，很为小赵老板担心。 吴国勇、杨家强则幸灾乐祸地看着赵长风，看他如何应付眼前地局面。 裴可安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心中不由得更加兴奋，他伸手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拍，张大嘴巴，就要开言斥责赵长风。 就在这时，忽然间听到砰然一声巨响，只见小礼堂的大门被推开，外面呼啦啦地走进来了七八个人，为首的正是海州市纪委副书记陈全意。 小礼堂里一下子鸦雀无声，当干部地最害怕见到的就是纪委，尤其是在开会的时候见到，他们这个时候进来，不知道又有哪个倒霉鬼倒霉了！ 裴可安对于这样的变化完全没有准备，一下子变得目瞪口呆，一张胖脸涨得血红，就那样傻呆呆地大张着嘴巴站在那里。 吴国勇和杨家强也是吓了一跳，海州市纪委陈书记领着人过来干什么？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说过？ 卫建国望了赵长风一眼，心中暗自佩服，小赵县长果然活动能量大。海州市纪委陈书记果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过来了。 赵长风和卫建国一起站了起来，不卑不亢地向陈全意和张大鹏问好。其他副县长也跟着站起来，纷纷向陈全意打招呼，杨家强和吴国勇等心中有鬼的人小腿已经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纪委副书记陈全意一贯是铁面无私。在海州市有陈阎王的称号，这个时候过来，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市纪委出动，一般都是对副县级以上的干部，难怪杨家强和吴国勇会惴惴不安。 “卫书记、赵县长，你们大家坐，我们很快就结束。”陈全意一张标准地国字脸不怒自威，他对赵长风和卫建国点了点头。来到主席台正中间，面对着会场，伸手拿出一张名单，威严地喝道：“王长勇，站起来！” 林业局局长王长勇面色煞白，两腿发软，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裴可安还在傻呆呆地站着，海州市纪委工作人员以为他就是王长勇。立刻冲过来两个年轻人，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裴可安吓得失魂落魄，惊慌失措地叫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王长勇，有些问题需要你配合调查。你跟我们走一趟！”年轻人冷冷地说道。 “我，我不是王长勇。”裴可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指着前面两排哆哆嗦嗦站不起来地王长勇说道：“他，他才是王长勇。” “那你坐下！”两个年轻人严肃地喝道。裴可安连忙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再也没有刚才拍案而起的冲天豪气。 纪委的两个年轻人已经转过身去前两排座位上把软在那里的王长勇胳膊一架，就拉了出去。 陈全意见王长勇被拉了出去，又扫了一眼名单，威严地喝道：“舒同文，站起来！” 建设局局长舒同文面色灰暗地站了起来，又有两个纪委干部上来，架着他的胳膊把舒同文拉了出去。 “王庄贤，站起来！”陈全意威严地喝道。 石湾镇书记王庄贤强作镇定地站了起来。他自家知道自家的事，他一个小小地科级干部竟然劳动了海州市纪委过来，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两个纪委干部过来，把王庄贤拉了出去。 陈全意威严了扫视了一下会场，会场上鸦雀无声，静得每个人都可以听到自己地呼吸声。 陈全意又扫了一眼会场，这才把名单收了起来，会场上地干部依旧是大气不敢出。他们紧紧地盯着陈全意地手。生怕陈阎王又伸手从口袋里把那张要名的名单拿出来。 卫建国和赵长风走过来和陈全意握手告别，陈全意和卫建国轻轻握了一下。却逮住赵长风的手猛摇了两下，赵长风会心地一笑，用力和陈全意一握，就放了开去。 陈全意大步走下主席台，向会场外走去。会场上的干部都紧紧盯着陈全意的背影，见陈阎王的背影消失在礼堂门口，所有人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但是粤海县的天气依然很热，县政府小礼堂里八台大功率柜机向外吹着强烈地冷风。 可是裴可安却感到浑身燥热，刚才被纪委两个年轻人那么一吓，他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浑身都湿透了，可是他却做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个微笑的动作会引起陈阎王的注意。此时间见陈阎王的背影消失在小礼堂门口，裴可安悬在嗓子眼的心才重新放进肚子里。他摸出一张纸巾一边擦拭着额头上和脖子后地汗水，一边暗骂自己：“自己刚才还骂王庄贤，可是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胆小如鼠了？有在海州市当副市长的表哥撑着，陈阎王就算是想对他下手，也要掂量一下吧？”想到这里，裴可安不由得有些小得意，他也是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在粤海县交通局局长的位置上，他贪地那些钱足够把他枪毙三次了。可是现在怎么样，他一点事情都没有，反而是王庄贤这个胆小慎微的倒霉鬼被双规了！ 一时间，裴可安的嘴唇两角往上翘，一抹掩饰不住的得意的微笑浮现了出来。 就在这时，忽然间听到礼堂门又砰地被推开，四个身穿检察官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海州市反贪局局长张大鹏。 进了小礼堂，张大鹏手一挥，三个反贪局检察官就直直地奔裴可安去了。 裴可安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塞进五个鸡蛋，他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三个反贪局检察官来到裴可安面前，为首地一个检察官右手一抖，一张逮捕令就从手中打开：“裴可安，你被捕了！” “不，不，你们一定搞错了，一定搞错了。”裴可安脸色煞白，但是仍旧强自分辨道：“我是一个廉洁奉公的好干部，我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你们不能抓我！” 为首的检察官不理睬裴可安，他头微微一歪，身后的两个年轻检察官立刻扑了上去抓住裴可安的双手，左边的检察官拿出手铐往裴可安的双手上一磕，裴可安立刻被拷了起来。 然后两个检察官拖着裴可安就走。 “不，你们不能抓我，我是廉洁奉公的好干部，你们不能抓我，不能抓我啊！”裴可安挣扎着鬼哭狼嚎地大声叫着，就被三个检察官拖了出去。 会场上所有地干部都惊呆了，他们心脏经不起这样大地落差，一个个几乎要跳出胸膛，有些心脏不好的人已经从手包中拿出速效救心丸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着。谁都没有想到，再以为噩梦要结束地时候，一个更大的噩梦降临了！虽然说它是降临在裴可安身上，可是谁敢担保它下一次不降临到自己身上？ 一时间，台下粤海县这些原先不可一世的实权派望向主席台上的赵长风的眼神就复杂了很多。 第七十三章主客易势 第七十三章 主客易势 台下的各单位各部门的头头脑脑如此，台上的副县长们的表现也并不比自己的下属好到哪里去，他们有些敬畏地望着坐在主席台正中的赵长风，眼神中百味杂陈。吴国勇和杨家强心中更是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小礼堂里一片死寂，甚至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只有门外依稀传来裴可安的哭喊声，渐行渐远，随即渺不可闻。 卫建国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市反贪局还真是来去如风，从他们推门进来到把裴可安带走，时间只用了两分多钟。他望了一眼身旁的小赵县长，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如果他也能有小赵县长这霹雳手段，何至于在粤海县被段志魁和钱云枫两个人打压成眼下这种境地？ 赵长风见张大鹏抓了裴可安就走，甚至都没有和他进行一下眼神交流，心中暗笑一下，这位张大哥还真是谨慎啊！他抬眼往台下看去，只见这些刚才还骄恣无礼、飞扬跋扈的各单位各部门的一把手们个个都垂下目光，再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赵长风收回了目光，挪了挪面前的麦克风，轻咳一声，说道：“同志们，大会继续进行，首先请卫书记发表重要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会场上猛然爆发出一阵热烈地掌声，下面这些大主任大局长大书记们用尽了全身力气，拼了老命去拍巴掌，把一只只保养得体的肥手拍得通红通红的。 坐在一角的鲍晓飞见此情形，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这掌声与其说是欢迎卫建国讲话，不如说是向自己的老板致敬。官场上向来敬畏强者，老板刚才展示的霹雳手段，足以震慑这些桀骜不驯地土皇帝们。 卫建国冲赵长风轻轻点了一下头。这才对着麦克风说道：“同志们，今天的大会本来是传达贯彻县财经工作领导小组在全县推行会计委派制的决定的，但是却没有想到上演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大家都看到了，林业局局长王长勇、建设局局长舒同文和石湾镇书记王庄贤被市纪委双轨，交通局局长裴可安更是被市检察院反贪局逮捕。这四名同志都曾经是我党的好干部，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作为县委书记，我感到十分痛心。这说明以往我们在平时的工作中存在监管不力、教育不够方面的问题。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这何尝不是裴可安、王长勇、舒同文和王庄贤四个同志自身出了严重地问题呢？” “作为党多年培养起来的领导干部，以上四位同志受到资产阶级拜金主义的影响，放松了对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改造，贪字作怪，生活和道德堕落，在物欲横流的年代逐步迷失了自己，甚至使自己走上了犯罪道路……所以说落到今天的下场。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 “同志们，这四位同志的教训是深刻的，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大潮中，每位领导干部都要经得起考验，不当逃兵。更不能当俘虏。” 卫建国铿锵有力地结束了讲话，扭头小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县长，你也讲一下？” 赵长风点了点头，目光缓缓地扫视了会场一周。这才对着麦克风讲道：“同志们，卫书记刚才地讲话很好，道理很深刻，我们大家一定要认真学习，深刻体会。关于裴可安、舒同文、王庄贤和王长勇四个人的问题我这里就不多讲了，我这里只是再重复一遍卫书记刚才的一句讲话，就是我们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对于他们四个人的处理。不管本人错误大小，对我们大家都是一声警钟、是一次深刻的教育。” 他严肃地说道：“与此同时，今天与会地同志也不要人人自危，要坚守自己的工作岗位，不管受到没有受到牵连，都应该以一颗从容应对的心，对党讲真话、说实话，主动向组织交代。不能被动挨打！” 赵长风这话说得杀气腾腾。会场上响起一片吸凉气的声音。这些大局长大书记大主任们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他们地心立刻悬了起来。 如果是以前。这些实权派们听到赵长风的话也不至于心惊胆战，可是今天不同，首先亲眼目睹了市纪委和市反贪局在他们眼皮底下上演了一场真人秀，见证了赵长风令人敬畏的实力。更重要的是，是这些实权派们绝大多数屁股都是不干净的，即使他们中间有一部分人以前是干净的，最近这几天也变得不干净起来。 为什么？就是因为九天前传出的小赵县长要推行会计委派制的风声。一旦会计委派制实行，这些这些实权派挖空心思收刮积累下来地资金包括小金库内丰厚的预算外资金和预算外收入都归县里掌握了，这怎么能让他们甘心？ 在心理极度不平衡下，这些大局长、大书记、大主任们就开始疯狂地突击花钱，目的就是给赵长风留下一个空壳子。如果是放在平时，因为钱是比较均衡地花出去的，周期也比较长，就给了会计做假帐的时间和空间，手段高明的会计几乎可以把假帐做的天衣无缝。可是现在却是九天时间内花完巨额的资金，时间短、资金流量大，要想把帐做平几乎是不可能地，必然会留下大量地漏洞。今天下午开会财经工作领导小组就要收缴财权，明天各单位的财务，包括印鉴、银行帐户、账簿、保险柜、文件柜、档案柜就被委派会计控制住了，这中间地漏洞几乎不可能有时间去弥补。而这些委派会计是赵长风精心挑选的，肯定是为赵长风服务的，换句话说，赵长风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他们这些大局长、大书记、大主任们的把柄。这样下来，他们就成了鱼肉，赵长风就成了刀俎，下不下刀，什么时候下刀，或者是对谁下刀，都要由赵长风来决定，赵长风修长白皙的手已经掌控了他们的命运！ 太阴险了，太毒辣了！ 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些大局长、大主任、大书记都在心中恨恨地诅咒，心中完全没有当初疯狂花钱时那种报复的快意。 小赵县长这是给他们做了一个套啊！当初他们刚听到这个消息，还在嘲笑小赵县长的愚蠢，这件事情既然上了飘天文学。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也怪不得小赵县长阴险毒辣，如果他们真的面对着账上丰厚的资金不动心的话，小赵县长又如何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可是他们不是圣人，如何能够不动心呢？赵长风下了这个圈套就是针对着人性的弱点，他们又如何能够逃脱？ 会场上响起一片哀鸣之声，这些实权派面色苍白、神情灰败，他们坚如磐石的自信心就这样轻飘飘地被赵长风给摧垮了。此时在他们心中再也想不起什么钱书记、段书记，他们心中只有赵县长三个字，他们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配合小赵县长工作，希望小赵县长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赵长风即使再心狠手辣，也总不能对这百十多号人都下手吧？那可是要引起大面积的官场地震的。小赵县长很可能是像今天这样，拿几个不听话的出来祭刀。至于其他人，只要老老实实地听小赵县长的吩咐，小赵县长估计不会刻意去为难他们。毕竟工作还是需要人干的嘛！ 吴国勇和杨家强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们心中不得不佩服赵长风这个年轻的上司手腕高明。相比之下，段志魁和钱云枫派人放出风声的伎俩真是卑劣之极，以至于把自己的子弟兵都陷于了绝境。今天这个会议结束后，恐怕粤海县就成了赵家的天下，虽然在县委常委会中粤海县的常委还占据着大多数席位，但是在全县科级干部中间，绝大部门恐怕都要跟着赵长风的指挥棒走了！ 一个简简单单的会计委派制，在小赵县长这里竟然玩出了釜底抽薪、请君入瓮、杀鸡儆猴等不同的花样，再加上县委书记卫建国和小赵县长穿上了一条裤子，粤海县的政局已经是主客易势了。 大局既定。接下来的会议就开得波澜不惊，当卫建国宣读了县财经工资领导小组在全县设立二十二个会计工作站，集中委派第一批会计工作人员一百三十八人，管理本级一百九十三个行政事业单位和国有企业的的会计工作，自即日起办理财务手续移交的决定之后，赵长风微笑着问道：“谁有不同意见，可以站起来说一下。” 会场上就出现了极为可笑的一幕场景：这些大局长大书记大主任们都窝下了身子，有些单位的领导恨不能把自己庞大的身躯塞到桌子底下，生怕自己坐的高一点，让小赵县长认为自己有不同意见。 第七十四章刘驰来访 第七十四章 刘驰来访 会议结束后，赵长风和卫建国并肩走下主席台，在他们身后，无论是主席台上还是主席台下，所有人都笔直地站着，脑袋像向日葵一样齐刷刷地转动着，追随着赵长风的身影，直至这位粤东省最年轻的县长的背影消失在小礼堂门口。 卫建国步履轻快地走在赵长风身边，他虽然一脸淡然，但是内心却是无比欢欣鼓舞，整整一年零八个月了，他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痛快淋漓的感觉，他现在一想起会场下那些一向很嚣张的粤海实力派干部刚才那种胆战心惊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痛快地大笑一场，可是出于县委书记的矜持，他必须把这种冲动压制下来，做出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有的时候，连笑一笑都要看看场合。 卫建国的秘书曹一兵和赵长风的秘书鲍晓飞有意落后了十几步，一是方便两位老板说话，二也是准备替老板挡驾。联想到会场上令人震惊的一幕，难保那些眼里有水的实权派们不跟过来当场向两位老板，尤其是小赵老板表示效忠。 见左右无人，卫建国笑着对赵长风说道：“长风县长，这一手真的漂亮啊！以后粤海人恐怕再也不会小瞧我们这些外地干部了。” “还是卫书记指挥的好啊。”赵长风谦逊地说道：“您是司令，我是参谋，如果没有您的果断拍板，我这个参谋长计划再好，这一仗也打不赢啊。” “长风县长，你这话可说颠倒了。”卫建国摇了摇头，诚恳地说道：“我看你是司令，我是参谋才对。只要能把粤海县工作搞好，我宁愿在你身边当一个出谋划策的参谋。” 赵长风心中一震。卫建国这是在向他表态啊。县委书记是班子的班长，却能够向县长说出这样近乎阿谀奉承的话，这直接颠覆了赵长风七年多的从政经验。赵长风内心也不得不佩服卫建国倒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一旦判断清楚形势，就立刻做出取舍，毫不留恋。 他深深看了卫建国一眼，诚恳地说道：“卫书记，您是班长。粤海县的事情还是要您来拿主意。” 卫建国丝毫不怀疑赵长风对他地尊重，但是他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他在粤海县这快两年的时间，被钱云枫和段志魁两人苦苦打压，早已经是威风坠地，想重新树立起威信，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更何况他现在面对的是比钱云枫和段志魁更强势百倍的赵长风呢？ 对卫建国来说，根本不奢望能够真正成为粤海县事实上的一号人物。他所需要的就是借助赵长风地手去对付钱云枫和段志魁两个王八蛋，让这两个嚣张的家伙也尝一尝丧家犬的滋味，以雪卫建国被苦苦打压近两年的耻辱。 实际上，卫建国也并不打算还在粤海县呆多久，他心中有自己的算盘。只要能够配合赵长风把钱云枫和段志魁两个粤海本地干部的头脑打下去。让赵长风真正掌控粤海县局势，那么卫建国就可以借助赵长风背后的势力运作一下，调到别的地方去，把粤海县彻底留给赵长风。而自己又获得了一个新天地，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地事情？ 有了这层打算，卫建国就彻底放下了一把手的矜持，赤裸裸地向自己年轻的副手表示效忠。 对于赵长风尊重卫建国心中也很是感慨，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卫建国既然已经亮明了态度，当然不会因为赵长风的几句话就改变态度。在仕途上最忌讳的就是立场不坚定，那些左右摇摆地两面派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他卫建国在粤海县混这么惨不就是因为在上面缺少一个关键时刻为他说话的人吗？他现在既然下定决心要搭上赵长风这个根线。就绝对不会再改弦易辙，幻想自己去做粤海县的老大。 “长风县长，粤海县这两年有点死气沉沉，正需要你这样朝气蓬勃、富有活力的年轻干部来冲一下。你在前面放手干吧，我虽然能力有限，但是在后面当好你地后勤部长，免除你的后顾之忧这一点能力还是有的。”卫建国诚恳地说道：“不管谁主谁次，我们不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把粤海县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搞上去吗？” 话说到这个地步。赵长风再谦虚就是虚伪了，他伸手紧紧地握住卫建国的手说道：“卫书记。不管将来情况如何变化，您永远都是我的老班长、老大哥。” 感受到赵长风手上传来的力度，卫建国哈哈大笑，说道：“长风老弟，这就对了嘛！”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迅速地把对赵长风的称呼从“长风县长”过渡到“长风老弟”。 并肩走进县长办公室，卫建国和赵长风两个人手拉着手在沙发上并排坐下。曹一兵和鲍晓飞两个人你争我抢地要去泡茶，最后曹一兵替赵长风泡上，鲍晓飞替卫建国沏好，也是一副亲兄弟地模样。 闲聊几句，董金坤推门进来，看到赵长风和卫建国之间亲密无间的模样心中很是好笑，恐怕粤海县是粤东省党政一把手最和谐的县区了吧？ 见董金坤进来，赵长风笑眯眯地不说话。卫建国抓起赵长风面前的烟扔给董金坤一根，嘴里问道：“金坤，情况怎么样？” “卫书记，他们个个都乖的很，老老实实地很听话，正围在老莫身边，听老莫给他们布置明天的具体工作呢！”董金坤看了一眼赵长风，笑着回答道。能把一百多号粤海县实权派驯服得如此服服帖帖，小赵县长的手段可真不是一般的高明。 “金坤县长，你这次立了大功了。”赵长风抓起茶几上地铜质打火机，伸手要给董金坤点烟。 这次海州市纪委和海州市检察院反贪局之所有能够如此迅速地出洞，除了赵长风动用了省里地关系外，更重要的是，是董金坤这边给赵长风提供了具有强大杀伤力地武器。 董金坤担任常务副县长虽然屡次被钱云枫和段志魁打压，但是手中也掌握了几个部门，培养了几个心腹，其中最为重要的心腹就是审计局局长李安之。李安之在以往的审计活动中掌握了很多部门一把手违法乱纪的证据，只是因为时机不到，董金坤一直是隐忍不发，直到赵长风出现，董金坤才让李安之把这些证据转交给赵长风。 见到这些材料，赵长风也很是震惊，真的没有想到这些干部竟然大胆妄为到这种地步，看来粤海县的吏治真到了非整治不行的地步。考虑到粤海县纪委书记曹尚录是段志魁的人，涉案人员又有几个是段志魁的心腹，赵长风就没有把这些材料交给县纪委处理。他和卫建国商量了一下，决定直接交给海州市纪委来处理，当然，在交给市纪委的同时，赵长风也走了一下省里的关系，和市纪委副书记陈全意和市反贪局局长张大鹏搭上了线。 由于粤海县审计局交上的材料涉及的都是科级干部，就不需要经过市领导，只要粤海县党政一把手没有异议，海州市纪委和反贪局直接可以办案。这中间固然有赵长风省里天线的功劳，但是如果没有董金坤早早布置下审计局局长李安之这枚棋子，赵长风的天线再强大也收不到这样好的效果。 正是因为如此，赵长风今天才降尊屈贵，破例拿起打火机为董金坤点烟。 “啪”的一声，赵长风手中的zippo铜质打火机喷出淡蓝色几近于透明的火焰。 董金坤吓了一跳，官场上一向是尊卑分明，他如何敢让顶头上司为自己点烟？他慌忙躲开，口中说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金坤县长，这就不对了！”赵长风板着脸说道：“卫书记能给你递烟，我就不能给你点火了？” “这、这……”董金坤见小赵县长发火，不敢再推让，他恭敬地说声：“谢谢县长。”这才把烟塞进嘴里，小心翼翼地把烟凑近那只铜质打火机。 “哈哈！”赵长风和卫建国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卫建国说道：“老董，你也是老烟枪了，怎么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烟都拿倒了。” 董金坤低头一看，可不是嘛，他把烟倒插在嘴里，用过滤嘴那端去凑近小赵县长手中的火机，一时间大为尴尬。 好在一阵电话声救了董金坤的驾。鲍晓飞接了电话，过来对赵长风说道：“老板，是邙北市刘驰书记的电话。” 赵长风心中微微一愣，刘驰打电话找他做什么？他缓步走过去拿起电话，里面传来刘驰亲热地声音：“长风，我是刘驰啊，没有打扰你吧？” “刘书记，您说的是什么话啊？我再忙也得接老班长的电话啊。”赵长风依旧是非常礼貌。 “哈哈，”电话里传来刘驰故作爽朗的笑声：“我就知道长风不错，是个念旧的人。是这样的，明天我要到香港去处理利雅达集团破产清算的事情，想顺道到你的地盘讨一杯酒喝，不知道你欢迎不欢迎啊？” 第七十五章钱段合流 第七十五章钱段合流 一个月前，赵长风已经从县委小招搬到了东湖山庄二号别墅。其实按照赵长风的想法，他更希望在小招继续住下去，房间有专门的服务员整理打扫、小餐厅二十四小时都有大厨值班，只要赵长风开口，十五分钟内必然会送上标准的四菜一汤。而赵长风一个人空空荡荡地住在二号别墅，可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但是二号别墅赵长风不住还不行，首先地位决定一切，他是粤海县的二把手，他不住进二号别墅，谁又敢住进呢？即使是在粤海县权势滔天的钱云枫和段志魁，他们也必须在名义上遵守这个官场的潜规则，不能擅自僭越。 赵长风本来还不这么着急从小招搬进去二号别墅，但是也不知道是谁放出一股流言，说二号别墅前两人主人一个被判刑了，一个灰溜溜地被挤走了，这二号别墅有妨主之嫌，小赵县长住在县委小招不愿意搬进二号别墅，就是因为忌惮二号别墅风水不好，不吉利。 听到这个流言之后，赵长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从来不信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当即拍板，搬！立刻就搬！我倒要看看住进二号别墅是不是真的没有好下场。 晚上赵长风、卫建国、董金坤又参加了委派会计动员大会，重点是为委派会计们打气，重申了一下明天去各单位各部门接管财务工作的应该注意的事项，特别强调了一下工作纪律。 然后卫建国就拉着赵长风出去喝酒，财经工作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董金坤和财经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莫日根两个人则要继续和会计站站长以及委派会计们商讨具体细节，对他们来说，今天晚上恐怕要通宵准备了。 晚上十一点，赵长风看着鲍晓飞和曹一兵把醉得跟死猪一样的卫建国送回一号别墅，这才让方忠海载着他回到二号别墅。 车缓缓驶进二号别墅。鲍晓飞下来恭恭敬敬地为赵长风拉开车门，赵长风刚迈步钻出车外，就看到别墅的大榕树下奔过来一个黑影。 “什么人？”鲍晓飞心中一惊，上前一步，已经把小赵老板完全挡到自己的身后。 那黑影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只见另一个黑影已经扑了过来，一脚踢在前面这个黑影的腰眼，只听这个黑影惨叫一声。已经飞出去两米多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别打我，别打我，我是李长银。”黑影惨叫道：“县长，快让他住手。” 不用说，另一个黑影就是方忠海，他看到有人扑过来，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就把那人给踢翻了，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黑影竟然是前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李长银。不过话说回来，即使他知道是李长银。当时地那种情况下，方忠海这一脚还是非踢出去不可——只要有可能对赵长风构成危险，即使面前站着的是天王老子，方忠海也是要踢的。 “小方。停下。”赵长风说道，“把他扶起来，问他有什么事情。”说着就转身进了别墅。 两分钟后，方忠海进来，对赵长风说道：“老板，他说他有重要事情，必须当面向您汇报。” 赵长风沉吟一下，心中说道难道是李长银拿到钱云枫和常自鸣走私的证据了？ “让他进来吧。”赵长风对方忠海交代道。 不一会儿。李长银用手揉着腰跟在方忠海后面进来，他有些胆怯地看着走在他前面身形有些瘦小的方忠海，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瘦小的身躯里怎么能蕴藏着那么惊人的爆炸性力量。 到了会客室，赵长风高高地坐在老板椅上，看起来越发威严。 “县长，我来了……”李长银有些胆怯地站在门口，不敢往里多走一步。 “坐吧。”赵长风用手指了一指几米外的沙发。 “多谢县长。”李长银连忙紧走两步。小半个屁股坐在沙发地一角。侧着身恭恭敬敬地望着赵长风。 方忠海就站在距离李长银身后，紧紧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只要他有什么异动，方忠海就会在第一时间内让他丧失行动能力。 赵长风看了一眼鲍晓飞，鲍晓飞立刻明白，老板这是让自己给李长银倒茶，于是就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李长银面前。虽然跟随赵长风没有多长时间，但是鲍晓飞在领会赵长风心思方面突飞猛进，差不多已经到了不用言语交流就能知道小赵老板是什么意思的地步了。 李长银双手捧着茶杯轻声说道：“老板，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说着他望了鲍晓飞和方忠海两眼。 方忠海不理睬李长银的眼神，依旧靠墙而立。 鲍晓飞觉得自己无法和方忠海相比，既然李长银汇报的事情非常重要，就觉得自己留下来有点不合适，就想悄悄地退出去。 “小鲍，干什么去？留下。”赵长风看出了鲍晓飞的意图，出声呵斥道。鲍晓飞浑身一震，连忙站在原地没有动。虽然挨小赵老板的训斥，但是鲍晓飞心中却大为激动，小赵老板这话已经说明他已经顺利通过了小赵老板的考验，和方忠海一样进入到小赵老板地核心圈子里。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能知道的事情，他们也能知道。”赵长风对李长银说道。刚才情况未明的危险情况下，鲍晓飞能够果断的挺身而出把他护在身后，赵长风觉得鲍晓飞在忠诚度上应该毫无问题，所以趁机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李长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县长，今天傍晚时分，我在南海渔港看到段志魁和钱云枫几个人在一个包间里吃饭。”说完就用希冀地目光望着赵长风，希望能从赵长风这里得到一点奖赏。 “吃顿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赵长风淡淡地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重要情况？” 见赵长风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李长银就着急起来：“县长，这情况还不重要吗？您根本不知道，原来钱云枫和段志魁之间因为争夺粤海县县长地位子，关系紧张到什么程度。他们俩别说一起去吃饭，连平时见面都懒得说。现在两个人忽然间坐到一个包间里吃饭，还有说有笑的，这里面难道没有文章吗？” 赵长风端着茶杯静静地喝着茶，没有做声。 李长银久在官场厮混，又怎么能不懂得这里的门道。小赵县长不做声，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鼓励，鼓励他继续把这个话题说下去。他提高了一些声音，继续说道：“我听人说，今天下午县里开会，全面推行会计委派制，而且还让市纪委和市反贪局把交通局裴可安、建设局舒同文、林业局王长勇和石湾镇王庄贤几个人给带走了。现在下面的头头脑脑都被您镇住了，生怕您拿他们开刀，于是都不顾钱云枫和段志魁的反对，开始配合您的工作，以您马首是瞻。如果没有下面这些实权派的配合，钱云枫和段志魁两个人就成了就成了田埂上地稻草人，除了能吓唬一下麻雀，没有什么用处了。所以我猜想他们晚上在一起喝酒，一定是抛弃了旧怨，先联合起来对付您……” “老李，我看你是刑侦工作搞多了，对什么都过敏吧？两个副书记在一起吃个饭是很普通的事情，哪里来这么多道道？”赵长风一边打算李长银的话，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就钱书记和段书记两个人吗？” “不，还有很多人。”李长银连忙说道：“我到南海渔港的停车场转了一下，发现副书记许建聼、公安局局长常自鸣、纪委书记曹尚录、组织部长李胜年、宣传部长和国虹、人武部长陈大河、统战部部长王亚力的车都在。”李长银不能进入包厢，但是他却对县委领导们的专车了如指掌，到停车场看了一下，立刻把什么人到了南海渔港就判断出来了。 赵长风表面上一脸平静，脑子却在急速转动，对于李长银的分析他也很赞同，这个李长银不愧是当过负责刑侦工作的常务副局长，分析起来倒是入情入理。钱云枫和段志魁目前地媾和，必然是因为感受到了他强大地压力，所以两个人才能捐弃前嫌，联合起来一致来对付他和卫建国。另外从李长银看到的车牌来推断，粤海县本地地九个常委都聚集在一起了。在全县十五个常委中，钱系和段系的常委合起来占据了九个，这个可是绝对多数。虽然说赵长风已经掌控了下面的部委局办和乡镇，但是如果钱云枫、段志魁系的常委们如果铁了心的联合在一起反对他，那么他虽然有卫建国、董金坤和解运来几名常委支持，照旧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看来要想干点事实，接下来还免不了和钱云枫、段志魁进行一场激烈的短兵相接。 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赵长风又问道：“老李，上次你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长银有些沮丧地回答道：“没有什么收获。钱云枫和常自鸣太小心了，我单枪匹马，斗不过他们。” 第七十六章又一枚棋子 第七十六章 又一枚棋子 赵长风就看着李尚银不说话。 李尚银被赵长风看的有些心慌，想起他以前在赵长风面前撂下的大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 “县长，”李尚银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咬牙说道：“我以我的身家性命向您担保，钱云枫和常自鸣绝对涉嫌走私，后沙镇的天联皮鞋厂就是关键。可惜我现在无职无权，不能进天联皮鞋厂搜查，否则我一定抓他个正着。” 赵长风仿佛没有听见李尚银的话，他双手放在老板椅的扶手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尚银等了半天不见赵长风有什么反应，心中失望之极，他猛然站起身来，对赵长风说道：“县长，不打扰您了。”转身就要走。刚走出两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赵县长威严的声音：“站住！” 李尚银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迅速转过身来，热切地望着赵长风，恭敬地说道：“县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鲍晓飞在一旁看着李尚银的模样暗自好笑，他见了李尚银刚才的举动本来以为李尚银是一个个性汉子，谁知道转瞬之间就露出了本来面目。果然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权力就好比是鸦片。一旦沾染上就永远也戒除不掉，连李尚银这样在粤海县口碑不错的干部也未能免俗啊。 赵长风没有回答李尚银的话，甚至没有看李尚银一眼，而是对鲍晓飞吩咐道：“小鲍，带老李到客厅喝杯茶。” “多谢县长，多谢县长。”李尚银连声说道，然后欢天喜地地跟在鲍晓飞后面到客厅去了。李尚银不是傻子，知道小赵县长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他到下面喝茶肯定不是坏事。 方忠海也跟着两人出去。轻手轻脚地把会客室的门带上。 赵长风他轻轻靠在大班椅想了一会儿，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钟了，他犹豫了一阵，还是掏出电话本，翻出一个号码，抓起电话拨了过去。 “李哥，我是长风啊。”赵长风轻声说道：“不知道有没有打扰您休息？” “是妹夫啊？和我还整这么客气？”电话里传来深州海关关长李惠民爽朗的声音。他笑着道：“我在外面应酬，有事你只管说吧。”李惠民也是一个人精，如果没有紧要事情，小妹夫会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赵长风倒是没有想到李惠民说话如此直截了当。其实电话刚接通地时候嘈杂的声音背中景赵长风就已经听出了李惠民应该是在夜总会的包厢里，这和赵长风打电话前的判断大致相符。深夜十二点。在内地来说已经是很晚了，但是对于粤东人来说，却是夜生活渐至高潮的时间。赵长风本来还担心自己这个时候打电话是不是有点唐突，可是他一听李惠民的话就知道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李哥。我还真是有点事情想麻烦您呢。”赵长风笑着说道：“我这里有个公安局副局长最近一直不顺，想换个工作环境，您看……” “妹夫，就这个事啊？”李惠民哈哈大笑，“你让他明天直接到海关找人事处张处长吧，我会给老张交代一声。” 赵长风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他心中一热，李大哥还真没有把他当成外人啊！他感动地说道“李哥。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您什么时候有空到粤海来指导一下工作，我陪您喝个痛快。” “免了，免了。”李惠民一想起赵长风令人恐怖的酒量就浑身哆嗦，带着几个酒精考验地老部下在深州自己的地盘上还搞不赢小妹夫，去粤海县岂不更是羊入虎口？这样赔本的买卖李惠民是绝对不会干的。他说道：“妹夫，有机会你还是到深州来吧，上回没有招待好你，这回你如果过来。保证让你满意而归。” 挂了电话。李惠民还不住笑着摇头：赵长风三更半夜打电话给他，他还以为赵长风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原来只是想往海关塞一个人啊。这事对别人或许有点难度，对李惠民来说不过也就是努努嘴的事情。县公安局副局长，不过一个副科级干部，在深州海关自己的地盘上，李惠民还不是分分钟搞定？ 那边，李尚银已经被赵长风单独叫进了会客室。 “老李，想不想换一个工作环境？”赵长风靠在皮转椅上，淡淡地说道。 李尚银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恭谨地望着赵长风：“县长，我一切听您地安排。” 这个老李，倒是很会拍马屁，赵长风望着李尚银想到。他淡淡地一笑，戏谑地说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发配到海岛上去守仓库？” 李尚银心中一惊，县海洋渔业局在鸡山岛上还真有个仓库，如果小赵县长真的把自己调到那里可就坏了。压着内心的沮丧，李尚银脸上愈发恭敬，他说道：“派我去海岛守仓库，也是您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认真工作，不给领导丢脸。” “这就对了，只要心态端正，不管到那里工作都是一样。”赵长风手指在扶手上敲了几下，微笑着看着李尚银。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老李，你有没有想到过去海关工作？” “什么？海关？”李尚银张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赵长风。海关可是一个比公安系统更牛的单位，而且待遇更是公安系统无法相比地，这种单位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李尚银设想过很多单位，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小赵县长会把他安排进海关里去。 “怎么，不愿意么？”赵长风微笑着点燃一根香烟。 “愿意，太愿意了。”李尚银激动地说道：“县长，我真的没有想到，您能把我安排进海关里去。” 对于李尚银来说，让他如此激动的不光是海关地权力大、待遇好。更重要的是，他只要进了海关，就有机会查钱云枫和常自鸣走私的事情了。钱云枫和常自鸣这两个衰仔把他搞得这么惨，这个仇如果不报，他李尚银就算不得是男人。 “老李，进海关可以。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赵长风轻轻吐了一口烟，说道。 在李尚银心目中，赵长风的形象高大无比。因为海关是一个非常独立的系统，和地方政府几乎没有什么纠葛。李尚银知道小赵县长背后能量很大，但是绝对没有想到小赵县长能量竟然大到如此的地步，竟然连海关都有如此硬扎的关系。看来当初选择投靠小赵县长这一步棋果然是走对了。 “老板，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您的人了。”李尚银诚恳地说道：“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一千个一万个条件，我老李都会去做。您地话对我来说就是最高指示，只要您吩咐下来，我都会不打一丝折扣地认真完成！” “没有那么严重。”赵长风伸手弹了弹烟灰，“我的这个条件很简单，就是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是我帮你调到海关工作的。”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尚银：“你能不能做到？” “老板，”李尚银急了，“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是您帮我调到海关的，这种大恩大德我怎么能忘记？我肯定要让大家知道。我一定要让粤海人看看，跟着段志魁那样的领导是没有前途的，只有跟着县长这样有情有义的老板才有奔头！” “老李，”赵长风轻轻摇了摇头，“你不但不能说是我帮你调进海关地，而且最好把这个功劳记在段书记身上，段书记是分管组织工作地，是不是？” “不行！绝对不可以！”李尚银满面通红，额头上的血管一跳一跳地，“老板，段志魁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如果不是为了他……” “老李！”赵长风猛然打断了李尚银的话，他板起脸说道：“你刚才是怎么说的？还想不想进海关了？” 李尚银心中一哆嗦，他有些胆怯地望着赵长风，期期艾艾地说道：“老板……我……我……” 赵长风面色缓和了一下，说道：“老李，我这样也是为你好。海关到时候还会派人来考察你的情况，和段书记搞好关系，对你有利无弊，对不对？” “是，我明白了。”李尚银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老板，您替我考虑太周到了。” “明白了就好。”赵长风微笑了一下，伸手写下个电话，递给李尚银，“你明天先到深州海关看一下情况，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 李尚银接过纸条，千恩万谢地离去了。赵长风望着李尚银的背影，心中暗自微笑，有了这步棋子，钱段想合流怕也不容易吧？ 第七十七章核震慑策略 第七十七章核震慑策略 钱云枫刚来到办公室，常自鸣就过来了。一进门，常自鸣就面带忧色地说道：“钱书记，您也听说了吧？” 钱云枫知道常自鸣说的是李尚银调到粤海县海关的事情，他笑了笑，扔给常自鸣一根烟，说道：“有啥大不了的？不就是李尚银去了粤海海关吗？” “什么？粤海海关？”常自鸣又是一惊，他只是听说李尚银要到深州海关去，但是却没有想到李尚银会留在粤海进了粤海海关。不过想一想也不奇怪，粤海海关本来就是深州海关的辖区，比起钱云枫来，他的消息还是慢了半拍啊。 “钱书记，您说，李尚银会不会……我们是不是要……”常自鸣捻转着手中的烟，望着钱云枫。 “老常，小心一点是必要的，但是也没有必要杯弓蛇影。”钱云枫大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海关虽然犀利，但是你的公安局就是吃干饭的？” “是，是。”常自鸣知道钱云枫的意思。听说这次李尚银能够调进海关，全是段志魁在背后用力的结果。且不说现在段志魁为了对抗赵长风和钱书记联合起来了，就是没有联手，段志魁也不敢对钱云枫和他常自鸣轻举妄动啊。虽然他和钱云枫两个人搞了不少私货，但是常自鸣的公安局也掌握了不少段志魁的把柄。这相当于两个方面都掌握了核武器，只要有一家抛出来，另一家必然动用核武器进行报复，结果必然是共同毁灭，因此在互相掌握对方要害的同时两方面就达到一个恐怖的平衡，不管两方面的势力怎么争斗，但是都会有所克制。不会出现你死我活的局面。 不过道理常自鸣虽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他还是有些担心说道：“钱书记，万一李尚银他……毕竟我们上次……” 钱云枫微微一笑，说道：“老常，你和李尚银共事了多年，难道不了解李尚银的脾气？以李尚银知恩图报地性格，段志魁这次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他安排进海关，李尚银会不对段志魁感恩戴德。言听计从？” “是，是。”常自鸣连连点头，李尚银确实是这么一个脾气。假如李尚银如果不是一条线跟着段志魁走到黑，拉拢过来倒是一个好帮手，可惜啊…… 顿了一顿，钱云枫又说道：“不过呢，你说的也对。小心无大错。你有空请海关的小王出来吃顿饭，让他盯紧一点李尚银。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提前打一声招呼……” “钱书记，我也是这么想的。”常自鸣说道：“晚上我就把小王约出来。” 钱云枫的秘书金毅力过来为钱云枫和常自鸣两个人茶杯中加了点水，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钱云枫喝了两口茶，看了看时间。说道：“老常，走吧，别让我们的卫大书记和小赵县长等急了。” 常自鸣跟在后面轻声问道：“钱书记，今天常委会上……” 钱云枫缓缓地点了点头。一脸肃杀。 钱云枫和常自鸣走进会议室地时候，段志魁正坐在座位上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满面春风的样子。 最近因为赵长风的咄咄逼人，段志魁和钱云枫两个本地干部派系大佬的威信受到严重挑战，尤其是党群书记段志魁，本身就是靠做干部工作吃饭，现在县里的中层干部都跟着赵长风的指挥棒转了，段志魁这个党群副书记还有什么威信？ 好在段志魁很快就展现了自己手眼通天的实力。把在赋闲了两个多月的李尚银安排进了深州海关，从而一举扭转了威信下滑地趋势，扳回了一城。这个消息传出之后，那些本打算向小赵县长靠拢的段系干部就开始犹豫起来，他们心中都在重新掂量自己的决定，看看是否真的要舍弃段老板去投靠小赵老板。能够在不动声色之间把李尚银安排进海关系统，这件事情足以说明这个粤海大佬段志魁深不可测的实力，同时也警告了那些三心二意地头头脑脑们。让他们考虑考虑他们先前的决定是否明智。 当然段志魁自家知道自家事情。能把李尚银调进深州海关，完全是误打误撞。根本与他的实力无关。原来深州海关下属的粤海海关查私科需要一个熟悉粤海县本地情况地副科长，于是就到粤海县组织部要人，希望粤海县组织部挑选一个熟悉本地情况的优秀公安干部到粤海海关去。 段志魁分管组织工作，组织部部长李胜年就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段志魁。段志魁听说之后，就立即想起了李尚银。在粤海县公安系统中，副科级干部中算得上段志魁的嫡系的只有李尚银一个人。经过仔细考虑，段志魁让组织部长李胜年把李尚银和公安局另外两名副局长一起报给了深州海关。 按照段志魁的想法，把李尚银的名单报上去也只是试一试看，并没有报太大希望。因为李尚银刚受过处分，深州海关能选中他当然好，选不中段志魁也没有什么损失，反正只是试一试而已。可是最后从深州海关传来的结果却大大出乎段志魁的意料，深州海关人事处最后选中地人选竟然是李尚银。 老道的段志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立刻把李尚银叫过来，把这个喜讯告诉李尚银，同时话里话外对不无暗示李尚银，正是因为他的竭力推荐，深州海关最后才会选中李尚银。 果然，李尚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对段志魁感激不尽，还沉痛地向段志魁检讨说，前一段时间赋闲在家的时候没有体谅到段书记的良苦用心，心中对段书记有些意见。到了今天才发觉段书记是真心实意关心他的，没有段书记的关心哪里有他的今天？他感觉非常对不起段书记。李尚银沉痛地检讨完自己之后，还信誓旦旦地向段志魁表示，他虽然到海关去了，但是永远都是段书记地兵，段书记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他李尚银保证听从段书记的指挥，指哪儿打哪儿。 想起李尚银当时地样子。段志魁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他本来已经把李尚银当成一枚弃子了，没有想到机缘巧合，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李尚银重新成为他手下独挡一面的大将。有李尚银在海关坐镇，以后钱云枫和常自鸣在自己面前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嚣张了吧？ “志魁书记，早啊！”钱云枫笑呵呵地坐在了段志魁的斜对面，掏出一支烟递给了段志魁，“听说老李去了粤海海关？” 段志魁接过香烟。笑眯眯地说道：“云枫书记，老李是你的兵啊，他的一举一动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钱云枫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志魁书记，没有你地批准。谁的兵也不好出咱们粤海县吧？” 常务副县长董金坤就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看着钱云枫和段志魁套着近乎，他心中思忖，小赵县长的攻势会不会太猛了一点。现在钱云枫和段志魁两个人明显是放弃以前的隔膜，勾结起来一致对外了。段系钱系常委联合起来，这个常委会的局势就不好掌控了。 正想着，赵长风和卫建国两个人肩并肩的步进了小会议室，卫建国到会议桌顶端坐下，赵长风则坐在卫建国的左边。 卫建国坐下之后，先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赵长风。这才说道：“人都到齐了吧？我们开始吧。” 赵长风低头翻着会议的议题。其实在昨天地书记办公会上已经讨论过了，今天的议题主要是研究两个人事问题。第一，就是后沙镇党委书记人选的问题。自从后沙镇党委书记宣天荣因为嫖娼问题被免职之后，后沙镇党委书记人选空缺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个问题需要马上解决。第二个问题，就是交通局局长人选的问题。交通局局长裴可安受贿证据确凿，已经被检察院起诉了，交通局也需要安排一位班长。 一般来说。常委会最精彩的部分就是研究人事问题。其他工作无论怎么研究。出怎么样地结果，都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唯独人事问题牵扯到太多利益，让每个常委不由自主地关注起来。能达到县委常委这个层次的干部，每个人身后都有人，每个人下边也都跟着人。在常委会讨论人事问题时，为了站在自己后面的人或者为了跟在自己下边地人，常委们都要在开会前运作一番，在常委会上据理力争一番。这中间又牵扯到妥协与反妥协，利益与利益交换等等太多的问题了。 昨天在书记办公会上的时候，就交通局局长和后沙镇党委书记两个位置，卫建国提出了两个人选。其中后沙镇党委书记人选卫建国提名的是后沙镇镇长王度成。王度成是一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人，只是犹豫原镇党委书记宣天荣的压制，王度成才没有发挥出自己的能力。在宣天荣被抓之后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内，王度成临时主持工作，把后沙镇地工作搞得有声有色的。卫建国和赵长风商量之后，决定把王度成扶到后沙镇一把手的位置上去。 至于交通局局长的人选，卫建国则提名小山镇党委书记龚正红来担任。交通局局长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岗位，而小山镇在粤海县的十多个乡镇中排名非常靠后。把龚正红从小山镇调到县交通局来，也算是对龚正红的重用。 这两个人选虽然都是卫建国提名的，但是人人都知道，其实也代表着赵长风地意思。卫书记和小赵县长两个人现在亲密地可以穿一条裤子。 在昨天地书记办公会上，龚正红和王度成这两个人选波澜不惊地通过了。不过赵长风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因为书记办公会一共有七个人，其中钱系和段系的副书记加起来之占了三票，所以即使钱云枫、段志魁和许建聼三个人反对也不起作用。而到常委会上则又不同了，钱系常委和段系常委加起来占了九票，足以控制整个常委会地走向。所以赵长风非常担心，钱云枫和段志魁在书记办公会上低调只是一种战略上的退却，为了麻痹他和卫建国，而在今天的常委会上，才会真刀真枪的拼杀，是刺刀见红的时刻。 一般来说，只要书记办公会通过的人选，在常委会上是不会遇到什么阻力的。但是在粤海县这个有悖常理的地方，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所以今天来到常委会上，赵长风表面上看着若无其事，其实内心充满了警惕。 “今天的会议主要就是讨论交通局局长和后沙镇党委书记人选的问题。”卫建国说道：“下面请胜年同志把介绍一下情况。” 李胜年看了看段志魁，这才打开面前的文件夹，把王度成和龚正红的情况介绍一下。他的声音刻板而又单调，不含一点感情色彩，和以往介绍相关人事人选的神采飞扬完全是两样。 卫建国等李胜年介绍完之后，扫了一眼会场，说道：“下面请大家就这两个人选谈一下自己的看法。一个一个来吧。我们先讨论后沙镇党委书记的人选问题。” 会场上陷入一片沉寂，常委会喝茶地喝茶，抽烟的抽烟，看着毫无目的，其实大家都在等着。 赵长风有意等了半分钟，看没有人抢在他前面发言，暗自点头。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潜移默化，粤海县的常委会终于有了个样子，至少发言顺序有了个规矩。 他轻轻咳嗽一声，说道：“王度成同志担任过多年基层领导干部，前年出任后沙镇党委副书记、镇长之后，工作成效明显，特别是在宣天荣同志出事之后，王度成同志主持后沙镇的工作，扭转了后沙镇工作的被动局面，使后沙镇的工作向良性循环过度。王度成同志年龄轻、党性观念强、思想品德好、干事有魄力、熟悉后沙镇情况，是后沙镇党委书记的合适人选。” 第七十八章短兵相接 第七十八章短兵相接 赵长风发言的时候，段志魁一直在把玩着那支派克金笔。看赵长风发言结束后，段志魁这才停止把玩金笔，他抬眼扫了一下会场，故意把目光从卫建国和赵长风两个人身上略过。 扫视一周之后，段志魁伸手把笔记本摊开在桌面上，用派克金笔压着笔记本的中间，然后习惯性地低头看了看笔记本，虽然上面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写。 “我也说两句。”段志魁又看了一眼笔记本，抬起头说道：“这次常委会是县里财政制度改革之后第一次召开的常委会。我觉得这次会议既普通也意义重大。” 说到这里，段志魁有意停顿一下，环视了一下会场。李胜年、郝大明几个段系常会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和段志魁碰了一个眼神。 会场上响起一片窃窃私语，段志魁口中的“财政制度改革”几个字刺痛了在座的多数常委。因为赵长风一意孤行，强制性在全县推行会计委派制，让曾经大权在握的常委们个个成了讨饭吃的叫花子，连请顿饭都要精打细算一番，今天这个常委会上如果不给赵长风点颜色看看，他还真的以为在粤海县可以一手遮天呢！ 见开场白取得了预料之中的效果，段志魁不由得心中微微得意，脸上却越发严肃起来，继续说道：“刚才胜年同志对人事安排做了说明，长风县长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在这里也谈一下我的看法。我事先声明一下，我这个看法不针对任何人，只是就是论事。” 会场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董金坤和县委办主任解运来眼睛都注视在段志魁身上。卫建国眼睛虽然盯着面前的材料，可是耳朵却早已经竖起来，看段志魁究竟会发表出什么意见。 钱云枫、常自鸣等钱系常委互相传递着眼神，等着一幕好戏上演。 许建聼、李胜年、曹尚录等段系常委内心中充满着兴奋。期待着段老板接下来的发飙。 万锦涛和白向昆两位副书记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诧：怎么？听着口气，老段难道要推翻书记办公会上定下来地事情？ 倒是赵长风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手中的打火机，丝毫没有注意段志魁在说什么。 “……我的看法是，不同意王度成同志出任后沙镇党委书记。”段志魁用有些发软的粤东普通话硬邦邦地撂出了这么一句话。 叮当当一声脆响，解运来手中的茶杯盖一滑，掉在桌面上，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在桌面上打了几个旋转。又颠簸了几下，最后才心有不甘地躺在了桌面上。解运来实在没有想到，段志魁副书记竟然会冒官场之大不韪，否定已经在书记办公会上通过的决定，要知道，段志魁也是书记办公会的参加者啊！ 卫建国抬眼扫了解运来一眼，对这位县委大管家地失态表示不满。 段志魁适时地停下了话头，等解运来把茶杯盖重新盖好后。这才继续说道：“王度成到后沙镇还不到两年时间。这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某些部门来说，两年时间足够长让一个领导去熟悉了解这个部门，但是对于在我县排名第二的经济重镇后沙镇这么大一个摊子，两年时间是不是又显得短了一些？当初宣天荣同志也是在后沙镇担任了五年镇长之后才走上后沙镇党委书记这个岗位的。” 段志魁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看着对面的赵长风。可惜的是，赵长风依旧是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手中的打火机，仿佛上面蕴藏着千古之谜一般，根本没有对段志魁的讲话做出任何回应。 “大家都知道。最近后沙镇的经济形势不容乐观，工业产值和财政收入连续两个月下滑。在这种情况下，更凸显出后沙镇经济这个全县第二经济大镇地重要性和敏感性，选派什么样的干部到后沙镇去掌舵，尤其显得重要。我的看法，后沙镇领导班子的新班长必须要有良好的政治素养和过硬地业务素质，还有高度的对组织负责、对人民负责的意识。”段志魁说道：“当然，我不是说王度成同志不具备以上这些条件。这些素质王度成同志都具有，只是还不够成熟。担任后沙镇镇长可以，但是出任后沙镇党委书记，还是有所欠缺。” 说到这里，段志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也借此缓了一口气，然后放下茶杯继续义正词严地说道：“我们知道，后沙镇前党委书记宣天荣刚刚出了严重的违纪问题被撤销了职务。这既让我们深思。更让我们痛心。一个党培养了多年地干部怎么会犯下这样严重的错误？同时，这也提醒我们。在选择后沙镇党委书记人选的问题上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要求越严格，越是对这个同志的爱护，也是对党的工作负责。根据考察，王度成同志在某些方面还有一些不成熟，暂时不适合出任后沙镇党委书记这样重要的职务。请各位常委们要慎重考虑。” 会场上一下子静了下来。段志魁书记这样高调的、旗帜鲜明地亮出了自己的意见，说明段志魁书记已经彻底下定决心和过江强龙小赵县长撕破了脸皮，两个人之间再无妥协地可能。 钱云枫也彻底放下心来。虽然说段志魁私下里已经答应好和他联合起来对付赵长风和卫建国，但是情况没有明朗化之前，钱云枫内心还是有比较大的担心，担心段志魁内心只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关键时刻不能和赵长风刺刀见红。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我同意志魁书记的意见。”钱云枫决定趁热打铁，在常委会中营造出一种氛围出来，“王度成同志能力上还是有所欠缺，让他担任后沙镇领导班子的班长，既是对组织的不负责任，也是对王度成同志本身地不负责任。” 在钱云枫发表意见时，白向昆副书记拿起电话大踏步地走了出去，看来是一个紧急电话。 这让分管城建地副书记万锦涛一下子弄了个措手不及。他暗骂白向昆滑头，自己假装接电话躲出去逃避了矛盾，可是却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万锦涛，让万锦涛连一点准备地时间都没有。 和白向昆一样，万锦涛既不想得罪赵长风和卫建国，也不想得罪段志魁和钱云枫，在两方面没有较量出胜负之前，万锦涛是绝对不会明确表态支持哪一方的。但是现在白向昆耍了一招电话遁大法，把皮球踢到万锦涛脚下，他不能不表态。 “长风县长说的不错，云枫书记和志魁书记的话也有道理。”万锦涛不偏不倚地踩在翘翘板中间，竭力地维持着平衡，“不管常委会最后如何决定，我都坚决服从。” 万锦涛说了一句很没营养的废话，立刻低下头大口地喝起茶来，仿佛着一句话已经耗尽了他的全身力气。 段志魁看了低头喝茶的万锦涛一眼，目光收回时和同样看了万锦涛一眼的钱云枫一碰，两个人嘴角露出会心的微笑。虽然万锦涛这个稀泥佬没有明确的表态究竟支持谁，但是这个时候不表态支持赵长风，其实就等于支持他们这些粤海本地常委。 常自鸣有意等了几分钟，见白向昆还没有“接完”电话回来，遂开口道：“我同意钱书记和段书记的看法，后沙镇党委书记的人选还是慎重一点好。” 董金坤挪了挪面前的茶杯，大声说道：“我觉得王度成同志无论从能力上还是素养上都能担起后沙镇党委书记的担子。至少王度成同志的素养要比宣天荣高吧？既然当初宣天荣都能出任后沙镇党委书记，为什么王度成同志就不能？某些同志口口声声说王度成同志有这些不足那些不足，究竟王度成同志有哪些不足，请举出具体的例子。事实胜于雄辩嘛！” 会场上的气氛又为之一变。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常务副县长董金坤会忽然间变得如此咄咄逼人。虽然说本地干部和外来干部之间有着很深的矛盾，但是一向是本地常委挤兑外来常委，像今天董金坤这样直接把矛头对准段志魁和钱云枫的情形以前是从未发生过。 段志魁脸色铁青，他轻轻咳嗽两声，对纪委书记曹尚录说道：“尚录同志，你是纪检的，王度成同志究竟怎么样，你是最有发言权的。” 曹尚录心领神会，他打开手包拿出几封信扔在桌面上说道：“关于王度成同志的情况，我们纪委是接到不少反映。最近纪委就收到多封反映王度成同志在经济和作风方面存在问题的举报信，我今天也带来了几封。” 董金坤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显然是对曹尚录这种卑劣的手段表示不屑。王度成也不是粤海县本地干部，如果他真的在经济和作风方面存在问题，曹尚录主持的纪委早就对王度成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 第七十九章火力侦察 第七十九章火力侦察 赵长风终于抬起头来，静静地望了一会儿曹尚录，才开口说道：“尚录同志，不能因为听到蝲蝲蛄叫，就不种庄稼了，是吧？在座的各位常委，谁敢拍拍胸脯保证说，从来没有被人写信举报过？今天有没有人敢在这里拍这个胸脯？” 赵长风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用目光从会场上每一个人脸庞上滑过。常委们纷纷低下头躲避着赵长风的眼睛。连钱云枫和段志魁也接着喝茶抽烟也回避着赵长风的目光。 “可是有举报信又怎么样，有举报信就说明在座的各位，当然也包括我就不是一个好干部吗？”赵长风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曹尚录身上：“尚录同志，你说呢？” “这……”曹尚录偷望了段志魁一眼，嗫嚅道：“长风县长，话、话也不能这样说。” 赵长风呵呵一笑，接着曹尚录的话说道：“对，尚录同志这句话说的好。话当然不能这样说。判断一个干部是否合格称职，不能看有没有举报信、不能看举报信中怎么说，而是要看这个干部自身实际情况是如何的。其实大家都明白，不光是那些不称职的、甚至腐化堕落的干部有人举报，那些优秀的领导干部同样有人写信举报。这其实并不奇怪，道理很简单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所以我们的领导干部有没有举报信并不可怕，可怕的我们的领导干部没有做过举报信中列举的那些勾当！” 说到这里，赵长风有意停顿了一下，把目光重新落在曹尚录身上：“尚录同志，请问这些关于王度成同志的举报信你们纪委核实了没有？” “这个……”曹尚录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几封举报信是这两天刚收到的，我们纪委尚未来得及去核实……” 赵长风微笑一下。端起茶杯往后一靠，不再说话。 卫建国却把手中地签字笔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说道：“尚录同志，平时我再三强调，对待工作一定要严肃认真，尤其是你们纪委，抓的是党的纪律，更是要慎之又慎。因为稍有出入，都可能会对一个同志的工作和生活造成重大影响。就拿今天这几封举报信来说吧，你们纪委至少要经过一个初步核实吧？哪里有什么工作都没有做，就直接拿到常委会上来的？这种做法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卫书记，”曹尚录强笑着解释，“我……我今天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向您请示一下，是不是该就这几封举报信展开一些调查。” 卫建国没有理睬曹尚录。而是扭头对自己右边的段志魁说道：“段书记，不知道你所说王度成同志的缺点和不足是不是和这些举报信有关？” “这个……”段志魁也是老组工出身，脑子一转就有新地说辞，“这些举报信只是一个方面。我主要是觉得王度成同志经验和火候上还有些欠缺，无法驾驭后沙镇这样排在全县第二的经济大镇。” 那边分管工业的副书记许建聼也站出来为段志魁解围：“对。我也觉得王度成同志经验不够，放在后沙镇一把手的位置上有些勉强。” “王度成同志再经过两三年的锤炼，放到后沙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就比较合适了。”宣传部部长和国虹也跟着帮腔道：“从目前情况来看，王度成驾驭后沙镇这样的经济重镇还是力有未逮。” “和部长。你这样的说法太主观了吧？”解运来当然不能任这局面一边倒地发展下去，“王度成同志究竟能不能驾驭后沙镇这样的经济大镇，要经过实际工作的检验才知道。现在还没有把他放在那个位置上，和部长怎么知道王度成同志就驾驭不了？自从宣天荣出事之后这一个多月来，王度成同志一直主持着后沙镇的工作，我看情况就很好。” 统战部部长王亚力轻轻弹了弹茶杯，不阴不阳地说道：“解主任，从数据上来看。王度成主持后沙镇工作以来，后沙镇的经济数据可是一直下滑地。” 解运来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其实这些经济数据下滑主要是赵长风县长整顿企业的劳动用工制度和环保工作不可避免地带来的阵痛引起的，和王度成地工作能力并没有多大关系。但是这个时候，解运来能够把这个理由端到桌面上反驳王亚力吗？ “经济数据下滑只是暂时的。”赵长风开口说道。解运来避讳这个，赵长风却并不避讳这个，他看了王亚力一眼，坦荡荡地说道：“而且经济数据下滑主要是县里推行的相关政策引起的。和后沙镇领导班子并无多大关系。如果真的有人要为后沙镇甚至全县的经济数据下滑负责任的话，那么这个人应该是我。而不是王度成或者别的什么人。” 王亚力垂下目光，不敢看赵长风。他见惯了领导有了成绩就拉到自己身上，出了问题就推诿给下属地做派，像赵长风这样主动出来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领导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心中有点适应不了。 赵长风继续说道：“况且从可持续发展的观点出发，后沙镇乃至全县的经济数据暂时下滑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只要环境恢复了、社会和谐了，后沙镇乃至我们粤海县马上就会迎来更强劲也更为持久的经济大增长。从这一点上来看，王度成同志在主持后沙镇工作期间，能够不折不扣地坚决执行县委县政府的有关决议，是一个完全称职的班子领导。” 段志魁和钱云枫都在大摇其头，对赵长风的说法很是不以为然。 这时白向昆副书记终于接完电话回来了。卫建国等白向昆坐好之后，才开口说道：“向昆书记，你也谈一下自己地看法吧。” “啊……”白向昆张了张口，说道：“我觉得大家地看法都很有道理，究竟该如何决定，我服从大家的意见。” 卫建国看了赵长风一眼，见赵长风微微点头，就说道：“看来意见还是很复杂地，这样吧，大家举手表决吧，同意长风县长意见的请举手。” 说着卫建国率先举起手来：一票…… 赵长风笑了笑，也举起手来：两票…… 董金坤和解运来毫不犹豫地高高举起了手臂：三票、四票…… 白向昆犹豫了一下，不理会钱云枫和段志魁的目光，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右臂：五票…… 万锦涛惊讶地看了一眼白向昆，他实在没有想到白向昆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凝神一想，终于明白了白向昆的意思。作为外来干部，他们这时候即使支持钱云枫和段志魁，也不过是起一个锦上添花的作用，段志魁和钱云枫就是获胜，也会把功劳算在他们核心成员身上，而如果支持同样是外来干部的赵长风，那就是雪中送炭了，这样纵使是赵长风和卫建国在与段志魁、钱云枫这些本地常委在人事之争中落于下风，但是犹豫赵长风和卫建国控制着财政大权，对于支持自己的外地常委，赵长风和卫建国肯定是会给与一定程度的倾斜的…… 心中慢慢地盘算着，万锦涛也举起了手臂：六票…… 卫建国扫视了一圈会场，能争取到的都争取到了，但是只有可怜的六票。沉吟了一下，卫建国又说道：“弃权的请举手。” 没有一个人举手。 卫建国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把弃权票放在前面的这个小小的花招也不灵光了，他又看了一眼会场，说道：“不同意王度成同志出任后沙镇党委书记的请举手。” 会场上齐刷刷地举起九只胳膊。钱云枫和段志魁两个人相视一笑，段系常委和钱系常委终于显示了粤海县本地干部强大的力量。 赵长风嘴角挂着淡定的笑容，看着会场上九只高高举起的手臂，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些粤海本地派是打定主意一条道走到黑了。 “好，”卫建国点了点头，说道：“我宣布，表决结果是同意六票，反对九票，反对意见过了半数。请组织部按照常委会意见，拟定后沙镇党委书记新的人选。” 钱云枫、段志魁等粤海县本地常委脸上都露出胜利的笑容。人多力量大，这次常委会否决了卫建国和赵长风的提名，消息传出去后，那些准备投靠赵长风的头头脑脑们是不是要在心中掂量一下，看看先前的决定是否明智。 赵长风心中却没有丝毫挫折之感，这次常委会提名王度成出任后沙镇党委书记只是他和卫建国商量好的一次火力侦察。虽然最终的结果被段系和钱系两大本地派系常委给联手否决了，但是并不会对后沙镇领导班子产生实质性的影响，后沙镇的工作还是由王度成这个镇长主持，唯一的区别只是欠缺一个名义而已。 第八十章南北之分 第八十章南北之分 王度成的提名被否决之后，接下来就讨论交通局局长的人选问题。段系常委和钱系常委继续合作，把龚正红的提名也给否决掉了，让赵长风和卫建国在常委会上吃了第二次败仗。 散会后，钱系常委们和段系常委们个个面露喜色。钱云枫和段志魁两个人涵养要深一些，他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喜形于色，但是内心中也是感到痛快淋漓，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是啊，他们这些坐地虎一直被赵长风这个过江强龙压制得很辛苦，今天终于给了小赵县长狠狠的一击，让这个年轻人明白，粤海县还是粤海人的天下。 “太不像话了！”卫建国强压着怒火，等回到办公室之后才发作出来，“段志魁、钱云枫他们几个搞什么名堂？有意见在书记办公会上不说，偏偏到常委会上乱说，这简直就是搞小动作嘛，我要向市委陈书记反映！” 赵长风端着茶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一直等卫建国发泄完了，赵长风才递过去一根烟，笑着劝道：“班长，抽根烟，消消气。” 说着打着了火机，送到卫建国面前。等卫建国低头点燃了香烟之后，赵长风才接着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最好还是不要惊动陈书记，暂时放一放也没有问题。虽然说提名被否决了，但是王度成实际上还主持着后沙镇的工作，差的不过是一个名分而已。交通局那边临时由老张主持工作，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卫建国当然明白赵长风的意思，领导肯定不会喜欢那种动不动就把矛盾上交的下属，身为领导班子的班长，竟然搞不定班子里的其他成员，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是不是说明他这个班长无能呢？ “长风老弟。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卫建国抽了两口烟，“只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啊！这些人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在搞鬼嘛！” “班长，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不也正说明一些人地心虚吗？”赵长风轻笑了起来：“召开常委会的权力掌握在您的手里，还怕这些人能翻天不成？” 卫建国眼睛蓦地一亮：对啊。虽然说这些粤海本地常委占了多数，但是什么时候召开常委会却是自己说了算。自己的人事提名虽然会被他们否决，但是只要自己不宣布召开常委会，他们的人事提名甚至连上常委会的机会都没有。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事权方面可以算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僵持局面。但是下面各部门各单位的财权却是牢牢地掌握在赵长风手里，这么拖下来，粤海县这些本地常委们并不占便宜啊…… 见卫建国地心思豁然开朗，赵长风就放下心来。常委会结束后他不避嫌地跟着卫建国过来，就是担心卫建国受不了这个刺激，把事情捅到海州市委书记陈天贵那里去。虽然段志魁和钱云枫这些粤海县本地常委做得很是过火，但是赵长风还是不想在上级领导心目中留下班子不团结的印象…… “建国书记，中午有个老朋友来见我。您要不要一道过去吃个便饭？”赵长风看了一下手表，刘驰也快该到了，于是就向卫建国发出了邀请。 “你们老朋友会面，中午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吧？”卫建国笑着说道：“中午你们先小聚一下，晚上我再来做东。请刘书记感受一下我们粤海人民的热情。” “建国书记，您的好意我领了，我也替刘书记谢谢您。但是确实是没有这个必要，没这个必要啊。”赵长风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他知道卫建国这样做是要给他撑门面。 “长风老弟，这是应该的嘛。”卫建国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你也算是从中原省嫁到我们粤海来了，怎么样也要让你娘家人看看长风老弟在粤海的风光嘛！”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长风再拒绝就显得有些生分，他握住卫建国的手说道：“那我只有服从领导地安排了。” 卫建国得意地大笑起来。 中午的接风宴安排在市委小招二楼的小贵宾厅。邙北市一共过来了八个人，除了市委书记刘驰外，还有邙北市常务副市长高胜强、市委办主任张一磊等人。高胜强是赵长风一手提拔起来的老部下。刘驰这次把高胜强带过来的意义是不言而喻地。 刘驰这次到南边来主要是代表邙北市去香港参加利雅达集团的破产清算，他们三天前就已经过来了。刘驰本来打算当天就到粤海县拜访赵长风，可是由于香港那边事情比较复杂，一直拖到了今天。 刘驰一下车，就看到赵长风笑着迎了上来：“老班长，可把你给盼来了。” 刘驰立刻伸出双手往前跨了一步，亲热地叫道：“长风老弟，可想死我了。”他的双手紧紧握住赵长风的大手不停地摇晃。嘴里连声埋怨道：“长风老弟。你不够意思啊！独自跑到这么好地地方来享福了。就没有想到也帮我活动活动，让我也到沿海地区感受一下发达地区的生活嘛！” 赵长风笑着说道：“老班长。瞧您说的？您是邙北市的掌舵人，我如果把您拉过来，邙北市的干部群众还得把我的脊梁骨给戳断？” 董金坤、莫日根站在后面看着这场面不由得口中啧啧称赞：瞧瞧！瞧瞧！看看人家这老搭档之间的关系？怪不得小赵县长能和建国书记相处的这么好，原来有着一贯地传统呢！ 刘驰本来还担心赵长风对他心有芥蒂，所以才特地把赵长风的死党高胜强带过来了。现在看了赵长风的态度，一颗心总算放在肚子里了。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赵长风又说解释道：“老班长，本来我们卫书记要亲自过来迎接您的，但是手头有点事情走不开。他说到了晚上再过来陪您喝酒。” “哎呀，你们卫书记也是太客气了呢！我这次只是过来和长风老弟叙叙旧，没有想到给你们卫书记添麻烦了呢！”刘驰倒是没有想到粤海县的县委书记会亲自过来接待他，看来赵长风在粤海县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否则一个县委书记又怎么会主动出面招待县长的私人地客人呢？ 高胜强一直站在刘驰后面，恭敬地看着赵长风，见赵长风松开了刘驰地手，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握住赵长风的手，激动地说道：“老板，家里人都很想您，他们托我向您问好。” “老学长，我也很想你们啊。”赵长风一手握着高胜强地手，另一只手在上面轻拍着，亲切地说道：“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就是怪想您的。”高胜强恭敬地回答。 “好，好。”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你回去后也替我向他们问好，让他们安心工作，我有机会就回去看他们。” 刘驰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又是妒忌又是羡慕，他什么时候能够在老部下面前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啊！ 赵长风又用力摇了两下高胜强的手，这才松开。高胜强退到一旁，眼睛却依旧恭恭敬敬地看着赵长风。 “赵书记，您好。”市委办主任张一磊腰往下哈了一哈，伸出了双手。虽然赵长风已经不是邙北市的副书记了，但是余威仍在，这让张一磊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身段。 “一磊主任好。”赵长风轻轻地握了一下张一磊的手。然后转身把董金坤、莫日根等人向刘驰、高胜强做了介绍。双方又是一阵客气。 进了贵宾厅，分宾主落座，赵长风笑着对刘驰说道：“老班长，今天中午就按咱们的规矩来吧？” 在酒桌上，南北地域盛行着不同的酒文化，可谓是泾渭分明。中原地区属于北方，讲究的是无酒不成席，只有把客人灌醉了才显得主人对客人的热情，尤其是邙北市，所谓让客人喝好，就是把客人喝倒。但是南方却又不同，一般来说是不分主人客人，能喝则喝，不能喝也不勉强。主人不劝客人的酒，客人也不劝主人的酒，大家随意就好，这样才显得主客相敬如宾，互相尊重。 但是今天赵长风提出按照北方的规矩来，刘驰当然有点担心，以赵长风恐怖的酒量，如果按照北方的规矩硬来，邙北市来的几个人加起来也不是赵长风的对手吧？ 刘驰连连摆手，说道：“长风老弟，入乡随俗啊。我们到了粤东，当然要按照粤东的规矩来了。” 见赵长风不同意，刘驰又说道：“长风老弟，我下午还要找你商量点事情，喝醉了还怎么商量？晚上吧，晚上不管是南方的规矩还是北方的规矩，我都要陪你喝个痛快！” 第八十一章金娃娃 第八十一章 金娃娃 考虑到晚上卫建国还要出面宴请刘驰，赵长风也就没有勉强，上了点啤酒漱漱口，意思了一下。 既然不喝白酒，加上刘驰心中有事，午饭只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董金坤和莫日根知道小赵县长肯定有话要和家乡人说，就向刘驰告罪，说还有点工作要处理，晚上再陪刘书记、高市长尽兴。 赵长风陪着刘驰来到小招的豪华套房。张一磊为刘驰和赵长风泡了两杯茶，然后知趣地退出了房间，给刘驰和赵长风留下一个谈话的空间。 高胜强也知趣的要走，却被刘驰叫住了：“老高，你留下吧。”高胜强对赵长风苦笑一下，只好坐在沙发上。 “长风老弟，尝一下家乡的烟。”刘驰拿出一包帝豪国风，让给赵长风一根，然后开门见山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我这次是来向你求援来了。” 赵长风其实早就从高胜强那里得到刘驰这次过来的目的，但是这时却装着糊涂，笑道：“刘书记，您客气了。有事您只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不会推辞的。” “还是长风老弟够意思啊！”刘驰把身子往赵长风那边轻微的挪了一挪，“我就说嘛，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家乡人。长风老弟虽然到了粤东来，但是根还扎在咱们邙北，你说是吧，老高？” 高胜强心中暗笑，口上却不得不符合刘驰的话，连连点头说道：“刘书记，您说的不错，市长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咱们邙北的。” 赵长风在邙北市最后的职务是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张一磊是市委办主任，自然要按照市委那边的习惯称呼赵长风为赵书记。高胜强是市政府的人。当然是按照市政府这边地叫法称呼赵长风为市长。 赵长风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静静地抽着烟，也不说话。 “长风老弟，我前两天跟你说话，我到香港去是处理利雅达集团破产清算的事情。”刘驰望着赵长风说道。 “刘书记，结果怎么样了？”赵长风关心地问道。 “唉，不怎么理想啊。”刘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据理力争。最后也只是拿到利雅达集团的一个生产什么钕什么……”说着刘驰就拿眼睛看高胜强。 高胜强在一旁小声提醒道：“钕铁硼。” “对，钕铁硼，生产钕铁硼永磁材料的技术专利。”刘驰对赵长风说道。 “永磁材料？这种新材料生产技术在国际上可是很紧俏啊。”赵长风笑着说道：“刘书记，这次咱们邙北市可以因祸得福，抱上了一个金娃娃！” 赵长风说的不错，永磁材料确实是国际上非常紧俏的新型材料，尤其是钕铁硼永磁材料，更是近几年才兴起的最有发展潜力地一种永磁材料。当前两天高胜强偷偷打电话告诉赵长风这个消息之后。赵长风还专门让鲍晓飞去收集了一下最新的永磁材料的资料交给他。 永磁材料其实是强磁材料的一种。强磁材料指的是具有铁磁性或亚铁磁性、并具有实际应用价值的磁有序材料，按应用类型可分为永磁和软磁材料两大类。永磁材料又称硬磁材料，经过外加强磁场磁化再去掉外磁场以后能够长期保留较高剩余磁性，并能经受不太强的外加磁场其他环境因素（如温度和振动等）的干扰（即较高地矫顽力）的强磁材料。目前应用的永磁材料根据其成分和磁性等特点，可分为稀土永磁材料、金属永磁材料、铁氧体永磁材料和其他永磁材料四大类。 稀土永磁材料是从上世纪六十年代才发展起来的。到现在已经研究生产出三代材料。第一代是smco5系材料，第二代是sm2co17系材料，第三代永磁材料是于一九八三年问世的钕铁硼ndfe系材料。这是第一种不含co地高性能实用新型永磁材料。自问世以来，迅速地得到发展。 作为一种新型的永磁材料。钕铁硼永磁材料的用途非常广泛。 首先就是移动通讯市场的应用，移动电话地发声器件和受话器件大部分都是由钕铁硼器件制成的，随着移动电话的不断普及，对钕铁硼这种新型永磁材料的需求量将会越来越大。 其次就是计算机市场的应用。钕铁硼永磁材料在计算机的应用上也非常广泛，不光是计算机的多媒体音响材料需要采用钕铁硼永磁材料，而且计算机的外部设备对钕铁硼这种永磁材料需求量更大，比如硬盘驱动器、软盘驱动器等，甚至包括打印机都需要高档地钕铁硼永磁材料。 钕铁硼永磁材料的第三个广泛用途就是汽车工业。基本上每辆汽车都需要使用永磁电机。少的一辆汽车需要十七八只，多的一辆汽车需要三十多只甚至四十多只永磁电机。以前的汽车上用的永磁电机是铁氧体永磁材料之称的，但是随着汽车工业的进步，高档汽车地永磁电机已经开始采用钕铁硼永磁材料制造，并由逐渐向中低档汽车过度地趋势。按照全世界汽车的产量来计算，这中间对钕铁硼永磁材料地需求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 钕铁硼永磁材料的第四个用途就是消费类电子产品市场。这中间包括数字音响设备cd、vcd、dvd、mp3、数码摄像机、数码照相机等等，这些产品都需要大量的高性能的钕铁硼材料。 仅仅从这四类市场分析就可以看出钕铁硼这种新型的永磁材料市场需求是多么广阔。 另外从世界上钕铁硼永磁材料的生产和市场分布来看，日本和美国在钕铁硼永磁材料的开发生产和推广应用方面占据了世界的前两位。同时这两个国家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永磁市场。 就日本来说。一共有六十多家厂商在从事永磁材料的科研开发和生产，其中日本住友特殊金属公司是烧结钕铁硼永磁材料的专利拥有者和世界上最大的生产厂商。另外日本信越化学工业公司的钕铁硼生产和日本tdk公司的钕铁硼永磁材料的生产也非常迅猛。有赶超日本住友特殊金属公司的趋势。除此之外，日本还有多家公司在从事钕铁硼新型材料的生产专利的研究与开发。 美国在永磁材料生产方面仅次于日本，一共有四十多家生产厂商，但是这四十多家生产厂商的产能并不能满足美国市场对永磁材料的需求，美国每年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需求要靠进口来满足。 除了日美之外，欧洲市场对钕铁硼新型材料也有巨大的需求，但是欧洲生产钕铁硼永磁材料的厂家很少，绝大多数都需要从其他地区进口。 说到这里，还需要谈一下钕铁硼永磁材料生产中的另外两个特点。 第一，就是钕铁硼永磁材料的技术专利。目前技术专利主要掌握在日本和美国企业手中。国际钕铁硼永磁材料市场又因此分为专利市场和非专利市场。其中欧美和日本属于专利国家，美国和日本又是主要的生产国和需求国，非专利市场则主要集中在电子产业发达的韩国、台湾、香港等东亚国家和地区，其价格和需求量都无法与专利市场相比。进入专利市场需要向拥有专利技术的厂商购买专利，并且在销售收入中提取一定比例的抽头费。 第二，就是钕铁硼永磁材料生产对上游产业有着明显的依赖性，全球百分之八十的系统资源集中在华夏国，而华夏国的稀土资源主要集中在雁北省和赣西省，如果没有国内的稀土资源，日美企业纵使拥有生产专利也无法生产出钕铁硼永磁材料。 利雅达集团其实是一间正规的公司，利雅达集团董事局汪主席更是一个战略眼光非常敏锐的商人。因为生产汽车配件，汪主席敏锐看到了钕铁硼新型永磁材料中间蕴藏的巨大商机，于是就集全公司之力投入巨资聘请旅美旅日华夏裔科学家研究钕铁硼新型永磁材料生产技术。但是汪主席犯下一个错误，那就是没有正确估计利雅达集团的实力，钕铁硼新型材料的研究需要投入大量资金，这远远超出了利雅达集团所能承受的范围。所以利雅达集团并没有支撑到钕铁硼永磁材料新式生产专利面世的时候就已经破产了，他们花巨资投入研究的新式生产专利其实还是一件半成品，现在邙北市从利雅达集团破产清算中拿到的生产专利就是这么一件半成品，要想把这个半成品变成成品还需要继续投入巨额的资金，而且最关键的一条在于，即使投入了巨额资金，能不能见到成效谁也不能保证。 所以当刘驰听到赵长风说邙北市抱回来一只金娃娃后，不由得苦笑起来。 第八十二章第三支点 第八十二章第三支点 “金娃娃倒是一只金娃娃，只是邙北市养不起啊。”刘驰望了望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你了解咱们邙北市的家底，别说这钕铁硼生产技术还不是一项成型的专利，即使是一项成型的专利技术，光投入建厂资金至少也要两三个亿，邙北市根本承受不起啊。”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老班长，你这是跟我打埋伏了吧？光邙北市小商品批发市场、银泰汽车配件公司以及黄金地质公园这三个项目，每年给邙北市带来的财政收入都有六七千万吧？还不说那遍布邙北市大大小小的金矿……” 赵长风在邙北市干了两年，对邙北市的经济状况自然是了如指掌，更何况小商品批发市场、汽车配件公司和黄金地质公园这三个项目还是从他手上一手建立起来的，又怎么会不了解其中的具体情况呢？ “老高，你看看这个长风，脾气一点都没有改，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根本不懂得给别人留一丝面子。”刘驰伸手虚指赵长风，故作生气地对高胜强说道。 高胜强当然知道刘驰的心思。刘驰能到邙北市来，主要靠山就是欧阳书记，但是前几个月欧阳书记被交流到西北省去了，刘驰没有了上面的靠山，自我感觉在邙北市的位子也坐不牢稳。 搞钕铁硼新型材料生产专利是不光是投资巨大的问题，关键是这是一个长线工程，什么时候能够见到成效还不好说。刘驰现在都不能保证自己在邙北市还要呆多久，又怎么会去搞这个钕铁硼新型材料生产专利技术呢？这不是前任栽树，后人摘桃吗？这种为别人作嫁衣裳的事情别说是刘驰不愿意做，很多地方官员也不愿意做，这些官员们最热衷的就是短平快项目。能够立竿见影地看到成果的项目工程，因为这样才算是自己任期之内的政绩，才会与自己的升迁考核挂起钩来。 虽然刘驰对钕铁硼这个专利项目不怎么热衷，但是不接受又不行。当初为了弥补借给利雅达集团地社保资金，刘驰这方面塌下了几百万元的窟窿，现在刘驰内心的想法就是把从利雅达集团破产清算拿过来的这个钕铁硼生产专利技术推销出去，换成现金来弥补他当初的窟窿。而赵长风担任县长的沿海发达地区粤海县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推广对象，这才是刘驰这次到粤海县拜访赵长风的目地。 高胜强虽然对刘驰的用心很是鄙视。可是表面上还不得不敷衍一下邙北市的大班长。 “有市长这两年打下的基础，邙北市的钱袋子倒是鼓了不少。”高胜强接过刘驰的话头，笑着对赵长风说道：“可是市长，您也知道咱们内地的那些作风是什么样的。思想保守，条条框框多，想干一件事情很难，会遇到很多约束。钕铁硼专利项目投资巨大，放在内地。单单是论证就需要很长时间。现在国际上对新材料技术研究进展非常快，如果邙北市来牵头搞这个钕铁硼永磁材料，怕就怕生产专利技术还没有研究出来就已经过时了。” 赵长风早就和高胜强通过气，对高胜强这一番表演笑而不语。 “对，老高说地对啊！”刘驰连连点头。”长风老弟，这钕铁硼生产专利技术毕竟是用钱换回来的，如果出现老高所说的情况，岂不是对国有资产的浪费吗？” “是啊。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太可惜了。”赵长风一本正经地附和道。 刘驰听赵长风渐渐开始上道了，心中暗喜，他趁机说道：“长风老弟，你们沿海地区思想观念开放，办事效率也高，加上你抓项目建设很有一套，如果钕铁硼生产专利项目由你们粤海县来搞。肯定能发挥它的最大效益。”说完就很期待地望着赵长风。 自从赵长风看过有关钕铁硼的资料之后，赵长风就对这个新型永磁材料非常感兴趣。赵长风这两个多月来也一直在思考着粤海县产业结构的调整问题。如果还像原来那样把粤海县地经济发展全部寄托在小鞋厂上，显然是不现实的。 按照赵长风计划，首先是要在全县制鞋企业中实行优胜劣汰，淘汰大多数污染严重、生产效率低下的鞋厂，然后集中力量扶持几个大制鞋企业，走品牌化发展道路。 其次就是利用粤海县丰富的旅游资源，培植和发展旅游产业。以旅游经济促动第三产业的发展。给粤海县经济寻找另外一个支点。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利用粤海县地理位置上的优势，引进高科技产业，把粤海县打造成为一个高科技产品生产基地，从而使粤海县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 现在，刘驰手上这个钕铁硼永磁材料新型生产专利显然是契合了赵长风的第三点设想。而且粤海县建立钕铁硼永磁材料生产基地，本身也具备巨大地优势。 第一，粤海县地处玉江三角洲，这里聚集了大量的手机制造、计算机生产以及音响设备生产厂商，这些厂商对钕铁硼材料有着巨大的需求。 第二，粤海县自身具备有港口，又临近深州和香港，便于生产出来的钕铁硼永磁材料向海外市场出口。 第三，粤东省的邻省赣西省拥有丰富的稀土资源，其稀土矿区位于赣南，距离粤海县不到三百公里。同时，粤东省本身也有相当储量的稀土资源，其矿区距离粤海县还不到两百公里。这就保证了粤海县在生产钕铁硼永磁材料的原料供应问题。 所以当刘驰提出把钕铁硼永磁材料生产转让给粤海可以说跟赵长风地设想是一拍即合。但是赵长风却不能如此草率地就答应刘驰，这中间涉及到太多东西，赵长风在没有调查落实清楚之前，是不会轻易吐口的。 “刘书记，你说地倒是不错。不过钕铁硼永磁材料的生产是一个高科技项目。”赵长风微笑着说道，“粤海县经济情况虽然尚好，但是只是占据了沿海地区地理上的优势而已，实际上工业基础很是薄弱。就整个粤海县而言，尚无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县里的工业全靠数千家大大小小的制鞋企业来支撑。钕铁硼永磁材料这种高科技项目粤海县怕是搞不来啊。” “长风老弟，我可要批评你了。你这个看法既保守又片面。”刘驰伸手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坐直身体说道：“就拿粤海县的邻县东江市来说吧，十几年前还不是一个农业大县？一点工业基础都没有，可是经过这十几年的发展，东江市不但从县变成了市，而且还成了全世界文明的电子产品制造基地。手机先进不先进？电脑先进不先进？凡是世界上的高科技电子产品，东江市什么生产不出来？” 赵长风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对刘驰的说法不知可否。 刘驰继续说道：“若论起工业基础，粤海县不比十几年前的东江县要强吗？东江县都能搞成的东西，难道粤海县都搞不成了？” 他看了看赵长风，继续说道：“长风老弟，你从内地来到沿海地区，按理说思想观念应该更开放才对。怎么我现在感觉你的思想观念比在邙北市的时候还保守，还落后啊？” 说到这里，刘驰扭过头再次寻找高胜强的支援：“老高，你说呢？” 高胜强心中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市长，刘书记说的不错，你是比再邙北市的时候保守了。” 赵长风低头喝了一口茶，沉吟了一下，推心置腹地说道：“刘书记、老高，不是我思想保守了，而是情况不同啊。我到粤海县不足三个月，情况还不熟悉，根基也不稳定，这个时期情况很微妙，我不方便有什么大的动作。这一点还请老班长多多理解。” 刘驰对赵长风的话倒是信了七八分，可是他急于把钕铁硼的专利生产技术出手换回资金来弥补窟窿，除了赵长风外他还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于是就拉下了面皮，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道：“长风老弟，我当然理解你的苦衷，但是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当初利雅达集团的情况你也清楚，社保资金哪一块还有不小的缺口，不弥补上去，我没有办法向上面交代啊！老哥哥我如果有别的办法，还会来为难老弟吗？长风老弟，你就看在咱俩搭档过的份上，帮老哥哥这一把吧。” 见刘驰姿态低成这样，还是当着高胜强这个下属的面，态度不能说不恳切。事情到了这一步，赵长风倒是不好继续拿架子了。他放下茶杯说道：“刘书记，你说这个可就见外了。你是我的老班长，我不帮你还帮谁？不过这件事情毕竟是一个大事，我一个人也决定不了。这样把，您把有关材料先给我，我派人再了解一下，如果这个项目确实适合我们粤海县，那么我就上报县委常委，争取把这个项目拿下来。老班长，你看这样好不好？” 第八十三章话语权 第八十三章话语权 根据破产清算协议，邙北市接管了利雅达集团设在赣西省江州市的永磁材料开发实验室，包括一座三亩大的小院，一栋两层高的兼具办公功能和实验用途的小楼、一幢简易厂房，一些实验设备，将近三年来的研究材料和成果，以及实验室内包括三名旅美华裔科学家在内的三十多名员工。 二零零一年十二月初，赵长风在邙北市常务副市长高胜强的陪同下来驱车来到赣西省著名的稀土基地江州市，要实地对永磁材料开发实验室进行考察。 在酒店住下之后，赵长风简单的洗漱一番，就立刻迫不及待地让方忠海开车到江州市郊的永磁材料开发实验室。 实验室的大铁门紧紧关闭着，鲍晓飞上前按了门铃，几分钟后，大铁门上的小门打开了，一个满头白发戴着一副黑边眼镜面容清癯的老者走了出来。 “你们……”这老者看着鲍晓飞一脸疑惑。 “张博士，我是邙北市副市长高胜强，咱们在香港见过。”高胜强走上前去介绍，“这位是粤海县县长赵长风，这次过来是想了解一下实验室的状况。” “哦，高市长，我想起来了。”张延华博士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是永磁材料实验室的负责人，前两天在香港利雅达集团总部见过高胜强。 赵长风热情地伸出双手抓住张博士的手说道：“张博士，您好！这次过来很冒昧，给您添麻烦了。” 张延华倒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位年轻的赵县长会这么热情。他从美国回到大陆快三年了，也见识过不少大陆官员的嘴脸，别说是一个县长，就是一个乡长科长的，那鼻孔都恨不得仰到天上去。就拿前两天在香港见到邙北市市委书记刘驰来说吧。张延华满腹热忱地向实验室的新老板刘驰书记介绍着钕铁硼永磁材料的发展前景，可是换来地只是刘驰鼻孔里几声哼哼，冷冰冰的，像是供在五通神像前的猪头中发出来的一样。 可是眼前的这位小赵县长显然不同于那个刘书记，他的态度既真诚又亲切，显然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和那些假装亲民的官员从假模假式地伪装出来的亲热截然两样，张延华活了六十多岁。见过不少风雨，这些东西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赵县长客气！”张延华清癯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等我把大门打开，把车开进来吧。”说着就拿出钥匙去开大门。 赵长风在旁边看着奇怪，就出声道：“张博士，实验室的门卫呢？” “早就走了。”张延华一边开锁一边摇头道：“利雅达集团破产八九个月了，实验室的员工大多数都离开了。” 原来，因为利雅达集团破产后。实验室那些国内的员工一看形势不好，大多数就选择了作鸟兽散，留在实验室坚守的，除了张延华等三个旅美华裔科学家外，就只有两三个一时找不到去处地实验员。可是就是这两三个实验员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很难得在实验室出现一次，实际上实验室内只有张延华等三个旅美华裔科学家轮流看家。 鲍晓飞等张延华开了锁，就抢着把大门推开，让方忠海把车开了进来。 赵长风跟着张延华进了大院。发现大院里非常干净整洁，显然每天都有人打扫，这让赵长风很是意外。赵长风见识过那些破产的工厂，才破产一个月，工厂里到处都长满了荒草，一副凋敝破败的模样。利雅达集团已经破产八九个月，这个实验室大院里还能保持如此干净整洁，单单就这一点来说。已经打动了赵长风的心。 把赵长风、高胜强让进了办公室，张延华张罗着要去倒水，鲍晓飞早就抢先一步倒了几杯水端了过来。 赵长风被张延华让到沙发上，见办公室也是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心中地好感又多了几分。 “张博士，现在实验室内一共有几个人？”赵长风开口问道。 “天天来的只有我和两个老伙伴，还有两三个年轻人一周会来上那么一两次。”张延华说道：“算起来也有五六个人吧。” “那这大院的卫生……”赵长风指着窗外。 “噢。都是我和两个老伙伴自己动手。也算是锻炼身体吧。”张延华洒脱的笑了起来。 一个三亩多地大院，再加上简易厂房、办公楼实验楼。这打扫卫生的担子可不轻松。这三位老科学家能把这么大的地盘打扫的如此干净，真是不容易啊。 赵长风很是感慨，又问道：“张博士，利雅达集团破产都快一年了，那么多员工都离开了，你为什么会留在这里？” 张延华脸上的神色黯淡了下来，过了很久，他才说道：“不甘心，我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为什么？”赵长风追问道。 张延华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咱们华夏国是稀土资源大国，稀土的储量占世界总储量的百分之八十，按理说，这么拥有这么高比例的资源量，在国际稀土资源定价体系中应该掌握绝对地话语权吧？可是事实上呢，稀土资源定价的话语权却掌握在美国人、日本人、欧洲人手里，偏偏是拥有巨大的资源量的华夏人在稀土资源的定价上没有话语权。” 赵长风的心情也沉重下来。张延华博士说的确实是事实，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这么奇怪。凡是华夏国需求量很大地产品，比如石油、比如铁矿石、比如钾肥，话语权都掌握在国际垄断组织和国际投机商手里，华夏国一点话语权都不掌握。关于这一点想一想也能理解和忍受。可是让人不能忍受地就是明明是华夏国垄断着世界上某种资源的储备，是世界上其他国家都离不开华夏国地资源，可是在这些资源的定价上面华夏国同样也没有丝毫话语权。比如钨矿、比如焦炭、又比如眼下的稀土，想一想这种情况就让人憋气。 第八十四章超级产品 第八十四章 超级产品 “钕铁硼磁体材料是用华夏国的稀土资源生产出来的，但是从钕铁硼磁体材料中获利最多的国家却是日本、欧美这些国家。”张延华博士伸手拿起桌上一份材料，打开说道：“我这里有份材料。二零零零年全球烧结钕铁硼磁体产量约为一万五千零九十吨，华夏国的产量为五千五百五十吨，约占世界总产量的百分之三十七，日本的产量为七千七百吨，约占世界总产量的百分之五十一。美国和欧洲的产量分别为一千零二十吨和八百二十吨。” 张延华指着材料说道：“从统计数据上看，咱们国家烧结钕铁硼产量五千五百五十吨产值仅为二亿美元，而日本七千七百多吨产量产值就达到十亿美元。也就是说，华夏国钕铁硼材料每公斤售价才三十多美元，而日本生产的钕铁硼材料每公斤售价高达一百三十美元。” “竟然有这么悬殊的差距啊？”赵长风很是吃惊，他问道：“张博士，同样是钕铁硼永磁体，为啥售价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张延华叹一口气，摇头说道：“华夏国没有掌握专利技术，只能简单地生产出一些比较容易模仿的中低档的钕铁硼永磁体，产品附加值低，价格当然上不去。” 虽然恶补了几天钕铁硼永磁体的知识，赵长风依旧还是个门外汉，于是问道：“张博士，这钕铁硼高档产品和低档产品在用途上有什么不同？” 张延华在实验室内闲了八九个月，每天都面对着两个老搭档，难得有一个客人过来。今天这个小赵县长身上不带一点官气，如同一位谦谦君子向他求教，张延华就来了谈兴。他说道：“华夏国生产出的钕铁硼产品一般性能都是在n35左右，也就是说磁能积在35mgoe。而日本、美国生产的钕铁硼牌号已经达到了n50。至于在高矫顽力牌号方面，我们和日美企业也存在着较大的差距。” 磁能积和高矫顽力两个属于赵长风还是听说过，所谓磁能积，简单的说，就是一定体积的磁体能储存多少单位的磁能。也就是说，磁能积越大地永磁体，单位体积内蕴藏的磁力就越强。至于矫顽力。就是指磁体遇到方向相反的外部磁场时，还能保持多少原始磁化状态的一个指标。再通俗一点讲，就是退磁效应的大小。永磁体的矫顽力越高，则其遇到方向相反的外部磁场时抵抗退磁效应的能力越强。和磁能积一样，矫顽力也是一个重要地永磁材料的指标。 “从用途上来看，华夏国的中低档产品主要是用于音响领域。而日美欧等西方国家的钕铁硼磁体则主要是应用在电机领域，尤其是计算机硬盘驱动器、软盘驱动器方面，此外还有通信产品、核磁共振等领域。所以在价格上就大大超过我们的中低档产品，在世界上出现了华夏国生产稀土，但是赚钱的却是日本人和美欧人的局面。” 说到这里，张延华把手中的材料往桌面上一扔，看着赵长风道：“我和两个老搭档从美国回来搞这个永磁材料实验室。也就是想改变这个局面，让我们华夏国也能生产出高档地永磁体，让华夏国的稀土资源为华夏人赚钱。这次利雅达集团破产了之后我们之所以没有离开，就是我们还在等、还在看。看看有没有机会继续我们钕铁硼生产专利的研究，实现我们这三个老家伙的心愿。” 赵长风心中虽然也为张延华的情操所感动，但是情操代替不了现实，问题地关键在于这个实验室能否研究出钕铁硼生产专利技术，否则愿望再美好，也不过是一个永远无法填满的无底洞。 “张博士，你和两位搭档回国也快三年了吧？”赵长风微笑着问道，“目前这钕铁硼生产专利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张延华就看了看高胜强。没有说话。 高胜强连忙介绍道：“张博士，我们邙北市是一个内地小城市，经济实力有限，就想把这个实验室转让给经济实力更强的粤海县，这也是为了让实验室更好更快地发展。这次粤海县赵县长过来，就是对实验室进行一个初步考察，如何合适，粤海县将会接替邙北市成为永磁材料实验室的新主人……” 赵长风又一次伸出手来。对张延华说道：“张博士。请多多指教。” 张延华这才知道赵长风此行过来的目的，比起内地小城市邙北市。沿海地区粤海县显然更具备发展钕铁硼永磁材料的实力。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赵县长，三年时间确实不算短，但是刨去利雅达集团破产的八九个月时间和建设实验室的七八个月时间，我们实验室全力投入钕铁硼材料研究的时间只有一年出头。而且由于利雅达集团本身地实力和认知的问题，对实验室投入方面有先天上的不足，因为再钕铁硼新型材料的研究方面进度就大受影响。即使这样，我们实验室在钕铁硼新型材料方面的研究也取得的重大进展。” 张延华叹了一口气，他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道：“ 可是就在材料实验就要取得重大突破的关键时刻，利雅达集团却忽然破产。实验室在资金和原料供应方面遇到了重大困难，以至于功亏一篑！” 说到这里，张延华一脸痛心：“如果利雅达集团能多给我一个月，哪怕是半个月的时间，钕铁硼新型永磁材料地配方专利我们也研究出来了！” 赵长风心头却是一喜，如果真像张延华说地这样，那么粤海县接手这个永磁材料实验室，随便搞一搞，那不就把钕铁硼的配方专利搞出来了吗？ “张博士，如果投入充裕，你有把握在多长时间内拿出这个专利配方？”赵长风目光炯炯有神。 张延华低头想了一想，说道：“实验室虽然已经停工了八个多月，技术人员也走了八八九九，但是我们三个老搭档还在这里，主要技术指标都由我们掌控，如果投入充裕话，算上招募技术人员地时间，我有把握在三个月内拿出技术成果。” 见赵长风还有所怀疑，张延华起身来到办公室的一角的实木文件柜，小心翼翼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三个闪闪发光类似不锈钢制成的圆柱体。 “这是什么？”赵长风和高胜强惊奇地看着张延华手中紧握的三个小小的不锈钢圆柱体。 “这个就是我们实验生产出的钕铁硼永磁体。”张延华笑着说道：“我现在演示给你们看。” 说着张延华来到距离办公室防盗门四米远的地方，松开了手中第一个不锈钢圆柱。只见那小圆柱体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竟然直直地飞向了防盗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这个小圆柱体竟然紧紧地贴在防盗门上。 高胜强和方忠海张大了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鲍晓飞更是惊讶地“啊”了一声。赵长风虽然不动声色，内心也暗自吃惊。这个永磁体的磁性也太强大了吧？ “赵县长，你来动一下这个永磁体试一试。”张延华笑呵呵地站到了防盗门旁对赵长风发出了邀请。 赵长风好奇地来到防盗门边，伸手去抓那个贴在门上的永磁体，可是那个永磁体就像是长在防盗门上一般，根本就抓不下来。 赵长风好胜心一下子上来了，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人，不能说连一个小小的永磁体也对付不了吧？他不敢怠慢，用尽全身力气去抓，可是也只能让这个永磁体在防盗门上来回滚动，要想抓下来，是万万不能的。 旁边高胜强和鲍晓飞也起了好奇心，他们都上前去试了，感觉这小小才圆柱体滑不溜秋的，只能用几个指头抓住，不好用力，所以憋了个满面通红、用尽了全身力气，还是抓不下来。 赵长风扭头看了一下在旁边微笑的方忠海，说道：“小方，你来试一试。” 老板有吩咐，方忠海当然不敢怠慢，他满脸凝重的上前，五指如钩，牢牢地捏住了永磁体光滑的表面，然后缓缓发力，感受着永磁体上面传来的巨大吸力，这样试验了两次，方忠海对永磁体的吸力有了比较清晰的掌握，他左手按着防盗门，右手猛然发力，只听一声脆响，那永磁体硬生生被方忠海拽了下来。 “好！”鲍晓飞在一旁看着激动，忍不住为方忠海叫了一声好。 方忠海微笑着把永磁体递到赵长风手里，赵长风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不能相信这小小的永磁体里面竟然蕴藏着这么大的磁力。 “这就是你们实验出来的永磁体？”赵长风问张延华道，“很厉害嘛。” 张延华点头说道：“这个永磁体的磁力超过一万三千高斯，磁能积达到n65，各项技术指标都超过了日本和美国的产品。” 第八十五章小赵县长的还击 第八十五章小赵县长的还击 “这么说新型永磁材料的专利配方搞出来了？”赵长风惊喜地说道。 张延华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了第二个圆柱形的永磁体摊在手里，然后向防盗门走去，赵长风等人紧紧盯着这个小小的圆柱体，看看这个圆柱体会不会像第一个永磁体一样，在几米外就被防盗门吸过去。可是出乎赵长风等人意料的是，张延华手中的永磁体一点动静都没有，一直到张延华走到距离防盗门不足二十厘米时，他手中的永磁体才被防盗门吸引了过去。 “赵县长，你看到了吧？这也是同一个配方生产出的产品。”张延华苦笑着说道：“可是磁力只有五千多高斯，磁能积只能达到n28。” “怎么会这样子？”赵长风很是惊奇，“配方不是都一样吗？” “是啊，这才是问题之所在。”张延华说道：“同样的配方同样的设备同样的工序生产出的产品，效果却千差万别。这说明配方之中肯定还有某种未知的因素在发挥着作用，只要把这个未知因素搞明白了，这个配方才能够算是成功。” 说到这里他看着赵长风：“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和人手，三个月时间足够我们找出这个未知因素来……” “散会！” 随着县委书记卫建国的宣布散会的声音，常委们起身离开了县委小会议室。钱云枫和段志魁在走廊上碰了一个眼神，微笑了一下，心照不宣地回到各自的办公室去了。 鲍晓飞伸手结果赵长风手中的茶杯，小心翼翼地跟在老板身后往楼下走着。他知道老板虽然看起来一脸平静，可是内心深处一定是愠怒异常。毫无疑问，老板提出修建永磁材料厂的计划在这次常委会上又被否决了。算起前面的两次人事调整计划。这已经是近一个月粤海县常委会第三次否决老板地建议了。鲍晓飞心想，也就是老板涵养好，如果是换作他自己，说不定当场就和钱云枫、段志魁等人拍了桌子。 赵长风回到办公室，靠在皮转椅上，回想着常委会上那一幕一幕。粤海县本地几个常委在钱云枫和段志魁的带领下已经是铁了心的逢赵必反了。像永磁材料厂这种于国于民都有着巨大益处的建设项目，钱云枫和段志魁他们竟然也不分青红皂白地带头反对，看来在这些人的心目中除了个人的小算盘外。什么都装不下了…… 鲍晓飞把门轻轻关上，换了一杯新茶放到赵长风面前，轻声说道：“老板，我刚才和海关的老李联系一下，今天晚上让他到老地方去……” 赵长风眼中亮光一闪，看着鲍晓飞微笑起来：“小鲍，最近进步很大嘛！” 鲍晓飞得意地笑了一下，说道：“那是。老板，也不看看我整天是跟着谁啊！” 赵长风微笑着轻轻摇头，这个小鲍，不但善解人意，连拍马屁的功夫都进步了。 粤海海关大院。稽查科副科长李尚银静静地坐在一辆桑塔纳2000，眼睛望着外面。 一辆乳白色地道奇面包车开进了海关大院，停在桑塔纳2000旁边。稽查科副主任科员王长海从面包车上跳下来，往这边走来。 等王长海走近窗户。李尚银才摇下车窗玻璃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都到齐了。”王长海邀功似地说道：“本来有两个弟兄在外面盯着别的案子，我也把他们一个一个喊回来了，专门等候领导指示。” 李尚银点了点头，说：“那好，上车吧。” 王长海嬉笑着说道：“李科，咱们今天如此兴师动众的是要去查什么案子？” 李尚银眼皮子也没抬，说道：“老王，到了你就知道了。” “拽什么拽？”王长海心中骂道。”如果不是你撬了老子的路子，今天坐在副科长位置上主持稽查科工作的就是老子，哪里轮到你这个在公安局混不下去的衰仔？” 王长海心中满腹牢骚，嘴上却笑着说道：“李科，我去给队员们交代一下，马上就来。”他快步来到道奇面包车上，对里面的队员说道：“李头今天很神秘，始终都没有说是要去查什么案子。大家在后面紧跟着李头的车就是。”说着王长海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队员小张。 小张正在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机游戏。仿佛没有注意到王长海的眼神，只是悄悄地把手机切换到短信界面…… 王长海返身回到桑塔纳2000。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位上。王长海扭过头笑着说道：“李科，弟兄们很纳闷呢，问我今天我们究竟要去查什么案子啊？哎，李科，能不能先给我透一下风呢？” 李尚银正拿着手机发着短信，听了王长海的话就面无表情地说道：“急什么急？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王长海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心中越发感到不妙，看来刚才他给小张的暗示还是很正确地，李尚银如此神秘，很可能就是冲着那件事情去的…… 桑塔纳2000飞快地驶出海关大院，在宽阔的榕树大道上疾驰着，道奇面包车紧紧跟在后面，两辆车中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在距离粤海海关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地县政府办公楼，赵长风接到了李尚银用一个秘密联络号码发过来的短信：“老板，我已经带队出发，正向目标靠拢，您就在家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与此同时，在距离县政府办公楼不到一公里的公安局办公楼，粤海县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常自鸣也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短信：“猎犬已经出动，目标不详，请提前做好准备……” 常自鸣大惊失色，他连忙把司机叫了过来，低低的交代了几句，司机立刻急匆匆的出去了。常自鸣然后就急匆匆地赶到了钱云枫的办公室。 “钱书记，不好了！”常自鸣把门关好，急切地向钱云枫说道：“李尚银带着稽查科地人出去了，但是办案目标却谁也不知道！” “王长海呢？他也不知道？”钱云枫放下文件，抬头望着常自鸣。 “对，他也不知道。”常自鸣说道，“这个消息是稽查科的小张发过来，看来王长海说话不怎么方便，不然王长海一定会亲自和我们联系。” 钱云枫“哦”了一声，摸出一根香烟点上，沉吟不语。 “今天下午我们正好有一批货要过来，”常自鸣继续在一旁说道：“我担心这次行动是针对咱们的，所以已经让他们做了准备……” 钱云枫眉毛皱了两皱，说道：“按照道理说应该不会，今天上午李尚银还到段志魁的办公室去了，如果有针对我们的行动，段志魁会不通知我们？” 常自鸣挪了挪椅子，大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轻声地对钱云枫说道：“钱书记，这会不会是段志魁指示李尚银干的呢？” 钱云枫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啊。段志魁应该知道，他有同样的把柄掌握在咱们手中，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呢？再说，这时候段志魁最大的对手应该是赵长风，他正需要和我们联手来对付赵长风，又怎么会对我们下手？” 常自鸣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钱书记，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事情地真相如何，很快就能揭晓了。” 桑塔纳2000很快就驶出石湾镇，向后沙镇方向驶去。王长海望着外面地路标脸上阴晴不定，难道说李科真的要对……下手？看来自己刚才对小张地提醒还是非常必要啊，不然就坏了大事了。 一个小时后，桑塔纳2000驶进后沙镇，径直开到后沙镇天联皮鞋厂大门口。 王长海心中发紧，不知道这短短的一个小时时间内，天联皮鞋厂做好准备了没有，嘴里却笑着说道：“李科，原来是查天联皮鞋厂啊？这个厂我们以前也查过两次，手续都很正规，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李尚银淡淡地说道：“以前正规，并不代表现在正规，你下车看看，让弟兄们都做好准备。” 王长海磨磨蹭蹭的不想下车，嘴里说道：“李科，行啊。今天我们好好查一查这个天联皮鞋厂，不管他们有事没事，今天晚上都要让他们温老板出出血，好好犒劳一下兄弟们。” 第八十六章扑空 第八十六章扑空 “老王，别忘记我们的身份！”李尚银面孔一下子严肃起来，他伸手指了指帽子说道：“千万不要对不起头顶上的关徽啊！” 见李尚银一本正经地教训着他，王长海就十分不爽，他心中咒骂道：你才吃了几天海关饭，就来教训老子这个老海关？还跟老子装纯洁，假正经！如果你李尚银真的行的端，坐的正，也不会被人从公安局长的位置上赶下来了。 可是心中再不爽，王长海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他挂着殷勤地笑容说道：“是，李科批评的对，到底是领导，站得高，看得远。我们下边人的思想觉悟还是不能给领导相比啊。李科，您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去对兄弟们传达一下你的指示。” 见王长海弓着身子下去，李尚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知道王长海一定很不爽他，但是有什么关系？他是深州海关大老板亲自点将过来的，连粤海海关的刘关长见他也要给点面子，你王长海算什么？不就是一个副主任科员吗？就凭你这样的做派，即使大老板不把我弄到粤海海关，这个稽查科副科长的位子你也上不去啊。 粤海海关人员虽然不多，但是级别却不低，和粤海县是平级的。粤海海关的关长是正处级干部，所以李尚银虽然曾经在粤海公安局当过常务副局长，到了粤海海关，也只能担任稽查科副科长，好在稽查科没有正科长，李尚银虽然是副职，但是主持着稽查科里的全面工作，上面没有婆婆，做起事情来也顺心。 这时王长海已经把队员都集中起来，又来到车窗前。矮着身子对李尚银说道：“李科，兄弟们都集合起来了。您下来讲几句话吧。” 若是以往，稽查科的领导都是在出发前对队员发表讲话，然后到达目的地后立刻展开稽查工作。但是今天李尚银害怕提前暴露行动目标，所以出发前什么都没有说，现在到了目的地天联皮鞋厂，马上就要开始行动了，就必须讲几句话。做一番布置。 李尚银迈步下了车，看着队员腰杆笔直地站成整齐的一排，心中微微点头。这海关人员的素质看起来比公安局刑侦队还要好上一分呢！他目光严肃地在每个队员脸上都睃巡了一番，这才说道：“同志们，今天我们行动地目标就是这家天联皮鞋厂。并不是我事先要在同志们面前故作神秘，而是以往在针对天联皮鞋厂的行动中我们有过深刻的教训。明明的是接到了线报，但是过来之后却扑了一个空。所以在这次行动之前，我特意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措施。” 一边说着。李尚银目光一边在每个队员脸上睃巡着。小张心中有鬼，站在那里腿就有些发软，但是却在强自硬撑着。他觉得李科的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他的伪装看到了他的内心，知道他就是那个内鬼。虽然处于炎热地玉江三角洲，但是十二月的粤海天气就好北方地区的秋天差不多。并不炎热，可是小张的内衣背部已经被一小团汗渍浸透。好在外面还有一层制服隔挡，别人发现不了。 王长海听着李尚银的话，心中也不是滋味。这简直是在指桑骂槐嘛！这样下去不行啊，如果继续让李尚银呆着稽查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大漏子了。得想个办法，让这个讨厌鬼动一动啊。 李尚银继续说道：“等一下行动时同志们一定要打起精神，齐心协力，按照我们海关部门现场执法的有关程序，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不要有什么顾虑！一旦查处问题。我们将及时处理，绝不手软！好了，我就讲这些，大家行动吧！” 说着李尚银一马当先地带着队员向天联皮鞋厂内走去。 钱云枫坐在皮转椅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显然内心非常烦躁。常自鸣在坐在钱云枫对面，捧着茶杯不停地喝茶。两个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内心中的紧张却是掩饰不住地。 忽然间。常自鸣的手机刺耳的名叫起来。常自鸣立刻打开手机放在耳边。 “老板。是我。”里面传来常自鸣小车司机的声音，“事情都办妥了。全部转移出去了。” “知道了，你在那里给我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常自鸣语气平静地说道，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放下电话，常自鸣强自压抑地惊喜就浮现在脸上，他得意洋洋地汇报道：“钱书记，一切搞定了！李尚银现在赶过去，只能扑一个空！” “老常，我平时怎么说你的？每逢大事有静气啊。要沉稳，像你这样喜怒都形之于色，很不好啊。”钱云枫伸手在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里弹了弹，半截颜色雪白的烟灰掉落下来地同时，钱云枫高悬的心也落在了肚子里。 “钱书记，您批评的对。您这句话我也一直记挂在心里，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偏偏就……”常自鸣脸上堆着殷切的笑容，“老领导，您以后还得多敲打敲打我啊！” “你这个老常啊……”钱云枫的心被常自鸣的话熨帖的舒坦之极，他伸手虚点了常自鸣几下，脸上微笑很是和蔼可亲。 那边既然已经准备好，常自鸣去了一桩心事，脑子也活泛起来，他起身为钱云枫杯子里续了点水，口中说道：“钱书记，你认为这件事情会不会是段志魁……” 钱云枫沉吟一下，说道：“先不要太早下结论，也许李尚银这次并不是去……”他顿了一顿，说道：“我们还要等一等再说。” 常自鸣看了看手表，说道：“如果是去那个地方，算起来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常自鸣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嗯了几下，脸色严肃起来。挂了电话，常自鸣立即向钱云枫汇报道：“钱书记，已经得到证实，李尚银这次是去查了天联皮鞋厂，现在他们就在厂门外面……” 第八十七章狗要咬狗 第八十七章 狗要咬狗 钱云枫面色如常，耳朵却轻微的抽搐一下。 常自鸣看了看钱云枫的脸色，身子往前趴了趴，小声地说道：“钱书记，我看这件事情八成就是段志魁搞的鬼，没有段志魁的话，李尚银他敢……” “不会这么简单。”钱云枫摆了摆手，“段志魁为什么要这样做？没有理由啊！” 常自鸣沉吟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钱书记，这就十二月底了，过了年马上就要召开人代会。人代会上小赵县长一旦有个闪失，不就……” 钱云枫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赵长风在常会中间人心尽失，下面那些头头脑脑看着是跟着赵长风的指挥棒转，那也是迫不得已，一旦到了三月份人代会召开的时候，谁不想来个改天换地，把这个捏住大家命门的代县长给弄走？这么说来，很可能会…… “老常，你是说……”钱云枫双眼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常自鸣。 常自鸣舔了一下嘴唇，说道：“钱书记，这会不会是段志魁在提前布局？上次县长之争中他败在你手下，这次他如果提前掌握了一些把柄，到时候不就会……” 钱云枫啪的一声，又点燃了一根烟，狠狠抽了两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常自鸣：“段志魁真的会这样做？” “防人之心不可无……”常自鸣轻轻道。 钱云枫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段志魁今天下午去省里了……” 常自鸣心领神会，说道：“我这里正好有点事情，要请示一下段书记。”说着就掏出手机，拨打起段志魁的号码。 钱云枫看着常自鸣的手指弹动，当常自鸣要按下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钱云枫忽然间开口说道：“还是我来吧。”说着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段志魁的号码。 话筒里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拨打地用户已关机……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咣当一声，钱云枫把话筒重重扣在机座上。 “他……关机？”常自鸣其实已经听到话筒里传来的清晰的声音，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钱云枫烦躁的点了点头。 常自鸣又说道：“什么事情要关机呢？不会是故意想躲着咱们吧？”他看了看钱云枫的脸色继续说道：“钱书记，我看这件事情透着蹊跷。上午李尚银刚见过段志魁，下午段志魁就去省里了，而在段志魁去省里的时候，李尚银也开始对后沙天联皮鞋厂动手了，偏偏这个时候。段志魁的手机又关了。我看……” 钱云枫往外喷了一口浓烟，没有言语。 常自鸣说道：“钱书记，我们不能就这样坐着挨打，姓段地不仁，就休怪咱们不义，你看是不是……” 钱云枫弹了弹烟灰，强压着内心的烦躁，缓缓说道：“慎重。还是要慎重啊。” 常自鸣站起来在屋子里踱了两步，忽然间停下来对钱云枫说道：“钱书记，我看要动用一下手段才行。” “嗯？”钱云枫挑了挑眉毛，看着常自鸣。 常自鸣道：“去查一查李尚银的通话记录，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钱云枫靠在皮转椅上。没有说话。 常自鸣知道，这个时候钱书记不反对就是赞同。他立即拨通了一个号码，吩咐道：“你立即到粤海移动公司查一个号码的最近一个月通信记录，尤其是最近这两天的通信记录。弄好了立即给我送过来。” “是，我马上去办！”电话里传来响亮的回答声。 半个小时候，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刘茂德的身影出现在钱云枫地办公室门口，他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把一叠厚厚的通话记录交到常自鸣手上：“常局，这是你要的东西。我把他近半年的通话记录都打出来了。”他殷勤地指着最上面地一页：“移动公司的系统只能打出截至昨天二十四点的通话记录。今天的这些通话记录是通过技术手段调出来单独打印地。” “呵呵，老刘，干的不错。”常自鸣笑呵呵地拍了拍刘茂德的肩膀。 “没有耽误您的事情就好。”一股暖流从肩膀上被常自鸣拍的地方涌过。迅速传遍全身，刘茂德激动的浑身都要发抖：“常局，您还有其他指示吗？” “老刘，记住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不要向任何人说起。”常自鸣的眼睛眯了一眯，让浑身暖融融的刘茂德瞬间就掉进了寒冷刺骨地冰窖，“否则……” 听着常自鸣从牙缝里发出的声音，刘茂德不寒而栗。他连声说道：“常局。您放心，我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刘茂德走后，常自鸣立刻拿着通话记录来到钱云枫面前，摊开在办公桌上，他们首先看的就是李尚银今天的通话记录。 “钱书记，你看，李尚银今天下午两点三十分还给段志魁打电话了，通话时间为十五分五十六秒。”常自鸣指着通话清单的一行记录说道：“而粤海海关的小张给我发短信的时间是三点零七分，也就是说，李尚银和段志魁通过话没有多长时间，就开始行动了。” 啪地一声！钱云枫手中地签字笔已经被他捏成两截。 “岂有此理！”钱云枫嘴唇都有些哆嗦，“这个段志魁，太阴损了，竟然选择这个时候在我们背后下刀子！” “是啊，真的没有想到。我看这个段志魁也是老糊涂了，是非不分。这个关键时候起内讧，岂不是又便宜了赵长风这个外地佬？”常自鸣也愤愤不平地说道。他又翻了几页通话记录，用笔在上面连划了几道：“钱书记，你看，最近这几天，李尚银和段志魁联系颇为密切，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钱云枫脸色难看之极，他此时再也不记得教育过常自鸣的什么“每逢大事有静气。”他只是知道，如果他这个时候再不做出一些反制措施的话，以后他的命运就将操控在段志魁手中，这是钱云枫绝对不能容忍的！ “钱书记……”常自鸣此时也一脸期待地看着钱云枫，该何去何从，需要钱云枫这个当家人做一个决断了！ 钱云枫忽然间笑了起来，脸色也变得轻松起来。对于钱云枫来说，最艰难的就是做出决定前的一刻，一旦内心中做出了决定，内心反而轻松起来。 “老常，坐，杵在那里跟一根木桩似的干嘛？”钱云枫靠在皮转椅上笑道。 “钱书记，你说，咱们怎么办？”常自鸣脸色也轻松起来，他跟了钱云枫这么久，知道钱云枫的习惯，看来钱书记已经想好了对策了。 钱云枫摸起烟盒，扔给常自鸣一根烟，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一边点火，一边瓮声瓮气地说道：“老常，不是我批评你，最近咱们县政法工作可是不够理想啊。” 常自鸣心中一动，知道钱书记的想法可能与他不谋而合，他捻转手中的香烟说道：“钱书记，您批评的对。最近政法工作是有所懈怠，尤其是反腐工作，局面很不理想。我最近也一直在思考，怎么样能够打开一个新局面……” 见常自鸣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钱云枫心中微微点头，语气却越发严肃起来：“老常，海州市委一直在强调反腐倡廉工作的重要性，县委也先后下了几个文，要求切实增强反腐倡廉工作的自觉性和坚定性。虽然我县政法战线在过去反腐倡廉的工作中取得了一点成绩，但是应该看到，当前消极腐败的现象在某些领域依然存在、违法违纪案件在一些地方和部门仍然多发易发，损害党和国家利益、损害人民利益的问题仍然比较突出，我们必须毫不动摇的加强党风廉政建设，和腐败现象做斗争。在这个方面，政法机关尤其要起到关键作用，对反腐倡廉工作常抓不懈！” “钱书记，我会牢记您的指示，立即让政法机关行动起来，打好反腐倡廉的关键一仗。”常自鸣严肃地回答道。 钱云枫点了点头，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政法系统能否在反腐倡廉工作中做出重大贡献，就看你这个政法委书记了。常自鸣同志，我相信你的能力。” 常自鸣啪地给钱云枫敬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军礼：“钱书记，我和政法系统的全体干警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钱云枫脸上这才露出了意思微笑：“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捷报传来了。” 常自鸣一阵风地离开了钱云枫的办公室，急匆匆的来到了楼下。由于司机被派出去了，秘书金毅力就暂时充当常自鸣的司机，他把专车开过来停在了县委办公大楼门口，拉开车门让常自鸣上了车，然后又绕到前面坐进了司机的位置上，这才开口问道：“老板，到哪里去处？” “检察院反贪局。”常自鸣靠在后面，两只眼睛闪着幽幽的亮光。 第八十八章老段怒了 第八十八章 老段怒了 “又扑空了？”赵长风静静地听李尚银在电话里讲完，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老李，这事也怨不得你。” 李尚银摇了摇头，沮丧地说道：“老板，责任还是在我。在行动之前我应该把所有队员的手机都收缴上来才对。一定是有人偷偷的发出了消息，才让天联皮鞋厂把货物转移了。” “吸取教训，下次不要再犯就好。”赵长风平静地说道：“事已至此，你们就收队回去吧。有什么情况再和我联络。” 放下电话，赵长风心中好一阵失落，虽然他对李尚银说话时很平静，但是他内心中却无法做到像他的语气这样平静。错过这次机会，下次钱云枫和常自鸣一定对李尚银提高了警惕，甚至可能会安排人监视李尚银，李尚银想再对天联皮鞋厂有所行动，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李尚银那头也很是沮丧，他实在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演变的现在这个地步。看来他还是小觑了钱云枫和常自鸣。看来钱云枫和常自鸣的内鬼就隐藏在稽查科，就隐藏在今天跟随他行动的这些队员里面，否则消息没有可能这么快就写了出去的。 李尚银烦躁地在在车前走了两步，转身招手把远处的王长海叫了过来。 “李科，咱们现在怎么办？”王长海一路快跑过来，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 李尚银深深地盯了王长海一眼，把王长海盯得内心有些发毛，可是脸上依旧挂着殷勤的笑容强自镇定。 李尚银足足盯了王长海半分钟，这才说道：“老王，你和天联皮鞋厂的温老板很熟？” “还行。”王长海装作很随意地说道：“来查过这个厂几次，一来二去的就和温老板认识了，要说多深的交情。那个却谈不上。” “哦……”赵长风点了点头，又看了王长海两眼，吩咐道：“你去叫上大家，我们准备走。” 王长海应了一声，转身走了过去。 粤东省组织部干部培训中心，三楼的会议室里，中央党校王教授正在为粤东省各县区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和组织部长们讲课。为了严肃课堂纪律，按照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肖平地要求。所有领导的手机一律关机。 这话如果是从省里其他部门的处长嘴里说出来的话，这些分管组织的副书记、组织部长不一定买账。别说是一个级别只比他们高半级的处长，就是副厅长、厅长，又能怎么样？可是肖平却又不同，他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就是考察下面各地市干部的。作为干部处处长，关键时候肖平添上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却足以影响他们这些人地升迁道路 此刻肖平就坐在主席台王教授身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下面，又有哪个干部有胆量偷开着手机？那些担子小的甚至连把手机调成震动、静音的状态都觉得不保险，干脆就按照肖平处长的要求，直接关机了事。 粤海县的段志魁书记就坐在会议室的第四排，他的手机就处于关机状态。比起别人。段志魁更了解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威力。就拿上次选拔粤海县县长来说吧，钱云枫已经击败段志魁，被海州市委当作推荐人选报到省委组织部干部处了，所有人都认为钱云枫出任粤海县县长是板上钉钉地事情了。可是省委组织部硬是没有通过海州市委提名的人选，反而派了一个赵长风下去。虽然说最后拍板的应该是省委组织部的部长们，但是组织部干部处在这中间起的作用也不容小觑啊。 段志魁拿着他那支心爱地派克金笔，认真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这中间固然有给主席台上组织部的领导们做个样子的成分，但是更多地却是出自段志魁的内心。不得不说，这位中央党校的著名教授讲课还是很有水平的，能把枯燥的组织理论讲的这么深入浅出，让人听得津津有味。难怪这位老教授的名气在全国如日中天。 老教授正讲的眉飞色舞，忽然间会议室地门打开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举着手机不停的向里面示意。 段志魁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这不是他的秘书伍长路吗？这个小伍啊，这不是添乱嘛，我不是已经交代了，不管有什么事情，也得等课上完之后吗？选择这个时候过来。不是特意让老子给干部处肖平处长留下“深刻”印象吗？ 老教授停止了讲课。侧目望着伍长路。 肖平严肃地问道：“你是什么部门的？没有看到正在上课吗？” “对不起，对不起。”伍长路连连道歉。脸上一副焦急的表情：“我是粤海县段书记的秘书。县里面发生点紧急情况，需要段书记马上处理。” 肖平地目光就扫了过来，说道：“粤海县地段书记，请出去处理一下。” 段志魁马上站起来，冲老教授鞠了一躬，说声对不起，又对肖处长抱歉得笑了笑，这才快步走出会议室，顺手把会议室的大门轻轻带上。 “小伍，你这是搞什么飞机！我是怎么对你交代地。”段志魁一脸愠怒。 “老板，情况……情况实在是紧急。”伍长路急声说道：“我不通知您不行。” “什么个情况？”段志魁还是有些不耐烦。县里的情况再紧急，也不能让老子特意引起肖平处长的注意吧？此刻的段志魁的印象中，这个紧急情况还是与县里有关，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紧急情况可能只是与他个人有关。 伍长路没有说话，反而把段志魁引到三楼空无一人的大阳台上，这才低声说道：“刚才我接到毛大姐的电话，县检察院反贪局去人把社保中心的出纳靳小红带走了。” “什么？”段志魁大吃一惊。他爱人毛芳芳是劳动局中心的主任，靳小红则是毛芳芳的心腹，毛芳芳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是通过靳小红来办的。现在检察院反贪局把靳小红带走，真正的目标是谁，还用问吗？ “你毛大姐呢？情况怎么样？”段志魁强压着内心的愤怒问道。 “听着声音毛大姐还好。”伍长路没有敢对段志魁说实话，刚才他接到毛芳芳电话光听声音就知道毛芳芳已经歇斯底里，乱了分寸了，“大姐只是催我找你立即给他回个电话。” “走，咱们下去！”段志魁此刻已经完全顾不得在干部处肖平处长心目中是什么印象了，眼前这一关他如果过不去，恐怕只能去给检察官、法官留下什么印象了。 虽然阳台上空无一人，段志魁还是感觉不放心，他和伍长路来到干部培训中心的停车场，躲进了小车里，这才拨通了毛芳芳的电话。 “阿芳，我是老段，怎么回事？” “老段，你快回来吧，你刚到省城出差，人家就欺负到门上了。”电话里传来毛芳芳带着哭腔的声音。 “阿芳，你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段志魁听到妻子惶急的声音心中和很是难受，他强压着怒火说道。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检察院反贪局刘局长带了几个人过来，说我们中心的出纳靳小红涉嫌贪污和挪用公款，要带回去审问，我上前阻拦也没有用。老段，这个老刘仗着有人给他撑腰，根本不把你放眼里啊。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段志魁抬手看了看手表，四点五十分，距离靳小红被带走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情况我知道了，阿芳，你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安心在家等我的消息吧。”段志魁安慰了毛芳芳几句，挂断了电话。 情况很清楚了，一定是钱云枫和常自鸣在后面搞得鬼。如果没有钱云枫和常自鸣的指示，反贪局刘局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动靳小红。打狗也要看主人啊！ 可是钱云枫和常自鸣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段志魁有点想不明白，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突然袭击。要不为什么反贪局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选择他到了省里来学习才对靳小红动手？ 那么怎么办？给钱云枫打个电话？ 这个念头刚从段志魁脑海里冒起，立刻就被段志魁否决了。这个时候打电话给钱云枫，不是明摆着告诉钱云枫，他段志魁和靳小红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不行，这样不妥！ 段志魁又想了一想，看来还必须走以前的老路子，相互钳制。你钱云枫想通过靳小红拿到我的把柄，难道我段志魁就能对你钱云枫的软肋下手吗？只要我抓住了你的软肋，即使你从靳小红嘴里挖出东西，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吧？ 想明白了这一节，段志魁立刻掏出一个电话本，翻了几页，找出一个神秘的电话，然后拨打了过去…… 第八十九章关键转折 第八十九章关键转折 “喂，老原吗？我是段志魁。”段志魁拖着长腔说道。 “啊，段书记，您好您好，好久没有听到您的声音。”电话里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您有什么吩咐？” “老原啊，我这次打电话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段志魁笑呵呵地说道：“我跟人事局鲁局长打了招呼，鲁局长说你的儿子符合条件，可以从北疆调回来。” “段书记，太好了，太谢谢您了，您真是我们老原家的大恩人啊！”电话里的声音惊喜交加，“您不知道，阿强在北疆那里多遭罪，那个地方简直……” “这个情况我清楚。”段志魁知道老原的毛病，诉起苦来没完没了，就直接打断老原的话说道：“不过老原，这个事情光鲁局长同意了还不行啊，这个跨省调动，涉及的面太广，有些手续不好处理啊。” 电话那头的老原立刻慌了起来，他急声说道：“段书记，哪怎么办呢？您可知道我，没有什么本事，就拜托您做做好事，帮忙到底吧。” “老原，说这些外气话干嘛？你二弟和我是战友，我不帮你帮谁？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人事局的老鲁，手续再复杂，他也得想办法给我去办下来，不管怎么样，也得把阿强调回粤海县来过年，是不是？”段志魁说到这里，话锋忽然一转，说道：“对了，老原，上次那个情况，怎么样了？” 老原心头一颤，迟迟疑疑地说道：“段书记，那个、那个事情……他们如果知道了，我怕……我怕……” 段志魁脸色一沉。冷声说道：“老原，我看在你死去二弟的份上，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兄弟看待，可是你呢？我告诉你，你要注意自己的立场！你如果还是这样含含糊糊的态度，将来出了什么事情，别说我不帮你！” 老原脸色煞白，嗫嚅道：“段书记。那，那阿强的事情？” 段志魁冷冷地说道：“你这样的态度，让我怎么帮阿强？我如果帮了你们，将来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会不会连累到我？你好自为之！” 不等老原说什么，段志魁就卡断了电话。 伍长路看着段志魁地脸色不善，也不敢多问。在领导身边服务，一定要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如果不该问的事情你多嘴问了，也许就因为你这一句话，一生的前途都葬送了。 伍长路还没有琢磨完心思，段志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段志魁也不着急接，就任那手机在那里叫着。他却不急不满地往嘴里塞了一根烟点着后吞云吐雾起来。吸了几口烟，手机铃声仿佛叫累了一般，终于沉寂下来。 段志魁微微一笑，心中说道这个老原。不晾他一下，他是不知道好歹。 这时手机又不甘心地鸣叫起来，段志魁看看火候也差不多了，就又让手机鸣叫了三四下，这才伸手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段书记，段书记，我是老原。刚才对不起了。是我一时糊涂。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我听从您的指示，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电话里传来老原惶急的声音。 “这就对了么！这才是一个老党员应有的态度，虽然说你现在不在政府部门工作。”段志魁笑呵呵地问道，“老原，我要你做的事情其实也不复杂，你把你知道地情况都告诉粤海海关就行了。” “段书记。我、我还是有点担心。”老原期期艾艾地说道：“粤海海关有他们的内鬼。我告诉粤海海关，他们一定知道是我告密的。到时候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段志魁笑了两声，说道：“老原，你多虑了。我和你二弟是老战友，怎么会不注意你的安全？我不会拿着你的生命安全开玩笑。粤海海关新任稽查科科长李尚银你听说过吧？以前是咱们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他不但是我的老部下，而且挨过那帮人的整，你把消息告诉他，他一定会替你保密地。” 停了一会儿，电话那边才传来老原的声音：“段书记，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为了你，我豁出去了。李科长的电话是多少？” “这就对了！”段志魁点头说道，“李尚银的电话是138*******，你马上打电话给他。我这边也跟他通一声气，让他千万要替你保密！” 做好了说服老原地工作，段志魁又拨通了李尚银的电话。 “老李，我是段志魁。”段志魁亲切地说道：“在忙什么？” 李尚银沮丧地看着队员钻进了道奇面包车，正要让司机开车回去，手机却忽然间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号码，却是段志魁的。他心中一咯噔，小赵县长不是说段志魁到省委组织部参加学习了？而且还说要想办法让段志魁一下午都不开手机。怎么现在段志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难道说钱云枫和常自鸣用别地办法联系上段志魁了？ 李尚银心中想着该如何搪塞段志魁，手中按下电话放在耳边：“啊，段书记啊！我还能忙啥？就是科里边杂七杂八的工作啊。” “忙了好，忙了充实啊。”段志魁寒暄了两句，语气忽然间严肃起来，“老李，我这边有个情况要向你们海关透一下气。” “段书记，您说。”李尚银打着起了精神，陪着小心说到。名义上他现在还是段志魁的人，所以戏码该怎么演还必须怎么演下去。 “是这样的，有个老党员在后沙镇天联皮鞋厂工作，据他反映，天联皮鞋厂涉嫌走私，并且他手中掌握了天联皮鞋厂涉嫌走私的证据。”段志魁说道：“他想亲自和你谈一下，你看……” 李尚银大喜，心中是沮丧一扫而空。真是想瞌睡就人有送来枕头啊。如果真如段志魁所说，有天联皮鞋厂内部的人掌握了天联皮鞋厂走私的证据，那就等于宣告了钱云枫和常自鸣两个人的末日。 “段书记，这个人在哪里？我怎么样才能见到他？”李尚银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李，怎么还是那么性急？”段志魁说道：“我知道钱云枫和常自鸣整过你，你心中一定对他们很不感冒。但是做事情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是不是？我地意思是你先接触一下这位老同志，落实一下情况。如果有了什么结果。一定要先和县里沟通一下。毕竟这牵扯到粤海县地领导干部，是不是？你也是粤海县出来的干部，也要顾全粤海县的整体形象嘛！我的意思你明白？” 李尚银怎么会不明白段志魁的意思？段志魁不过是想把他当成一把枪，瞄准钱云枫和常自鸣的要害，至于扣动不扣动扳机，全看段志魁的心情。可惜李尚银还是分析错了，他没有想到，其实钱云枫和常自鸣已经拿枪指住了段志魁地要害。所以段志魁这不过是一个反击手段，为地是和钱云枫、常自鸣保持一个恐怖的平衡。至于说扣动扳机，段志魁是肯定不会，除非是他打算同归于尽。 李尚银目地只是拿到钱云枫和常自鸣走私的证据，至于说扣动扳机的权限。李尚银当然不会交给段志魁，他之所以和段志魁虚与委蛇，目的就害怕惊动钱云枫和常自鸣。一旦李尚银手中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就绝对不会再在段志魁面前上演无间道了。 “段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现在证据还没有拿到手，李尚银不得不继续伪装下去，“有了什么结果，我第一个通知您。” “老李是个好同志啊！”段志魁感慨地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也不枉我费了这么打力气把你推荐地海关去。” 顿了一顿，段志魁说道：“我这就让那个老同志给你打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李尚银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一个有些紧张的声音：“是海关稽查科李科长吗？” “我是李尚银。你是……？”李尚银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 “我是老原，刚才段书记跟你说了吧？”老原低声说道。 “说了，段书记刚给我说过。”李尚银热情地说道：“原先生，听说你手头上有一些天联皮鞋厂涉嫌走私的证据？” “是啊，我不但有天联皮鞋厂走私的证据，我还知道他们今天拉过来的三车非洲走私湿牛皮藏在什么地方……” 李尚银听老原说话，心中沮丧一扫而空。有了老原这个关键人物。害怕钱云枫和常自鸣飞走不成？ 这时道奇面包车开到了桑塔纳2000地旁边，王长海摇下车窗。冲这边喊道：“李科，我们是不是回去？” 李尚银摆了摆手，推开车门下来，对着道奇面包车喊道：“全体队员下车！” 听了李尚银的命令，车上稽查科所有队员迅速跳下车来，排成一排。 “现在大家把手机都交给我暂时保管。”李尚银从车内拿了一只打塑胶袋，扫视着全体队员，“无论你们身上装有几部手机，都要交给我保管。”说到这里，李尚银特意望了王长海一眼。 这一次，一定要做好完全准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把消息再传出去！ 第九十章斩获 第九十章斩获 王长海心中惊疑不定，很不情愿的把手机交给了李尚银。他心中嘀咕，难道说李尚银发现了什么新线索？可是这个时候王长海已经不敢再做什么动作，反正消息他已经让小张传出去了，如果这种情况下还能被李尚银抓住，那只能怪那些人太蠢，不能说是他消息没有到位啊。 “就这一部？”李尚银接过手机看了几眼，抬头问王长海。 “另一部在、在办公室，没有带过来。”王长海强笑着说道。 李尚银没有说话，把手机扔进塑胶袋里。其他队员依次排队来到李尚银面前，把手机丢进塑胶袋中。有三个队员交上来两部手机，其中就包括队员小张。听李尚银说要交手机，小张就知道李科起了疑心，这个时候也不敢再玩什么花样，乖乖地把两部手机都丢到塑胶袋里去。 “我们现在有新的任务，执行完任务，手机我再发还给你们。”李尚银举了举手中的塑胶袋，“现在大家上车，跟我出发。” 小张趁上车的工夫，偷眼看一下王长海，只见王长海也是一脸无奈，看来也是听天由命了。 根据老原的情报，三车走私湿牛皮就藏在距离天联皮鞋厂不到五公里的杜美村的粤红皮鞋厂内。李尚银在粤海县当了十几年警察，对粤海县的地理了如指掌，在他的指挥下，司机很快就找到了粤红皮鞋厂。 相比起天联皮鞋厂来，粤红皮鞋厂规模也逊色的多。可是粤红皮鞋厂虽然规模不大，但是老板邓发财在后沙镇却也小有名气。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粤红皮鞋厂的邓发财老板和天联皮鞋厂的温老板不对劲儿，是在后沙镇为数不多敢和天联皮鞋厂叫板的鞋厂老板之一。 天联皮鞋厂温老板可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玩得转的角色，别说是后沙镇。就是在粤海县，很多和他作对的鞋厂老板都被整垮了，灰溜溜地离开了粤海，偏偏是小小地粤红皮鞋厂能够坚持下来，让温老板奈何不得。所以人们对粤红皮鞋厂也不由得高看一眼，知道这个厂规模虽然小，老邓板却是一个硬骨头呢！可是任谁也不猜想不到，这粤红皮鞋厂的老板其实就是天联皮鞋厂温老板的马仔。之所以一直和温老板作对，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以便必要时替天联皮鞋厂打掩护。这层关系若非是老原透露出来，李尚银是绝对想不到的。 李尚银想不到，温老板和他的马仔邓发财也想不到，所以当李尚银带着海关稽查科队员来到粤红皮鞋厂时，邓发财完全没有准备，直到稽查人员找到那三车非洲湿牛皮时邓发财才知道情况不妙。可是这个时候想逃走已经晚了，李尚银已经让稽查人员把他控制住了。 眼看大局已定，李尚银这才躲回到车上用那个秘密号码把情况给赵长风做了汇报。赵长风听后喜出望外，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戏剧性的转折。当初让李尚银对段志魁虚与委蛇，主要就是担心引起钱云枫和常自鸣的疑心。让李尚银不好下手拿证据。赵长风万万没有想到，段志魁竟然会针对钱云枫和常自鸣布置下这么一招妙棋，关键时刻把棋子塞给李尚银，让李尚银抓了个正着。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李尚银给赵长风汇报过。这才又打电话给段志魁，向段志魁做了汇报。段志魁听后也很是高兴：钱云枫敢抓老子的尾巴？也不看看，老子是好惹地吗？老子也抓到了你的要害，看你这个衰仔怎么应付！ 段志魁告诉李尚银，这件案子先在稽查科内部慢慢查着，不要先不要惊动上级，等有了确凿的证据，再做道理。 李尚银一下子就听出了段志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段志魁肯定是想用这件事情和钱云枫、常自鸣两个人讨价还价。否则怎么会对海关办案这么热心？ 想起赵长风的吩咐，李尚银假意答应了下来。 而相比起段志魁来，钱云枫和常自鸣更早的就得到了粤红皮鞋厂被查的消息，甚至比赵长风得到消息还早。当李尚银带着海关稽查科队员控制住邓发财时，邓发财的心腹就偷偷地打电话把消息通知给了温老板。温老板又立即报告给了常自鸣。 常自鸣还留在钱云枫地办公室内，他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立即向钱云枫做了汇报。钱云枫听到了常自鸣的消息是又惊又怒！这一群蠢材，怎么就会被李尚银抓住了呢？这不简直是要命吗？ 不过钱云枫知道现在还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度过这一场危机。钱云枫略一沉吟。心中就有了决断。 “老常，你立刻打电话给温良才。让他马上离开粤海，到香港去躲一躲。” “好，我马上就打。”常自鸣应了一声，立刻打电话给温良才，让他和几个重要心腹立刻到香港去。 钱云枫等常自鸣给温良才打过电话，又对常自鸣吩咐道：“还有，你再打电话给反贪局老刘，让他立刻提审靳小红，不管采用什么办法，都要务必在今天撬开靳小红的嘴巴，让她把知道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他看了一眼常自鸣，冷冷地说道：“只有正握了证据，我们才能保证段志魁不敢乱来。” “是，钱书记，我马上打电话！” 常自鸣立刻拨打了反贪局刘局长地电话：“老刘，我是常自鸣。我命令你立即提审社保中心的出纳靳小红，务必在今天撬开靳小红的嘴巴，拿到她的口供。” “这也是钱书记地意思。”常自鸣严肃地说道：“如果明天早上上班之前你还没有拿到靳小红的口供，那么你就回家晒咸鱼干去吧！” “是，是！”刘局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我马上提审靳小红。请钱书记和常书记放心，我今天晚上一定拿到靳小红的口供！” 等常自鸣放下电话，钱云枫紧接着又吩咐道：“老常，今天晚上你和海关的小王再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递个话给那个邓发财，让邓发财嘴巴一定要咬紧。如果实在是熬不住，就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否则的话……” 说到这里，钱云枫停了下来，目光冰冷地看了常自鸣一眼。饶常自鸣是个见惯大风浪的公安局局长，也被钱云枫这冰冷的目光看得心中发寒…… 等一切都布置停当，钱云枫这才拿起电话，拨起了段志魁地号码。听着电话里传来长长的嘟嘟声，钱云枫和常自鸣都松了一口气，段志魁的手机终于开机了。 “志魁书记，是我，钱云枫。”钱云枫用一种非常抱歉的语气说道，“有个情况我要向志魁书记道个歉啊，刚才老常过来向我汇报，说检察院反贪局的老刘没有向他请示，就擅自行动，把社保中心的出纳抓了起来……” “云枫书记，社保工作是董金坤分管的，你怎么会向我道歉啊？”段志魁装着糊涂。 钱云枫见段志魁不肯接他主动伸过去的橄榄枝，不由得心中冒火。如果不是你老段先让李尚银去查天联皮鞋厂，我又怎么会指使老常对靳小红下手呢？我就不信，你老段真地敢放任反贪局去审查靳小红！ 钱云枫笑着说道：“志魁书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既然是老董分管地，那我就让老常转告反贪局的老刘，一定要严肃查办靳小红地案子，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段志魁也是满腔怒火，心中说道你老段先对靳小红下手，这时候吃我两句讽刺算什么？噢，光兴你老段有脾气，就不兴别人有脾气？ “是啊，是要一查到底！”段志魁绵里藏针地回应道：“云枫书记这个表态让我想起当初竹老板到邻省查处远夏大案时也是这样掷地有声地表态，说无论远夏案子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云枫书记，你身上还真有点竹老板当初的气概呢1” 远夏大案指的是远夏集团走私的案子，这个惊天走私大案牵扯很广，多少高官都被牵扯进去葬送了前程。段志魁这个时候提到了远夏大案，警告钱云枫的意味非常明显。 “哈哈，志魁书记，你还是火药桶脾气，一点就着啊！”钱云枫大笑起来，“不过这种脾气我喜欢。咱们都是从部队上下来的，说话喜欢直来直去，不搞那些弯弯绕绕。志魁书记，你说呢？” 见钱云枫再一次递过来了橄榄枝，段志魁就顺势接了过来，“我也感觉和云枫书记很对脾气呢！”钱云枫看了看手表，笑着说道：“云枫书记，我在回去的路上，估计两个小时后到粤海，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 “好，我做东，为志魁书记接风洗尘。”钱云枫说道：“晚上八点，我和老常在南洋渔港恭候志魁书记大驾。” 第九十一章想不到吧 第九十一章想不到吧 俗话说，打铁还得自身硬。自身软趴趴的，又怎么能够去完成打铁这样的工作？ 钱云枫和常自鸣虽然彼此把对方都恨得咬牙切齿，但是由于自身不硬，各自的命门都被对方捏到手上，所以最终不得不再度媾和。 双方见了面，矛盾的起因很快就弄清楚了，完全是李尚银小肚鸡肠，记恨当初钱云枫和常自鸣整了他一把，所以接着这个机会想报复钱云枫和常自鸣，从而导致钱云枫和常自鸣对段志魁产生了误会，进而让段志魁也产生了误会…… 在酒宴上，段志魁向钱云枫保证，他会去找李尚银做工作，把案子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毕竟是海关已经行动了，想一点责任都不承担是不可能的。 对于段志魁的表态，钱云枫表示可以接受。这次李尚银带着稽查科出击是人赃并获，邓发财和走私湿牛皮都落在海关手中，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那就补缴点罚款，让邓发财承担点罪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初安排下邓发财这枚棋子，本来就是打算当替罪羊的。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一步，那么只好委屈一下邓发财了。这样一方面也可以让李尚银消消怨气，算是对当初李尚银在公安局挨整的过节掀了过去，以后大家都算是自己人了，这也叫做相逢一笑泯恩仇吧；另一方面也可以让李尚银对上级有个交代…… 钱云枫也向段志魁承诺，只要海关这边不继续深挖下去，点到为止，那么检察院反贪局也会马上把靳小红放出来。 酒宴结束后，段志魁打电话把李尚银叫了过来，狠狠地批评了李尚银一通。当然在批评李尚银的同时，段志魁还不忘记安抚李尚银。骂了几句当初钱云枫和常自鸣那件事情做得很不地道，李尚银今天这种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老李啊，冤家宜解不宜结啊！”段志魁苦口婆心地说道：“这件案子你即使深挖下去，也不一定能挖到钱云枫和常自鸣。尤其是钱云枫，叔叔在省财政厅当副厅长，势力庞大。你如果这次把他得罪苦了，他如果想办法报复你。你该怎么办？” “当然，老李，你如果小心一点，也不一定怕他报复。但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万一你哪一次不小心，哪怕是无心之过，一旦被钱云枫抓住，他会放过你吗？到那个时候。我可不敢保证，还像能够像这次一样，能保下你来，还把你安排进海关这样炙手可热的单位啊！”一边说着，段志魁一边看着李尚银的脸色：“更何况这件事情如果闹大了。得罪的不光是钱云枫和常自鸣，而是得罪了整个粤海县的干部，这不是给粤海县领导们脸上抹黑吗？你也是粤海县出来地干部，要注意维护粤海县的整体形象啊！“ 李尚银心中暗自冷笑。如果不是他知道实情，他到海关工作是赵长风在背后出的力，或许还真被段志魁这几句话给唬住了，但是现在…… 李尚银虽然鄙薄段志魁的为人，可是他又想起了赵长风的交代，不得不违心地说道：“段书记，我很感谢您对我的照顾，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今天就听您的话。尽量把这件事情往小地地方压，不给咱们粤海县抹黑……” 果然，走私非洲牛皮的案件按照钱云枫预想的方式得到了解决。邓发财老老实实地认下了走私的罪名。走私普通货物，又是初犯，三车湿牛皮价值也就三十多万，无非是没收货物，再罚点款，最后判个拘役几个月了事。这对邓发财来说完全是可以接受的。只要在里面呆上几个月。出来温老板会给自己一大笔经济补偿，这个买卖是值得的。 靳小红也被安然无恙地放出来了。回社保中心继续当她的出纳。 经过这一次风波，钱云枫和段志魁之间关系反而更紧密一层，段系常委和钱系常委之间的行动更加协调一致，几乎让赵长风、卫建国等人在常委会上失声了。 时间很快进入二零零二年。 趁着元旦放假，赵长风回了中州家里一趟。 一到回到家里，赵长风就被母亲好一顿埋怨，说在邙北市好端端地，干嘛非要到粤海县去当那个县长。也不知道是县长主要，还是自己的老婆孩子重要。 赵长风耐心地听着母亲的唠叨，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把方佳怡的手放在自己手中，爱怜地抚摸着。 方佳怡在婆母地照料下，养得白白胖胖的，越发像一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唯一的区别就是她那怀孕近五个月地肚子隆起的很高——似乎艺术家从来没有塑造过大肚子的瓷娃娃。 此时方佳怡一只手被赵长风握着，另外一只手则轻轻地放在隆起的小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分别了几个月的赵长风身上，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肚子里的小宝贝那里，她脸上散发着母性地光辉，看起来分外神圣。 时间真的是过得飞快，赵长风暗自感叹，当初那个缠人的娇小女生马上就要当母亲了，而他也成为了一位准父亲。 度过了幸福的假期，赵长风又回到了粤海。几天家庭生活带给他的幸福立刻被抛弃地无影无踪，赵长风不得不再度面对粤海县复杂而艰巨的现实局面。 假期过后的第一次常委会，依旧讨论的是建设钕铁硼永磁材料项目地问题。在张延华博士地率领下，永磁材料实验室已经研制出了新型钕铁硼生产配方，并且已经同时向华夏国专利局和美日欧各国专利局递交了专利申请。如果粤海县能够抓住这个机会上马一条钕铁硼永磁材料生产线，一定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能够给粤海县经济和粤海县人民带来巨大利益地生产项目，竟然因为钱云枫和段志魁为首的粤海县本地常委一而再地投票反对而上马。 元旦假期过后，在赵长风的提议下，卫建国又一次把钕铁硼永磁材料项目放进了常委会的议题之中。 “……我觉得这个项目还是要慎重啊！”钱云枫轻轻吹了吹茶杯口的一根浮茶，端着茶杯说道：“粤海县去年全年财政收入才三点一亿，可是上马钕铁硼永磁材料项目建设资金就需要四点五亿，竟然比粤海县一年的财政收入还要高出百分之五十，这远远超出了我们粤海县财力承受的范围。我还是坚持以前的观点，这个项目不能上马！” “钱书记，你的考虑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呢，我觉得还是有一定局限性。”董金坤看着钱云枫说道：“刚才县长已经说了，这个建设项目县里只需要出一部分建设资金，其余资金可以通过各种渠道筹集过来，所以并不会对我们粤海县的财政造成过大的压力。” “老董，我看你这看法也有点片面吧？”段志魁把玩着手中的派克金笔，开口说道：“不管资金从什么渠道筹集过来，这四点五亿资金的项目都是有史以来我县最大的建设项目。这个项目如果成功了，固然是长风县长所说的，利国利民的好事情，这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万一失败了呢？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一边说着，段志魁一边扫视着会场，和段系常委、钱系常委不停的交换着眼神。 “这可是四点五亿啊，不是四万五千块，也不是四十五万块，而是四点五个亿，一旦失败了，那个后果是在座诸位谁也承受不起的。我不是反对这个项目，而是认为眼下我们粤海县上马这个项目的条件还不成熟。”段志魁说道：“如果现在上这个项目，那是极端不负责任的，是对历史的不负责任，是对粤海县人民的不负责任！从眼下的条件来看，我认为这个项目还是放一放的好，等将来条件成熟了，我们再讨论。” “条件成熟了？”赵长风心中苦笑，如果现在上马这个项目，按照生产工期，在十月份的时候工厂就能投入生产，正好赶上十月底的羊城商品交易会，到时候全世界的商人都会云集在羊城来一场规模庞大的采购，这无疑是推出新型钕铁硼永磁材料的最好机会。错过这个机会，虽然产品也能销售出去，但是想取得轰动性的效果，恐怕又要再等一年了啊。 “我赞成段书记的意见。” “我同意钱书记的看法！” 会场上钱系常委、段系常委默契地互相呼应着。 卫建国摇了摇头，情况很明朗了，根本不用表决，就知道这个议题不会被通过的。 “好吧，这个问题先放一放，我们回头再讨论。”卫建国无奈地看了赵长风一眼，宣布道：“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不待卫建国起身，钱云枫就洋洋得意地端着茶杯率先往外走，既然和卫建国、赵长风矛盾已经公开化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去维持什么形式上的尊重。没有我们这些本地常委的点头，赵长风、卫建国你们这两个党政一把手什么事情都干不成的！ 钱云枫满面春风地拉开了会议室的大门，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几个面容严肃地检察官笔直地等候在门外，见钱云枫出来，为首的检察官厉声喝道：“钱云枫，你被捕了！” 第九十二章身陷囹圄 第九十二章 身陷囹圄 “你们是什么地方的？”钱云枫的心情刹那间由云端跌落在万丈深渊，他强作镇定地说道：“我是粤海县委副书记，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们是深州检察院的。”为首的中年检察官把逮捕令出示到钱云枫面经，冷冷地说道：“这是逮捕令，请你看清楚。” 钱云枫脸色苍白地看着白纸黑字的逮捕令，浑身的力气好像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一般，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个检察院年轻干警上来给钱云枫铐上手铐，把钱云枫架到一边。 会议室其他常委都聚集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钱书记竟然被逮捕了？ 中年检察官用目光一扫，看着站在门内的常自鸣。 “常自鸣，你也被逮捕了。这是你的逮捕令！” 常自鸣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刚想说点什么，两个年轻干警已经不由分说地来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给他戴上了手铐。 “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逮捕我们？”常自鸣奋力挣扎道。 “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中年检察官冷冷一笑，冲部下挥手说道：“带走！” “等一下！”段志魁站了出来，伸手虚拦住检察官们的去路，“你们带走我们一位县委副书记、一位公安局局长，总得给我们县里一个说法吧？钱云枫同志和常自鸣同志究竟有什么问题竟然严重到要逮捕他们？” 中年检察官看了一眼段志魁，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粤海县县委副书记段志魁。”段志魁说道。 “段书记，是这样的。”中年检察官大约觉得带走一位县委副书记和一位公安局局长，不给点说法交代不过去，沉吟了一下，开口透露出一点案件信息。”钱云枫和常自鸣两个人和一桩走私大案有牵连，所以我们要带回去审查。” “这……这不可能吧……”段志魁犹疑了一下，说道：“钱书记和常局长是我们粤海县优秀的领导干部，在干部群众当中口碑很好，怎么会涉嫌走私呢？这中间是不是有点误会？” “误会不误会你我说了不算，只有证据说了才算。”中年检察官冷冷地对段志魁说道：“请你让一下好吗？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我们要走了。” 段志魁无奈，只好闪开到一旁。看着钱云枫和常自鸣被检察院干警带走。钱云枫经过段志魁身边时高高地仰着头，连看都不看他。而常自鸣经过段志魁身边时却狠狠地呸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段志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在外面也逍遥不了多久的，等着瞧吧！” 听了常自鸣的话，段志魁身体不由得也一僵。常自鸣和钱云枫手里掌握了他太多秘密，如果他们在里面乱咬一气，怕他在外面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赵长风和卫建国端着茶杯。站在人群的最外面，把这一幕看地清清楚楚。卫建国不时的拿眼睛看着赵长风，似乎是想从赵长风这里得到一个解释，赵长风只是抱歉地冲卫建国耸耸肩膀，意思是说很对不起。这件事情也瞒住了你，等下我会向你解释来龙去脉的。 不仅是卫建国糊涂，书友们应该也同样糊涂。走私案子不是邓发财一个人抗下来了吗？三十来万的普通货物走私案，算不得是什么严重的罪行。拘役几个月就足够了，怎么现在检察院的人会过来抓钱云枫和常自鸣，说他们和一桩走私大案有关呢？ 在官场上有这么一句话：在官场上混，最重要不是你知道什么，而是你不知道什么。因为那些你不知道的东西往往能够决定你的命运。 李尚银当初按照赵长风地吩咐，假意听从段志魁的吩咐，没有只是把查获的三车走私湿牛皮当成一个孤立的个案，并没有深入的查下去。从而让钱云枫和常自鸣从心理上放松了警惕。 可是暗地里，李尚银又不声不响地找到了老原，老原是天联皮鞋厂的一位副总，他手头中掌握了大量的有关天联皮鞋厂走私的原始证据。李尚银拿到这些证据后，立即越过粤海海关地关长，直接向深州海关关长李惠民做了汇报。 李惠民得知情况之后，立即指示深州海关缉私局暗中侦办这个走私大案。缉私局就悄悄地开始收集更多的证据。正好半个月后，天联皮鞋厂的温老板以为风头过了。就又从外面回来。而他刚一出罗湖海关。就被缉私局带走了。 面对着缉私局强大压力，温老板终于顶不住。他把情况全部讲了出来，缉私局终于获得到了足够的证据，在天联皮鞋厂长达五年的走私过程中，粤海县县委副书记钱云枫和公安局局长常自鸣就是幕后地保护伞。缉私局办案人员立即把情况向李惠民做了汇报，然后按照李惠民的指示，把这个案子移交给了深州检察院，随后就发生了本章开头的那一幕场景。 在这里稍微做一下解释，在侦办具体案件时，海关系统和公安系统在一些地方还是有所区别的。比如当案件涉及到钱云枫这一级别地领导干部时，公安机关必须向海州市委进行汇报，在取得海州市委的首肯后，一般由海州市纪委出面，对涉案的领导进行双规。通过双规取得过硬的证据后，由海州市纪委把案件移交给检察院，然后进入法定程序，由检察院进行正式侦办。 但是海关系统侦办案件时如果涉及到钱云枫这样的副县级干部，就无需向涉案人员的上级领导进行汇报，也无需通知涉案领导干部的上级纪委，海关系统可以直接把相关证据移交给检察院，由检察院出面拘捕涉案人员，包括涉案的领导干部。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海关人员在侦办案件时权限更为自由，不用担心受到地方保护势力地干扰。所以钱云枫和常自鸣才会在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深州检察院带了回去。 第九十三章准备潜逃 第九十三章 准备潜逃 钱云枫和常自鸣在粤海县常委们的眼皮底下被检察人员逮捕，给了这些常委们心理上以巨大的冲击。尤其是宣传部长和国虹、统战部长王亚力这几个钱系常委，内心更是惶恐不安如世界末日降临一般。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主子这棵大树倒了，他们这些庇护在大树下的小树苗能够不受牵连吗？ 董金坤在一旁看着这几个可怜虫的脸色，偷偷地身旁的县委办主任解运来微笑了一下。这几个人刚才否决小赵县长的提议时态度是何等嚣张啊？和现在这幅丧家犬一般的可怜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的工夫，形势就会发生这样巨大的逆转，除了小赵县长外，谁能导演出这么一幕惊人的话剧来？ 和国虹、王亚力这些钱系常委们内心惶恐，可是还有比他们更惶恐的人。谁啊？就是副书记段志魁。段志魁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内心中震惊之极。钱云枫和常自鸣被深州检察院带走，恐怕是有去无回。如果没有把握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检察院会轻易对一个分管政法系统的县委副书记和一个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下手吗？ 钱云枫和常自鸣既然是在劫难逃，难免会迁怒到他段志魁身上。若不是段志魁，李尚银又如何能进得进粤海海关？若不是李尚银在粤海海关，钱云枫和常自鸣又怎么会因为涉及到走私大案，被深州检察院批捕？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还要说钱云枫和常自鸣被逮捕与李尚银无关，恐怕段志魁自己也不肯相信吧？钱云枫和常自鸣多半会认为是段志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私下里指使李尚银对钱云枫和常自鸣采取了行动吧？那么钱云枫和常自鸣必然会采取措施，对段志魁进行报复。作为政治对手，钱云枫远远比段志魁的心腹更了解段志魁干下的那些破事。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钱云枫和常自鸣能够非常清醒理智地看待这个问题，能够想明白李尚银把他们送进去完全是李尚银出于报复的心理采取的个人行为，与他段志魁无关。这样就能保证钱云枫和常自鸣不讲出他们知道的关于他段志魁的那些事情吗？ 现在钱云枫和常自鸣就是被关进笼子里地困兽，为了能够脱离牢笼，必然会使用一切手段进行尝试。其中揭发其他人违法犯罪行为属于重大立功情节，对缓解钱云枫和常自鸣当下的处境很有帮助。而检举揭发段志魁的违法犯罪行为，既能减轻即将降临到钱云枫和常自鸣身上的处罚，又可以打击段志魁这个政治对手。钱云枫和常自鸣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更何况段志魁还坚信，即使揭发他的这些行为对钱云枫和常自鸣没有任何帮助，钱云枫和常自鸣也会主动检举揭发的。当一个人身陷囹圄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老对手还在享受荣华富贵？把老对手也拉进这囹圄之中作伴才能让自己地心理取得些许平衡啊！ 正因为清楚地知道这些，当钱云枫和常自鸣被检查人员带走之后，段志魁没有做丝毫停留，他匆匆地回到了办公室。 赵长风望着段志魁匆匆而去的背影，目光微微一动。嘴角挂上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段志魁回到办公室，把门关上，立即给在劳动局社保中心当主任的爱人毛芳芳打了个电话：“阿芳，你马上回家一趟，我有事和你商量。” 挂了电话。段志魁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七八张卡，有购物卡也有银行卡，这都是近几天段志魁收到的。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他把这些卡一股脑地塞进手包，然后拿着手包匆匆赶回家里。 段志魁前脚刚进门，毛芳芳后脚就跟进来了。 “老段，我听人说，钱云枫和常自鸣被检察院抓走了，是不是真的？”毛芳芳一脸喜色地问道。这两个人是老公升迁道路上最大的对手，现在这两个人被抓起来了，那么以后老公升迁岂不是少了很多阻力？ “都已经是社保中心的主任了。还整天大呼小叫地，成何体统？”段志魁狠狠地瞪了毛芳芳一眼。 “哼，当初和我谈恋爱的时候怎么不嫌我大呼小叫？瞧你的死相！”毛芳芳嗔怪地回了段志魁一句，还不忘伸手狠狠地在段志魁肋下拧了一下。 段志魁没有心情和毛芳芳打情骂俏，他伸手把在卫生间洗衣服的小保姆叫了过来：“小丽，我今天想喝乌鸡汤，你到菜市场挑两只乌鸡回来，顺便看看还有什么稀罕菜。都买一点回来。” 说着打开手包。拿了三张百元大钞递给小保姆。 “哎哟，哪里用得了这么多？”毛芳芳劈手把三张百元大钞夺了回来。留下两张，交给小丽一张，板着脸说道：“到菜市场记得多讲一讲价钱，不要不是花自己的钱就不晓得心疼。” 小丽怯生生地接过钱，低头说了声是，解开腰上地围裙就要出门。毛芳芳又在后面追着喊道：“你一样一样都要记清楚，回来要报账的哦！” 眼见小丽已经被支开，段志魁脸色立刻凝重起来：“阿芳，小辉在加拿大学习，我不怎么放心，你是不是到加拿大去看望他一趟？”他们的儿子段成辉在加拿大上高中，基本上毛芳芳每年都要去两三次加拿大去看望儿子。 “老段，我上个月不是刚去了加拿大一趟吗？小辉在那边很好，不用担心。”毛芳芳有些奇怪。 “看过就不能再看了吗？”段志魁烦躁地说道：“哪有像你这样当老妈的？别人都天天巴望着和儿子在一起。你倒是好，让你去看望儿子都不想去！” “老公，”见段志魁发怒，毛芳芳立刻撒起娇来，“眼看就年底了，事情很多啊！干部职工地福利啊、奖金啊，都要筹划。我是社保中心的主任，这个时候脱岗，不是等于把权力交给别人吗？”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段志魁吼道：“权力权力，你眼里就只有个权力！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要那些奖金福利还有个屁用！” “老公，你莫要吼我好不好？”毛芳芳的眼泪在眼眶子中打转，“你这么急匆匆地把我叫回家来，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说，就只会吼我。我是头发长见识短，可是我见识短你可以跟我说清楚啊，你这样子吼我，我哪里知道是因为什么？” “唉！”段志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自己是过于急躁了，“阿芳，现在情况很不妙啊。你也知道，钱云枫和常自鸣被检察院抓去了。” “对啊，他们被抓走，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啊！”毛芳芳瞪着小眼睛做无辜状。 “好个屁！”段志魁忍不住又爆了一句粗口，“阿芳，平时和我和钱云枫、常自鸣怎么斗，那都算是人民内部的矛盾，都遵循着一定的规则，不触及到对方的底线。因为我们都掌握了对方大量的材料，一旦触及对方底线，必然遭致对方疯狂反扑，到时候就是个同归于尽的局面，谁也逃不了。” 毛芳芳小眼睛拼命地眨巴着，思考着老公地话中的道理。 “现在钱云枫和常自鸣被抓起来了，他们知道我们很多事情，一旦在里面把我们咬出来，我们下场恐怕和他们一样啊。”段志魁说道，“所以我才想让你借着去看小辉的名义，到加拿大躲一躲。” “老公，钱云枫和常自鸣会知道咱们什么事情？”毛芳芳还是有点不明白，“上次他们抓走了靳小红，最后不是也放出来了吗？我也问过小红，她说她在里面什么都没有说。” 段志魁冷冷一笑，说道：“阿芳，不要太幼稚好不好？靳小红之所以没有说，是因为钱云枫和常自鸣投鼠忌器，给我几分面子，没有对靳小红采用非常手段。如果他们动了真格，别说靳小红是一个女孩子，就是一个铁打的硬汉也抗不过去。别以为咱们的事情钱云枫不知道，他们能够去抓靳小红，就说明他们什么情况都知道。正如我对他们的情况也知道非常多一样。” 听到这里，毛芳芳这才感觉到慌张：“老公，这么说钱云枫和常自鸣什么都知道啊？那，那我走了你怎么办？要不你也跟我一起走吧，咱们俩一起去加拿大看儿子。” 段志魁摇了摇头，说道：“阿芳，如果咱俩一起走，结果很可能是都走不了。还是你先走，我随后再想办法出去和你汇合。” “老公！”毛芳芳扑到段志魁的怀里，抱住丈夫粗大的腰身，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我，我舍不得你……” “老婆，我也舍不得你！”段志魁抚摸着毛芳芳地头发，鼻子也有些酸酸地，“你放心的去吧，我随后就到。我保证咱们一家三口肯定能在加拿大团聚……” 第九十四章未雨绸缪 第九十四章 未雨绸缪 鲍晓飞推门进来，见赵长风正在看文件，就轻手轻脚地拿起桌上的茶杯，给杯子里续上了水，然后就侧身候在一边。 赵长风就知道鲍晓飞一定有什么事，就放下文件，抬头看着鲍晓飞：“嗯？” “老板，我有个情况要向你汇报。”鲍晓飞轻轻挪动一下脚步，往赵长风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段书记的爱人劳动局社保中心主任毛芳芳出国了。” “毛芳芳出国了？”赵长风惊讶地问道：“去了什么国家？你是怎么知道的？” “去加拿大看儿子去了，他们的儿子段成辉在加拿大读书。”鲍晓飞恭敬地回答道：“我一个远房表妹就在劳动局社保中心工作，我是听她说的。” “小鲍不错，越来越成熟了。”赵长风对鲍晓飞的表现很是满意，这个情况非常重要，自己身边的人就需要保持足够的政治敏感性。前两天钱云枫刚刚被捕，现在毛芳芳就出国去了加拿大，这件事情很是蹊跷，难保两者中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听到小赵老板的夸奖，一股暖流从鲍晓飞心头涌出迅速扩散至全身，他整个人似乎也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他笑嘻嘻地说道：“天天跟在老板身边，我再不有点进步，那不是白跟在您身边了吗？” “刚夸你一句，你就翘尾巴了？”赵长风笑呵呵地看着鲍晓飞，虽然跟在自己身边不长，但是赵长风基本上已经掌握鲍晓飞的脾气，瞧他语气神态，肯定还有有些货没有放出来呢，“还有什么情况，被藏着掖着。都给我倒出来吧！” “老板，我这点小心思哪能瞒过您的法眼？在您面前哪里敢藏着掖着啊？这不我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呢？”鲍晓飞笑嘻嘻地又拍了一记马屁，“我确实从我表妹那里还了解到了两个值得注意的情况。第一个情况就是，毛芳芳上个月刚去加拿大看过儿子，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毛芳芳又要过去，确实让人感觉有点奇怪；第二个情况就是，前段时间。社保中心的出纳靳小红被县检察院反贪局带走了，不过一天后靳小红又被安然无恙的放了回来。” “社保中心的出纳？”赵长风心中微微一惊，他立刻联想起某种可能，“小鲍，那个出纳被反贪局带走地准确时间是？” “是十二月十六日，十六日下午靳小红被抓走，十七日下午就被放了回来。”鲍晓飞说道。 果然是这样！赵长风的猜想立刻得到了证实。十二月十六日正是李尚银带队去后沙镇查天联皮鞋厂走私的时间。而在这同一时间内，段志魁的爱人毛芳芳任主任的社保中心出纳靳小红被检察院反贪局的人带走。这说明了什么问题？赵长风也隐约听莫日根说过，反贪局局长老刘就是钱云枫和常自鸣的一杆枪。在李尚银要查钱云枫和常自鸣走私的问题时，反贪局刘局长这杆枪却瞄准了毛芳芳地出纳，里面肯定是大有文章啊！ “小鲍，你怎么看？”赵长风沉吟了半天。忽然间问道。 鲍晓飞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小赵老板会忽然间问他的看法，他迟疑了半天，才说道：“老板。我、我害怕说不好。” “仅仅是谈一谈你的看法，有什么说好说不好的问题？你心中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吧。”赵长风靠在皮转椅上，笑着鼓励鲍晓飞。 鲍晓飞得到了鼓励，胆子就大了起来，他想了一下说道：“老板，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一种段书记的一种策略啊？把儿子和老婆都送在国外，自己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而且自己一个人行动也方便些……” “好，我知道了。”赵长风点了点头，他靠在皮转椅上轻轻摇动着身体，双眼望着天花板，沉思起来。 赵长风本来以为钱云枫被抓起来以后，最紧张的应该是和国虹、王亚力、陈大河这些围着钱云枫转的钱系常委。但是赵长风却没有想到，表现最为紧张地竟然是段志魁。赵长风当初安排李尚银去海关的时候，只是想借助段志魁转移一下钱云枫的视线、削弱他对李尚银的警惕心理。可是赵长风实在没有想到。钱云枫被抓起来之后，竟然会累及段志魁。虽然说段志魁和钱云枫最近两个月步调很一致。但是这只是他们暂时的媾和，从长远看，段志魁和钱云枫注定了是政治对手，这也就注定了钱云枫和段志魁不会在经济利益上有什么纠缠。所以赵长风并没有奢望通过调查钱云枫来扳倒段志魁，可是从实际效果上来看，段志魁恐怕要…… 想通了其中关节，赵长风心中就有了道理。他拨通了卫建国地电话，轻声说道：“卫书记，在办公室吧？我有个问题要过去向您汇报一下。” “呵呵，长风老弟，还和我整这么客气啊？”通过钱云枫、常自鸣被捕这件事情，卫建国再一次见证了赵长风的令人恐怖的实力。自己这个年轻的搭档似乎是无所不能，所有当在他道路前面地绊脚石都被他一脚踢开了。官场上一向是强者为尊，所以卫建国对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赵长风心中又是佩服又是敬畏又参杂一点点嫉妒，“要不我到你的办公室去吧。” “您是班长，还是我过去吧。”赵长风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起身就往外面走。虽然卫建国已经承认了粤海县政局由赵长风来主导的局面，但是赵长风却并没有因之得意忘形，他对卫建国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尊重，无论是表面上的还是内心中的。 推门进了卫建国办公室，里面只有卫建国一个人。 这两天其实卫建国的办公室也很热闹，眼见钱云枫那么强悍的人物都倒了，粤海县混乱多年地政治秩序马上就要回归到常规状态，那些眼里有水的干部就开始寻找新的靠山，被冷落了近两年的县委书记卫建国也立刻变成了香饽饽，办公室变得门庭若市起来。刚才卫建国接到赵长风的电话后，立即把办公室里的人都赶走，还让秘书曹一兵在外面挡驾，除了小赵县长外，其余人等一律不能放进来。 见赵长风进来，卫建国立刻起身从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快步迎了上来，亲热地拉着赵长风的手说道：“长风老弟，来，坐，坐、坐！” 两个人并排地坐在长沙发上，曹一兵泡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放在赵长风面前，就悄然退了出去。 “卫书记，我得到消息，段书记地爱人毛芳芳去加拿大了。”鉴于目前和卫建国地关系，赵长风也没有绕来绕去，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卫建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也是一惊：“她去加拿大干什么？” “说是看在加拿大读书的儿子。”赵长风说道：“可是，马上就要农历新年了。” “是啊，这个时候社保中心地主任怎么可能丢下一摊子事情出国呢？”卫建国也是一个官场老油子，他自然知道这个消息中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官僚主义作风在作怪，也不仅仅是不负责任……长风老弟，我看这问题很不简单呢！” “是啊。”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卫书记，我听下面人反映，最近领导干部中出国的现象比较多，而且还存在一种相互攀比的苗头。今天你去新加坡，明天我就要去泰国；今天这个部门去了法国，那么明天那个部门就要去美国。这种领导干部攀比出国的现象愈演愈烈，既浪费了国家大量行政经费，又形象了领导干部的本职工作。” “是啊，这种苗头要不得！是有那么一些部门、那么一些领导，把出国当成一种福利、一种待遇，这种歪风邪气是到了要刹一刹的地步了！”卫建国心领神会地说道。 “对，是要打击这股歪风邪气啊！”赵长风严肃地说道：“按照国家有关规定，领导干部的因公出国护照由政府统一管理，因私出国的护照则由各单位组织人事部门负责管理。可是在实际工作中这一规定并没有得到严格贯彻，很多领导干部的护照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就使得政府在管理领导干部出国的问题上存在着真空地带。” 说到这里，赵长风顿了一顿，给卫建国一点思考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道：“针对这些情况，我建议，由县委办和政府办两家出面把县里科级以上干部的护照收起来统一负责管理。领导干部若是因为工作需要或者因为私人原因需要出国时要向县委正式提出申请，经过县委的批准后，才能到县委办或者政府办领取护照办理出国手续。” “长风县长，你这个建议很好！”卫建国眼睛一亮，“这样就可以把原来有些混乱的领导干部出国的问题进行有序化管理，从而避免以前种种不良现象的出现。我这就让老解起草一个通知发下去，两天之内全县所有科级干部的护照必须收缴上来！” 第九十五章异动 第九十五章 异动 段志魁看着放在桌面上的通知，脸色非常难看。他知道，一定是毛芳芳的出国惊动了某些有心人，要不怎么会早不下通知，晚不下通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发通知说要对全县科级以上干部的护照进行统一管理呢？ 毫无疑问，这份通知就是针对他段志魁而来的，段志魁盘算道，这又从另外一个方面证明了他当初的不详预感不是杞人忧天，若不是有人打算对他下手，又怎么会能够觉察到他的出国计划？现在看来，让毛芳芳先走一步的计划真的是有先见之明，若是毛芳芳还留在国内，他们夫妻俩想一起出国，恐怕难上登天。 伍长路见段志魁面色不好，也不敢多说，他为段志魁杯中加了点水，悄然退回到隔壁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面，伍长路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从钱云枫被抓之后，老板的情绪是越来越不好了，看来真的是让外边人说着了，钱云枫虽然是老板的对手，可是和老板之间却形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钱云枫既倒，老板恐怕也要大受影响，看来这粤海县的天下真的要姓赵了…… 段志魁办公桌上蓝色的电话忽然间响了起来，把段志魁从沉思中惊醒。他伸手拿起电话，里面传来县委办主任解运来的声音：“段书记，我是运来。那份通知您看到了吧？您看下午能不能把……” 若是按照段志魁以往的脾气，早就对着电话骂娘了，可是这个时候段志魁只有强压怒火，现在是一个非常时期，他任何一个不冷静的举动都可能为自己带来不可估量的麻烦。想到这里，段志魁就用平静的近乎死板的语气说道：“下午是吧？行，下午你过来拿吧。” “还是段书记风格高。了解我们下边人的难处啊！”解运来笑呵呵地说道：“那我下午就过去了。” 挂了电话，解运来嘴角上还是挂着一抹微笑。老段不发脾气，不正常啊！这充分说明小赵县长和卫书记地判断是正确的，段志魁心中绝对是有鬼，不然以老段的一贯作风，还不骂娘骂到天上去？ 到了下午，解运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来到段志魁的办公室。他刚到门口，伍长路就看到了他，迎了出来：“解主任，来拿护照是吧？段书记把护照放在我这里了。”说着拿出一本护照，交到解运来手里。 “呵呵，好好，”解运来接过护照顺手翻看了一下，见没有什么问题。这才说道：“段书记在忙吧？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拿着段志魁的护照，解运来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踅到卫建国的书记办公室。卫建国和赵长风正坐在沙发上闲聊，见解运来满脸喜色的进来，就知道事情办地差不多了。果然。解运来开口就说道：“书记、县长，段志魁的护照已经拿到手了，您们看。”说着把段志魁的护照递了过去。 卫建国接过来没有看，直接递给旁边的赵长风。赵长风拿着这薄薄的护照，感觉沉甸甸的，护照虽薄，这个时候却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段志魁身上很可能存在重大经济问题，是一个隐藏地很深的大蛀虫，如果这个时候让这个蛀虫溜掉了，就是对国家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人民的不负责任。无论是从一个公民的良知出发。还是从党性地原则出发，赵长风都不允许一个贪污腐化的官员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现在把护照收缴上来统一保管，就等于断了那些贪腐分子的后路，在国内捞够了，就想逃到国外，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赵长风翻看了一下段志魁地护照，然后交还给解运来。 “运来主任，你肩上的责任很大啊。”赵长风意味深长地说道。 “县长。请您和卫书记放心。这个关我一定会把好。没有您们两位领导的同意，这些护照谁也拿不回去。”解运来立刻表态道。 赵长风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道：“运来主任，你是县委的大管家，可要照顾好县委领导的衣食住行，千万不能照顾不周，让领导们埋怨啊。” “是！”解运来心领神会地说道：“这个也请县长和卫书记放心，我这个县委大管家就是各位领导的贴心人，我保证会把各位领导照顾的周周到的，不会出现一丝疏漏。” 赵长风哈哈一笑，指着解运来对卫建国说道：“班长，强将手下无弱兵，您找了这么一位好管家，真让人羡慕啊。” 卫建国抚摸着肚子大笑了起来，“是啊，运来不错！只是这两年跟在我身边委屈了他，眼看粤海县地形势和前两年不一样，我正考虑是不是给运来肩膀上压压胆子呢！” 解运来在旁边听着心中一热，连忙说道：“卫书记，我还要跟在您身边多长长见识呢，您可不能赶我走！” 卫建国脸一板，说道：“老解，你这种态度可不对，怎么能甘于现状，不追求进步呢？” 解运来听到耳中，双眼更是锃亮，他跟在卫书记身边忍辱负重了两年，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 第二天早上，赵长风刚来到办公室，就接到了解运来的电话：“县长，组织部组织了一个旅游团，要到哈尔滨去滑雪，他们也邀请了段志魁书记一起去。” 赵长风心中一沉，问道：“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出发。” “卫书记知道吗？” “我已经向他汇报过了。” “他什么意见？” “卫书记说看你什么意见。” “好，我知道了。”赵长风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 事情非常棘手。段志魁这个时候要去哈尔滨滑雪，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啊？ 第九十六章神秘人物 第九十六章神秘人物 段志魁在书房徘徊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拨通了那个神秘号码，在把手机放到耳边的一瞬间，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哈下了许多，脸上也露出恭恭敬敬的表情，仿佛那个神秘人物就威严地坐在他的面前一样。 “老领导，我是志魁，这次您无论如何都要帮帮我啊！”电话刚一接通，段志魁迫不及待地恳求道。 “我当初是怎么交代你的？你走到今天这一定地步，归根结底只有一条，那就是贪念作怪！”电话里传来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斥责声：“如果你经济上没有把柄，赵长风纵使有通天的背景，又能对你奈何？” “我、我错了……是我忘记了您的教诲，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可是我现在就是后悔也晚了。”段志魁低声哀求道：“老领导，现在能帮我的就只有您了，您如果不帮我的话，我可就彻底完了。” 电话那端沉默着，良久传来一丝不耐烦地声音：“我能帮你多少次？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干净！” “老领导、老领导，看在我多年来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就再帮我最后一次。”段志魁连声哀求着，“我以后绝对不会给老领导添任何麻烦了！” 电话那段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段志魁就知道他的话起了作用。他就不相信，老领导真敢不帮他。别看老领导说起话来冠冕堂皇的，其实和他段志魁干的勾当还不是一样？如果他这次真的进去了，恐怕老领导晚上也睡不着觉吧？ 又过了良久，老领导才缓缓开口道：“你先说说你的打算……” 段志魁心中一松，知道老领导终于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了，大家本来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揪住了我。你难道能跑得了？ “是这样地，我本来是打算到加拿大去躲一躲的。”段志魁轻声说道，“阿芳已经先走一步了，我计划这几天找个机会也过去。可是、可是没有想到赵长风忽然间指挥县委办下了个通知，把全县科级以上领导干部的护照都收走了。” “你就一本护照？”电话里声音惊讶问道。 “是啊，我现在也是后悔莫及啊！当初我如果学某些领导一样弄两本以上的护照，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啊！”段志魁哭丧着脸说道。 电话那端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志魁。情况我知道了，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这边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一下……” “多谢老领导，多谢老领导。”段志魁连声说道：“我就知道，老领导不会不管我的。” 到了晚上，老领导那边还没有消息，段志魁焦躁不安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现在才真正感到时间就是生命。钱云枫已经被抓五天了。按照一般情况来推断，钱云枫最多也就是再支撑个几天时间，等一切希望都破灭后，钱云枫肯定会把一切都交代出来，到时候段志魁再想走就没有机会了。 段志魁一边走着。一边不停的抬起手腕看表，看着手表的指针在一格一格地移动，段志魁仿佛觉得那指针就如同脖子上的绞索，在一扣一扣地收紧…… 小保姆敲了敲书房门进来。怯生生地说道：“叔，吃饭了。” “去去去！”段志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今天晚上不吃饭了！” 小保姆吓了一跳，连忙把书房门关上，轻手轻脚地下楼去了。 段志魁依旧是不停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几乎在两扇窗户之间走出一条路来。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忽然间名叫起来。段志魁一个箭步，就扑到书桌上。拿起了手机，上面正是那个熟悉又神秘的号码。 他调匀了呼吸，恭恭敬敬地把手机放在耳边，腰几乎哈成了九十度：“老领导，我是志魁……” “志魁，我给想了一个办法，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电话里的声音显得越发神秘起来。 “多谢，多谢老领导！”段志魁听着电话。脸上渐渐浮现出喜色。听到了最后，他已经是喜笑颜开。连声道谢，说道：“老领导，我就按照您的交代去办。后天正好组织部要组织一个参观考察团到哈尔滨，我正好过去……” “你记好电话号码，具体细节你和对方商量吧。”电话那段轻轻叹了一口气，“志魁，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联系了。出去之后要多保重！” “老领导，我忘不了您好好！”段志魁心中也是一阵感动，“您老放心，就是出了个什么意外，我出不去，也绝对不会牵扯到老领导的……” “好，好，志魁是个可靠人，我当初就没有看错你。”电话里声音也轻快很多，“那就这样，保重吧！” 听着那端电话挂断，段志魁这才也把手机合起，他又在书房里走了两趟，把老领导说地办法反复推敲了两遍，觉得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停下来到书桌旁拿起电话机，拨通了组织部部长李胜年的电话。 “老李，我是段志魁。”段志魁语气威严，这时候，他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 “老板，您好。”李胜年这两天心中也有些发虚，这时候忽然间听到段志魁威严得近乎霸道的声音，心中忽然间就感觉有了底，那个熟悉地段书记又回来了，“您有什么指示？” “嗯，前两天你向我汇报，后天组织部要有一个参观考察团到哈尔滨去？”段志魁随口问道。 “是啊。”李胜年也是一个极有眼色的主儿。这时候段书记既然发问，毫无疑问，是也想跟团去散心，他连忙说道：“段书记，考察团的同志们今天还对我说来着，希望段书记能跟过去指导一下工作，正好还有两个名额。” 一边说着，李胜年心中一边琢磨。究竟让谁把名额让出来呢？看来只能让党员干部电教科的副科长老张把名额让出来了…… “这不合适吧？”段志魁淡淡地笑了笑，“我去同志们会不会放不开啊？” “怎么会呢？同志们一直想有个和领导亲近地机会，您如果一起去，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段志魁沉吟了一下，仿佛是在犹豫，过了一会儿，才用一种下定决心地语气说道：“那好吧。这两天县里工作也不忙，我就跟组织部的同志们交流一下。” 放下电话。段志魁又打开抽屉，从里面找出几张去年换护照时留下的照片，用一个信封装好，然后用胶水把信封粘好，这才往皮转椅上一靠。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松弛下来。 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从肚子里传来，段志魁才猛然想起，到现在还没有吃饭。胃里也一阵阵难受。 “小丽！”段志魁站在书房门口冲楼下一声大吼，“为什么不喊我吃晚饭？” 小丽瘦小的身影怯生生地出现在楼梯口，小声地对段志魁辩解道：“叔，我过来请您吃饭了，您说不饿……” “胡说八道！”段志魁愤怒地挥舞一下手，“我什么时候说不饿了？你快点把饭给我弄好！” 小丽也不敢分辩，一路小跑着下来，把饭菜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在微波炉里加热。 其实倒不是段志魁故意责难小丽，是因为他刚才实在是太紧张了，压根都不记得小丽过来喊过他吃饭。 第二天一早，司机开车和秘书伍长路一起过来接段志魁。这个司机是段志魁远房本家，算是心腹中的心腹，对段志魁来说，甚至比秘书伍长路还可靠。 在路过组织部的时候，段志魁对伍长路说道：“长路。你去找一下李部长。那一份考察团在哈尔滨地具体行程表过来。” 伍长路应了一声，推门下去了。他一边走向组织部。一边心中嘀咕，老板要考察团地行程表干什么？难道也要去哈尔滨不成？前两天怎么没有听老板提过呢？ 见把伍长路支开，段志魁迅速拿出那个封好的牛皮信封，递给了司机：“你找一个可靠的人到羊城去一趟，把这个信封交给……”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叔，您放心，我让阿娇过去。您知道的，阿娇办事一向牢稳。”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段志魁点了点头，阿娇是司机的老婆，不但办事牢稳，而且嘴巴也像是上了保险锁一样，让阿娇去送这个信封，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赵长风那边听了解运来地汇报，沉吟一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段志魁现在还是县委副书记，谁也不能限制他地行动，他要跟组织部的团到哈尔滨滑雪，理由是光明正大地，又能找什么理由阻止他呢？ 莫日根也得到了消息，他站在赵长风身边轻声说道：“老板，要不派个人跟过去？” “胡闹！”赵长风狠狠地瞪了莫日根一眼。 莫日根一下子闭上了嘴巴，他知道小赵老板忌讳什么，没有市委的批准，谁敢随便对一个县委副书记采取监视措施？ 第九十七章为老板分忧 第九十七章为老板分忧 赵长风心中烦躁无比，从段志魁接连不断的动作来看，外逃的迹象相当明显。看来，段志魁涉及的问题绝对相当严重。按照正常逻辑来说，潜逃的国外是下下之选，是贪官们最后的一条路，除非是万不得已，谁也不会选择这条路。 当然，贪官们在国外经济上绝对不会受窘，既然能够选择外逃，那么这些贪官们早就为自己留好了后路，把贪腐得来的钱都转移到国外去了。但是，有很多事情并不仅仅是生活奢华所能代替的。到了国外，最多也就是一个有钱的富翁而已，并没有享受到比国外普通民众更多的特权。那种在国内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生活已经不复存在，那种高高在上俯瞰下层草民的心态也不可能再有。从一个拥有无限特权的权贵变成一个普通的富翁，这种巨大心理落差绝非是那些享受过特权带来无限好处的贪官们所难以承受的。 更何况一旦选择潜逃国外，那就是一条不归之路，今生今世再难踏上故土一步。华夏国人的乡土观念很重，而乡土观念重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要让自己的乡里乡亲，自己的熟人和朋友，知道自己发达了，高高在上了。所以古人才说：“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贪官们喜欢回到家里把家里的祖坟修得比豪华别墅还豪华的原因，出发点并不因为这些贪官们心存孝心，而是通过让故乡所有的人都看一看，我胡汉三发财了，我胡汉三当官了，我家这豪华如别墅的祖坟就是见证。 而到了国外，即使你坐拥千万美元的资产，又有什么用？难道要把自己的富裕展现给国外这些约翰、山姆、比的洛维奇们看吗？那不是媚眼抛给了瞎子吗？国外这些鬼佬谁又在乎你是千万富豪还是阿猫阿狗？只有回到故乡。只有把自己奢华的生活展示在自己乡里乡亲、亲朋故交面前，那样地展示才有意义啊！ 所以说对这些贪官来说，但凡有一线希望，也绝对不会选择潜逃国外，只有退无可退的时候，才会选择这下下之策，走上这最后一条退路。 现在，段志魁也开始选择了这条道路。不正也说明段志魁所涉及问题的严重性吗？而且很可能是杀头大罪。如果是一般性的贪腐，最多不过是进牢房里住上几天。不管是判个十年二十年的，经过打点，最多也就是三两年就会被放出来。到时候虽然当不成官，但是可以用那些隐匿起来的财产经商，加上以前的关系网，照样是一条金光大道，岂不比到国外蜗居。连给鬼佬讲个话都需要通过翻译的日子滋腻？ 大老虎，段志魁绝对是一直大老虎啊！赵长风心中说道。如果让段志魁逃到国外，那就是对党、对国家、对人民地严重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粤海县的干部群众看到这一幕又会怎么评价他？当初处理交通局局长裴可安、建设局舒同文、林业局局长王长勇几个人倒是雷厉风行，怎么一到段志魁这里。就哑火了呢？这不是典型的只敢打苍蝇，不敢打老虎吗？ 可是，现在又没有掌握到段志魁的证据。李尚银从海关那边传来消息说，钱云枫现在还心存幻想。以为有人可以救他出去，所以嘴巴还很硬，什么问题都不肯交代。看来，还得一段时间来做钱云枫的工作。 但是现在掌握不到段志魁的证据，就没有办法向海州市委汇报，请海州市委采取措施。如果粤海县私自对段志魁采取措施，那么将来即使段志魁倒了，赵长风这边也落不了好。赵长风甚至能够猜想出来。海州市领导会对他怎么说。 “赵长风同志，段志魁犯了错误，组织上自然会给予相应的纪律处分。但是，你的行为难道就不违纪了吗？作为领导干部，你应该非常清楚，段志魁是市管干部，没有经过海州市委地的批准，你怎么能够对段志魁用上监控手段？你这样是严重违纪。组织上是一定要追究到底的！” 赵长风坐在那里想了很多。他来粤海县是准备干一番事业的。是要扭转粤海县的经济局面，为粤海人民造福地。他在粤海县的强硬手段已经树立了不少敌人。如果因为段志魁这件事情处理不慎，给别人留下攻击他的借口，那么他能否在粤海县干下去还很难说。赵长风倒不是留恋粤海县县长的位置，他不能容忍地时，看着自己已经规划好了蓝图，马上就要付诸于实施的情况下，却被调整到别的岗位上，这个能够改变粤海县面貌，给粤海县人民带来巨大好处的大好蓝图也被束之高阁。 “老板，要不和卫书记商量一下，召开个紧急常委会议？”莫日根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赵长风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常委会能召开多久？常委会结束，还是照样可以去哈尔滨啊。” 他看了一眼莫日根，说道：“老莫，让我好好想一想，你先去吧。” 莫日根应了一声，拿起赵长风的杯子去饮水机前续了点水，这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主任办公室，莫日根靠在皮转椅上琢磨开来。他虽然跟在赵长风身边才四个月，但是对自己这位年轻老板的脾气了解的非常清楚。老板对那些贪污腐败分子一向都非常痛恨，处理起来毫不手软，就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交通局局长裴可安、建设局舒同文、林业局局长王长勇，这几个人谁背后没有一点来头？尤其是交通局局长裴可安，仗着表哥在羊城市当副市长，在粤海县说话硬气地很，但是就是因为贪污受贿，就被小赵县长毫不留情地拿了下来，根本没有打商量的余地。这时要是换了别人，谁不考虑考虑裴可安那个在省会当副市长的表哥的影响？ 现在小赵县长之所以骑虎难下，绝对不是因为惧怕段志魁背后的势力，小赵老板是苦于没有证据。莫日根相信，只要小赵县长手中掌握了过硬的证据，必定会对段志魁下手。 可是，眼下再去寻找证据已经来不及了。且不说纪委书记曹尚录是段志魁的人，公检法系统里又全是钱云枫的嫡系，单单就时间来说，即使能让纪委或者检察院反贪局对社保中心出纳靳小红动手，但是什么时候能拿到证据还很难说。而且这个行动更会促使段志魁准备外逃地步伐。 其实比起小赵县长来，莫日根更加痛恨段志魁。因为他不是粤海本地干部，挨了段志魁不少整，如果不是段志魁地阻挠，他早已经成为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哪里又会像现在窝在政府办主任的位置上，当一个正科级干部？ 官场生涯如同棋局，虽然看不到硝烟，但是紧张刺激绝对不下于硝烟弥漫地战场。这就好比两个高手对弈，一步错步步错。官场也是如此，一步跟不上，就步步跟不上，差距慢慢拉开，机会慢慢失去。两个同时进入仕途相同的人，若干年后，相互之间的地位差距悬殊的惊人。这个时候任谁也不会想到，当初这两个地位悬殊的人本来是站在一个上，而造成这个巨大差距的可能是当初某一个看似非常不起眼的机会。 无论于公于私，无论是为了小赵老板还是为了自己，都不能让段志魁逃掉！ 莫日根狠狠地抽了两口烟，下定了决心！ 自己跟在老板身边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为老板排忧解难的吗？老板不方便说的话自己来说，老板不方便干的事情自己来干。否则，自己对老板的忠心体现在什么地方？ 小赵老板有顾忌，自己可不能有顾忌。自己私下里去安排人盯着段志魁，即使将来出了什么事情，所有罪过也都是自己的，与小赵老板无干。即使自己因此被了处分，只要不影响到小赵老板的升迁，又怕什么？以小赵县长的无量前途，将来还会忘记他今天所做的贡献吗？ 总之，一定要想办法，不能让段志魁溜掉！ 那么让谁去监视段志魁呢？最合适的无疑是组织部这次和段志魁一起到哈尔滨去的考察团成员。可是组织部是李胜年的天下，里面水泼不进，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李胜年的心腹，莫日根显然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说动李胜年的人去监视李胜年的顶头上司。 忽然，莫日根眼睛一亮，他想起了一个人，就是小赵老板的老乡，后沙镇派出所副所长李文峰。 李文峰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警察，后来在扳倒后沙镇书记宣天荣的事件上又立了功，加上本身正规警察院校毕业，很有能力，就顺理成章地被提拔到后沙镇派出所副所长的位置上。虽然说赵长风的人事提名在常委会上屡次被钱云枫、段志魁杯葛，但是派出所副所长不过是一个副股级干部，不用上常委会，赵长风的话还是起作用的。 第九十八章冰城 第九十八章 冰城 如果要在公安机关内找一位可靠的人选的话，除了李文峰，莫日根还真的想不出别人。 于是莫日根就给李文峰打了电话，约李文峰在城郊一个幽静的茶楼里见面。 一见李文峰，莫日根就亲切地招呼李文峰坐下。莫日根知道中原人性子直爽，说话喜欢直来直去，于是也不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文峰，觉得县长是个怎么样的人？” “县长能力强、威望高，公正廉明、嫉恶如仇，是一个深受全县人民爱戴的好领导！”李文峰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也是我见过最出色最优秀的领导！” 莫日根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县长对你怎么样？” 李文峰坚定地回答道：“县长对我有知遇之恩，如果没有县长，就没有我的今天。县长对我的恩情我今生今世都不知道如何报答。” “好！吃水不忘挖惊人，”莫日根伸手拍了拍李文峰的手臂，“文峰果然是一个懂道理、明是非的人。” 他望着李文峰的双眼说道：“现在就有一个机会让你替县长做一点事情，不知道你肯不肯做？” “肯，我肯！”李文峰双眼里燃烧着一团火，他立刻回答道：“为了县长，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要为县长做什么事情，莫主任您就吩咐吧。” “好，要得就是这个态度！”莫日根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文峰，不过我先声明一点，这件事情虽然是为县长做的，县长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什么，县长不知道？”李文峰眼里就有一点疑惑。 “是啊。县长不知道。”莫日根缓缓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那么一些事情，从情理方面来看，绝对是应该去做的。但是因为时机的问题，可能与现有的纪律、甚至是法律有点小冲突。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合情却不合法。但是如果说等到完全合法的时候，那机会可能已经错过去了……” 说到这里，莫日根有意停顿了一下。望着李文峰道：“文峰，这个意思你明白？” “莫主任，这个道理我明白。”李文峰说道：“我们在执行任务时，也会经常遇到这些情况。有些犯罪嫌疑人嘴巴死硬，如果不上一点手段，他们是不会老实交代自己地罪行的。所以我们偶尔也会做一些合情却不合法的小行动。” “嗯，基本上是这个意思。”莫日根点头说道，“文峰。我先把情况给你介绍一下。咱们县的段志魁书记有可能会涉及到一宗案子里去，但是目前还没有掌握到证据，没有办法向上级领导汇报，对他采取措施。段志魁书记的儿子在加拿大读书，他爱人毛芳芳前两天忽然间也去了加拿大。从迹象上分析。段志魁本人也有可能逃往加拿大。” “针对这种情况，卫书记和赵县长已经让县委把全县领导干部的护照收走了。但是这并不能保证段志魁不会找别到途径出国。因为你也知道，很多领导干部都准备有两本以上的护照。段志魁是不是这样，谁也不干保证。”莫日根继续说道：“明天段志魁要跟随组织部的参观考察团到哈尔滨去。我们担心段志魁会趁这个机会溜走。可是段志魁是市管干部，没有海州市委地批准，我们又不能随便对他采取监视措施，所以……” “莫主任，您的意思是，让我悄悄地跟过去？”李文峰琢磨一下，问道。 “对，这是我个人的意思。”莫日根说道：“如果让段志魁溜走了。对县长的声望打击将会非常大。前一段县长动手拿下几个贪腐的局长、书记，现在一涉及到县委副书记，却让他溜走了，别人会怎么看县长？会不会以为县长只敢打苍蝇蚊子，不敢打老虎？更为关键的是，段志魁的案子绝对不会是一个人的犯罪行为，它很可能会是一个窝案，牵扯到一大批腐败分子。如果让段志魁溜走了。那么这个案子地线索很可能就断了。就无法深挖段志魁背后的腐败分子了。” 李文峰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县长不知道。我害怕出了什么问题，连累到县长。” 莫日根一笑，说道：“正因为县长不知道，所以出了什么问题，才不会连累到县长。文峰，你也不要怕，到时候真的出了问题，你把一切责任往我身上一推，这个责任让我来扛！” “莫主任，您这样说把我李文峰看成什么人了？”李文峰面色通红，梗着脖子说道：“您这么大的领导都不在乎自己的前途，敢承担责任，我小小地一个派出所副所长又为什么不敢承担责任？莫主任，您放心，这个事情我干了啊！不但干了，而且所有责任都是我的。一旦出了什么漏子，我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说是我个人的行为，既不会牵连到您，更不会牵连到县长！” “文峰，这样不妥啊！”莫日根摇了摇头，真诚地说道：“你肯去做这件事情，就是对我的最大支持，又怎么能让你再去承担这个风险呢？只要能抓住老段这个腐败分子，这个政府办主任我做不做都无所谓，大不了会老家地学校教书去！所以，到时候如果出了问题，你就说是受了我的威胁，不得不去做就好了！” “莫主任，您这样说就是看不起我，”李文峰断然说道：“这件事情没有别的商量，如果让我去做，有什么问题我就全部承担下来，与任何人都无关。您如果一定要抢着承担责任，那么对不起，这件事情请您找别人来干！” “唉，文峰，你呀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莫日根无奈地苦笑着，伸手虚点着李文峰，“那，我也不多说别的了。这件事情如果成功，我一定会在县长面前为你请功。” “那我就提前先谢谢莫主任了。”李文峰笑嘻嘻地说道，“具体该怎么办，请您吩咐吧。” “文峰，”莫日根招了招手，让李文峰靠了过来，低声说道：“您就这样……” 李文峰一边用心听着，一边连连点头。这件事情如果成功了，他自然是前途无量，立刻打上赵系人马的标签。钱云枫和常自鸣已经被捕了，公安系统肯定有一番大震荡。段志魁再一倒下，粤海县还不是小赵县长的天下？自己这个功臣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即使失败了，自己承担了责任，受了处分，这也不过是暂时的，最多不过是委屈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小赵县长还能亏待自己这个忠心耿耿地功臣吗？ 组织部参观考察团一共有十二名成员，由副部长张小泉带队。因为有了段志魁这名特殊的成员，参观考察团规格待遇又高了一个档次，让考察团的成员们在心中感叹，跟着领导出来考察就是好啊！ 所谓考察团，其实就是旅游团，到哈尔滨主要是看冰灯，滑雪。粤东地处华夏国的最南端，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雪。所以对北方人来说毫不稀奇的雪对粤东人却有着惊人想吸引力。 二零零二年一月十二日，星期六，中午一点，粤海县组织部考察团飞抵了冰城哈尔滨。 在宾馆入住之后，就在哈尔滨找了一家地道的西餐厅，享受了一番正宗的俄罗斯风味的大餐。然后稍做休息，到了四点多，考察团全体成员出动，去看闻名全国地冰灯冰雕展。 考察团成员个个看得眉飞色舞，啧啧称奇。段志魁也一副很享受地样子，沉浸在神奇的冰雕艺术当中去了，完全是心无旁骛地样子。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具体他们不远处，有一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带着大号墨镜的游客，正在悄悄地观察着他们。 张小泉副部长紧紧地陪在段志魁身边，热情地背诵着自己昨天晚上突击收集来的关于冰雕冰灯和冰城的资料，以求博得段老板一笑。 段志魁一边听着张小泉蹩脚的解说，一边连连点头，似乎张小泉的讲解妙趣横生，非常有吸引力一样。张小泉从段老板脸上和蔼的笑容中得到了鼓励，讲解地越发卖力。 这时大家走到一个巨大的狮身人面冰雕前面，张小泉咽了一口唾沫润了一下喉咙，准备展开新一轮解说的时候，段志魁的手机响了起来。 张小泉连忙闭上嘴巴，又伸手往后挥了一下，让考察团其他成员往后退一退，以免影响段书记接电话。他自己也退后了六七步，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身子微微躬着，望着段志魁的方向。 “噢，噢，需要我马上去吗？好，好的！”段志魁连连点头，“我这边看一下时间，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收了电话，段志魁招手把张小泉叫了过去：“老张，我要到香港去一趟。香港的一个老朋友介绍了一个准备在内地投资的德国大企业老总，我看看能不能拉过来一笔投资。” 第九十九章鸟欲出笼 第九十九章鸟欲出笼 “段书记，这我就要批评您了。”张小泉说道：“您们领导也是人，领导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也需要调养，需要休整，一定要劳逸结合。如果总是扑在工作上，一旦累垮了，就是我们全粤海县干部群众的损失啊。这次难得有几天空闲时间来哈尔滨放松一下，您却又挂念着工作。这样不好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不能这样挥霍自己的身体啊，您的身体健康不仅仅关乎您个人，更是我们全体粤海人民的宝贵财富啊。” “哈哈，老张，哪里有您说的那么夸张？”段志魁大笑起来，“我其实也很想抓住这个机会放松一下，可是不行啊，这次机会对我们粤海太重要了，如果这个大企业能够在我们粤海投资，粤海县两年之内面貌肯定有一个大变样。为了粤海县的繁荣，我牺牲一点个人休息时间怕什么？” 张小泉就用敬佩的目光望着段志魁说道：“段书记，如果粤海县领导干部个个都有您这样的思想境界，咱们粤海县的经济早就超过西莞市了。” “你这个老张，不但解说的好，连拍起马屁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段志魁板着脸佯嗔道。 “段书记，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哪里有拍马屁？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张小泉凑近段志魁身边，一脸谦恭地问道：“那您乘坐哪一班飞机？” “这我得打电话问一下。”段志魁说道：“今天估计是没有航班了，看看明天最早的航班是几点的。”其实段志魁心中很清楚，明天早上九点半就有一趟飞往香港的航班。不过这个时候他肯定是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张小泉立刻摸出手机，打了酒店商务处的电话：“请问明天飞香港的航班最早是几点的？早上九点半？好地好的，给留一张，我们是粤海县考察团的。” 挂了电话，张小泉笑着对段志魁说道：“段书记。明天早上九点半有个航班。” “嗯，那就明天早上九点半吧。”段志魁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趁现在还有时间，咱们还是看看冰雕吧。” 晚上七点，考察团回到酒店，张小泉陪着段志魁来到商务处，定了明天上午九点半到香港的机票。填过段志魁的身份证号码后，商务处售票人员好心地提醒段志魁：“先生。明天记得带好您的港澳通行证。” 当张小泉陪着段志魁离开商务处不久，一个身影就闪进了商务处。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吗？”商务处漂亮的工作人员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礼貌地问道。 “我是警察，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这个身影正是李文峰，他把他地工作证亮了一下，这个东西果然很管用，商务处三个漂亮的工作人员立刻紧张起来。 李文峰往前凑了凑。低声问道：“刚才哪两个人来干什么了？” “他们来定一张去香港的机票。”女售票员内心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刻意压低的声音中竟然透出一丝神秘。 “让我看一下乘客姓名。”李文峰说道。 “好的，请稍等。”女售票员翻了一下记录，对李文峰说道：“叫段志魁。” 李文峰心中咯噔一下。真的让莫主任猜对了，段志魁就是要潜逃。虽然说县里把护照都收了，但是去香港并不需要护照，只需要港澳通行证。到了香港。再去其他国家就容易多了。粤海距离香港那么近，段志魁在香港肯定有关系，又或者他另外有一本护照就藏在香港，拿到护照后，哪里去不得？ 想到这里，李文峰就觉得事态紧急，必须马上向莫日根汇报。于是他对商务处几个工作人员交代道：“你们一定要保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有警察来过。明白吗？” “嗯，我们知道！”三个女孩子又紧张又兴奋，真没有想到现实中也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很刺激哦！ 李文峰躲到自己地房间，立即给莫日根打了电话，把情况汇报了一下。 “什么？段志魁要去香港？明天早上九点半的飞机？航班号是xxxxx？”莫日根声音顿时紧张起来，“文峰，你继续监视。我这就去请示县长。” “胡闹台！”赵长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莫日根，谁给你这个权力让你去监视一个县委副书记？” 莫日根低垂着头说道：“没有人。这完全是我个人的意思。您要处分就处分我吧，与李文峰无关。他也是被我要挟过去的。” “这件事以后再说！”赵长风站起来急剧地在办公室内来回走着。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段志魁竟然会想到港澳通行证这个漏洞。当时他也是欠考虑，没有想到把港澳通行证也统一收上来。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有没有弄清楚，段志魁去香港要干什么？”赵长风猛然间停下来，望着莫日根说道。 “李文峰是在暗处跟着，这个问题他不好弄清楚。”莫日根道。 赵长风又踱了两步，对莫日根说道：“你现在立刻想一个办法，弄清楚段志魁为什么会忽然去香港。” 莫日根想了一下，说道：“老板，请稍等。” 他摸出手机，拨通了组织部副部长张小泉的电话：“张部长，是我，莫日根。” “哎呀，莫大主任，您好，您好。今天是吹地那阵风，莫大主任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张小泉笑呵呵地说道。 “难风，有个事情把我难住了，想找张部长帮帮忙啊。”莫日根也笑着说道：“我有个老乡在小山镇工作，他想约张部长吃饭，不知道张部长……” “你是说小山镇的赵东海吧？”张小泉笑了起来，“这小子最近老是琢磨着提副科的事情，他以前跟我说过，和莫主任是老乡。只是我现在人在哈尔滨，这事等我回去了再说吧。” “啊，这次张部长也去哈尔滨了啊？我只听说段书记去了呢！”莫日根惊讶地说道，“对了，段书记是不是也和你一起回来？” “段书记啊，他明天要去香港见一位德国大企业的老总，可能比我回去地早一点。” “德国大企业？段书记要招商引资吗？”莫日根随口问道。 “怎么？不行吗？”张小泉笑道，“光兴您的小赵老板招商引资，就不兴段书记招商引资吗？好了，莫大主任，回去再聊吧，我们要去夜游冰城了。” “招商引资？”赵长风摸了摸下巴，“日根主任，你立即通知招商局香港办事处，让他们明天到机场迎接段书记，一定要发挥招商局的优势，努力完成陪同任务，协助段书记做好这次招商引资的工作。” “这次任务很重要，马虎不得。”莫日根点了点头，陪同是“任务”，招商是“工作”，孰轻孰重不言而喻，“我会提醒他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证这次陪同任务的完成。” 既然是去招商引资，招商局驻香港办派人陪同是名正言顺的，想来段志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县长，哈尔滨那边我再给李文峰一个电话，让他一定要照顾好段书记，保证段书记安全顺利地登上飞机。”莫日根又说道。 赵长风哼了一声，说道：“老莫，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再和你算总账！” 与此同时，段志魁也躲在房间里打电话。 “……深蓝色羽绒服，金丝眼镜，左手大拇指戴着一个翡翠扳指。夹着和我同一款的路易威登手包。”段志魁重复道：“进了国际候机大厅，我会和他坐在一起。” “对，”电话里一个有点湘西口音地男子说道：“手包里放有护照和机票，你和他换了之后，就乘坐九点二十到加拿大的航班。而他会代替你登上香港的客机。” “你确定护照没有问题吧？”段志魁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电话里声音骤然变冷，“如果不是x老大介绍过来的，就冲你这句话，我就撒手不管了！你放心，这个护照绝对是毫无破绽，我给你安排的计划更是天衣无缝！” 说完这句话，那个湘西口音的男子就挂断了电话。 段志魁虽然被那个男子在电话里骂了一顿，心情却异常舒畅。看来老领导果然是路子多，连这样的人都能够认识，从这个人安排的计划来看，确实是天衣无缝。如果他不是听这个男子在电话里说出这个计划，就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样地偷渡计划。过了明天，他就是一个自由人，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加拿大，再也不用在国内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第一百章落网 第一百章落网 那个湘西口音的男子是一个路子非常野的蛇头。按照他的安排，段志魁在哈尔滨这边先拿着机票和港澳通行证办理出境手续，进入国际航班隔离区之后，就会遇到蛇头安排好的“带工。”这个“带工”手里会拿着一个和段志魁同一款的手包，手包里有个隐蔽的夹层，里面装着有用段志魁照片办的假台湾护照，上边已经加盖了加拿大的签证，而且还有直飞加拿大航班的登机牌。有了这些，段志魁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上了加拿大的航班，顺利离开华夏国。 而与此同时，那个“带工”则会拿着段志魁的飞往香港的机票，还有手中“真”的假港澳通行证，代替段志魁登上飞往香港的飞机。 所谓“真”的假港澳通行证，是因为这个港澳通行证上也是蛇头通过某公安机关里的内线办出来的，只是照片用的是这个“带工”的照片，名字当然是叫段志魁，在一切细节上，这个港澳通行证毫无破绽。 这样从航班记录上来看，段志魁就真地登上了飞往香港的航班。但是在香港下了航班之后，就有机场的内鬼把“带工”直接才员工通道接走，即使粤海方面派人在机场出口出等候，也不会接到“段志魁”，这样，段志魁就从人间蒸发了，消失地无影无踪。 应该说，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段志魁在没有听到这个计划前，根本也不会想到有这样的偷渡计划。当然，他为了这个计划付给蛇头的费用也是不菲。但是为了能够顺利地离开华夏国，付出一些代价是值得的。虽然段志魁有点肉痛，但是付出这些代价能够换取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乃至换取自己的生命。这个代价又不算什么了。 当天晚上，段志魁大脑处在一个很紧张又很兴奋的状态，怎么样也睡不着。越是接近成功，内心就越是担心会不会功亏一篑。段志魁实在是害怕那边钱云枫顶不住把他地事情给供认出来，那样蛇头安排的偷渡计划再精妙，也是无济于事，他甚至还没有走出这个五星级宾馆大门就好被人抓回去。 就这样对钱云枫的担心和对即将离开华夏国的兴奋交织在一起，段志魁脑海里一点睡意都没有。可是他又怕别人看出破绽。就关了灯，强迫自己躺在床上，就那样辗转反侧了一晚上。 好容易熬到早上六点，段志魁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了一番。到了六点半，张小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讨好地问段书记起床了没有？他过来陪段书记去吃早餐。 段志魁此时恨不能立刻飞到机场去，哪里有胃口吃得下早餐啊？但是又怕张小泉察觉异常。就微笑着说好。 工夫不大，门铃轻响了两声。段志魁打开们，张小泉脸上挂着殷勤地笑容，问段书记收拾好了吗？ “就几件衣服，有什么好收拾的？”段志魁笑着说道：“走吧。先吃早餐。” 到了电梯口，考察团其余是个成员早就穿戴整齐的恭候在那里，他们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段志魁来到了二楼餐厅，围着段志魁坐下。 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上面全部是粤式早点，张小泉在组织部也有些年头了，当然知道段书记的喜好，专门选了几样段志魁爱吃地点心和烧麦摆放在段志魁面前。 “好，好，大家喜欢什么，也动手啊。”段志魁和蔼地笑了笑，温煦如宽厚的长者。 组织部考察团成员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七手八脚地动手从餐车上拿着食碟下来。餐桌上顿时被琳琅满目的各式菜点摆放的满满当当的。 段志魁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吃啊？可是他不动手又不行，众人都看着他呢。于是他就拿着筷子，在桌子上划了一个半圆，这就表示每个菜他都动过筷子了。 “大家吃啊！”段志魁笑着说道。 “对啊，大家吃！”张小泉跟着说道。考察团成员这个时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张小泉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鹅掌放到段志魁的面前：“段书记，这是您最喜欢吃的鹅掌。” “老张，我自己来。”段志魁说道：“你也吃啊！” “段书记。我吃。我这就吃。”张小泉夹了一块百叶放在自己的碗里，注意力却都放在段志魁这里。 不光是张小泉。考察团其他成员看着吃得津津有味，但是注意力全部放在段书记这里，时刻关注着段书记地一举一动。 段志魁随便拿筷子夹了点东西，就放下筷子，伸手拿起餐巾纸擦嘴。 就在段志魁放下筷子的瞬间，包括张小泉在内的十一个考察团成员也全部放下了筷子，其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经过严格的操练一般。 “你们吃啊！”段志魁看着大家。 “段书记，我们都吃好了。”考察团成员齐声说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段志魁笑着说道：“我是要赶飞机，你们呢？就这几口就吃好了？鬼才信。你们继续吃，继续吃。” 考察团成员不知道如何是好，就拿眼睛看着张小泉。 张小泉就说道：“你们继续吃，我代表大家去送段书记就行。” 段志魁点了点头，起身离去，张小泉连忙快步跟上。等段志魁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考察团成员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拿起筷子嘻嘻哈哈地吃了起来。 张小泉陪着段志魁来到机场，换了登机牌，又陪着段志魁来到安检门口。段志魁这个时候心神才彻底定了下来，到现在还没有情况出现，说明钱云枫还是挺硬气地，到现在还没吐口。老钱果然是个汉子啊，不愧和我老段斗了十多年。老钱只要稍微软一点。说不定我老段早进去和他作伴了。不过现在……老钱，对不住喽。 想到这里，段志魁内心不由得有些得意。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八点十五了，就伸出大手和张小泉用力握了握：“老张，就到这里吧。同志们还在等你呢！今天要去滑雪，安全第一。你首先要把同志们照顾好，不要出什么岔子啊！其次才是保证同志们玩好！” “段书记。您放心吧。同志们就交给我了！”张小泉感受着段志魁温暖大手上传来的热力，不禁一阵心潮澎湃，看来只要以后再多几次和段书记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说不定就可以接李胜年的位子了。 痴痴地望着段书记办理了边防检查手续，过了安检，张小泉又拼命地挥舞了一阵手，这次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机场大厅。 李文峰在两个小时前就到了机场，他到了机场就立即和机场地边检民警进行了联系。在证实了李文峰警察的身份后。边检民警就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地。李文峰告诉边检民警，他是在侦办一个案子，其中一个有可能涉案的人今天要从哈尔滨机场乘飞机前往香港。他让边境民警在这个人过了安检的后就紧盯着他，飞机载着这个人起飞为止。 “香港那边我们已经安排好人了。我的任务就是保证这边不要出岔子。”李文峰说道：“所以需要你们的协助。” “呵呵，不就是盯着他上飞机吗？”边检民警值班领导笑了起来。”这是小问题。我给你专门安排一个人。等你的目标来了，你给我们地人指认一下，他专门盯着你的目标，直到他上飞机。飞机起飞为止。” “太感谢了！”李文峰很是高兴，有了边检民警地协助，就不怕段志魁在国际隔离区搞什么鬼。 到了快八点的时候，段志魁的身影终于出现了，李文峰连忙给那个边检民警小张指认了一下。小张点了点头，仔细辨认了一下段志魁的外貌特征，就过了安检门，悄悄地等候在那里。 段志魁领了登机牌。和张小泉握手告别，拿着港澳通行证，顺利地办理了边防检查手续，通过了安检。他抓着登机牌，却把港澳通行证放进了挎包。过了安检没有多远，段志魁就看到一个穿深蓝色羽绒服戴着金丝眼镜的平头男子，手里也拿着和他一摸一样的路易威登手包。他立刻把登机牌放到手包里，笑着走过去和那个平头男子寒暄起来。 “老爨？”段志魁轻声问道。这是他们定下地暗号。”爨”是非常少见地一个姓。这个暗号主要是为了防止凑巧出现地乌龙时间。 果然，那个男子打量了一下段志魁。把目光落在段志魁手中地同款手包上，回应道：“老段？” 段志魁彻底放下心来，笑着拉着那个人的手说道：“哎呀，多年没见，你变化不小，还真有点不敢认了！” “是啊是啊，还真是巧了，我也没有想到在这里碰到你。”老爨紧紧握住住段志魁的手，两个人一边寒暄，一边巧妙地把手中的路易威登手包调换过来。 看着手段得逞，段志魁嘴角露出一抹得意地微笑，他一会儿只要把夹层里的护照取出来，再拿着包里的登机牌，就可以登上加拿大的客机了。 可是就在段志魁嘴角地笑意正浓的时候，一个边检民警却来到他们面前：“对不起，两位先生，请跟我们过来一下。” 段志魁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那里…… 段志魁终于落网了，至此，赵长风在粤海县两个最大的对手都倒台了，接下来就是赵长风放手施展自己才能的时候了。明天起故事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第一百零一章恶人 第一百零一章恶人 段志魁的落马对粤海县的震动之大，甚至超过钱云枫和常自鸣的被捕。虽然说从县委常委这一级别来说，属于钱云枫系的常委有五名，要多余段志魁系的四名常委，但是若是说论在粤海县的影响力来说，段志魁却要高于钱云枫。 作为土生土长的粤海县，段志魁从部队转业之后就进入粤海县政坛，从一个乡党政办副主任干起，一路升迁，直到成为粤海县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可以说是在粤海县地面呼风唤雨式的人物。尤其是他担任组织部长后，借着分管组织工作的便利，手下提拔了一大批干部，甚至可以说，粤海县有超过一半乡镇主要负责人都与段志魁有关联，县直很多一把手，都或多或少受过段志魁的关照。现在，这么一个强力的人物，竟然因为在哈尔滨机场试图用假护照偷渡出境被警方查获，移交粤东省纪委处理，其中对粤海县政坛震动之大可想而知。 为了稳定干部的情绪，粤海县委当即召开了乡镇书记、乡镇长以及县直科级以上党员干部参加的紧急会议。除了民主党派出身的副县长曹增兵和几个非党的政协副主席就没有参加的资格外，粤海县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四套班子领导全部都出席了这次会议，他们正襟危坐在县委礼堂的主席台上，严肃的面容下面，各想着各的心思。尤其是某些和钱云枫、段志魁联系比较密切的领导，更是强自镇定。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大树都倒了，下一步恐怕就该轮到他们这些在大树下躲风避雨的人吧？ 会议由县长赵长风主持，县委书记卫建国主讲。卫建国坐在主席台的正中间，双目炯炯有神地扫视着整个会场。来粤海县这两年时间内，卫建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过。 “……现在。请卫书记讲话。”赵长风宣布。 卫建国伸手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角度，强压着无比舒爽的心情，用一种沉重的语气向与会人员宣读了粤东省纪委对段志魁同志双规地决定。 “同志们，”卫建国无比沉痛地说道：“段志魁同志出了这个问题，县委是负有责任的。这件事情说明了，在新的时期，一定要加强对领导干部自身的监管和教育，在以往县委对这个工作没有给予重视。或者说重视的还不够，以至于对领导干部的监管和教育都出现了漏洞、出现了真空地带。这个教训很深刻啊！在这个问题上，作为粤海县领导班子的班长，我要承担大部分责任！” 说到这里，卫建国停下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目光缓缓地扫视着会场。会场中很多干部都垂下目光，不敢和这个以往庙里供奉的泥菩萨似地县委书记对视。 “但是，我们都学过辩证法。懂得外因和内因，知道决定事物变化的主要是内因，是事物的内在因素。具体到段志魁同志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段志魁同志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主要还是自身出了问题。这个同志平时飞扬跋扈。不注意加强自身的修养，谁的批评建议也听不进去。” “作为党多年来培养出来的领导干部，段志魁同志走到重要的领导岗位后不是想着如何实实在在地干一番事业，来报答党对他地培养。不辜负党组织对他的重托和广大人民群众对他的信任。而是把组织提供的工作岗位和人民赋予他的权力视为己有，用来大搞贪污腐化、以权谋私。这种说明段志魁同志没有重视自己地世界观价值观的改造，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思想逐步膨胀，人生观和价值观严重扭曲，最后发展到了严重违反了党纪和政绩，甚至触犯了国家法律的地步。” “段志魁同志落到今天的下场，可以说是咎由自取。省纪委对他地这个双规决定，是正确的、及时的。是得到粤海县广大人民群众拥护的。同时这对我们大家来说也是一剂清醒剂，为我们大家在思想上敲响了警钟，也是对大家的一次深刻教育。” 赵长风坐在一旁听着卫建国义正词严，甚至可以说大义凛然的讲话，心中也颇为感慨。如果今天换成段志魁或者钱云枫也坐在主席台上讲话，未必就见得比卫建国逊色，关键是现实工作和生活中是不是按照自己所讲的道理去做。现在讲一套坐一套的领导干部太多了，归根到底。还是党内监督和党外监督。尤其是党外监督体制太过于薄弱地原因。要想改变这种局面，还是一个任重道远的过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一蹴而就的。作为个人，赵长风也只能尽量的在体制内发挥自己微薄的作用，能抓住一起是一起，能解决一起是一起。 卫建国今天讲的兴起，也就完全脱离了秘书曹一冰起草的讲稿，他又喝了一口水，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 “最近县里很不平静，上周原县委副书记钱云枫和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常自鸣两人双双被捕，本周就又发生县委副书记段志魁被双规的事情。发生了这么大地事情，肯定会对我县产生一些影响。” “有些同志，特别是组织部门、纪检监察人员一剂公检法司地同志们，你们一定要恪守当的纪律、职业道德和政法干部地节操，不要试图做傻事，以免陷入尴尬的境地！”卫建国目光扫视着会场，缓缓地说道：“当然，所有与会的同志也不要人人自危，要坚守自己的岗位，不管有没有受到牵连，都应该有一颗从容应对的心，对党讲真话、说实话，主动向组织交代，不能被动挨打！” 卫建国这段话说的缓慢而又清晰，看似柔缓的话语底下掩饰不住腾腾杀气，让台上台下某些干部如坐针毡，有些人已经忍不住掏出纸巾擦拭汗水。 赵长风轻轻咳嗽一下，用脚轻轻碰触了一下卫建国。卫建国知道赵长风的意思，却并不打算收敛，他心中说道：“长风老弟，这个恶人还是让我来做吧。也当是我离开粤海县前送你的一份大礼！” 第一百零二章大换血 第一百零二章 大换血 卫建国讲完之后，会场上一片肃杀，整个县委礼堂被一片压抑的气氛所笼罩着。包括主席台上四大班子的领导，也个个表情肃穆，再也没有了以往那种开会时互相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私的场面。 “卫书记刚才的话非常重要，道理非常深刻，在当前的局势下可以说是振聋发聩，为今后的工作指明了方向，我们大家一定要认真学习卫书记的讲话，深刻领会其中的道理。”赵长风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扫视着整个会场，卫建国施加了压力，现在该他稳定人心了，“钱云枫、常自鸣以及段志魁三位领导同志先后落马，这个教训非常深刻，也很令我们感到痛心，同时也给我们粤海县的工作局面造成了一定负面影响。但是我相信，无论是钱云枫、常自鸣还是段志魁，这都是个别现象，他们几个代表不了我们粤海县干部的整体，我们粤海县干部在整体上还是没有问题的，是能够经受得起考验的。我们粤海县的干部队伍就好比是一棵参天的大榕树，虽然也会有枯枝败叶，但是清除掉这些腐烂的枝叶，仍然是一棵生机勃勃，健康向上的大树，同志们说是不是啊？” 会场上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下面乡镇领导和县直单位的主要负责人，他们心中忐忑不安，生怕段志魁和钱云枫的倒台会牵扯到自己。尤其是刚才卫建国杀气腾腾敲打他们的时候，他们个个都冷汗直流，此时听了赵长风的表态，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在实地。当赵长风问他们是不是时，他们几乎时下意识的吐出一个“是”字，汇集在一起，声音很是响亮壮观。 赵长风看着下面油光满面的头头脑脑们。其实从他内心来说，何尝不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其中那些腐败分子全部清除出去？但是，欲速则不达。粤海县这种局面，是经不起大面积地震的，现实情况也不允许他去这么做。他早已经不是当初刚毕业走上社会地理想主义者，赵长风知道，要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有的时候必须学会与现实妥协。就好比他现在必须安抚粤海县大多数的干部一样。 而比起台下那些科级干部来。主席台上的某些人心中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们和钱云枫、段志魁同流合污做过太多事情，这次如果钱云枫、段志魁能顶住，他们或许还有机会。如果钱云枫和段志魁顶不住，恐怕他们是在劫难逃了。此刻他们内心中真的是在思考，是不是要向卫建国说的那样，提前去向组织坦白，以求获得宽大处理？或者去抱一下赵长风的粗腿，看看小赵县长会不会宽宏大量。用自己背后地力量来帮他们逃过这一劫难？ 还有一些人心中则在盘算，这次粤海县本地干部恐怕要倒下相当大一批，那么我们被压了这么久的外来干部该扬眉吐气了吧？下边是不是需要找一下小赵县长，看看能不能争取把自己的位子动一动呢？ 随着赵长风宣布散会，会议结束了。可是这个会议带给大家的影响却远远没有结束…… 段志魁被双规之后，知道大势已去，他立刻明智地采取了最为合作的态度，除了交代自己的一些问题外。还主动揭发了钱云枫和常自鸣等人的问题。因为段志魁知道，只要钱云枫和常自鸣得知他被双规的消息，恐怕也会立刻去揭发他地问题的。这种情况下，谁先主动向组织交代揭发，谁就抢占了一份主动。 与此同时，钱云枫和常自鸣那边从检察院反贪局获知段志魁外逃不成被双规的消息之后，心理防线也立刻崩溃，也开始疯狂地揭发段志魁的问题。以求立功赎罪。 随着调查地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粤海县领导干部被牵扯进去。组织部长李胜年、纪委书记曹尚录、宣传部长和国虹、统战部长王亚力等人都被牵扯进来。最后形成了两个分别以段志魁为中心和以钱云枫、常自鸣为中心地腐败窝案。 两个腐败窝案不光牵扯到两位县委副书记，还把五位县委常委也牵扯进来了，一个沿海小县出现这么大面积的腐败，这在粤东省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省委书记杜红军获知这个情况后大怒，把海州市委书记陈天贵和市长苗晓叫过去拍着桌子一顿臭骂，陈天贵和苗晓海州市这两个党政一把手被当场扣上监管不严教育不力的帽子。 面对着省委大老板，陈天贵和苗晓两个人噤若寒蝉。唯唯诺诺地连声认错。内心里却憋了一肚子邪火。 回到海州之后，陈天贵和苗晓立刻把卫建国和赵长风两个人叫到办公室。也是指着鼻子一通臭骂。由于赵长风到粤海不过才四个多月，段志魁和钱云枫等人地贪腐和走私多是发生在赵长风到来之前，所以赵长风只是一个陪客，陈天贵和苗晓的炮火都集中在卫建国身上。 卫建国被骂得狗血喷头，却一个字也不敢为自己辩解，他心中满腹委屈，如果当初他向贵和苗晓反映段志魁和钱云枫在粤海县飞扬跋扈，目无组织纪律那些事情的时候，海州这党政一把手能够旗帜鲜明地支持他，给他一个县委书记应有的权威，对段志魁和钱云枫等拉帮结派、徇私舞弊的行为进行处理，那么段志魁和钱云枫等人又何至于那么猖獗？现在出了事情，却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这是不是有点太…… 随后海州召开了临时常委会，对粤海县的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粤海县委书记卫建国身为班长，没有担负起组织上赋予的领导责任，对班子地成员督察不严、监管不力，班子里爆发出两起腐败窝案。班长卫建国难辞其咎。给予党内记过处分。免去卫建国的粤海县县委书记职务，调任海州市劳动局副局长（正处级）。由原粤海县县委副书记赵长风出任粤海县县委书记。而赵长风的代县长地职务也有原粤海县常务副县长董金坤接任，同时董金坤也由粤海县县委常委升为粤海县县委副书记。 其余空出来的县委常委职务，由海州市委从市直单位和海州市其他区县调入。 这个结果对卫建国来说，可以说是相当理想的。在赵长风没有来粤海县之前，他就一直想离开粤海县，只是没有机会。现在，因为县委领导班子出现了两起腐败窝案。卫建国要承担领导责任，受了处分，终于有了个理所当然的借口，被处分“调离”了。 说起处分来，其实是一个非常微妙的东西。就好比当初赵长风刚到邙北市担任常务副市长时，因为大龙溪污染地事件，竟然有一些干部抢着到赵长风面前主动申请处分，为地就是处分后面所带来的巨大地隐性利益。 有位官场智者曾经说过。说是在官场上，说起处分这个东西来，甚至可以写出一本《处分学》的理论巨著。同样是处分，就有人因为处分，从此一蹶不振。失去了大好的政治前途，成为政坛竞技场上一个彻底的失败者；有的人却是因为处分，才得到了自己所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中间的区别之大，让局外人难以想象。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看处分地具体对象。对象不同，身后背景不同，蕴藏的能量不同，最后得到顿了结果也不一样。所以看一个人这个“处分”的意义是什么，只要看他处分后安排的单位就知道了。 就拿卫建国来说，一个县委书记，被安排到海州市劳动局担任副局长。看着是降级处分了，实则不然。 且不说卫建国在粤海县担任这个县委书记是有名无实，徒具其表。就是卫建国是粤海县实打实的一把手，县委书记，就是不受处分，也不见得就能调到市劳动局去担任副局长，更何况卫建国还是受过处分地人呢？ 有些局外人对此可能想不明白？以为县委书记，堂堂的父母官。土皇帝。在自己地盘上自己说算的，到劳动局去当了副职。要天天看正职的脸色行事，这明明就是受了处分被贬职了啊！ 实际则不然。 论起来，劳动局是一个大局，一个让人眼红地大局，虽然看起来没有公安局、财政局、发改委那么风光，实际上在市里的地位，劳动局丝毫不弱于前面这几个热门单位？ 为什么？就是因为社保资金。 劳动局管理着全市的社保资金，那可是几十亿的大盘子。所以劳动局局长和社保中心主任一直就是市长和市委书记的红人，座上宾。市里要搞什么项目，上什么工程，难免遇到资金吃紧的情况，这个时候就需要社保资金支援一下。 这种情况其实在现实中非常常见，经常有一些地方会爆出挪用社保资金的大案，动辄以亿计、十亿计，这是为什么呢？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社保资金在监管上存在各种各样的漏洞，很轻易就可以被挪用出来。 卫建国被调到海州市劳动局去，虽然只是担任副局长，但是海州市劳动局正处级干部，除了劳动局局长外，就卫建国一个人了，这在事实上确立了卫建国劳动局第一副局长地位子，再加上卫建国作为副局长，分管的就是社保中心，这无形中又提高了卫建国在海州市领导心目中的地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海州市劳动局局长陈山达走了之后，卫建国必然会接替陈山达成为劳动局的一把手。 可以说，能够到这个位置上去，卫建国是非常满意的，在赵长风率领粤海县领导班子为老班长卫建国践行时，卫建国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受处分的人，反而像是一个踌躇满志的人，说说笑笑，满面春风。让粤海县地干部看到了从来没有见过地卫建国。卫建国自从来到粤海县担任县委书记以来，什么时候表现出过现在这般潇洒与轻松啊？ 其实粤海县这些干部也明白，卫建国能够顺利到劳动局担任正处级副局长，并分管油水最充足的社保中心，没有小赵书记在背后用劲，根本是不可能地。以卫建国自身的能量，无论是市委书记陈天贵还是市长苗晓，都不会把他放到那么重要的位子去。想到这里。这些干部在眼热卫建国的同时，内心中就开始提醒自己一定要紧贴着粤海县新任班长小赵书记。那么将来自己即使背上个处分，被小赵书记运作一下，或许就像是卫建国一样，处分变成了变相奖励。 时间进入了二零零二年的二月底，农历壬午年的新年刚过，粤海县官场大地震的余波尚未平息，赵长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研究永磁材料项目的问题了。 因为急着在今年羊城秋季交易会前把新型永磁材料项目建成投产。生产出样品在秋交会上吸引全世界各地地外国订货，赵长风年前甚至连按照惯例的到各级领导家拜年送年货的行动都只是草草应付了一下，走了一个形式，主要精力都是放在和张延华博士等人讨论新型永磁材料项目上面去了。 春节过后的第一次常委会上，赵长风就把建设永磁材料项目当成一个最重要的议题拿过来讨论。此时常委会里人员构成大变。有七位常委是从外面新来的，不了解情况，而其余几位老常委，如董金坤、解运来本来就是和赵长风一心。还有许建聼、万锦涛、白象坤等人，此时肯定不会得罪风头正劲的小赵书记，所以常委会几乎是毫无疑义的一致通过了赵长风建设永磁材料厂地提议。 项目获得常委会的通过后，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就是一个具体运作的过程。 建设永磁材料项目投资巨大，以粤海县目前的财政实力负担起来有些吃力，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和中原省银泰投资集团各自拿出一点四亿元地资金，各占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粤海县拿出一点二亿的资金。占据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其中六千万元以现金入股，其余六千万以土地入股。 粤海县成立了永磁材料项目建设指挥部，代县长董金坤担任指挥长，原政府办主任莫日根此时已经是县长助理，他以县长助理地身份担任永磁材料建设项目常务副指挥长，负责协调永磁材料项目建设中的具体工作。同时新型永磁材料研究所所长张延华、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总经理助理李达成、中原银泰投资集团项目部总经理张雨菁也都担任永磁材料建设项目副指挥长。 作为县委书记，赵长风虽然也很关注永磁材料项目的建设。但是此时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要保证三月底举行的人代会顺利召开。对于赵长风来说，虽然他不再是县长的候选人。不用经过人大代表投票这一关的考验。可是接替他出任代县长的董金坤能否在这次人民代表大会上被顺利当选为县长，也同样是对以赵长风为班长地粤海县新人领导班子的严峻考验。 从去年九月份到粤海县上任以来，粤海县的情况一直就不平静。赵长风在粤海县的一系列动作触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尤其是在粤海县推行财政制度改革，全县范围内实行会计委派制，更是触犯了相当大一部分干部的利益，而这些干部，多数都是县里的人大代表。 除此之外，钱云枫、常自鸣和段志魁、李胜年等人的落马，虽然是这些人贪得无厌，咎由自取，但是在粤海县相当一部分本地干部看来，这不过是外来干部打击本地干部地一种政治斗争，如果不是赵长风地强势介入，钱云枫、段志魁两个本地大佬，在粤海县逍遥这么多年，如何会落到现在这种凄惨的地步？这些人平时没有少受到钱云枫、段志魁地好处。钱云枫段志魁落马时他们不敢说什么，但是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用手中的选票把自己不满的情绪表达出来。 对于这一部分人的心态和情绪，赵长风可以说是洞若观火。虽然从客观上来说，他的所作所为是为粤海县人民群众造福，是为了让粤海县社会经济走上一个良性循环的道路，可是在现阶段下，人大代表构成并不能完全反映出群众的意愿，那些部门领导、企业干部，他们的出发点往往和人民群众是背道而驰的。这次选举，这些特殊的人大代表将何去何从，从而在根本上会影响到董金坤这个代县长能否转正。而董金坤能否顺利转正，也是对粤海县新任领导班子、对赵长风的执政能力的一次严峻考验！ 第一百零三章上下两手 第一百零三章 上下两手 粤海县第七届人大换届选举分为四个阶段，其中第一阶段为准备阶段，第二阶段为代表选举阶段，第三阶段为召开县第七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阶段，第四阶段为总结阶段。 其中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已经于二零零一年七月中旬完成，按照计划，第三阶段应于二零零一年十月中旬开始，可是由于粤海县原县长王山川忽然间调到了省里，赵长风以从中原省被交流到粤海县担任代县长，粤海县第七届人大一次会议也相应延迟到二零零二年三月底召开。 按照计划，粤海县第七届人大换届选举第三阶段，也就是召开第七届人大第一次会议阶段工作分为三个步骤： 第一，是做好会前准备工作，提出召开人民代表大会会议的建议，报告给县委；筹备大会的工作机构，分别进行会议的各项筹备工作。 第二，在规定时间内召开县第七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是：1、听取和审查听取和审查政府工作报告、计划报告、财政报告。审查和批准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审查和批准财政预算。听取和审查人大常委会工作报告、法院工作报告、检察院工作报告。2、选举产生县级国家机关领导人员：县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正副县长、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3、选举出席海州市第九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第三，人民代表大会结束后，要采取各种形式，宣传县七届人大一次会议精神，推动大会通过的各项决议和决定的贯彻落实。 随之而来的就是粤海县第七届人大换届选举的总结阶段，也就是第四阶段。主要就是写出换届选举的工作总结，填报各种报表。整理文件，立卷归档等等。 对赵长风来说，目前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三月二十五日召开人大一次会议后，选举产生县级国家机关领导人员这一步骤。赵长风必须全力保证县委常委提名地候选人顺利当选，尤其必须赵正代县长董金坤顺利把前面的代字去掉，成为粤海县正式县长。一旦出了个闪失，不但影响以赵长风为首的粤海县县委新任领导班子在粤海县干部群众中的威信。更会让上级领导对赵长风这一届县委领导班子的工作能力产生怀疑。 从表面上看，相比起以往历届人代会，第七届人代会召开的前夕显得格外风平浪静。随着粤海县本地干部两大核心人物段志魁和钱云枫的倒台，粤海县那些习惯了围绕钱云枫和段志魁转的本地干部们仿佛成了一盘散沙，再也聚不起来。可是暗地里有没有人兴风作浪，谁也不敢保证。 听了莫日根关于两会情况地汇报，赵长风不置可否，只是问了一句：“老莫。你有什么看法？” 莫日根仔细想了一下，回答道：“老板，我看无非是上下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问题。” 赵长风没有说话，而是盯着莫日根。用目光鼓励莫日根继续说下去。莫日根得到了赵长风的鼓励，信心大增，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说了下去： “对下面这一手，我们要时刻密切关注着下面的动静。看看有没有什么私下里搞什么活动，如果能够提前知道，我们就能把不安定的因素消灭在萌芽之中。” 顿了一顿，看了一眼赵长风的脸色，莫日根才又继续说道：“对上面这一手，最好是能请一位市委主要领导过来坐镇，最好是能把陈书记或者苗市长请过来督导换届选举工作。有他们在，那些粤海本地干部再厉害。也不敢出什么妖蛾子。” 赵长风微笑着点了点头，莫日根的想法和他地想法是不谋而合。赵长风本来也就是这样打算，控制好下面人大代表们的动向，一旦有什么异常举动，提前采取针对性的行动，避免到选举日当天措手不及。至于海州市方面，按照惯例，是会派一位市领导下来坐镇粤海县。督导粤海县人大换届选举工作。如果能够像莫日根所说的那样。请陈天贵书记下来或者苗晓市长前来坐镇，那些粤海县本地干部及时心中再有想法。也不敢搞什么名堂。毕竟如果粤海县换届选举出了问题，那作为亲临现场督导换届选举的市领导地脸面就荡然无存。 “好，老莫，这几天你就辛苦一点，多注意一下下面的动向，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我汇报。”赵长风说道：“至于海州方面，我这边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请苗市长亲自到我们粤海县来指导换届工作。” “老板，我这边会注意的，只是……”莫日根迟疑了一下，说道：“是不是请刘局长……毕竟他是……” “我正有这个打算。”赵长风点头说道：“老莫，你注意你的，刘局长这边我也会给他交代地。双管齐下嘛。” 莫日根又请示了几句，这才退出了赵长风的办公室。 赵长风又想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翻出了新任公安局局长刘大江的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 刘大江正在局务会议上意气飞扬地作着讲话，见到是赵长风的号码，连忙站起来，毕恭毕敬地把手机贴在耳边，里面传来赵长风威严的声音：“刘局长吗？我是赵长风。” 刘大江听到赵长风的声音，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一哈，轻声说道：“赵书记，是我，您有什么指示？” “你抽时间过来一趟吧，我有点工作要和你谈一谈。” “好的，好的。赵书记，我马上去。” 放下电话，刘大江腰杆立刻挺得笔直，他看了一圈会议室内地副手们和党组成员们，潇洒地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地说道：“同志们，长风书记有点紧急任务要交给我办，今天的会就先到这里了。相关议题我们抽时间再讨论，大家看好不好？” 副手们有些羡慕地看着刘大江这位新班长，有些人还在心中暗自感叹，同样是粤海县的本地干部，为什么只有刘大江能够在段志魁和钱云枫倒台之后依旧吃得开，更是摇身一变，成了小赵书记跟前地红人呢？只是同人不同命啊。还有些人心中暗想，看来这个做官也跟下围棋一样。至少要有两个眼啊，这样才能左右逢源，在官场上成为一条活龙。如果只有一个眼，不管看着声势多大，终究不过是一条死蛇而已。 那么这个刘大江是什么人呢？他怎么会当上粤海县公安局局长呢？ 刘大江也是土生土长的粤海县人。司法学校毕业后分配回粤海县法院，从基层做起，最后做到粤海县法院院长。按照刘大江这个岁数，能考上中专。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刘大江内心里也把自己看成文化人，在骨子里跟段志魁、钱云枫这些部队转业回来的军队干部有隔阂，认为他们不过是一群大老粗，所以平时也和段志魁走动，但是并不十分紧密，勉强算是段系干部的外围成员。而段志魁也不怎么习惯刘大江骨子里那种酸腐地文人气息，只是看在刘大江也是粤海县本地干部大前提下。多少也照应刘大江一点。 这次粤海县政坛大地震，段志魁、钱云枫、常自鸣、李胜年等一批重量级人物纷纷落马，让上级领导对粤海县地官员很有一些看法。所以这次粤海县出现的很多职位空缺，都是从上面空降下来地。但是具体到公安局局长的人选的时候，海州市领导在征求赵长风的意见时，赵长风却推荐了原粤海县法院院长刘大江调任粤海县公安局任局长。 那么赵长风为什么会推荐刘大江担任粤海县公安局局长呢？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赵长风认为公安局局长人选对粤海县治安形势影响举足轻重，所以需要一个了解和熟悉本地情况的干部出任公安局局长。在这个时候，李尚银向赵长风推荐了刘大江。他们两个都曾经是段志魁身边的人。平时私交不错。 赵长风听了李尚银的推荐，又详细了解了一下刘大江的情况。知道刘大江这个人虽然是粤海县本地干部，但是风评尚好，作为段系干部中地一员，刘大江能够在这次政坛大地震中全身而退，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至少刘大江没有什么经济问题，否则这次政坛大地震他也逃不过去。尔后赵长风又把刘大江叫过来谈一次话，发现刘大江还是一个非常有思想有干劲的人，最后就同意了刘大江出任粤海县公安局局长，当然，只是公安局局长，政法委书记和县委常委这两个职务，刘大江暂时是不可能兼上的。 赵长风同意刘大江出任公安局局长，还有其他方面的考虑。比如有一个原因就是安抚粤海县本地干部惶惶的人心。钱云枫、段志魁、常自鸣、李胜年等人地垮台，对粤海县本地干部心理上有着巨大的冲击，在他们潜意识中，难免会以为赵长风不仅仅是针对钱云枫、段志魁这些人的，而是针对着全体粤海县本地出身的干部地。而把刘大江安排到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上，就等于是告诉这些粤海县本地干部，这一切只是就事论事，钱云枫、段志魁的倒台只是因为他们贪污、走私等等罪过，而不是因为他们是粤海本地人。刘大江也是粤海县本地人，为什么就能够走到公安局局长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当然，还有一个理由大家都明白，但是绝对都不会说出来的，那就是赵长风让刘大江出任公安局局长，实际上是“盘活”粤海县干部资源。 为什么说“盘活”粤海县干部资源呢？就那粤海县公安局局长来说，无非是从粤海县本地提拔，或者从粤海县以外其他地方调过来。但是从粤海县以外其他地方调过来，赵长风最多只能盘活一个干部资源。比如，赵长风可以做一做工作，把海州市某个和自己关系好的人。或者其他地方自己所看好的人调过来，这不过只是动了一个干部。 如果是从粤海县内部自己解决呢？那效果就大不一样。 比如现在，刘大江从法院院长调到公安局任局长，那么法院院长的位子是不是空出来了？那么当初为双规裴可安、王庄贤等人立下大功地审计局李局长就可以调到法院法院任院长。而审计局局长又出现了空缺，那么物价局的洛局长是不是可以考虑调过来？县党史办的刘主任是不是可以到物价局任局长？党史办主任地空缺是不是又要找人填上？如是等等，这样一连串动作，可以动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干部。包括下面很多部门的科长、副科长，都能因为刘大江出任公安局局长而挪动一下位子。这样子一来。仅仅是公安局局长一个位子，就能让很多干部满意，这种盘活干部资源的效果，又岂是从外面调过来一个公安局局长所能达到的？ 对刘大江来说，这也是一个好事情，虽然表面上看来，目前他担任的公安局局长和原来担任地法院院长级别一样。但是在公安局局长地位置上，只要和书记搞好关系。那么一般都会担任政法委书记，而成了政法委书记后，就差不多等于半只脚踏入了县委常委会的门槛，如没有意外情况发生，都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县委常委。而县委常委。可就是县领导了，比副县长地位还要搞，这可不是区区的一个法院院长所能比拟的。 刘大江本来以为，随着段志魁的倒台。他这个法院院长也干不了多长时间，估计在两会的时候就会被换下去。可是实在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会不计前嫌，把他从法院院长调到更要害的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上。而且刘大江又从李尚银那边了解到当初李尚银被钱云枫和常自鸣整的很惨，又被段志魁抛弃地时候，正是赵长风出面，帮李尚银联系了深州海关，李尚银不但有了落脚之地。而且还从副科级升到了正科级。相比起段志魁对李尚银薄情寡欲，赵长风却可以抛弃成见，对李尚银施以援手，这中间人品的高下立见。赵长风对政敌的身边的人尚且如此，那对自己身边的人还能坏到哪里去？所以赵长风一个小小举动，立刻让刘大江下定决心死心塌地地跟着赵长风，这样公安局这个强力部门完全被掌控在赵长风地手中了。 离开公安局会议室，刘大江风风火火地来到县委办公大楼。他来到赵长风的办公室门前。伸出手来很有分寸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所谓很有分寸，就是说敲门的时候手上地力度要控制得恰到好处。如果力度轻了。担心领导听不到。但是如果稍微重一点，又会让惊扰到领导，让领导觉得你这个人很没有礼貌。刘大江当了几年法院院长，对手上的力度控制的炉火纯青，所以力度是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进来。”赵长风正在看着两会筹备情况的材料，听到敲门声，抬头说道。 刘大江推开房门，先露出一张笑脸：“老板，您找我？” “老刘，坐吧。”赵长风笑着指了着办公桌对面的座位，然后扔给刘大江一根金芒果。 “多谢老板。”刘大江笑嘻嘻地把金芒果塞进嘴里。他听人说过，赵书记一般都是拿软中华让人，而金芒果这种中原省的名烟，只有赵书记认为是自己人的时候，才会给的。 “老刘，我县政协和县人大会议马上就要召开了，你们准备地怎么样？”赵长风端着茶杯，随口问道。 “赵书记，对于县里即将召开的两会，我局已经做了相应部署，具体措施如下。”一听是谈工作，刘大江立刻正色起来，“一是强化组织领导，周密安排部署。县政协、县人大‘两会’是全县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对于两会的安全保卫工作，我局高度重视，超前部署，召开了专门会议，专题研究两会的安全保卫工作。二是密切掌握社情动向，对可能影响选举工作正常进行的各种情况和线索进行细致排查。三是加强重点人员监控，对精神病人、上访人员等各类重点人开展摸排，列入控制范围。四是加强对投票站及选票、票箱存放处等重点部位的安全检查，同时整合社区民警、保安、联防队员等力量，加强巡逻巡视。五是加大对妨碍选举投票的违法犯罪活动查处力度……” 第一百零四章苗市长 第一百零四章苗市长 刘大江把计划汇报完毕后，又紧接着说道：“我刚从法院调到公安局，熟悉工作岗位还需要段时间，再加上时间仓促，方案之中难免有疏漏之处，对县委的意图领会甚至还有些不到位的地方，老板您……” “老刘，你这个是向我汇报工作，还是做批评检讨啊？”赵长风笑了起来，“我还没有谈我的看法呢，你就自我批评起来了？” 刘大江被赵长风的话说的脸上一热，讪讪地笑了起来。这其实不能怪刘大江，这都是他跟段志魁久了，养成的习惯。其实不光是刘大江，现实生活中很多干部也都是这样，一切都以领导马首是瞻。不管汇报什么工作，一定要把领导挂到嘴边，所谓“千难万难，有了领导就不难；靠这靠那，靠着领导最保险。”凡是工作取得了成绩，汇报是总要说是“领导重视、关怀、指导，”甚至是“领导亲自抓”的结果，惟恐说少了，说轻了，说淡了，说偏了，会惹领导不高兴，成为领导心目中“犯上作乱、离经叛道”的干部；凡是工作中发生了问题，则汇报时一定要说是“背离了领导的意图，偏离了领导的指示，远离了领导的指挥”，所以才造成这样的恶果，这样不仅仅是“有负于领导的热切期望”，而且“还给领导抹了黑，泼了脏水”。 刘大江今天向赵长风汇报工作，就习惯性的用上以前在段志魁前面汇报工作的老套路，没有想到小赵书记却不习惯这一套，反而被小赵书记敲打了两句，除了脸上热热的，心中也有些惶惶不安，生怕小赵书记因此会对他产生什么看法。 赵长风把刘大江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心中暗叹一声，现在是什么年代？难道还会出现以前那种因言获罪的局面？刘大江不过就是说了几句不太合适的话而已，却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看来段志魁、钱云枫倒了，可是却又没有完全倒下，最起码他们在粤海县造成地影响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清除，这个只有慢慢来了，着急不得。 “呵呵，老刘。你们的计划很不错，既周密又完善。”赵长风笑着说道：“我看你不但适应了新的工作岗位，而且还干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嘛！” 赵长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把刘大江心中的忐忑不安给融化了，他连忙应道：“老板，这些都离不开您的领导和关怀，如果不是您把我放到这个重要的岗位上，我就是能力再大。也发挥不出来啊。” 赵长风虽然不怎么喜欢听人拍马屁，但是说句实话，这些奉承话听到耳朵里还是很舒服的。 “老刘，”赵长风严肃地摆了摆手，说道：“让你到公安局当局长。是县委地意思，不是某个人的意思。在这个方面，你可要端正一下态度，个人情绪要不得哦！” “老板。在我心目中，您就是县委，县委就是您。”刘大江这个节骨眼上却不含糊，他梗着脖子说道：“我反正就认定了，是您让我当公安局局长的。今后我就您的一条枪，您指向哪儿，我就打向哪儿，你扣动扳机。我就发射子弹！” “胡闹，越说越离谱了！”赵长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老刘，我看你的思想要好好改造一下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浓重的封建宗派思想？记住，你不是哪个人的一条枪，你是党的一条枪。是人民地一条枪。要时刻听从党的指挥。要时刻服务于人民群众！” “老板，您教育得对。我的认识是有些肤浅。”刘大江这次却不怕赵长风发怒，他心中暗自得意，知道这个时候小赵老板桌子拍的越凶，对他的印象就越深刻，“反正我永远是您地人，我今后就跟定您了，永远跟在您身边接受您的教育……” “您呀！”赵长风用手狠狠地点了点刘大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怪不得李尚银说当初刘大江这个老牌中专生自认为是文化人呢，拍起马屁来果然比那些军队出身的大老粗厉害许多。 “好了，不说这个！”赵长风悻悻地往嘴里塞了一根烟，刘大江眼疾手快，立刻从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躬身为赵长风点上火，然后才规规矩矩地退回到办公桌前自己的座位上。 赵长风抽了两口烟，调整了一下思路，这才说道：“老刘，还是说你们县局地工作部署吧。你们的计划是不错，很详细，很周密，可谓是面面俱到。但是……” 刘大江心头一颤，立刻打起了精神，竖着耳朵听小赵老板下面的话。前面小赵老板给他戴了那么多帽子，都是虚的，只有这个“但是”后面跟的才是实际内容。 “但是，也存在重点不够突出的问题啊。”赵长风瞄了刘大江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面面俱到，有的时候也可能是面面都不到。在这几个方面中，一定要有所突出，有所重点啊！” “是，是！这是我的疏忽，过于注重全面了，却忽略了对重点问题地把握。”刘大江连连点头，脖子上沁出一层细毛汗，“老板，那方面工作还需要我们加强的，请您指示！” 赵长风没有回答刘大江的问题，他站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望向外面。外面，那棵大榕树正大风中摇摆着，枝叶发出哗啦啦地响声。 刘大江跟了过来，在赵长风身后右侧半步远的地方站定，满腹疑问，却不敢说话。心中一个劲儿的琢磨，小赵老板究竟是要让哪一方面措施突出一点？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赵长风望着窗外，忽然间说道。 刘大江眼睛一亮，他往赵长风身边凑了凑，轻声问道：“老板，您的意思是……” 见刘大江领会了他的意思，赵长风微微一笑，指着窗外说道：“选举日那天。希望能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是！”刘大江双脚陡然一并，抬起手给赵长风敬了一个军礼，“老板，请您放心，我们一定采取措施，把各种影响我县两会正常选举秩序地不安定因素扼杀在萌芽之中。” 赵长风见刘大江敬着军礼，却称呼他为“老板”，一时间不由得被他这种不伦不类地行为逗得笑了起来。当然，这种笑容更多意思是代表着刘大江领会了他的意思之后地放松。作为县委书记，赵长风不可能把每件事情都交代的那么白。很多事情要靠部下的领悟能力。刘大江能够这么快就明白赵长风的意思，说明赵长风和手中这位新任重量级部下的磨合期已经顺利度过了。 刘大江脸却红了起来，他嗫嚅地说道：“我这个敬礼不标准么？我可是整整花了一个多星期才练熟了这个动作啊！” 赵长风的笑声更加响亮了…… 县里下面的情况有莫日根和刘大江盯着，等于上了双保险，再加上县长董金坤原来的老部下，下面有什么异动。赵长风肯定会在最短地时间内得到消息。但是安排好了下面，并不等于是万事大吉，还有需要请上面的领导过来压阵，镇一镇那些心怀叵测的小鬼，这样才能防止选举日当天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按照惯例。对于县区人大政协的换届选举，市里都会派一位领导下来坐镇（当然，主要是为了监督和指导人大换届选举，至于政协选举。相对于人大换届的重要性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可比性。），而派下来这位领导，有可能是书记、市长，也有可能是副书记或者市委常委，还有可能是市人大的正副主任等等。 对赵长风来说，最理想的是海州市委书记陈天贵或者海州市市长苗晓过来，最不济也是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罗正龙过来。至于其他领导。即使到了粤海县，也不一定能够镇住粤海县那些居心叵测地人。而从和赵长风的关系来说，海州市市长苗晓无疑是最理想的人选。 打定了主意，赵长风拿出机密电话号码本，翻出苗市长的电话，打了过去：“市长，我是长风啊。” “长风，你鼻子还真灵。我整开了一天的会。这不，刚从会议室出来。你地电话就打过来了。”苗市长笑着说道：“说吧，你给玉林上了多少货？” 彭玉林是苗市长的秘书，苗市长这个意思是说，赵长风给彭玉林送过好处，所以彭玉林才偷偷地把苗市长的行程告诉了赵长风。一边说着，苗市长一边笑眯眯地瞄着正替他往茶杯里续水的彭玉林。 彭玉林吓了一跳，他一直规规矩矩地在会议室外面等候苗市长，根本没有和赵长风联系过，又怎么能够把苗市长地行动告诉赵长风？再说了，秘书就是老板的最亲近的心腹，如果没有老板交代，即使别人给再大的好处，秘书也不敢随便泄露老板的行踪啊。他正要开口分辩，苗市长却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赵长风一听就知道苗市长心情不错，要不怎么会开起玩笑来呢？ “市长，您这可就是冤枉老实人了。谁不知道彭处长对您是忠心耿耿啊，别说是上货，就是别人拿枪指着他，他也不会说出您的行踪啊。”赵长风笑着说道：“只能说我运气好，正好赶上领导有空啊。” “好了，怪不得老谢说你小子会说话，死人都能让你给说活了。” 老谢是指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苗晓和赵长风建立比较亲近的关系就是谢富海在中间牵线搭桥。说起来谢富海还真有一套，当初在老省长杜红军手下就很得新任，现在杜红军升任了省委书记，谢富海立刻又成了新省长赵强跟前的红人，谢富海这种左右逢源地功夫是苗晓最为佩服的。当然，苗晓更为看重的是谢富海背后的资源，能够同时得到省长和省委书记新任的人，那背后蕴藏的能量将…… 苗市长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对着话筒说道：“说吧，有什么事情？” “市长，没有什么大事啊。”赵长风笑嘻嘻地说道：“就是很长时间没有见您，心中有点想你。正好老家给我寄来一点家乡的特产冬凌茶，我想请您到粤海来品尝一下。市长，这茶可不是普通的茶叶啊，不但清咽润肺，消咳化痰，而且对抽烟地人来说，喝了这冬凌茶，就等于把被烟熏黑地肺清洗了一遍，让它焕然一新的去工作……” “少在这里糊弄我！”苗市长不客气地打断了赵长风地话，“我看请我去喝茶是假，请我去为你压阵是真吧？” 赵长风的把戏被苗市长一下子揭穿，也不脸红，他笑嘻嘻地说道：“市长，既然您知道了，那我就不瞒您了。县里的换届选举，还是需要您亲自过来指导一下工作啊。县里的人大代表们都一个劲儿地找我提意见，说盼望在人大会议上能够一睹苗市长的风采呢！” “好了，少给我戴高帽子了！”苗市长说道：“其实市里也是这样安排的，这次下面县区换届选举，粤海县这个点就划给我了。” “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苗市长对我们粤海感情最深。”赵长风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第一百零五章领导督阵 第一百零五章 领导督阵 所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赵长风这样的态度和上级领导说话，说好听点是亲昵，和领导不见外，说难听点就是不尊重领导。但是偏偏苗市长就喜欢吃这一套，苗市长一贯认为比起时时刻刻板着一张臭脸的市委书记陈天贵来，他这种平易近人、毫无架子的作风无疑更能获得别人的尊重。当然，平易近人只是苗市长的一个方面而已，当下面干部没有犯错误时，苗市长是笑容可掬的，但是一旦下面干部犯下了错误，苗市长发起怒了，可是要把人的苦胆都骂出水来的！ “呵呵，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苗市长笑道：“还说什么请我喝茶……” “市长，请您下来视察换届选举工作是真，请您过来喝茶也是真。”赵长风说道：“那冬凌茶效果确实神奇，只是味道比苦丁茶还苦上十倍，不知道您能习惯不能。我这里为您准备了两大盒，您过来尝尝看，如果习惯，以后您的茶叶我就包了……” 放下电话，赵长风微笑了起来。苗市长确实是没有把他当成外人，如果不是苗市长亲自提出来，粤海县的换届选举又怎么会让一市之长下来主抓呢？ 赵长风和四大班子主要领导成员一起驱车来的粤海县和邻县交界的地方迎接海州市市长苗晓。其实海州距离粤海县中间虽然隔了一个县，但是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距离，市长下来视察工作，完全用不着这样大张旗鼓地动用四大班子一起出动迎接。可是谁也明白苗市长这位大老板的重要性，尤其是最近一直在风传海州市一把手陈天贵要上调省里的情况下，粤海县这四大班子成员谁不想在苗市长面前露个脸，讨个好？这其实也不用赵长风做工作动员。四大班子领导成员都不约而同的都会自动出现，即使是有再紧要地事情，他们也会在这个时刻放下来，专心于迎接苗市长这个重要的政治任务。仿佛谁这个时候不出现，就意味着要淡出粤海县政治舞台一样。 三月下旬，对于北方来说，还是天寒地冻的天气，可是对于地处华夏国南陲的粤海县来说。已经有点初夏的感觉了。尤其是今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太阳的威力就发挥出来了，那火辣辣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仿佛能晒出一层油来，几乎让人怀疑盛夏已经提前来临。 到了粤海县县界，赵长风迈步下车。立刻感受到太阳的威力。其他领导也纷纷迈出专车，跟着赵长风站在路边。 粤海县路两边光秃秃地，几乎没有什么树。其实不仅仅是粤海县是这样，在这个玉江三角洲几乎都是这样。公路等基础设施都是新修建的，全部是商铺和工厂沿着公路两边蔓延开来。形成所谓的石屎森林，公路两边要不是干脆没有树，要不就是种下的树还很幼小，根本形不成有规模的可以遮阴蔽日的树荫。 这些领导跟着赵长风无遮无拦地站在太阳地下面。才过了两分钟，就有人受不了了，想钻回专车里面去“叹”空调。可是赵长风不发话，他们却又不敢动。 那些秘书们和司机们就很有眼色，纷纷到专车里拿出遮阳伞，撑开了挡在各自老板上方，为他们营造出一方人造阴凉。鲍晓飞也去取了天堂牌太阳伞，打开来。为赵长风遮挡着阳光。 赵长风看着这一大片花花绿绿的伞，心中很是生气，如果这些场面让苗市长看到了，成何体统？他不好向别人发作，正好见鲍晓飞也打开了伞，于是板着脸说道：“遮挡什么？太阳光杀菌消毒，平时里总在办公室内，现在被太阳晒一晒有好处。你如果怕热。就到车里等我。” 鲍晓飞讪讪地收起了太阳伞。不敢说话。 听话听音，其他领导知道。赵长风表面上是在教育秘书，其实这是说给他们听呢。于是他们也纷纷呵斥秘书，让他们把伞拿开，表示要晒一晒阳光，给身上的霉菌消一消毒。 于是一片花花绿绿伞地海洋消失了，领导们的天空又重新晴朗起来，不到片刻，这些肥头大耳白白净净的领导个个都大汗淋漓，个个都像是在洗桑拿浴，还是免费的桑拿。他们平时哪里受过这些罪啊？尤其是人大和政协的班子成员，这些人就有些后悔是不是表现太积极了？反正他们都是闲置地老家伙，就像是过期的时装，虽然还是能穿，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再穿身上了。他们及时贴苗市长再紧巴，也改变不了自己在这场与年龄的竞赛中终将被淘汰出局的命运。 想起年龄，这些老家伙更是愤愤不平。赵长风这小子三十岁还不到，正年轻着呢，他们都是五十多岁地人了，按照年龄可以说是赵长风的父辈了，怎么能够和赵长风这年轻小伙子相比？赵长风的身体站在太阳地暴晒没有事情，他们的身体又怎么能受得了这个折腾？ 好在赵长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莫日根打来的电话：“苗市长的车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就到了。” 原来按照惯例，虽然四大班子的成员都在县界迎接领导，但是还要派出一个人深入到邻县境内提前侦查，看到领导地车过来后，就提前打电话过来，以方便这里早做准备。 “好了，同志们打起精神，苗市长马上就到！”赵长风立刻向大家通报了情况。 四大班子精神陡然一震，立刻忘记了天上炎炎烈日，个个都精神饱满地望着苗市长来得方向，等待着苗市长的专车到来。 黑色的奥迪平稳而快捷地奔驰在公路上，车内空调开着，一片清凉，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彭玉林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一眼看到路边停着的一辆挂着粤海县牌照的桑塔纳2000，彭玉林一笑，这肯定是粤海县派过来侦查情况的车。 “老板，马上就要到了。”彭玉林扭头对一直在闭目养神地苗市长说道。 苗市长睁开了眼，看了一下窗外，说道：“真快啊。就说十年前吧，从海州到粤海，没有两三个钟头根本到不了。现在呢，才几十分钟。” “海州市这些年发展是很快，说是日新月异可是毫不夸张。”彭玉林说道：“尤其是您当市长这几年，海州地发展更是一日千里。” 苗市长看着窗外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忽然间说道：“要想搞好发展，就必须扫清前进道路上地障碍啊。” 秘书一向善于揣摩老板的意图，彭玉林也不例外。苗晓市长这话看似没头没尾。其实还是在思虑粤海县地政局。这次粤海县人大换届选举能否波澜不惊地度过，关系着粤海县的发展前景。 “老板，您亲临粤海县，海州市委的意图肯定能够得到贯彻落实。”彭玉林说道：“任何妄图动摇党管干部原则的人必将被扫到历史地垃圾堆里。” 苗市长笑了起来，说道：“是啊。局部服从全局，全党服从中央，这种大原则是坚决不能动摇的。党的干部尤其要有全局观念，眼睛绝对不只能盯着自己的小山头和小圈子……” 粤海县界很快就到了。路面一溜小车赫然入眼。苗市长的专车司机在请示过之后，乖巧地把车停的了路边。 赵长风率领着领导班子成员快步迎上专车。彭玉林那边已经下车，替苗市长拉开了车门。苗市长刚迈步下车，赵长风的双手就迎上上去。苗晓笑吟吟地伸出手来和赵长风紧紧握着，另一直手腾出来，亲热地在赵长风肩膀上拍了一拍：“长风，怎么比上次见面瘦了不少？工作要干，身体也要注意啊！” 听着苗市长关怀的话语。有清晰地感受到苗市长温暖地大手上传来的力度，赵长风心中大定，苗市长能够有这样旗帜鲜明的态度，这次换届选举即使有几个条小泥鳅蹦出来，也翻不起多大浪花，于是他脸上的笑容月份灿烂起来。 “市长，我们可把您给盼来了！”董金坤也笑着过来跟苗市长握手。 “老董，这次台给你搭好了。你可要唱好戏啊。”苗市长知道董金坤和赵长风之间关系不错。态度也格外和蔼。 “有市长和赵书记在后面给我坐镇，我心中很是踏实。我保证不辜负市长和赵书记的厚望。把这台戏唱好，唱扎实。”董金坤本来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此时间见了苗市长地态度，心中就踏实很多。 松开董金坤的手，苗市长又依次和粤海县四大班子成员进行握手。彭玉林看着天空火辣辣的太阳，又看到苗市长后背沁出了一小坨汗水，就故意拿出手机对苗市长说道：“老板，您的电话。” 苗市长看着后还有二三十号人，心中也有些吃不消。见彭玉林拿着手机过来，知道是为他解围，于是就对赵长风说道：“那让同志们直接去会议室吧。”说着拿着手机转进了车里，临上车前，还对赵长风招了招手，“长风书记，还有金坤县长，你们过来，坐我地车吧。” 粤海县这些领导干部不由得心中“咦”了一声，大家都知道小赵书记来历不凡，苗市长对小赵书记热情点还无可厚非。可是大家都没有想到，苗市长会对董金坤也另眼相看，把董金坤也邀上自己的专车。本来有些人还心存侥幸，盼望董金坤这次选举中能够出点意外情况，那么他们这些人就可以浑水摸鱼，说不定也能尝一尝县长的滋味，可是现在，看着苗市长的态度，董金坤这次当选怕是板上钉钉了。 董金坤也有点受宠若惊，他已经提前得到了赵长风的招呼，知道苗市长为了他亲自过来助阵，但是董金坤知道，苗市长多半是看着赵长风的面子上，自己和苗市长可是八竿子都打不上的关系。可惜现在，苗市长当着粤海县四大班子的成员邀请自己上他地专车，这就等于苗市长旗帜鲜明地向四大班子成员亮明了对他担任县长的支持态度，同时也意味着，在苗市长的心目中，已经把他划到自己人的行列…… 于是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董金坤跟着赵长风上了苗市长的专车。刘大江亲自开着警车在前面开道，苗市长的专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再后面四大班子的成员乘着一长溜黑压压地轿车紧随其后。四大班子成员地专车看似杂乱无章，其实谁人在前，谁人在后，顺序都是固定死的，不用人招呼，这些专车司机自己都心中清楚。 虽然是为选举而来，可是在一路上苗市长根本没有提一句选举地情况，反而是饶有兴趣地向赵长风和董金坤了解着粤海县各方面的情况。赵长风见惯了大阵仗，又和苗市长比较熟，所以回答起问题来无拘无束。董金坤开头却有些拘谨，不知道怎么回应苗市长的提问。常常是苗市长问一句他回答一句，苗市长不问绝对不敢插口，活像是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在课堂上被老师揪起来提问一样。 走了一阵，见苗市长心情很好，时不时还不忘记幽默一下，董金坤紧张拘谨的情绪渐渐舒缓下来，这才能理出思路，调理语言顺利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等进入粤海县城区的时候，董金坤完全进入了状态，已经完全像一个合格的县长那样在汇报工作。赵长风就适时地闭上嘴巴，把舞台让给了董金坤。 第一百零六章答卷 第一百零六章答卷 到了县委办公大楼，又是一阵寒暄，那些眼巴巴等着苗市长在县界却没有能够和苗市长握上手的大小领导们终于逮着了机会，握住了苗市长温暖的大手，口里说着一些热烈欢迎热切盼望之类的话语。当然，限于个人口才的问题，这些话或者说得妙趣横生，或者说得干巴巴毫无营养，但是毫无疑问，都是清一水的拍马屁的话。那些口才出众的自觉的自己的马屁拍得很到位，很有营养，肯定给苗市长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心中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起来，以至于有些看不起那些口才笨拙的同僚。可是那些口才笨拙的却并不因此而自惭形秽，相反，他们心中反而有些鄙薄那些只知道卖弄口才的人。叫得才好听有啥用？不就是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嘛？以苗市长这样英明又怎么会去喜欢那些只会叽叽喳喳乱叫却一点屁事都干不成的人呢？苗市长喜欢的还是老黄牛般的实干家，是那些只会埋头干活不会怎么说老实人呢！ 其实两者都过于自我感觉良好了，无论他们口才出众也好，口才笨拙也好，根本引不起苗市长的注意。他们这个层面的干部，还值不当海州市一市之长在他们身上花心思。 苗市长满面春风地和站成一列的大小干部握手见礼之后，赵长风立即宣布：“请县委常委们到三楼小会议室参加个临时常委会。” 到了县级领导这个级别，每个领导都有自知之明。赵长风话音刚落，那些自知道不够资格的参加常委会的领导，或者曾经有资格参加常委会，现在却不够这个资格参加常委的老领导们就悄悄地消失在县委办公大楼的门口。 赵长风带领着十几个县委常委，簇拥着苗市长到了三楼的小会议室。苗市长往会议室中央一坐，占据了原来赵长风的座位。赵长风就到了苗市长地左侧。原来代县长董金坤的座位。而董金坤则占据了原来党群副书记的位置，坐到了苗市长的右侧。 苗市长亲临县委常委会，县委书记赵长风就是当仁不让的会议主持人。他说道：“首先，我代表粤海县县委县政府、代表粤海县全体党政干部、代表粤海县全体人民，对苗市长在百忙之中还挤出时间亲临我们粤海县指导县人大政协两会换届工作表示感谢……” 会议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领导当然既然“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亲自光临”指导工作，大家当然要欢迎了。 苗市长点头微笑，脸上的神情显得愈发平易近人起来。 赵长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说道：“下面请苗市长发表重要指示，大家鼓掌欢迎！”说着率先鼓起掌来。会议室又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苗市长双手往下压了一压，面容立刻严肃起来，他开口说道：“海州市委对这次县区人大换届选举工作十分重视，市委书记办公会议和常委会都专门尽兴了研究，及时批转了海州市人大常委会党组《关于做好县区人大换届选举地意见》。上个月底，市委还召开了县区换届选举工作会议，就这个换届选举工作。重点是领导班子和领导队伍建设坐了全面部署。重点是高度重视、加强领导、精心组织、扎实推进、平稳有序、风清气正，通过这次换届选举，达到凝心聚力、强化班子的目的，切实保证社会经济快速平稳的发展……” 这些虽然都是套话空话，每次换届选举前都要讲上一遍。但是苗市长还是讲得非常投入，在讲得过程中目光缓缓地环视着会场，让每个与会者都感觉到，市长这是在跟自己交流呢。 喝了一口茶。苗市长继续说道：“海州市各级人大常委会要充分认识到这次换届选举的重要意义，真正把思想统一到中央、省委和海州市委的文件精神上来，统一到海州市选举工作委员会的部署上来。要牢记党的领导，时刻注意和市委保持一致，切实选好人大代表和县区机关及其领导人员。” 说到这里，苗市长地目光忽然间凌厉起来，会场上常委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接触苗市长的目光。 “最近。临市在县区换届选举的时候就发生了一起违背上级领导肺组织活动。虽然这是发生在临市，只也是零星的一起，但是这件事情却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告诉我们在人大换届选举中，一定要牢牢坚持党的领导原则不动摇。”苗市长声音陡然提高了十多个分贝，“粤海县是海州市地经济重镇，是海州市改革开放的桥头堡，市委主要领导尤其重视粤海县这次换届选举工作。昨天下午。陈书记专门抽出时间和我谈了几个小时。特别强调了粤海县此次人大换届选举的问题。” “前一段时间，粤海县政坛出了一些问题。一些县级领导纷纷落马。虽然这只是极少数，代表不了粤海县干部的主流，但是这些事情不可避免地会给粤海县地工作带来一定影响。”苗市长说道：“就拿在座的常委来说吧，有六七个都是近两三个月刚从外面调到粤海县来的，对粤海县的情况很不熟悉，而粤海县的人大换届选举却又迫在眉睫，同志们面临的工作任务非常艰巨……” “但是，越是任务艰巨，越是能体现出一个人、一个领导班子是否具备战胜艰难困苦局面的能力、战胜艰难困苦局面的意志品德。”苗市长声音慷慨激昂，非常具有煽动性，“陈书记和我都认为，这次人大换届选举是对粤海县新任领导班子、是对粤海县各位新老常委们地一次考验。这次选举能否顺利实现海州市委的意图，则代表着粤海县新任领导班子以及在座新老常委们能否顺利通过这次考验，能否向我、向陈书记、向海州市委、向粤海县全体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第一百零七章手段 第一百零七章手段 会场上一片寂静。听鼓听音，能够混上县委常委这个级别的都不是傻子，怎么能够听不出来，苗市长这一番看似鼓舞激励的话里暗藏杀机呢？既然已经是“考验”了，那么能否顺利通过，必然会影响到今后自己的前程，甚至会立即影响到自己目前的位子。如果这单单是苗市长一个人的意思，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苗市长口口声声把陈书记挂在嘴上，可想而知，把持着海州市政局的党政一把手肯定在这方面达成了共识。 苗市长仿佛嫌自己刚才那番话杀伤力不够，又加了一把火：“陈书记特别提出，要在干部队伍中形成一套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的竞争机制。对于那些能够保证落实市委意图的干部，要给予提拔重用；对于那些落实市委意图积极性不高、主观能动性不够的干部，要给予批评教育，必要时对其工作进行调整；而对于某些鬼鬼祟祟，和市委唱反调的干部，则要予以严厉打击，坚决清除出干部队伍中去！” 这几句话像是重锤一样，狠狠地敲击下来，把某些人的美梦一下子敲醒。主管农业的副书记白向昆就是其中一位。对于赵长风出任县委书记，他没有什么话可说，但是对于原来排在他后面的常务副县长董金坤被提拔为县委副书记、代县长，并且作为这次人大换届选举县长的唯一候选人，白向昆是有些不服气的。他暗中联络了一些人大代表，准备在选举人搞一个突然袭击，联手提名他为县长候选人。只要被他能够被列为县长候选人，他只要在选举中巧妙的利用粤海县本地出身的人大代表对整垮段志魁、钱云枫等本地干部的赵长风、董金坤的厌恶，再加上他活动的一些选票，肯定能击败董金坤。 当然。白向昆也知道，这样在选举中跳票地行为肯定会招致上级领导的厌恶。但是白向昆也有自己的打算。首先，他自己并没有亲自出面去联络人大代表、去拉票，虽然说出面替他联络人大代表活动选票的农业局王局长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但是即使是对老王，白向昆也只是含糊的暗示了一点，其他都是老王自己的领悟，这些东西即使拿到台面上来说。也算不得是证据；第二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白向昆觉得他地行为虽然是打乱了海州市委的部署，违背了海州市委的意图。但是海州市委却不太可能对他动真格的。前一段粤海县政坛刚发生了大地震，五个县委常委和八个县局和乡镇部门负责人都锒铛入狱，这影响的不光是粤海县的形象，更是影响到海州市的形象。海州市作为粤海县的直接上级，不可能不负一点领导责任。市委书记陈天贵和市长苗晓肯定在省委书记杜红军和省长赵强那里挨了不少批评。所以即使这次粤海县出现选举跳票地事情，海州市市委多半是不会闹大，尽量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再说了，打铁也要自身硬。他白向昆既然敢暗示农业局老王出来帮他穿人拉票。自然有他的道理。首先他白向昆在经济上过硬，除了收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礼外，在经济上没有任何把柄可以让人做文章的。所以如果这次选举跳票引起某些人地不满，他白向昆也经得住组织上的任何审查。其次就是他已经暗示了老王。活动可以，但是千万不要涉及到贿选，买票，只要让那些信得过、靠得住的人联合提名就行。至于选举，那些粤海县本地人大代表巴不得把董金坤选下去，好出一出赵长风的洋相呢！既然是没有贿选、不涉及到买票，那么即使组织调查，又能怎么样？结论是干干净净地。第三就是无论是从资格上来说。还是能力上来说，他白向昆都比董金坤更适合出任粤海县县长。段志魁和钱云枫倒台之后，在粤海县的常委中，还有谁比他白向昆资格更老的？而且他白向昆能在粤海县这样的工业大县把农业工作搞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甚至超过粤北那些农业大县，本身就说明了自身的能力嘛！ 所以经过反复考虑，白向昆得出结论，这次选举他出来跳票并不要紧。虽然不免会受到海州市主要领导的一番敲打。但是到最后，海州市委还是不得不承认选举这个现实。同意他出任县长这个职务。否则一旦闹大起来，陈天贵和苗晓就又成了杜书记和赵省长跟前的 “红人”了。 但是今天听了苗市长这暗藏杀机的话，白向昆就知道，他还是考虑地有点过于简单了。看来陈天贵和苗晓两个人已经下定了决心，坚决不能让粤海县地选举出漏子。苗市长这一番讲话，等于是提前把白向昆的所有退路都封死了。谁如果再动歪脑筋，那就不仅仅是公然和苗市长作对，更是公然和陈天贵书记作对，这中间的严重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对白向昆来说，无论是陈天贵和苗晓，海州市这党政两巨头哪一个都不是他所能惹得起的。陈天贵不用说，是海州市的一把手，在党管干部的原则下，一把手几乎是可以说是决定了下面所有干部的命运。白向昆如果再有什么举动，那就等于说是公然挑战陈天贵地权威，这中间将会付出什么代价，可想而知。 即使不考虑到陈天贵，苗晓市长也是白向昆得罪不起地。苗晓市长比陈天贵小了四五岁，在年龄上有巨大优势。而且有传闻说，陈天贵书记马上要调到省里，苗晓市长将接替陈天贵出任海州市领导班子一把手。也就是说，以后海州市全体干部的命运，就要有苗晓市长来决定了。这其实从苗晓市长刚才地讲话中也可以听出一些端倪，苗市长说粤海县这些常委们能否“向我、向陈书记、向海州市委、向粤海县全体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这句话时，竟然把他自己排在陈天贵书记前面，如果不是陈天贵书记要走，苗市长有这个胆气吗？所以苗市长说道“坚决清除出干部队伍”时才会如此底气十足！ 从苗市长进来，到说完这一番话，不过短短的二十分钟时间，但是这短短的二十分钟时间内却像是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把白向昆浇了个透心凉的同时，也把白向昆的万丈雄心完全熄灭。 苗市长做发言的时候，赵长风也在看着会场，观察着班子成员们的反应，重点是观察原来老常委们的反应。至于新过来的常委，根基尚浅，这次选举不会有什么动作。 看到常委们的都低下头，躲避着苗市长的目光，赵长风心中非常满意。苗市长这尊菩萨还是请对了，有大神在这里坐镇，小鬼们岂敢妄动？ 等苗市长的讲话一结束，赵长风立即带头表态：“我代表粤海县委、县人大坚决拥护市委的决定，尽力完善各种措施，把工作做得扎扎实实，确保市委意图的顺利实现！” “好！要的就是这个态度！”苗市长带头鼓起掌来，满意地说道：“长风书记的态度很明确。大家也都谈一谈自己的看法吧。” 掌声平息下来，大家都看着县委副书记、代县长董金坤。董金坤还是有点不太适应自己的位置，他稍微愣了一下，才醒悟到该自己表态了。于是就清了一下嗓子，说道：“我是县长候选人，不好多说什么。但是作为粤海县县委副书记，我还是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我坚决拥护海州市委的决定，在长风书记的领导下，坚决实现海州市委的组织意图！” 后面的干部不用提醒，都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依次发言，表示要坚持党管干部的原则，和海州市委保持一致。 等到白向昆发言时，他毫不犹豫地说道：“请苗市长和陈书记放心，我们会团结在以长风同志为班长县委领导班子周围，贯彻市委的意图，顺利完成好这次选举！”他语速极快，好像是子弹发射出膛一样，一口气说完这段话之后，白向昆像是放下一个包袱一下，立即轻松了许多。冒着失去已经拥有的东西的巨大风险去得到一个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这不是犯傻嘛？得不偿失啊！ 解运来此时已经从县委办主任升任为副书记，虽然在几位副书记中排名最末，但是毕竟是前进了一级。副书记万锦涛发过言之后，就轮到解运来表态了，大家以为，解运来肯定也会像前面的人一样，说什么拥护市委的决定，和市委保持一致的话语，可是没有想到，解运来一开口却让大家吃了一惊。 “市长、班长、金坤县长，各位常委同志。”解运来和赵长风碰了一个眼神，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建议，大家看看怎么样……” 第一百零八章为您服务 第一百零八章为您服务 “哦？”苗市长将手中的香烟架在烟灰缸上，端起了茶杯，饶有兴趣地看着解运来。看看这个新提拔上来的粤海县委副书记能提出一个什么样的建议。 解运来说道：“刚才大家都表了态，坚决拥护市委的决定，和市委保持步调一致，我也是这么一个态度。不过我个人认为，要把这个态度落到实处，还需要采取一些必要手段加以保证。因此我在这里提示县委常委会最好能够通过一项决议，对于那些在这次换届选举中出现非组织活动的乡镇和部门，必须要严肃追究一把手的政治责任！” 常委们心中又是一阵诧异，尤其是白向昆、许建聼、万锦涛等老牌常委，心中不由得涌出一阵今夕何夕的感叹。没有想到原来在他们眼中庸庸碌碌，只会跟着卫建国亦步亦趋的县委办主任解运来既然是这么一个厉害角色，怪不得卫建国调离后，赵长风会大力推荐解运来升任县委副书记呢！ 那么解运来这个提议厉害在什么什么地方了？就是厉害在解运来一下子透过繁芜的表象抓主了问题的实质。按照时下的人大代表制度，为了保证党的领导，人大代表中大多数都是党员，尽管里面有普通党员和干部党员之分。而解运来提到要追究一把手的政治责任，等于把下面乡镇党委书记和部门党委书记的官帽一下子攥在手中，谁如果有点异动，那么这个帽子立刻就会被撸掉。所以这个提议对那些干部党员来说，几乎是一个无法挣脱的紧箍咒，除了乖乖听话外，别无他法。 至于那些身为普通党员的人大代表，这个紧箍咒虽然不能直接套到他们身上去。但是他们也必须乖乖听话。你再是人大代表，总要在单位上班吧？还能不接受一把手的领导？你如果坏了一把手的好事，那一把手能够放过你？所以解运来这个提议虽然只是针对下面乡镇和部门的一把手，但是基本上把所有的党员干部都包括在内了。甚至不排除有些部门地一把手为了保证自己部门不出乱子，甚至会使用一些过激的措施和手段。 赵长风对解运来的提议却丝毫不惊讶，这正是他和解运来、莫日根几个人反复推敲，最后拿出的点子，这时候接着解运来的嘴巴表达出来而已。这个提议如果在常委会上获得通过。下面个乡镇各部门的一把手就必须兢兢业业地负起责来，以保证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在这次选举过后还能安然无恙，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这次选举大局已定，基本上可以保证不会出现什么大的意外。 解运来讲完之后，所有常委们把目光都集中到苗市长身上，看苗市长怎么一个表态。苗市长却笑眯眯地端着茶杯喝茶，说道：“我今天到粤海来主要是宣布海州市委地决定的。至于你们常委会，该按什么程序走就还按什么程序走，我就是一个旁听者。” 苗市长这几句话说的冠冕堂皇，似乎他真的是一个旁听者，不干涉粤海县委事务一样。可是在这些粤海县委常委眼里。苗大市长这哪里是过来旁听啊，简直是拿着尚方宝剑过来监斩的！又有哪个常委敢不知死活，用自己的脖子去试验苗大市长手中这柄尚方宝剑的锋利程度呢？ 市长既然旁听，主持会议的县委一把手赵长风就要表态了。他立即说道：“我赞同运来书记地意见，兼任各级选举委员会主任的主要领导同志作为落实市委意图的第一责任人，要为这次人大换届选举事务负总责！” 一边说着，赵长风一边环视着会场，观察着每个常委脸上的表情，顿了一顿，他接着说道：“这样吧，我看大家也不要一一表态了。我们来个举手表决吧！同意运来书记意见的同志们请举手。” 说着赵长风率先把手举了起来。董金坤、解运来、莫日根几乎是在赵长风话音落下地同时第一时间举起了手，然后其他常委陆续跟着举起了手，其中副书记白向昆举手虽然落后于董金坤等人，但是比其他人还是快了一分。 解运来的提议获得常委会一致通过。 随后又讨论了一下本次换届选举的一些其他问题。接下来要召开县委扩大会议，把四套班子领导召集在一起，讨论各个领导的具体分工。按照惯例，每一个县级领导至少都要负责联系三四个代表团。所谓“联系”，就是要负责做好代表团地工作。保证代表团里的人大代表规规矩矩的按照组织意图去投票。不出现什么乱子。然后还要召开全县科级以上干部会议，传达市委对于这次人大换届选举的精神。贯彻县委常委会的有关决议，让这些科级以上干部在这次换届选举工作中起好模范带头作用。 常委会结束后，赵长风笑着对苗市长发出了邀请：“市长，您好久没有到我们粤海县来了，有很多情况一下子汇报不完，晚上能不能允许我们粤海县主要领导陪您一起吃顿饭，顺便利用吃饭的时间进一步把粤海县的情况向领导汇报一下？” 苗市长微微一笑，说道：“同志们都很辛苦了，我看就不要打扰同志们了。我这次下来主要就是传达市委有关决议的，顺便做一些调查研究工作。眼下面临换届选举，同志们肩上地担子都很重，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今天就不耽误同志们宝贵时间了，好不好？” 赵长风嘿嘿一笑，说道：“市长，不会占用很多时间的，晚上只是简单吃一个工作餐，再说吃饭的时候同志们也要汇报工作，怎么能算是耽误时间呢？” “你呀，”苗市长笑着伸手虚点了一下赵长风，无奈地说道：“那好吧。简单一点，不要铺张浪费啊！” 县委常委们羡慕地看着小赵书记，心中想到，什么时候苗市长也能够向对待小赵县长用这么亲密无间的语气聊天啊？ “坚决贯彻领导的指示。”赵长风应了一声，扭头对莫日根交代道：“老莫，你一会儿就给小招打电话，让他们按照工作餐的标准准备，四菜一汤，不许超标。” 莫日根跟着赵长风到了县委，接替了解运来县委办主任的位子，所以也有资格参加县委常委会。算起来从去年九月份跟着赵长风，到现在不过半年时间，莫日根已经从一个正科级的县政府办主任升任县委办主任。虽然从名字上来看，县政府办主任和县委办主任仿佛是平级，可是县委办主任可是县委常委，属于副处级干部，是实打实地县级领导。而政府办主任不过是一个跑腿打杂地中层干部而已。莫日根有的时候还真适应不了这个变化，他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真地在仕途上跨越了那关键的一步，成为副县级领导了。回想起当初，他还准备递上辞职信，回老家中专学校里去当一个教书匠呢！现在想一想就觉得当初的想法很是可笑。也正是因为如此，莫日根心中越发感激小赵老板，下定决心死心塌地地跟随小赵老板绝不动摇。 此时听了小赵老板的吩咐，莫日根连声说是，立即掏出手机，躲到一边向县接待办主任、县委小招总经理打电话，传达小赵老板的指示去了。 此时天色尚早，赵长风就先陪着苗市长到县委小招去休息一下，其他常委们各自散去，到晚上在去小招陪苗市长享用工作餐。 赵长风陪着苗市长出会议室的时候，秘书鲍晓飞就站在外面的走廊上，他看到小赵老板陪着苗市长出来，连忙闪在一边，垂在身边的手却悄悄地向赵长风做了一个手势。赵长风就知道，鲍晓飞把事情办妥了，就微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县委小招，服务员把门打开，赵长风和彭玉林陪着苗市长走了进去。正面就是装修的富丽堂皇的会客室，会客室的茶几上，放着两只装饰精美的手提袋。苗市长一眼就看见了那两只手提袋，脸色一沉，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赵长风却不害怕，他嘻嘻一笑，上前拿起一只手提袋，从里面拿出一只盒子，对苗市长说道：“市长，请你喝冬凌茶不算是行贿受贿吧？”原来这就是赵长风从老家山阳市带过来的冬凌茶，他让鲍晓飞提前送到苗市长的房间里来了。 苗市长这才转怒为霁，把盒子拿到手中翻看了一番，有些疑惑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很神奇的冬凌茶，我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 “神奇不神奇，只有喝过才知道。”赵长风一笑，打开盒子，取出茶叶，拿起杯子就去泡茶。 “赵书记，我来。”彭玉林抢着要去泡。 赵长风却笑着说道：“玉林处长，你到这里就是客人了，应该我为市长和您服务才对。再说了，你不接受我点好处，下次还能够把市长的行踪再告诉我？” 彭玉林顿时面红耳赤。苗市长却哈哈大笑，指着赵长风说道：“你这小子，可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呢！” 第一百零九章精心筹划 第一百零九章 精心筹划 泡好茶水，赵长风把茶杯放在苗市长身前的茶几上：“市长，请您品评一下，看我家乡的冬凌茶究竟如何。” 落日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落在晶莹剔透的茶杯上，把整个茶杯镀上一层金色。苗市长王国强，只见半透明的纸袋在玻璃杯的开水中翻滚着，透过那半透明的袋子，能够看到墨绿色的冬凌茶在缓慢的舒展开来。一股水汽从杯口冉冉而起，在夕阳的照耀下，摆动着袅娜的身姿。而清香就随着这水汽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唤醒了苗市长沉睡已久的嗅觉——随着年龄的增长，苗市长的嗅觉渐渐丧失，变得无比迟钝起来。他几乎嗅不到任何饭菜的香气，更别说是茶香了，只有饭菜或者茶水入口时，凭借着舌头上的味蕾，苗市长才可以品尝出来，这饭菜是否开胃，这茶叶是否清香。 但是现在，这冬凌茶的水汽一起，苗市长的嗅觉立刻变得灵敏起来。他仿佛回到了在乡下放牛幼年时光，只需要一阵微风吹来，他就立刻可以分辩出这风中所蕴含的所有气息——麦苗的气息、油菜花的气息、蒲公英的气息、灰灰菜的气息……当然，也有牛粪的气息。那时候他仿佛是有特异功能一般，即使距离家里一两里远，他都可以嗅出妈妈在家里蒸的红薯，还是煮的玉米。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这个特异功能渐渐丧失，以至于就是把饭菜放在鼻子下，他只要不用眼睛去看，就不知道这盘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饭菜。 现在，赵长风只是泡上了一杯冬凌茶，苗市长甚至还没有喝，那种丢失的特异功能仿佛就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嗅觉灵敏的甚至能嗅到窗外草坪上的青草气息。 “好茶！”苗市长赞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还没有入口品咂就出口称赞地茶叶，“长风，没有想到，你家乡还产这样的极品好货啊！” 赵长风却摇头说道：“市长，您先别夸，尝一尝味道再说，我可提醒您一句。这茶叶特别苦啊。” “嘿嘿，你小子又和我开玩笑。”苗市长摇头笑道：“这茶闻起来清香扑鼻，即使有点苦味，也绝对不会苦到哪里去。”说着苗市长就迫不及待地端起了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小口抿了一口。 赵长风没有想到苗市长说喝就喝，他来不及阻止，就看见苗市长已经抿了一小口。他连忙闭上眼睛，不敢看苗市长。 茶水甫一入口，就听苗市长惨叫一声，“噗”地一下，把茶水全部喷到痰盂里。 “哎呀。我x，你这是什么茶啊，简直要苦掉人半条命！”苗市长顾不得仪态，他伸着舌头。吧咂着嘴，一遍吸气一边嚷嚷道。 彭玉林在旁边看着也吓了一跳。他跟在苗市长身边两年，知道老板是一个很注重自身修养，很注重自身形象的一个领导，在别人面前从不说粗口脏字。今天竟然破天荒的爆了一句“粗口”，可想而知，这个冬凌茶究竟有多苦。在看老板呲牙咧嘴、连眼泪都给苦出来的怪相，彭玉林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一眼赵长风。心中埋怨道这个赵长风真是不知道轻重，怎么会弄出一杯这么苦涩难喝的怪茶给老板呢？ 赵长风对苗市长的反应早就预见到了。别说是苗市长，任何人第一次喝冬凌茶的时候都是这般反应，更何况赵长风带过来这几盒冬凌茶是他母亲专门让茶叶用最优质地冬凌草特别定制的呢？别说是苗市长，就是那些经常喝冬凌茶的老鸟，第一口喝下去也会受不了吧？ 不过赵长风并不着急，对彭玉林恶狠狠的“问罪”目光也视而不见。若是说起冬凌茶，谁又能比山阳人更了解它们的特性呢？如果真的就是一味的苦涩难喝。赵长风也绝对没有胆子拿过来让苗市长品尝啊！ “长风。你、你……”苗市长一边吸着气，一边指着赵长风说道：“这‘神奇’的冬凌茶你还是带走吧。我享受不了，敬谢不敏！咦……” 苗市长这话还没有说完，一股甘甜地清香忽然间从他舌尖绽放开来，慢慢地蔓延开来，转眼间那苦涩的味道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只感觉到满口清香，鼻孔在那一瞬间也变得通透起来，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神清气爽，原来一直横亘在嗓子眼那种似痒非痒的感觉也一下子消失的了…… “长风，这，这是怎么回事？”苗市长觉得真地是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赵长风：“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效果？这前后对比差别也太大了吧？” 赵长风却好像听不到苗市长的话，而是低头去拿那两盒冬凌茶，口中还喃喃自语道：“唉，看来这茶叶我只有带回去喽！” “好了，你小子是给我得了便宜卖乖是吧？”苗市长劈手从赵长风手中夺下两盒茶叶，伸手递给彭玉林，“玉林，给我收好。” 彭玉林立刻把小心地抱着两盒冬凌茶，放到里间的柜子里。 苗市长这才扭头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这冬凌茶果然神奇。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告诉我说，以后我喝地冬凌茶，你全包了？” “有吗？”赵长风装着迷糊，“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了？” “好小子，少给我来这一套，说吧，还有什么条件？”苗市长瞪了赵长风一眼，板着脸说道。 “嘿嘿，还是市长了解我啊。”赵长风往苗市长身边凑了凑，“市长，大后天要召开全县科级以上干部动员大会。我想您好不容易下来一次，是不是也应该密切联系一下群众？” “没有这个必要吧？”苗市长一下子明白赵长风是打的什么心思了，他当然不能让赵长风这么轻易就得逞了，“你们县委常委会已经拿出了决议，下面这些部门头头脑脑总不至于拿自己前途开玩笑吧？” “市长，县委的什么决议都比不上您在会议上露一下面来的有用。”赵长风厚着脸皮大灌迷魂汤：“您在全县科级干部面前讲一句话。比我们县委常委会做出一百份决议都管用。” “胡说八道！”苗市长笑骂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一句顶一万句’的把戏？后天是吧？到时候看情况吧。” 赵长风大喜，连忙说道：“市长，那我立即发通知下去，说您大后天出席全县科级以上干部大会。” “你呀！”苗市长一边摇头，一边端起了茶杯，“我只是到时候说看情况……哎呀！噗！怎么还是这么苦……” 牵挂着粤海县换届选举情况，两天后。苗市长还是从海州市赶了过来，参加了粤海县全县科级以上干部扩大会议。 在会上，当着粤海县全体科级以上干部，苗市长发表了一通警告意味非常浓厚的讲话：“……粤海县委要组织广大党员干部认真学习讨论，教育干部增强政治观念和纪律观念，正确对待个人职位的进退留转。教育县乡两级人大代表牢记肩负地神圣使命，保持政治上地清醒和坚定，珍惜并严肃认真地行使民主权利。发现搞拉票贿选等非组织活动的行为，要坚决抵制，及时报告。纪委和组织部门对换届选举中搞拉票贿选等非组织活动的行为，将坚决查处，以保证粤海县此次人大换届选举工作顺利进行！” 下面这些头头脑脑纵然可以不把县委常委会的一纸决议当一回事。也绝对不能无视海州市一市之长的告诫。人们常说，距离产生美。其实距离同样产生威严、产生权威。县里这些书记副书记常委们经常可以见到，下面部门的头头脑脑有时候还敢放肆一下。可是像苗市长这样的市领导，除了可以在电视里见到以外。在现实生活中才有机会见到几次？所以当苗市长这尊大菩萨坐在主席台上传达了市委地指示，发出了意味深长地警告之后，下面那些人即使心里有些想法，这时候也全部烟消云散了。 事情至此，好像是万事大吉，可是不到选举结果出来地那一天，粤海县领导们头脑中紧绷的神经还是不能放松下来。 这不，在县委办主任办公室里。副书记解运来、县委办主任莫日根、公安局局长刘大江等人围着在一起，在商议着这次人大换届选举地细节。由于董金坤是县长候选人，所以为了避嫌，几乎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赵长风作为一把手，自然不会亲自过问这些琐碎的细节，不过鲍晓飞却作为赵长风的代表过来了。这倒不是赵长风对这些人不放心，他主要考虑是让鲍晓飞经历一些这样地场面，长一下见识。 “在选举时代表的座位一定要安排好。”刘大江说道：“把那些政治上可靠的人大代表穿插安排开来。一个人可以照顾周围好几个人。” 刘大江所谓的“照顾”。其实就是“监视”的委婉说法。 鲍晓飞不懂这里面地道道，就惊奇地问道：“刘局。人大代表有两三百人，怎么能够保证把政治上可靠的代表穿插安排起来呢？” “嘿嘿，鲍主任，很简单啊。人大代表在会场上的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座位上都写有自己地名字，每个人都必须对照着名字入座，这样一切不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鲍晓飞虽然是赵长风的秘书，但是已经兼任了县委办副主任，所以刘大江才会称呼他为鲍主任。 “啊，原来是这样啊？”鲍晓飞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这几个都是自己人，他也不在意在他们面前露怯。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出来，这样才会迅速地增加自己的见识和阅历，如果碍于面子不懂装懂，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弄不明白的。 莫日根呵呵一笑，接口说道：“小鲍，要想控制好局面，不光是座位上安排有讲究，在选票地印刷上也得动点脑子。” “选票上动什么脑子？”鲍晓飞想了一想，还是有点不明白。 莫日根和解运来对视一眼，笑了起来，莫日根说道：“比如县长的选票吧。如果在选举日当天，没有出现什么十名以上人大代表提名新的县长候选人的意外情况的话，那么县长选举就是等额选举。选票上只印刷县长候选人董金坤的名字。如果人大代表同意，则要拿起笔在董金坤名字旁边的方框上打上勾。如果没有动笔，就表示他不同意选举县委提名的县长候选人董金坤。我们安排地那些政治上可靠、思想上过硬地代表就会把情况记在心里，下来一汇总，只投票了，谁没有投票，不就清清楚楚了？” 鲍晓飞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啊。 “副县长选举，实行的是差额选举，”莫日根继续解释说道：“候选人地人数要大于副县长职位的人数，另外还设有空白栏。这样假如有人想在选票上推荐其他候选人，就必须拿起笔来填写码字。选票虽然是不记名的，但是到时候谁拿起笔是在画勾，谁拿起笔是在写字，还不是一目了然？” “原来如此啊！”鲍晓飞有些汗颜，“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这里面都有讲究呢！” “选票这方面好解决。”解运来说道：“关键是，我们要尽快把政治上成熟可靠的人大代表筛选出来，然后交给选举工作委员会办公室进行提前安排……” 第一百一十章意外情况 第一百一十章意外情况 经过精心筹备，三月二十五日，粤海县第七届人大第一次会议在县委大礼堂如期举行。 在此之前，粤海县各个人大代表团已经住进了县委宾馆。赵长风率领县长、副县长候选人依次到各个代表团和代表们尽兴见面。这个见面用官方语言说是座谈，其实就是拜票拉票，让人大代表们履行好自己的权利和义务，为上级推荐的候选人投上神圣的一票。 从莫日根和刘大江反馈的情况来看，各个代表团情况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看来苗市长的讲话和县委常委会通过的决议还是起到了作用。那些粤海县的本地人大代表们纵使再向给赵长风这个外地佬添乱，但是也不敢拿自己的政治生命来做赌注。 即使这样，赵长风还是不放心，他让人大常委会主任提前组织了一场预选，这即是一次对正式选举前的预演，也是一次民意测验，可以看看董金坤等县委提名的候选人在人大代表中的情况究竟如何。 虽然是一次预演，但是所有的情况都是按照真实选举的流程进行的。人大代表在县委礼堂的座位看似杂乱无章，其实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有些心中有鬼的人大代表也不傻子，一看到各个代表团都被打算，四周都是一些不怎么熟悉的面孔，立刻收起了心中那一点侥幸心理，乖乖地按照上级党委的意图进行投票。 预选结果出来之后，董金坤几乎得了满票，这让赵长风大大的舒了一口气。但是美中不足的是，担任陪选的副县长候选人、后沙镇党委书记王度成的得票竟然在八个副县长候选人中位居第七，这样一下子就打乱了县委的选举部署。 前面已经说过，副县长选举实行地是差额选举。按照计划，本次粤海县提名了八名副县长候选人。但是副县长的职位只有七个，也就是说，有一个副县长候选人是要被淘汰的。 表面上看，这八个副县长候选人是公平竞争，谁得票多，谁就可以担任副县长，得票最少的就被淘汰调。可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其实八个候选人中有七个是县委定下来铁定要担任副县长的。另外第八个候选人，只是拿过来做做样子，陪太子读书罢了。这个第八个人就叫做陪选。 从表面上看，这个陪选的候选人和其他七个候选人没有什么差别，可是实际上却有很大不同。比如其他七个候选人就可以公开进行活动拉票，甚至可以搞一些小恩小惠，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都是正常的。组织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这个陪选则要老老实实地，不能活动，不能拉票，一旦有类似的行贿，组织上肯定要严厉追究。哪怕是请别人吃顿便饭，也会被当成贿选。 所以不当这个陪选还好，一旦被组织上指定为陪选的候选人，那么行动就会受到很大限制。虽然没有人明确下令把你软禁在家。但是你约朋友吃个饭啊、洗个澡了、泡个脚了。甚至到同事家串个门了，都有可能被当成私下里搞什么活动的非组织行为。如果选举中再出现什么问题，那肯定会受到组织上严厉追究的。即使在选举中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是在之前你约朋友吃饭唱歌洗澡之类事情传到领导耳朵里，领导也会在心中对你产生看法，把你划入到一个另类的花名册，除非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出现，否则。你在领导面前是永远不可能再冒头了。 既然是这样，那么谁愿意去当这个陪选呢？本来就注定选不上，还要受到重重限制，承担种种风险，何苦呢？ 原来陪选有陪选的好处。一般来说，组织上也不是随便就挑选谁担任陪选的，组织上也是经过多方考察，经过慎重考虑地。首先这个陪选的人不能太差。如果太差了。别人会说组织上简直瞎了眼，某某某那么差的人。竟然被组织让选为副县长候选人，这不是胡闹台吗？所以太差了不行。 太差了不行，那么太优秀了行不行？也不行。为什么？如果这个人太优秀了，那么在选举中必然会引得人大代表把票投给他，对组织上定下的候选人造成威胁。即使是人大代表不投票给他，组织上推荐的候选人顺利当选，但是还是会造成不良地影响。人们会说，这次人大选举肯定不公正，像某某某那么优秀的人都没有选上去，这不正说明这次人大选举有猫腻、存在这暗箱操作吗？ 所以这个陪选的必须不好不差，不会引起人反感，但是又不能太引人注目，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中间地分寸拿捏要非常到位才行。 除了这些之外，这个陪选在个性上还必须规规矩矩、老实可靠，听组织上的话，没有野心、不给组织添乱的那种。如果这个陪选个性过于张扬，一旦被推荐为候选人，就飘飘然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老几，认为自己天生就是当副县长的料，这次副县长选举舍我其谁，不听从组织的安排，大肆活动拉票。一旦在选举时出现什么意外，这个陪选挤掉组织上中意的候选人当选了，该怎么处理？虽然说组织上可以采取一些手段来弥补，比如调查这个人有没有拉票、贿选之类的行为，但是恶劣影响已经造成，并不是时候这些弥补手段就可以消除的。 组织上有这么多方面地考虑，甚至可以说找一个合适的陪选甚至比找一个合适的正式候选人还难。最后确定下这个陪选一定是一个各方面都说得过去的老实巴交听话的人。而对于听组织话的老实人，组织上一贯不会亏待的。在选举过后，多少都会给陪选的老实人予以一定地补偿。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陪选情况，那就是这次这个陪选地候选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是在资历历练方面还有些欠缺，这次陪选既是见一见场面，亮一亮相。和代表们混一个脸熟，让代表记住自己。到下次选举中，资历等各方面条件都成熟了，再顺理成章地出现在这个舞台上，成为正式地候选人。不过相对来说，这种情况比较少。再说了，这次选举和下次选举中间有四五年地差距，四五年时间中足以发生很多情况。谁还敢保证，五年之后自己一定还会被组织上推荐为候选人，站在这个舞台上呢？ 介绍了这么多情况，只是为了说明一点，后沙镇党委书记王度成这次被提名为副县长候选人，其实是一个陪选。 说起王度成，大家都不陌生。当初赵长风到后沙镇暗访时，王度成就担任后沙镇镇长。只不过当时后沙镇把持在党委书记宣天荣手里。后来宣天荣倒台后，赵长风数次推荐王度成出任后沙镇党委书记，都被钱云枫、段志魁等粤海县本地常委联手给否决了。段志魁和钱云枫等人锒铛入狱后，王度成终于如愿以偿地担任了后沙镇党委书记。他也坚决贯彻赵长风指示精神，对后沙镇的作坊式制鞋厂进行了大量整改。同时不断改善后沙镇自然环境，使后沙镇逐步向可持续发展的良性循环迈进。 这次赵长风提名王度成为副县长候选人，其实就是让王度成当陪选。因为按照资历，王度成刚从镇长升为镇党委书记。这个时候再向前进一步，成为副县级干部，显然有些欠缺。赵长风把王度成拉过来，除了对王度成的信任、知道王度成绝对不会搞拉票活动，干扰县委的部署外，也是向让王度成锻炼一番，获得一个资历。五年后，不管谁在粤海县担任县委书记。提起王度成来，都会想到，这个王度成上次就是副县长的候选人，可惜落选了，这次是不是安排一下呢？老王平时表现不错，工作也很积极呢！ 但是赵长风没有想到的是，他最担心地候选人董金坤在县长的预选中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是他认为毫无问题的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副县长候选人王度成惹出了乱子。 说实话。出现这样的选举结果。王度成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根本进行任何拉票活动。如果要说有，就是和其他七个副县长候选人一起。跟随着赵长风到各个代表团进行了座谈。他本来向小赵书记说，和各个代表团座谈他就不去了吧？反正他也是个陪选，没有必要过去。 赵长风却说道，既然是副县长候选人，当然要过去和代表团的同志们见一下面了。否则代表肯定会有疑问，说为什么其他七个副县长候选人都来了，王度成同志没有过来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到各个代表团中，赵长风书记让副县长候选人向代表们讲话时，别的副县长候选人都是长篇大论。最后轮到王度成讲话时，他总是站起来深鞠一躬，诚惶诚恐地说道：“我个人无论从资历上还是能力上都距离副县长这个职位还有些差距，还需要继续加强锻炼。这次过来主要是向七位老大哥和各位代表们学习的。”然后就发言结束。 王度成没有想到地是，就是他这短短发言造成了他在这次人大代表预选中代表很高的情况。各个代表们听得前面这些副县长们一个个长篇大论，空话连篇，都昏昏欲睡，猛然听到王度成这言简意赅的话，不由得精神一震，更重要的是，王度成讲话一结束，座谈会基本上就算结束了，所以代表们对王度成的印象非常深刻。 虽然说各代表团团长私下里都向代表们透过气，说明这次组织上中意地七个副县长是谁，大家都明白，王度成这个候选人是来陪选的。可是知道这次预选不过是一次提前选举预演时，代表的心理却发生了一点微妙变化。首先他们不会在县长的人选上做文章。谁都知道，县长候选人董金坤是海州市委定下来地候选人，海州市市长苗晓都亲自下来坐镇，为的就是保证董金坤的当选，所以没有人敢在这个事情上开玩笑。 但是具体到副县长的人选，代表们却又动了一点心思。由于王度成在见代表的时候给大家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大家不可避免的都想到了王度成。大家也都知道，县委书记赵长风非常欣赏王度成这个人，所以他们想，如果这次选举把王度成选上，会出现什么情况呢？以赵长风对王度成的欣赏，会不会将错就错，顺势把王度成推上副县长地位置呢？而那些粤海县本地干部，甚至促狭地想到，一旦王度成高票当选副县长，看赵长风如何应对这个局面。如果让王度成担任副县长，这就违背了县委常委会的意图，前面县委常委会通过的决议就变成了一张废纸，赵长风这不是自打嘴巴？如果不让王度成当这个副县长，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追究王度成的责任？王度成本人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什么责任。可是不追究王度成的责任，又有什么理由不让王度成当这个副县长？ 如果是正式选举，或许没有人敢动这个心思。但是因为这是一次预选，结果当不成真的，所以不管是什么结果，也不会被追究的。所以代表们在某些奇异的心理下，很多人就鬼使神差地画了王度成一票，结果王度成得票就在八个副县长候选人中位居第七，把县委定下地副县长候选人挤掉了一个。 唱票结束后，王度成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大汗淋漓地站在那里，看着主席台上地选票栏，呆呆的发愣。小赵书记那么信任自己，自己却给小赵书记添了乱。 赵长风也有些吃惊，他心中暗道，幸亏这是一次预选，如果是正式选举，这个笑话就闹大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说是王度成私下里有什么活动？不太可能吧？ 赵长风深深地看了王度成一眼，眼里充满了疑问…… 第一百一十一章老板的心胸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板的心胸 王度成一肚子委屈，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如果别的领导也就罢了，他无所谓，只要自己心中坦荡荡的没有搞鬼就行。可是现在他感到最对不起的却是赵长风赵书记，如果不是赵书记的大力提携，他又怎么能成为后沙镇的一把手，又怎么会这么快就成为副县长的候选人？赵书记让他出来当副县长陪选人是对他的信任，可是他最后却让赵书记下不来台。 预选结果出来后，主持会议的县人大常委主任又讲了一通话，强调了预选结果一定要保密之类，然后宣布散会。 赵长风、董金坤等县领导就迈步下了主席台，走了出去。分管组织工作的党群副书记张昭言路过王度成身边时轻轻交代一句：“王度成同志，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王度成还在发愣，对张书记的话，似听非听地嗯了一句。随后等他清醒过来时，张昭言身影已经走远。王度成心中更是懊恼，这下张书记对他肯定更有看法了。 随着代表的人流，王度成茫然地往外走，有几个熟人笑嘻嘻地称呼他为“王县长”了。王度成脸上火辣辣地发烧，黑着脸没有说话。他在想怎么向赵书记解释这件事情，赵书记会不会听信他的解释？思前想后王度成心中都没有什么办法，陡然间一个想法闪过他的脑海，他只有一个办法来向赵书记证明自己，来向赵书记来表白自己的心迹——那就是辞职，辞去后沙镇党委书记的职务，抛弃公务员的身份！ 打定了主意，王度成来到自己的专车内，拿出纸张，刷刷刷地写了一份辞职报告。然后拿着这份辞职报告，就上了县委办公楼。 县委书记办公室内，莫日根正坐在那里和赵长风说话。赵长风说道：“……换一个角度看，预选暴露出来这个问题反而是一件好事。如果今天不是预选，而是正式选举，影响不是更恶劣？现在暴露出问题，正好可以提前解决，是不是？” 鲍晓飞推门进来。对赵长风说道：“老板，王度成来了。” 赵长风看了一眼莫日根，又冲鲍晓飞点了点头，说道：“让他进来吧。” 鲍晓飞把王度成领了进来，王度成低头站在赵长风的面前，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莫日根站起来说道：“赵书记，你们谈。”然后拍了拍王度成地肩膀，没有说话。走了出去。 鲍晓飞为赵长风茶杯里续了点水，又为王度成泡了一杯茶，也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赵长风一直没有说话，等莫日根和鲍晓飞都离开了，这次说道：“老王。坐吧。” 王度成摇了摇头，把手中的辞职书递给赵长风，说道：“老板，我对不起您。给您和组织添了麻烦。我没有脸继续在您手下干下去了，这是我的辞职书。请您批准。” 赵长风一脸严肃地接过辞职书，看也不看地就撕了个粉碎，然后扔到废纸篓里，厉声地对王度成说道：“辞职？笑话！那是没门的！说明你思想认识不到位，也说明你对组织不满！你现在辞职，正说明你做贼心虚，也暴露出了你要挟组织的狭隘心理。更显示出你的不成熟！我实话跟你说，你辞了职，你就会威风扫地，你以前的努力就会复制东流，你的一切就会灰飞烟灭！” 王度成被赵长风骂地跟丧家犬一样，心中更是无所适从，他惶惶不安地说道：“那、那我怎么办？” 赵长风冷冷地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马上还要去见苗市长。”说着拿起了桌上的手包，显然是对王度成下了逐客令。 王度成之后退出了赵长风的办公室。他站在走廊上。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这时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把他拉了进去。王度成一看。正是老板的秘书鲍晓飞。 “王书记，被老板骂了吧？”鲍晓飞笑嘻嘻地递上了一支软中华。 “是啊，鲍主任，我该怎么办呢？我对不起老板啊！”王度成手里捻转着香烟，苦恼地说道。 “王书记，你对不起老板？”鲍晓飞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度成，“这么说来，那些代表投票给你，都是你活动的结果？” “不不不，鲍主任，我可一点都没有活动。”王度成连忙开口辩解道：“自从被确定为陪选之后，我几乎是足不出户，有怎么可能去活动呢？” “这不就是了。”鲍晓飞这才正色说道：“王书记，只要你没有去活动，没有去搞非组织行为，那不就结了？何来对不起老板这一说呢？” “可……可是……”王度成手中不知不觉的用力，那支中华烟立刻捻断为几截，惨不忍睹，“可是别人可不这么想。老板……老板……会不会也以为我……” “老王，您虽然是老大哥，但是我不得不批评您几句！”鲍晓飞板起脸，“别人不了解老板，你还不了解？老板如果真的那样想，别说你写了辞职书，即使不写，也会当成撤了你的职！” “是啊，是啊！”王度成眼睛一亮，激动地叫了起来，“鲍老弟，你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是当局者迷啊！老板是最了解我的人，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我做的，老板最清楚啊！所以老板才不收我的辞职书。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王度成激动地抓住鲍晓飞的手拼命地摇晃着：“鲍老弟，谢谢，谢谢你啊！” “哎呀，王书记，你弄疼我了！”鲍晓飞用力挣脱王度成地大手，呲牙咧嘴地叫道：“好了好了，既然你明白了，赶快去找张书记吧，张书记还等着和你谈话呢！” “好。好，我这就去。”王度成放下了那块大石头，心中一下子敞亮起来。只要小赵老板不误会自己，其他什么都好说，“鲍老弟，晚上我请你喝茶啊！”然后虎虎生风地走了出去。 望着王度成的背影，鲍晓飞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哎。这个老王，也真是……” 张昭言书记正在办公室等候王度成，见王度成推门进来，张昭言书记就笑着了起来，亲热地招呼道：“度成同志，坐吧。” 王度成在张昭言的对面皮椅上坐下。 王度成坐下后，张昭言笑着说道：“度成同志，这次预选你得票很高嘛。” 王度成连忙低头承认错误：“张书记。我……我这次给组织上添了麻烦……” “呵呵，度成同志，话也不是这样说啊！”张昭言满面春风地说道：“这次预选你得票很高，说明代表们对你很信任嘛。组织上也相信，在这次选举中。你不存在什么拉票等非组织行为的问题。所谓天不言自高，地不语自厚，这次预选完全是大家对你地信任。而且我个人也相信，以你个人的能力。完全能够考虑清楚这里面地关系的，对不对？“ 王度成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不安地在那里抓来抓去，似乎膝盖里钻进了什么痒痒虫一样。 张昭言继续说道：“组织上用有组织上的原则，在现在这个历史阶段，不可能完全按照民主选举的途径去配置领导干部。所以，这次我代表县委和你谈话。就是要你这次先委屈一下。其实，相比起党的利益、人民的利益，个人吃点亏、个人利益受点委屈有什么要紧？为了社会主义革命事业，个人暂时受点委屈不算什么，是不是？” 张昭言不愧是分管组织工作地党群副书记，讲起大道理来一套接着一套，他脸上神情越来越亲切，话语也就越发显得语重心长起来。 “就拿革命前辈来说。邓公不也是三起三落。照样为我们国家和人民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又何况我们呢？要想党。要相信组织，要有信心。组织上是绝对不会埋没人才地。” 王度成听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明白了，张昭言找他过来谈话，并不是要处理他，而是让他表一个态而已。至于说为什么不处理他，王度成可不相信是因为张昭言对他另眼相看，或者又是组织上宽宏大度。一般来说，县委的态度就是县委书记的态度，只要一把手表态了，那么基本上是要按照一把手的意思去办的。现在张昭言代表县委找他谈话传达的其实就是县委书记赵长风地意思。看来，还是小赵老板保下了他啊。 王度成心中想着，嘴里却毫不犹豫地庄严地向张昭言表态：“请张书记放心，请县委放心，我一定坚决贯彻县委地意图，和组织上保持一致。我会尽我最大地努力去做好我熟悉地人大代表们的工作，请他们在正式选举时一定要和县委的用人意图保持一致。” “好，好，度成同志，你有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我会把你的决心转告给长风书记地。”张昭言笑着站了起来，亲切地和王度成握了握手，结束了这次代表组织上的谈话。 第一百一十二章电荒 第一百一十二章电荒 经过各方面的紧急努力，这场意外的小风波终于得到了顺利化解。在三月二十五日正式选举时，组织上的意图得到了正确的体现。董金坤当选为县长，组织上定下的七位副县长人选也都顺利当选，王度成经过努力，终于“成功”的落选了，虽然他还是得到了一些零星的选票。 大局甫定。 换届工作结束后，粤海县的一切工作再一次走上正常轨道。所谓琴瑟相和，县委书记赵长风和县长董金坤两个党政一把手相互支持相互合作，粤海县领导班子真正成了苗晓市长所说的那样——一个团结的、具有强大战斗力的领导班子。 在赵长风和董金坤的主持和领导下，重点工程建设、财政制度改革、城镇建设、旅游开发、招商引资、制鞋业整合和结构调整等等一系列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的有关举措大力铺展开来，整个粤海县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少了段志魁、钱云枫等人的掣肘，赵长风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设想去大展宏图，为粤海这块古老的土地和生活在这块土地上七十多万父老乡亲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还在学生时代的时候，赵长风曾经在图书馆里看过一篇文章，讨论刘邦和诸葛亮谁更聪明。文章中说，表面看起来，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刘邦虽然是西汉开国皇帝，但是在当时人眼里却是一个流氓无赖，除了偷鸡摸狗外，没有其他本事。而诸葛亮在没有出山之前已经誉满隆中，出山之后更是了不得，硬是凭着自己的神机妙算，帮助弱小的刘备夺取了荆州和益州，和曹操、孙权三分天下。单单是因为诸葛亮一个人而在历史上留下的典故举不胜举：草船借箭、借东风、火烧赤壁、七擒孟获等等。即使诸葛亮死了，还留下一个“死诸葛吓跑活仲达”的典故。 这么看起来，把流氓出身的刘邦和神机妙算的诸葛亮放在一起做比较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两个人不是在一个数量级上，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 但是，且慢，事实真地是这样吗？ 那篇文章中提出一个观点，那就是刘邦远远比诸葛亮更为聪明。文章中说。刘邦一个流氓无赖为什么会成为大汉开国皇帝？刘邦自己也说过，他在谋略方面比不上张良、陈平，在打仗方面比不上韩信、彭越，在治理国家方面比不上萧何。但是刘邦却有这样的长处，能了解人才，会使用人才，知道手下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才，最适合从事什么工作。然后就把手下这些人才安排在最合适的位置上，最后才能击败不可一世的楚霸王项羽，成为西汉一代开国明君。 反观诸葛亮，虽然才智惊人，但是却过分依靠自己的才智。不敢放手（或者说是不相信）使用手下的人，按照史书地说法，是“事必亲躬”，孰不知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结果不但没有统一三国，最后反而因为自己过于操心劳累，耗尽心血，五十出头就累死在五丈原。而且他死后，由于没有独当一面的人才，蜀汉很快就没落下去，最后成为三国中第一个灭亡的国家。 文章最后说，诸葛亮的聪明只不过是小聪明而已。刘邦那种聪明才是大聪明。 当时看完这篇文章后，赵长风很受震撼，因为他自小听三国演义，把那个神乎其神的诸葛丞相当成了自己的偶像，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神鬼莫测地诸葛孔明不过是个小聪明罢了。真正的大聪明不是自己去做，而是要懂得去使用人才，让人才为自己去做事。 赵长风离开学校。走上社会之后。也一直想走刘邦这条路线，大聪明一把。发挥人民群众的才智，让人才为自己服务。可是个人的想法往往要受制于环境。虽然他也发掘使用了高胜强、韩加森、刘俊康，包括粤海县的董金坤、莫日根、鲍晓飞等人才，为他做了不少事情，但是这些人毕竟是有限，很多事情赵长风不得不亲自去殚精竭虑地去思考，去筹划，去亲自操作，他常常感叹，怎么自己就落入诸葛孔明式地小聪明的窠臼里去了。 现在，赵长风终于不用再发这样的感叹了，作为统管粤海县全局的一把手，他现在只要务务虚就行了，具体工作都有专人去做。既然不用事必亲躬，赵长风地要求就很简单，他对副手和属下们只有一个要求：结果。他说，我不看过程，只问结果。具体你们怎么操作，我不管，我只关心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这个结果能不能达到我的要求。 其实这种做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为什么？因为这种做法其实就是放权，放手让副手和手下人去做，就等于说是放权。权力这玩意儿可是个奇妙的东西，就好比是毒品一样，一沾就上瘾。对某些领导来说，让他们把手中的权力分一些给副手和下属，简直像是要他们的命一样。好在赵长风看得通达透彻，知道放权其实也是解放自己，只要事情能干好，这个权力暂时放下去又如何？反正自己是班子的班长，放下去的权力在需要时随时就能收回来。 当然，赵长风也并不是完全务虚，不管具体事情，有一件事情他就一直抓在手里，并且全程跟踪。这件事情就是粤海永磁材料厂这个重点项目地建设，赵长风自始自终都没有放松过。因为这个项目对于粤海县来说，意义太重大了，这个项目如果获得了成功，不但但意味着粤海县地方财政收入会有一个巨额跳跃，更是意味着，粤海县摆脱了制鞋小作坊那种落后的经济发展模式，开始走向以高科技新材料项目为龙头的发展新模式。 不过比起其他忙得底朝天的县领导，只跟踪一个具体项目的赵长风显然要轻松很多。董金坤、解运来等人就整天向赵长风抱怨，赵长风这那是让他们当县领导，简直是拿他们当长工使唤。 每当听到这些抱怨，赵长风就微笑着说道，怎么？你们现在工作的这么充实，还有什么好叫屈的？难道天天闲得发霉才幸福？那好，县图书馆馆长、县党史办主任都空缺呢，你们要不要去那里清闲一下？ 副手们立刻乖乖地闭上嘴巴。其实他们抱怨也是口头上说说，做一个样子，内心中幸福着呢！当领导不怕忙，就怕闲。如果一个领导，一整天没有一个电话，家里的门铃十天半月不响一次，那这个领导不是退休在家，就是靠边站了。现在他们每个人三个手机都快要被打爆了，家里地门铃线路不到一个月就要让政府办行政科过来更换一次，不正说明他们在粤海县干部群众心目中地重要性吗？ 时间进入到了五月份，赵长风这种清闲状态终于被打破，有一件事情必须得到解决。 说起这件事情，其实不光是粤海县，只要是经济发达的地区都会遇到，那就是缺电，电不够用了。之所以造成这个局面，是因为华夏国电力决策部门对经济发展地迅猛势头估计不够充分，以至于电网和电厂的建设远远落后于经济发展的速度。对于经济欠发达地区，用电还暂时不成问题。但是对于经济发达地区来说，工业用电量和居民用电量早就突破地区的负荷，停电就成了家常便饭。 粤海县情况也是这样，海州市供电局分给粤海县的用电指标为二十五万到二十八万千瓦。在冬季，这个用电指标还马马虎虎，勉强够用，可是粤海县地处祖国南陲，气温炎热，随着夏天的到来，气温越发显得酷热难耐，于是机关企事业单位就打开空调降温，居民家中的空调更是二十四小时常开不断。如此一来，粤海县的用电指标就开始吃紧，加上粤海县不断有新工厂新企业的成立，工业用电量也直线上升，于是粤海县就闹起来电荒。 不过怎么闹电荒，县委县政府办公楼的电是不会停的，县委常委的小别墅楼的电也不会停的，县政府所在地石湾镇的路灯霓虹灯景观灯的供电也不会停的。所以作为县委书记，赵长风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一天他在粤海永磁材料厂观看一台进口设备试机时，却忽然间遇到了停电。赵长风很是奇怪，就问在现场的郝前进厂长，怎么县里重点工程还会停电？郝前进厂长苦笑着说道，不但会停电，而且经常停电，已经严重影响了建设工程进度。这个问题我本来就是想找个时间向赵书记汇报的。如果按照这个停电的频率，那么即使工程建设投产了，恐怕也没有办法正常生产，工厂的效益会大受影响。 赵长风黑着脸回到办公室，对鲍晓飞交代道：“去，把县供电局的崔局长给我叫过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用电指标 第一百一十三章用电指标 半个多小时后，粤海县供电局局长崔扬程才从供电局赶了过来。看到崔扬程慢条斯理的模样，鲍晓飞心中就来气，不就是一供电局局长吗？架子比天王老子还大，竟然敢让老板等了半个多小时。 无怪乎鲍晓飞生气。县里其他部门的一把手只要听说是县委书记召见，即使有天大的事情，也会立刻放下来，迅速赶到县委来。只要是人在粤海县县城，基本上都会在十分钟之内出现在书记办公室门口，哪有像崔扬程这样大模大样的，接了电话后愣敢是把小赵书记晾了半个多小时？ 鲍晓飞心中清楚，崔扬程为什么敢这样怠慢。不就是因为供电部门自成系统，无论是编辑、机构还是干部和经费，都实行的是垂直管理。比如粤海县供电局，属于海州市供电局管理，海州市供电局，又属于粤东电网公司管理，而粤东电网公司，又属于华南电网集团公司管理，这样垂直的条条一层一层管理下来。从这一点上来说，赵长风这个县委书记对崔扬程头顶上的帽子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力。 “崔局长，坐。”赵长风自然不会在这一点细节上与崔扬程斤斤计较，他心中忧虑着电力供应问题，所以等鲍晓飞为崔扬程端过来茶水之后，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崔局长，下面的同志反映，最近县里很多地方经常停电，这是怎么回事？” 崔扬程对赵长风的责问很不以为然，他心中说道，现在这情况停电是正常的，不停电才是不正常。听了赵长风的问话，他叫苦连天地说道：“赵书记，我也正为这个事情焦头烂额的。现在是工矿企业的生产旺季。又正赶上盛夏，无论是居民用电还是工业用电都屡创新高。根据测算，今年我县最大用电负荷需求可达五十六万千瓦，正常用电负荷需求在四十二万千瓦，可是海州市供电局分给我县的用电指标仅为二十五万到二十八万千万，我县用电量缺口近一半左右。我也不想拉闸限电，可我这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缺口这么大？”赵长风赫然一惊。 “是啊！”崔扬程说道，“为了应对这个情况地出现。今年三月份，我们供电局和县工业局共同制定了一个全县工业企业有序用电的实施方案，其中要求工业企业拥护必须实行错峰用电、避峰用电、工业让电，保证居民的基本生活用电，保证党政军警等重要部门的基本用电，保证医院、学校等与群众生活密切相关的企事业单位的用电。” 政府抓经济，电力供应属于政府工作的范畴。像供电局和工业局联合发文制定的方案，一般只需要抄报主管副书记、副县长。不需要报到县委书记这边来，所以赵长风倒是不知道有这个方案地存在。 这个时候赵长风也醒悟到，自己有点过于性急了，这件事情应该让分管电力部门的副县长和供电局进行联系。不过永磁材料厂这个重点工程还是他一手主抓的，他过问一下电力供应也无可厚非。 “很好！”赵长风点了点头。“措施很全面。不过，还是要保障对我县重点工程项目的电力供应啊！” 见崔扬程一脸迷惑，赵长风不得不提醒道：“粤海永磁材料厂是我县一项重点工程，它的顺利建成对我县的经济建设来说影响重大。” 换做是别的下属。在县委飘天文学等领导面前有悟性就行了。 “粤海永磁材料厂？”崔扬程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咱们粤海县的重点建设工程，我局原则上是保证电力供应的。尤其是对于这个粤海永磁材料厂。在别的工业企业都实行隔日轮休用电外，永磁材料厂的用电基本上保持正常供应。只是最近气温过高，电网负荷严重超标，再采取了各种措施之后如果还调剂不过来，就不得不采取临时拉闸限电措施。由于一拉闸就是一条线，这个时候就不能保证永磁材料厂地用电供应了。” “我今天下一个死命令，必须保证永磁材料厂的用电供应。”赵长风往嘴里塞了一根烟，啪地一声打着了火。 “这……”崔扬程犹豫了一下。供电局虽然不属于粤海县地方政府管辖。但是毕竟生活在粤海县这一亩三分地上，有很多地方都要仰仗地方政府的鼻息。否则就太不方便了。现在粤海县的一把手既然下了死命令，他如果不执行地话，肯定会……想到这里，崔扬程就说道：“赵书记，我回去立刻安排局里给永磁材料厂拉一条专线，全力保障永磁材料厂的电力供应。” “好！”赵长风点了点头，老崔的态度也算是干脆利落。虽然眼下全县用电都紧张，但是首先还是要保证永磁材料厂的建设用电，以保证永磁材料项目在十月份羊城秋季商品交易会之前顺利投产。 不过这个也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办法。不听崔扬程汇报不知道，粤海县现在电力缺口竟然达到了百分之五十，这样下去，全县工业生产肯定会受到严重影响，经济指标和财政收入能否顺利按照计划完成，很值得担心啊。 “崔局长，”赵长风递给了崔扬程一根软中华，“电力指标为什么这么紧张？能不能向海州市供电局反映一下，让市局再挤出一些用电指标，支援一下粤海县的经济建设？” “难啊！”崔扬程接过香烟，摇头说道：“现在缺电不单单是粤海县一个县的问题，整个海州、整个玉江三角洲、甚至整个粤东省都大面积的出现电荒。海州市供电局地用电指标本身就不够用，又怎么能够有富余指标支援我们呢？” “指标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赵长风笑着说道。作为官场中人，赵长风太熟悉这些官僚主义的作风了。就好比是八十年代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出现短缺，需要凭票供应，每个人分到票都是规定好的，用完自己的一份就只有等下个月或者下一年再发票的时候才能去购买。可是对于那些有关系地人来说，就能从各种渠道搞到票，随时可以购买商品。什么是票？票就是指标。就像是现在地用电指标一样，虽然说是指标是有限的，是短缺地，但是只要有关系，总是能搞到多余指标的。 崔扬程又摇了摇头，说道：“赵书记，这个可不是我不努力。为了这个用电指标，我都陪着高县长快把市供电局的门槛踏破了，但是最终海州市供电局只肯给我们粤海县增加一万千瓦的指标。相比起粤海县近三十万千瓦的缺口，这一万千瓦的电力指标只能说是杯水车薪啊！” 崔扬程口中的高县长是说分管工业经济、电力部门的副县长高建峰，如果不是崔扬程说出来，赵长风还真的不知道，高建峰为了电力指标的问题已经向海州市供电局跑了很多次了。只是赵长风有些奇怪，既然高建峰在海州市供电局那里碰了壁，为什么不向金坤县长汇报，向他汇报呢？赵长风转念一想，也许高建峰已经向董金坤汇报过了，但是董金坤却没有敢向他汇报。因为赵长风做事只要结果，不关心过程。现在董金坤和高建峰拿不出一个可以交代的结果，自然不敢向赵长风汇报了。 崔扬程继续说道：“这不，前两天我和高县长又到海州市局去找班局长了，结果等了一整天，连班局长的面都没有见到。” “崔局长，辛苦你了。我相信粤海县人民不会忘记你为粤海县经济建设所做出的努力的。”赵长风点了点头，“情况我基本上了解了。这样吧，你这次回去先安排一下，给粤海永磁材料厂拉一条电力专线。另外也准备一下，这一两天我和你一起到海州市，去找一找班大局长。” 崔扬程走后，赵长风立即打电话给董金坤，让他和高建峰一起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工夫不大，董金坤和高建峰两个人来到赵长风的办公室。赵长风把董金坤和高建峰让到长沙发上，自己则在对面的担任沙发上坐下。 “金坤县长、建峰县长，这次把你俩叫过来，是想了解一下我县工业企业用电方面的情况。”赵长风给董金坤和高建峰一人扔了一根金芒果，开口说道。 董金坤和高建峰碰了一个眼神。董金坤还好，高建峰却有点诚惶诚恐的，紧张地捏着香烟，不知道怎么说好。 第一百一十四章面子与架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面子与架子 “长风书记，我要向您做检讨。”还是董金坤先开口了，“进入四月份以来，我县用电指标出现严重短缺，不得不采取大面积拉闸限电措施，这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县工业生产的局面。虽然县政府也采取了工业企业错峰用电、避峰用电等一系列紧急措施，但是这也紧紧是一种紧急情况下权宜之计，并没有从根本上缓解我县电力供应紧张的局面。” “不，长风书记，这件事情与县长无关，我是分管工业经济、负责联系电力部门的，出现眼下的局面，全部都是我的责任，应该我来做检讨。”高建峰知道赵长风的脾气，他不敢推卸责任，也推卸不掉。 “好，好，要的就是这个态度。”赵长风点头说道：“团结最重要啊。从金坤县长和建峰县长身上我看到了行政班子是一个团结的班子、是一个有战斗的班子啊。” 赵长风一边微笑一边说着，一下子把高建峰心头那点忐忑不安全部打消掉了。 “我这次把两位县长请过来，也只是了解一下情况，并不是兴师问罪的。”赵长风笑着说道：“再者说来，你俩两位也没有罪可问。据我所知，建峰县长为了我县的用电指标，已经连续往海州市供电局跑了很多次。前两天还去海州市供电局去做工作了，对不对？” 听到小赵书记温暖的话语，高建峰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搓着手说道：“书记，您、您都知道啊？” “知道一点，但是不全面。”赵长风点了点头，“所以才请两位县长过来，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建峰县长。你先说一说，市供电局班局长是怎么一个态度？” “唉，班局长很难说话。”高建峰摇了摇头，“我找了他很多次，最后托了关系找他，他才勉强答应给我县增加一万千瓦的用电指标。最近我又去找他，他干脆就托辞避而不见。不过要说也不能全怪班局长，市电力宾馆里住的都是下面县里派过来要供电指标的人。海州市供电指标也有限，僧多粥少，班局长也真的不好分配啊。” 董金坤接口说道：“长风书记，老高已经把这个情况向我汇报了。我这边也在海州市活动关系，看能不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在班局长面前说得上话地人，再多给我县增加一点用电指标。” “这样啊。”赵长风沉吟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金坤县长、建峰县长。我看这样吧，班局长那边的工作就交给我来做。” “那……”高建峰心中一阵惊喜，迟疑了一下，却摇头说道：“书记，这不好吧？您工作繁忙。有那么多事情需要考虑。这本来是我份内的工作，却推给您，不是增加您的负担吗？还是我再想一想办法吧。” 高建峰为了电力指标的事情，跑了两个月海州市供电局。知道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 差事。电力系统是一个独立系统，地方政府的影响很小，所以电力系统的人个个都长了一张霸王面孔，很少买地方上人的账，要不怎么能叫电老虎呢？就比如他，好歹也是一个副县长，海州市供电局班局长不把他看在眼里，他勉强还能忍受。可是海州市供电局调度中心地年轻的调度员也不把他这个副县长放在眼里。说起话来能呛死人，把他碓得一溜跟头，这种滋味可是不好受。 如果是受点苦受点累挨点骂，能够把电力指标弄过来也就算了，可是孙子也装了，窝囊气也受了，电力指标却还是弄不来，回来还要挨领导的批评。那心中可就不是一般的窝火了。 现在小赵书记主动要接过这个烫手的差事。这对高建峰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不管小赵书记到海州市供电局最后接过是什么样。都不用高建峰再来承担责任。你小赵书记亲自出马都搞不定，还好意思去批评别人吗？高建峰既不用担心小赵书记和金坤县长的批评，又不用去海州市供电局去装孙子，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高建峰想了一想，却没有敢应承下来。让小赵书记去跑，从短期看，他也不用受窝囊气，也不用承担风险。可是人不能目光太短浅啊，如果小赵书记因为到海州市供电局去要用电指标受了气，吃了瘪，最后却没有弄到用电指标，心中能不憋着一肚子邪火吗？这些邪火自然不能向海州市供电局去发，而且他发了海州市供电局的人也不会理睬。那么小赵书记很可能把这一肚子邪火转移到高建峰身上。虽然就用电指标地事情，小赵书记不会对高建峰再说什么，可是在其他方面呢？在小赵书记眼皮子地下工作，小赵书记抓一个错，找一个由头，还不简单么？ 所以高建峰心中盘算了再三，才开口谢绝了小赵书记的要求。 董金坤也说道：“长风书记，这怎么可以？这是县政府的工作，我怎么能推给您？我看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好了，老董、老高，你们两个别争了。”赵长风摆手说道，“这都是粤海县的工作，还分那么清楚干什么？谁干不是干？我在海州市那边熟悉一点，这个工作我做合适一点。如果我这边做不下去，你们俩再接过去做不迟！先这样定了吧。” 赵长风一锤定音。 赵长风为什么要把这件麻烦事揽到自己身上呢？因为这个用电指标对粤海县的经济影响太大了，这已经不单单是粤海永磁材料厂一个项目地问题，它甚至已经影响到整个粤海县的国计民生，关系到粤海县全面的经济计划能否顺利完成的问题。董金坤和高建峰两个人虽然能力不错，但是在上头却没有多少关系。这个年头要想跑点事情，能力不能力都不重要，重要地是有没有关系，只要关系够硬，事情都能跑下来；关系不够硬，即使你有翻天的本事，最后多半是无功而返。 比起董金坤和高建峰，赵长风自忖关系还硬一些，所以他出面跑供电指标的事情成功的把握性还大一些。虽然说一个堂堂的县委书记，去跑要供电指标这些具体的事情有点掉身价，但是对赵长风来说，重要的是把粤海县经济搞上去，至于说个人的面子架子，那都是次要地。只要能让老百姓多说一声好，那对赵长风来说，就是最好的面子和架子了。 早上八点半，赵长风迈步走出县委办公大楼。鲍晓飞夹着小赵书记的手包，亦步亦趋地跟在小赵书记身后右侧半步的距离。这个距离看似随意，其实却很有讲究。按照给领导干过秘书的人都知道，秘书应该行走在领导左侧稍后半步左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既突出了领导为先的地位，有可以确保及时准确地接受领导地指示。 一出县委办公大楼，鲍晓飞却忽然间抢前几步，来到台阶下，恭恭敬敬地为赵长风打开了车门。 坐进了车里，赵长风对方忠海交代道：“去海州市供电局。” 车子稳稳启动，平稳地驶往海州市方向。 赵长风又对鲍晓飞交代道：“小鲍，给班局长地秘书联系一下，看看班局长有空吗？” 鲍晓飞早就把通讯录拿到了手上，听小赵书记这么交代，立刻回答道：“老板，我马上联系。” 找到供电局班局长秘书于德庆的电话，鲍晓飞拨了过去，等电话接通之后，鲍晓飞客气地说道：“于科长，我是粤海县委赵长风书记地秘书小鲍……” “鲍秘书？”于德庆迟疑了一下，不咸不淡地说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书记有点事情要向班局长汇报一下，于科长您看能否安排一个时间？”鲍晓飞语气十分客气。 “这样啊。”于德庆心中冷冷一笑，县委书记了不起啊？一个电话就想见我们局长，哪里有那么容易？想见班局长的县委书记、县长多了呢！他根本不用请示班局长，就一口回绝道：“这个啊，我们班局长很忙，日程排的满满的，暂时挤不出时间。要不你留下一个电话，等我们局长有空了，我再通知你，好不好？” “那就麻烦于科长了。”自从当了小赵书记的秘书之后，鲍晓飞还真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不过他也不生气，还是很客气地把自己的号码报给了于德庆。 挂了电话，鲍晓飞扭头对赵长风汇报道：“老板，于秘书说，班局长日程都排满了，没有空。” 呵！架子很大嘛！赵长风心中说道。看来自己这个县委书记还真是没有面子，别说是班局长，连他的一个小秘书都搞不定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海州霸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海州霸王 于德庆虽然不经请示一口回绝了鲍晓飞，但是却不能不向班局长汇报这个事情。毕竟粤海县县委书记也不是普通人，日后如果和班局长见了面，说起今天这档子事情，班局长竟然不知道，那回过头还能不找他于德庆的麻烦？ 作为秘书，可以权宜处理一些事情，但是事后必须向老板汇报，这是规则。 现在，于德庆就站在班局长面前，汇报着刚才的事情：“老板，刚才粤海县县委书记赵长风的秘书小鲍打来电话，说他们书记赵长风想过来向您汇报工作。因为我没有听您交代过有这件事情，就一口替您回绝了。” “嗯，不错，办得不错。”班局长头也没有抬，“他如果再来电话，还说我没有空。” “老板，我知道了。”于德庆点头应道，又拍了一句马屁，“一个小县委书记有啥了不起？老板您这么忙，可不是谁想见就能随便见到的。” 班局长微笑了一下，显然对于德庆的马屁感到非常舒服。他没有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于德庆连忙接过他的茶杯，去加了热水回来。 赵长风轻轻摇了一下头，心中说道这个班局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摸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高书记，我是长风啊。”赵长风对着话筒轻声说道。 “啊，长风老弟啊？你在哪里？” 接电话的是海州市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高昌山。去年过年前，高昌山去省公安厅拜山门。在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何承明家里，正好遇到了赵长风。见到何承明对赵长风那种发自骨子里的亲热劲儿之后，高昌山一下子对赵长风也热络起来，开口闭口就叫赵长风老弟，仿佛他几百年前就好赵长风是亲兄弟一般。 当然高昌山对赵长风热络并不仅仅是因为省厅常务副厅长何承明的缘故。粤海县县委书记赵长风在省里有背景，这在海州市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至于赵长风的背景究竟是谁，却流传着不同的版本，有人说赵长风身后是省委书记杜红军。有什么却说赵长风身后是省长赵强，还有人说，赵长风身后地背景是省委组织部张部长，这几种版本的说法各有各市场，而且每个人都可以举出不同的事例来佐证自己的说法，但是就是哪一种说法正确，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但是有目共睹的是，海州市市长苗晓就特别喜欢赵长风。对赵长风另眼相看。高昌山知道，苗市长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他既然对赵长风这么好，就说明赵长风果真是…… 但是由于工作原因，高昌山平时和赵长风几乎没有什么接触。所以暂时也拉不上关系，这次在何厅长家碰上了，又见何厅长对赵长风这么亲热，高昌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就和赵长风热络起来。希望借此认识赵长风身后的人物，将来在关键时刻推他一把。高昌山这种想法倒不是无的放矢，因为何承明厅长以前在省厅副厅长中只排名第五，但是上次到粤海县救过赵长风之后，没过几个月，就被提升为省厅常务副厅长，眼见就要接厅长地班儿了。 赵长风这次打电话给高昌山，自然有他的考虑。前两天主动把讨要供电指标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之后。赵长风就开始给市里面这些朋友递话，看谁能够和供电局的班局长拉上关系。当赵长风问到高昌山这里时，高昌山笑了起来，说老班这几天也天天托人找他，想请他出去吃饭。 赵长风在官场中这么多年了，一听就立刻明白了，这班局长肯定有什么事情要求高昌山办，于是就笑着说道：“高局长。这个老班有什么事情犯到您手里了？” “哈哈。老班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是他小舅子出问题了。”高昌山说道：“妈的。老板这个小舅子太不是玩意儿，喝醉酒之后被交警大队副队长拦了下来，因为他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所以副队长坚持要扣他的驾照。这小子竟然鬼迷心窍，和他的烂仔朋友把副队长打伤住院了……” “真是个愣头青，还敢袭警啊！而且打地还是交警队副队长。”赵长风笑了起来，“怪不得老板要请您出去喝茶呢！” “谁稀罕喝他的茶？”高昌山冷笑道：“一个小供电局长而已，以为自己就了不得了？”顿了一顿，高昌山又问道：“对了，长风老弟，你找老班有什么事？” “还真是有事呢！”赵长风就把情况向高昌山说了一遍。 “不就是一个用电指标吗？”高昌山笑道：“我陪你去见高昌山，看看是供电指标重要，还是他小舅子重要。” “高局长，那真是麻烦了呢！”赵长风大喜，“不过还是我先去拜访一下高昌山，了解一下情况，然后您再出面见一下老班。” 赵长风的意思是先礼后兵，毕竟找供电局要指标，是求人家。如果仗着高昌山的势力去压班局长，这事做得就有点不太地道。可是赵长风没有想到，老班的架子竟然这么大，他打电话过去，一个小小地秘书连汇报都不汇报，就一口回绝了。赵长风堂堂的一个县委书记，竟然会在一个小秘书那儿吃瘪，赵长风能够不生气吗？怪不得高建峰说，他会被市供电局调度中心的小年轻训斥的一溜跟头呢！ 礼节既然已经到了，那么后面再做什么，都是班局长自找地，也不能怪赵长风不客气了。所以赵长风才会给高昌山打了电话。 “这个老班，还真拽起来了呢！”高昌山怒道：“长风老弟，这样吧，你到我办公室来，待会儿我打电话，让老班过来。” “这……不太好吧？”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高局长，我还是到供电局去拜访一下他，你给他打一个电话，让他见见我就行。” “打什么电话？”高昌山说道，“长风老弟，这样吧，你到了供电局给我打个电话，我陪你直接上楼去找他，我看他敢不敢不见你。” “也好，那我到了就给您打电话。”赵长风道了一声谢，挂断了电话。 到了市供电局，赵长风给高昌山打了电话，高昌山说他就来，马上就到。赵长风就下了车，领着鲍晓飞先向供电大楼走去。 乘坐电梯上了十八楼，正要往局长办公室走，旁边的秘书室走出一个身，不悦地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鲍晓飞一下子从口音中听出了这是班局长的秘书于德庆，就上前客气地说道：“于科长，我是小鲍，这是我们县委赵书记……” 于德庆眼皮子都没有抬，“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我们班局长工作很忙，日程表都排满了，没有空见你们。” 看着于德庆嚣张的嘴脸，鲍晓飞真想一拳打到他脸上。 赵长风却神态平静地说道：“班局长真的没有空么？” “当然是没有空！”于德庆说道，“我们班局长每天日理万机，都像你们这样清闲啊？” 赵长风盯了于德庆一眼，说道：“你还是去向班局长通报一下，耽误了事情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于德庆前面已经得到了班局长的吩咐，心中底气硬得很，他一梗脖子，撇着长音说道：“能有什么责任？嗯？我不会去通报的！” “放屁！”一个声音忽然间从后面响起。赵长风扭头一看，只见高昌山穿着一身警服威风凛凛地走了过来，他怒声呵斥着于德庆：“你不过就是一个小秘书，狐假虎威干嘛？你认识我不认识？” 于德庆抬头一看，这不是市公安局局长高昌山吗？老板班局长找他很多次，他都避而不见，没有想到这次却亲自来到供电局了。 “高……高局长，我当然认得您，您，您……我马上带您去见我们班局长！”于德庆怎么敢惹高昌山这样地海州霸王？他畏畏缩缩地说道。 “那用得着你带路！”高昌山一把把于德庆推开，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我们走！”说着领着赵长风大踏步地向局长办公室走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小老弟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老弟 班牧平的局长办公室在走廊的最尽头，不但面积巨大，而且装修奢华，粗一看上去，里面仿佛是在搞一个高级家具展销会。法国进口的高级大班桌、意大利进口真皮老板椅、另外会客区还摆放了两套高档沙发，奇怪的是，这两套沙发风格却不协调，一套是红木沙发，一套是直尺形真皮沙发，就那样斜对着摆放在会客区，看上区极为怪异。 在大班桌后面，是一套水曲柳木制造成的书柜，里面摆满了成套的精装书籍，看上去簇新簇新的，想来自从买过来放进书柜之后就从来没有被人翻越过。说起来这书柜已经成为时下领导干部办公室内的一大特色，不但要有个巨大的书柜，书柜里也一定要装满了书。有没有这个书柜、书柜里有没有摆满了书，这可是领导干部素质的问题。至于书柜里的书领导看不看，那就是领导自己的事情了。 和时下的其他领导一样，班牧平的大班桌上也摆放着精致的笔筒、台历等办公用品，当然还有厚厚的文件。但是班牧平的大班桌上有一样东西却和时下大多数领导有所区别，就是在他的大班桌右侧的角落里，摆放了一台电脑，而且电脑的显示屏也不是那种厚厚重重的方疙瘩，而是一台引领最新it潮流的轻巧纤薄的十九英寸的液晶显示器。 眼下，班牧平局长就正对着这台液晶显示屏忙活着。当然，不是工作，而是在联众游戏在线上打升级。这把正是班牧平坐庄，他抓到一手好牌，主牌上把四个王都垄断了，而且还拿了六张主二。垫过底牌之后，两门副牌上都有拖拉机。另外一门副牌只有一张a，看来这把绝对能打对方一个“大秃”。 班牧平喜滋滋地垫完主牌，正要出黑桃a，忽然间听到房门被重重地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班牧平心中愠怒之极，他打牌的时候，最憎恶有人过来打扰，更何况来人这么没有礼貌？他怒冲冲地抬起头来。两眼射出凌厉的目光…… “啊，高局……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班牧平看清楚了来人，凌厉的目光立刻温顺如小猫。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大秃”不“大秃”的，把手中的鼠标一撂，急步从大班桌后面绕出来，伸出双手热情地迎向高昌山。 供电局局长虽然是电老虎，可是公安局局长却更是地方上的霸王，尤其是高昌山。还身兼海州市常委、海州市政法委书记，可不是班牧平所能惹得起地。且不说现在班牧平因为小舅子的事情要求着高昌山。即使没有这档子事情，班牧平在高昌山面前也要客客气气的。供电局虽然实行的是条条管理，地方政府卡不住他们。但是既然生活在海州市这块土地上，他们就难免要受海州市地方政府的制约。别的不说。供电系统职工家属要不要在海州市其他单位工作？职工的孩子要不要在海州市学校上学？供电系统的车辆要不要在海州市地道路上奔跑？如果和地方政府搞不好关系，恐怕供电系统上下都不得安宁。 具体到海州市公安局局长高昌山，可以影响供电系统的地方太多了。尤其是高昌山还兼任政法委书记，管着检察院这一块。供电系统虽然是条条管理，但是一旦出了贪腐行为，可就归地方上检察院反贪局来处理了…… 高昌山碰都不碰班牧平伸到面前的手，冷着脸说道：“班局长真是大忙人啊，见一面还真难呢！” “啊……高局……”班牧平尴尬地放下双手，心中盘算高昌山这股无名怒火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看了一眼高昌山身边的年轻人，觉得很眼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也就没有在意，又往高昌山身后一看，看到了正在急赤白脸用手向他拼命比划的秘书于德庆。他心中一动，莫非是于德庆不长眼睛，得罪了高昌山？ “小于，你是怎么搞的？”班牧平怒声喝道。这句话既可以理解成于德庆是怎么搞的，竟然敢拦住高昌山，也可以理解成于德庆是怎么搞地。竟然没有拦下高昌山。 “老板。这……我……”于德庆额头上汗都下来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老板。都、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赵书记是和高局长一起来的。” 赵书记？哪个赵书记？班牧平只迟疑了半秒钟，立刻反应过来，一定是刚才给于德庆打电话说要过来的粤海县县委书记赵长风。早就听说过赵长风是一个年轻人，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年轻。 班牧平目光在赵长风脸上一扫，立刻明白了原委。没有想到赵长风能量这么大，竟然会找到高昌山做说客。 “你要给我好好的作检讨！”班牧平不等于德庆继续说下去，就一口打算他地话，声色俱厉地说道：“小于，我教育过你多少次？下面的同志们事情多，工作忙，来一趟海州不容易。只要我在局里，不管我在干什么，只要下面的同志过来找我，就必须告诉我。可是没有想到……你立刻给我写一份检查交上来。” 然后立即换上一副笑脸，伸出手对赵长风说道：“你是粤海县赵长风赵书记吧？我可以没少听你们高县长提起你……” 赵长风对班牧平这种做派暗自好笑，脸上却一本正经，伸出手和班牧平握在一起，口上说道：“班局长，你好！我也听老高说过，班局长没少支持我们粤海县的工作，很是感谢啊！班局长什么时候有空，到粤海县去指导一下工作？” “哈哈，老高总是那么客气。”班牧平打了个哈哈，“赵书记，今天真地是不好意思，小于不懂事，怠慢了你……” 赵长风知道，班牧平这话看似对他说的，其实是说给身旁的高昌山听的，如果没有高昌山陪他过来，班牧平的脸恐怕比于德庆更难看。 “班局长，你也不要过于责怪小于，年轻人嘛，是不是？”赵长风笑着说道。 “赵书记果然是宽宏大量，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成了粤海县的一把手。我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正在野外检修线路呢！”班牧平一直没有松开赵长风的手，这时候他又用力狠狠地摇了两下，才松开了手，然后笑呵呵地对冷眼旁观地高昌山说道：“高局，坐，快请坐。” 高昌山哼了一声，拉着赵长风坐在了沙发上。 于德庆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连忙去为赵长风和高昌山泡茶。 班牧平坐在对面的红木沙发上，欠身递过来两根香烟：“高局、赵书记……” 高昌山看都没看班牧平递过来的香烟，伸手摸出自己的香烟，递给赵长风一根，然后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 赵长风从兜里摸出火机，双手伸了过来，要为高昌山点烟。高昌山却头一偏，让了过去，伸手从赵长风手中夺过火机，反过来要为赵长风点烟：“长风老弟，你先来。” 班牧平在旁边看了这个场面，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惊。高昌山是一个手握重权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赵长风不过是下面的一个县委书记，地位要远远低于高昌山。可是现在看起来高昌山却在巴结赵长风呢？难道说赵长风…… 赵长风知道高昌山这是为他在造势，况且又是在班牧平的办公室内，推推让让感觉不好，所以赵长风也没有再推让，就着高昌山手中地火机点上了烟。 高昌山为赵长风点上火之后，又为自己点上，这才把手中地打火机往茶几上一拍，“啪”地一声发出一声脆响。 班牧平正在琢磨赵长风和高昌山的关系，被这脆响一惊，却也清醒过来。 “高局，你和赵书记今天这是……”高昌山笑着问道。 高昌山重重地吐了一口烟，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昌山：“我和长风老弟今天来电力系统学习了，怎么，不欢迎？” “欢迎，热烈欢迎啊！”班牧平见高昌山脸上终于出现点笑模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笑着说道：“我代表海州电力系统地全体干部职工欢迎高局和赵书记来我局视察工作。” “客气话就不要说了。”高昌山指着赵长风说道：“老班，我向你交一个实底。长风是我关系最铁的小老弟，在我眼里，他比亲兄弟还亲。” “高局，你有长风书记这么出色的一个老弟，我也为你感到高兴啊！”班牧平一脸羡慕地说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像高局这样，能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小老弟啊。” 高昌山却懒得继续和班牧平废话，他直接就挑明了这次过来的主题：“老班，现在我的小老弟那里的电力指标不够用，想让你帮忙解决一点电力指标，你今天就撂一句干脆话，能不能解决？” 第一百一十七章省电网集团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省电网集团 “电力指标？”班牧平长叹了一口气，摊开双手为难地说道：“高局，不管长风老弟是要钱、要物还是要人，我都有办法解决，但是这个电力指标……” 高昌山目光一冷，说道：“这么说班局长也没有办法了？” “哎！高局，让我怎么说呢！”班牧平挠了挠头，“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缺电也不仅仅是咱们海州地区个别现象，整个粤东省都面临着电力紧缺的局面。我手中要有富余的用电指标，不用高局你开口，我立即就拨给粤海县。可是问题是现在没有啊。” “没有？我看不至于吧？”高昌山说道：“这么大一个海州市供电局，一点机动指标都没有？” “真的是……”班牧平又叹了一口气，想了一想，说道：“长风书记轻易也不来一趟，这样吧，我把其他县区的用电指标压缩一下，给粤海县调剂三万千瓦的指标，行不行？” “班局长，能不能再多弄一些？”赵长风望着班牧平，“粤海县电力缺口有三十万千瓦，这三万千瓦解不了渴啊。” “三十万千瓦？那可等于是新增县的用电量啊。”班牧平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赵长风的胃口这么大，他无奈地说道：“长风书记，这个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了，我们整个海州市的用电指标不过才一百五十五万千瓦，你让我到那里去给你挤出这三十万千瓦的指标出来？” 高昌山也吓了一跳，他只听说赵长风要到供电局来要用电指标，心想也不就是一两万千瓦的事情。班牧平开口就给了三万千瓦的指标，高昌山以为赵长风应该满意了，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想要三十万千瓦。高昌山虽然对电力系统的运作流程不是很清楚。但是也知道赵长风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了。这已经不是高昌山给不给面子的问题，而是高昌山想给面子却给不了的问题。 “我也知道班局长地难处。”赵长风诚恳地说道：“可是我们县里确实也很困难。电力供应不足，很多企业就开不了工，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粤海县的经济形势。还是请班局长多想一想办法。” “是啊，老班，长风老弟第一次开口，你总不能就这样跟打发叫花子一样弄个两三万千瓦的指标打发走吧？”高昌山也理解赵长风的心情，作为县里的一把手。最紧要的就是政绩，如果没有电力供应，那么工矿企业就不能开工，就会影响到地方上的gdp，而目前考察干部的政绩，比重最大地就是gdp这个指标，赵长风现在急于弄到电力指标也是无可厚非的，所以高昌山就配合着赵长风在一旁敲敲边鼓。看看能不能再从班牧平这里挤出一点东西出来。 “高局，现在别说是三两万千瓦的指标，就是挤出三两千千瓦的指标都难啊。”班牧平说道：“我给长风书记调剂这三万千瓦的指标过去，就等于在其他几个县区身上剜肉，等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会闹翻天的。再多的指标我真的是挤不出来了。不过……” 班牧平停了下来，看着赵长风和高昌山。 “不过什么？”高昌山又点燃一根香烟，“有话你就全说出来，不要卖什么关子了。” “不过长风飘天文学集团看看。电网集团负责全省地电力调配，如果能好好运作一下，增加个二十万三十万千瓦的指标还是有可能的。”班牧平说道。 “省电网集团？”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班局长，我对电力系统的情况一点都不熟悉，是不是你帮着跑一跑，看看能不能从省电网集团再要点指标？” “长风飘天文学集团去要电力指标。他们都听絮叨了，我们地话一点作用都没有啊。倒是你们地方上的领导到省电网集团那边还好说话一点。长风飘天文学公司要来多少指标，我都全部调拨给你们粤海县，一点都不截留。” 一般来说，不管县里到省里申请什么东西，都需要经过市里转一下。而按照惯例。市里当然不会白当这个中转站，多少会揩一点油下来。美其名曰管理费什么的，所以最后到了县里，往往是打了折扣的。财政拨款是这样、物资调拨是这样，用电指标竟然也还是这样。现在班牧平向赵长风表态，粤海县假如能够从省里要下来用电指标，市供电局如数下拨，不截留一点，已经是相当给赵长风面子了。 见赵长风还在犹豫，班牧平又对高昌山说道：“高局，我说地全是实际情况。我这个人你也了解，尤其是这个时候，我绝对不会……是不是？” 高昌山微微点了点头，别的不说，就冲高昌山小舅子犯的事情，这个时候老班也不敢耍滑头，看来要满足赵长风的要求，只有到省电网集团去了。 想到这里，高昌山就和赵长风碰了个眼神：“长风老弟……” “高局，我明白。”赵长风点了点头，又对班牧平说道：“班局长，那你就先把那三万千瓦的指标拨给我们县吧。至于省电网集团那边，我再想一想办法。不过首先要请班局长为我指点一下迷津，到省电网集团，该怎么样一个活动……” “这个绝对没有问题！”见赵长风终于松口，班牧平大喜，他说道：“省电网集团的情况我会向你详细介绍的。现在……” 班牧平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说道：“现在已经是五点半了。那个，长风飘天文学集团里的事情为长风书记解说一下。高局，你看呢？” “也好。”高昌山用目光征询了一下赵长风地意见，说道：“不过今天这顿饭我请了。” “哎，怎么能让高局破费呢？你们到了供电局，怎么着也该我尽一下地主之谊。”班牧平笑着站起身来。 鲍晓飞坐在远处的角落里暗自发笑，还是老板厉害，在电老虎这里讹到了供电指标，还得电老虎请吃饭。这件事情如果传回的县里，那些领导们不知道又要惊讶成什么模样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温泉度假村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温泉度假村 电老虎请吃饭，果然是很到位。虽然赵长风一个劲儿地说随便一点，简单一点就行了，可是班牧平却偏偏要大动干戈，说长风老弟第一次到海州供电局来，怎么样都要海州市电力系统的干部职工表示一下心意不是？今天咱们就去西北郊的凤凰山温泉度假村吧。 赵长风知道班牧平口口声声说招待他，实际上却是冲着他身旁的公安局长高昌山，高昌山既然没有拒绝，他也不好代高昌山回绝海州市电力系统广大干部职工的一番心意不是？ 凤凰山温泉度假村名字听起来很现代，其实已经有九百多年的历史了，这个温泉在宋代就已经被开发了，只是那个时候没用用上“温泉度假村”这样现代气息的名字而已。当年大文豪苏东坡也曾在这眼温泉中泡过桑拿，出来之后浑身舒泰，留下了“温泉水暖洗凝脂”、“一洗胸中九云梦”等著名的诗句。 现在沾了改革开放的光，这眼古老的温泉又重新焕发了青春活力，成为海州市一个著名的休闲去处。不光是海州人，连香港、深州人也经常驱车跑到这里，在这古老的温泉汤里休闲一下。 赵长风他们到达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透过弯弯曲曲的车道望过去，远处的山坳里已经如一片繁星一样璀璨。等车子转了一个急弯，快要靠近这片星海时，一座金碧辉煌的高大石坊猛然跃入众人的眼帘，上面用五彩霓虹灯勾勒出“凤凰山温泉度假村”几个大字，耀人眼目。 在往里看去，繁星的海洋已经消失不见了，代之以被赤橙黄绿青蓝紫各式地灯映照的连片别墅群，在这山间幽静的夜色中显得似梦似幻。仿佛是人间仙境一般。度假村的停车坪上已经停满了小车，以宝马、奔驰、皇冠、奥迪等高档轿车居多，间或有桑塔纳、捷达等中低档车。在各色彩灯地映照下，车身上也是流光溢彩，倒叫人看不出车子本来的颜色。 班牧平的车没有停靠在停车坪上，却带着高昌山和赵长风的专车沿着度假村的山道去曲曲折折往前走，最后停在一处叫“蓬莱仙境”的楼前。 一个打扮清秀三十出头的女子早就等在那里，见班牧平的车到了。脸上绽露出浅浅地微笑，伸着纤细的玉手迎了上来。 班牧平却退后一步，把高昌山让到前面，嘴里说道：“丁总，这是咱们海州市公安局高局。” 丁总眼神和班牧平碰了一下，在空中打了个结，然后笑吟吟地伸手对高昌山说道：“欢迎高局到我们温泉度假村视察工作。” 然后又嗔怪地对班牧平说道：“班老板，你也真是的。也不告诉我高局要来，好让我到度假村外去迎接高局，现在这多失礼啊！” 高昌山感受着丁晓丽纤细的手上传来的骨感，笑着说道：“丁总太客气了，不过……”高昌山嘴巴冲赵长风一努。对丁晓丽说道：“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而是我们的小赵老板。” “赵老板，欢迎欢迎。”丁晓丽伸出手来，笑吟吟地说道：“你又年轻有靓仔。不要把我们这里的姑娘迷死哦！” 赵长风淡淡一笑，却没有说话。 丁晓丽碰了一个软钉子，却没有丝毫尴尬，她笑盈盈地在前面领着路，带着高昌山、赵长风、班牧平一行人向楼里走去。 赵长风正奇怪，这个“蓬莱仙境”名字怪怪地，究竟是地方？进了大厅，看着两旁巨大的海鲜池。赵长风这才明白，原来这里是个海鲜城，用上“蓬莱”两个字，倒也说得通，只是在后面加上“仙境”两个字，是不是有点不伦不类了？ 丁晓丽把大家带到三楼一个叫做“听涛阁”的大型豪华包厢里，天花板上挂着巨大的枝型水晶吊灯，华光四放。中间是一张可以容纳十个人吃饭的红木雕花大圆桌。古色古香。配上四周同样是仿古地红木雕花高靠背椅子。很有一种古代的奢华气息。 红木餐桌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内厅。非常宽敞，足够让十几个人跳交谊舞。内厅的四周树着四根装饰着游龙戏凤地火红色柱子，那金色游龙和飞凤游荡在同样金色的云彩之间，仿佛真的是在飞翔；在内厅的角落，还有一个装饰精美的酒吧，酒吧旁摆放着一圈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沙发往外，就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门，隔着茶色玻璃门，肯一看到外面是一个巨大的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把温泉度假村地全部景色尽收眼底。 进了包厢，班牧平就招呼众人落座，按理说，班牧平今天是主人，他应该坐在首席，可是班牧平说什么都不肯往首席坐，他硬要拉着高昌山坐首席，嘴里说道：“您是市领导，领导当然要坐首席。” 高昌山笑着推托了班牧平，伸手拉着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你今天是贵客，这个首席该你坐才是。” 班牧平在办公室已经见过高昌山对赵长风的态度，倒是不怎么吃惊。丁晓丽却惊讶地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虽然是一个商人，但是整天和这些达官贵人打交道，也懂这里面的道道。高昌山是海州市委常委，是堂堂的市领导，听班牧平那老鬼说，赵长风不过是下面粤海县的书记，怎么高昌山会对他如此客气？难道说…… “高局，在你和班局长面前，哪里有我坐首席的道理？”赵长风自然是不肯坐。 高昌山知道赵长风以后不少要和供电局打交道，下定决心要给足赵长风面子。他一把拉过赵长风，不由分说地把赵长风按到了首席的座位上：“长风老弟，这首席你不坐谁坐啊？” 到了这个地步，赵长风就不好再让了，他也不好大模大样地就坐在首席的位置上，只好挪动了屁股下地椅子。往高昌山身边挪动了半个椅位，也算是把首席地位置空出来了。 赵长风坐定之后，下面的位子就好安排了。高昌山坐在赵长风左边，班牧平坐在赵长风右边，然后是鲍晓飞、于德庆等秘书，还有方忠海等三个专车司机，一共八个人坐在这个大桌子上，倒也不显得怎么空旷。 酒菜早已经安排好了。众人落座之后，服务员就流水般地端上来了。酒是五粮液，菜是则是以海鲜为主，辅以山珍。澳洲龙虾、清蒸老鼠斑、水陆八仙、红烧鱼翅、清炖燕窝林林总总二十多道菜。赵长风来粤海县大半年了，这些菜基本上都品尝过，倒是也没有什么稀罕。 酒菜上来后，丁晓丽本来是打算先敬高昌山地，但是看了刚才地情形。她改变了主意，端着一杯酒站到赵长风的面前：“小赵老板，我平时是不喝酒的，但是今天是小赵老板第一次过来照顾小店生意，我说什么也得陪赵老板喝一杯。” 高昌山在旁边哈哈大笑。说道：“是啊，丁总，我们小赵老板这么靓仔，当然要喝上几杯了。” 班牧平见丁晓丽一双妙目眨也不眨地盯在赵长风脸上。心中就有些吃味，嘴里却笑道：“长风老弟，这杯酒你怎么也得喝，可不能让美女失望啊！” 赵长风微微一笑，举杯和丁晓丽轻轻一碰，仰口一饮而尽。 丁晓丽却只喝了半杯，就停了下来。 赵长风没有说话，高昌山却在旁边嚷道：“丁总。不够意思吧？你怎么只喝一半呢？小赵老板可是喝了一整杯啊。” 丁晓丽美丽的眼睛中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对高昌山说道：“高局，人们常说，女人是男人的一半，所以我也只能是小赵老板的一半。” “好一个女人是男人的一半。”高昌山哈哈大笑，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好事成双，你就再陪丁总喝一杯。把丁总这一杯酒送完吧。” 赵长风也不说话。端起服务员重新倒满地酒杯，举起来冲丁晓丽一示意。说道：“丁总，请。”又一饮而尽。 丁晓丽这才笑盈盈地把杯中酒喝完，示意服务员把酒加满，然后来到高昌山面前。 高昌山笑吟吟地说道：“丁总，你不会也是我的一半吧？” 丁晓丽飞快地瞟了班牧平一眼，笑啐了高昌山一口，“高局，是你的一半？我害怕嫂子把我撕了呢！” 高昌山老脸通红，他就有一个毛病，生来惧内，这在海州官场上都知道，此时见丁晓丽取笑他，他恶狠狠地瞪了丁晓丽一眼，说道：“那我是你的一半好了！”说着和丁晓丽一碰，却把杯中酒喝完。 “那我也不敢。”丁晓丽妩媚地一笑，把杯中酒也干了。然后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班牧平，举着酒杯说道：“班老板，我也敬你一杯。” 班牧平被丁晓丽两只大眼睛忽闪的心烦意乱的，他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好，咱们俩干！”班牧平心中骂了一句小妖精，举起酒杯和丁晓丽一碰。 高昌山知道班牧平和这个丁晓丽丁总之间有些不清不楚，就笑着打岔道：“慢着、慢着，老板，你打算和丁总怎么干？”高昌山有意把“干杯”的“干”读成第四声的“干活”地干。 “高局，真没个正经！”丁晓丽脸上飞起一抹嫣红，她飞快地干了杯中的酒，说了一声失陪了，就逃了出去。 班牧平被丁晓丽故作娇羞的模样引得神魂出窍，恨不能也跟过去把她拉到小密室，战上数百个回合。 有了这个插曲，酒桌上的气氛热烈起来，班牧平、高昌山和赵长风三个人领导在这边杯来盏往的，桌子另一端鲍晓飞、于德庆还有三个司机也互相斗起酒来。本来司机给领导开车是不能喝酒地，但是今天晚上例外，只都知道，到了温泉度假村这个地方怎么样也要住一晚上。 果然，酒宴结束后，班牧平又领着大家离开了“瑶池仙境”，到了一个叫做“凡尔赛宫”的地方。 凡尔赛宫整个建筑都是仿造的西洋样式，正门口竖立着一尊断臂维纳斯女人的雕像，踏上镶嵌着铜条地大理石台阶，迎面是一个回廊式通道，通道两边竖立着和真人一般大小的人体艺术雕塑，这些雕塑或者是一丝不挂，或者是在重要部位用树叶遮盖起来，摆出各种诱人的姿势，在彩色的廊灯的照耀下，风情万种的诱惑着人们。 从人体艺术雕塑群中穿过，是两根巨大的不锈钢立柱，上面龙飞凤舞着书着一副对联：“入浴突感全身暖；出门顿生满面春”。 两根不锈钢立柱中间，是巨大的玻璃转门，门后面站着迎宾小姐，见一行人过来，就迎了上来。 “哎呀，班老板，今天大驾光临，还带了这么多朋友啊？欢迎欢迎！”说话地是凡尔赛宫的女领班。 班牧平呵呵一笑，说道：“房间安排好了吧？” “都好了，都好了，那几间贵宾房都留给您呢！”女领班殷勤地说道。 赵长风见是这样的场合，就有些迟疑。眼下都是这样的风气，他虽然不反对别人买春，但是他自己是万万不肯搅和进这些的活动里的。 高昌山看到赵长风有些迟疑，就笑着说道：“长风老弟，这里是正规的松骨，手法很正宗，试一试就知道了。” 听高昌山这样说，赵长风倒是不好再推辞，就跟随着走了进去。 凡尔赛宫分为普通间、豪华间和vip贵宾间。鲍晓飞、于德庆和方忠海等人就被安排在二楼的豪华间。赵长风、高昌山则随着班牧平到了三楼地vip贵宾间。 “给我们赵老板安排一位手法好地技师。”班牧平拍了拍女领班的肩膀，交代道。 “一定一定，我会把最好地技师安排给赵老板。”女领班笑着说道。 高昌山和班牧平都有相熟的技师，就到各自的vip贵宾间等候，赵长风则被女领班带到走廊尽头的一间贵宾房。 “既来之，则安之。”赵长风心中盘算道：“如果是正规的，就放松一下，如果有点越界，自己立刻就走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棘手难题 第一百一十九章 棘手难题 这里果然是正规的松骨按摩，技师手法老道娴熟，按过之后，赵长风一身轻松。赵长风想一想也是，时下常说“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为三铁，班牧平和高昌山之间只是很普通的关系，这次虽然说建立起了联系，但是根本没有熟谙到一起叫小姐的地步，班牧平自然不会贸贸然然就带他们到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去。 赵长风换好衣服，走了出去，正好看到班牧平和高昌山往这边走来，看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模样，赵长风心中猜想到，班牧平小舅子的问题应该得到解决了吧？ “长风老弟，这么快出来干嘛？到房间里再坐一坐。”班牧平笑呵呵地说道。 赵长风知道班牧平有事要跟他说，就转身回到了vip贵宾房。 这vip贵宾房完全是比照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客房建造的，只是浴室要比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客房还要大上许多，在特大号浴缸旁边，多了一张精致的按摩床。 赵长风把高昌山和班牧平让进客厅，漂亮的服务员跟进来为三个人泡上茶水，然后退了出去。 “长风老弟，”班牧平端着茶杯说道：“刚才吃饭的时候人多，我也没有向你说省电网集团的情况，正好趁现在的时间给你说一说。” “太感谢了。”赵长风笑着说道：“我正想请教班局长呢！” 班牧平喝了一口茶，理了理思绪，这才开口说道：“我前面说过，其实缺电不单单是咱们海州市一个地方的特殊现象，而是整个粤东省、整个沿海经济发达地区都存在着严重的电力短缺问题。省电网集团电力指标也非常紧张，想去弄些电力指标回来，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班局长。我对电力系统这一块很不熟悉，究竟该怎么做，好要靠你这个电力系统的识途老马指点迷津啊！”赵长风恳切地说道。 “是啊，老班，你在粤东电网集团也算是地方诸侯，你的话在省电网集团还是管用的。”高昌山在一旁给班牧平脚下垫砖头。 “唉，高局……这个……我肯定是不成。”班牧平摇了摇头，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你如果直接到省电网要用电指标，恐怕很难。但是，相对于白天地用电负荷来说，粤东省电网集团夜晚的用电负荷稍微宽松一点。你到省电网集团之后，可以在夜晚的用电指标上下下功夫。” “夜晚的用电指标？”赵长风眼睛亮了起来，虽然比起全天的用电指标来，夜晚的用电指标肯定存在种种不方便的地方。但是夜晚能要来电也是好事啊，粤海县的工矿企业可以把工作时间安排在夜晚。这样不就弥补了白天停电地损失了吗？“夜晚的用电指标好要吗？” “长风老弟，我只是说相对白天的用电指标而言，夜晚的用电指标宽松一些。”班牧平说道：“但是夜晚的用电指标也是很紧张的，没有过硬的关系，怕也弄不来啊。”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班局长，那我到省电网集团，该走谁的路子？” 班牧平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茶水。他感觉刚才还清香宜人地特级铁观音竟然有些发苦…… “长风老弟，这个才是最难的。”班牧平叹了一口气，“要想要来用电指标，你必须打通两个人的关系。” “哪两个人的关系？”赵长风问道，“为什么说这个才是最难的？难道说这两个人……” “难啊！”班牧平放下茶杯，抓起茶几上地香烟，往嘴里塞了一根，他点着了火。重重地抽了一口，才又说道：“在用电指标上有发言权一个是省电网集团的副总黄立春，另一个是省电网集团总调度中心的总调度刘胜涛。必须这两个人都点头，才能要到用电指标。” “让两个人都点头？”赵长风沉吟一下，“这中间的难度在什么地方？”他还是有些不理解班牧平为什么说难。 “问题地关键是，黄立春和刘胜涛两个人之间不对付，关系很僵。如果是黄立春同意了，刘胜涛肯定不同意；如果是刘胜涛同意了。黄立春这边又肯定不批准。这里面很难啊！” 原来如此啊！赵长风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办事托关系也是一门学问。有些事情必须托关系也能办。有些事情却又因为托了关系更加难办。这中间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托的人是谁。 像班牧平所说的，省电网集团的副总黄立春和省电网集团调度中心的总调度刘胜涛之间肯定有矛盾。这也很正常。就像是所有单位一样，同僚之间天然存在着竞争关系，尤其是级别相同的同僚之间，要想让竞争者之间保持和谐友好，就如同是想让发情期的雄性哺乳动物之间和平共处一样困难。 现在问题地关键是用电指标必须要副总黄立春和总调度刘胜涛两个人同时点头，但是两个人之间又不对付，无论赵长风先走了哪一个人的关系，那么剩下的另外一个人必然会阻挠这件事情。 “哪？省电网集团的老总或者董事长呢？”赵长风问道：“黄立春和刘胜涛两个人之间再有矛盾，也要买一把手的账吧？” 班牧平伸手弹了弹烟灰，苦笑了起来：“长风老弟，省电网集团的一把手三个月前病故了，黄立春和刘胜涛之间都盯着一把手的位子，所以才斗得你死我活的。” “这样啊？”赵长风算是明白了，不过同时又感到有点难以理解。省电网集团这么大地公司，一把手竟然会空缺了三个月之久，这也有点太那个啥了吧？ 赵长风却不知道，这正是省电网集团地上级南华电网领导的聪明之处。原来省电网集团地一把手在世的时候，有很多工作都得不到解决，遇到什么难题，下面副手们都相互推诿，互相踢皮球。可是现在，自从省电网集团一把手病故之后，南华电网下达任何命令都是令行禁止，很多长期得不到的问题都解决了，粤东电网集团领导们的工作效率提高了数倍。 当然，除了这个可以摆上台面的原因之外，还有台面下的一些原因。按照台面下的原因来讲，南华电网领导采取的这个办法叫做钓鱼。只要粤东电网集团的一把手的位置一天不确定下来，下面的副手们一天都不能安宁，他们必须用实际行动来争取这个位子。当然这个实际行动当然不是指的工作上的表现，而是指的这些副手们会不会“跑”，会不会“送”，所谓“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只跑不送，平级调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 南华电网的领导当然明白，只有没有吃到嘴里的才是最香的，才是诱惑力最大的，他的目标就是尽量延长这个疯狂的诱惑期，给下面副手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而黄立春和刘胜涛就是两个表现最积极的分子，竞争已经进入白热化，两个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听班牧平介绍了粤东电网集团的情况，赵长风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班局长，省电网的黄总和刘总都有什么喜好？这个情况你应该也清楚吧？”赵长风问道。 班牧平点了点头，说道：“黄总的喜好很简单，就是信鸽。他就喜欢的就是赛鸽子，还经常参加全国的信鸽比赛，拿过不少名次。但是说起调度中心的总调度刘胜涛，我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喜好，这个人有点油盐不进，我们系统的人都怕和他打交道。” “哦，原来是这样。”赵长风心中盘算了一下，看来还得先从黄立春这里下手。人只要有喜好，就有弱点。黄立春喜欢信鸽，这就是弱点，只要投其所好，应该不难搞定。至于刘胜涛，也只能等搞定了黄立春之后再说。 回到粤海县，赵长风就让莫日根到羊城去收集粤东电网集团副总经理黄立春的资料，重点是黄立春养有什么鸽子。莫日根还真不负众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黄立春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 “老板，黄立春养了三十多羽信鸽，上个月在全国信鸽拍卖大会上，他就花了七万五千元拍下刚取得全国长距离信鸽大赛叫做‘所向无敌’一羽信鸽，创造了全国信鸽拍卖的记录。” 赵长风眉头微微一皱，黄立春手中有了全国最昂贵的信鸽，又是全国信鸽大赛的冠军，他又能去什么地方找到一羽信鸽去打动黄立春呢？ “老莫，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赵长风拍了拍莫日根的肩膀，“给你一周时间，你必须找一只比那个什么‘所向无敌’更牛的信鸽出来！” 第一百二十章信鸽大赛 第一百二十章 信鸽大赛 莫日根愣了一愣，苦着脸对赵长风说道：“老板，不太好办啊。全国冠军就在黄立春手中……” “这个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赵长风摆了摆手，低头去看文件。 莫日根苦着脸走了出去，正好鲍晓飞拿着文件夹走了过来，看到莫日根一脸苦相，就笑着开玩笑道：“莫主任，这是怎么了？忆苦思甜呢？” “去！你小子少跟我嬉皮笑脸！我烦着呢！”莫日根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虽然说鲍晓飞是赵长风的秘书，但是当初没有莫日根的推荐，鲍晓飞也没有这个出头的机会，所以莫日根敲打起鲍晓飞来并不客气。 “莫主任，到底怎么了？”见莫日根生气，鲍晓飞也不开玩笑了，拉着莫日根的胳膊正儿八经地说道。 “唉！还不是让几只鸽子给闹得！”莫日根就把事情的经过给鲍晓飞讲了一遍。 “哈，原来是这件事啊？”鲍晓飞笑了起来，说道：“莫主任，幸亏您碰上我了，要不然你还得继续愁眉苦脸下去。” “怎么？你这臭小子有什么办法？”莫日根有点不敢相信地望着鲍晓飞，“不会又是日哄我的吧？” “莫主任，您是我的领路人，我哪里敢日哄您老啊？”鲍晓飞笑嘻嘻地说道：“那个黄什么春不是有一只全国冠军吗？您就给他弄一只世界冠军出来。” “世界冠军？哪里有？这么短的时间让我去哪里找？就算找到了人家卖不卖？”莫日根盯着鲍晓飞。 “这些都包在我什么上了，莫主任，来，到我办公室内，我慢慢给您说。”鲍晓飞扯了扯莫日根的衣袖，把他拉到自己的小办公室。 把莫日根让在座位上，鲍晓飞又泡了一杯茶水端到莫日根面前：“莫主任。喝点水。” “你这个臭小子，诚心跟我捣乱是不是？”莫日根一拍桌子，瞪着鲍晓飞说道：“我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喝水？你快点跟我说说，那个世界冠军是怎么回事。” 鲍晓飞呵呵一笑，坐在莫日根对面，点燃了一根烟，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起那只世界冠军鸽子的事情。 “一九九零年，比利时著名的信鸽专家戈马力佛布鲁根培育出一羽雄鸽。起名叫做‘军校生’，这只军校生在世界大赛上多次夺魁，后来戈马力佛布鲁根以十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台湾地信鸽爱好者鲍云达。” 说到这里，鲍晓飞微笑着看着莫日根：“鲍云达是我四爷的儿子，算起来是我堂兄。” “十万美元？”莫日根倒吸一口凉气，“那，那这只军校生不是要值八九十万元华夏币？” 鲍晓飞点了点头。 “代价太高了。”莫日根挠了一下头，“再说。一九九零年距离现在已经有十二年了，即使把这只军校生买过来，恐怕也已经是老迈不顶用了。” 鲍晓飞摆了摆手，说道：“莫主任，当然不是买那只军校生。我们只要弄来这只军校生的后代就行。比起国外的优秀信鸽来，国内的信鸽水平非常低，这只军校生的直系后代绝对不会比国内那些冠军信鸽逊色。” “你能肯定？”莫日根有点不敢相信，“老板可是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能搞砸了啊。” “当然，”鲍晓飞非常自信地说道：“前两天我堂兄刚回来，送了我一只叫做蓝色闪电的信鸽，这只信鸽是军校生的直系后代，在三个月地亚洲信鸽大赛中获得了五百公里组的冠军……” “啊？你这个臭小子！也不早说，害得我瞎着急！”莫日根重重地捶了鲍晓飞胸膛一下，“快点，快点带我去看看这只蓝色闪电！” “莫主任。您也没早点告诉我啊！”鲍晓飞委屈的说道。其实他作为赵长风的秘飘天文学集团的副总黄立春喜欢信鸽时，立即就想起了他的台湾堂兄鲍云达。正好鲍云达这几天要从台湾过来大陆祭祖，鲍晓飞就向堂兄开口，让堂兄带一只优秀的信鸽回来。鲍云达也是非常大度地人，就把刚获得亚洲信鸽大赛五百公里组冠军的蓝色闪电给鲍晓飞带了过来…… 驱车来到鲍晓飞位于星湖边的家中，鲍晓飞把那只蓝色闪电带到莫日根面前。莫日根放眼看过去，只见鸽子笼里有一只体型俊美的鸽子。灰色羽毛上有一处蓝色的弧形标记。看起来果然如同一道蓝色地闪电一样，怪不得叫蓝色闪电。此时蓝色闪电正沉稳地在笼子里踱着方步。嘴里咕咕地叫着，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样子，真有点鸽子中的大将军的味道。 “小鲍不错！”听了莫日根和鲍晓飞地汇报，赵长风亲切地望了鲍晓飞一眼，他当然不相信这只鸽子是鲍云达主动送给鲍晓飞的。鲍晓飞只有下象棋的爱好，没有养鸽子的习惯，鲍云达又怎么会主动要送给鲍晓飞鸽子？一定是鲍晓飞知道这件事情后，主动开口向台湾的堂哥讨要的。 “老莫，”赵长风说道：“待会儿按照市价把钱付给小鲍。” “老板，不用不用。”鲍晓飞连忙说道：“这是我堂兄白送给我的，没有花钱。” “再不花钱，也是你堂兄送给你的。”赵长风微笑着说道：“给公家办事，总不能让个人吃亏吧？该是什么钱还是多少钱……” “老板，真地不用！”鲍晓飞急得汗都出来了，“这是为我们粤海跑电力指标，我也是粤海人，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这个……”赵长风沉吟一下，“也好，以后再说吧。” 鲍晓飞这才松下一口气。 “小鲍，抽烟。”莫日根抓起赵长风桌上的香烟，递给鲍晓飞一根，又笑嘻嘻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然后顺手把这盒金芒果装进自己兜里，这才向赵长风请示道：“老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赵长风沉吟一下，说道：“你查一下粤东省信鸽协会的电话，看看近期有没有什么信鸽比赛。” 莫日根立即打查出了粤东省信鸽比赛的电话，打了过去，一问，正好一周后有个华南地区信鸽大赛，报名截止至明天下午四点。 “老板，那我就给这只蓝色闪电报名去？”莫日根虽然已经领会了赵长风的意图，但是还是要请示一下。 “嗯，去报名吧。最好再查一查，黄立春的所向无敌报名了没有。”赵长风转动着手中的红蓝铅笔。 第二天，莫日根立即赶到羊城，到粤东省信鸽协会为蓝色闪电报上了名。他顺便查询了一下参赛地鸽子名单，果然，黄立春地那羽所向无敌也报名参赛了。看来黄立春果然是一个信鸽迷，不放过任何可以出彩的机会，更何况这次信鸽大赛还是在家门口举行地。 在接下来的时间内，赵长风给鲍晓飞放了假，让他在家专门照顾蓝色闪电。饲养鸽子也不需要什么特别复杂的技术，鲍云达临走之前给鲍晓飞留下一整套饲养鸽子的技术资料，鲍晓飞按照资料上的技术去饲养，倒是也像模像样。 一周后，鲍晓飞和莫日根带着蓝色闪电到粤东信鸽协会参加信鸽大赛，蓝色闪电果然不负厚望，以绝对优势击败参赛的所有信鸽，也包括黄立春那只创造了全国信鸽拍卖记录的所向无敌获得了冠军。 比赛结束后，黄立春当场找到鲍晓飞和莫日根，表示想要买下这只蓝色闪电。 “开个价码吧。”黄立春微笑着说道。他认为世界上一切东西都是有价的，只要价格合适，一切都能买到。如果有什么东西没有买到，只能说你开的价格还不合适。 “啊，先生，不好意思。这只鸽子是我最心爱的东西，我是不会买的。”鲍晓飞话语虽然客气，但是可以看出，态度非常坚决。 “鲍先生还是考虑一下吧。”黄立春遭到了拒绝却不气馁，“你开个价，你只要开个价，一切都好商量。” 鲍晓飞摇了摇头，微笑着摇头：“真的对不起啊，真的不卖！”说着迈步就走。 “鲍先生，鲍先生，请等一等。”黄立春快步追了上去，“不卖不要紧，请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好吗？我们可以交流一下饲养鸽子的心得。” “先生，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鲍晓飞耸耸肩膀，莫日根正好把车开过来，鲍晓飞坐上车，扬长而去。 “海州的车牌？”黄立春怔怔地看着消失在远方的小车。他想了一下，脸上露出一股微笑，转身来到信鸽协会办公室：“张会长，那个鲍晓飞的联系方式呢？你们这里应该有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蓝色闪电 第一百二十一章 蓝色闪电 在官场上做到一定位置之后，钱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很多人都以为，官场上办事肯定是钱来钱往的，所以求人办事之前，都要偷偷打听一下，这个领导胃口大不大。其实在基层这种情况可能很常见，越往高层走，就越不是这么回事了。 到了一定层次，托人办事就讲求一个缘分。看顺眼了，对脾气了，就是啥东西不送，事情也会顺顺当当的给办下来。如果不对脾气，看不顺眼，就是送再多的东西，人家也不会收的，事情当然是不会办的。 问题的关键在什么地方？还是两个字，缘分！ 越是芝麻大点的小官，越是在乎钱，有钱不但能使鬼推磨，还能使磨推鬼。可是官到某种级别，那么一切都是国家包了，衣食住行，什么都是公家管，公家报销，还需要钱干嘛？更何况受那一点钱提心吊胆，寝食不安的，何苦呢？ 所以省电网集团的副总黄立春就有一套理论，他尝尝教育下属说，为什么要贪污受贿呢？尤其是那些贪污受贿的高级干部，绝对是有病。不信到心理医生那里诊断一下，没有精神病也有心理疾病。贪污受贿？别说聪明的人不会那么干，就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那么干的。在华夏国，谁最有钱？还用问吗？当然是国家。要那么多存款干什么？国家包着不就是最可靠的存款？还用得着自己贪便宜去捞玩命钱？就打个比方，想坐车、爱开车，需要自己攒钱去买吗？自己花钱买车养车那就是老百姓的档次，对领导干部来说，公家的车岂不是比自家的车还要方便、还要省事、还要省钱？就说领导干部的吃喝玩乐，哪一样需要自己花钱？不都是公家包了吗？所以当官最重要的就是不要丢了乌纱帽，而且要瞅准机会把自己地乌纱帽换得越大越好。如果贪图眼前那点利益。把乌纱帽搭进去，岂不是一切都完了？乌纱帽在，什么都在，乌纱帽没有了，就一切都没有了。 黄总最后对下属们总结道：“现在不都讲求优质资产吗？那么我问问你们，对我们来说，什么是最优质的资产？——当官，只要头上还戴着顶官帽。这就是我们最优质的资产。” “所以，既然当官当得这么舒服，还要冒险去捞那些玩命钱的话，那我就只有送他两个字：有病！纯粹是有病！” 所以黄总给人办事，从来不要钱，完全就看缘分，要的就是那种感觉，玩的就是那种心情。 现在。赵长风这一招投其所好杀伤力巨大，仅仅凭借着一只蓝色闪电，就成功地把黄立春的心情给弄得妥妥帖帖的。 当黄立春追到粤海县地时候要购买这只蓝色闪电的时候，事情就变得一场简单。要电力指标是吧？白天的没有，夜里的还能解决。三十万千万有点困难。二十万千瓦还是可以保证。 这件事情听起来好像是儿戏一般。那么多地方大员由地方电力系统的官员陪着，带着重金和厚礼住在省电力宾馆排着队等着见黄总一面，就是为了多讨要三万五万千瓦的电力指标。可是黄立春对这些地方大员要么连面都不见，要么见面只是冷冰冰地撂下一句话：“爱莫能助。”可是粤海县仅仅是凭借着一羽鸽子。就搞定了二十万千瓦的电力指标？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对黄立春来说，夜间电力指标本来就比白天电力指标相对富余一些，这几十万电力指标的调剂本来就在他地职权范围之内。电力指标给谁不是给？给那个地方不是给？都是支援地方经济建设嘛！根本不会违反什么原则。这件事情既不怕别人告状，也不怕组织调查。即使那只蓝色闪电，黄立春也不是白要的，也是给了两万块钱的。 可是黄立春这一关过了，并不是万事大吉，后面还有更难的一关。那就是省电网集团调度中心的总调度刘胜涛。没有刘胜涛地点头，这二十万千瓦的指标照样拨不下去。 可是相比起黄立春来，刘胜涛更是一根难啃的骨头。根据班牧平介绍的情况，还有莫日根侧面打听出得来地消息，结果都是刘胜涛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平时连打打扑克下下象棋这类的事情都不敢。至于说出去喝酒吃饭，如果不是要陪上级领导，刘胜涛是绝对不会去的。至于说唱个歌了。洗个桑拿了。即使是陪上级领导，刘胜涛也要推给别人。 赵长风曾经试着对黄立春说。看是不是请黄总能不能给刘胜涛总调度说一下，通融通融，黄立春当时就笑了起来，说这件事情他办不了，他如果不去对刘胜涛开口，刘胜涛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他去给刘胜涛说这件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就彻底黄了。 无奈之下，赵长风只有先试一试正常程序看一看。果不其然，班牧平这里反馈过来信息，在省电网集团公司工作会议上讨论下个月的用电指标时刘胜涛就提出了不同意见。刘胜涛说，现在全省电力普遍紧张，在这个情况下，额外给海州市增加二十万千瓦用电指标，虽然说是夜间的用电指标，但是也是不妥当的，这件事情还是要再慎重考虑一下。 在省电网集团，由于没有一把手，虽然黄立春暂时主持工作，但是在用电指标发言权上，刘胜涛和黄立春拥有同样的权力，所以刘胜涛既然不同意，时间就搁置下来。 这个消息在赵长风意料之中，赵长风不得不考虑，要通过什么途径来作通刘胜涛地工作呢？ 就在这个时候，赵长风接到家里的电话，方佳怡预产期到了，让赵长风立刻返回中州！ 第一百二十二章养兵千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养兵千日 对于方佳怡，赵长风一直是心怀愧疚的。别人的妻子怀孕后，就整天伺候在跟前，恨不能把妻子当成国宝大熊猫给保护起来。 可是赵长风倒好，在方佳怡怀孕之后，却到几千公里之外的粤海来当县委书记，虽然说每月都会回去那么一两次，但是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弄得方佳怡每次跟他打电话都是眼泪汪汪的。对于方佳怡的心情，赵长风也是理解，女人怀孕后，特别脆弱，这个时候尤其希望照常陪在身边，不说别的，单单是丈夫在跟前女人就感觉到心中踏实。虽然说赵长风的母亲就和儿媳妇住在一起，天天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方佳怡，不让方佳怡受一点点委屈。但是有些事情，是赵母永远代替不了的，比如那种赵长风在身边那种踏实的感觉。 每次赵长风回去时，方佳怡都缠着赵长风，希望赵长风能在家里多住几天，多陪陪她。在赵长风内心来说，又何尝不想多陪陪媳妇儿？可是不行啊，粤海县那边情况复杂，很多事情都必须及时处理。他跨越几千公里到粤海县去工作，不就是希望能够在粤海县干出一番事业，为粤海县人民做一番事情？ 所以当赵长风在粤海县的电话中听到佳怡在哭泣时，内心也是又心疼又愧疚，偏偏不知道怎么安慰，无奈之下，赵长风只好用肚子里的宝宝吓唬方佳怡，说母亲怀孕期间如果哭泣的话，身体就会分泌毒素，对肚子里的宝宝身体不利。这一招果然奏效，方佳怡心中纵然有万般委屈，这个时候也只能是止住哭泣。这让赵长风很是感慨，母爱果然是无私而又伟大，女人为了下一代，几乎什么都可以承受…… 现在，方佳怡已经到了预产期，赵长风如果再不会去，实在是交代不下去。可是粤海县这边事情也很吃紧，这次如果不能接着这个势头把用电指标的事情解决了，等到下个月，会发生什么变化，都难说啊，如果黄立春再变卦，那前面的功夫不就是付诸东流了吗？ 唉，佳怡的预产期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赶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呢？ 赵长风坐在办公室，一根接着一根抽烟，他烟瘾不算大，但是在接到家里的电话之后的短短十几分钟内，已经连续抽了四根烟了。 鲍晓飞知道老板的心思，他在一旁犹豫了很久，才一咬牙，上前低声说道：“老板，您还是先照顾家里。省电网集团那边，我先跑着，遇到什么情况，我电话请示您，这跟您亲自处理没有什么区别啊！” “小鲍……”赵长风还是有点犹豫。这件事情这么大，鲍晓飞历练有限，交给他去办，能行吗？ “老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时候我不顶上，还指望谁顶上？”鲍晓飞态度很是坚决，“这件是您就放心交给我办吧。虽然说我的经验有些不足，但是不是还有您在遥控指挥吗？这也算是您给我一个历练的机会……” 见鲍晓飞态度十分坚决，赵长风只好点了点头，“好吧，小鲍，就暂时辛苦你一下。这件事情暂时交给你跟踪，有什么情况要多和金坤县长、日根主任商量，也可以打电话向我汇报。我处理完家里的事情，立即赶回来。” “老板，请您放心吧。我一定努力把这件事情办好。您还是多在家里呆几天，陪陪方老师。”鲍晓飞很是高兴，跟随老板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帮老板分担点事情…… 赵长风当然不会放心，这件事情他自己办起来都感到十分棘手，不知道从哪一方面着手，更何况是鲍晓飞呢？但是这件事情交给别人办吧，别的领导都有一摊子事情，金坤县长主抓全县的经济工作，忙得不可开交；日根主任负责县委这边飘天文学集团的黄总之间关系也牢靠，就交给小鲍试一试吧。自己回到中州看看，只要佳怡母子平安，自己就早点回来…… 一家波音七三七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从头顶上掠过去。鲍晓飞望着天空这架逐渐远去的飞机，心中忽然间觉得有些发虚。他现在才感觉到，有老板在身边和没有老板在身边是两码事。老板在身边的时候，鲍晓飞就觉得心中无比踏实，觉得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他；可是老板这一乘飞机离开，鲍晓飞立即觉得自己好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以上，四处都没有依靠，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鲍晓飞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在老板面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大了呢？万一这件事情办砸了，老板回来又会怎么看他呢？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在老板面前撂下大话，这个时候岂能再说自己不行？况且老板一向对自己不薄，这个时候自己不出来为老板分忧解愁，又指望谁呢？难道说让方忠海去办么？鲍晓飞想到这里微微一笑，方忠海对老板也是忠心耿耿，但是办这个事情，显然是…… 方忠海好像知道鲍晓飞在想什么，他开口说道：“鲍主任，咱们现在……”他开车和鲍晓飞一起到羊城机场来送赵长风返回中州，赵长风临走的时候专门对方忠海交代，在他回中州的这段时间内，他和这辆公爵王就由鲍晓飞来调配。 “先去省电力宾馆吧。”鲍晓飞说道。不管怎么，先到省电力宾馆住下，至于说下一步该怎么办，等住下来再去考虑。 到省电力宾馆开了一个标准间住下。鲍晓飞翻弄着手包里的东西，考虑该从什么地方下手，他忽然间发现一件事情，就是他名片夹里的名片只剩下两三张了，这两天要在省城办事，没有名片怎么能行呢？让方忠海开车回粤海拿显然不合适，不算油钱，光这来回过路费就够印刷几盒名片了。 好在这个时候印刷名片的文印社满天飞，去外面印刷两盒名片不就是了？ 于是方忠海留在房间里看电视，鲍晓飞到外面去印刷名片。 乘着电梯下来，到了一楼宾馆的商务中心。鲍晓飞上去问了一问，商务中心可以复印打印，但是却不印刷名片。不过那个大眼睛的女文员非常热心，她告诉鲍晓飞：“出了电力宾馆往左走，大概有两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家专门制作名片的文印社非常有名，名字叫做‘名匠名片社’。这家名片社太有名，不但我们这里的客人去印刷名片，连我们电力系统很多领导干部都去这个地方印刷名片呢！” 鲍晓飞一听也非常感兴趣，名片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份。他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出来就代表县委书记，如果手中的名片太简陋，岂不是给小赵老板丢脸吗？所以也不想去那些小的文印社，怕弄出的名片粗制滥造，丢了自己的身份不要紧，丢了小赵书记的身份那就不妥了。现在听说有这么一个有名的名片社，自然要过去一下。 名片社老板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上身穿着杏黄色对襟唐装，留着一个圆圆的光头，一双眼睛又细又长，留着半尺多长的胡子，很有些飘逸的感觉。鲍晓飞心中就有些发愣，这究竟是一个名片社的老板，还是一个寺庙里的和尚？ 见生意上门，名片社老板上前去热情地打招呼。鲍晓飞一边看着墙上镜框里的名片样本，一边问少的：“老板，听说你们这里印刷的名片很受欢迎啊。连电力系统的领导干部都跑到这里印刷，是不是这样？” 名片社老板得意地说道：“当然是这样。要不我的名片社敢起名叫名匠吗？我这里印刷出来的名片都是大师级的。这省电网集团上至集团老总，下至科长股长，都喜欢来我这里印刷名片。” “哦？大师级的？”鲍晓飞望着名片社老板，“这么说你们制作的名片和别人是大不一样了？”他指着墙上挂的样板说道：“我觉得这些名片也很普通嘛，也没有啥和别人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这位先生，你这就看走眼了。我这墙上的名片可不是普通的名片，这都有讲究的。”名片社老板听鲍晓飞不相信他的话，也有些不满，他说道：“说一句不太谦虚的话。别说是在这一带，就是在整个羊城、在整个粤东省来说，我们名片社都是最好的。不但我们名片社的技术是最先进的，而且名片的种类也是最齐全的。我们这里不仅仅能制作普通的胶印名片，还是制作代表名片未来发展趋势的彩色激光名片、彩色相纸名片、电子名片、数码名片等等。这位先生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公务员，不知道你印制什么名片？” “呵呵，老板，是不是有点过了呢？”鲍晓飞觉得这个胖胖的有点像和尚的老板肯定是在吹牛，就不留情面地说道：“电子名片？数码名片？可别以为我对这些新技术一窍不通啊。据我了解，电子名片制作过程非常复杂，需要专门的制作设备。而数码名片的制作比电子名片制作更为复杂，你们这么小一间名片社，虽然起个名字叫什么‘名匠’，我看也未必能制作出电子名片和数码名片吧？” 名片社老板也不争辩，他微笑一笑，说声：“这位先生，请您稍等。”然后转身进了里面，不大一会儿就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电子名片和一张数码名片的样本。 他把电子名片和数码名片的样本递给到鲍晓飞手里，神态傲然地说道：“先生请看，这就是我们制作的电子名片和数码名片的样本。我们的电子名片可以存储海量信息，包括文件、图片、声音、动画、vcd、dvd、甚至包括软件，这些都可以按照需要随时刻录到光盘上，而且我们的名片包装精美，你看，每一张名片都有一个不透明的塑胶封套。目前在国外一些大型展览会上、大型活动场所，都开始使用智能卡片来辨别持卡人的身份，这在我们国内京城、沪市还有我们羊城等一些高端的展览会上也开始实行。我们制作的书名名片上就可以带这些识别码，这识别码既可以是简单的条形码、磁带码，也可以是复杂的智能芯片。当然喽，这两种名片的制作费用所需不菲，不是一般的胶印名片所能比拟的。” 鲍晓飞很是吃惊，他看着这个外表像是一个假模假式的和尚的胖老板，觉得不过是一个比较能吹牛的家伙，却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懂得这么丰富的it指示，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老板果然是高人啊。”鲍晓飞由衷地说道，“不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要那么高级的名片没有什么用途。只印刷两盒普通的胶印名片就行了。” 名片社老板好像已经预料到鲍晓飞是这样的反应，他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即使是印制普通的胶印名片，我们这里也分为很多种类。比如套彩的、折叠的、加香的、烫金的，等等，任你选择。” “随便选一种就好。”鲍晓飞倒是没有什么讲究，“老板你看着推荐，符合我的公务员身份就好。” 名片社老板沉吟一下，说道：“公务员啊。目前在公务员中最流行的样式既有这种彩色折叠式的，也有这种文字烫金压银的，有些领导则更喜欢这种金箔名片，看上去尊贵奢华，符合自己的身份……” 第一百二十三章风水 第一百二十三章 风水 名片社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鲍晓飞，好像是在思考，究竟是哪一种名片更能符合鲍晓飞的身份。 “老板，金箔名片就没有必要了吧？”鲍晓飞笑了起来，“彩色折叠式有些花俏，我看就这种普通烫金压银的就行。” “这个嘛……”名片社老板摸了摸他半尺长的胡子，样子更像是一个胖和尚，“我看先生也是年轻有为之人，这个时候肯定是事业蒸蒸向上呢，所以呢，我向你推荐一种我们名匠名片社独有的一种风水名片，先生用正合适。” “风水名片？”鲍晓飞一下子愣住了，这个名片社老板前面说的那些什么胶印名片、相纸名片、电子名片、数码名片他都有所耳闻，独独是这个风水名片他却是第一次听说，所以觉得格外惊奇，“怎么，还有风水名片吗？” “当然有风水名片了！”名片社老板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们名匠名片社就是因为这个风水名片才成为省电网集团这些领导干部最喜爱的名片社。其实不光是省电网集团，附近一些政府机关的公务员在用过我们这里的风水名片之后，也给我们介绍了很多同事过来。” “是吗？风水名片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鲍晓飞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先生，你可别小看这小小的一张风水名片，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不仅仅是一张张名片，更是一张张护身符，这每一张名片对主人来说就是一张护身符，一盒名片一百张，就等于说名片的主人有了一百张护身符。” 鲍晓飞是不相信这些，就感觉有些好笑，但是又不愿和老板就这个问题发生争执，就佯装虔诚地说道：“还真没有看出来呢！怪不得叫名匠名片社，敢情老板在风水方面还很有一套研究啊！” 名片社老板被鲍晓飞奉承的很舒服，就越发卖弄起来，他抚着半尺长的胡子，笑呵呵地说道：“加西亚马尔克斯曾经说过，‘任何东西都是有生命的，一切在于如何唤起他毛的灵性’……” 鲍晓飞又是一惊，他知道这个是著名的哥伦比亚大文学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加西亚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所说的一段话，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着像是算命和尚的胖老板，竟然也度过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而且还能原汁原味的记得这段话…… 名片社老板继续说道：“同样，这小小的名片也是有生命的，就是看人能不能唤起它的灵性。谁都知道，最好的名片就是自己的名片递出去之后，对方看了之后印象深刻、身具好感、爱不释手，甚至珍藏起来，最好是能让对方看了自己的名片后，就永远记住自己。其实这是一个误区，在我看来，一张名片最重要的功能不是这些，而是可以拥有趋吉化凶，可以帮助自己事业成功、家庭幸福的等功能的名片。这些功能普通名片肯定做不到，只有我们制作的风水名片才能做到。” 鲍晓飞的好奇心彻底被名片社的胖老板勾引起来了，他说道：“老板，那么什么是风水名片，风水名片又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名片社老板说道：“风水名片之所以区别于普通名片，就是在制作风水名片的过程中，要运用天干地支、阴阳五行、易经八卦，再配合名片主人的先天特性，予以巧妙布局涉及的名片。这名片中既蕴含有天人合一之道，更要根据每个人的生辰八字中的五行喜忌了所决定名片的主色调和单位名称、地址、电话号码的字体、颜色以及方位布局。这样的名片才是风水名片，递出去之后才能产生巨大的灵动力，最终达到天时地利与人和的功效。” 名片社老板说得神乎其神，听起来很有一番道理，让鲍晓飞这种从来不相信风水、不相信鬼神的人也有些动摇起来，不知道对老板这话是信还是不信，他心中想到，怪不得连电力宾馆商务处的女文员都知道这家名匠名片社很有名，很多客人已经省电网集团的领导干部都过来印刷名片。想来他们不是印刷什么先进的体现高科技含量的电子名片、数码名片，多半是为了这风水名片而来。现在的领导干部，谁不不想事业兴旺，官运亨通啊？不过这些都是名片社老板自己说的，也有可能是吹牛。俗话说耳听是虚，眼见为实。究竟如何，还是要看一看事实，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人因为在这名匠名片社印刷了风水名片，从而升了官，发了财了！ “呵呵，老板，这些都是你自说自话。你有没有什么现成的例子，说给我听一听。”鲍晓飞微笑着说道。 “什么？我自说自话？”名片社老板很不服气，“你等一等，我让你看看眼界。” 说着他有进去拿了一本精美的名片样本，在鲍晓飞面前打开。 “这个人以前是省电网集团工程建设部的一个科长，但是在我这里印刷了风水名片之后，现在已经是省电网集团工程部的副处长了，听说马上就要升成正处长了。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到省电网集团去打听一下。” 鲍晓飞看着目前两张名片，同样的人名，一张人名后面跟着的是科长，但是另外一张后面已经跟着是副处长了。他想名片社老板没有必要印刷出两张这样的名片样本来糊弄人。再说即使糊弄人，省电网集团距离这里不远，一打听不就知道了？而且这里的客户都是省电网集团的领导干部居多，名片社老板可以用两张不同职务的名片来糊弄自己一个外人，但是面对着省电力集团这些知根知底的大小干部，他这样做岂不是自己砸自己的照片？ 心中想着，鲍晓飞嘴上却问道：“老板，我不认识这个人，不过想来你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来撒谎。只是我有点不明白，你这名片看着和普通套彩名片没有啥区别，为什么就成了风水名片呢？这里面的讲究在什么地方？” “先生，你是一个外行人，又怎么能看得出来呢？”名片社老板哈哈大笑，他伸手为鲍晓飞解释道：“这里面的讲究可就大了。你看，这张名片的主任八字中五行缺木，我在设计这张风水名片时就采用了属木的棕色和青色来做主要底色。字的颜色呢，则均采用了黑色。黑色属水，按照五行来说，水生木。除了颜色之外，字体采用了带木的性质的收藏的仿宋体，为的也是补木。另外你再看这名字的方位，这里面也有讲究。我在进行布局时，特别把名字安排在名片的巽位上，而巽位按照阴阳五行上来说，是属木的，正好补上。现在我通过这四重功效来共同发挥作用，就可以把名片主人五行缺木的缺憾全部弥齐。他的五行从而得以平衡。五行平衡了，事业想不顺畅都难啊！” 鲍晓飞这下真的被名片社的老板镇住了。他想华夏国传统上就很重视风水，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也许真的很灵验？ 他一边想着，一边从名片社老板手中拿过名片样本，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他翻到第五页的时候，竟然看到了省电网集团调度中心总调度刘胜涛的名字。鲍晓飞心中暗自吃紧，脸上却不动声色，浑不在意地指着刘胜涛的名字问道：“老板，这个人我认识，他不是省电网集团调度中心的总调度吗？你这里写的职务不对啊，怎么是副总工程师？” “呵呵，刘总啊？这是他以前的名片，他印刷了风水名片不到两年，就成电网集团调度中心的总调度了。”名片社老板再度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这个刘总五行缺水。他的长辈想来也懂一点风水，所以在取名的时候叫做胜涛，目的就是补水。但是这还不够。我设计这张名片时，根据刘总命理八字中缺水的缺陷，特别注意了要往里加水的元素，以弥补起命理八字上先天的不足。你看看，这名片我为什么要设计成白底黑字？就是因为白当金，黑为水。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学说来讲，这就是取金生水的意思。你再看看这名字的字体，是不是比较肥厚？这字体叫做琥珀体，选用这种字体，也是取得‘水主肥’的意思。另外就是在这名字的排列方位上，我特意把刘总的名字定在了名片上的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叫做坎位，按照五行学说，坎位在北方，主水。这样三重补水效果下来，再加上他的名字‘胜涛’，共同发挥起作用，刘总就自然趋利避害，一帆风顺，从副总工程师升为总调度，也在情理之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鲍晓飞连连点头，继续往后翻着名片册，然后就发现了省电网集团副总黄立春的名字。真没有想到，连黄立春也是这个名片社的顾客，看来这个名片社果然是名气惊人啊。 此时鲍晓飞已经是颇为心动，虽然他以前不信这些风水之类的东西，但是听了名片社老板活灵活现的介绍，也想为自己印刷两盒风水名片。纵然名片社老板说的都是假的也无所谓，就当是讨一个彩头。就算是假的，这些风水名片总不会有害处，对不对？ “老板，这一盒风水名片价格是多少？”鲍晓飞微笑着问道。 “不二价，一盒一百张，一万元。先生如果要两盒，可以打个九五折。”名片社老板看着鲍晓飞就像是看到一只肥羊，两眼只冒星星。 鲍晓飞吓了一跳，一盒名片一百张，一万元，那么递出去这些名片，岂不是一张名片就是一张老人头？这显然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怎么省电网集团有那么多人在这里印刷风水名片呢？以前听说电老虎的待遇高、福利好，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高到这个地步，往外送名片就等于是送一张老人头啊！ “谢谢老板的介绍，让我了解了很多东西。”鲍晓飞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我是信仰基督的，圣经上从来没有提到过风水之类的东西，怕是和我们有抵触。我下次去做礼拜的时候问一问神父，看看我们基督徒能不能印刷这种风水名片。”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名片社老板一阵失望，他讲得口干舌燥，本来以为逮住一只肥羊，没有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今天我先印一盒普通的套彩名片吧。”鲍晓飞说道：“如果神父说我们基督徒可以印制风水名片，我绝对到老板这里订制两盒风水名片。” “啊，啊，那也好。”名片社老板转身对身旁的一个文员说道：“阿琼，你过来，帮这位先生登记一下。”然后悻悻然地转身离去，哪里有刚才讲解风水名片时那种得道高僧的模样。 鲍晓飞暗笑，瞧这名片社老板的做派，那风水名片估计效果也很可疑，就比如黄立春和刘胜涛，两个人都来这里印刷了风水名片，但是这次省电网集团的老总只要一个人，难道说两个人都升成老总？ 小文员倒是很客气，完全没有名片社老板狗眼看人低的做派，她递过来纸和笔，礼貌地说道：“先生，请把你的姓名、单位、电话写在这里。然后告诉我们你还有什么要求，我们会立即按照你的要求为你进行名片排版设计。” 鲍晓飞接过笔来，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到：“粤海县委秘书鲍晓飞……” 印制好名片，鲍晓飞返回省电力宾馆，刚进去，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紧追上去，猛然往这个人到肩膀上一拍：“老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第一百二十四章水龙宝穴 第一百二十四章 水龙宝穴 万今生天生一副苦相，眉毛成外八字，向下耷拉着，两只眼睛也坚决地在方向上和两条眉毛保持一致，也呈现出八字形，而他的嘴唇仿佛要和眼睛眉毛赌气似的，也不甘示弱地往下撇着，即使在开怀大小，这眼睛眉毛和嘴巴也绝对不肯背离自己天生的立场，丝毫不肯往上扬哪怕是最小的一个角度。所以不管什么时候看着万今生，都是一副哭丧脸，似乎从来没有开心的时候。当然，在上学的时候，万今生这张脸还有一个比较贴切的外号，吊死鬼脸。 仿佛为了和自己吊死鬼的外号般配，万今生在毕业分配的时候，进了羊城市民政局殡葬管理科，做起了和死人打交道的事情。有人看不起万今生这个职业，觉得整天和死人打交道有什么前途？万今生却觉得这个职业挺好，绝对是最有前途的职业之一。 人的一辈子什么事情都能逃过，就是逃避不过一个“死”字，就是你富为世界第一富豪比尔盖茨，贵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总统乔治布什，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万今生常说，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对人来说都是过眼云烟，只有死亡才是人类永恒的归宿 说到这个死字，既然全人类都如此，华夏国的公民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和以前相比，华夏国的公民死了以后要多一道手续，那就是烧。烧过之后可以往土里卖，也可以在火葬场的骨灰存放处的格子里存放。这中间的区别只有一点，那就是钱，死人是死了，那么活人出不出得起钱，关系到死人的骨灰是埋在土里，还是存放在架子里的方格子里。 在华夏国讲究的是入土为安，所谓尘归尘，土归土，人死了不管是烧也好，不烧也罢了，最终能够埋进土里面，就是对亡灵最好的慰藉，也是关乎着生者的脸面。 于是乎墓地就紧俏起来，巴掌大的墓地，卖个十几万，二十万，一点都不稀罕。如果买不起，对不起，那就到火葬场里的骨灰存放处吧，交个三四千块，就可以弄一个小格子，把骨灰盒放在里面。即使是这小格子，也分为三六九等，离地越高，价格越便宜，如果是距离地面的第一层，因为接着了地气，价格要比上面的贵上一倍。 啰啰嗦嗦说了半天，就是为了让大家对万今生的工作有所了解。民政局殡葬管理科管的是什么？除了管理死人火化外，就管理的是墓地。谁如果想找一块便宜的、位置好的墓地，就必须托关系求到殡葬管理科，殡葬管理科只要发话，一切都好办了。所以殡葬管理科不但待遇高福利好，而且油水还很足。 万今生分到民政局殡葬管理科后，由于学历高、关系硬，很快在科里得到了重用，这不，目前已经是民政局殡葬管理科科长，若是说行政级别，比鲍晓飞还高半级呢！ 作为殡葬管理科的一把手，万今生说起话来可谓是一言九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脸相总是哭丧着，但是心中却是从来都舒坦着呢！ 可是今天，万今生却舒坦不起来，他遇到了一个难题，大难题。 什么难题？原来殡葬管理科在羊城北边的飞云山上新开发了一块公墓。这个公墓依山傍水，风景宜人，别的不说，单单是墓地的绿化就比某些森林公园做得还好。这块新公墓不但风景好，而且风水好，所以甫一建成，立即引来了达官贵人，大款富豪的抢购。作为在公墓问题上最有发言权的万今生，更是热得烫手得不能再烫手。 可是就在万今生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一个难题来了，省电网集团调度中心的总调度刘胜涛也看中了这一块新开发墓地。 省电网集团调度中心的总调度，这可是粤东省最大的电老虎，一般人都惹不起，即使是民政局殡葬管理科，也要给一点面子。不然省电网集团一句话下去，今天检修线路，明天调休设备，那民政局还不得三天两头停电？以粤东的天气，这盛夏时节一停电，办公室内简直可以洗桑拿了。 听说省电网集团总调度要购买墓地，万今生当然满口答应，并且许诺，在正常市场价格上打了八折，这也算是批发价吧。可是当万今生陪着刘胜涛到了飞云山公墓现场之后，看到那块墓地，才知道麻烦大了，原来万今生看好的那块墓地，已经被一个人抢先买下了。 于是万今生就和刘胜涛商量，看看刘总是不是另选一个块墓地，我给刘总打六折，不，打五折好了。 刘胜涛却说除了这一块墓地，别的墓地他根本不要。他还说，这块墓地是他请风水先生看好了，是一块水龙之穴，他五行缺水，如果老人葬在这个穴位里，除了可以给自己补水之外，还可以使自己像龙那样行云布雨，飞黄腾达。 既然刘总调度这里工作做不通，那就去做已经买了这个墓穴的客人的工作。当时当万今生知道购买这个墓穴的客人是台湖人时，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怎么了？难道说台湖人了不起吗？事实是，台湖人确实了不起，不会别的，就为他们台湖人的身份。 稍微有点经验的人就知道，在华夏国，台湖人是最难惹的。不是有这么一种说法嘛，在华夏国大陆，第一等人是台湖人，第二等人是欧美人，第三等人是亚非拉，第四等人是官员，第五等人是富豪，第六等…… “先等等，”有人可能要问我，“那香江人和澳口人算是第几等？” 嘿嘿，对不起，香江人和澳口人在华夏国地位仅仅高于农民工，虽然在之前，他们的地位曾经和台湖人都处于第一等人的地位，但是自从回归到祖国母亲的怀抱之后，就…… 在华夏国，台湖人可是一种被欧美人更嚣张的一种存在，他们本来无理就当是有理来闹。现在人家已经交钱购买下了墓穴，万今生要去让把这个墓穴让出来，那岂不更是…… 两头都惹不起，但是这件事情还必须得到圆满的解决。万今生甚至想了一个主意，找了一个人冒充炒墓的，以三倍的高价去向台湾人买这个墓穴，但是那个台湾人坚决不肯，当这个人咬牙出到五倍的高价时，台湾人拎着椅子出来出来…… 既然台湾客人这边做不通工作，那只有在省电网集团刘胜涛总调度这方面做工作了，万今生向刘胜涛表示，除了这块墓穴，刘总可以随便挑随便选，只要看中，一分钱不收，赠送给刘总。 可是刘胜涛笃信风水，在他眼里风水先生选好的墓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墓穴，至于说别的位置，哪怕是在京城八宝山给老爷子找一块地方，他也不稀罕。不管怎么说，这块墓穴他是要定了，如果殡葬管理科搞不定这件事情，那么，嘿嘿，对不起，在粤东省处于大面积电荒的情况下，省电网集团可无法保证民政局以及民政局下属单位和企业的正常用电…… 刘胜涛说话向来是雷厉风行，他说过这句话之后，立即付诸于行动。这不，今天民政局那条线路就在检修，民政局停了一整天的电，整个办公大楼热得跟蒸笼似的，干部职工叫苦连天，没有一个能够在办公室里面呆下去。民政局局长知道事情的原委，把万今生叫过去骂得狗血喷头，让他立即把这件事情解决，否则，愿意干殡葬管理科科长的人有的是！ 万今生心中说道，这件事情不管谁来干殡葬管理科科长都搞不定，两头都是惹不起。但是当着局长，他自然是不敢说这句话出来，只好唯唯飘天文学集团，谁知道刘胜涛却根本不见他，还通过人放出话来，除非是把那块墓穴给他弄过来，否则，省电网集团的设备检修计划还会照常进行。 万今生没有办法，只要先到省电网集团旁边的电力宾馆开一个房住进来，然后再考虑如何去见刘胜涛，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没有想到万今生刚开好房，准备上去的时候，却被老同学鲍晓飞看到了。万今生本来就一肚子苦水，此时见了老同学，就像是见了亲人一样，全部倾诉出来。 “飞云山陵园？”鲍晓飞惊讶地说道，“还真是抢手啊！” 不说别人，鲍晓飞自己上一周就去过飞云山陵园。他受了羊城的一个亲戚的委托，找到老同学万今生，开了个后面，以七折的价格，在飞云山陵园买了一块墓地。 看来这个刘胜涛果然是笃信风水，不仅仅是去制作了风水名片，而且还为了一块墓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风水二字，果然那么灵验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人玩鬼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玩鬼 万今生诉完苦，心中感觉轻松一些，这才想起来问鲍晓飞：“老同学，你住在电力宾馆，又是为了什么？记得你以前来羊城，都是住在粤海县驻羊城办事处啊。” “老同学，咱俩是殊途同归啊。”鲍晓飞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也是来找这个刘胜涛总调度的。” “找刘胜涛？为什么？莫非刘胜涛把你们一个县的电都停了？”万今生有些吃惊。 “哈，刘胜涛没有那么大胆子吧？”鲍晓飞笑着说道：“我们是想多要一点用电指标。县里用电指标太少，很多企业受制于电力供应，不能全负荷的投入生产，县里的经济大受影响啊！” “唉，这个刘胜涛，还真是难缠呢！”万今生愤愤然地往嘴里塞了一根烟，“老同学，你还好说，我如果搞不定刘胜涛，恐怕这个科长也就当到头了。” “没有那么严重吧？”鲍晓飞说道，“你们局长也就是吓唬吓唬你，这件事情错不在你，又怎么能够真的撤了你职？” “唉，不好说，不好说啊。”万今生八字眉毛深深地垂落下来，“我这个位置多少人眼里盯着，心中想着，梦里盼着，这次有了这个借口，说不定局长真的会把我换下，大意不得啊！” 一边说着，万今生一边把身子往鲍晓飞这边凑凑，“老同学，上学的时候你就以主意多闻名全班，这次能不能帮我出一个主意，让我逃过这一个劫难？” “这个嘛……这边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下手的。”鲍晓飞双手捧着茶杯，也一脸难色，他随口说道：“我唉，如果真的能够把那个墓穴搞定，说不定刘胜涛一高兴，把我们的用电指标也批下来呢！” “是啊，老同学，你就开动脑筋想想办法嘛！这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啊，解决了你的问题，也解决了我的问题，对不对？”万今生的脸几乎凑到鲍晓飞面前，嘴里的唾沫星都溅到鲍晓飞脸上。 鲍晓飞往后靠了靠了身子，躲避着万今生的唾沫星，“老同学，这谈何容易啊？要想满足刘胜涛，必须从那个台湖人身上打主意，但是要想让那个台湖人同意，除非……” 说到这里，鲍晓飞眼睛一亮，他脑海里忽然间闪出一道亮光，因为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可能性！ “除非什么？老同学你快说啊！”万今生挪了挪凳子，又往这边凑近了一些，他这一激动，吊死鬼脸又变得紫红起来：“哎呀，你快说啊，真真的要急死个人呐！” “嘿嘿，我什么都没有想到。”鲍晓飞摊了摊双手，他可不想这么快就把底牌告诉万今生，粤海县新增的二十万千瓦夜间用电指标，可就全寄托在他的这个主意之上呢！ “丢！”万今生冲鲍晓飞比了个中指，“不厚道，老同学，你这可不厚道。咱俩的关系，你还冲我打埋伏！” “呵呵，老同学，不是冲你打埋伏，这个主意能成不能成还在两可之间，我现在说出来不是让你白高兴一场？”鲍晓飞微笑着说道：“这样吧，老同学，咱们再到飞云山陵园去看一看，怎么样？”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到飞云山陵园去看？”万今生苦着脸说道：“还是想一想，怎么搞定刘胜涛吧。” “走吧，老同学，带我去飞云山陵园看看，绝对不吃亏！”鲍晓飞拉着万今生说道。 万今生此时也回过来一点味，他看着鲍晓飞说道：“老同学，是不是，和这个刘胜涛有关？” 鲍晓飞笑了笑，没有说话。 叫上方忠海，三个人驱车来到羊城东北部的飞云山，车在山中曲曲绕绕地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在群山环抱之中来到飞云山陵园。飞云山陵园外面已经建设地很好，看起来庄严肃穆，确实是人们寄托哀思的地方。 但是在飞云山陵园里面，却还是显得很杂乱，因为是新建设的陵园，很多配套设施还在建造之中，严格说来，陵园并没有正式竣工，包括墓穴其实都没有建设好，只不过是整齐划一的柏树之间的一块块空地。之所以把这些墓穴拿出出售，还是万今生的主意。他振振有词地说道，现在售房都是卖楼花，卖期房，这个墓穴为什么不可以提前预售呢？这样可以提前获得一部分资金，不但缓解了建设资金上的紧张，也是可以保障加大资金投入，更好更快地建造飞云山陵园。 在这种情况下，陵园内部的职工和殡葬管理科、以及民政局的一些员工开始向熟人兜售飞云山陵园的墓穴，比如那个看中什么“水龙之穴”的台湖人，就是飞云山陵园的一个职工介绍过来的，但是万今生没有想到这种做法最后会自己砸了自己的脚，把自己陷入了这种尴尬的境地，让他面临了进入殡葬管理科之后最大的危机。 在万今生的带领下，鲍晓飞和方忠海两个人来到陵园南坡东部偏南的一个墓穴停下，万今生向鲍晓飞介绍说：“老同学，这就是在刘胜涛眼里神奇的不得了的水龙之穴。其实在我看来都是扯淡，不就是一块地吗？能够埋下骨灰盒子就可以。” 鲍晓飞看了看这个所谓的“水龙之穴”，又看了看周围的墓穴，确实没有发现有什么神奇的地方，而且如果不是万今生指引，鲍晓飞几乎看不出这块用作墓穴的空地后周围用作墓穴的空地有什么区别。 果然是如此啊！鲍晓飞内心一阵激动。他上周陪亲戚来过这里挑选过墓穴，知道这里的情况。现在看起来，刘胜涛看中的这块“水龙之穴”和他亲戚挑选的墓穴也没有什么差别。 “哎，老同学，发什么呆？”万今生捅了鲍晓飞，“这陵园我也领你来了，‘水龙之穴’我也让你看了，究竟是什么主意，你该告诉我了吧？” “还不行。”鲍晓飞微笑着摆了摆手。 “为什么？”万今生的吊死鬼脸几乎伸到鲍晓飞脸上，把鲍晓飞吓得连退了两步。以至于站在一旁的方忠海在考虑，是不是要上前去把两个人分开。 “呵呵，老同学，着什么急啊？”鲍晓飞回过神来，嬉皮笑脸地对万今生说道：“你必须答应我，咱俩的事情一起办啊！不能我为你解决了问题，你就不为我解决问题了。” “行行行！”万今生抓住鲍晓飞胳膊拼命摇晃着，“老同学，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管是一起办还是分开办，只要能够让刘胜涛满意，让我保住头上这个乌纱帽，怎么着都由你！” “好，那你听我说！”鲍晓飞拉着万今生，低声说出一番话，万今生越听心中越是欢喜，他兴奋地给了鲍晓飞一拳，哭丧着脸说道：“我靠，老同学，怪不得咱班同学都说你鬼心眼多呢！今天一看，你果然你能够把鬼都玩了啊！” “哎哟，轻点行不行啊？”鲍晓飞揉着胸部说道，“老同学，我第一次发现，你的性取向有问题！” “丢！”万今生两只八字眼翻白，旁边的方忠海看了，真有点大白天撞鬼的感觉。 十一点五十五。鲍晓飞进了省电网集团豪华办公楼，坐电梯直达二十八层。出了电梯，鲍晓飞就往左侧总调度室走去，快到总调度室的时候，旁边的办公室里闪出一个人，正是调度中心的办公室张主任，他绷着脸对鲍晓飞说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好歹也是跟着县委书记当秘书的，我不是告诉你说了，刘总没有空见你！” “张主任，”鲍晓飞却是不愠不恼，他淡淡地说道：“我找刘总确实有急事，耽误不得。” “每个人找刘总都说是有急事。去去去，刘总没空见你们！”张主任高高扬起头，神态倨傲地说道。 鲍晓飞也懒得争辩，他往后退了两步，就等在电梯门口。不让过去不要紧，马上就要下班了，刘胜涛下班回家吧？ 果然，总调度室房门一响，刘胜涛夹着公文包走了出来。 “刘总。”鲍晓飞满脸春风地迎了上去。 刘胜涛看到鲍晓飞呆了一呆，不悦地问身旁的张主任，“老张，这是怎么回事。” 张主任连忙解释道：“刘总，我已经告诉他了，您很忙，没空见他，可是他就是死赖在这里不走……” “乱弹琴！”刘胜涛厉声对张主任说道：“你一个办公室主任，连正常的工作秩序都维护不了？” 说着也不看鲍晓飞，袖子一甩，就往电梯间走去。 鲍晓飞往旁边一让，在刘胜涛和他快要擦身而过的时候，嘴里快速地吐出四个字：“水龙之穴。” “什么？”刘胜涛陡然停住了脚步，扭头盯着鲍晓飞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指标到手 第一百二十六章 指标到手 刘胜涛严厉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水……”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主任，猛然收住了话头。 鲍晓飞没有回答，他用坦荡的眼神回应着刘胜涛的目光，微笑着说着：“刘总，能不能到您办公室谈一下？” 或许是被鲍晓飞坦荡的眼神说服了，刘胜涛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好吧，但是我只有几分钟时间。” 见刘胜涛客气地把鲍晓飞让进了办公室，张主任的嘴巴大得能塞进三个鸡蛋。刘总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下面的市长过来也是爱理不理的，今天怎么一个县委书记的秘书过来，刘总就变得如此客气？ “坐吧，”刘胜涛指了指着沙发，又摸出一盒软中华，对鲍晓飞让道：“抽烟不？” “多谢刘总。”鲍晓飞倒是不客气，接过香烟，摸出火机点上，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刘胜涛坐在鲍晓飞对面的沙发上，手搭在有些发福的肚皮上轻轻抚摸着，等鲍晓飞抽了两口烟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小鲍是吧？你怎么知道水龙之穴的？” 鲍晓飞早就想了好说辞，说道：“刘总，说起来还真是巧合。买下这个水龙穴位的是我一个台湖亲表叔。他在羊城有自己的产业。今天我在他家里做客，正好遇到民政局殡葬管理科的同志过去做我表叔的工作，说是刘总您也看中了这块穴位，而且刘总五行缺水，这个水龙之穴正好弥补可以帮助刘总弥补先天五行上的缺陷，所以想请我表叔把这个穴位让出来。” “啊？这么说还真是巧了！”刘胜涛听说水龙之穴的主人是鲍晓飞的表叔，精神倒是陡然一震，“那你表叔是什么意思呢？价格方面好说，我可以给他加倍补偿。” “有点困难啊！”鲍晓飞摇了摇头，说道：“我表叔也是五行缺水，所以才花重金从台湖找了一个风水大师过来羊城看了风水，最后选中了这块水龙之穴。听他说，光请这个风水大师的费用，就是足够买下十个飞云山陵园的墓穴了。” 大陆这边经历过十年浩劫，华夏国的传统文化在那场浩劫中遭到了很大损失，很多传统都不复存在。比起大陆来，台湖虽然是个弹丸大的小岛，但是在华夏国的文化传承方面显然做得更好，像风水堪舆之类在大陆快要灭绝的东西，在台湖却被发扬光大，所以提起风水堪舆来，台湖那边无疑比大陆更有权威。 现在刘胜涛一听鲍晓飞的台湖表叔从台湖请的风水大师也说这块墓穴是水龙之穴，心中对这个风水宝穴更是志在必得。他手紧紧抓住沙发扶手，挺直腰板说道：“小鲍，你好好跟你表叔商量一下，不仅是墓穴的费用，就是他从台湖请风水大师的费用都算我的，另外他可以再请风水大师帮他重新选一个风水佳穴，费用也算我的，只要你表叔愿意把这个水龙之穴让给我。” 鲍晓飞露出为难地表情：“刘总，有难度啊！我表叔在台湖那边发展也不错，算是一个成功人士，不缺这几个钱……” “那……”刘胜涛用掌心用力抚摸着沙发扶手，嘴里却轻轻地说道：“小鲍，你开一个条件吧。怎么样才能让令表叔让出那个水龙之穴？” 刘胜涛在官场厮混这么多年，还能不明白其中的人情世故？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鲍晓飞又何必多此一举，来他面前提起这个水龙之穴呢？既然特意过来提起，必然是为了讲条件而来的。 “这个啊……”鲍晓飞轻轻吐出一口烟柱，探身把烟头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用力摁灭，他看了看刘胜涛，说道：“刘总，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表叔这个人有着很浓重的故土意识，很关心家乡的建设。如果要想打动他，必须从这一方面做点文章。” “我明白了。”刘胜涛神态一下子轻松起来，手指轻轻地在沙发扶手上敲着：“小鲍，还是说海州市那二十万千瓦用电指标吧？” “刘总是个明白人啊，我这一点小心思一点都瞒不过你。”鲍晓飞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目的了，他笑着说道：“如果我表叔知道这个水龙之穴能够换回家乡建设继续的用电指标，想来是不会吝啬的。” “二十万千瓦用电指标有点难啊。”刘胜涛把手收回来，轻轻的在小肚上揉着，“现在全省用电指标都紧张，二十万千瓦的指标，几乎相当于一个县的用电量。” “刘总，只是夜间指标啊。”鲍晓飞说道：“夜间粤北山区那些农业县区，几乎不用什么电……” 刘胜涛没有说话，眼睛望着天花板，显然是在进行思想斗争，肥厚的手掌却在小肚子上揉个不停。 鲍晓飞也不说话，收回目光，望着墙上的一副字画，饶有兴趣地看着。 终于，刘胜涛的手停了下来，他目光也从天花板上收回来，望向鲍晓飞，“这样吧，先批十万千瓦吧，其余的指标我再协调一下，行不行？” “刘总，您知道粤海县是个经济大县，十万千瓦不解渴啊！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二十万千瓦对您来说真不算什么，您动一下笔，什么都有了。”鲍晓飞恳切地说道。但是在恳切的态度下面却透着一股坚决。 刘胜涛目光和鲍晓飞碰了碰，见鲍晓飞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就抬手摸摸头发，哈哈大笑起来，“小鲍，你这张嘴还真是厉害。那……好吧。二十万千瓦就二十万千瓦吧，对经济发达县市在政策上也要适度倾斜一下嘛！” “刘总，真的是太感谢您了！”鲍晓飞兴奋地说道：“我表叔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也会非常高兴的。” “呵呵，感谢什么？应该的，应该的！”刘胜涛笑眯眯地说道：“我们供电系统也要为地方经济建设服务嘛！”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小鲍，都十二点半了了，是不是把你表叔约出来，咱们吃顿便饭？” “刘总太客气了。还是我请您吧，也算是代表粤海人民对刘总大力支援粤海的经济建设表示感谢。”鲍晓飞笑着说道：“至于我表叔，就不用了。他们台湖人不大习惯我们这里的喝酒规矩，他过来了反而拘束。那块水龙之穴，我回去跟他说一下，让他把手续给我，，刘总您什么时候方便，我陪您到飞云山陵园办手续就行。” 中午虽然是一顿便宴，但是喝的非常尽兴。刘胜涛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水龙宝穴，鲍晓飞完成了小赵老板的重托，拿到了二十万千瓦的夜间用电指标，两个人心情都格外舒畅。 酒宴结束后，刘胜涛心中惦记着那块水龙宝穴，很有点迫不及待地要去飞云山陵园的冲动。不过想到鲍晓飞还没有回去向他表叔把手续拿过来，所以只好忍住。只是在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刘胜涛不停地向鲍晓飞叮嘱，让他快点从表叔那里把手续拿过来，以免夜长梦多。 鲍晓飞含笑答应。他离开之后，却没有去找什么表叔，也不敢回电力宾馆，而是回到粤海县驻羊城办事处开了个房间大睡了一觉。这一觉直睡到晚上七点多。鲍晓飞起来之后洗漱一番，又打电话把万今生约过来，让方忠海开着车，三个人到银河区的南湾渔港吃了一顿海鲜，这才好整以暇地打电话给刘胜涛，说表叔已经把水龙之穴的手续给他了，看刘总什么时候有空，鲍晓飞去接上刘总，一起到飞云山陵园去把手续办了。 刘胜涛一下午都在等鲍晓飞的电话，见鲍晓飞没有一个消息过来，急得抓耳挠腮的，恨不能亲自打个电话去催问一下，事情究竟怎么样了。虽然鲍晓飞向刘胜涛拍着胸脯打了保票，但是水龙之穴的主人毕竟是鲍晓飞的表叔，不是鲍晓飞的，鲍晓飞是否能真的做主。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鲍晓飞的表叔是否真的舍得为了家乡的经济建设，把这水龙宝穴让出来，刘胜涛心中都没有底。可是顾念着自己省电网集团总调度的身份，刘胜涛只有强忍着打电话的冲动。有二十万千瓦的用电指标在这里，也不怕鲍晓飞不尽心尽力地去说服他表叔。既然没有来电话，说明表叔的工作很难做，毕竟这是风水宝穴，不同于其他啊！ 谁知道这一等就等到晚上九点半，就在刘胜涛觉得最后的一点耐心都要失去，忍不住要给鲍晓飞打电话的时候，鲍晓飞的电话过来了，把这个表叔同意让出水龙宝穴的喜讯告诉刘胜涛，刘胜涛这颗心才算彻底放到肚子里，兴奋地一夜都没有睡觉。第二天一早，他就打电话给调度中心办公室张主任，说上午有点事情，就不不过去了。然后就拉上鲍晓飞，直奔飞云山陵园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老部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老部下 万今生接到了刘胜涛的电话，提前赶到飞云山陵园的大门口迎接刘胜涛。他见了刘胜涛身旁的鲍晓飞后吊死鬼脸上一脸茫然，听了刘胜涛的介绍，这才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状，伸出手冲鲍晓飞说道：“鲍秘书是吧？您好您好，十分感谢令表叔对我们飞云山陵园工作的大力支持！” 鲍晓飞点点头，和万今生草草地握了一下手，也不多说。两个人演技都十分到位。 然后万今生就在前面领路，带着刘胜涛和鲍晓飞去看那水龙宝穴。万今生把刘胜涛带到南坡偏东一个墓穴停了下来，对刘胜涛说道：“刘总，就是这个墓穴吧？” 从外表看，这些连成一片的墓穴其实不过是一块块被柏树分开的土地，外表非常相像，很难说出这个墓穴和那个墓穴之间的区别。不过刘胜涛却记得，他这个水龙之穴是第五排从东边数第六个墓穴，看看自己的站的方位也对。又低头在地上找了一找，在墓穴顶头的柏树下面，找到那个风水先生在下面推演风水的符号。于是就点了点头，说道：“万科长，没错，就是这块墓地。” “好，好，刘总真是目光如炬啊。这158号墓穴真是风水佳穴，别的不说，光听这个名字就是‘要我发’，多吉利啊。难怪这两天还不断有人过来问这块墓穴卖出去了没有呢！”万今生笑着恭维了两句，然后扭头对鲍晓飞说道：“鲍秘书，这块墓穴的手续你都带过来了吧？” 鲍晓飞拍了拍手包，说道：“都在这里呢！” “刘总，那……”万今生扭过头来征询刘胜涛的意见：“这手续您看……” “趁现在办了吧。”刘胜涛压着心中的喜悦，淡淡地说道：“大家工作都忙，难得过来一次，尤其是小鲍，在粤海那边，过来一次不方便啊，不方便。” “那好，刘总、鲍秘书，请跟我到陵园管理处。”万今生心中偷乐，脸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 到了飞云山陵园管理处，很快就把手续办好了，刘胜涛正式成为158号墓地，也就是那块水龙宝穴的产权所有人。 心愿得偿，刘胜涛无心久留，就喜滋滋地和鲍晓飞、万今生握手道别。鲍晓飞借口要为台湖表叔再选一块墓地，就留在了飞云山。 见刘胜涛的奔驰600绝尘而去，鲍晓飞和万今生不由得笑了起来，不过由于万今生天生一副吊死鬼脸，所以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他重重地捶了鲍晓飞一拳，嚷嚷道：“老同学，真有你的啊。一个鬼主意，不但解决了我的难题，还给你们县弄去了二十千瓦电力指标。这次可在你们县委赵书记面前露脸了吧？你们书记想不提拔你都不行啊！” “呵呵，侥幸，侥幸！”鲍晓飞揉着被万今生捶得生疼的胸膛，笑着说道：“也幸亏飞云山陵园的墓穴还没有正式建成啊，否则哪里有这样的机会。” 说到这里，有些读者可能已经非常好奇，那个台湖人怎么会忽然间变成鲍晓飞的表叔，鲍晓飞又是用什么样的办法从台湖“表叔”手里把这个水龙宝穴弄到手的？ 当然，那个台湖人是不可能是鲍晓飞的表叔，这只不过是鲍晓飞为了说服刘胜涛而找的借口。而且鲍晓飞也并没有去找那个台湖人去讨要那个水龙宝穴。 看到这里，可能又有读者会问，这样说来，是不是鲍晓飞和万今生联手欺骗了刘胜涛，那块158号墓穴其实并不是刘胜涛看中的水龙宝穴。 是这样吗？当然不是，这158号墓地确确实实是刘胜涛找的风水先生选中的水龙宝穴，那棵柏树下的符号真的是那个风水先生推算时八卦方位时留下来的，并不是万今生或者鲍晓飞找人伪造的。 那么这样说来，那个台湖人选中的墓地和刘胜涛选中的墓地不是一块墓地了？当然也不是，他们两个人选中的确实是一块墓地。要不然万今生怎么会被折腾的这么惨，连累整个民政局在盛夏时间被停电，连殡葬管理科科长的位子都差点被局长撸走？ 那么既然台湖人和刘胜涛选中的都是一块墓地，鲍晓飞又没有去找台湖人去做工作，为什么万今生敢把这块墓地转给刘胜涛呢？难道万今生就不怕台湖人闹起来他吃不了逗着走？ 这么多疑问累积在一起，是不是让人有点糊涂？其实说穿了很简单，那就是万今生让飞云山陵园管理处动了手脚，糊弄了台湖人。 因为墓穴并没有建好，只是预售。所以人们去购买墓穴的时候先去实地选中位置，然后再在规划图纸上一查，看看选中的墓穴是多少编号，然后交款，看销售发票或者收据，上面注明某某客户购买了飞云山陵墓某某号墓穴。 这个所谓的水龙宝穴的在规划图纸上的编号其实是156号，但是由于墓穴并没有建好，在墓穴现场并没有标注出来。台湖人买了这块墓地，销售发票上开的也就是156号墓穴。鲍晓飞陪亲戚来飞云山陵园购买过墓穴，当然了解这里的情况。他又和万今生现场考察了一遍，证实确实没有错。然后鲍晓飞就给万今生出了一个注意，在前面合适的位置想办法加进去两个墓穴，这样原来的154号墓穴就变成了156号，而156号则变成了158号。如此一来，那个水龙之穴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卖给刘胜涛了。 至于那个台湖人，他的销售发票上是156号，墓穴正式建成后，给他的也是156号。而且由于156号和158号相距并不远，景物相似，台湖人是很难发现之间的差别的。更何况台湖人选中这个墓穴并没有太多讲究，他之所以不愿意把自己选中的墓穴转手卖掉并不是因为风水原因，而是因为按照华夏民族的传统是很忌讳把自己的墓卖掉的——这事情传出去别人会耻笑的，一个人竟然连自己的墓都卖掉了，可想而知，这个人混得有多么差了！ 于是一场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鲍晓飞的奇思妙想之下，竟然就这样不着痕迹地完成了。 最终的结果是三赢，皆大欢喜。刘胜涛要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水龙宝穴，万今生保住了他民政局殡葬管理科科长的位置，鲍晓飞出色地完成了小赵老板交代下来的任务，从省电网集团弄到了二十万千瓦的夜间用电指标。 赵长风赶会中州市的时候，方佳怡已经住进了医院。赵长风赶到了省人民医院特级产房，看到走廊里站了一大群人。 邙北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市检察院院长韩加森，邙北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高胜强、邙北市白庄乡党委书记刘俊康、邙北市公安局交警大队大队长老邢，还有邙北市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包太龙、邙北市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路大为都统统在场。 刘俊康眼尖，赵长风刚从电梯里出来，他就远远地看见了，“老板！”然后快步迎了上去。 韩加森、高胜强、老邢、包太龙、路大为也看到了赵长风，呼啦啦地都迎了上去。 “老板！”、“赵市长！”、“赵书记！”各种叫法都有，称呼各异。 韩加森、高胜强、刘俊康和老邢，这些都是赵长风的嫡系中的嫡系，自然是要叫“老板”了。 赵长风刚到邙北市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包太龙就是市委副书记，他还是按照习惯叫法，称呼赵长风为“赵市长”。 路大为是组织部部长，原来跟着付罡庭走的，付罡庭调走之后，赵长风升任市委副书记，分管党群工作，成了路大为的顶头上司，这个时候路大为对赵长风的称呼就改成了“赵书记”。 但是不管怎么一个叫法，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们都和赵长风关系非同一般。说起来 这些人都是邙北市手握重权的领导，这股势力结合起来，几乎可以左右邙北市的政局。如果这情形让邙北市的干部看到，说不定以为邙北市要在省人民医院召开常委扩大会议，商讨什么重大决议。否则，这些邙北市的重量级领导怎么会齐刷刷地聚集在这里？ 对于这个情形，赵长风也是完全没有准备。他回中州的时候，并没有跟这些邙北市的旧部打招呼，怎么他们都得到了消息呢？ “啊，包书记，怎么你也来了？”赵长风首先和包太龙握手，毕竟在邙北市某个时刻，包太龙的地位高于他，算是老领导了。 然后就依次握手，“老韩，胖了不少，最近没少喝酒吧？”、“老学长，你真是越来越年轻了，有什么秘诀啊？”、“俊康，怎么瘦了？工作要干，身体也要注意啊……” 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立即让这些老部下心中热热地，感觉他们的老板仿佛从来不曾离开过他们一样。 第一百二十八章当爸爸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当爸爸了 “怎么你们都来了啊？”赵长风一一打过招呼，看着围在自己身边这七八个人，开着玩笑说道：“怎么，集体罢工啊？” “赵市长，我们不是听说弟妹……所以就过来看看。”包太龙笑着接过话头说道：“你是邙北市的老领导，为邙北市建设做出过突出贡献。现在方老师住进了医院，我们可是受了邙北市一百万父老乡亲的委托过来看望一下弟妹，总是应该的吧？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工作，怎么能说是罢工呢？” “包书记，你们……”赵长风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不就是生个孩子嘛。是不是？” “长风老弟，这我可要批评你了。什么叫兴师动众？我们是过来看望方老师，有不是来看望你。你远在两千多公里外的粤东省那边工作，平时难得过来一趟，方老师在中州可是没少受苦啊。现在我们受邙北市人民群众来慰问一下方老师，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包太龙自从搞了组织工作，口才大涨，说得赵长风哑口无言。 包太龙也是见好就收，他扭头对高胜强、韩加森等人招呼道：“好了，我们大家也看望过方老师了，也见着老市长了。老市长刚从粤东赶回来，肯定急着要见方老师，那我们就不耽误老市长时间了。” 韩加森、高胜强、刘俊康等人纷纷说好，要和赵长风告辞。 “没事，没事，我们也是好久不见了，再说一会儿。”赵长风口里说着，却有些神不守舍。 包太龙哈哈一笑，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长风老弟，别嘴硬了，快去陪弟妹吧。等你这个准爸爸成为正式爸爸了，我们再过来向你道贺。”说完一挥手，和高胜强、韩加森、路大为等人离开了医院。 赵长风走了几步，推门进了特护病房，病房里站着坐着有七八个人，但是赵长风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雪白病床上的方佳怡。那个以前精灵古怪的小丫头现在胖了一圈，只是五官依旧那么精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雪白的胖娃娃，哪里像是一个临产的产妇。 “佳怡！”赵长风叫了一声，冲了过去。 佳怡正笑吟吟地陪着一个坐在床边的贵妇人在说话，忽然听到赵长风的声音，一脸惊喜地抬头一看，发现果然是赵长风，她愣了半秒钟，眼泪却忍不住从眼角滚落下来，她哭着喊道：“你……你总算回来了！” 赵长风知道方佳怡的委屈，他也不顾病房里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上前抱住方佳怡的肩膀，歉疚地说道：“佳怡，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方佳怡趴在赵长风的肩膀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在这怀孕的这九个多月里，多么希望长风能够时时刻刻地陪在她身边，和她共同度过这艰苦而有幸福的时光。可是…… “长风，你这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你知道佳怡受了多大委屈？”赵母在一边狠狠地用手指头戳着赵长风的头，又请拍着方佳怡的肩膀，说道：“乖，佳怡乖，不哭啊。妈帮你骂他！” 坐在床边那个衣着时尚，极具风云的贵妇人却在一旁嗔怪地对方佳怡说道：“傻孩子，哭什么哭？你不是天天念叨你的赵老抠吗？他现在回来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赵长风这才发现，原来小姨也过来了。他一边轻拍着方佳怡的背，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和小姨打招呼：“小姨，你怎么从京城赶过了？” 小姨年龄四十出头，但是保养地很好，她是方佳怡的亲姨妈，外表和方佳怡有七分想象，这和方佳怡在一起，让人看了不像是姨妈和甥女，倒像是一对亲姐妹。只是相比较之下，方佳怡清纯活泼，看起来更青春靓丽一点。而小姨气质高雅，体态端庄秀丽，风姿娇美，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出那种养尊处优的优雅风姿，却是方佳怡所欠缺的。 “我就佳怡这一个外甥女，她马上要做母亲了，我怎么能够不过来？”小姨笑着望着赵长风，目光里蕴含着几分慈祥。这让赵长风有点不习惯，一个看着像大姐姐的小姨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他，这种经历以前还真不曾有过。 见方佳怡还在哭泣，小姨又说道：“佳怡，怎么还哭呢？哭多了对孩子不好呢！” 这句话对所有即将做母亲的女性都有着巨大的杀伤力，方佳怡也不例外，她立刻收住了哭声。赵长风长时间不在她身边，方佳怡心中虽然有些委屈，但是见到赵长风喜悦的成分远远多于委屈，她刚才也是喜极而泣，并不是因为感到委屈。只是被赵长风这样毫无经验地一劝，方佳怡不由得也想起了自己这九个多月的委屈来，所以就哭个不停。此时听说对孩子不好，立刻吓得住了嘴巴。 见方佳怡不哭了，赵长风这才安下心来，抬头和病房里的人打招呼。病房里人还真不少，岳父方振华、自己的父亲母亲、京城小姨等等都在，让赵长风吃惊地是，他竟然看到了刘俊康的妻子李雅帆。 “李老师，你什么时候……怎么没有和俊康一起走？”赵长风问道。 “赵书记，”李雅帆连忙解释道：“我们学校派我到中州师范大学进修。我没地方吃饭，平时就去找方老师蹭个饭什么的。这不是方老师来了医院，我就过来陪方老师说说话。” “唉，这，这怎么好意思啊！俊康啊，让我怎么说呢！真是的！”赵长风连连摇头，心中却泛起一片暖暖的感觉。他当然知道，李雅帆什么蹭饭之类的只不过是说辞而已，其实就是过来照顾方佳怡。赵母平时虽然在家里可以为佳怡洗衣做饭，但是这婆媳俩一个是大学教师，一个是初中文化水平的工人出身，年龄相差有大，除了谈孩子，肯定不会有太多共同话题。李雅帆是高中英语老师，本身要是大学毕业，虽然说是在下边县级市，但是有那文化素质在那里，两个人之间肯定会有融洽得多。再说李雅帆也是生过孩子的人，在带孩子方面经验这时候正好可以教给方佳怡。赵长风想，估计这到中州师范大学来进修，也是一个幌子啊。 赵长风回来之后，方佳怡的心情明显地好了起来，气色越发显得健康可爱。连来查房的省人民医院的妇产科专家见了之后都连连称赞，说方佳怡是她接诊过的最健康的产妇。 除了赵母、小姨、李雅帆之外，方天雷的妻子、还有林欣萍、江文静等人也经常跑过来看望方佳怡。她们过来之后，病房里就分外热闹起来，几个女生围着方佳怡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还时不时看一眼坐在角落里沙发上的赵长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赵长风知道自己是这一群漂亮八婆的话题，又不好去问她们在说他什么，这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回来地第三天，赵长风接到了鲍晓飞的电话，说省电网集团调度中心的刘胜涛总调度已经同意了海州市新增二十万千瓦的用电计划，已经计划书上签字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长风喜出望外。把这件事情留给鲍晓飞去跑，本来就是一件无奈之举，赵长风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只是想鲍晓飞能够跟踪着把情况摸熟，等他回去之后再想办法解决。没有想到他才回来三天，鲍晓飞那边已经全部搞定了！这小子成熟得好快啊？这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了。看来当初把他从政研室的冷板凳上拉过来是何等英明的一个决定。不说鲍晓飞别的贡献，单单是这为粤海县多争取来二十万千瓦的夜间用电指标，就足以对的起县委书记秘书这个位置了。 俗话说好事成双。这边刚接到鲍晓飞的报喜电话，那边方佳怡的肚子就有了动静。妇产科的老专家过来检查之后，说要生了，立即把方佳怡送到了产房。生产的过程也很顺利，几乎没有费多大周章，方佳怡就顺顺当当地产下一个白胖小子，护士称过体重，竟然有八斤六两。 赵长风当时正在产房外边不安地走来走去，只听到里面一阵乱叫，“出来了，出来了。”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嘹亮的孩子的啼哭声。从这一刻起，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当爸爸了，他当爸爸了，他现在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由于李雅帆一直在病房忙活着，所以赵长风这边一当爸爸，邙北市那边立刻得到了消息，包太龙、韩加森、高胜强、刘俊康、老邢等人都纷纷赶过来道贺。他们除了带来很多邙北市的特产外，还一个人给赵长风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仿佛知道赵长风要拒绝一样，他们开口就说知道老板不在乎这一点钱，但是这是我们对小侄子的一点心意，您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势头正盛 第一百二十九章 势头正盛 赵长风早就是亿万富翁的身家，所以并不打算通过当官这个渠道去捞什么物质上的利益，所以平时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平时除了一些价格低廉的土特产外，连烟酒这方面的礼品都不收，更别说是礼金了。高胜强、韩加森等老部下也知道他的习惯，平时也从来没有在这方面给赵长风添什么麻烦。但是这一次却是不同，这一次是赵长风喜得贵子，做父亲了，这样的天大喜事送个红包是华夏国的老传统了，如果再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况且赵长风现在也不在邙北市任领导了呢？ 这些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如果这个时候赵长风还是拒绝，那就太伤这些老部下的心了。所以赵长风这次也没有刻意表示自己的清廉，把这些红包收了下来。高胜强、韩加森、刘俊康和老邢这才喜笑颜开，能逼迫得一向刻板的老板收下红包，说明虽然分开了快一年，在老板心目中真的没有把他们当外人。 等高胜强、韩加森这些老部下走了之后，赵长风打开红包一看，里面全部都是银行卡，每张卡上金额不等，从五千到一万五都有，这几张银行卡加起来金额竟然超过了八万块。这几个人还真的是下了血本了。赵长风本来以为每个人也就是送个五百块一千块的购物卡，可是没有想到这几个家伙竟然这么破份。不过也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赵长风心中一盘算，就打定了主意，他再添一些钱，凑够二十万，去给邙北市山区修建几所希望小学，也算是对邙北市人民的交代。 鲍晓飞和方忠海听说赵长风生了个儿子，本来想赶过来道喜，却被赵长风厉声阻止了，说两个人谁敢过了，他就立刻处分谁，调离自己的身边。 这可把鲍晓飞和方忠海吓住了，他们不怕处分，就怕赵长风不要他们，跟着小赵老板不但进步快，更主要是能学到很多东西。 赵长风舍不得孩子，也放不下粤海那边的工作，心中很是为难。方佳怡了解赵长风的心事，在过孩子三天后，就对赵长风说：“长风，这里有咱们和大嫂照顾我，欣萍和文静也会经常过来，你不要操心我，回粤海上班吧，到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记得回来就行。” 赵长风感激佳怡的通情达理，心中更是舍不得佳怡，他又在中州呆了三天，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回到粤海县，很多领导干部都过来向赵书记道喜，在道喜的同时还不忘送上一个利是包。 赵长风就瞪着鲍晓飞，鲍晓飞耸耸肩膀，无辜地说道：“老板，这个消息可不是我泄露出去的。您这一回去十多天，不用我说，他们都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按照赵长风的习惯，这些烫手的利是包他本来要退回去，但是却被莫日根一番话打消了这个念头。 莫日根说道：“老板，这个利是包退不得。粤东人讲的是面子，生儿育女、婚丧嫁娶这都是大事，这个时候是一定上送上利是包的。如果你回绝了，说明你看不起他，不把他当自己人。你把这利是包退回去，就等于说是把人往死处得罪！” “可是……”赵长风指了指桌上这厚厚一叠红包，说道：“老莫，这一叠红包有一二十万，这不是逼我犯错误吗？”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要不，我把这些钱汇总一下，交给纪委好了。”对赵长风来说，粤海县这些干部送的红包，毕竟比不得高胜强、刘俊康、韩加森这些老部下，谁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人咬他一下？万一弄出一点什么名堂，对赵长风来说可就是得不偿失。所以总是这些红包不能退，赵长风也是想让纪委人知道，这些钱他虽然收下了，但是都上缴了。 “老板，这样更使不得。”莫日根轻声说道，“在我们邻县，曾经有一个县委书记，也像您这么廉洁。他过年收下的利是包有三十多万，没办法处理，都上缴了上级纪委。结果却给自己惹下了大麻烦。县里的告状信纷纷扬扬地寄到市委，说我们在县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送过一分钱红包，现在这个某某书记一来，竟然收到了三十多万红包。由此可见这个某某书记平时就有这方面的作风，否则谁敢主动上去给他送红包？” “最后这个邻县的县委书记被弄得狼狈不堪，没有两个月就从邻县调走了。”莫日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赵长风的脸色。 “混账！”赵长风忍不住骂了一句，邻县那些告状的干部显然是在诬陷那个县委书记。可想而知，县委书记收下的红包上缴了，他们这些领导干部收下的红包却没有上缴，为了避免上级领导追究责任，只好倒打一耙，说是他们从来没有见人送过红包，某某书记一定时作风不好，所以才有人跑过去送红包的。 生气归生气，但是这钱还真是烫手。看来也只有学邙北市那一套，把这些红包拿出来修建几所希望小学好了。转念一想，粤海县经济发达，教育经费充足，学校建设都非常漂亮，没有什么乡村需要建设希望小学的。 “这样吧，老莫，你去查一下希望工程的捐款帐号，把这些钱都捐给希望工程。记得把汇款收据给我带回来。”赵长风吩咐完莫日根，心中颇为遗憾，这些钱能用在粤海县是最好了，可惜仓促之下，他想不到一个妥善得不引人瞩目的处理办法。 莫日根按照赵长风的吩咐，把这些红包里的钱都取出来，汇给希望工程，然后把汇款收据交给赵长风。赵长风把这些收据小心地收好，锁在抽屉里，以备将来有什么事情，好拿这些收据来说明问题。 不管怎么说，处理完这些烫手的红包，这件事情总算过去了。 海州市供电局的班牧平局长果然说话算话，省电网集团给海州新增的二十万千瓦夜间用电指标全额拨给了粤海县，没有做一点截留。 有了二十万千瓦用电指标，粤海县的经济生产形势终于扭转了颓势，强势上涨起来。虽然对企业来说，晚上上班比起白天上班来会带来很多管理和生产上的不便，但是只要能够开工，就能够完成订单，就能够赚到利润。老板们个个都笑逐颜开的，称赞还是粤海县赵书记有办法。 有了供电上的保证，粤海永磁材料厂的建设也完全按照正常生产进度进行，终于赶在羊城秋季商品交易会的前一周顺利投入试生产，生产出第一批钕铁硼永磁材料产品样品。等到羊城秋季商品交易会开幕时，张延华博士亲自带着这批钕铁硼永磁材料样品到展位上去，一下子吸引了大批中外客户的目光。在展销会开幕的当天，就签订了八千万美金的合同，等整个羊城秋季商品交易会落幕时，仅仅是海外客户，粤海永磁体材料厂一共签订了一亿六千万美金的合同，成为2002年羊城秋季商品交易会最大的赢家之一。 消息传回粤海县，粤海县全县沸腾，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粤海县永磁材料厂竟然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连赵长风都没有想到。他本来以为，粤海县永磁材料厂一年能有个两三个亿的销售收入，给粤海县增加三四千万的利税就好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个羊城秋季商品交易会，粤海县永磁材料厂的海外订单就达到了一亿六千万美金，折合华夏币十三多个亿，这些订单若是能全部完成，那么粤海县仅仅是因为这个些订单，利税就能增加一到两亿，在加上国内的订单，这样算起来，单单是因为粤海县永磁材料厂一个项目，就能够使粤海县的财政收入增加百分之七十，能取得这样的惊人的效果，是完全超出赵长风的预想的。 除了粤海永磁材料厂之外，由于额外增加了二十万千瓦的夜间电力供应，粤海县的工业生产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依旧保持着比较强势的增幅。而以旅游服务业为代表队的第三产业也因为中原山水建设集团的入主而蓬勃发展起来，粤海县一片欣欣向上的繁荣景象。 有了充足的财力做保障，粤海县的财政制度改革就更加深入地推行了下去，对于普通干部职工来说，施行了会计委派制，自己的收入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相形之下，那些领导干部受的影响就比较大一些，但是由于整个粤海县的经济都是蓬勃向上发展，这个时候，谁不敢轻易去对赵长风说一个不字。 第一百三十章拜年 第一百三十章拜年 时间过得飞快，赵长风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时间就进入了二零零三年。二零零三年的春节来得很早，一月份过完，二月一日就是春节。 进入一月份之后，赵长风甚至还来不及总结上年的工作情况，就不得不投入一项轰轰烈烈的运动——拜年。 说起这个拜年，已经成为华夏国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其实也不光是拜年，每年五一、十一、中秋、春节等重要节日来临时，华夏人都要去拜访一下长辈，看望一下单位的领导等等。但是相对其他节日来说，这春节是重中之重，来不得丝毫马虎。 官场上的春节拜年，和民间的不同。民间的拜年都是放在春节后，一般从大年初二开始算，拜到初八初九，那些亲戚朋友多的，可能要拜到正月十五元宵节。 但是在官场上来说，这个拜年都是在过年前，至少要在大年三十放假前完成这个活动，否则单位一放假，去哪里找得到人？ 不过严格说来，官场上春节前这场活动不叫拜年，应该叫做拜山门，在往上一点，到了省一级，需要往京城跑的，还有一个时髦的说法，叫做跑部，只有跑部才能钱进嘛！ 这个拜山门呢，中间讲究很多，有的需要以个人身份来拜，有的则需要以政府部门的身份去拜。 比如个人想跑关系，想为自己以后调职升迁铺路，春节时候拜山门是必不可少的活动。因为是个人拜山门，那么时间上相对的灵活一些，可以春节前拜，也可以春节时拜。一般来说，春节前拜的居多。等到春节时再去拜的，只有在非常亲密的上下级之间才会这样。 打个比方，比如赵长风个人要去拜山门，像海州市委陈天贵、市长苗晓这些人，就可以春节前过去办公室或者家里看一看，送点礼物表示一下心意，一般是放下东西就走了。而像赵强省长这样的关系，赵长风就可以放在春节时在去登门拜访，而且多半还要坐下来陪赵强喝上两杯。 而政府部门的拜山门，则是要去上级对口部门去拜，一级去拜一级，马虎不得。比如粤海县，就是县里各个部门的头头和分管副县长、副书记到海州市对口部门去活动，对于某些特别重要的部门，比如财政局、发改委这样的部门，还需要县委书记和县长亲自带队过去。 对海州市来说，也是一样，市长、市委书记，都要领着一帮人马到省里各个部门去拜。而省里这些部门，在享受下面各地市过来拜山门的同时，还要到京城中央各个部门去拜，也就是所谓的跑部。 那么政府部门拜山门都干些什么呢？其实和个人拜山门差不多，塞一些购物券购物卡之外，剩下的就是地方上的土特产了。就那粤海县来说，到海州去拜山门，准备的都是粤海县著名水果和海产品，而且都是用大卡车来运输，经常一个部门要运送过去一两卡车土特产。 说起这个土特产，早几年或许还有人稀罕，但是现在谁稀罕这些东西。况且现在物流这么发达，别说是粤海到海州一个多小时，就是粤海到京城去三千多公里路，粤海这边有的特产，京城那边超市同样会有。领导干部想吃了到超市去买，随时都有，而且还是新鲜的，不比这样大张旗鼓地送过去方便？像粤海县往海州送还好。如果是羊城往京城送，三千多公里赶过去，又不是什么专业运输队伍，一路上不知道要坏上多少，等运到京城一算成本，比在京城超市购买好送到领导家里昂贵多了。而且对领导来说也是一个负担，你们下边一送送这么多，即使有地方储存，但是时间长了也不新鲜，好不如去超市买新鲜的呢！其实对拜山门的人和领导来说都是负担。 但是这样算的只是经济账，在华夏国还要学会算政治账。比如说到京城去跑部钱进的吧，你对部里的同志说，我这两车东西是在京城的某某超市里买的，谁稀罕？如果你说，我是不远几千公里，从我们羊城专门运送过来的，部里的同志会怎么想？他们这样才能才能感到你是诚心实意地过来看望他们的，而不是过来敷衍的。这么一来，就有了感情，有了感情，事情就好办了不是？这就是华夏国的国情。 其实在华夏国，谁都知道这样做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但是别人都这样做，你不这样做，难道说你的时间和精力就比别人宝贵吗？要想不这样做，除非找到一个更好的办法。可是谁又会有更好的办法呢？ 赵长风在邙北市的时候就经历过这个，对这种不计算成本，不去算经济账，只计算政治账的做法感到很无奈。这种做法，也就是在华夏国这种体制下才会畅通无阻，因为不管花多少钱，都是公款，都是国家的，不是自己腰包里的钱。而不是自己的钱，谁又会去真的在意花了多少，节省了多少呢？大家在意的只不过是，这个人情做到了没，上级领导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看法，来年会不会卡自己。 现在赵长风是粤海县县委书记，又不得不亲自去统筹全县的拜山门的事情，否则影响个人前途是小，影响了粤海县的经济建设问题就大了。 今年因为春节来得格外早，所以赵长风不得不放下手头上所有的工作，全力布置这件事情。 但是比起往年来，今年拜山门的事情格外多。为什么？因为今年粤海县新任县委常委、新任副县长多。钱云枫、段志魁、常自鸣这些倒下去的领导干部都是在自己岗位上干过多年的，和海州市对口部门的关系非常熟络，现在这批新上来的领导时间比较短，有些和海州市对口部门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融洽到某个地步。 说到这里，有些人可能就有些不理解了。不就是过年送礼，送土特产吗？有什么难的？你还别说，这个拜山门送礼还真难。想把这一车车土特产送出去，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其实有关拜山门经验的同志都知道，这拜山门最难的不是送东西，而是找人，找到关键的人。无论你送的东西再多，只要找对了人，一切都很好办。 比如你送两卡车冰冻海虾到海州市财政局，财政局局长接了电话，然后吩咐给办公室主任或者后勤服务中心主任去负责这个事情。这个主任或者那个主任就说好吧，送过来吧，到某某仓库或者某某大院。你就可以让司机把车开到地方，叫几个搬运工把海虾往下面一卸车，任务就算是胜利完成了。至于这海虾怎么分，就是财政局办公室主任或者后勤部主任的事情了，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但是说到这个找人，就难了。因为要去找的不是一般的人，是局长或者副局长，都是领导，你不忙，人家难道也不忙？马上要年底了，局长或者副局长们既要开会总结，也要到上面去拜山门，还有海州市下面还有其他县区，这些县区也要过来送土特产表示心意，这么算来算去，领导又能有多少时间？所以即使你打电话给领导了，领导在不在家，在家了有没有空，有空了愿意不愿见你，见你有能见你多长时间，等等，都是问题。 有人就说了，我是过来送礼，这领导难道还不笑纳，还嫌累嫌烦？ 当然！ 不就是几张购物卡，两车土特产吗？领导还缺这个？还稀罕这个？尤其是热门部门的领导，什么东西没有见过，没有吃过？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根本不用开口，自然有人安排，什么天上飞的地下跑的，都会有人送过来的，你这一点土特产有算什么？不是有很多领导收了土特产之后，看都不看，直接送到福利院去慰问孤寡老人吗？除非是像档案馆、党史办、农机局之类的清水冷衙门或许会稀罕这些，把这些当成个宝贝，给干部职工发个福利，图一个过年的喜庆。 对财政局、发改委、交通局等热得烫手的衙门来说，送东西不稀罕，请吃饭嫌麻烦。不是关系很铁的人，打电话都不接，更别想约出去了。 现在粤海县这些分管副书记、副县长和下面的局长副局长们凡是约不出来的人，都过来向赵长风汇报，让小赵书记亲自去约。 可是赵长风也只有一个，他有几个分身，可以同时应付这么多事情，这么多部门？这短短的一个月下来，赵长风感觉比前面十一个月都累，整个人都好像脱了一层皮一样。 好在，一起都搞定了。海州市这些部委局办的头头脑脑谁不知道粤海县的小赵飘天文学集团这只庞大的电老虎都能搞定，市里这些头头脑脑谁会不给小赵书记几分面子？甚至还出现像市公安局局长高昌山拉着赵长风一起到省公安厅去拜山门的奇景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省秘书长的神秘礼物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省秘书长的神秘礼物 整个春节，赵长风接来拜去，迎来送往，忙得不可开交，但是再忙，有两件事情赵长风都不敢耽误。第一个是去赵强拜年，第二个就是去京城给担任z组部常务副部长的小姨夫齐国贤拜年。这两位都是位高权重的高级领导，虽然和赵长风关系亲近，但是也不是说赵长风想什么时候见就能够见到的，必须紧张他们的时间安排。 等赵长风到京城拜访过小姨夫后，已经是二月十日，农历正月初十。 赵长风牵挂着粤海县的工作，也不敢耽搁，直接从京城飞到的了羊城。下了飞机，鲍晓飞和方忠海早就等候在机场，他们抢着接过赵长风的行李，把老板让进车内。 “老板，东山羊庄已经定好了。您是先到办事处休息一下，还是……”鲍晓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扭头轻声问道。 赵长风看了一下手表，说道：“直接去东山羊庄吧。” 伸手拿过手包，赵长风摸出电话，先拨通了黄秘书的号码：“黄哥，我是长风啊。呵呵，对，我刚到羊城。你不在啊？我还想……好的好的，那下次我再请你。” 放下电话，赵长风轻笑着摇一下头，虽然他知道黄秘书没在羊城，但是这个电话还是要打过去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官场上就是好一个面子，你请不请，这是关乎面子的大问题。至于说请了去不去，那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翻了一下机密电话号码本，又找到谢富海的电话：“秘书长，我是长风。刚下飞机。对，安排在东山羊庄，知道您喜欢这一口。好，那我就恭候秘书长的大驾。” 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是琼南人，不爱吃海鲜，却爱吃琼南万宁山上的东山羊。赵长风知道谢秘书长这个嗜好，所以在京城的时候就打了电话给鲍晓飞，让他在东山羊庄定了个豪华包厢。 约好了谢富海，赵长风又打电话约了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何承明。至于组织部干部处处长肖平和财政厅预算处处长杨思清，和谢富海、何承明之间差着级别，约过来不太合适，赵长风只能先放一放。 四十分钟后，方忠海把车停到了东山羊庄门口。没有等鲍晓飞下车，已经有穿着黎族服装的门童抢上去替赵长风拉开了车门。这些门童都受过专门的培训，知道凡是坐在后面的才是领导。 东山羊庄装修时特意融入了黎族民居的特点，从正面看起来就像是一艘乘风破浪的巨大海船，门口的台阶也特意装修的有点像是舷板，缓缓地延伸上去，很有点登船的味道。 台阶两边是穿着黎族传统服装的服务员，一身琳琅的银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看上去颇为精致。见赵长风等人上来，她们齐声说道：“欢迎光临。”普通话字正腔圆，竟然一点琼南声音都不带，看来这黎族的身份颇为可疑。 大厅内，一个三十出头的美妇人正对领班交代着什么，抬眼看到赵长风，美目一亮，快步迎了过来，嘴里亦嗔亦喜地说道：“赵书记，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正说要到外面去接你呢。” 香风扑面而来。 这个美妇人就是东山羊庄的老板李艳荣，也是谢富海的小同乡，赵长风陪谢富海来过两次，自然是认得。 “李姐，你太客气了。”赵长风轻轻握了握李艳荣的小手，笑吟吟地说道，“哪里敢劳动李姐大驾呢。” 李艳荣看看赵长风身后，笑着问道：“怎么不见我的老乡啊？” “我是直接从机场赶过来的。”赵长风轻声说道：“秘书长和何厅一会儿就到。” “好，那先上楼吧。”李艳荣殷勤地在前面领着路。 沿着原木楼梯上到三楼，来到琼海一号包厢。包厢的天花板上是一盏宝塔型的大吊灯，包厢的四壁来装着不少火把型的壁灯，壁灯后面都镶嵌着镜子，火把型的壁灯和镜子之间行程层层反光，让人一眼望去，似乎这包厢里燃烧着无数熊熊火把一样，再加上头顶上的大吊灯，包厢里一片金碧辉煌。 因为不是普通的关系，赵长风也不用按照下级请上级的规矩，在下面等候，他就坐在包厢里的沙发上喝着茶水，领班殷勤地去把背投大电视打开，音响里传来轻柔的音乐，配合着大背投中精美的mv画面，倒也惬意。 李艳荣陪赵长风聊了几句，正说要下去迎接谢富海和何承明的时候，何承明和谢富海却肩并肩地进来了，他们也不过只比赵长风晚到七八分钟的样子。 “老板娘，好啊，你不下去等我们，却在这里卿卿我我？不够意思啊！”何承明大着嗓门取笑李艳荣和赵长风。 “何厅，别胡说八道。”李艳荣脸上浮出一抹红云，“你埋汰我一个老太婆不要紧，赵书记那么年轻……” “什么老太婆？如果真有这么漂亮的老太婆，咱们国家的老头还不都得闹离婚啊？”何承明乐着对谢富海说道。 “秘书长好！”赵长风过来先给谢富海打个招呼，又笑着对何承明说道：“何厅，您是怪我上次和高局过来没有陪好您酒吧？那我今天一定要弥补上次的错误。” 何承明一听赵长风提到酒字，立刻摆手说道：“长风老弟，你要弄清楚状况，今天省领导在这里，你要陪省领导才对。” “你这个老何，我哪里得罪你了？把枪口我往这边引？”谢富海狠狠捶了何承明一拳，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入座。 李艳荣站到谢富海身边，欠身问道：“秘书长，今天还是老规矩？” 谢富海用手指了指赵长风说道：“今天长风老弟买单，他说了算。” 李艳荣就看赵长风，赵长风用目光征询了一下何承明的意见，挥手说道：“这是秘书长的地盘，就按照秘书长的规矩。” 其实菜早就准备好了，谁都知道谢富海是琼南人，每次到东山羊庄来总是点那几个特色菜，这样问一问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李艳荣合上菜谱，和领班一起退了出去。 谢富海这边伸手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道：“老弟，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 第一百三十二章好事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好事来了 “啊？”赵长风摸了摸脑袋，实在想不出谢富海能送他什么礼物，于是就试探着说道：“您还给我带东西了？不会是你们琼海的什么特产吧？” 何承明也把脑袋凑了过来，好奇地说道：“老谢，你给长风老弟准备了什么礼物？让我也开开眼。” 谢富海笑吟吟地打开手包，取出一份东西递到赵长风手里。 赵长风接过来一看，是一本《粤东工作研究》，他不由得一愣，这《粤东工作研究》在粤东的地位跟《内参》在华夏国的地位一般，需要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才能看的，就粤东省而言，这《粤东工作研究》的地位仅次于《内参》。 在华夏国什么都讲究档次，官场尤其如此。比如专车就专车的档次，什么级别的领导配什么级别的车，都有规定；住房也有档次，什么行政级别，住多大面积的房子；配备的秘书也有档次，什么级别的领导才能配备专职秘书；出差乘坐交通工具也有档次，以前是乘坐火车，以硬卧软卧为档次区分。后来都是在天上飞来飞去，那么就成经济舱和头等舱的区分了；依此类推，这内部刊物也就有了档次。 那么内部刊物的档次是怎么区分的呢？主要就是一个下发范围。一般的报纸和杂志，都是发行量越大发行范围越广越好。但是内部刊物则不是，是下发的范围越窄越好，越显得上档次，越显得够级别。 官场上向来就是越神秘的东西越高级，越是不知道不了解的东西越是向往，如果一件东西大家都知道了，那还高级个屁？内部刊物就深得此中三味。 比如《内参》，下发的范围限制在副部级以上领导，低于这个级别的领导是看不到的。而现在谢富海交给赵长风这本《粤东工作研究》，在粤东省的下发范围则是在副厅级以上领导，像赵长风这样的正处级干部是看不到的。 但是华夏国的官场上还有一个现象，那就是例外。就是所谓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很多东西虽然早就规定了，但是总能找到变通的办法。就好比专车，按照规定，很多干部的级别根本不够，但是照样配备了专车。而超标配备专车更是一种常见现象。又比如规定了什么级别的领导能够配备秘书，但是下面照样有所变通，配备的不叫秘书，叫助手，叫通信员，叫……总之，只要名称上不叫秘书就可以；再比如，这个出差，级别规定不能坐软卧，但是却没有规定不能乘坐飞机，而飞机票的价格，却要比软卧高上去多…… 再回到这内部刊物上来，虽然规定了某些级别的领导才能看，但是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就好比现在。谢富海就把只有地厅级以上干部才能看的《粤东工作研究》交到了赵长风手里。 “秘书长，这是……”赵长风看着手中这本薄薄的内部刊物，有点拿不准谢富海的意思，这份刊物就是礼物？ “打开看看，打开看看！”谢富海兴致勃勃的说道。 赵长风打开一看，顿时激动起来，这《粤东工作研究》的目录上第一篇竟然是他署名的文章《粤海县推行财政制度改革的实践与思考》。这篇文章是在他授意下鲍晓飞写出来的，没有想到《粤东工作研究》竟然录用了，而且还排在第一篇上。 不是官场圈子里的人很难理解为什么《粤东工作研究》刊登了赵长风一篇文章他就这么激动。要知道，《粤东工作研究》可相当于粤东省的内参，上面发表的文章不光是全粤东省地厅级以上干部能够看到，更重要的是，粤东省的领导每个人案头上都会放上一份。而省领导了解本省的情况，也多是通过《粤东工作研究》这种内部刊物去了解。如果自己的文章上了《粤东工作研究》，也就是等于说是在省领导面前露脸了。 正因为《粤东工作研究》这种内部刊物如此重要，所以下面的人才会千方百计想尽各种办法，走各种路子，为的就是能够让《粤东工作研究》这种内刊上能出现一篇对自己地区或者部门有利的文章，如果是自己亲自署名的文章，那更是最妙不过了。也正因为如此，编制《粤东工作研究》这种内刊的单位也成了各地区各部门重点攻关的对象，目的不过就是为了发一篇文章。但是粤东省有二十多个地级市，再加上省直机关省直属企事业单位，有一两百个，内刊一期也不过就能安排那么几篇，如何能排的过来？这地厅级都排不过来，更不要说下面的县区了，如果能够有一篇文章上了《粤东工作研究》这种内部刊物，那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这个县区的一把手走到哪里都会高昂着头，接受别人艳羡的目光。 正因为如此，所以赵长风安排鲍晓飞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并没有奢望在《粤东工作研究》这么级别的内部刊物上发表。他只是让鲍晓飞送到海州市政研室，看看能不能在《海州要情》上发表。作为粤海县公共财政制度改革的发起人，赵长风内心中还是有个心愿，希望能够把这种利国利民的财政制度能够逐渐推广开来，他也希望能够通过这篇文章引起其他县区的领导注意，来探讨进一步完善公共财政制度改革的措施。 但是，这篇文章最后怎么会在《粤东工作研究》上发表了呢？ 赵长风抬头看见谢富海似笑非笑，就一下子明白了，这肯定要归功于谢富海。《粤东工作研究》是由省委办公厅政策研究室和省政府办公厅政策研究室联合发行的。谢富海作为省政府秘书长，正好是省政府办公厅政策研究室领导。 “秘书长，这……这让我怎么感谢您才好！”赵长风激动地说道。 “呵呵，长风，你看个目录就激动成这样？你往后翻，看看正文。”谢富海笑眯眯地说道。 看正文？赵长风连忙往后翻了一页，去看正文。他这一看，不由得更是惊喜：“啊！怎么会是这样！” 第一百三十三章杜老板的垂青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杜老板的垂青 原来赵长风翻到第一页之后，首先注意的不是他的文章，而是在文章旁那遒劲有力的批示：如何加强和完善新形势下的财政制度建设，一直摆在各级领导面前的一个重大问题。粤海县以会计委派制为突破口，从转变财政职能入手，分三个阶段、从六个方面进行了财政综合改革，有效地加强了财政预算和支出管理，强化了会计核算和财务监督，提高了财政资金的使用效率，从源头上遏制了腐败，改进了政府工作作风，从而为我省公共财政制度改革做出了有益的探索。我认为粤海县领导班子这种敢于探索、敢闯敢试的创新精神很值得其他地方的领导同志学习和借鉴！ 落款是：杜红军、二月九日。 “这、这……”赵长风心潮澎湃，有点不敢相信：“这是杜书记亲自做了批示？” “不是大老板又是哪个？”谢富海笑眯眯地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长风老弟，你真是好福气啊。连我都没有想到，杜书记看了你的文章，能这么快地做出批示。” “让我也看看。”何承明在一旁心痒痒，劈手夺过了赵长风手中的《粤东工作研究》，他虽然已经是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正厅级干部，但是还从来没有享受过省委书记亲自在他文章上批示的待遇。 “一、二、三、四……”何承明飞快地读了一遍，然后竟然一个一个字的数了起来，数完之后，他重重地拍了赵长风大腿一下，一脸羡慕地嚷嚷道：“长风老弟，真的是了不得啊。连标点符号在内，竟然足足有二百一十个字，都快赶上一篇短文了！” 省委书记的一篇批示，竟然能够让堂堂的正厅级领导羡慕？其实这并不奇怪，主要是与省委书记杜红军的做派有关。 在官场上混的人都清楚，每个领导都有着不同的处理事情的风格。有些领导言行举止后面都隐藏着很深的意思，一般不会轻易表态或者去做什么；有些领导却是大老粗风格，做事随心所欲，张口就是指示，提笔就是批示。那指示和批示多得自己都会忘记了。 就拿批示部下的文章来说，有些领导在文章上批示了大块的文字，并不代表这个领导喜欢你或者喜欢你的文章。有可能是这个领导一时心血来潮，提起笔刷刷刷地写上一大段话，过后就忘记了。也有可能是这个领导有很强的表现欲，喜欢体现自己的权威，见到什么东西都想发表一下感想，做一番指示，所以见到了你的文章，就刷刷刷地给你做上一番批示。这个批示的作用仅仅是体现他的权威，证明领导的价值，并不是对你个人或者文章的肯定。所以这些领导的批示就满天飞，很让一些没有经验的政坛菜鸟狂激动一番，以为某领导对自己青眼有加，准备提拔自己了。但是实际上却是狗咬尿泡瞎喜欢，领导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甚至不会记得曾经给你的文章做过批示。 而有些领导则不同，他是轻易不会为谁的文章做批示的，那怕是这个文章韩愈再世，柳宗元重生写出来的，领导也会视而不见。一旦他喜欢你了，准备提拔重用你了，即使你的文章还没有小学生的作文写的通顺，领导也会给你郑重其事地做上一段批示。这个批示其实是传达一个信号，领导准备提拔重用你了，至少是已经开始注意你，准备培养你了，要不他绝对不会浪费这个笔墨。 在华夏国官场，帽子都是上级领导给的，当不当官全看上级领导的意思，所以才有对上级领导负责，或者说得更冠冕堂皇的话，对组织上负责。至于下面的干部群众，因为决定不了自己的官帽，所以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因此在华夏国官场上有一门很重要的学问，就是揣摩上级领导，只有把上级领导的习惯好恶都揣摩透了，才能够在工作中有的放矢，投领导所好，只要处处能讨领导的欢心，想不被领导提拔也难。 何承明是厅级干部，又在粤东政坛打拼了这么多年，自然对省委书记杜红军的领导风格非常熟悉。何承明当然清楚，省委这位大老板可是惜字如金，轻易不给人做批示的，但是一旦做出了批示，则一味着这个干部进入了杜老板的法眼，成为杜老板的关注对象。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你稍微会表现一点，都会被安排到一个不错的位置上。 何承明记得非常清楚，他的顶头上司，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王越岭厅长原来在省公安厅副厅长中排在第四位，就是因为在春节打击两抢的专项活动中有突出表现，杜老板批示了十二个字，接下来就像是坐了火箭，越过排在前面的几个副厅长，直升为省公安厅厅长，然后又进了省委常委，兼任了省政法委书记。现在杜红军竟然给赵长风批示了二百一十个字，那么对赵长风的提拔重用也就指日可待了。 “秘书长，这……，这让我怎么感谢您才好！”赵长风脸色涨红地搓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他激动中固然有自己的文章被省委书记杜红军赏识，可能会被提拔重用的因素，但是更多的因为自己在粤海县推行的公共政策改革措施能够获得省委书记的肯定而高兴。 对赵长风来说，背后站着省长赵强和小姨夫z组部常务副部长齐国贤，仕途上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早一步升迁和晚一步升迁的问题。但是在粤海县的财政制度改革措施能够获得肯定，那在意义上却大为不同。 就小的方面来讲，粤海县的财政制度改革措施被省委书记肯定之后，基本上不可逆转，即使以后赵长风调离粤海县，粤海财政制度想倒退到以前那种模式也不可能，粤海县的财政制度必将深深打上赵长风的烙印； 从大的方面来讲，推行公共财政制度改革，加强了对下面乡镇和部委办局的会计监督和财务监督，改变了部门一把手在财务方面缺乏监督的状况，从源头上遏制了腐败，从而有效的提高了财政资金使用效率，使财政资金更多的为社会、为人民群众服务。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不就是赵长风的最高理想名？ 而且从杜红军的批示来看，不排除以后在粤东全省推广粤海县财政制度改革经验的可能。如果真的能够实现这个目标，那么赵长风从粤海县一个县发起的公共财政革命就可以蔓延到粤东全省，从而使粤东全省范围内杜绝财政资金浪费的情况，使粤东全省老百姓都能够得到实惠。 “长风老弟，感谢什么啊？这都是你自己的功劳啊。初到粤海，就敢下这样的决心，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现在的年轻人中又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谢富海感慨地说道：“还有就是你这篇文章本身的文字水平就高。当初政研室拿给我看时，我本来想修改一下，可是看了一下，这文章文采飞扬、观点精辟深刻，我竟然找不到能修改的地方。这样的文章，大老板能不赏识吗？” 何承明在一旁猛拍赵长风的肩膀：“长风老弟还有这么一手绝活，那么下次我有什么文章，就不让我们厅里那几个笔杆子去弄了，交给长风老弟代我润润色。” “何厅，”赵长风笑了起来，他伸手指着鲍晓飞说道：“这个我怕也弄不来，这篇文章其实是小鲍写的，不过是我署名吧了。” “啊，原来是小鲍还是个大秀才啊？那么以后我就找你了。”何承明笑呵呵地说道。 鲍晓飞面红耳赤，慌忙摆手道：“我县财政制度改革是赵书记一手推动的，文章里反映的也都是赵书记的思想，我只是在文字上组织了一下。” “小鲍挺谦虚的嘛。”谢富海笑着对鲍晓飞说道：“伸出手来我看一看。” 鲍晓飞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秘、秘书长，哪一只手？” “右手。”谢富海说道，他很喜欢那篇文章，所以对文章的执笔者鲍晓飞也额外高看一眼，要不怎么会有兴趣和鲍晓飞这样正科级干部说这么多话？纵然鲍晓飞是赵长风的秘书。 鲍晓飞不知道谢富海秘书长要干什么，就迟迟疑疑地把右手伸了出来。 谢富海一把抓住鲍晓飞的右手仔细看了看，然后大笑起来，连声说道：“果然，果然啊。长风老弟，你真是找到一个好秘书啊。” 何承明在旁边就有些纳闷，不知道谢富海在搞什么名堂。赵长风和何承明一样纳闷，不过既然谢富海夸赞鲍晓飞，这总是好事。赵长风点了点头，望向鲍晓飞的目光里就有些温煦：“小鲍是不错啊！进步很快，帮我解决了不少问题呢！”说这个话的时候，赵长风就想起了那二十万千瓦夜间用电指标。 第一百三十四章秘书长想挖墙根 第一百三十四章 秘书长想挖墙根 “长风老弟，你看这个。”谢富海拽着鲍晓飞的中指，让赵长风看。赵长风探过头仔细一看，这才恍然大悟，知道谢富海是在搞什么名堂。原来鲍晓飞的右手中指的一侧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闪闪发光，看过去就像是起了一个包一样。 仿佛知道赵长风的心思一般，谢富海说道：“长风老弟，你以前没有注意过这个吧？”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没有注意。” 谢富海微微一笑，说道：“你没有干过秘书，当然不会注意。这个只有我们干秘书出身的才了解啊。”他指着鲍晓飞右手中指上的老茧说道：“如果不是长期加班、长期握笔写稿子，这手上能磨出一层老茧吗？小鲍是个秘书啊！” 被省政府秘书长这样夸着，鲍晓飞更加不好意思，想找一个合适的词汇谦虚一下，偏偏大脑空荡荡的，所有合适的词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奈之下之后低头羞赧的浅笑。 想当好一个秘书，尤其是跟赵长风这样年轻有为的领导当秘书，远非照顾好领导的起居生活、安排好领导的行程这么简单，就拿文字工作来说，就需要秘书有很强的文字工作能力。虽然说写稿子之类的事情可以交给县委办综合科、交给政研室那帮秀才去搞。但是这些人毕竟不是整日跟随在领导身边，在把握领导意图方面就不是那么准确到位，写出的东西也不能正确体现领导的思想。所以一个好的称职的秘书必须具有过硬的笔头，这样才能够胜任在领导身边的工作。 鲍晓飞平时跟随在赵长风身边，除了替赵长风撰写稿子之外，日常工作中还要为赵长风做记录。有些秘书在记录领导讲话时喜欢偷个懒，用录音机记录，过后再整理。可是赵长风却不喜欢别人用录音机记录他的讲话，所以鲍晓飞就需要把全部精力集中在笔上，运笔如飞，把小赵老板的讲话一字不漏的记录下来。再加上平时下班之后，鲍晓飞还要到办公室加班赶稿子，这日积月累的，握笔的右手中指上就磨出了一层老茧。 看见鲍晓飞受窘的模样，谢富海越发喜欢鲍晓飞的老实，就半真半假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把小鲍借给我用一段时间怎么样？我给你培养培养，过一两年还给你，保管比现在还要出色。” 鲍晓飞大吃一惊，他害怕赵长风答应谢富海的要求，就抢着对谢富海说道：“秘书长，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我习惯了跟着赵书记，到别的地方去反而不踏实。” “哈哈！”谢富海大笑起来。何承明在一旁点着鲍晓飞的头对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你从哪里找的死心眼秘书？去省政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他竟然考虑不都不考虑一下就拒绝了。你说是不是冒傻气？” 赵长风笑而不语，对鲍晓飞的表现很是满意。 何承明又对鲍晓飞说道：“小鲍，你不再考虑一下秘书长的提议？” 鲍晓飞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考虑。我就认准了我们赵书记。” “什么就认准了赵书记？”李艳荣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漂亮的服务员，手里捧着四瓶五粮液，“秘书长，先来四瓶吧，事事如意。” 谢富海扫了一眼酒桌上的人，三个司机不喝酒，剩下他们三个再加上鲍晓飞，一个人承包一瓶，问题不大，就点了点头，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今天这么大的喜事，我们喝个尽兴，不醉无归。” “对，不醉无归！”何承明撸了撸袖子，说道：“老谢，今天可是来到你的地盘上，不管怎么样，都要让长风醉上一回。” 谢富海大笑，说道：“老何，放心，有我们琼海的红色娘子军在，我就不信长风这次还能逃的了。” 赵长风苦着脸耸了耸肩膀，说道：“秘书长，咱们可不带玩后援团的啊！” 方忠海坐在角落里偷乐，小赵老板也太能装了，恐怕谢秘书长今天恐怕连这红色娘子军也要搭进去。 说话间菜就送上来了，这琼海的东山羊和北方的羊肉吃法大不相同。北方的羊肉多数都是去皮吃的，但是琼海的东山羊却是要带皮吃，风味鲜美独特，而且没有北方羊肉中带的腥膻味，粤东琼海两地很受欢迎， 既然是东山羊庄，谢富海又好这一口，上的都是羊肉，干锅羔羊肉、白切东山羊、红绕羊腩、爆炒羊肝、孜然羊肉、炭烧羊排、红焖羊蹄，最后是一道清炖羊肚汤。 何承明是粤东人，平时是不吃羊肉的，因为羊肉性热，按照粤东人的说法，吃羊肉要是爆血管的。但是现在是二月初，也是粤东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所以吃点羊肉正好进补。 那边李艳荣已经倒了一杯酒，双手捧过来，要敬谢富海。谢富海指了指着赵长风，说道：“喏，小李，别搞错了，今天是赵书记埋单，你要先敬他。” 李艳荣妙目一转，转身捧着酒杯对赵长风说道：“赵书记，是我失礼了，我先自罚一杯。”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让服务员加满，这才捧着酒杯说道：“赵书记，欢迎你到我们东山羊庄照顾生意，我代表东山羊庄，也代表我们琼海人民，敬赵书记一杯。” “李姐，不合适吧？两位省领导都在这里，哪里轮得上我先端酒杯呢？”赵长风连忙推辞道。 李艳荣就用目光向谢富海求援，谢富海说道：“这里没有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只有主人和客人。小李，羊城这么多大小酒家，赵书记能选中你这里请客，你可要把诚意表示出来啊。” 李艳荣马上领会了谢富海的意思，她冲领班示意了一下，漂亮的领班立刻拿过来一个足够装三两白酒的酒杯。李艳荣倒了满满一大酒杯，举着酒杯对赵长风说道：“赵书记，要问我爱你有多深，美酒代表我的心。我先干为敬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省委一号来视察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省委一号来视察 这一场酒喝得天昏地暗，谢富海和何承明超水平发挥，又加上琼海红色娘子军们做后援团，最后还是败在赵长风手下。谁让他们碰到是一个对酒精没有反应的怪物呢？ 第二天上午，赵长风赶回粤海，刚进办公室，就接到了市长苗晓的电话。 “长风，我是苗晓。”苗市长言语中流露出淡淡兴奋，“省委书记杜红军同志三天后要到海州市来视察工作，其中杜书记点名要到粤海去看一看。你们粤海准备一下，拿出一个接待方案，明天早上报到我这里来。” 赵长风又一次被惊呆了，昨天和谢富海喝酒的时候，还没有听谢富海说这个消息，怎么今天就忽然接到通知，杜红军书记要过来了？还点名要到粤海县来看看？ “苗市长，”赵长风稳一稳心神，轻声请示道：“我马上就召开常会扩大会议研究这件事情。您看看还有什么指示，需要我在常委会上传达一下？” 苗市长沉吟一下，问道：“长风，你那篇关于粤海县财政制度改革的文章得到了杜书记的批示，这个情况你知道吗？” 赵长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知道，昨天晚上在羊城的时候，我见到了杜书记的批示。”至于是从谁那儿见到了这份批示，赵长风却没有说出来。 苗晓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杜书记很重视这件事情。这也证明了，当初市里面支持你在粤海县搞财政改革是正确的。以我的看法，这次杜书记到粤海去，可以把财政局作为一个点，你让财政局的同志准备一下，向杜书记汇报一下财政改革的成果。” “苗市长，你不提出这个问题，我还真想不到。”赵长风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说道：“您看待问题的角度总是能够高屋建瓴，市里的领导眼界和我们县里基层同志就是不一样啊。” “你这长风，什么时候学会动不动就给领导戴高帽子了？”苗晓虽然是在批评赵长风，但是从声音里可以听出来，他心情很不错。 顿了一顿，苗市长又说道：“还有，你们粤海县的永磁材料厂也是一个亮点，省里的领导也很感兴趣，如果可能，尽量安排进考察日程。” “好的，苗市长，我马上安排。” 挂了电话，赵长风没有马上让莫日根通知常委们开会，却坐在座位上琢磨了一阵。省委书记杜红军下来视察，应该是市委书记陈天贵或者市委办主任通知他，为什么却是苗市长打过来的电话，难道真的是像那个传言所说，市委书记陈天贵要调到省里了，苗市长要接陈天贵的位子？ 看来，这次杜红军书记下来视察，也不仅仅是出于对粤海县财政制度改革的兴趣，说不定也在传达一个信号，海州市领导班子要有一个调整了。再联想到即将在三月初召开的粤东省人大会议，赵长风越发觉得杜红军下来的时机非常微妙。 鲍晓飞去把县委办主任莫日根叫了过来。莫日根一进门，就先对赵长风笑了一下，然后凑近了轻声说道：“老板，听说您的文章省委杜红军书记做了重点批示，我看有必要在全县领导干部中间组织一项学习活动，重点学习和领会您文章中的观点和省委杜书记的批示精神。” 赵长风摆了一下手，说道：“这个以后再说。眼下有一项工作，需要马上安排。”说着赵长风就把省委杜红军书记到海州来视察工作，其中点名要到粤海县看看的情况说了一遍。 “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莫日根也又惊又喜，省委书记杜红军刚给赵长风的文章做了批示，又点名要到粤海县来视察工作，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恭喜老板，看来您的位子也要动一动了。” “老莫，你是县委办主任，也算是县委领导了，怎么能讲这样没有原则的话？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赵长风把脸一绷。 “是，您批评得对。我这话是有点无组织无纪律。”莫日根虚心地承认错误，“不过，老板，这话我也就敢在您面前说一说，在外面我……” “我面前也不能乱说。”赵长风依旧板着脸，“你去通知一下金坤县长、运来书记等县委常委，下午三点在县委会议室开一个常委扩大会议，也请人大和政协的领导同志一道参加。” “好的，我马上就去发通知。”莫日根笑眯眯地走了出去。虽然在老板这里挨了尅，但是莫日根心情却是无比愉快的。眼看着小赵老板又要高升了，作为小赵老板忠心耿耿的属下，他的位置岂不是也要跟着水涨船高？怨不得人家常说，在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站对队伍，只要队伍站对了，其他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县长董金坤在下面乡镇视察工作，接到了莫日根的通知后，中午草草在下面乡镇吃了点饭，就赶了回来。他没有回县长办公室，而是直接来到县委办公楼，进了赵长风的书记办公室。 “长风书记，好事，天大的好事啊！省委书记亲自过来视察，这在我们粤海县的历史上也没有几次嘛！”董金坤一进门就笑呵呵地说道，“这次我们是沾长风书记的光了。” “金坤县长，这样说就不对了嘛。”赵长风微笑着说道：“省委杜书记能到我们粤海县视察工作，是对我们粤海县工作的肯定。粤海县能有今天这个局面，既有粤海县全县人民的努力，也离不开粤海县县委县政府党政班子的有力领导。要说沾光，应该是我这个班长沾了粤海县人民的光，沾了领导班子成员的光才对。” “长风书记总是这么谦虚，班长就是班长，这种心态我们谁也学不来啊。”董金坤端着茶杯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轻声问道：“班长，听说杜书记给您做了重要批示？” 第一百三十六章精心准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精心准备 官场上的事情向来就是如此，越是口口声声强调要怎么样的事情越是不会怎么样。这不，现在内参也变成外参了，看样子不光是董金坤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常委会里消息灵通点的常委都已经获知了这个消息吧？ 摆了摆手，赵长风说道：“现在先不谈这个，我接到市里的通知，省委杜书记要下来我们粤海视察，市里要求我们立即拿出一个接待方案出来。” “班长，您的意见呢？”董金坤咀嚼了一下赵长风的话，这才开口问道。 “金坤县长回来了？”莫日根这个时候推门进来，跟董金坤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对赵长风说道：“书记，都到齐了，您看……” “那好，金坤县长，咱们也过去吧。”赵长风站起身来，“具体问题就放在会上讨论吧。” “也好。”董金坤站起身跟着赵长风往外走。 鲍晓飞过去办公桌上拿起赵长风的手包夹在腋下，另一只手端起赵长风的茶杯，来到门口，等赵长风、董金坤和莫日根都出去后，这才把茶杯交道另外一直手里，伸手把老板办公室的房门带上，然后又紧走了几步，跟在了赵长风身后。 进了县委小会议室，常委们和人大张主任、政协王主席都到了，他们坐在会议桌的周围，兴奋地小声议论着，显然他们对省委书记杜红军要来粤海视察的消息很是鼓舞。 赵长风坐在会议桌的顶端，董金坤照例坐在他的左侧。鲍晓飞迅速地把茶杯和手包给赵书记摆放好，然后退到了一边。 “都到了吧？”赵长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扫视了一圈会场，说道：“那咱们就开始吧。” 会场上立刻寂静了下来，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粤海县这位年轻的班长身上。 “大家都知道了，省委杜红军书记要到我们粤海县来视察。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开这个紧急会议，就是研究一下省委杜书记的接待问题。”赵长风目光缓缓地扫过会场，和每一个与会者进行着无声地交流，“现在就请大家畅所欲言，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赵长风说完话之后，董金坤有意间隔了二三十秒的时间，给大家留下一个思考的赵书记讲话的空间。这个时间不能太短，以免给别人造成赵书记刚讲完话，董金坤就发言，有意抢赵书记话头的意思；也不能太长，省得会场上出现冷场，让别人以为他这个副班长有意在晾班长一样。关于这个时间，董金坤专门研究过，二十多秒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刚刚好。 轻轻咳嗽一声，董金坤说道：“听了这个消息，我感到非常兴奋，我想大家的心情和我一样，都同样的兴奋。这不仅仅是省委杜书记第一次到我们粤海县来视察，更是近二十年来，省委一把手头一次下到我们粤海县来，所以这次杜书记的视察就非同小可，意义尤其重大。” “所以，我觉得我们这次的接待工作一定要搞好，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保卫工作、参观线路的安排、省委首长的休息安排以及车辆的停放等等问题，都要认真安排，认真筹划。”董金坤目光本来是扫视着会场，说到这里，却把目光移到赵长风脸上，仿佛是在请示赵长风：“赵书记，还有城区的道路状况、卫生状况，是不是都突击地搞一下，以崭新的面貌迎接省委首长的到来？” “金坤县长的意见非常重要，这些工作都值得我们高度重视。”赵长风微笑着点头，“其他人也都说说吧。”因为不牵扯的复杂的人事问题，加之时间紧迫，赵长风所以就提前亮明了自己的态度，给会议定了个调子。 “我也同意班长的看法。”白向昆把手中的烟架在烟灰缸上，开口说道：“金坤同志的建议非常重要，这几方面工作我们必须要给予高度重视。我这里提一点补充建议，就是关于这次接待工作，要专门成立一个临时机构，由专人负责协调。至于人选，我建议由金坤县长牵头或者是运来书记牵头，具体负责可以由日根主任负责。” 白向昆自从上次人大选举被苗市长敲打一番之后，也就死了那条争胜的心，老老实实地服从赵长风的领导。这次见到省委杜红军书记又是给赵长风的文章批示，又是点名要来粤海县视察，所以就更加安心地配合赵长风的工作，提出的建议倒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一点水分。 “班长，我看这件事情就由运来书记牵头吧，日根主任负责具体事务。”董金坤马上表态：“运来书记是县委办的老主任，在接待工作方面很有一套。” 对于董金坤的话，赵长风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望着众人说道：“大家看呢？” 大家都纷纷表态，说解运来书记熟悉接待工作，在这方面比其他人都有优势，日根主任以前是政府办主任，现在又是县委办主任，在接待工作方面也有很心得体会。这次让运来书记牵头、日根主任负责协助做一些具体工作，两个人相得益彰，相互配合，是最合适的一对搭档。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就这样定下来吧。”赵长风点头说道：“下面我们还要讨论一个问题，这次杜书记下来考察，市里让我们选几个点报上去，大家看看，都有什么意见？” 解运来既然牵头负责这次接待任务，自然要提出自己的意见，他说道：“我先提两个点，大家看怎么样。第一个点就是县财政局，这次我们粤海县财政制度改革获得了省委杜书记的高度评价，这次杜书记既然过来视察工作，自然要请杜书记到财政局去实地考察一下我县的财政制度改革工作。” “第二个点，就是粤海永磁材料厂。这个厂虽然建成时间不长，但是已经是我县的明星企业，一个企业对我县的财政收入贡献能够达到四分之一强，这样的明星企业自然是要让杜书记考察一番。” 第一百三十七章首长风采 第一百三十七章 首长风采 “运来书记的意见很不错，”分管城建的副书记万锦涛接过解运来的话头，“我这里对运来书记的看法提一点补充意见。自从长风书记调到我县后，我县的旅游工作也搞得如火如荼，旅游实力全省县区排名直线上升，我看是不是考虑一下选择一个有代表性的景点安排一下，这样杜书记既考察了我县的旅游工作，同时也欣赏到我县美丽的风光，也算是一举两得。当然，究竟怎么样做合适，还是请长风书记来拍板吧。” 粤海县的旅游业是赵长风担任县长时候大力发展起来的。赵长风出任县委书记后为了便于工作的开展，对常委们的分管工作范围进行了调整。旅游工作就划到负责城市建设的万锦涛的分管范围。万锦涛这次提出来选择一个旅游景区列入杜书记的考察对象中，既讨好了赵长风，同时也算是为自己脸上抹一点粉。如果能够换得杜书记对粤海县旅游工作的肯定，那么他这个分管副书记也跟着出彩。 “其他同志呢，还有什么好的提议？”赵长风握着签字笔说道。 其他常委们都没有说话，虽然他们也明白万锦涛那点小九九，但是却提出比万锦涛更有力的考察点出来。至于财政局和永磁材料厂，这两个点就更为过硬。既然提不出更好的建议，常委们都明智地闭上嘴巴。这三个点都有赵长风的心血在里面，究竟何去何从，由赵长风自己头疼好了。 看了一圈会场，见没有人有说话的意思，赵长风说道：“那好吧，就这样定下来吧。这三个点我会报到市里，最后究竟三个点都定下，还是只选其中某一个点，就请市领导决定。” 顿了一顿，赵长风又说道：“运来书记和日根主任会后就立即着手准备，今天务必把接待方案拿出来，我上报到市里。” 解运来立即表态道：“会后我就和日根主任马上展开行动。” 莫日根也跟着表态：“我全力配合运来书记，保证完成这个政治任务。” 赵长风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笔记本合上：“大家都没有什么了吧？那就到这里吧。散会！” 接待方案报到市里之后，苗市长基本上表示满意。就是对粤海县准备的三个考察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说杜书记这次到下来海州考察，不单单是考察粤海县一个地方，还要考察海州市其他地区，你粤海一个县就报上了三个点，那么要花去杜书记多少时间？其他兄弟县区会不会有意见？ 他说道：“长风，虽然是杜书记点名要到粤海县考察，但是你也要顾全海州市的大局吧？这三个点你要砍掉两个，只能留下一个，你选择一个吧。” “您批评得太对了。市长，这一点是我的疏忽，只顾着看粤海县这个小棋盘，忽略了海州市的大棋盘。”赵长风先做了一番检讨，然后又诚恳地说道：“市长，您是领导，站得高看得远，这三个点究竟应该选择哪一个，您可要帮我出一个主意。” 苗市长笑骂道：“长风，你可不要光想着说好听话。这是你们粤海县自己的事情，怎么老往我身上推？” “市长，粤海县也是在您的领导之下的，怎么能说是往您身上推呢？”赵长风依旧是一脸恳切，“虽然说我对粤海县的情况了解一些，但是我对杜书记却不了解。这应该选择那个点让杜书记去视察，市长您当然比我有发言权了。” “长风，你这张嘴啊！”苗市长又一次笑了起来，然后停顿下来认真思索了一下，才说道：“那就财政局吧，杜书记很关注粤海的财政改革情况……” 他停顿了一下，让赵长风品味一下他话语中的意思，才又说道：“长风，你们可要好好准备一下，关键时刻可不要给我掉链子啊！” “市长，请您放心，我们粤海县的干部绝对不会给您丢脸的！” 挂了电话，赵长风又坐在皮转椅上想了一下。其实按照他的本意，是希望能够让杜书记到永磁材料厂去视察一下。虽然说粤海县公共财政改革也很出彩，但是杜书记已经了解了情况，进行了批示，现在再去现场考察一番，有点重复工作的意思，不能够把杜书记这次到粤海县考察的好处给最大化了。相反，如果杜书记到另外两个点去考察，就会发现，粤海县除了财政改革做得很不错外，另外在高科技新材料的生产上和旅游服务业等第三产业开发上也做出了不菲的成绩，这样岂不是让杜书记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这个粤海县领导班子班长的领导才能？而在永磁材料厂和旅游业这两个点进行比较的话，永磁材料厂的成绩无疑更突出一点，也更有说服力一点，所以，赵长风就想留下永磁材料厂这个点来。 可是赵长风的想法不等于苗市长的想法，和领导的想法比起来，自己的想法永远处于从属地位，尤其是这种不涉及到根本原则的问题上，赵长风是轻易不会表示出和上级领导不同的意见的。再说了，上级领导必然有上级领导的考虑，和下级比起来，上级领导掌握的信息量显然更为庞大，在这种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有时候在下级干部眼里会觉得上级领导做出的决定不是最优选择，但是过了若干时间之后，下级干部才会蓦然发觉，上级领导在做出这个决定时是如何英明、如何煞费苦心。 上午九点，赵长风和董金坤率领粤海县领导班子成员就等在高速路口了。 昨天下午，省委书记杜红军在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石金山的陪同下到达了海州市，在海州市听取了海州市领导班子的工作报告，又视察了海州市两个点，然后在海州市小招吃了顿工作餐就早早休息了。 今天一早，按照行程安排，杜书记就要到粤海县来视察。赵长风早上六点就起来了，他把负责接待工作的解运来和莫日根叫过来，把昨天晚上叮嘱过的事情重新叮嘱了一遍，这才放心地去吃点早餐，然后和董金坤等县领导汇合，一起来高速路口迎接杜书记。 一行车队从高速路口下来，为首的是一辆羊城牌照的警车，赵长风连忙招呼道，杜书记的车队到了。 果然，警车后面跟就是粤东省的一号车。在粤东省一号车后面，则跟着海州市一号车、二号车，看来市委书记陈天贵和市长苗晓都跟着过来了。 赵长风领着班子的成员就往上迎着。 杜红军书记的一号专车缓缓停下，却没有人下来。后面海州市一号车的车窗却摇了下来，市委书记陈天贵的秘书把头探出窗外说道：“杜书记说直接去财政局调研，然后再和县里的同志座谈。” 赵长风连声说好，就摆摆手，和董金坤等领导班子的人各自上了自己的专车，随着车队向粤海财政局开去。 这时候县公安局局长刘大江已经亲自乘坐着警车在最前面带路，省公安厅的警车则拍在第二位，再后面就是省委书记杜红军的一号专车……十几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向财政局开去。 要进入粤海县城区的时候，赵长风和董金坤等粤海县领导班子的成员的专车就脱离了车队，绕到另外一条路上，抢先赶到财政局去等候。 财政局王局长已经率领着财政局领导班子以及各个科室部门的负责人在外面列队等候，见赵长风下车，连忙上前问候道：“书记……” “保持好队形，杜书记马上到。”赵长风摆了摆手，王局长连忙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话音刚落，杜书记的车队已经到了。张秘书抢先下车，弓着腰用手挡着车门上方，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老者迈步下车。赵长风一眼就认出来，这位老者就是省委书记杜红军，只是看起来杜红军书记的身材远没有电视上显得那么高大。 陈天贵和苗晓已经下来车，来到杜红军身旁。陈天贵热情地伸出手来，为杜红军介绍赵长风：“杜书记，这位就是粤海县县委书记赵长风同志。” 赵长风连忙伸出双手说道：“杜书记，您好！欢迎您来粤海县视察工作。” “你就是赵长风啊？真没有想到，会这么年轻啊！”杜红军伸出肥厚的手掌和赵长风一握，亲切地问道：“有三十岁了没有？” 第一百三十八章培养重用 第一百三十八章 培养重用 感受着杜书记大手上传来的温暖，赵长风心中一阵激动，他恭谨地回答道：“过了今年五月份，就满二十九了。” “啊，还不到二十九岁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杜红军笑了起来，他扭头对陈天贵和苗晓感慨道：“天贵同志、苗晓同志，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可不是嘛！现在的年轻人厉害着呢！”陈天贵目光紧紧注视杜红军的一举一动笑着附和道：“我二十九岁的时候，还是县农技站的技术员呢。” 杜红军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财政局办公大楼前庞大的欢迎队伍上，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说道：“出来这么多人干什么？都不要工作啊？” 赵长风望了一下陈天贵，陈天贵却一脸严肃。赵长风只好小心地解释道：“杜书记，县里的同志们都渴望亲眼目睹一下省里一号首长的风采，所以……” 其实当初按照苗市长的意思，让财政局的领导各就各位的工作，最多就是财政局一把手到外面迎一下，不要搞那么大声势，省得杜书记反感。市委书记陈天贵却不同意，说那样杜书记到了粤海县财政局门口岂不是冷冷清清地，一点气氛都没有，非要坚持让县领导班子所有成员和财政局领导班子成员都集体列队到财政局门口迎接。陈天贵目前还是海州市的一把手，既然他要坚持他的意见，苗市长就没有必要在这个接待细节的问题上和一把手争执，所以就同意了陈天贵的方案，交代粤海县就按照陈天贵书记的意思来办，没有想到，杜书记却不喜欢这样的场面，让赵长风不大不小的背了个黑锅。 其实陈天贵书记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在官场一向流行“不惟实，不惟书，只惟上。”因为上级领导对下级干部的政治前途和生命有着决定性的影响，所以下级在上级面前才会诚惶诚恐，唯恐一件事情办砸了，引起上级领导的反感，从而把自己打入另类的册子，从此断了升迁的道路。 有些人以为，引起上级领导的反感事情必然是大事，比如群众上访啦，干部举报了，安全事故了……等等，殊不知这些看起来影响很大的事情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影响到上级领导对你的观感。要不在官场怎么会出现这样奇景，有些干部下面民怨沸腾，上访举报络绎不绝，但是升迁速度却像是坐了火箭一般，真要把那些踏踏实实工作的老黄牛式的干部气得半死呢？即使出了影响巨大的安全责任事故，在无法掩盖的情况下，最多就是暂时下课避避风头，等风声过了，立刻安排到另外一个重要岗位上去。在官场上，带病提拔一直是一道独特而又奇异的风景。 既然那么多大事都引不起上级领导的反感，那么什么事情才能引起上级领导的反感？答案是小事、是细节，最容易引起上级领导反感的不是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那些看似平淡的小事，是那些最最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甚至在一般人眼里看来有点婆婆妈妈的东西，实际上却是非常关键的大问题。那些官场老手都知道，仕途上一些细节问题上的小疏忽，往往直接决定了上级领导对你的观感。这个观感也许不那么明显，甚至连上级领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是悄无声息地存在于上级领导的潜意识当中，但是这个潜意识中到东西却像是可以无声无息的定时炸弹一般，会在某个相应的时间相应的地点相应的人物或者相应的事件上爆发出来，它所造成的破坏力和杀伤力，绝对是让人无法承受的。所以要当官，当好官的人，必须要注重和领导相处的细节，所谓千里堤坝，溃于蚁穴，也就是这么道理。 就拿这个迎接杜红军书记的场面安排来说，虽然说搞得场面这么盛大，杜书记很不高兴，还当面批评了人。但是这种批评并不可怕，杜书记事后也绝对不会记在心里的。县里的同志这样的搞法，虽然不合杜书记的心意，至少表明他们非常重视杜书记的这次视察，属于好心办错事那种。如果说场面搞得冷冷清清，一点欢迎省委一号首长的气氛都没有，杜书记会怎么想？也许杜书记会觉得这样的安排很符合他的心意，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但是万一杜书记今天心情不好，看什么都是毛病，一看门口的场面如此冷冷清清，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呢？当然像杜红军书记这种封疆大吏，胸中城府深不可测，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开口批评，说不定依旧是笑语盈盈，可是在内心中，谁又敢来保证，杜书记不会在内心中给你画上一道呢？ 所以陈天贵这种谨慎就很有道理了，哪怕是拼着受杜书记的批评，也要搞出这个仪式，搞出这种气氛出来，省委一号首长嘴上批评批评不可怕，总比一号首长心里批评强上一万倍吧？ 对于陈天贵的心事，聪明如赵长风也只能体会到一部分，他一边给杜红军书记解释，一边悄悄做了个手势。鲍晓飞在外面看到这个手势，连忙低声对财政局王局长交代了一句，王局长连忙对财政局这一帮官员吩咐道：“都回去工作，都回去工作。” 财政局这一帮喽啰立刻散了开去，消失在办公大楼的侧门里。 好在杜红军书记并没有受到这个意外插曲的影响，在陈天贵和苗晓这两个海州党政一把手的陪同下，步入了财政局一楼信息服务大厅。 一进大厅，杜红军就被大厅中央那台大屏幕的触摸式电脑给吸引了。他快步走过去，指着这台触摸屏电脑问道：“这台电脑是干什么用的？” 陈书记和苗市长就把目光注视到站在一旁的赵长风身上。 财政制度改革是赵长风一手推进的，他来财政局考察过多次，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他往前跨了一小步，站在这个触摸屏电脑旁边为杜红军解释道：“杜书记，这是我县财政局设置粤海县财政服务信息查询机，通过这个查询机，粤海县的人民就可以查询到我们粤海县相关的财政信息。” “哦？”杜红军显然是非常感兴趣，手指在触摸屏上一边点着，一边问道：“是任何人都能查询的吗？查询系统会不会太复杂，老百姓不会操作啊？” “对，这里信息对所有人都开放，任何一个普通粤海县居民都能随便查询。”赵长风汇报道，“这个查询系统，是我们专门请深州一个大软件公司开发的，操作起来非常简单。只要老百姓能够认字，按照上面的提示去操作就行了，非常简单，容易上手。” “是嘛？我是个电脑盲，让我来试一试。”杜红军书记手指在屏幕的主菜单上一点，下面立刻调出一个子菜单，他又点了两点，惊讶地说道：“呵，这里还能查询到县里公务员的工资？包括你们县领导吗？” “我县所有由财政开支的公务员、企事业单位人员的工资，也包括县里四大领导班子的成员的工资都录入了财政信息查询系统，在这里都能查询的到。”赵长风老老实实地回答。 果然，随着杜书记的手指一点，一个表格在屏幕上清晰地展现出来。杜书记饶有兴趣地念道：“县委书记赵长风，6298.27元；县长董金坤，6869.63元；县委副书记解运来，6364.82元……” “不错，很不错啊！”杜红军书记满意地点了点头，望着赵长风说道：“长风同志，你们粤海县财政改革力度果然很大，很多举措不仅仅是走在了全省前例，我看也走在了全国前列。就那这个政府官员薪酬来说，能够把这些信息披露给人民群众，这需要莫大勇气啊！”他又扭头对陈天贵和苗晓说道：“老陈、老苗，你们俩可是捡到宝贝了，长风同志这个年轻干部有思想有闯劲有魄力，可要好好培养啊。” “杜书记说的很对，当下许多地方都对政府官员的薪酬讳莫如深的时候，粤海县能够有这样大胆的举措，真正实现了阳光工资，勇气可嘉，长风同志给我们海州市财政改革带了个好头。”苗晓立即表态道，“我和天贵书记也正在考虑，在适当的时候给长风同志压一压担子。” 一股暖流从赵长风的心头涌起，一直顶到赵长风的喉咙，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的官场上，领导的思维能力日趋多元化，说起话来也是越来越含混，尤其是地位越高的领导，说话就越是含混不清，他的一切意思都在话里藏着绕着，让你拨开表层的迷雾，才能看到下面真正的东西。尤其是像杜红军这样权重一方的封疆大吏，说起话来更是要讲求领导的艺术。 但是今天，杜红军书记却无比明白清晰的话语表达出了他对赵长风的喜爱，这一幕如果传开，不知道要跌碎多少眼镜…… 第一百三十九章出彩 第一百三十九章 出彩 参观过一楼服务大厅，接下来就是省委一号首长到财政局视察工作的重头戏，视察粤海县会计委派中心。 会计委派中心在财政局办公大楼三楼，整整占据了一个楼层，等省委书记杜红军在市县领导簇拥下走进会计委派中心门口时，会计委派中心主任潘文明已经等候在那里。赵长风就伸手为杜红军做了介绍：“杜书记，这位就是我们粤海县会计委派中心主任潘文明同志。” “文明同志，你好。”杜红军和蔼地伸出了大手。 潘文明看着眼前这位粤东省最高的官员，心中不由得万分激动，身体夸张地往前倾着，双手紧紧抓住杜红军的大手用力摇晃着，嘴里激动地说道：“杜书记，您好您好！非常荣幸您能光临我们会计委派中心来指导工作。” 见潘文明握住杜红军的手摇个不停，赵长风轻轻咳嗽了一声，潘文明这才醒悟过来，他连忙松开杜红军的手，退后一步，弯腰做了一个手势：“杜书记、各位领导，里面请。”由于过于激动，潘文明这个请的动作做得分外夸张。赵长风看了脸上就有点发烧，拿眼瞟了侧后方的财政局王局长一眼。王局长心中苦笑，这个老潘，平时看着还沉稳，今天怎么见了省委一号首长之后，就变成这般模样？ 潘文明小跑两步，抢在前头，便走边回头，把杜红军一行领导带进了会计委派中心。 会计委派中心的工作人员表现反而比潘文明要好的多，他们按照事先排演好的程序，仿佛没有看到这些多领导过来一样，都在埋头苦干自己的工作。杜红军看着委派中心一派秩序井然，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迈步在会计委派中心看了起来，潘文明则跟在一边，小声地为杜红军做着解释。 “文明同志，你们会计委派中心规模也不大嘛。这么多人负责全县行政企业单位的财务工作，忙得过来吗？”杜红军问道。 “杜书记，这个办公室只是我们粤海县财政局第一会计站，负责粤海县委十八个预算单位的财务工作。我们会计委派中心一共设有十三个会计站，集中委派七十六名会计，负责三百零七个行政事业单位的工作。”潘文明汇报道：“整个三层楼都是我们粤海县会计委派中心的，每一个会计站就单独设一个办公室。” “七十六名会计负责三百零七个单位，平均一个人要负责四个单位，工作效率很高啊。”杜红军点点头，感慨地说道：“人们都说机关里是人浮于事，如果每一个部门都能够像粤海县会计委派中心这么有效率的话，还会存在人浮于事的问题吗？” 苗晓接过杜红军话说道：“杜书记的指示非常深刻，非常及时，非常重要，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时下机关工作中存在的效率低下的问题。我们要深刻领会杜书记指示精神，以学习粤海会计中心工作效率为契机，在全海州展开一场轰轰烈烈地整改机关工作作风，提高机关办事效率的活动。” 陈天贵轻轻咳嗽一声，仿佛要吐出喉咙里并不存在的那块痰。 杜红军迈步走到一个窗口，和蔼地问里面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工作人员：“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工作人员没有想到省委书记会和她说话，她脸色涨得通红，激动了半天，这才说道：“我叫范丽云。” 潘文明就在旁边补充道：“小范是我们会计委派中心第一会计站副站长，同时还肩负着组织部、宣传部、县委办、党史办等部门的会计工作。” “哦？很能干嘛！”杜红军赞许地点了点头，和蔼地问道：“小范同志，你担任这个会计站副站长，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范丽云这时候已经逐渐平静下来，听杜书记问她，想了一下，回答说道：“杜书记，我最大的感触就是成立会计站以后，我们会计人员的腰杆子硬了起来。在财政制度改革以前，我也在下面一个单位担任会计，所有财务往来、报销、转账，都是单位领导说了算，不敢不听啊，领导拿着我的饭碗呢。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会计站独立出来了，从真正意义上拥有了监督审核的权力，不管什么部门过来报销的账目，只要不合理，不管是哪位领导批的字条，我们都要给退回去。” “是嘛？”杜红军被范丽云的快言快语逗得笑了起来，他故意说道：“那你就不怕领导生气？” “怕什么？有制度给我们会计站撑腰，我们腰杆子硬着呢！”范丽云信心满满地说道。 “我还是有点不相信。”杜红军说道：“我看你们也就是嘴上说一说而已。如果真的是县里领导，比如你们的县领导签了字的单据，你们真的敢退回去？” “只要是不符合规定的单据，即使是县领导签的，我们也会退回去的。”范丽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她还害怕杜红军不相信，伸手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登记薄递给杜红军，说道：“杜书记，这是我们第一会计站的《拒付各类违规开支情况统计薄》，里面有我们第一会计站成立以来拒付各种违规单据的情况，您可以看一看。” “哦？还有这个东西啊？”杜红军大感兴趣，伸手接过来这本《拒付各类违规开支情况统计薄》，放在窗口的柜台上，他的秘书立即从手包里掏出一副老花镜递到了杜红军手里，杜红军戴上老花镜，饶有兴趣地看起了统计薄里面情况。 随手翻开了一页，上面一行一行标注地非常清楚： 二零零二年十二月四日，拒付粤海县委统战部差旅费两千零二十一元整。原因：报销标准错误； 二零零二年十二月五日，拒付粤海县宣传部餐费七百五十六元整。原因：票据不对。 二零零二年十二月七日，拒付粤海县纪委差旅费四千二百九十三元二角三分。原因：票据不对； 二零零二年十二月十一日，拒付县委办汽车修理费七千二百三十六元整。原因：票据上显示的收款单位和印鉴单位不相符； …… “好！好！”杜红军满意地连叫几声好，把手中的登记薄还给范丽云，对身旁的人说道：“有好的制度和政策，还必须有好的执行力、好的执行人员才行。没有好的执行力，无论多么好的制度和政策，都只能是纸上谈兵，也不会有好的成绩。一项好的制度和政策，要想转化为看得见、摸得着、实实在在的工作成效，还需要依靠具体的执行人员。离开了这些执行人员，再美好的蓝图也只是画在纸上上。” “雄伟的战略只是在人的思想里，要想变为现实，必须有执行力，说到底，执行力就是讲理论变为实践的行动，就是落实工作措施的过程，就是认真负责、不折不扣、高标准干好本职的要求。而执行力的好坏，往往受制于执行人员的素质。在我们周围，不是经常发生那种经是好的，却被歪嘴的和尚念坏了的情况吗？” 说到这里，杜红军语音就有一些高。 “说老实话，看到赵长风同志关于粤海县推行财政制度改革的文章后我很高兴，但是在高兴之余却有一点担心，就是担心这样好的制度设计，能否在现实中顺利推进，会不会在具体执行中被下面的歪嘴和尚念坏了呢？” “可是今天，就在这里，粤海县的同志给我上了深刻的一课，用事实证明我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杜红军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老花镜，“堂堂的县委组织部、纪委、县委办这样的大衙门竟然会在小小的会计站面前吃瘪，这是何等生动的事例啊？我们一直在喊制度面前一律平等，可是真正能够做到的能有多少呢？感谢小范，感谢粤海县的同志，今天这一刻上得很生动，也很深刻啊！” “这同时也说明了粤海县领导班子不仅是一个有思想的班子，更是一个有战斗力，有执行力的班子，能够把一个好的但是却触犯了很多部门利益的政策坚定不移地贯彻下去，很不简单，很不容易啊！我看不仅仅是全海州，全粤东都要向粤海县学习，学习粤海县锐意改革、努力创新的精神，去学习粤海县这种扎扎实实的老黄牛的精神。” 杜红军这一番话，等于是对会计中心工作的肯定，也是对粤海县委工作的肯定。陈天贵和苗晓率先鼓起掌来，一时间满屋子里都是掌声。 “杜书记，”苗晓市长没有想到杜红军对粤海县的工作评价这么高，他心中也很高兴，粤海是在海州领导下的，杜书记表扬粤海就等于表扬海州，肯定粤海县的成绩，就等于肯定海州市的成绩。 第一百零四十章尾声 第一百零四十章 尾声 “杜书记，粤海县是我们海州市的一个典型，我们正在认真总结粤海县在财政制度改革方面的经验，争取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在全市有计划地逐步推广粤海县的经验。”苗晓诚挚地说道：“本来我还在想这样的举措会不会激进了一点，超前了一点。今天听了杜书记的讲话，才发觉这举措不是超前了，而是保守了，落后了。杜书记，您们高层领导在大方向的把握上比我们基层要敏锐得多，也准确得多啊。” 省委秘书长石金山一路上很少说话，这个时候就接过苗晓的话说道：“苗市长，不光你有这样的感觉，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像我这样天天跟在杜书记身边，这种感觉越发强烈。高层次的领导看待问题的眼界和我们就是不同，我跟在杜书记身边，天天都能进步，天天都能学到宝贵的东西。” 杜红军看了石金山一眼，说道：“老石，你是省委秘书长，可不能动不动就给领导戴高帽子啊，这些话可不是你应该说的。” 赵长风在一旁看了心中就嘀咕，怪不得人们传言杜红军虽然从省长升为省委书记了，但是还是喜欢自己的老部下，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对省委秘书长石金山似乎不怎么感冒。 但是也说不准。也许杜红军只是嘴上批评批评石金山，内心却高兴着呢。 不过赵长风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有弄明白，为什么杜红军喜欢谢富海，却没有把谢富海带到省委那边呢？这个问题赵长风在心里琢磨了很久，一直没有个答案。 参观过会计中心，杜红军又到财政局其他部门参观了一下。比起会计委派中心来，后面的参观可以说是走马观花，草草就结束了。 然后就到了财政局的会议中心，召开了一个座谈会。在座谈会上，财政局王局长代表财政局做了粤海县财政制度改革的专题汇报。说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在赵书记的关怀下，粤海县财政局针对财政收支矛盾突出、会计信息失真、经济秩序混乱、财政之处管理手段落后等问题，财政局从体制、机制、制度和管理上全面推进财政制度改革和创新。整个过程分为“重点突破”、“整体推进”、“巩固提高”三个阶段，进行了“会计委派、部门预算、政府采购、国库集中支付、财政监督和保护性收费”等数项改革。目前改革已经度过“整体推进”阶段进入“巩固提高”阶段。会计委派制得到不断完善，同时也为其他财政改革提供了才做平台，政府财政信息对外披露，受到粤海县广大人民群众的广泛好评，取得了很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杜红军书记在听取汇报之后，再次对粤海县在财政制度改革方面取得的成绩表示了肯定。他号召全省其他地区从三个地方向粤海县进行学习。 “一是学习他们敢于探索、敢闯敢试的创新精神，从制度、机制改革着眼，从源头、基础着手解决问题的思路。” “二是学习他们识大体、顾全局，小道理服从大道理，局部利益服从全局利益的坚定信念和从调整现存的权力和利益分配格局入手，知难而进、破难前行的坚韧意志。” “三是学习他们从实际出发，精心设计，依法运作，综合配套，坚持改革，谨慎操作，不断总结，逐步完善的工作做法和作风。” 杜红军书记最后强调指出，从表面上看，粤海县进行的是公共财政制度的改革，但我们不能简单地把它理解为财政系统内部一项具体的、小的改革，它涉及了政府职能转变和管理方式改革等更深更广的内容。粤海县的做法和经验对粤东省许多工作都有借鉴意义。有了粤海县做榜样，我希望全省其他地区都要向榜样学习，深入思科如何使政府工作与时俱进，更好地担负起历史赋予我们的重担，更好地为人民群众履行职责！ 随后市委书记陈天贵、市长苗晓和粤海县县委书记都发表了讲话。内容无外乎杜书记的指示非常重要非常及时，要认真领会杜书记的讲话精神，贯彻杜书记的指示，继续把相关工作做好做扎实。当然，在赵长风的讲话中，还多了一些内容，说明粤海县财政制度改革是在海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是在市委陈书记和市政府苗市长的亲自关怀和指导下，粤海县领导班子成员齐心协力率领粤海县广大财经战线的干部群众努力富都，最后才取得这一番成绩的。 视察过财政局之后，杜红军书记却没有按照计划继续去视察粤海县第二个点，粤海永磁材料厂，而是在县委小招用过简单的工作餐之后，返回了海州。 对于这样的结果，赵长风虽然感到有些美中不足，但是他今天已经在省委书记杜红军这里得到了太多褒扬，所以即使杜红军不去参观粤海永磁材料厂，赵长风也不感到有太多遗憾。 不过赵长风还是揣摩了一下杜红军这个举动的用意，视察财政局，而不去视察永磁材料厂，说明在杜红军眼里，粤海县的财政改革对全省来说都有示范意义，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点。而粤海县永磁材料厂，虽然产值惊人，对粤海县的国民生产总值和财政收入贡献很大，但是毕竟是一个成功企业的个例而已，比起财政制度改革的重要性来说，不可同日而语…… 官场上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几乎在杜红军书记离开粤海县的同时，他在粤海县视察时的所做所说甚至一些具体细节迅速传播开来，所有听过这些东西的人都知道，省委杜书记对粤海县那个年轻的县委书记青眼有加，联想到三月初马上就要召开的粤东省人代会，人们都说，那个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赵长风恐怕要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了…… 第一章破例任用 第一章 破例任用 二零零三年三月份中旬，粤东省人大会议闭幕。 三月底，人大会议闭幕半个月后，海州市政坛进行了一轮人事变动。原市委书记陈天贵调到省里任粤东省政协副主席，原市长苗晓接替陈天贵出任海州市委书记，同时原羊城市副市长王刻舟调到海州任海州市委副飘天文学友提出疑问。这里老夏正式订正：赵长风的出生日期为一九七三年五月二十七日。仅以此日期纪念老夏一位好友。） 在离开粤海县时，赵长风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老部下进行了安排，这个在官场上是人之常情，如果赵长风不这样做，倒是有点刻意做作之嫌。老部下忠心耿耿地跟着你跑前跑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图一个好前程吗？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官是好领导还是坏领导，都喜欢优先提拔自己身边的人。有些人可能有点不理解，坏领导喜欢提拔身边的人还有情可原，为什么好的领导也喜欢提拔身边的人呢？其实答案很简单，坏领导喜欢提拔身边的人是因为身边的人用着顺手听话，会帮领导干一些领导不方便干的事情；好领导喜欢提拔身边的人是因为了解身边这些人的能力和品行，所以用起来放心。如果用其他人，毕竟不如身边人这么了解，万一其他人能力不行，或者政治上不可靠，提拔到重要的岗位上之后净捅篓子，最后还不是领导出来收拾残局？ 所以无论好领导和坏领导，无论是处于公心还是私意，在推荐使用干部的时候，都会率先考虑从身边亲信的人中筛选。而在离开某个领导岗位时，把身边的人安排一下，更是领导们的惯例。因此官场上才会出现奇异的风景，人人都挤破脑袋往领导身边靠，争取成为领导身边小圈子里的一员，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在将来残酷的官场竞争中领先别人一步。 这次离开粤海县，赵长风需要安排的老部下只有三个，就是县委办主任莫日根、县委办副主任、专职秘书鲍晓飞和司机方忠海。 县委办主任是县委常委，属于市管干部，要想调整岗位需要市委那边点头，再说莫日根担任县委办主任才刚刚一年，目前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就暂时不动。好在莫日根已经非常满意，能够从政府办主任调到县委办主任，进入县委常委的序列，这一步跨越已经很大，如果再奢求什么，不是明摆着给小赵老板添麻烦吗？ 司机方忠海，由于是特种兵转业，一身功夫很是过硬，公安局局长刘大江本来就很喜欢方忠海，这次就名正言顺地把方忠海要了过去，担任县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 至于鲍晓飞，赵长风本来是想安排到下面乡镇或者县直单位去锻炼一下，鲍晓飞却不同意，他软磨硬泡地缠着赵长风，说是才跟着老板一年半时间，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会，还不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现在出去只会给老板丢人，所以如果可以，请老板给他一个机会，把他带到海州去，让他继续跟在老板身边继续学习。 赵长风本来就很喜欢鲍晓飞，见鲍晓飞执意不肯离开他，所以也就点了头。当市委苗书记代表市委询问赵长风对组织上还有什么要求时，赵长风就提出，能不能把鲍晓飞从粤海县调过来？其实这件事情赵长风自己就能运作，但是他坦坦荡荡地把这件事情摆在了桌面上，目的就是为了省得惹起别人的议论。在官场上就是这么神奇，你越是偷偷摸摸地不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越是会传的沸沸扬扬，路人皆知。如果把这件事情撂在桌面上，暴露在公众的眼光之下，人们反而会失去了兴趣。 就这样，鲍晓飞就调到了海州市政府办公室综合二科担任科长，这个科长同时也是海州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的秘书。 作为常务副市长，赵长风除了协助市长王刻舟负责市政府的日常工作外，另外还分管着经济运行、财政税务、金融、审计、城建、交通等方面的工作。按照粤东省委的意图，把赵长风放到海州市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就是打算把海州市当成一个试点，让赵长风把粤海县在财政制度改革方面的经验在海州全市推行，并继续深化和完善其中的措施，等条件成熟后，再在粤东全省推行。虽然省委书记杜红军非常欣赏赵长风在粤海县推行的财政改革措施，但是财政工作影响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必须采取稳妥的、循序渐进的方式进行改革，等积累够足够多的经验后，再在粤东全省进行推广，失败的风险就会减少很多。 一般来说，县委书记提拔为副市长，这种例子比较多，直接从县委书记提拔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就比较少见了，尤其是像赵长风，出任县委书记还不足一年就被提拔到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就更加属于打破常规的提拔任用了，从这个打破常规举措中，也可以窥见粤东省委对赵长风这个安排的一片苦心。 想要让赵长风在海州市推行财政制度改革，就必须给赵长风相应的权力。一般来说，财政工作都由常务副市长来负责的，所以只有让赵长风担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才便于赵长风推行财政制度改革。 其次，如果赵长风是普通的副市长，而不担任市委常委，按照惯例，副市长分管的工作还要有一名市委副书记来分管，这样等于给赵长风头上安了半个婆婆。一般来说，如果分管副书记和分管副市长意见相左，下边的干部只有一个选择，听从副书记的。这样赵长风的自主权限就受到很大闲置。 第二章微服私访 第二章 微服私访 赵长风担任常务副市长，进了市委常委的序列，那么就他分管的工作来说，除了市委书记和市长之外，就不用再看其他副书记的脸色。所以从这个打破常规的人事任命上也可以看到省委书记杜红军支持赵长风在海州进行财政改革试点的一片苦心。 被省委一号首长看重，既是荣誉，也是压力。赵长风就是带着沉甸甸地压力走到海州市常务副市长这个岗位上的。到任之后，赵长风被没有因为省委杜书记的支持，就立即大张旗鼓地推进海州市的财政制度改革工作，相反，赵长风还有意把财政工作放了一放，先从其他工作开始入手。所谓欲速则不达，赵长风深谙其中的道理。 这天早上，赵长风在办公室处理完文件后，告诉鲍晓飞，跟他出去转一转。鲍晓飞跟在赵长风身边一年多了，对老板在做事风格早已经理解，这个时候老板说出去转一转，显然是不想惊动下边人，有点微服私访的意思。 “我这就去通知老张把车开过来。”鲍晓飞说道。 老张是政府办给赵长风配的专职司机。鲍晓飞其实已经考过了驾照，在方忠海的教练下，驾驶技术已经不次于那些老司机。只是鲍晓飞对海州市的道路还不是很熟悉，不然，这次鲍晓飞就可以一个人充当秘书和司机两个角色了。 鲍晓飞要走出门的时候，赵长风忽然间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叮嘱了一句：“交代老张换一辆车吧。” 鲍晓飞微笑了一下，又是老套路了。下去微服私访，老板那辆最新版的奥迪a6是有点打眼，不说别的，单单是那个yh5006车牌就足以暴露老板的身份。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鲍晓飞打了电话给老张，交代了赵老板的意思。放下电话没有一分钟，机关车队队长大李就把电话打过来了，他用十分抱歉地口吻对鲍晓飞说道：“鲍科长，本来还有一辆皇冠呢，刚被王书记要过去了，现在只剩下一辆桑塔纳2000，您看……” 机关车队当然不会只有两辆车，这是一个隶属于机关事务管理处的科级单位，市委市政府的用车都归机关车队管理，其中市委市政府二十多名领导每人配一辆专车，这就二十多台，另外还有十多台通勤车、值班车，再加上十多台接待用的豪华大巴、中巴和面包车，机关车队一共有近六十辆车呢！车队队长大李说的皇冠和桑塔纳2000其实就是指的是值班车。 值班车一般都是领导配备了新车之后打下来的旧车，安排在车队里值班，以备临时调用或者突发情况下的应急用车。这些旧车就如同于过季的服装一样，被压在衣柜底，一般情况下，市领导很少会坐值班车，因为乘坐值班车出去，就如同穿着过季的服装上街一样，会被人笑话的。只有在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下：比如专车送去大修了；又或者专车被领导夫人征用了等等，市领导们才会乘坐值班车出去。像赵长风这种打算借值班车掩饰身份的情况还是很少的。因为市领导们即使想掩饰自己的身份，也不用乘坐值班车，只要从分管的下属部门调一辆车过来，既能达到掩饰身份的目的，又比这些过了时的老旧值班车气派。 当老张向大李要值班车的时候，正好是车队的值班车都派出去，只剩下一辆桑塔纳2000的时候。如果是一般副市长要车，大李根本不会紧张，值班车是吗？剩下什么车就派什么车去，你爱用不用。但是赵长风却不是普通的副市长，而是常务副市长，是市政府的第二把手。况且在海州市谁不知道，小赵市长背后站着省委杜红军书记啊？当初在粤海县把一帮粤海县本地实力派收拾的服服帖帖，现在省委杜书记亲自点名让赵长风到海州担任副市长，谁还敢不长眼，去触赵市长的霉头？ 没有官场经历的人可能会感到奇怪，这种事情，大李一个车队队长也能够知道？当然，这没有什么稀奇的。在官场上，司机、尤其是领导司机，那消息甚至比领导还要灵通呢！平时没事的时候在车队值班车，领导司机们互相闲扯着，什么信息都能够知道。作为市委市政府所有司机的最高长官，机关车队队长大李自然是对其中的内幕一清二楚。尤其是小赵市长刚来，大家都不摸脾气，这时候只剩下一辆老旧的桑塔纳2000，大李又怎么敢给小赵市长派过去呢？ “桑塔纳2000就行，你让老张开过来吧。”鲍晓飞听着大李诚惶诚恐的语气就有点心中暗笑。 “鲍科长，这……赵市长的身份，这车有点掉价啊？如果让老张开过去，赵市长会不会……”大李期期艾艾地说道。 “没问题，让老张看过来就行。”鲍晓飞微笑着说道：“赵市长不会介意这些东西的。” 大李这才放下心来，让老张开着这辆桑塔纳2000过去。 从海州市政府前面的海州大道出发，一直向东走，出了海州市区，全部都是标准的二级公路。道路上铺着厚厚的柏油，两旁是美丽的绿化隔离带，桑塔纳2000跑在上面非常平稳、非常舒适，车轮和柏油路面接触，只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完全没有奔驰在水泥路面上那么刺耳地噪声。 向东走了二十公里之后，就进入东江县。和粤海县一样，东江县也是海州市下属的一个县。不过比起粤海县来，东江县的经济就差一些，在海州市两区三县中排名最末，属于海州市的经济洼地。这经济洼地的特征首先就从公路上体现出来了，一进入东江现，二级公路上的绿化隔离带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成了铁护栏。 第三章海东新线 第三章 海东新线 又往前走了几公里，只见数堆泥土出现在公路正中，把四车道的二级公路堵得严严实实。 “赵市长，到了。这条路就到这里，再往前就不通了。”老张扭头说道。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停这里吧，我下去看看。” 老张把车靠路边停好，鲍晓飞照例抢先下车，打开后门，用手护着车门上方，请老板下车。等赵长风下车之后，鲍晓飞又轻轻地关上车门，然后示意老张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只手提袋，自己则左手夹着手包，右手端上老板的水杯，快步跟上赵市长的步伐。 土堆有一米多高，横亘在整个马路上，像是一堵红土墙。赵长风从土堆的边缘绕过去，前面只剩下十多米长的柏油路面，宽阔四车道二级公路到此噶然而止。再往前，就是宽达两百多米的荒草地，荒草地那一端，就是东江的母亲河，蟒河。在蟒河之上，是一座初具雏形的大桥。 赵长风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公路，再看了看前方那座未竣工的大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小鲍，我们到桥边看看。”说着迈下公路。 “等一下。”鲍晓飞拦下了赵长风，伸手从老张手里拿过了手提袋，从里面拿出一双雨靴，轻声说道：“老板，换上去吧。” 刚下过一场小雨，道路上虽然没有积水，但是前面的荒草地却是有些泥泞，野草上也挂着水滴，如果穿着皮鞋从草地了过去，恐怕没几步裤腿就会被打湿，皮鞋上也会沾满污泥。赵市长脑海里装着国计民生的大事，自然不会考虑到这些细节。鲍晓飞身为秘书，就要替老板考虑到这些细节，照顾好老板，不能让老板弄得一身泥泞，狼狈不堪。 外行人总以为，秘书秘书，不就是替老板写写稿子嘛，秘书不是还有个说法，叫做文秘吗？ 其实不然，身为秘书，你的能力和机智不仅仅体现在要能为老板写一篇精彩绝伦、光芒四射讲话稿（当然这个也很重要，就好比鲍晓飞替赵长风写的那篇《粤海县推行财政制度改革的实践与思考》，正是这篇文章引起了省委书记杜红军的注意，把赵长风推到了杜红军面前。），还要体现在平时对某些细节的把握和火候的处理上。一个不会在细节上下功夫，不能够处理好看似平凡的细节的秘书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秘书。 赵长风满意地看了鲍晓飞一眼，伸手接过雨靴。鲍晓飞又连忙过去，欠着身子，让赵长风扶着自己的胳膊换雨靴。 等赵长风换好雨鞋后，鲍晓飞又从手提袋中拿出一只塑胶袋，小心地把老板换下的皮鞋装好，交给老张看管，然后自己也换上雨靴，跟着赵长风下到荒草地里，向前面的大桥走去。 远看这座大桥不怎么起眼，走近之后，发觉大桥虽然还是颇具气势，虽然尚未完工，但是大桥的桥面部分都已经建成，主要是大桥的附属设施没有建成安装。桥体、桥面、过梁等衔接处，粗大的钢筋裸露在外面，从上面的斑斑锈迹来看，想必是经过不短时间的雨淋日晒风吹才会成这样。 “果然是这样，败家，败家啊！”赵长风有些痛心疾首，用手不停地抚摸着眼前这座闲置的桥梁。 这座未竣工的大桥叫做蟒河一号大桥，是二级公路海东新线上四座大桥中的第一座。海东新线，就是刚才赵长风他们从海州市往东江县来时走的那条公路。 原来海州市和东江县之间有一条海东老线，虽然也是二级公路，但是设计标准低，通行能力差，不仅限制了海州市和东江县的经济往来，也严重制约了东江县的经济发展。于是海州市就搞了这个海东新线项目。按照项目上所说，海东新线不但是连接东江与海州的纽带，更可以通过这条海东新线把海州市和东边的江州市连接起来，使两市的经济联系更加紧密。 按照设计，海东新线全长为八十七点四六公里，路基宽度为二十四米点五米，总投资为十亿三千万元，计划于二零零一年底建成通车。可是实际情况呢，却是海东新线的海城段和西湖段都在二零零一年底顺利竣工，而按照计划，同样要在二零零一年底竣工的东江段四十五点五公里长的路段却到了现在还没有能通车，东江段的部分道路甚至还没有开工。 现在已经是二零零三年五月份，距离海东新线建成通车的计划日期已经过了一年零五个月。 眼前这座蟒河一号大桥，在二零零一年三月桥面部分建成后就陷入了停工状态，一直持续到现在。 关于这个海东新线的情况，赵长风在粤海县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已经听说过，但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没有深入了解过，现在既然到了海州市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分管着海州市的交通，那么这条半途而废的海东新线能否建成通车就成了赵长风心头的一块心病，赵长风甚至把这条海东新线当成他在海州施政的第一个目标。 看着眼前这座投资近千万的大桥废弃在这里，遭受着风吹日晒，赵长风心中是又疼又气，他手抚摸着这尚未竣工的桥体，不停地摇着头。却不曾想，手掌碰上了桥体上的一根倒刺，一下把手掌划开一个口子，殷红的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桥体上也留下一道血痕。 赵长风刚觉得手掌一痛，那边鲍晓飞已经发现了情况，他叫了一声：“老板，您手掌破了，别动。” 说着鲍晓飞就飞快地打开了公文包，先从里面拿出一根消毒棉签，小心翼翼地替赵长风把手掌上的鲜血抹去，这才看清楚了伤口。还好，只是一个浅浅的伤口，约半厘米长，因为手掌毛细血管丰富，出血较多，看着有些吓人。 清理过伤口之后，鲍晓飞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瓶云南白药粉剂，倒了一些在伤口上，用棉签抹匀，然后取出一个创可贴，小心地替赵长风把伤口包扎好，其动作之熟练，不亚于医院的护士。 “老板，等下再到医院处理一下吧。”鲍晓飞处理完之后，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对赵长风说道。 赵长风活动了一下手掌，说道：“小鲍，你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这点小伤，还用得着大张旗鼓地去医院？” 他转身又看了看大桥，对鲍晓飞说道：“走吧，我们到对岸去看看。” 鲍晓飞就把他的一套东西收好放进手包，跟着赵长风往回走。鲍晓飞这个手包一般是不离身的，他手包里不仅仅有棉签、创可贴、云南白药。还有体温计、感冒药、润喉药、止泻药、消炎药甚至包括绷带等等一些常备药品药具。老板出门在外，难免有个头疼脑热，或者是扭伤蹭伤，鲍晓飞手包里装了这些东西，就可以在老板最需要的时候解一下燃眉之急。 可以说，鲍晓飞的手包是一个百宝箱，除了这些常备药品外，鲍晓飞的手包里还有世界地图、中国地图、交通图、面巾纸、指甲刀、掏耳勺、牙签、小剪子等等，这些东西都是老板随时都可能需要的，有了这些随身法宝，秘书就可以随时满足老板的需要。这些也是秘书跟随领导必须注意的细节之一。 回到公路上，换下了雨靴，鲍晓飞又取来后备箱的水壶把雨靴冲洗干净，这才让老张把雨靴收好。老张在一旁看着暗自点头，他也跟过其他领导，见过其他秘书，但是那些秘书和鲍晓飞一比，在细心方面就有不小差距。 等赵长风上车之后，老张就开车调头往回走，走了三公里左右，就往右一转进入一条岔道，沿着岔道往前走两公里，就柺到海东老线上。 比起冷清的海东新线，海东老线非常繁忙，车流密度很大，由于老线只是二车道的标准，所以走起来就很不顺畅，半个多小时后，才过了老蟒河桥，到了蟒河对岸。 老张已经知道了赵市长的目的地，所以过了桥之后，不用交代，就直接柺向一条小路，向南开去。开了两公里左右，就可以看到远方的蟒河一号大桥。 鲍晓飞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老板正出神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看要到蟒河一号大桥了，却忽然出现了一个意外…… 第四章愤怒的农民 第四章 愤怒的农民 前方的道路上聚集了一大堆人，从他们衣着打扮和手中拿着的铁锹镐头等农用工具可以看出，这是一群农民。 “搞什么搞！”老张嘀咕了一声，放慢了车速，等车快接近人群的时候，他按了按喇叭，示意农民们让开道路。 听到车喇叭响，农民们把目光投在这两桑塔纳2000上，有几个人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叫什么叫？这条路不让外面的车走，你们回去！” 老张就有点冒火，他在市政府开车，在海州市向来是畅通无阻，今天却被这一群老农民挡在这里。他摇下车窗，对外面不耐烦地喊道：“快让开！这是市政府的车，车里是市领导，耽误了领导的事情，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市领导的车？” 农民们并没有像老张想象的那样让开一条道路，反而是握着铁锹镐头愤怒地围了上来。 “谁是市领导，下来！我们正有事要找市领导！”为首几个农民嚷嚷道。 鲍晓飞心中咯噔一下，他看着车外面农民们愤怒而敌视的眼神，暗道坏了。虽然不知道这些农民们找市领导要说什么事情，但是看着架势不会是什么好事。这时候想让老张倒车出去已经来不及了，车的前后左右都围上了农民，如果是以往，有方忠海在这里，保护小赵老板不成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方忠海不在，靠老张这个干瘦的中年司机显然是靠不住的。要保护老板，就只要靠自己了。 想到这里，鲍晓飞扭头低声说道：“老板，您在车里不要动，我下去一趟。”不等赵长风说话，鲍晓飞已经推门下去。 现在情况不明朗，赵长风当然不能让鲍晓飞一个人到车外，他对老张交代道：“把好你的车。”然后也推门下了车。 两人一下车，就被举着铁锹镐头的农民团团围住。鲍晓飞虽然心中打鼓，却往前跨了半步，把赵长风挡在他身后，对农民们说道：“老乡们，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反映？” 农民们用围着鲍晓飞和赵长风嚷嚷道：“我们要找市领导，你俩谁是市领导？” 农民有农民的逻辑，车里总共有三个人，市领导当然不会自己开车，那么司机就除外了，剩下这两个人肯定有一个是市领导。 鲍晓飞不等赵长风开口，就抢着说道：“当然我是市领导。” 赵长风明白鲍晓飞的用意，他也不说话，静静地站在鲍晓飞后面，看着局势的发展。 “你是市领导？”为首一个中年农民用警惕和怀疑地目光盯着鲍晓飞，显然有点不相信他的话，“我怎么看不像。”他指着赵长风说道：“他才是市领导吧？” 鲍晓飞心中一咯噔，嘴上却好笑地说道：“他是市领导？你们什么眼神？你们也不看看他才多大年龄？有这么年轻的领导吗？还有，他如果是领导，还会坐在车后面？” 虽然是仓促之间，鲍晓飞还是迅速找到了理由，来说服农民们相信他才是领导。 首先赵长风只有二十九岁，鲍晓飞却三十四岁了，所以从年龄上来说，无疑是鲍晓飞更像是个领导。 其次就说这个坐车的位置。在普通人看来，小车的副驾驶位置地方宽敞，视野开阔，无疑是最好的位置，当然是留给领导坐的，而普通人员则只能窝在后面。所以在普通人看来，坐在小车前面的才是领导。 当然也不能说这种看法没有道理。就基层单位来说，坐在小车前面的多半是领导。为什么呢？因为基层单位经费有限，一个单位也就那么一两辆小车，这个小车平时除了载载领导外，不可避免地也要让下面员工出去办事的时候使用。有的时候可能还会出现领导和单位员工共同乘一车的情况。这个时候领导自然不能和员工挤在一起，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位上，一个人一个座位，宽宽敞敞。员工们则挤在后面，两个三个的都塞进去。所以在基层单位，人们都知道，坐在小车前面的多半是领导。 但是等到了一定的层次，领导就要坐后面了。这中间有很多原因，比如官职越高，生命越宝贵，坐在后面比坐在前面安全系数要高许多。还有就是到了那样的层次，领导的车基本上是专车专用，如果没有领导的邀请，谁敢和领导共乘一车啊？所以也就不会出现基层领导那种尴尬的局面。 鲍晓飞相信，这些农民们的经验里一定也会认为坐在前面的是领导，所以才会用这个理由来说服农民们相信他是市领导。 果然，农民们就相信了鲍晓飞是市领导，他们七嘴八舌地说道：“你是市领导，那你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的土地被占了五年了，为什么补偿金还不给我们？” “乡干部说市里的钱没有拨下来，为什么不拨下来？是不是市里把土地补偿金给吞了？” “我们没有了地，没有办法种粮食，补偿金还不给我们，让我们怎么活？” “你们为什么找人推平我们的鱼塘？必须给我们赔偿！” “对，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你们就别想走！” …… 听了农民们群情汹汹言语，鲍晓飞心中就紧张起来，原来农民们是为了土地补偿金来的啊。他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t恤杉的后背也洇湿了一大块。听农民的口气，这补偿金已经欠了五年多，既然欠了五年，说明这补偿金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把他困在这里不要紧，但是如果让小赵老板出了点什么差错，那就是他这个秘书的失职。 不行，必须想个办法让老板先脱身再说。 鲍晓飞急中生智，他双手扬了起来，对周围的农民们说道：“乡亲们，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谈，包括这补偿金的事情，我都可以留下来陪你们慢慢谈。但是这车你们不能扣啊。我这车上装的是急救药品，我老家里有人犯急病了，我专门请了医生到老家看病的。” 说到这里，鲍晓飞扭头对赵长风大声说道：“赵医生，我留下给农民兄弟聊聊，去抢救病人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还不快走？” 司机老张也担心赵市长会出什么事情，听了鲍晓飞的话，他也连忙下车拉着赵长风的手说道：“赵医生，人命关天，您赶快上车，我们去抢救病人啊！” 农民兄弟还是朴素地，听说眼前市领导身后这位年轻人是医生，要去抢救病人，为首的中年农民就挥手说道：“大家让开，让司机带着医生去抢救病人。” 那些拿着铁锹和镐头的农民哗啦啦让开一条道路。 中年农民就对鲍晓飞说道：“医生可以去抢救病人，但是你必须留下，给我们解决问题！” 鲍晓飞见赵长风还不动，就推了他一把，说道：“赵医生，上车啊！你去了就告诉我家里人一声，我在这里和乡亲们聊聊，没有什么事情。” “小鲍，感谢你这番好意啊！”赵长风伸手拍了拍鲍晓飞的肩膀，这个时候，他不能走，也没有必要走。虽然说这些农民手握铁锹镐头，看着很不友好，但是赵长风相信，农民兄弟还是讲理的。全华夏国最能吃苦，最能忍辱负重也最容易给点好处就心满意足的就是农民兄弟，现在农民兄弟既然遇到了问题，他留下来谈一谈有怎么了？只要他能拿出诚意，即使满足不了农民兄弟的条件，赵长风也不相信农民兄弟会真把他怎么样。 鲍晓飞见赵长风这种态度，心中说道要坏，嘴里却在做最后的尝试：“赵医生……”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小鲍，别说了！” 他扭头对周围的农民说道：“乡亲们，你们好。刚才我的秘书鲍晓飞同志跟大家开了一个玩笑。我不是什么医生，我是海州市新任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刚调过来不久，今天到东江来考察道路建设，你们有什么情况，可以向我反映！” “什么？您就是新任常务副市长赵长风？”为首的中年农民愣了一愣。 “对，是我。”赵长风微笑着说道。 “就是那个原来在粤海县当县委书记的赵长风？”中年农民又问道。 “对，我在粤海县干过一年多。”赵长风点头说道。 “赵青天，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中年农民忽然间哭了起来。 周围那些农民也愣了起来，袁老二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口口声声说要领着大家伙儿和那帮坏人和那帮贪官斗吗？怎么见了这个年轻的副市长就吓得哭了起来？难道说是一个没有卵蛋的男人？不像啊，袁老二以前可不是这样啊！ “老乡，别哭，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你这一哭，我还怎么帮你解决问题啊？”赵长风和颜悦色地说道。 鲍晓飞极有眼色，立即打开手包，抽出一条纸巾，塞到袁老二手里：“对，有我们赵市长给你做主呢！来，擦擦眼泪！” 第五章合法的强盗 第五章 合法的强盗 这个绰号叫袁老二的中年农民名叫袁练达，是东江县府城镇松岗村的村民。他的侄子以前在粤海县坪山镇一个鞋厂里当制版师傅。去年三月份的一天深夜，他侄子加班后回宿舍的路上被一辆汽车撞倒，因为当时路上行人稀少，肇事车辆就逃走了。等工友们在路边发现袁练达侄子的时候，他侄子已经死亡了。 袁练达侄媳妇听到这个消息，就抱着刚满月的孩子去鞋厂找老板索要工伤赔偿。因为按照有关规定，在职工在上下班的路上遇到机动车事故伤害，应当认定为工伤。 可是鞋厂的老板却不愿意支付工伤赔偿，当然他也不是说不赔偿，而是说等找到肇事逃逸车辆后，向肇事车主索要过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等费用后，剩余费用由鞋厂承担。 这明显是搪塞的话，袁练达侄媳妇当然不同意。于是袁家就来了好多人，包括袁练达也到粤海去，要帮死去的侄子讨个公道。无奈鞋厂老板财大势大，根本不怕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有人向袁练达出了主意，说粤海县委书记赵长风外号叫赵青天，最关心体恤老百姓，你们这事情要想解决，必须找赵青天。 袁练达一听就来劲儿，就打算到县里去找赵书记赵青天。 那出主意的人却拦住了他，说你以为县委办公大楼是你家建的，想进去就进去了？ 门卫肯定不会让你进去啊。 袁练达就说道，门卫不让进去，怎么样才能见到赵青天？ 出主意的人说这好办，门卫不让你进去，你可以写信啊。你亲自给赵书记写一封举报信，把你侄子的情况反映一下，赵书记看了肯定会帮你解决的。 一封信就可以？袁练达觉得这个办法有点不靠谱，但是又没有其他办法，只有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给赵长风书记写了一封信，把他侄子的遭遇讲述了一遍。没有想到这个办法果然管用，十多天后，粤海县劳动局执法大队就联系到了袁练达的侄媳妇，让她拿着材料到执法大队去，在执法大队的监督下，鞋厂老板最后老老实实地按照工伤标准支付了死亡赔偿金、丧葬费、交通费等一系列费用。事后袁练达虽然回到了东江县，但是却记住了粤海县县委书记赵长风是有名的赵青天。 后来《海州日报》刊登出赵长风出任海州市常务副市长的消息时，袁练达还指着赵长风的名字对别人说，赵市长好别的官员不一样，是个好官，在粤海县的时候，就是有名的赵青天。 让袁练达没有想到的是，他和赵长风赵青天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完成了第一次见面。 那么袁练达他们这帮农民是干什么来的呢？事情还得从海东新线说开去。 海东新线从松岗村的土地上穿过去，一共征用了松岗村一百八十亩土地，按照征地补偿标准，土地补偿费、安置补助费以及青苗费综合在一起，每亩地补偿金为四万元。这个标准对于生活在玉江三角区的农民来说实在是太低。一亩土地在他们手中，哪一年净收益没有个三四千块？只要勤劳肯干，十多年就赚过来六万元钱。可是他们现在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以四万元的价格，交出去了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上面并赖以生存的土地。 让松岗村这些村民没有想到的是，即使是这区区的每亩四万元补偿金，他们还拿不到手，土地一九九九年就被征用了，可是现在已经到了二零零三年了，还是一分钱补偿金没有拿到。 村民们去村委会要个说法，村委会就说了，因为海东新线东江段还没有开工，所以土地补偿金还没有到位，等这一段路开工建设了，海东新线东江段项目建设指挥部征地拆迁领导小组把土地补偿金发下来，村委会就会发到每个村民手中。 眼见这几年都没有动静，村民们没有办法，就商量着说，农民就是靠土地吃饭的，既然这段路还没有开工建设，土地补偿金也没有发放，那么咱们就把这土地利用起来，赚点活命钱。于是今年年初，这些失地农民们就按照原来的生活方式，在曾经属于自己的但是已经撂荒几年的土地上开始了耕种生活：种植水稻、蔬菜、花卉，或者继续在鱼塘里养鱼养虾等等。 可是这片土地撂荒在那里没有人管，村民们在上面开始耕种了，就有人出来了。东江段项目建设指挥部征地拆迁领导小组的工作人员闻风而动，开着车到了。为首的一个叫石勇华的副组长耀武扬威地对松岗村这些失地的农民说，这些土地已经被道路建设指挥部征用，属于国家的了，你们怎么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私自耕种呢？这是违反法律法规的。 村民们就问石勇华，既然是被国家征用了，为什么补偿金到现在还不发放到我们手里？没有补偿金，又没有了土地，让我们怎么生活？现在这些地块荒着也是荒着，我们先利用起来，种稻养鱼，补贴点家用，又有什么不可以？ 石勇华说，补偿金是还没有发放，这点情况不假，但是，并不能因为补偿金没有发放就改变了这些土地被国家征用的事实。既然被国家征用了，那你们就不能在上面耕种，如果耕种，就是违法。而且补偿金也不是说不发放，只是因为这段路尚未开工，所以暂时没有到位，等这段路开工的时候，补偿金肯定就会发放下去。 村民们一片哗然，说征地拆迁领导小组这是不顾村民们的死活，没有补偿金，这些地还不让他们耕种，难道眼睁睁看着我们这些村民饿死？ 石勇华就叹了口气，说道，考虑到松岗村村民们的特殊情况，征地拆迁领导小组可以做出一些变通措施，给村民们一些照顾，在目前这段道路没有开工建设的时候，可以允许村民在这些土地上进行耕作养殖。不过呢，村民们必须上缴一些土地租赁费，考虑到村民们曾经是这些土地原有主人，土地租赁费就按照市场价格减半，每亩一年缴纳租赁费四百元。 村民们当然不干，这本来就是他们自己的土地，这些土地目前撂荒，政府又没有把土地补偿金给他们，他们现在没吃没喝，在这些土地上种些粮食自己养活自己，凭什么还是给政府交钱？ 眼看着群情汹汹，石勇华就率领着征地拆迁领导小组的工作人员退走了，临走之前，他冷笑着说道：“这些地已经是国家的，你们不交承包租赁费，就别想在上面耕种，否则，后果自负。” 村民们本来想这不过是石勇华吓唬人的一句话，谁也没有放在心上，该在上面种水稻的种水稻、种蔬菜的种蔬菜、养鱼的放养鱼苗。而征地拆迁领导小组的人也没有再出现过。可是时间进入了五月下旬，眼看着再有一个月，早稻就可以成熟收割的时候，石勇华却又领着征地拆迁领导小组的工作人员来到松岗村，他告诉村民们必须再三天内按照种植面积缴纳承包租赁费，否则就要采取行动。 村民们谁也没有理会石勇华的威胁。可是就在昨天，征地拆迁领导小组工作人员忽然间率领人员开着几辆推土机来到了松岗村外，几辆推土机开进即将成熟的早稻田里，横冲直撞，把早稻全部压坏。还有两辆推土机则开到鱼塘边，不停地往鱼塘里铲土，对鱼塘进行破坏。等村民们接到消息赶过来时，征地拆迁领导小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带着推土机撤离了。但是他们撂下话来，让那些没有缴纳费用的村民赶快到征地拆迁领导小组去缴纳承包费，否则那十多亩水稻田和两口鱼塘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榜样。 村民们气愤填膺，这些水稻、蔬菜、花卉和鱼塘都倾注了他们的心血，怎么能让人来破坏？于是他们都拿着铁锹、镐头聚集在道路上，如果征地拆迁领导小组还敢派人过来搞破坏，他们就用手中的铁锹、镐头来迎战。由于袁练达性格豪爽开朗，乐于助人，在村民中威信比较高，大家都公推袁练达出来当主事人。于是当老张开着桑塔纳2000载着赵长风过来的时候，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听了袁练达的述说，又加上村民们在旁边七嘴八舌地在一块补充着，赵长风基本上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对于东江段项目建设指挥部征地拆迁领导小组石勇华那些人的做法，赵长风也感觉到非常气愤。作为国家工作人员，这样对待农民兄弟，跟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难怪这些村民们如此愤怒。同时赵长风又感到庆幸，如果不是他今天到这里来考察海东新线的情况碰巧遇到这件事情，那么等征地拆迁领导小组的人再过来，遇到松岗村的村民，比较发生一起流血事件。 第六章 第六章 “乡亲们，你们为了我市经济建设的需要，如期把被征用的土地交了出来，这种为了我市经济大局的利益而牺牲局部利益、牺牲个人利益的行为很值得人敬佩，再这里我向大家鞠躬了！” 赵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地向周围的村民鞠了一躬。 松岗村的村民都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堂堂的海州市副市长会当场向他们鞠躬。在他们印象中，国家干部哪一个不是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乡干部村干部在他们面前说话从来都是粗喉咙大嗓门，至于县干部，更是懒得拿正眼看他们，更别说是向他们鞠躬致谢了。现在，堂堂的海州市副市长赵长风却充满诚意地向他们鞠躬表示感谢，这怎么能不让他们吃惊呢？ “我给乡亲们鞠这个躬，除了向乡亲们牺牲个人利益支援我市经济建设表示感谢外，另外也是代表市政府向大家表示道歉。”赵长风用诚恳地目光望着袁练达、望着周围的村民，“由于某些政府部门的官僚主义作风，没有能够及时兑现征地时的承诺，给乡亲们造成了很大困难，甚至严重影响到了乡亲们的生活。这说明政府在这方面的工作做得不好、不够细致，作为分管交通建设的副市长，我感觉到内心有愧，在此，我向大家说一声对不起！” “赵……赵市长，这不关你的事情，你也是刚调过来。”袁练达内心中把赵长风视为老袁家的恩人，内心极为敬重赵长风。此时见赵长风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心中很是难受。他扭头对着身后的乡亲们说道：“这都是石勇华那帮人搞的鬼，与赵市长无关，大伙儿说是不是？” “对！对！”松岗村的多数村民跟着七嘴八舌地说道：“这事不怨赵市长，是那帮人搞的鬼！” 可是也有人不理这个茬，在一旁冷言冷语地追问道：“赵市长，你道个歉倒是轻轻巧巧，但是对我们来说，道歉也当不得饭吃，我们要吃饭，我们要活命。这个征地补偿款啥时候能够发到我们手里，你总要给我们一个话。” 被这个话一引，村民们的情绪又上来了，对啊，道歉了，感谢了都是虚，只要钱才是扎扎实实的。他们没有了土地，还指望征地补偿款发到手里去做一点小生意，现在征地补偿款的关键是赵市长能否把征地补偿款的问题给解决了，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所有村民把目光都集中在赵长风的身上，他们要看看，这个年轻的市领导该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乡亲们，你们说的这个情况我今天回去就开始调查。如果说情况真的像你们所说的那样，那么我会督促有关部门尽早地给你们解决问题。”赵长风说道。 “尽快是多快？尽早是多早？”先前说话的那个人又冒了一句。 “山子，你这是干什么？”袁练达横了那个人一眼，厉声说道：“赵市长既然说解决，一定会帮我们解决。我们别人不相信，还能信不过赵市长吗？” 赵长风心中苦笑一下，这袁练达看着是替他解围，其实是把他往火堆上架。看来袁练达和这个叫山子的人应该是松岗村村民的主心骨，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很好。 “乡亲们，这个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中间有很多具体情况我还没有了解，所以你们让我给你们一个确切解决问题的时间，不瞒你们说，我还真拿不出来。”赵长风老老实实地说道，“不过，我这里可以给你们撂下一句话，我会以一个gc党员的良心和责任向你们保证，尽我个人最大的决心和能力去解决这个问题，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大家的问题解决。” 村民们被赵长风诚挚的语调所感染，都不在聒噪，静静的听着赵长风讲话。 “不过呢，有一个问题我现在就能当场给你们解决。”赵长风微笑着看着周围的村民，用手指着路旁的土地说道：“在这一段道路工程没有开工之前，你们可以继续在这些土地上耕种。这么大块的土地，就这么撂荒着难道不让人心疼吗？” “那征地拆迁领导小组再来收什么承包租赁费呢？”山子冷冷地问道。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赵长风大手一挥，“我会跟有关部门打招呼，谁来这里收承包租赁费，我就把谁的乌纱帽给撸了！” “好，太好了！” “有赵市长给我们做主，我们还怕什么？” “对，我看他们谁还敢过来！” 村民们的情绪顿时沸腾起来，兴高采烈地嚷嚷道。 “赵市长，赵青天，谢谢，谢谢您啊！我代表全村的老少爷们谢谢您了！”袁练达走上前来，想用握赵长风的手，又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大手，最后把双手紧贴在大腿双侧，弯腰给赵长风深深地鞠了躬。 “赵市长，我们全松岗村的老少爷们谢谢您了！” 村民们也都跟在后面鞠躬。 赵长风眼角就有些湿润，多么淳朴的村民啊！地被征用了，补偿款却五年都没有发下来，生活没着没落，现在仅仅是因为自己开口允许他们在这些撂着荒的土地上进行耕作，收获一点口粮，这些老百姓就感恩戴德地感谢他。谁说华夏国的农民不讲理？华夏国的农民是天底下最好说话，最讲理的啊！ “乡亲们，你们这是干什么？”赵长风伸手扶着袁练达，又招呼后面的村民们也起来。 “不过，这里我也要批评你们几句。”等村民们都直起身来后，赵长风又说道：“你们今天的行为是不是有些冲动啊？有些过激，有些过火啊！这样很不妥当！” 他伸手拍了拍袁练达的肩膀，又看了看周围的村民，继续说道：“虽然说政府某些部门某些人的做法欠考虑，但是你们这些行为也有些过激啊！假如今天那些征地拆迁领导小组的人过来，碰到你们，会不会起冲突？看看你们手中的家伙，这些铁锹、镐头可是不长眼啊，一旦出现个伤亡情况，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村民们脸上的神情都是讪讪的。 “赵市长，我们……”袁练达老脸通红，想向赵长风解释，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今天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希望大家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时多考虑一下，不要再犯下这样冲动的错误，好不好？” “赵市长，我们听您的，只下次绝对不会这样。”袁练达说道。 “赵市长，只要政府帮我们解决问题，我们也绝对不会和政府过不去。”山子也凑到跟前说道。 正在这时，忽然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警笛声，扭头看去，却看见两辆警车鸣着境地在前面开道，后面跟着一辆广本，在广本后面则是四台发着巨大轰鸣声的推土机。 “赵市长，恐怕是征地拆迁领导小组的人又来了。”袁练达指着那边说道：“昨天就是这几台推土机，今天他们还开了警车过来……” “叫村民们不要冲动，也不要说我在这里，先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赵长风对袁练达交代道。 袁练达立即扭身给身后的村民们交代一番。若是以往，村民们看见鸣叫警笛的警车心中肯定会有些畏惧，可是今天有赵市长在这里替他们撑腰，村民们不但不感到害怕，心中反而有些许兴奋和期待。 两辆警用面包车和那辆广本呼啸着开了过来，眼见着要撞上人群了才“嘎”的一声停在马路中间。 石勇华和一个满脸横肉的警察从广本里跳了出来，两辆警用面包车里也刷刷刷地跳下来十多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根粗大的电警棍。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想造反啊？”那个满脸横肉的中年警察歪戴着警帽，用手里的警棍往前戳着。 袁练达认得这个带队的中年警察是府城镇派出所的张副所长，于是往前迈了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张所长，我们可不敢造反，我们只是想保护我们的庄稼。” “保护庄稼？我看你们就是想闹事！”张所长咆哮着说道，“嗬！哟嗬，一个个手中还拿着家伙！你们胆子不小！” 石勇华长得白白净净，戴个金丝眼镜，就是有点虚胖，肚子把上衣撑得溜圆。他也在旁边冷笑着说道：“袁老二，你们的庄稼？你可要看清楚了，这庄稼可是长在项目指挥部的地上！” “石主任，土地补偿金不给我们，我们在这地上种点水稻当口粮怎么了？”袁练达反问道。 “反了，真反了！”张所长咆哮道：“你吃了豹子胆，敢对我叫！”他看着身边的民警吼道：“还不动手，给我抓起来！” 第七章基层干部的道德观 第七章 基层干部的道德观 两个警察跳了上来，一左一右地夹住袁练达，一人抓住袁练达一条手臂往后面一背，就要给袁练达铐上手铐。 赵长风站在人群中没有动，鲍晓飞跟在赵长风身边一年半了，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处理。他分开人群走上了出来，说道：“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他犯了什么法？“ 张所长看鲍晓飞衣着打扮不俗，举手投足间也有一股气势，绝对不像是农民，一时摸不准鲍晓飞的底细，就把蛮横的态度往回收敛了一下，有些怀疑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你先别管我是什么人，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先把他放了。”鲍晓飞指着袁练达说道。 “放了？你说放就放啊？”张所长蛮横劲就又上来了，“老子偏不放！这个袁老二聚众闹事，老子要把他抓回去审问！” “你注意你的措辞！”鲍晓飞是常务副市长的秘书，又怎么会把下面县里一个小派出所的副所长放在眼里，“你要记住你是国家工作人员，你的一举一动要对的起你身上这身警服才行！” “操！跟老子面前装大尾巴狼啊！老子对不起身上这身警服怎么了？你还能给老子扒下来？”张所长怒声说道：“你快点给老子老实交代，你什么地方人，来这里干什么！我们警方现在怀疑你暗中挑唆这些村民闹事！” 他扭头对身后的警察恶狠狠地说道：“来人，把这个大尾巴狼也给我一起铐回去好好审问！” 两个警察闻声就扑了出来，鲍晓飞正要说话，却陡然听到一声：“够了！”就见赵长风分开人群走了出来，一脸怒容地看着张所长。 “你、你又是什么人？”张所长心中就有些打鼓。所谓官有官威。长期处于高位的人身上自然有着一种气势，他们往那里一站，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张所长是一个长期在基层滚打的老公安，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鲍晓飞一见赵长风走出来，就知道老板要表明身份了，于是就厉声喝道：“什么人这句话也是你能问的？告诉你，这是咱们刚调到咱们海州市赵市长！” “赵、赵市长？”张所长看着赵长风身上的气势，又看赵长风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再一想海州市新任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可不就是不到三十岁嘛？这、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您真的是赵市长？”张所长脸上的横肉哆嗦着，一脸苍白，双腿也有些发软，嘴里喃喃地说道。 石勇华也吓了一跳，白皙的胖脸涨得通红，他眼睛躲躲闪闪地望着赵长风，期期艾艾地说道：“赵、赵市长，您亲自下来视察工作啊？” 赵长风冷冷地扫了石勇华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什么部门工作？” “赵市长，我是海东新线东江段项目指挥部征地拆迁领导小组的副组长石勇华。”石勇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毕恭毕敬地说道：“这是东江县公安局府城镇派出所的张所长。” “你们这样大张旗鼓，是准备干什么？”赵长风指着石勇华身后那两辆警车和四台推土机冷着脸问道。 “赵市长，松岗村的农民违法在东江段项目建设用地上种稻养鱼，项目指挥部的领导就派我待人过来采用强制措施来制止他们的违法行为。”石勇华低头汇报道。 赵长风压着心中的怒气，平静地问道：“村民们半年前就开始在这土地上耕种了，为什么现在才过来采取强制措施？” 石勇华说道：“不在这个时候采取强制措施，农民们就不会感到心疼。那么下次他们还会继续耕种，这会加大我们的执法难度，增加执法成本。所以我们领导小组经过讨论，决定在这个时候采取行动，这样才会使农民们接受这个教训，不会再在项目建设用地上违法耕种。” “荒唐！”赵长风喝了一声。他真的没有想到，下面的官员们竟然会有这样的做事逻辑。为了让农民心疼、让农民长记性、让农民记住这个教训，竟然精心选择了在这个早稻快要成熟的时候来下手毁田，这已经不能用工作方法简单粗暴来形容，这简直是缺阴德啊！这些基层官员，不能设身处地为“粒粒皆辛苦”的农民着想也就罢了，却竟然还要变本加厉，专挑农民的痛处下手，专门让农民心痛，专门在农民眼看着庄稼就要成熟就要有收获的时候进行毁田，难道说现在基层的官员们都是这样的道德素质？ “让农民接受教训？”赵长风伸手指着身后的那一大片即将成熟的水稻，对石勇华说道：“你可知道，这一共有多少亩水稻？一亩水稻能打多少斤？这些水稻又能卖多少钱？农民兄弟们花了多少钱来买种子和化肥？又投入多少人力物力来管理照看这些水稻田？现在眼看水稻要成熟了，你们却要开着推土机把水稻给铲除！先不管这土地上的水稻合法不合法，这些即将要收获的水稻都属于人类的共同财富！浪费粮食都是可耻的，更何况你们还要毁掉粮食？你知道不知道，就是在我们华夏国，还有多少贫困地区老百姓盼着米面下锅？即使不说那些贫困地区，就是站在你眼前这七八十位乡亲，他们何尝不是指望着这田里的水稻来养活一家老小？” 石勇华被赵长风说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白一阵，他没有想到，赵市长对农民、对粮食竟然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你现在回去，对你们项目指挥部领导汇报，就说是我赵长风说了，这块土地在项目没有开工之前，就由着松岗村的乡亲们耕种，谁也不能来阻挠。”赵长风发泄了一通，心情平复了一些，他对石勇华说道：“关于这件事情，你回去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交给你们指挥部的领导，并让他们把处理意见上报到市政府！” 第八章老班长 第八章 老班长 见石勇华和张所长领着人灰溜溜地离去，松岗村的村民们就欢腾起来，赵市长既然说了话，这一百八十亩地上的庄稼和鱼塘算是保住了。 以袁练达和山子为首的村民们就围着赵长风一个劲儿地道谢。赵长风摆手说道，我只是做了一个普通党员应该做的事情而已，你们谢什么？你们就放心地侍弄庄稼，征地补偿款的问题我会安排人尽快给你们解决。 然后赵长风又问村民们，对海东新线东江段的情况知道多少？这蟒河一号大桥为什么修了一大半就扔在这里。 “赵市长，这个情况山子知道的多一些。”袁练达一边说着一边把山子推到赵长风的面前，“山子，平时你不是给我们说什么什么的吗？你现在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赵市长啊。” 山子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说道：“赵市长，其实我也不知道多少。只是我听在市里工作的同学说过，海东新线东江段一开始好像不是像现在这样设计的，一开始设计的线路是过来蟒河一号大桥之后从我们松岗村往南，然后走横塘、麻涌过去，过东江县城，最后通向江州市。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直接通穿过我们松岗村，然后绕个大弯，走洪梅、石塘、大溪，然后到东江县城。听同学说，比起最开始设计的线路，现在的东江段不但多出五公里路程，而且还要多修建三座大桥、一条穿山隧道，费用好像也多了好一个多亿。” 赵长风还真没有想到海东新线东江段竟然有这样的传闻。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山子，你说的那个走什么横塘、麻涌比现在这条线路近吗？” “肯定要近啊，不信你问我袁叔。”山子指袁练达说道：“是吧，袁叔？” 袁练达点头说道：“我们也不懂这个修路什么的，但是从距离上来看，我们感觉走横塘、麻涌最少要近个七八里地吧。” 袁练达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着：“而且横塘、麻涌这边可以沿着山脚下走，不用建隧道，也只要过一回蟒河就行。像现在这条东江段线路，在蟒河上绕来绕去，要建四座桥呢！” 赵长风沉吟了一阵，忽然间问道：“山子，你同学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上班？” 山子就有些犹豫。 “放心，我只是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赵长风微笑着说道。 山子咬着嘴唇在犹豫不定，赵长风见状就大度地说道：“好吧，既然你觉得为难，那就算了。” 抬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赵长风对鲍晓飞说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然后又对袁练达、山子还有一众村民说道：“乡亲们，再见。”就迈步向停在路边大榕树下的桑塔纳2000走去。 袁练达就狠狠地捅了山子一下，山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赵长风打开车门正要上车，山子就追了过来，他来到赵长风身后，又扭头望了望不远处的村民，这才小声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我的那个同学叫鲁东生，是海州市交通规划设计院的。” “谢谢你的信任！”赵长风微笑着和山子握了一下手，说道：“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鲁东生同志添麻烦的。” 桑塔纳2000绝尘而去。山子呆呆地站在马路中间，看着自己一双粗糙的大手，上面还残留着赵市长的温暖。 桑塔纳2000刚过了老蟒河桥，手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鲍晓飞接通了手机，里面传来东江县委书记马千里的声音：“鲍科长，是我啊，东江县的马千里，长风市长现在和你在一起吧？能让我和长风市长说两句话吗？” 鲍晓飞就扭过头去，用手指着按下静音键的手机，说道：“老板，东江县马书记的电话。” 赵长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马千里消息还真够迅速，想来应该是东江段项目指挥部把消息汇报到马千里那里了。一边想着，赵长风一边伸手接过了手机放在耳边。 “赵市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电话里传来马千里殷勤的声音，“您到东江县来视察工作，也不提前通知一下，我好安排接待工作。现在您看弄得……”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千里同志，不要这么客气，我只是打东江路过，所以就不想惊动县里的同志们了。” “赵市长，我可不管您路过不路过的，既然到了东江的地盘上，我们东江县的同志就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向市领导汇报工作。”马千里恭敬地说道：“您在什么地方，我这就过去接您。” “呵呵，下次吧。”赵长风微笑着说道：“我现在已经到了海州。” “赵市长，这……这让别人知道了，还不骂我们东江县领导班子失职啊？”马千里声音听起来又充满了歉意和遗憾，“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您看……” “千里同志，”赵长风不让马千里继续发挥下去，“海州东江咫尺之遥，有的是机会。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 “那不打扰您了。”马千里连忙说道：“您什么时候方便，再光临我们东江指导工作。” 挂了电话，赵长风轻轻摇头。以前他在粤海县当县委书记时也和马千里照过几面，当时怎么没有觉得马千里是这么一个人呢？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鲍晓飞看了一下电话号码，对赵长风说道：“是卫局长的。”这个卫局长不是别人，正是原来粤海县县委书记，后来调到海州市劳动局担任副局长的卫建国。 赵长风听说是卫建国的电话，就接过电话，刚放到耳边，嘴里就笑着说道：“老班长，我是长风啊。您有什么指示？”虽然说赵长风现在地位高于卫建国，但是对于这个老班长，赵长风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尊重。 “长风市长，您是市领导，应该是您指示我才对啊。”卫建国感慨一句，有些伤感地说道：“也就是你现在还记得我这个老班长啊！” 第九章热屁股冷板凳 第九章 热屁股冷板凳 赵长风听着卫建国语气中有些消沉，就扫了一眼手表，笑着说道：“卫书记，中午没有安排吧？咱俩找个地方坐一坐？” “我闲人一个，能有什么安排？我现在时间大把，就怕耽误您的时间啊！”卫建国笑着说道：“您现在可是市领导，有多少人……” “老班长，您还和我客气？”赵长风亲热地说道：“我刚来海州，很多东西都是一团雾水，正巴望着老班长给我指点迷津呢！” “长风市长，您这话就是在批评我了，应该是我向领导汇报工作才对。”卫建国在电话里说道：“那……我定个地方吧，凯悦大酒店好吧？” “好，我还在路上，”赵长风说道：“大约还要半个小时吧，见面聊。” 收了电话，赵长风轻轻摇了摇头，像是为卫建国叹气，又像是对自己不满意，老班长在海州市过得不如意，说起来也有自己的责任啊！ 什么？卫建国在海州市过得不如意？没有弄错吧？读者看到这里肯定会有疑问。因为当初卫建国虽然背了个处分，从粤海县委书记的位置上被调离的，但是卫建国去的单位确实炙手可热的海州市劳动局，这可是热得烫手的衙门，多少人打破脑袋想进去，当初组织上把卫建国调过去担任劳动局副局长，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人呢！有些人就发牢骚说，别的官员受到嘉奖，想进劳动局而不得，而卫建国一个受到处分的官员，却堂而皇之地调进了劳动局，这个世界真颠倒了！ 对于这些议论，卫建国听在耳里，喜在心里。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尤其在官场上，大家比拼的是综合实力。世界颠倒了？有什么奇怪，颠倒的世界才是正常的。 在卫建国的内心，对于这个安排也是非常满意，在粤海县的送行酒会上，他端着酒杯和别人碰杯时嘴里说着惭愧惭愧，受了处分，现在去给别人当差去了，可是听着口气却是意气风发，那惭愧两个字听起来更像是自我炫耀。 粤海县的干部就笑嘻嘻地说道，“卫书记，您这不是在眼气我们吗？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您这样的福气，也受一个这样的处分，调到市里劳动局、财政局去。” “是啊！是啊！”又有干部举着酒杯凑趣，“卫书记到海州劳动局去，虽然是副局长，级别却是正处级，和劳动局的一把手丁局长平起平坐，这劳动局里至少有一半事情得您来拍板了。”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卫建国一本正经地说道，“什么正处级，我只是一个副局长，去了就是给丁局长打下手当差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卫建国内心对到劳动局担任副局长还是很期待的。海州市劳动局除了局长丁一尘外，就他一个正处级了，那么他在劳动局里虽然不敢说和丁一尘平起平坐，但是这劳动局二把手的交椅肯定是坐稳了。 可是有句话怎么说呢？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卫建国这种美好的愿望在到海州市劳动局上任的第一天就被打破了。 按照海州市的规定，领导干部上任是不允许原单位来人送行的，所以卫建国上任的那天，就规规矩矩的一个人来到海州市委组织部来等候。按照规格，卫建国这种正处级副局长应该是由组织部副部长出面到海州市劳动局去宣读任命。但是分管副部长率领一批干部出国考察还没有回来，其他副部长也都被事情缠着脱不开身，最后只派出干部科科长代表分管副部长到劳动局宣布卫建国的任命。 官场上向来讲究的就是一个规格待遇的，如果该享受到的规格待遇没有享受到，那只能说明组织上对你不够重视。卫建国见只是一个干部科科长出马，大好兴致立即被破坏了一半。但是卫建国又不能提什么意见，组织部就是掌握干部命运的人，干部科科长虽然级别比他低，但是他的考评考核考察都掌握在干部科科长手里，他这时候如果有什么意见得罪了干部科科长，那么干部科科长只要在关键时刻在他的考评里添上那么一句半句话，就可能使卫建国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复制东流， 海州市劳动局召开了中层干部会议，欢迎新任副局长卫建国，这个规格倒是做得很到位，一点都不参杂水分。可是当干部科科长代表分管副部长宣读了对卫建国的任命后，会场上只响起稀稀落落的一片掌声，丝毫没有一点欢迎新领导上任的气氛。这又让卫建国心中一凉，感觉有些不太对味。 散会后，一把手丁一尘热情地挽留干部科科长吃顿便饭，可是干部科科长却推说到，副部长们都不在，他还要回去代表分管副部长和几个干部谈话，公务在身，今天就先对不起了。说话到这个份上，丁一尘也就不再强留，率领副局长们把干部科科长送出局大门口。这其实是组织部副部长才能享受到的礼遇，丁一尘却破格用再干部科科长身上，可见其对干部科科长的重视，用心良苦啊！ 但是事情一码归一码。丁一尘对干部科科长额外礼遇，并不代表他对卫建国也是如此。 送完干部科科长，卫建国本来以为丁一尘会安排一个欢迎宴会，欢迎他这个新任副局长的到来。这其实是一个惯例，几乎所有单位和部门来了新领导新同事都会安排一个饭局，庆祝一番。 可是丁一尘却根本没有这个意思，送完干部科科长之后就向卫建国说道：“老卫啊，我这边还有点事，中午就不陪你了，下午我赶回来开个局务会议，把工分一下。” 他伸手把办公室主任戴天德拉到卫建国面前，说道：“这是办公室主任小戴，有什么事情，小戴会替你安排。” 然后丁一尘又板着脸对戴天德交代：“小戴，我可把卫局长交给你了，照顾不好卫局长，我可拿你试问啊！” 最后丁一尘说了一句抱歉，就坐上小车扬长而去。 其他六位副局长也不约而同过来向卫建国说抱歉，自己还有什么什么重要的公务要办，然后一哄而散，把卫建国留在原地呆呆的发愣。 到了下午，丁一尘和其他副局长们满身酒气、一脸红光的出现在局会议室，在丁一尘的主持下，对局里的工作进行了分工，在会议上讨论的结果就是，卫建国分管机关事务，重点分管办公室。对于这样的分工结果又让卫建国生了一肚子气。机关事务和办公室说的不好听就是打杂的，劳动局有那么多实权部门，怎么就让他分管一个机关事务呢？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的正处级副局长，怎么连那些副处级副局长都不如呢？ 但是这话卫建国不能讲，也不好讲。这样的分工安排不但是丁一尘局长的意思，其他副局长们也都表态支持。他如果讲了，就是不尊重一把手的权威，不配合其他同志的工作。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副局长，在第一次局务会议上就和一把手、和大家唱反调，这个合适吗？卫建国强把心中的不舒服忍了下来。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办公室主任戴天德推门进来，抱歉地对卫建国说道：“卫书记，局里现在住房很紧张，黄局长调到省里后，他的房子还没有交出来，现在只有一套二室一厅的小房子，只能让您暂时委屈一下了。” 卫建国脸就阴沉了下来。对于海州市劳动局的情况他知道的非常清楚，局长们都住的是局长楼，上下跃层，差不多两百平方，怎么轮到他了就要住二室一厅的小房子？难道别的局长是局长，他这个局长就是后娘养的？ 戴天德见卫建国脸色不好看，就又小声说道：“卫书记，要不，我给黄局长打个电话，把情况给他说一下？” 黄局长原来是海州市劳动局第一副局长，三个月前调到省劳动厅规划财务处任处长了。规划财务处可是劳动厅的要害部门，掌管着劳动厅的钱袋子，负责全省各项劳动保障事业发展专项资金的计划和分配，掌管着全省社会保险基金的预决算，制定和实施全省的社会保险调剂金和社会保险财政不住资金的分配方案等等。这是一尊财神爷，甚至比某些排位靠后的副厅长还要牛气，是下面各地市劳动局巴结都巴结不到的对象。现在戴天德讲给黄局长打电话说一下情况，那不是明摆着让卫建国去得罪黄局长吗？哦，你卫建国到了海州市劳动局，就要让我交局长楼？ 卫建国当然不会去做这个恶人，他喝了一口茶水，强压了心中的怒气，说道：“房子的事情缓一缓再说吧，我一个人在海州，就住咱们局里的劳动大酒店吧。” 第十章面子 第十章 面子 市直机关和部门都办有三产，劳动局也不例外。海州市劳动大酒店又叫劳动大厦，是海州市劳动局办的第三产业，下面是劳动培训中心，上边是大酒店，其装修豪华程度都是按照四星级酒店标准设计的，其作用就类似于县里的小招。卫建国在粤海县当了两三年的县委书记，自然知道劳动局下面有一栋劳动大酒店。既然没有局长楼，那么卫建国就考虑暂时住进劳动大酒店，里面装修豪华，设施完备，最主要是住进去不失体面。 戴天德迟疑了一阵，偷望了一下卫建国的脸色，期期艾艾地说道：“卫局长，咱们局里专门下有文件，领导干部非公务需要不得安排宾馆住宿。” 啪得一声，卫建国重重地把茶杯往桌面上一礅，发火道：“什么叫公务需要？我在这里上班就是公务需要！” 卫建国分管着机关事务，是办公室主任戴天德的直接上司，戴天德见卫建国发火，只要硬着头皮说道：“卫局长，我这就去给劳动大酒店打个招呼，您暂时在里面住个两三天。我也就这么大权限，您如果要打算在里面常住，最好还是让丁局长去给他们打个招呼。” 卫建国双手用力的握着茶杯，指关节处显出青白的颜色，可见是多么用力，办公室的空气就有些沉滞。过了片刻，卫建国缓缓地放开茶杯，平静地说道：“既然局里有规定，那我也不破这例了。不是还有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吗？我就暂时将就一下。” 有道是能屈能伸大丈夫。卫建国在粤海县当县委书记时被钱云枫和段志魁压成那个样子，他都忍下来了，更何况他目前在劳动局还只是一个副局长呢？看目前这种情况，劳动局肯定是有人不欢迎他这个外来户，诚心看他笑话，现在情况未名，卫建国只有先隐忍下来，把情况摸清楚之后再做道理。不然他又能怎么样？即使强行让戴天德安排进劳动大酒店去，也不过只能住两三天，两三天后再搬出来，岂不是更狼狈？如果不搬出来，难道他还真要去向丁一尘开这个口？如果丁一尘应允他了，这件事情还好说，万一丁一尘打个官腔，说局里没有这个先例云云，他脸上岂不是更挂不住？而且从眼前这些情况分析，丁一尘多半是要打这个官腔的。 “多谢卫局长，多谢卫局长。”戴天德脸上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如果局领导个个都像您这么高风亮节，我们下边人的工作就好做了。” 这是卫建国到了劳动局之后听到的第一句入耳的话，他心中的气就顺了一些，脸上也有一丝微笑，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 戴天德就过来拿起杯子替卫建国续了点水，又说道：“卫局长，那我就派人把房子收拾一下，下班后我带您过去。” 房子就在劳动局后面不远，下班后戴天德把房子钥匙送过来，带着卫建国到后面去看房子。可是不看房子还好，一看房子，卫建国刚刚自我调整过来的心情立刻被破坏殆尽。 从家属楼的外观来看，可以判断出来，这是一栋建造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房子。走进楼道，更验证了卫建国的判断，只见楼梯又窄又陡，楼道里没有留采光口，全靠昏暗的灯泡来照明。 给卫建国安排的房子在二楼，打开老式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卫建国皱着眉头走进房间，房间里虽然刚经过清扫，还算干净，但是那股霉味却无处不在。房屋面积不大，最多六十个平方，室内结构设计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理念，大卧室小客厅，更显得空间狭小逼仄。更让卫建国无法容忍的时，房间里虽然配有家具，但是样式也颜色都是五花八门，好像是刚从旧货市场淘过来一样。 见卫建国面色不愉的在家具上来回梭巡，戴天德就在一旁陪着小心说道：“卫局长，这些都是原来房主搬家后留下来的，您要是……那我明天让人把它们都拉走吧。” 卫建国懒得再多和戴天德说一句话，他挥了挥手，示意戴天德可以走了。戴天德也不敢多说，轻轻地退了出去。听着楼道里传来戴天德的脚步声，卫建国坐在客厅的老式沙发上，重重地喘着粗气。 卫建国本来以为这场别具一格的欢迎仪式是对他这个外来户的一个下马威，可是随后的时间他才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后面的闹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呢！ 首先遇到的就是专车的问题，在官场上，专车就好比是古代的官员的轿子，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份。官场中人只要一看专车，基本上明白专车主人的级别。卫建国既然是官场众人，自然不能免俗，他是正处级副局长，在配车问题可马虎不得。可是怕怕怕，鬼来吓，卫建国越是在意什么问题，就越是会遇到什么问题。 劳动局这样热门的实权单位，还是有几辆好车的。一辆奥迪a6、两辆奥迪a4，一辆广本、一辆帕沙特、还有一辆别克。只是这些好车已经是名花有主，分别被丁一尘等这些正副局长占着了。除了这几辆小车之外，局里还有两台桑塔纳2000，一辆是全新、一辆有八成新，另外还有一辆普桑、一台切诺基和两辆面包车。等卫建国到了劳动局之后，可以选择的范围就非常有限了，其实也就是在两辆桑塔纳2000和普桑里选择。而且那辆全新的桑塔纳2000还是办公室主任戴天德的专车。 “桑塔纳2000？”卫建国黑头黑面的靠在皮转椅上，冷嗖嗖地对卫建国说道：“我是劳动局副局长，出去也是代表劳动局的形象，你给我安排一辆桑塔纳2000，不是给咱们劳动局脸上抹黑吗？” 第十一章问题就在正处级 第十一章 问题就在正处级 “可不是，这桑塔纳2000我们下边人开开还行，您是局长，开出去确实有点……”戴天德顺着卫建国的话说了两句，然后为难的说道：“可是，局里现在就剩下这几辆……” “老戴，你是办公室主任，连这一点事情就办不好？”卫建国敲打着戴天德。 “卫局长，要不您先用委屈一下，用那辆新的桑塔纳2000。”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戴天德不敢不卖力，他说道：“我以局办公室的名义向局务会打个换车申请，这边也请您和丁局长他们沟通一下，然后上报财政局，等财政局批下来，我们就去给您购买新车。”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卫建国除了接受戴天德的建议外还能有其他什么办法？纵使是再掉身价，也只能先开着那辆桑塔纳2000把这一段过渡期度过，等财政局批下换车报告后，再去挑选一辆与自己身份相符的新专车。 说起这个公车申购程序，各个地方都有各个地方不同的规定。比如在邙北市的时候，申购公车就需要使用机关向市机关事务管理局申请，然后是财政局审核标准和经费，这两关通过后就上报到控购领导小组集体研究，然后找分管副市长签字批准，然后是财政把购车款拨下来。 但是海州市公车申购程序和邙北市就有些区别。具体到劳动局来说，是局办公室先提出申购报告，然后上报局务会议讨论，局务会议讨论通过后，就把申购报告上报到财政局，财政局分管领导审核没有问题后，才上报到分管副市长，分管副市长签字同意后，财政局就根据分管副市长的签字正式发文批复购车申请。劳动局拿到财政局批文后就可以去采购新车，新车采购回来后，就由海州市政府采购办公室根据财政局的批文统一支付货款。在财政局的批文中只注明购车的资金额度，具体购买什么车，就由劳动局自己掌握了。 从这上面的程序来看，我们知道即使一切顺利，卫建国想乘坐上和自己资格相称的专车也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如果这中间只要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卫建国的愿望就不得不往后推一推，甚至可能在相当长时间内实现不了。 卫建国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知道又能如何？那几辆好车在他来之前已经被几个副局长占住了，他总不能去让人家把车让出来吧？况且即使他去说，人家就会让吗？大家都是副局长，你无非就是多个正处级，又能如何？ 卫建国郁闷地乘坐上了桑塔纳2000，心中却时时刻刻惦记着局办公室的公车申购报告。这个报告在局务会议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力，丁局长和其他五位副局长都表示理解，觉得卫局长乘坐一辆桑塔纳2000是有点不合适，劳动局又是大局，给卫局长换一辆好车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但是这个公车申购报告到了财政局就被卡住了。财政局的分管局长振振有词的说道，劳动局的几辆小车都没有到报废年限，按照政策规定是不能够更新车辆的。 丁一尘很无奈地把这个情况给卫建国讲了，在痛骂财政局这帮人不开窍的同时，还建议卫建国到财政局活动一下，让财政局理解一下劳动局这边的特殊情况，给予一些特殊照顾。 卫建国心中就有些气，虽然说申购的专车是给自己配备的，可是毕竟是劳动局的公车，现在怎么变成好事是他卫建国的私事，还要他到财政局去活动一下？ 不过卫建国后来也想通了，活动一下就活动一下吧，只要能够把批文拿到手，申购回来新车，还不是自己乘坐？不能光想着喝水，不想着打井啊，自己不去活动，谁又会替你操心这件事情呢？ 于是卫建国就把办公室主任戴天德叫过来，让他去财务上支一笔现金出来，他好去财政局活动。戴天德却为难地说道，局是实行的是一支笔签字，支取现金必须由丁局长签字才行。 卫建国这才醒悟，现在不同于他在粤海县当县委书记时候的情况了，不是他发一句话，县委办主任解运来立刻去把现金送过来的时候了，自己在劳动局不过是个副职而已。 想到这里，卫建国端着茶杯到了丁一尘办公室里，向丁一尘说了自己的意思。丁一尘却惊讶地说道：“老卫，要公款去请财政局分管领导吃饭？这不妥当吧？在我们局里可从来没有这个先例啊。” 卫建国就忍着气问道：“丁局长，既然没有这个先例，那么您建议我到财政局活动一下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丁一尘摸着头顶笑了起来，“老卫，你是不是误解我的意思了？我说让你到财政局去活动，意思就是让你到财政局去找他们分管领导解释一下你的具体情况，让他们理解一下，照顾一下而已，我可没有说要……那个什么样嘛！” “哪还活动个屁！”卫建国这才知道被丁一尘耍了，他撂下一句粗话，怒冲冲的离去了。 专车这件事情再闹心，好歹卫建国还有一辆专车，桑塔纳2000虽然不气派，但是遮风挡雨，当个代步工具还是可以的。 下面这件事情不仅仅是让卫建国闹心，更是让卫建国无法接受。 卫建国以前在粤海县当县委书记时，平时有客人来往，根本不用他考虑，秘书会安排得妥妥当当，吃饭桑拿娱乐一条龙服务，细致又周到。偶然有秘书不再身边，那么这些东西照样不用卫建国考虑，专车司机就会出面把这一切搞定，卫建国甚至连个字都不用签。所以在县里当县委书记时，虽然被钱云枫和段志魁架空了，可是在经济上却没有吃过什么亏，卫建国从来不觉得请客人请朋友吃饭是个多么大的事情。 可是到了海州市劳动局后，一切就又不同了。 海州市和粤海县也不过相距一个小时的车程，老书记在海州市当劳动局副局长了，粤海县的老部下会不过来看一看？对卫建国来说，县里的老部下过来看一看，至少要安排一顿饭吧？所以当县里来客人的时候，卫建国都打电话给办公室主任戴天德，让他去劳动大酒店安排个豪华包厢之类的。刚开始的时候，戴天德倒是很听话，热心地陪着卫建国到劳动大酒店去陪县里来的客人，酒宴结束后还主动在饭单上签字。可是陪了那么三五次后，戴天德就不那么热心了，总是推说自己有什么事情要办，包厢那我已经替您顶好了什么的。卫建国对此也不怎么介意，这毕竟是自己私人的客人，总让戴天德过来作陪也不合适。吃饭过后，领班就拿着饭单过来请卫局长签单，卫建国也毫不介意的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潇洒依旧。 可是没有想到三个月过去了，劳动大酒店的经理却拿着一叠单据找到卫建国，说卫局长，能不能把餐饮费给结一下？酒店里的规矩是每半年结一次账，现在是七月初，要结上半年的账。一边说着还一边道歉，什么今天我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啦，确实是因为酒店里的流动资金太紧张，如果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来向您开这个口啦什么的。 卫建国听得直冒火，想拍桌子，有觉得自己犯不上跟这种身份的人生气，他就淡淡地说道：“你去局办公室去找一下戴主任，他会给你处理的。” 看到大酒店的经理转身出去，卫建国心中恨得咬牙切齿，暗道这次劳动大酒店承包期到了，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这人承包下去了。要帐都要到劳动局第一副局长的头上来了。 可是卫建国这边还没有生完气，戴天德和大酒店的经理又进来了。戴天德手里拿着那叠单据抱歉地说道：“卫局长，这都怪我啊，没有为您服务好。这些单据是您自己签的，按照咱们局里的财务制度规定，副职除了正职同意外，不安排招待客人。您现在签的这些单，丁局长都不知道情况，所以就不给签字报销。” “戴天德，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情况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卫建国重重地拍了桌子，“如果我知道有这个规定，那来了客人我会不给丁局长打招呼？现在丁局长认为我是在擅作主张，这不是有意制造我和丁局长之间的矛盾吗？” 戴天德腰往下哈着，一脸歉意地说道：“哎呀呀，卫局长，您批评的对，都怪我疏忽了，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个规定，您的客人来的时候都给丁局长说过了呢！” 卫建国差点没有被戴天德这句话噎死，大口喝了一口茶，顺了一下气，用手指敲着桌子问道：“那其他副局长呢？他们每次来客人都向丁局长汇报过了？” “只有极个别情况会向丁局长汇报。”戴天德态度依旧是恭恭敬敬。 “那他们其他单据呢？都怎么解决了？”卫建国盯着戴天德。 “卫局长，他们大多数单据都是拿到下面的分管单位和部门去消化了，真正让局长签字的并不多。”戴天德叹了一口气，说道：“卫局长，我对不起您啊。咱们办公室就是一个打杂的，也没有什么小金库，没有办法替您消化这些单据啊！” 说着戴天德恭恭敬敬地把手中这叠单据放在卫建国的办公桌上，转身离去了。 卫建国到现在才算是彻底明白，他这是被人阴了。他相信，单凭戴天德一个人，还真不敢阴他，在戴天德身后，一定站着某个强大的人，至于这个人是谁，还用说吗？也许当初让他分管机关事务的时候，已经有人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如果他手下能有一两个实权部门，还会发愁这些餐饮费吗？ 劳动大酒店的经理见戴天德出去了，这才又出声道：“卫局长，那您看，这些账单……” 卫建国横了劳动大酒店的经理一眼，问道：“一共多少钱？” 劳动大酒店经理的脸上露出职业的笑容，飞快地报道：“您是劳动局的领导，可以享受菜金七折，酒水九折的优惠，打过折之后，一共是一万三千六百二十八。我再把零头去掉，您拿一万三千六就行了。” 卫建国吃了一惊，才三个月，怎么就吃了一万多块钱。他低头翻了翻饭单，发现上面菜金倒是没有多少，但是酒水太贵，不是每回五粮液就是茅台，一上就是三四瓶，算下来还真的是一万三千多呢。 “好，账单就留我这里吧。明天我让司机把钱给你送过去。”卫建国身上还真没有装这么多钱，办公室里也没有什么人来塞过信封，所以只好让劳动大酒店的经理先回去。 在自掏腰包买了一万三千六的饭单之后，卫建国就有点担心县里的老部下到海州来看他了。公款消费和个人自掏腰包是两个概念，如果单凭卫建国的工资，怎么能招架的住？ 对于这种局面，卫建国也感到很困惑。他以前担任粤海县县委书记的时候也和丁一尘打过交道，印象中丁一尘不是这么刻薄的人，而且劳动局的副职们提起丁一尘来，口碑都很不错，正因为这样，所以当初赵长风给他运作到海州市劳动局来的时候，卫建国才欣然前往。卫建国这时候就想，难道说丁一尘以前的行为都是伪装出来的，到了现在丁一尘才露出本来面目。可是卫建国一观察又觉得不对，丁一尘对他虽然刻薄，但是对其他副职却是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根本没有找过其他副职的麻烦。难道说是他卫建国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丁一尘不成？ 卫建国仔细回想着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发觉在什么时候得罪过丁一尘，可是为什么丁一尘会这么对待他呢？ 后来，还是一个在海州市党校当教授的老乡为卫建国指点了迷津，他告诉卫建国，如果在其他方面都没有问题的话，那么问题只能出在一个地方，那就是卫建国这个副局长后面跟着的括号里。 海州市劳动局副局长（正处级）。 卫建国现在所受到的遭遇，毛病就出在他引以为傲的正处级！ 第十二章老省长 第十二章 老省长 党校教授拍着卫建国的胳膊说道：“卫老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最得意的是你这个副局长是正处级的，和你们局长平起平坐，可是你怎么就没有想到，你最得意的事情反而是你们局长心头的一根刺呢？本来是他的江山，你非弄一个一字并肩王出来，他心中能好过吗？可以说你是他最大也是最直接的威胁，有了这么一个和他平级的副手在一旁，他肯定会感到寝食不安，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可能把他的位置顶了。那些其他副手级别上错半级，要想顶他的位置必须要跨过级别这个门槛，操作比较复杂；而其他部门的一把手要过来顶他的位置，组织上还要考虑个熟悉劳动局的情况，是否有利于劳动局工作的开展。唯独你，既没有行政级别上的障碍，又熟悉劳动局工作，丁一尘能不像防贼一样防着你吗？想明白这一点，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要处处理解你，打压你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早知道这样，就是留在粤海县人大当个主任或者到政协当个主席也比到劳动局这个热衙门强。当天晚上卫建国喝得酩酊大醉，醒来之后心中对劳动局就有些意兴阑珊，盘算着什么时候找赵长风运作一下，换一个单位，即使到一个清水衙门去，也比留在这里受丁一尘的鸟气强。 可是这时候又传出来赵长风可能要到海州市任副市长的消息，卫建国就暂时把自己的想法压了下来。现在眼见着赵长风已经到海州市担任常务副市长一个多月了，位子基本上坐稳了，卫建国就决定找老搭档谈一谈，让老搭档再拉自己一把。所以就有了刚才那个电话。 对于卫建国的处境，赵长风也多少听说过一些，知道老班长在海州市劳动局过得不怎么如意。因为让卫建国到海州市劳动局去是赵长风私下里运作的，虽然赵长风的出发点是为了让老班长有一个安逸的去处，可是最后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在赵长风内心里对卫建国也是感觉到有些歉意。赵长风也想过有机会了再帮着卫建国说一说话，不能让老班长过得这么憋屈，但是他实在是公务繁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就暂时把这件事情放下了。今天接到卫建国的电话，赵长风就想起这件事情来，他也正好想趁这个机会和老班长聊一聊，听一听老班长的打算，把自己这桩心愿给了结了，所以不等卫建国开口，他就先说了出来，至于说请老班长指点迷津云云，当然是护着老班长的面子。 赵长风收了电话，鲍晓飞就小声的在一旁提醒道：“老板，中午财政局李明生局长……” “就说我临时有事。”赵长风轻闭眼，靠在了后座上。比起老班长来，财政局局长李明生的邀请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鲍晓飞对于怎样处理这样的局面已经是驾轻就熟，听了赵长风的话，他就拿出手机拨通了李明生的电话：“李局长啊，赵市长的一位老领导突然过来了，赵市长中午怕是抽不开身了。是啊，推后吧。等赵市长有空了，我会通知你的。” 应该说鲍晓飞处理的还是很得体的，把赵长风含糊的指示转化成很具体的语言。卫建国确实是赵长风的老领导，所以赵长风陪卫建国吃饭也就是陪老领导吃饭了。至于李明生那里，多半会以为鲍晓飞口中的赵市长的老领导是中原省过来的又或者是省里面下来的大领导，绝对不会想到那个“老领导”竟然是海州市劳动局副局长卫建国。因为卫建国虽然曾经是赵长风的上级，但是现在却是赵长风的部下，按照官场惯例，这种情况下领导是不会称呼自己的下级为老领导的。 如果鲍晓飞实打实地告诉李明生，赵市长今天中午推了你的约会，去和劳动局副局长卫建国吃饭，李明生听了心中肯定会很不舒服，且不说他和卫建国之间职位的高低，就是单凭他有约在先这一点来说卫建国也不能排到他前头。这么一来，鲍晓飞不等于是有意制造领导和下级之间的矛盾吗？ 但是鲍晓飞说了赵市长和老领导一起吃饭就不同，李明生胆子再大，也不敢和赵市长的老领导去争风吃醋吧？只能自恨时间不凑巧。即使日后李明生知道了赵长风是陪卫建国吃饭，也不能算是鲍晓飞撒谎，卫建国本来就当过赵长风的领导，所以说是赵市长的老领导也不为过。这其实就是典型的官场式的语言，只是鲍晓飞跟在小赵老板身边锻炼，运用的越发炉火纯青了。 因为要和卫建国说说体己话，所以到了凯悦大酒店之后，赵长风就让鲍晓飞和司机回去，自己单独进了凯悦大酒店。他今天乘坐的是一辆机关车队的值班车，到这里来倒是也不显山不显水的，所以进了凯悦大酒店也没有引人注目，迎宾小姐也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位年轻人就是海州市的常务副市长。 卫建国也很会办事，知道赵长风不想张扬，也就没有到下面迎接，而是静静的在包厢里等候。这个包厢也选的比较好，是五楼角落里的一个小包厢，很是僻静，两三个人坐在里面说说话是最合适不过了。 服务员推开门，赵长风走了进去，卫建国一看到赵长风就连忙站起来迎接，嘴里正要说话，赵长风那边却抢着说道：“老班长，今天咱们兄弟叙旧，可不要整场面上那一套。” 卫建国立刻心领神会，知道服务员在场，赵长风不想暴露身份，可是心中的激动又无法表达，遂握住赵长风的手用力摇晃着，嘴里说道：“长风老弟，您能过来，我很高兴！”眼里似有泪花闪烁。 赵长风右手用力回应着卫建国，左手伸出去轻轻在卫建国手掌上拍了拍，亲热地说道：“老班长，早就想来看您了，一直找不到机会，惭愧，惭愧啊！” 赵长风这话说的诚心实意，一点虚假都不带。如果按照官场上的官僚作风，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从东江视察回来。”多半还会叹息道，“实在是太忙，本来还有几处应酬，财政局的明生局长已经提前约了三天，硬是被我推掉了。” 这一套说辞赵长风不是不会，而是他绝对对于卫建国这个老班长，没有必要来这一套。 “哎，知道您太忙啊！”卫建国拉着赵长风的手就要往上首让：“长风老弟，请坐，请坐。” “老班长，您和我客气啥？就咱们两个，您坐！”赵长风不由分说地把卫建国按到了上首座位上。 服务员在一旁听着“老班长、老班长”的心中就有些稀罕，心说这两个人看着年龄相差十几岁，怎么还会是同学？嗯，这个年龄大的肯定学习不好，一直留级，所以两个人是同学了。哎，不对啊，如果学习不好，怎么又能当班长呢？ 赵长风落座之后，卫建国提起茶壶，抢着给赵长风倒了一杯茶，把颠倒的位置关系稍微纠正一下。 赵长风微笑了一下，也没有阻拦，要不就显得太过刻意，岂非不美？ 小服务员听见倒水声，这才醒悟过来，脸上飞起一片红云，连声说道对不起。卫建国摆了摆手，把茶壶放下，说道：“上菜吧。” 服务员很快就把菜送上来，菜品不多，但是都很别致可口，让人看了就是精神一振。开了一瓶十年的五粮液，赵长风就挥手就把服务员支了出去，小包厢里就剩下他和卫建国十足的好友私人间聚会的气氛。 喝了两杯酒，赵长风见卫建国始终拘谨着放不开，就有意淡化这种气氛，笑着举起一杯酒说道：“老班长，我今天可是真心实意向您请教来了，您可不能藏私啊。” 卫建国连忙举起酒杯低低地和赵长风一碰，说道：“长风老弟，你这样说我可真承受不起。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效劳的尽管说。”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上午去东江县看了一下。” “长风老弟，你是为了海东新线……”卫建国是官场资深官员，这点敏感度还没有？赵长风是分管交通的副市长，海东新线久拖不决，尤其是东江段，已经成了海州市交通建设上的一段盲肠，赵长风到东江去，多半是为了海东新线。 “还是老班长了解我啊！”赵长风笑了起来，把酒盅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拿着酒瓶，一边倒酒一边说道：“老班长，您来海州也一年多了，对这海东新线的情况多多少少也要了解一些吧？” “确实是听说过一些传闻，但是真是假就不是我这个级别的官员所能知道的了。”卫建国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对赵长风说道：“听说这里面牵扯到一位老省长……” 第十三章重要客人 第十三章 重要客人 关于海东新线，卫建国所说的情况和松岗村村民山子掌握的情况大致相似，只是比起山子来，卫建国对其中的内幕了解的更深入一点。 当初海东新线设计初稿确实在东江段确实是经过松岗村南边，走横塘、麻涌过去，到东江县城。但是当时分管交通的副省长孙金平是东乡县大溪镇人，他想在退休前为家乡做一点事情，于是在他的干预下，最后海东新线东江段的设计方案就变成穿过松岗村，向北绕道洪梅、石塘、经过大溪，最后到达东江段。 “我也是听这么一说，是真是假也弄不清楚。设计这条海东新线的时候，我还在粤北工作。”卫建国一边为赵长风倒酒，一边说道：“ 你不是和苗书记关系不错？苗书记当时是海州市市长，这里面的内幕听肯定清楚。” 说到这里，卫建国忽然间停了下来，望了赵长风一眼，说道：“长风，你不会是想在海东新线上……这里水可深着呢！” 赵长风笑了笑，含混地说道：“我初来乍到，也就是了解一下情况。来，咱们喝酒。” 如果是以前赵长风在粤海县和卫建国当搭档的时候，有什么话肯定会跟卫建国交个实底。但是现在不行了，两个人地位不同了，身份的差距大了，相互之间的关系就不能还像以前那样，有些话就不适宜说出来。 有些人常常感叹，自己的朋友属狗脸的，一阔就变脸，其实也并不完全是那么回事。只是一个人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有些话就不能够随便说了，那种上下级之间交往没有禁忌没有等级说起话来没遮没拦的情况是不符合官场规则的。只要你处在一定的位置上，你就不由自主地会进入一幢等级状态，考虑到自己说话的效应和影响。 卫建国显然也是明白其中的规则的，所以并不认为赵长风的含混是对自己关心的敷衍，相反，赵长风既然肯在私下场合问他这个问题，说明赵长风还是把他当成朋友的。 了解过海东新线的情况，赵长风就打算进入今天的正题了，他拿起酒瓶为卫建国倒满酒，然后举起酒杯说道：“老班长，这杯酒我是向您赔罪的。在过去一段时间内我对老班长关心不够，让老班长受委屈了，今天特地向老班长赔个不是。” 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股暖流从卫建国心头涌过，他愣在了那里，眼里泛着泪花，仿佛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等赵长风把涓滴不剩的酒盅底亮给他的时候，他这才醒悟过来，连忙也端起酒杯猛地喝下，由于喝得太急，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边咳嗽还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长风，你……这怎么……让我怎么说……” “老班长，别急，慢慢说，慢慢说，咱们有的是时间。”赵长风探过身去，轻轻替卫建国拍了两下背。 卫建国激动的情绪这些平复下来，言语也逐渐流畅起来：“长风，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在粤海也一摊子公务，我和钱云枫、段志魁把一个烂摊子留给你，你要投入多少精力去收拾打理啊？我在海州这边其实还不错，正处级待遇，工作又轻松……” 听着卫建国的话，赵长风内心一阵酸楚。怎么说卫建国也是在下面当过县委书记的人，那可是一方诸侯，现在在海州市劳动局内被人排挤成这样，物质上的窘境先不说，这心理上的巨大落差又有多少人能承受住的？但是卫建国到海州市之后，从来没有给他提过这方面的事情，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当初在粤海县的时候，卫建国作为县委书记，可是全力配合着他这个县长的工作，当时如果卫建国的天平稍微倾向一点钱云枫和段志魁，恐怕他赵长风早就被排挤出粤海县了。钱云枫和段志魁倒台后，卫建国作为县委书记也受到牵连，背了处分，于是主动申请调离粤海县，这里面固然是有因为卫建国对粤海县有点失望，想换个岗位谋求更好发展的原因，但是从另一方面上来讲，卫建国这样做何尝不是把县委书记的位子腾出来让给他呢？而卫建国离开粤海县的去向，也全权交给赵长风负责了。赵长风还记得，卫建国当时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长风，俺老卫这后半生的前途就交给老弟了，今后老兄混的是好是坏，就跟老弟说话了啊。”可是最后呢？卫建国又落了个什么样的处境呢？ 赵长风以前在粤海，还可以说自己忙于公务，实在没有时间做借口，那么现在他到了海州市担任常务副市长就不能再找任何借口了。赵长风相信，在这件事情上会有很多人都在一旁看着呢，这些人不仅仅是包括原来在粤海就跟着赵长风的人，也包括现在在海州的一些官员干部，他们肯定都在观望，观望赵长风这个领导是如何对待跟着自己的人的。如果他不能把卫建国安顿好，那就不仅仅是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了，而是他这个领导值得不值得部下效忠的问题。卫建国的悲惨处境如果不能改善不仅会让原来跟着赵长风的人感到兔死狐悲，从卫建国身上看到令他们寒心的东西，也会让海州市的新部下重新考虑自己的抉择是否明智。这种示范效应一旦扩散开来，赵长风作为领导，想再凝聚身边人的人心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所以今天和卫建国面对面地坐着，赵长风于情于理都要给卫建国一个交代。 “老班长，今天我当着你的面撂下一句违反原则的话，”赵长风真诚地说道：“以往我在粤海，就不说了。现在既然我到了海州，就不允许任何人让老班长您受委屈！” 听了赵长风掏心窝子的话，卫建国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抓起桌子上的玻璃杯，把里面的铁观音倾倒进水盂，然后抓起桌子上酒瓶，把剩下的三两多五粮液全部倒进玻璃杯杯。 “赵市长，”卫建国双手颤抖着捧起了玻璃杯，对这赵长风说道：“就冲您刚才这一句话，我老卫这一辈子就值了！我老卫不会说什么漂亮话，这杯酒就代表我的心意，干了！” “老班长……” 赵长风想要阻止，卫建国那边一仰脖，已经把满满的一大玻璃杯酒干完。他抹了一把嘴角上的酒迹，把玻璃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说道：“赵市长，您刚到海州，先捡正经事办。我这小事你就别操心了，一时半会儿丁一尘还奈何不了我……” “老班长，您的事就是正经事，我肯定要首先解决。”赵长风显然不同意卫建国的看法。 卫建国真诚地看着赵长风，说道：“赵市长，以前我心中苦闷，主要是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劲头。现在您到了海州，我心中有了主心骨，就亮堂起来，这点困难又算什么？我是说真的，您先处理大事，等大事处理完了，再来考虑我的问题。”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也行。老班长，您在劳动局先放开手脚干吧，不要顾虑那么多。我回头找个机会给功成市长打个招呼。”功成市长指的是副市长胡功成，他分管劳动部门，是卫建国的顶头上司。 卫建国笑着说道：“赵市长，我看胡市长那边先不用了。您来海州不是要推行财政改革吗？以后丁一尘的权力也要收归到会计委派中心，恐怕也要祈求会计委派中心不要卡他。我这边有您在后面做主，会计委派中心不会太为难我吧？” 市直部门的权力很大一部分指的是财权，只要财权被收了，丁一尘这个一把手也就成了跛足的鸭子，卫建国自然是不会再担心了。卫建国这次越赵长风喝酒倒不是急于改变自己目前的局面，他最主要目的还是探询一下赵长风对他这个曾经的老搭档的态度，着眼于以后长远的发展。 现在知道赵长风对他还像以前那样之后，卫建国的一块心病也就去掉了。这心头一轻松，酒量就放开了，遂又要了一瓶五粮液。赵长风知道卫建国以往郁闷，今天难得放松一下，也就不阻拦，陪着卫建国把第二瓶五粮液又喝完，卫建国喝得酩酊大醉。 赵长风就打电话把鲍晓飞叫过来。鲍晓飞眼皮子极活，在楼下大堂先把单买了，这才上到五楼的小包厢。 赵长风看到鲍晓飞过来，就指着卫建国说道：“卫书记就交给你了。到市委小招安排一个房间，最好的那种。” 这种小事对鲍晓飞来说驾轻就熟，他立刻打电话到市委小招要了一个房间。市委小招刘向阳总经理听说是赵市长的客人，不敢怠慢，让总台在不对外的8号楼安排了一个贵宾间，然后自己亲自在大堂等候。等鲍晓飞把卫建国送进来，刘向阳发现赵市长的重要客人竟然是劳动局副局长卫建国，一下子呆了…… 第十四章老省长的晚节 第十四章 老省长的晚节 海州市交通局局长陈心仁今年五十三岁，在交通局局长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七年。去年年初换届时陈心仁没有能够再进一步，基本上也就对仕途没有期待了，知道自己也就是一个正处级的命了。不过能够在交通局这种肥的流油的部门当了七年一把手，陈心仁也算是心满意足，没有什么遗憾了。他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能够顺顺利利干满这一届局长，然后退到二线去当调研员。 应该说，陈心仁担任海州市交通局局长这几年海州市交通面貌有了很大改观，海州市高速公路通车里程跃居全省前列。但是陈心仁也有遗憾，那就是海东新线至今没有建成通车，这让他本来可以圆满的交通局局长生涯就变得不圆满起来。 今天上午，陈心仁接到海东新线东江段项目指挥部的电话，说新上任的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去了东江县，还在蟒河一号大桥的施工现场出现，陈心仁就知道坏了，看来赵市长一上任就要拿海东新线开刀啊！ 陈心仁不敢怠慢，立刻让秘书把关于海东新线的所有资料都给他找过来。虽然海东新线的大部分数据他还记得，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躲在办公室把这些资料和数据重新看了一遍。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赵市长肯定会在一两天之内找他询问关于海东新线的情况。 事实证明，陈心仁的准备是多么及时，下午三点，他就接到鲍晓飞的电话，让他到赵市长办公室去一趟。 “鲍科长，给我透个底，赵老板要谈哪方面的工作，我这边也好简单准备一下，汇报的时候也好有的放矢啊。”陈心仁在电话里笑着和鲍晓飞套着近乎。 “老板没有说，我哪里猜得出来？总之不会离开陈局长的本职工作吧？”鲍晓飞在电话里打了个哈哈，放下了电话。 陈心仁带上精心准备好的材料来到赵长风办公室，一进门就说：“赵市长，我这几天正在准备材料，好系统地把我市交通展现方面的工作向您汇报，一听您叫我，我就赶紧过来了。” “坐吧。”赵长风指了指大班桌前面的椅子，说道：“其他方面的工作先放一放，你先向我说一下，海东新线是怎么回事？” 陈心仁拉开椅子，扎扎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把手中的文件夹放在桌面上，开口说道：“海东新线本来计划在前年年底建成通车，海城段和西湖段都已经按照计划建成，唯独东江段因为东江县的配套资金一直没有到位，所以就停顿了下来。” 说到这里，陈心仁停了下来，偷眼看了一赵长风。赵长风也不说话，手里夹着一根烟，靠在椅背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心仁生平就怕和这种看不出喜怒哀乐的领导打交道，他屁股悄悄地往前挪动了一下，腰部就离开了椅背，继续汇报道：“海东新线的建设资金实行的是三三制原则，既省里拨一部分，市里补一部分，县区拿一部分。东江段一共有四十五点五公里，所需投资为六亿七千万元，按照三三制原则，省交通厅下拨二亿二千万元，市交通局补助二亿二千万元，剩余二亿三千万元由东江县当地政府自筹，现在省市的资金到位了，而东江县自筹部分却只到位了五千万，所以东江段的建设最后就停顿了下来。” 东江县是海州市的经济洼地，经济在海州市两区三县中排行最末，一年财政收入还不两个亿，也就是一个吃饭财政，想要东江县拿出两亿三千万元配套资金用于道路建设，确实有点勉为其难了。 赵长风对海州市下属县区的经济基本状况还是了解的，听了陈心仁的汇报，沉吟了一阵，这才问道：“当初设计这条线路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东江县的财政承受能力吗？” “这……”陈心仁又看了一下赵长风的脸色，吞吞吐吐地道：“这里面的情况说起来有些复杂……” 赵长风伸手弹了弹烟灰，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示意陈心仁继续说下去。 “本来按照最初的设计路线，东江段全长三十八点六公里，只需要四亿两千万元。考虑到东江县的具体经济情况，东江县只需要拿出六千万元配套资金，其余三亿六千万元由省市两级交通部分平摊。可是后来情况起了变化……”陈心仁知道这一关是逃不过去的，所以就主动的交代了海东新线东江段修改线路的来龙去脉。 原来和卫建国说的情况差不多，东江段线路的修改确实是因为当时分管交通的副省长孙金平的缘故。孙金平是东江县大溪镇人，从小在那里长大，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东江县是海州市的经济洼地，大溪镇地处山区，又是东江县的经济洼地，可以说是海州市最贫穷落后的乡镇。 虽然对家乡有感情，但是孙金平副省长平时还是很讲原则的，很少对老家给予什么特殊关照。但是设计海东新线的时候，正是孙金平马上要退下来的时候。大溪镇的领导就去了省里看望了孙金平，说老省长，您不但大溪镇见过以来出的最大的官员，也是大溪镇的整个历史上也是级别最高的官员，可以说是我们整个大溪镇的骄傲，大溪镇的乡亲们也都以您为荣。乡亲们知道老省长清正廉明、最讲原则，所以平日里从来不敢过来给您添什么麻烦。这不眼看着老省长要退下来了，乡亲们才厚着脸皮推举我们几个过来求老省长帮着说一句话。听说市里面要修建一条海东新线，老省长您看能不能帮忙说一句话，让海东新线经过大溪？这些年大溪经济之所以上不去，主要就是交通不方便。如果海东新线能够从大溪镇经过，那么大溪镇就成为连接海州和江州的一个轴心点，有了交通上的优势，还怕没有客商过来投资吗？有了投资，大溪镇的经济就能上去，老百姓的生活就能得到改善啊。 大溪镇的领导说的可怜巴巴又情真意切，让孙金平无法拒绝。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讲了一辈子原则，谁知道眼看要退休了，偏偏要我违反一次原则。看来，我还不是一个好干部啊！” 随后孙金平就打电话给了交通厅宋厅长，指示他对海东新线东江段的线路进行修改。主管领导发了话，交通厅宋厅长还真不好拒绝，尤其是当这位主管领导马上就要退休的时候。有些人不明白，决定主管领导马上退休了，岂不是放一个屁都不响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要买他的账呢？其实越是面临退下来主管领导，下级越是要给予足够的尊重。因为在台上的时候风风光光，一旦退下来就面临着权力旁落，那就巨大的心理失落感是很多老领导们无法承受的。所以越是面临退下来的关口，老领导们心理越是焦灼焦躁，这时候谁要得罪了他们，就等于在即将喷发的火山上钻了一个口，那扑面而来的愤怒的岩浆虽不至于说将那些引发火山爆发的人埋葬，但是弄个焦头烂额、灰头土脸的也不好看吧？所以这个时候聪明的部下最佳的选择就是敬而远之，老领导说啥就是啥，尽量满足，不然让领导发起脾气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海东新线重新勘测设计，绕了一个弯，从大溪镇经过，这样不仅仅是路程远了五点几公里，还要多修三座大桥，开挖一条隧道，建设用地也比原来方案多增加了四百多亩，其中绝大部分是高产良田，而整个东江段的工程投资也从四点二个亿上升到六点七个亿。建设资金也按照西湖段和海城段一样，采用三三制的原则，省交通厅和海州市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各增加四千万的投资，其余部分，由东江县地方政府自行筹措。 本来听卫建国说起这个情况的时候，赵长风心中还在想这多半是个传闻，实际情况也许并不像卫建国听说的那样。却不曾想最后竟然真的是这个情况，是分管交通的老省长孙金平在临退休之前动用了影响力修改了线路，这看似简单的一修改，就要多建三座大桥，一条隧道，多占四百多亩良田，要国家多付出两个多亿的代价，这是何等惊人的浪费啊。 听完陈心仁的汇报，赵长风内心震惊，脸上却是若无其事，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陈局长，你回去准备一下，这两天我们找个时间，到东江县实地考察一下，把两条线路都走一走。” 陈心仁心中一惊，两条线路都走一走？难道说，赵市长还打算让东江段最初的设计路线起死回生？这任务甚至比新修一条线路还要艰巨啊！ 第十五章官位与架子 第十五章 官位与架子 因为二十八日是端午节，市里县里都会组织一些活动，比如赛龙舟、拔河比赛之类的，既活跃了单位气氛，也增强了同志们之间的团结，所以到东江县的调研活动就放在了二十九日。 二十九日早上八点半，赵长风迈步进了办公室。鲍晓飞夹着手包端着水杯跟在老板的后面，进了办公室之后，鲍晓飞先把手包放老板的办公桌上，又从小冰箱里拿出信阳毛尖为老板泡了一杯茶水，又站了一会儿，见老板没有别的吩咐，这才退了出去。 赵长风坐在皮转椅上，看着办公桌上秘书处送来的厚厚一叠文件，叹了一口气。这官场真的是文山会海，昨天端午节参加几个活动，一天没有处理文件，这文件就快摞成小山了。 文件已经分好类别，赵长风拿起来边看边处理。一些文件是省里厅局下发的文件，这些文件也就是看一看了解一下就行，对于这类文件赵长风很有处理经验，只要浏览一下文件标题，有个印象，知道大致有这么回事就行；还有一些文件是传阅的，上面打印有领导的名字。这些文件处理起来也很快，只要看看内容，然后拿起铅笔在自己名字上画一个圈圈，表示已阅就行；第三类文件则要费一点功夫，需要赵长风这个常务副市长直接批示的，赵长风就要斟酌一番，在文件上签署处理意见。 处理完这些文件，赵长风伸一下腰，活动一下筋骨，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九点二十，仅仅是处理这些文件，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鲍晓飞已经掐算好时间，推门进来轻声说道：“老板，陈局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那咱们也下去吧。”赵长风站起身来。 鲍晓飞就上去拿起办公桌上的手包，端起水杯，跟着赵长风走了出去。 三辆车奔驰在老海东线上，最前面一辆是最新款的奥迪a6，车号是yh5006，正是常务副市长赵长风的专车。后面则是一辆奥迪a4，里面坐的是交通局局长陈心仁。其实陈心仁的专车也是一辆奥迪a6，这辆奥迪a4是张副局长的专车。但是这次陪同常务副市长赵长风下去考察，陈心仁专门和张局长调换了一下座驾。在官场是讲规矩的，顶头上司乘坐一辆奥迪a6，你这个部下也乘坐一辆奥迪a6，这不就意味着和顶头上司平起平坐了吗？所以这个时候，聪明的部下就会变通一下，把自己的级别和上司的级别拉开以示尊重。 在奥迪a4后面，则是一辆丰田商务车，里面乘坐的是交通局的办公室主任和几个工程技术人员。 听说赵长风要去东江县调研，公安局局长高昌山就嚷嚷着要给赵长风派一辆警车在前面开道，以壮声威，赵长风却不想过于照耀，就谢绝了高昌山的好意。 老海东线车流量大，跑不起速度来不说，而且路面也到处都是修补的痕迹，一路上颠颠簸簸的。鲍晓飞有点担心小赵老板被颠着，好在赵长风兴致还蛮高，说坐车还享受免费按摩，难得。 五十多分钟后，车到了东江收费站。常务副市长的车当然不用缴费，司机老张开着车径直通过了收费站绿色通道。一出收费站，就看到东江县县委书记马千里、县长周锡成率领着一大帮人在收费站口往这边张望着，路边停了一溜小车。见到赵长风的专车，马千里的脸上的表情就兴奋起来，浮现出一副恰到好处的笑容。 司机老张一打方向盘，奥迪a6就恰到好处地停靠在距离马千里几步远的路边。虽然只有几步远的距离，马千里还是双手向前，小跑着迎了过来。周锡成领着一众官员小步跟在后面。 “欢迎赵市长下来视察工作！”马千里双手紧紧握住赵长风的手，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马书记，你看你们，这样多不好啊？”赵长风一手握住马千里的手，另一只手指着马千里身后的这些人，“我不过是下来搞一个调研，你们就这样兴师动众的，多不好啊？” 马千里殷勤地笑道：“赵市长，这哪里算是兴师动众哟？您下来调研工作，是我们东江县全体干部难得的一次学习机会。本来应该到县界去迎接的，只是时间仓促……” 赵长风当然知道这是马千里的一句客气话，在官场上，迎接什么领导用什么标准都是有一定规矩的。只有迎接市委书记、市长这两个党政一把手的时候，才会有县委书记、县长率领四大班子成员到县界去迎接，这叫做界迎。而对于市比较重要的副职，就比如他这个常务副书记，县委书记、县长率领四大班子成员出城迎接，这个叫做郊迎。因为现在城区和郊区之间的边界很难区分，所以这个郊迎一般都会安排在收费站外面；至于市里其他不重要的副职，虽然也会安排郊迎，但是一般都是分管副县长过来迎接，县委书记、县长是不会率领四大班子成员过来的，最多是就酒宴时出来陪同一下；而市直部门的一把手下来，那就是府迎了，也就是在政府门口迎接一下…… “马书记，你可别太谦虚了，县里的领导基层工作经验丰富，我也是来向你们取经来了。”赵长风笑说了一句，松开了马千里的手。 县长周锡成站在一旁赔笑，这时得到了机会，连忙把手伸了过来，就着刚才的话题说道：“赵市长，您们市领导站得高，看得远，视野开阔，不但工作水平高，而且调研水平也高。我和老马以前也总下去搞调研，可是总感觉收获有限，这次您亲自下来，我们县里的同志都想趁机跟着领导学习一下，提高一下调研水平呢！” 旁边县里其他领导都跟着附和道：“对啊，马书记和周县长把我们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这是一个难得的近距离跟着领导学习的机会，我们都不想错过呢！” 然后马千里跟赵长风身旁的陈心仁握手，笑着说道：“老陈，你这个大局长可不好请啊。这次跟赵市长下来，可要好好关心关心我们东江县啊！” 陈心仁知道马千里话里有话，就微笑着回应道：“老马，交通系统一直都很支持东江县的经济建设，也提倡县里的同志多发扬一下艰苦奋斗的精神啊！” 赵长风听着马千里和陈心仁斗着机锋，心中说道，听说因为海东新线，交通局和东江县两家闹得很僵，现在看起来这种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和县里其他领导都握了一遍手，郊迎仪式算告一段落，大家重新上车的时候，马千里抢在鲍晓飞的前面，用手护在车门顶部，请赵长风上车。然后又绕到车左边，小声地对司机老张叮嘱道：“司机师傅，路上跟着我的车就行。我的车不会开的太快。”叮嘱完毕，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车上，让司机开车在前面带路。 陈心仁在一旁看着就觉得今天东江县的马书记是下足了本钱，本来一个县委书记是没有必要对常务副市长这么殷勤的，马千里今天做足了功夫，看来是把解决海东新线东江段工程的希望寄托的赵市长身上了。 赵长风已经让鲍晓飞提前跟马千里和周锡成打过招呼，到县里来先不听汇报，先到海东新线东江段进行实地考察。所以当车队重新开行时，县里其他领导班子的成员就各自散去，只有县委书记马千里、县长周锡成两辆专车加入了车队。而按照常规，一般常务副市长下来调研，是由县长全程陪同即可，县委书记在欢迎仪式后多半会找个借口离开，然后到常务副市长调研结束时再来送一下，做好一头一尾的工作就行。现在，马千里却给了赵长风一个超规格的待遇…… 车队开了不久，就到了海东新线，只见上面停着三辆小车，东江县交通局和海东新线东江段项目指挥部的领导都站在路边等候。 赵长风就下了车，和东江县交通局和海东新线东江段项目指挥部的领导们一一握手，比刚才和马千里、周锡成等县里领导握手要亲切热情得多。县交通局局长和东江段项目指挥部总指挥见到市领导本来有点紧张，看到赵市长如此亲切，如此平易近人，比县委书记、县长那两张臭脸好看的多，那份紧张的心理反而去了，心中还嘀咕道，人家说官越大，架子越小，果然如此。 其实未必啊！在官场上领导们都深谙一个道理，越是在基层干部面前，态度越是和蔼可亲，这主要因为基层干部和他们隔的太远，没有必要耍那个威风。而在直接下属面前，领导们的官威就出来了，举手投足就压得部下喘不过来气。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就有点像是祖孙三代中，爷爷对孙子非常好非常亲热，对儿子却总板着一张臭脸，仿佛儿子欠了他一辈子债一样。 第十六章四号大桥 第十六章 四号大桥 不紧张归不紧张，县交通局李振节局长和东江段项目指挥部常务总指挥王文封向赵市长问过好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县交通局局长李振节就拿眼睛看着县委书记马千里，王文封是则拿眼睛瞄着市交通局局长陈心仁。 马千里就笑着说道：“赵市长这次下来是要视察海东新线东江段的建设，你们带路，沿着设计路线看一看吧。” 陈心仁在一旁补充道：“赵市长的意思，先重点考察一下蟒河一号大桥至东江城区这段线路。” 李振节心中一惊，又拿眼睛看着马千里。 马千里就说：“老李，愣什么？还不快去带路？” 李振节这才扭身转进了自己的小车，和王文封一前一后在前面带路，往大溪镇方向开去。 赵长风回身上车，快到车门的时候，忽然间对马千里和周锡成说道：“马书记、周县长，你们上我的车吧，路上我们聊一聊。” 马千里和周锡成对望了一眼，就毕恭毕敬地坐进了赵长风的车内。 一般情况下，领导下来视察，让下属上自己的车，是一种重视部下的表现。但是今天这种情况却是有点不同，赵长风到了这个时候才让马千里和周锡成上车，显然是为了了解东江段的建设情况。 果不其然，车子刚启动，赵长风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东江段建设目前是个怎么样的情况？下面有一些反映，你们知不知道？” “赵市长，下面是有一些反映，而且反映还很大。”马千里沉吟一下回答道：“东江段搞成现在这个半拉子工程，我们县里也很头疼。我和老周都是去年换届的时候才调到东江县的，我们接手的时候，东江段就是目前这个样子了。” 看了一眼赵长风的脸色，马千里又说道：“老周目前还兼任着东江段项目指挥部的总指挥，里面的情况他掌握的更详细一点，还是请老周向您做具体汇报吧。”说着马千里看了一眼周锡成，示意周锡成把球接过去。 周锡成身子往前倾着，越过中间马千里的身子，正好把自己的脸露出来，可以让赵市长看到。 “赵市长，东江段的建设目前遇到的最大难题就是建设资金的不足，由于实行的是三三制原则，东江段建设资金需要县里拿出两个多亿。但是东江县基础差，底子薄，历史欠账多，这两个多亿实在是拿不出来，所以项目的建设就停顿下来了……”周锡成的说法和市交通局局长陈心仁的说法并没有二致。 “听说东江段最初设计路线和目前的路线不并一致？”赵长风问道，“这些情况你们了解吗？” 周锡成和马千里碰了一个眼神，这才说道：“是有这么个情况。但是究竟为什么要改变最初的设计路线，我和马书记都不是太清楚，这毕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赵长风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东江段征地补偿款到位了多少？有一些村民反映，到现在他们还没有领到征地补偿款，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当初的协定，海东新线东江段征地补偿款由东江县负责。由于东江县财力有限，征地补偿款只下发了百分之十五左右，”这些数字周锡成突击背诵了两天，此时回答起来倒是信手拈来，“政府换届后，也一直把东江段的复工当作头等大事来抓，在积极筹措资金，争取早日把村民们的补偿款发放到位。” “赵市长，”马千里接着周锡成的话说道：“关于这个补偿款的问题，我和老周一定会尽力想办法的。但是您也了解，东江县是个穷县，财政收入还不及粤海县的四分之一，财力实在有限，也就勉强顾住个县里的人头费，即使我们县里把其他所有项目都停下来，勒紧裤腰带搞东江段一个项目的建设，也是力有未逮啊。赵市长您看看，市里能不能多考虑到东江县的实际困难，再给予一些适当的照顾？” 赵长风沉默着没有做声。 “赵市长，不是我和马书记不争气，实在是因为……”周锡成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海东新线东江段按照最初设计路线走，我们东江县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财政压力，海东新线恐怕早就通车了。” “老周……”马千里不悦地哼了一声，“说什么呢？”然后又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您也别怪老周，他就是这么个心直口快的人，没有其他……” “呵呵，言者无罪嘛。”赵长风笑了笑，“你们只管畅所欲言，我要的也是真实情况。” 车队在面前停住，马千里看了看外面，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这里是蟒河四号大桥的桥址。” 一行人下了车，站在河边往前望着。河对岸是郁郁葱葱的群山，不算太高，但是却连绵不绝。 山脚下有一大片裸露的岩石，还有大量的红土堆积，看着就像是山体上的伤疤一样，触目惊心。在这块伤疤下，是一个小镇，小镇中间空落了一大片废墟，看着都是拆迁过的痕迹。 “对面是什么地方？”赵长风伸手指着河对岸说道。 项目指挥部副总指挥王文封站在一旁恭敬地说道：“赵市长，对面是大溪镇的干江村。海东新线沿着蟒河四号大桥下去了，穿过干江村，就进入青梅岭，穿过青梅岭一号隧道，就进入了大溪镇。” 赵长风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面前的蟒河，问道：“蟒河四号大桥？也就是说，东江段还要在这蟒河上往复三次？” “是啊，这段蟒河九曲十八弯，”王文封摇头说道：“地质情况很复杂啊。” 赵长风又看了一会儿，说道：“走，到河对岸去看看。” 第十七章别有内情 第十七章 别有内情 干江村是一个常住人口超过四千人的大村，甚至比大溪镇政府所在地的大溪村常住人口还多一千人。干江村以前是干江乡人民政府的驻地，后来省里为了降低基层行政成本，开始推行乡镇体制改革，通过精简乡镇的机构数量和精简乡镇富余人员，压缩行政成本的目的。按照这个要求，凡是人口不足三万的平原或者丘陵地带的乡镇一律撤并到其他乡镇中去。干江村当时虽然有近四千人口，但是辖区内其他村的人口数量有限，加起来不足三万，最后就被合并到大溪镇里去了，干江村也从一个乡政府所在地变成一个普通的村落。虽然行政地位降低了，但是无论从人口还是经济繁荣程度来说，干江村都排在大溪镇的第一位，即使是位于青梅岭里面的大溪镇政府所在地的大溪村也要对干江村甘拜下风。只是此时繁荣的干江村像是多了一道伤疤一样，一个巨大的废墟地带从干江村的西北部穿过，把干江村分为两部分。 赵长风此时就站在这个废墟地带，身后是市交通局局长陈心仁、县委书记马千里、县长周锡成等一众官员。 “人们都说拆迁工作是个难题，我看这里的拆迁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嘛。”赵长风指着这长长的废墟带说道。 陈心仁在一旁说道：“这说明绝大多数老百姓还是通情达理的，只要把道理讲明白，老百姓还是会支持政府的工作的。” 马千里和周锡成碰了个眼神，却没有说话。 赵长风点了点头，迈步向前走着，马千里、陈心仁等一众官员连忙紧紧跟上。 干江村的发展还是不错，虽然说中间有这么大一条拆迁行程的废墟地带，但是两边的商业气氛还是很浓厚，商铺连绵不断，人流络绎不绝，一派兴旺发达的景象。这让赵长风想起一句古诗，“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走过大半个街道，赵长风很是感慨，他停下来回头看了看来路，指着这斑驳的断墙残垣问道：“这些地方拆了多久了？” 东江段项目副总指挥王文封就在后面汇报道：“这里的拆迁工作从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二零零零年一月份就完成了。” “那……”赵长风用手在空中横着划了一下，“拆迁补偿款都到位了？” “都到位了，在拆迁前都已经发放到位，所以拆迁工作就进行的很顺利。”王文封汇报说。 赵长风点了点头，往两边看了看，说道：“这条路为什么一定要从这里穿过呢？如果从村边过去，是不是更好一点？” “线路是省道路勘察设计院专家定下来的，主要是为了配合蟒河四号大桥的选址。”王文封回答道：“按照二级公路的设计规范，对道路的弧度等技术层面都有严格的要求，如果从村外经过，那么公路下了桥之后，就要绕一个大弯，超过了二级公路设计规范所要求的标准。” 赵长风点了点头，看了看拆迁的废墟，又两边的商铺，又摇头说道：“可惜了，可惜了。” “是啊，赵市长，是太可惜了。”马千里在一旁附和道：“如果没有被拆掉，这些房子现在还在发挥着价值。现在，却是一片废墟。两年半啊，真是可惜了。” “当时也是为了赶工期啊。”王文封在旁边小声解释道：“如果知道后续资金有问题，那么就不着急拆了。” 赵长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挥手说道：“上车吧，我们到大溪去看看。” 于是大家都上了车，李振节和王文封在前面带路，沿着一条水泥铺就的四级公路，往青梅岭上开去。 赵长风靠在后座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际上却是在回味刚才的一幕。 关于海东新线东江段工程，赵长风已经接到好几封举报信，其中有两封举报信都是反应东江段线路设计和征地拆迁中存在的问题。 第一封举报信写道，大溪镇党委书记朱永辉利用职权和海东新线东江段项目指挥部征地拆迁办勾结起来，利用欺诈手段，大肆侵吞和骗取国家的征地拆迁补偿款。信中反映说，大溪镇党委书记朱永辉是干江村人，指使自己的亲属在东江段建设项目征地拆迁工作收购了三家停产的小厂，在上面突击建造了数千平方米简易厂房，在拆迁工作中骗取了高额的拆迁补偿款。 另一封举报信的内容更为惊人，反映朱永辉通过向省道路勘察设计院的专家行贿，使本来应该从干江村外经过的道路从干江村西北角经过…… 赵长风本来对这两封举报信的内容将信将疑，但是今天到了干江村现场看了之后，就觉得这举报信的真实度非常高。先不说这东江段线路有没有必要必须从干江村中经过，单单是从这拆迁时机和征地拆迁补偿款的发放方面来看，这里面就存在严重问题。为什么在东江段其他标段的征地拆迁补偿款还没有发放的时候，干江村这标段的征地补偿款就全部发放了？而且干江村拆迁工作进行的如此顺利，竟然不存在一户钉子户，这也不符合当下的国情。现在拆迁哪里会不存在钉子户？当然，钉子户的存在并不是说是国民素质不高，而是说是因为有政府部门或者开发商在拆迁的时候没有充分考虑到被拆迁人的利益，甚至是刻意压榨被拆迁人的利益，从而造成了钉子户现象。但是现在，干江村的拆迁进行的这么顺利，是不是说明，东江段项目指挥部征地拆迁领导小组在补偿方面都满足了干江村拆迁户的要求，所以拆迁工作就毫无阻力？如果说这从某种程度上说明征地拆迁领导小组是严格按照法律和政策办事的，那为什么征地拆迁领导小组副组长石勇华又对松岗村村民那么凶神恶煞？ 联想起这些，那么刚才项目指挥部常务副总指挥王文封的态度就颇值得玩味了。 第十八章河鲜 第十八章 河鲜 通往大溪镇的老路是一条四级公路，水泥路面，只是路面破损情况有一些严重，一路上颠颠簸簸的，大约走了六七公里，就到了大溪镇。 大溪镇党委书记朱永辉和镇长徐天强已经提前接到县委书记马千里的通知，他们本来要到青梅岭下来迎接，但是马千里受过鲍晓飞的叮嘱，知道小赵市长不喜欢太张扬，就特地交代朱永辉和徐天强在镇口迎接就行。 赵长风下车简单地和朱永辉、徐天强握了我手，聊了两句，也算是对基层干部的一种鼓励。在握手的时候，赵长风特意地多看了朱永辉一眼，发现这个朱永辉外表黝黑，看着一副憨厚相，可是谁又能想到背地里竟然做了那么大的动作呢？ 看过大溪镇的线路，重点考察了青梅岭一号隧道的选址，对大溪镇的考察就算结束，大家上车继续往前走，穿越青梅岭往松岗村方向开去，对后面的线路进行考察。大溪镇党委书记朱永辉和镇长徐天强就带着一帮大溪镇的干部站在路边远远地还向车队挥着手，他憨厚的脸上洋溢着真切的笑容，有些笨拙地挥舞着黑黝黝的手掌，从车上看回去，还真有农村的父老乡亲送别亲人的感觉。 从青梅岭下来，又绕了一个大弯，通过一条老式水泥桥，穿过蟒河，又走了几公里，最后到达了松岗村一号蟒河大桥。海东新线东江段这一部分基本上是依照一条旧有的四级公路修建的，只是在一些关键地方裁弯取直，使线路比现有的这条四级公路缩短了不少。 一路走走停停，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半，马千里说小心地请示道：“赵市长，要不先吃个饭，也让同志们休息一下。” 陈心仁就在一旁跟着说道：“是啊，赵市长，我们做部下的，饿坏了不要紧，您是领导，公务繁忙，万一饿出点毛病影响了工作，那咱们海州市损失就大了。” 赵长风扫了陈心仁一眼，微笑道：“我还没有那么娇贵，一顿饭不吃就饿出毛病了，我看是你老陈受不了吧？” 陈心仁腆着脸跟赵长风套近乎，嘿嘿笑着说道：“赵市长，还是您了解我。我这一点鬼把戏您一眼就看穿了。” 赵长风回身看着身后一大帮子人，点头说道：“也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吃饭和休息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啊！那考察工作就先暂停一下，饭后我们继续。” 马千里立刻喜笑颜开，请赵长风上车，然后他在前面带路，向县城方向驶去。其实从蟒河一号大桥这个位置来说，去海州市西湖区比到东江县城区距离还更近一些，但是到了东江县，县委书记马千里当然要把赵市长安排到自己的地盘上去吃饭。 二十分钟后，车队进入了东江县县城，由于马千里在车上已经给县公安局局长打过电话，公安局局长亲自率领干警上路疏导交通，所以进入县城后也是畅通无阻，顺利到达东江县最热闹的商业街大杨树。 大杨树原来是东江县城区南部的一片平房区，后来一个老板慧眼识珠，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把这里买下来，开发成饮食娱乐一条街。说来也奇怪，就东江县这么一个海州市经济最落后的地方，开发了这么一条餐饮娱乐一条街，竟然大获成功，这里几乎聚集了东江县大部分高级的酒店和娱乐会所，几乎是开一家火爆一家，在商家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开发商更是赚到做梦都会笑醒。 按照一般惯例，县里招待上边来的领导，一般都会放在县委小招。县委小招虽然没有挂什么星级酒店的标志，但是所有熟谙官场的人都知道，县委小招里面设施和服务水平绝对不会亚于任何一家五星级大酒店。 可是今天马千里在接待海州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的时候却没有按照惯例出牌，他把接待的场合定在了大杨树上的东江县天外天鱼味馆。之所以安排在这个地方，马千里还是颇费一番心思的。 同在海州市做官，小赵市长奇迹般的升迁路线马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本来大家都是评级的县委书记，一个在东江县称王，一个在粤海县称霸，可是转眼之间，赵长风就从粤海县县委书记的位置上连跨了两个台阶，升到了海州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这小赵市长没有一点道行，能实现这个跨越吗？ 小赵市长背后有人，这在海州市官场几乎是人人皆知的秘密，而小赵市长背后的人是谁，海州市也是众说纷纭，不过在马千里判断，小赵市长背后站的很可能就是省委书记杜红军，傻子都能看出来，省委书记杜红军对赵长风的欣赏：在赵长风的文章上做重要批示、视察海州市时单独抽出时间去视察粤海县，这不都说明了一切？尤其是赵长风被提拔到海州市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分管财政，推行财政制度改革，这不是杜红军的意思又会是谁？ 所以马千里就想贴上小赵市长，以后小赵市长水涨船高，难道自己的位置就跟着往上动一动吗？可是海州市的官员这么多，看中小赵市长这个大热股，想往上贴的人肯定不少，马千里如果不表现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即使想贴上去，小赵市长也不一定有兴趣收纳。 有了这个考虑，马千里就想特意表现出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来，即使不能够立刻获得小赵市长的赏识，最起码能够吸引小赵市长一些注意吧？ 比如这次打破常规，中午安排在天外天鱼味馆吃饭。第一，东江县不像粤海县那样临海，但是在饮食方面也有区别与临海地区的特色，那就河鲜。横穿东江县的蟒河还有蟒河上游的白墙水库，里面有着大量的天然野生鱼类。由于蟒河和白墙水库里的水质保护的很好，几乎没有什么污染，里面的所产的淡水鱼味道就非常鲜美，可以说是绿色无污染的有机食品。而说起这个做河鲜来，大杨树的天外天鱼味馆无疑是东江县的第一把交椅，县委小招里面的菜虽然美轮美奂，却是按照五星级大酒店的套路来的，比起天外天鱼味馆的河鲜来，还差一点特色。 第二，马千里也考虑到了小赵市长是一个非常年轻的领导。当下年轻领导满脑袋都是新事物，心态开放而灵活，不会拘泥于以前那些条条框框。如果是一位老领导过来，这第一次的接待宴会马千里肯定要安排在县委小招。因为在老派领导心目中，县委小招就意味着正式，意味着规格和档次。如果放在其他地方，这些老派领导难免会想七想八的。但是小赵市长多半不会去考虑这些，他的注意力一定会放在天外天鱼味馆的独具一格的特色上来。这样马千里不就成功的吸引了小赵市长的注意，觉得他年龄虽然不小，但是头脑却并不死板，做事风格很灵活。这么往深处一想，头脑灵活的上级和头脑不死板的下级不就慢慢对脾气了？ 第三个原因，还是因为中午只是一顿便饭，是考察过程中的工作餐。按照小赵市长的行程安排，吃过饭要继续考察海东新线最初设计的路线。这样万一马千里琢磨偏了，小赵市长对这样的安排并不合心意，马千里还有一条退路：工作餐嘛。下午考察结束后，晚上在小招举行正式的欢迎宴会，把中午这有些草率的工作餐就弥补过去了…… 到了天外天鱼味馆，一行人下了车，马千里在一旁殷勤地为赵长风介绍：“赵市长，到我们东江来，不可不品尝我们东江的河鲜。品尝我们东江的河鲜，就不能不来这家天外天鱼味馆。” 赵长风抬头望去，只见鱼味馆外观采用仿古建筑方格，正中挂着一个巨大的横匾，黑底金字，古色古香，上面书着“天外天鱼味馆”。这几个字采用的是宋徽宗的瘦金体书写，每个字有一米见方，铁划银钩，一派富丽堂皇的皇家风范。在这几大字下面，是几个小字，龙飞凤舞，笔意很是畅快淋漓，是字主人的署名。赵长风仔细看去，认得这是粤东省书画院院长赵孟海的署名。在署名的后面，是四四方方的印鉴，用小篆体刻着赵孟海印四个字。赵长风倒是不认得经过艺术变形的小篆，但是前面认出了赵孟海的署名，这后面印鉴里的小篆半猜半读地识别出来。 见赵长风看着那巨大的横匾，马千里就在一旁笑着说道：“赵市长，这是咱们省书画院院长赵孟海先生的字。听鱼味馆的老板讲，这六个字的招牌花了八万八，算下来一个字超过一万多呢。”他这样看似在替鱼味馆老板炫耀招牌，其实是怕小赵市长认不出赵孟海的狂草签名，在一旁提示呢。 第十九章专业人士 第十九章 专业人士 东江县接待办，全称是东江县委、县人民政府接待办公室，名义归口东江县委办、政府办双重领导，实际上由于章月萍是县委书记马千里跟前的红人，所以基本上政府办那边有什么接待任务多半只给接待办副主任打招呼，只有县委这边有什么接待任务了，章月萍才亲自出马。 今天上午，东江县接待办主任章月萍接到马千里书记的指示，中午要在天外天鱼味馆接待赵市长。 作为县接待办主任，县委小招也属于章月萍的分管范围，接待赵市长这样主要的任务不安排在县委小招，却安排到大杨树商业街天外天鱼味馆，在别人看来可能会认为，这是马书记对县委小招的接待工作的否定，是对小招水平的不信任，但是章月萍对马书记这样的安排毫无怨言。章月萍坚信，马书记安排必然有马书记安排的道理，作为接待办主任，她所要做的就是不折不扣地执行马书记的指示。 当早上东江县委书记马千里、县长周锡成率领四大班子去收费站外郊迎常务副市长赵长风的时候，章月萍从县委小招选了几个外表靓丽、做事干净利落的服务员到天外天鱼味馆去落实马书记的指示了。 作为县接待办主任，章月萍能够很清楚的知道，天外天鱼味馆接待赵市长的优势在什么地方，劣势在什么地方。在章月萍看来，天外天鱼味馆河鲜是东江一绝，这个优势即使是县委小招也无法相比；天外天鱼味馆的装修奢华精致，很上档次，硬件方面也没有问题。但是和县委小招相比，天外天鱼味馆的软件就差了一些。虽然天外天鱼味馆里的服务员也个个都漂亮水灵，也受过比较严格的服务礼仪训练，但是相比起县委小招里的服务员来说，显然还有不小的差距。所以章月萍就决定亲自率领服务员到天外天鱼味馆来，执行接待赵市长的任务。 天外天鱼味馆经理接到电话，早就迎候在外面，他穿着一身名牌西装，笔挺笔挺的，刚做的发型，油光锃亮，套用一位相声演员的话，那就苍蝇上去也要拄拐棍。见到接待办主任章月萍过来，鱼味馆经理就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老远就伸出手夸张地说道：“章主任，你好你好，欢迎县领导来视察工作。” 章月萍没有理睬鱼味馆经理伸过来的手，只是淡淡地说道：“包厢布置好了？” 鱼味馆经理也不尴尬，把收回来的手就势往头上一抹，点头俯首道：“已经布置好了，请领导上去验收。”说着身子前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章月萍迈步，他连忙小步在前面引领。 接待常务副市长赵长风的包厢安排在二楼南头。这是天外天鱼味馆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包厢。天外天鱼味馆老板蔡卓越很会做生意，当初他开设天外天鱼味馆之初，就特意规定了，这个超大超豪华的包厢只对东江县副县级以上领导开放，县里的乡镇书记镇长还有县直部门的局长书记都订不到这个包厢，更别说是其他客人了。 来到包厢门口，蔡卓越推开包厢的门，把章月萍让了进去，然后自己陪在一旁，紧张地观察着章主任的神色，看章主任对包厢里的布置是否满意。 章月萍脸上却没有丝毫满意的神情，她一进包厢两条好看的眉毛就拧在了一起：“蔡经理，这就是你亲自布置的包厢？” 蔡卓越心头一紧，嘴里赔笑说道：“不入章主任的法眼是吧？我这也是洗澡盆里练跳水——水平太低。比起领导专业眼光来看，那可就差得太远了……” 章月萍哪里还有兴趣听蔡卓越的话，她已经开始指挥那几个从小招带过来的服务员开始对包厢进行重新布置： “你，马上给小王打电话，让他立刻送一些今天刚采下来的玫瑰和郁金香过来，把这些都换掉。” 这个服务员立刻乖巧地把景泰蓝花瓶里那些也是今天刚放进去的玫瑰和郁金香都拿了出来，并且给小王打电话交代章主任的布置。虽然说这些玫瑰和郁金香也是价格不菲的高档货，但是和小招那些特供的新鲜花卉比起还是有些差距。 “你，给小招打电话，让他们把昨天刚从法国进口的香水送来。”那个服务员立刻乖巧地去了。 包厢里洒的香水味道不对，有点浓郁了，而接待上级领导，最好还是那种淡雅的若有如无的清香最好。 给两个服务员派过活计，章月萍这边还亲自领着几个服务员干了起来。她指挥服务员把豪华餐桌上金丝绒台布重新铺了一遍，然后把每个座位前的大中小三只酒杯放好、镀银餐具都摆放到位，自己推后端详了一下，又亲自上前调整了一下个别餐具和酒杯的摆放位置，仿佛那不是酒杯和餐具，而是高贵典雅的艺术品一般。 做完这些，章月萍回头打量一下包厢里墙上挂的几副字画，她秀眉又是微微一皱，因为她发现有一副条幅稍微有些往左倾斜。就立刻叫一个服务员搬来椅子上去把条幅扶正，然后退后几步看了几眼，确定条幅确实已经端正了，这才让服务员下来。 这时法国香水和特供玫瑰和郁金香已经送来，章月萍亲自打开香水，小巧的鼻子嗅了嗅，感觉没有问题，这才在房间和地毯上均匀地洒上香水——香水味目前稍微有些浓，但是等两三个小时后，赵市长过来的时候，味道就刚刚好。 把香水递给服务员，章月萍又从服务员手中把玫瑰和郁金香拿过来，亲自插到景泰蓝花瓶里。这些东西她都亲力亲为，因为这是一个关键时刻，不能在细节上出现任何瑕疵。 布置好这一切，章月萍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扭头对什么都没有做却流淌着细汗紧紧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鱼味馆老板蔡卓越说道：“今天这个包厢里的服务，就交给我带过来这几个服务员了。” 蔡卓越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章主任，那太感谢了。这也是我们鱼味馆难得的学习机会，我一定让手下人多多向县委小招的优秀工作人员学习。” “还有，今天中午，二楼外面的几个包厢就不要营业了。赵市长过来，外面吵吵嚷嚷的不好。”章月萍交代道。 “是，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已经跟大堂领班交代好了。”蔡卓越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心中说道，不过是来一个海州市的常务副市长，如果是国务院副总理来了，你该弄出多大的排场来？ 章月萍转过身来，挥了一下手，带过来的这几个服务员立刻整整齐齐排成两行，肃立在章月萍面前。 章月萍轻轻咳嗽一声，说道：“今天中午，县委马书记请得可是海州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赵市长，这可是市里的大领导。你们见过吗？要见也只能是在电视上见见！赵市长平时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如果不是说这次到咱们东江县视察，不仅你们见不到，连我也不容易见到。我是你们的领导，马书记是我的领导，赵市长是马书记的领导，那么赵市长就是你们领导的领导的领导，你们明白吗？” 几个服务员脆生生地整齐回答道：“明白！” “明白就好！”章月萍伸手轻轻拢了一下鬓角上的发丝，继续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说你们平时服务水平如何如何好，那是空的！虚的！假的！没有任何用的！今天中午能不能对赵市长服务好，才是真正检验你们服务水平的时候！你们都是县委小招里的优秀业务骨干，也是我非常器重的人。希望今天你们能够把你们平时的服务水平完全的发挥、甚至是超水平地发挥出来，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领导失望，明白不明白？” “明白！”服务员齐声回答道。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给我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以赴准备接待工作。再过两个小时，赵市长就到了，那个时候可谁也不允许出差错。让谁出了一点差错，那么立刻给我卷铺盖卷离开小招，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服务员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好，大家开始准备！”章月萍一挥手。县委小招带过来的这几个服务员这才散去。 蔡卓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本来以为自己鱼味馆这些服务员已经培养的非常优秀了，别说是东江县，即使在海州市也拿的出手，今天和章月萍主任这么一比，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那个差距是不言而喻的。他曾经听说章月萍主任是京城的华夏人民大学旅游管理专业的高材生，专业人士出身，今天一见，才知道果然是名不虚传。 第二十章必要的妥协 第二十章 必要的妥协 一直等到十二点半，马书记那边才传来消息，说正陪着赵市长往鱼味馆来，让章月萍准备一下。 章月萍脸上的兴奋劲儿立刻就来了，她拍了拍手，把小招带过来的服务员重新集合在一起，大声说道：“赵市长马上就过来了，大家打起精神来，在市领导面前把我们的服务水准表现出来，听到了吗？” 然后就进行了分工，留了两个服务员在包厢，其他六个服务员则带下去把天外天鱼味馆门口的迎宾小姐替换下来——天外天鱼味馆的迎宾小姐固然出色，但是和县委小赵这几个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专业级模特身材的服务员比起来还是有不小差距。 赵市长的车队过来后，章月萍有意停顿了一下，没有直接迎上去，她知道，这个表现的机会要让给领导。果然，赵市长还没有下车，那边马书记已经抢过来替赵市长拉开车门，其动作娴熟大方，不亚于专业秘书出身。 见赵市长和马书记说说笑笑到了台阶下，章月萍这才迎了上去，脸上带着由衷尊敬的笑容，甜甜地叫了一声：“赵市长好！” 赵长风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蓝色西装套裙的女孩子站在面前，看年龄最多二十五六岁，一张白皙细腻的鹅蛋脸，像是细瓷一样精致，一双丹凤眼，灵活而俏丽，有点邻家小妹的感觉，把过于端庄的鹅蛋脸衬托的生动许多，也俏皮许多。她头发不长，发型看着普普通通，但是仔细看去，就能品砸出这看似普通的发型中那别具一格的匠心来。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套裙，剪裁得体，仿佛就是以她为模板量身定做一般。脚下一双黑色的高跟鞋，纤细的鞋跟让她纤细的腰挺得直直的。 马千里笑着为赵长风做介绍：“赵市长，这位是我们县委接待办主任章月萍。华夏人民大学的旅游管理专业研究生，是我县作为特殊人才引进的。” “难得，难得！”赵长风点头微笑一下，握住章月萍的纤细而骨感的手说道：“章主任，海州可比不上京城，是个小地方，在这里工作，可要做好艰苦奋斗的准备啊！” “赵市长，我觉得这里挺好，挺锻炼人……”章月萍说了一半，后面的话就收回去了，因为她发现赵市长的年轻而清澈的眼睛虽然落在自己身上，里面却冷漠而空泛，不包括任何内容，这让章月萍内心感到深深的挫伤和失望。 章月萍是一年前作为特殊人才招聘到东江县的。在东江县，章月萍已经习惯了从领导干部到普通群众投射到她身上的各式各样的眼神：有的眼神包含着欣赏、有些眼神透着羡慕、有一些眼神蕴藏着嫉妒、还有些则充满了赤裸裸的色情欲望，当然也有一些眼神里充满了嘲讽、甚至是看不起。但是章月萍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赵长风市长这样的目光。 赵市长的清澈目光里不但没有章月萍经常遇到的欣赏和赞叹，也不包含任何情欲，也没有任何好奇，当然也没有什么嘲讽或者看不起，这双清澈的眼睛里空泛而又冷漠，几乎没有包含任何感情，这让一向对自己外表非常自信的章月萍感到非常失落，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在面对她的时候可以对她视而不见。所以章月萍心中就存下了好胜的心，她一定要吸引起眼前这个年轻的市长的注意，章月萍倒不是要证明什么，她只是知道，假如她如果不能吸引起赵市长的注意，那么她的心中就会充满失落和沮丧，从而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而一个女人一旦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那么，也就意味着，她正从人生美丽的巅峰状态往下滑落…… 心中想着，章月萍脸上却依旧挂着尊敬的微笑，姿态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赵长风就迈步上了台阶，马千里和陈心仁并排跟在后面。县长周锡成也想往前挤一步，却被马千里有意无意地用身子挡了回去，这样周锡成只好和鲍晓飞并排走在第三梯队，第四梯队便是海州市交通局的工程师和海东新线东江段常务副总指挥王文封和东江市交通局局长李振节。 进了包厢坐定，酒菜就开始上了。菜不用说，就是白墙水库的河鲜特色：金牌鱼头皇、白墙鱼中王、春江花月夜、龙蛇争霸、翡翠划水等等这些由淡水鱼虾蟹等河鲜烹制的特色菜肴。其中一道主菜是鲤鱼跃龙门，是一条重达三十斤的野生红鲤烹制而成。 酒却是东江县本地产的东江烧白，很是出乎人的意外。 马千里拿着东江烧白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今天菜是东江特色河鲜，那么酒也就用我们东江本地的特产东江烧白。请赵市长来给我们东江烧白做一下品评。”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马书记你这可是找错人了，说到品酒，应该找品酒师才对，我可在这方面做不了鉴定。” “只要赵市长您说着好喝，我们也有信心去找品酒师嘛。”马千里笑着恭维道， 章月萍已经伶俐地接过酒瓶给赵长风面前酒杯倒酒。 桌上所有酒杯都倒满之后，马千里双手捧起了酒杯，对赵长风说道：“感谢赵市长到东江县视察工作。您到我们东江县来，是对我们东江人民巨大的鼓励和鞭策，我代表东江领导班子，代表东江县全体干部群众由衷地敬您一杯酒。” 赵长风其实在打心底反感这种酒桌上大吃大喝的形式主义，但是作为领导，他又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今天他到东江县视察海东新线，也是第一次到东江县来调研，算是正式在东江县亮相。马千里和周锡成党政一把手同时出动，全程陪同，算是给足了他这个常务副市长的面子，今天中午这个饭局，也代表着东江县领导班子的一番心意。如果赵长风坚持不来，肯定会让马千里和周锡成有想法。 领导做事靠什么？当然是靠部下去做了，领导不可能事事亲为的，必须有一番得力的部下去执行自己的命令，才能够使自己的意愿在现实中反映出来。马千里是东江县的县委书记，也算是海州市地方上的诸侯之一，赵长风要想在海州市做出一番事业，这些地方上的诸侯是必须拉拢的对象，所以只要不是原则问题，赵长风能迁就就迁就，水至清则无鱼，这也是一个优秀的领导必须向现实所要做出的妥协。 赵长风d端起酒杯轻轻和马千里一碰，说道：“下午还要工作，就喝一口吧。”然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半。 马千里全一杯都干完，然后笑吟吟地问赵长风道：“赵市长，我们这东江烧白怎么样？” 赵长风虽然对酒精没有反应，但是酒的好坏还是能品尝出来的，他品砸了一下，说道：“这东江烧白果然不错，我看味道几乎可以比得上茅台酒了，真没有想到，东江也产好酒啊！” “赵市长，您还谦虚，说自己不懂酒。您的这个评价和上次京城下来的特级品酒师的评价一模一样，他也说这东江烧白和茅台酒的味道有那么一比。”马千里笑着说道。 周锡成在旁边心中冷笑，可不是嘛。这东江烧白的瓶子虽然是东江烧白的，但是里面装的酒却是正宗的茅台十年陈酿，那味道还能不和茅台酒一模一样嘛？ “赵市长，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时间到东江县来指导工作，也给我们这些基层干部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我也敬您一杯。”周锡成双手端着酒杯低低地碰了过去。 “周县长，今天不会是车轮战吧？”赵长风笑着说道，这次却只抿了一口。这半杯和一口看似随意，却不经意间体现出县委书记和县长之间的差别来。 周锡成心里有一点点失望，马千里脸上却容光焕发。 县里其他人依次敬酒，这次赵长风只是碰一碰杯子，沾了一下嘴唇，杯中酒一点都没见少。倒不是说赵长风喜欢讲身份级别，只是到了这个位置，由不得他不讲身份级别。因为虽然是在酒桌上，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注意着，会把他所有动作所有语言细节放到放大镜甚至是显微镜下去研究分析，看里面究竟包含有什么意思。如果他和某个人酒稍微喝多一点，那么毫无疑问，就会有消息传出来，说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对某某某另眼相看，说不定某某某和赵市长之间有什么关系…… 章月萍看着赵长风一圈下来几乎没有喝什么酒，尤其是马书记敬酒的时候，赵市长只喝了一半，觉得自己这个接待办主任没有尽到责任，于是就站起来举着酒杯笑盈盈地说道：“赵市长，我受马书记的指示，具体负责今天的接待工作，有什么地方不到位，还请您多批评指示。我代表马书记，也代表东江县的父老乡亲敬您一杯。” 第二十一章领导的意 第二十一章 领导的意图 “呵呵，这不过只是吃个饭嘛，哪里有那么多批评指示的？”赵长风笑着了起来，伸手虚指着马千里说道：“马书记，你看你手下这位巾帼英雄开口指示，闭口批评的，怎么口吻和你你一模一样啊？” 赵长风这话其实很普通，最多是略微带一点幽默色彩，可是他的话一出口，饭桌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仿佛赵长风讲得是非常幽默的笑话，比去年春晚上赵本山的《卖拐》还有效“笑”果。 赵长风自然明白这不是他讲话的“笑”果，而是领导身份的效果，在官场的酒桌上，只要是领导讲一句话，不管好笑不好笑，酒桌上其他人都要配合地大笑一般，官场上这种曲意逢迎的心思赵长风能不了解？ 看了看站在那里端着酒杯的章月萍，赵长风微笑着说道：“小张主任，这样吧，你是代表你们马书记敬酒，那么小鲍同志也能代表我喝酒……” 说到这里，赵长风特意侧脸看着马千里：“马书记，这点没有问题吧？” 马千里笑容满面的连连点头，说道：“没问题，没问题。赵市长的指示怎么会有问题？”他望了一眼章月萍，又说道：“不过，章月萍主任一个女同志向市领导敬酒，可是充分体现了女同志的诚意的啊！” 章月萍见了马千里的眼神，又听了马千里的话，如何领会不出马千里话里的意思，她当即给侍立一旁的服务员打了个手势，这些服务员都是章月萍从县委小招带过来的，在领会章主任的意思上绝对不会比章主任领会马书记意思的程度差。她立即取了一个大号的玻璃杯，足足能够装下三两三白酒。服务员又开了一瓶东江烧白，把这大号玻璃杯给倒满，然后递到章月萍主任手里。 章月萍双手捧着着满满的一大玻璃杯酒，脸上带着由衷地尊敬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我先干为敬，把这一大杯白酒喝了。赵市长您如果是一个亲民的领导，就请您把面前那一小杯酒喝了，要不人家会感到太委屈……” 一个接待办主任，当着这么多领导面前自称“人家”，这种小女孩心态倒是很少见。赵长风见章月萍不过二十四五岁，能走到接待办主任这个位置上，一定会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也不想难为这个女孩子，就笑着说道：“呵呵，照章主任这么说，如果我不喝完这一杯酒，那就是不亲民的领导喽？” 赵长风的话甫一出口，别人还在捉摸应该怎么回答赵市长这句话呢，那边章月萍已经嫣然一笑，带点撒娇语气说道：“亲不亲，看行动嘛！” 这话一语双关，官场上这些老油条在段子文化浸润久了，如何能不想到另外一层意思？于是都会心得笑了起来。 说实话，女孩子撒娇需要看一个场合，当众撒娇，尤其是在满桌都是政府官员的酒桌上向一个人撒娇，会让对方很不自在的。可是偏偏这个章月萍就与众不同，她的撒娇掌控地恰到好处，看似不露痕迹，可是细细品味起来，却又能在语气中捕捉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娇媚，这一点才是章月萍杀伤力最大的武器，无往而不利。 “章主任这张嘴啊！”赵长风笑了起来，“强将手下无弱兵啊！”他扭头问身旁的马千里和周锡成，说道：“马书记、周县长，这个巾帼女英雄是你们俩调教出来的吧？” 周锡成连忙笑道：“这都是马书记的功劳。” “哎，老周，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马千里摆手道：“小章是人大毕业的高材生，要说功劳，应该是人民大学的功劳，是人大那个讲礼仪课的金什么坤教授的功劳啊！我可不敢居功。” 章月萍却双手捧着大玻璃杯盯着赵长风不放，她笑盈盈地说道：“赵市长，您就王顾左右而言他了，咱俩还是言归正传吧。我这杯诚心诚意敬您的酒还没有喝呢！”她最后的那个“呢”字拖得音很长，听起来有点像是发嗲，却又像是她本身的发音习惯，娇媚的韵味自然就蕴含在里面。 说话间章月萍已经端着酒杯款款走到赵长风面前，一双白皙的手把酒杯举到娇艳的唇边正要喝，却忽然间又停下，笑吟吟地说道：“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给市长来敬酒。您在上，我在下，想干几下干几下。”说完把大号玻璃杯往朱唇边一凑，头微微往后一仰，白皙的脖子呈现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如同一只骄傲的白天鹅，而那满满地足有三两三的白酒，竟然在章月萍脖子一仰之间全部喝了下去。 在场的人、包括侍立在一旁的小招的服务员都知道章月萍刚才说的是一个带点颜色的段子，尤其是那亮个“想干几下干几下”中的“干”字，本来应该读做“干杯”的“干”，可是章月萍却故意读成“干活”的“干”，很恰当的把这个段子中的颜色给表现了出来。 酒桌上有些人还好，听了章月萍的话偷偷捂着嘴微笑，有些人却有些提心吊胆，绝对章月萍这个接待办主任有点太胆大了，第一次见赵市长，还不摸赵市长的脾气，竟然敢开这样的玩笑。万一赵市长生气了，那么今天可就…… 赵长风心中也是有些吃惊，他倒不是吃惊章月萍敢在他面前说这个带颜色的段子。说段子已经成了官场根深蒂固的一种文化，想要凭一人之力禁止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没有必要禁止。一个官员的优劣，并不在于他讲不讲黄段子，而是看这个官员究竟能够在自己的位置上，为一方百姓做多少实事。所以赵长风虽然自己不怎么讲段子，但是并不反对别人讲，这也是一个成熟领导应该具有的心态。今天章月萍在他面前讲这个段子虽然让赵长风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生气，也不吃惊，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性能够坐在一个县接待办主任的位置上，这一点如果放不开，那工作还怎么做？让赵长风吃惊的是章月萍的酒量，这东江烧白度数可不低，不但味道和茅台相似，酒精度也不会比茅台酒低，至少应该是五十度以上，章月萍一个女孩子能够眼睛不眨一下的就一口气地干完三两多高度白酒，这确实让赵长风吃惊。难道说章月萍和他一样，也是一个对酒精没反应的人吗？ 赵长风却不知道，章月萍能够坐上东江县接待办主任这个位置，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酒量好。当初东江县对外公开招聘县委接待办主任的时候，除了对学历有要求，另外还要求了三条，第一，身高要在一米七以上，外表靓丽。第二，不但要热情大方，更要是能歌善舞。第三，要能喝酒，无论是白酒啤酒葡萄酒，通通都要能喝，而且酒量越大越好。章月萍就是当着负责招聘的县政府办副主任的面一口气喝下半斤白酒，才被当作特殊人才引进东江县的。 一边想着，赵长风一边端起了自己的酒杯，笑眯眯地说道：“这个小章还真是咄咄逼人啊。看来这杯酒我不喝是不行了。不过我事先声明一下……” 说到这里，赵长风停顿了一下，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章月萍，“小章，你敬我这杯酒，我可是不会回敬的啊！孔老夫子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今天可是只有来没有往，算是非礼一回吧！” 谁也没有想到，小赵市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也开起玩笑来了，而且玩笑还那么幽默含蓄，比起章月萍的段子，要有内涵的多。 马千里和陈心仁两个人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带头鼓掌，周锡成鼓掌的动作慢了马千里那么一线，心中就有些沮丧，看来对领导的意图把握上，自己距离老马还是有所差距的。以后必须奋起直追，不然会被老马落在后面的。 酒桌上所有人都鼓起掌来，章月萍也轻轻地鼓掌，望着赵长风的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就亮了起来——她本来以为，海州这里的领导都是土包子，比起京城那些天子脚下的官员素质差远了，没有想到竟然遇到赵长风这么出色的一个副市长，年纪那么轻，长得又那么帅，一时间章月萍竟然有些痴了起来…… 见小赵老板要喝酒，鲍晓飞连忙过来抢——倒不是担心小赵老板的酒量，鲍晓飞知道，小赵老板真的放开了，这一桌人恐怕都要醉倒——替领导挡酒，本来就是秘书的职责。赵长风却摆了摆手，示意鲍晓飞不要动，他举着杯子把一小杯白酒喝完。 桌上又是一片掌声。 章月萍也有些兴奋，马书记出马，赵市长才喝了半杯，自己出马，却让赵市长喝了一满杯，她这个接待办主任的工作没有失职。 赵长风放下酒杯，看了看马千里和周锡成，笑着说道：“马书记、周县长，我看你们今天有点弄错了主攻方向啊……” 马千里和周锡成立刻心领神会，举起酒杯对市交通局局长陈心仁说道：“老陈啊，你陪赵市长下来考察，是对我们东江县经济发展的支持和关心，我和老周现在也该关心一下市领导啊……” 陈心仁连忙端起酒杯，脸上洋溢着笑容，官话套话已经脱口而出。都是酒精考验的dang的忠诚干部，面对着这样的局面，能不知道如何应付吗？ 眼看着宴会差不多了，鲍晓飞就站起来走到赵长风的跟前，轻声提醒道：“赵市长，下午……” 赵长风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大家都吃好了吧？我们下午的任务还很重啊……” 众人都纷纷举起酒杯，喝了这杯圆杯酒，酒宴就算是结束了。 下午对海东新线最初设计的线路的考察非常顺利，从现场考察的结果来看，这条路不但路程比海东新线东江段目前设计的线路要短上五点几公路，而且一路上基本上是一马平川，避开了丘陵山峦地带，而且也不用反复跨越蟒河，多修三座大桥。 考察结束后，在东江县交通局举行了一个关于海东新线东江段的调研会议，今天参加海东新线考察的人员全部出席，另外还有东江县交通局科级以上干部，东江段项目指挥部全体领导班子。 在调研会开始前，马千里和周锡成碰了碰意见，主要是统一一下口径，看在调研会上如何发言。其实马千里和周锡成对赵长风此次到东江县来调研的目的非常清楚，肯定是赵市长对海东新线东江段目前的设计线路不满意，否则，为什么在考察东江段设计线路时要把当初被否决的线路也列入考察范围？这其中的意图非常明了嘛！ 其实不光是赵长风对东江段设计线路不满意，马千里和周锡成两个人同样不满意。对东江县来说，交通问题已经是制约东江县经济发展的最大问题。东江县地处海州西北部山区，既不靠海，也远离深州羊城等玉江三角洲经济中心，和同属于海州市管辖的粤海县、洪山县、西湖区、海城区等县区相比，地理上处于先天的劣势，经济发展速度滞后也在情理之中。东江县唯一可以倚仗的地理优势就是地处江州和海州之间，江州是粤东省另外一个经济特区，虽然经济发展比起深州、羊城等尚有差距，但是也是粤东东部的一个经济重镇。如果东江县能够通过交通把海州和江州联系起来，那么在两市的经济交往中东江县一定会占不少便宜。可惜的是，海州市和江州市之间目前的交通联系是通过粤海县的沿海快速公路联通的，把东江县给绕了过去。当初设计的海东新线，除了缓解海州与东江县之间的交通压力外，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希望通过海东新线这条新通道把江州市和海州市连接起来，比起沿海快速公路来，海东新线要少走八十多公里路程，显然要比经过粤海的沿海快速公路要经济许多。 第二十二章外行的讲话 第二十二章 外行的讲话 可是由于种种原因，海东新线却不死不活地停在这里，也让东江县的发展大计也停滞在这里。马千里和周锡成都是去年才到东江县来的，两个人都是四十多岁，如果在东江县能做出一点成绩，那么按照两个人的年龄来说，是很有可能在仕途上前进一步。但是东江县却是海州市的经济洼地，现在对干部政绩考核中又尤其注重对gdp的考核，两个人想干出一番引人注目的成绩必须为东江县找出一条新的发展模式。在马千里和周锡成两个人看来，这个新的发展模式最好就是利用东江县地处江州和海州两地的中心，在两地产业衔接和物流转运方面做点文章，使东江县同时成为江州和海州两大城市的产业配套中心和物流基地。当然，这就有一个前提，就是海东新线东江段必须建成通车，否则海州和江州的联系还是要经过粤海县、江封县等地，哪里轮到东江县分一杯羹。 关于海东新线东江段，周锡成和马千里两个人也投入了很大精力和心思想解决这个问题，但是由于东江县是个吃饭财政，连海东新线东江段的征地补偿款和建设资金方面还有两个多亿的缺口，单凭东江县财政来筹措这笔款项，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而海州市交通局和省交通厅却咬紧了牙关，说配套资金方面对海东新线已经是超额投入，全省和全市交通建设摊子那么大，即使省市两级交通部门有心对海东新线东江段加大投入也是有心无力啊。 这个时候马千里和周锡成心中就充满了对海东新线设计部门的抱怨，甚至是对当初力主海东新线更改设计路线的老省长孙金平也有些不满。如果当初按照海东新线东江段最初的设计方案，这东江段早就建成通车了，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进退两难的地步？ 马千里和周锡成一脑门的官司，却又不得不想办法在筹集东江段建设资金上做文章。这次赵长风从粤海县县委书记的位置升任为海州市常务副市长，马千里和周锡成心中就存了心思，打算找个机会向赵市长汇报一下，诉一下苦，让赵市长想办法照顾一下东江县，把海东新线东江段的建设资金解决了，尽快让海东新线东江段建成通车，把这条横亘在东江县境内的交通盲肠变成一条金光闪闪的经济发展高速通道。可是马千里和周锡成没有想到，没有等他们开始汇报，赵市长竟然主动到东海县来考察海东新线东江段的建设进度来了，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赵市长的考察行程安排中竟然包含了海东新线东江段最初的设计路线。 在官场上打滚的人，一向善于领会领导的意图。赵市长提出要考察早已经被废弃了的东江段最初的设计路线，这说明什么问题？赵市长可不是普通的副市长，他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负责全市经济、财政、金融、交通等方面的工作，在这些方面的工作上有很大的发言权甚至是决定权，作为一个这么主要的市领导，他会无缘无故地要去考察已经废弃的海东新线东江段最初的设计线路？ 如果说赵市长视察海东新线东江段的工作传递的是海州市领导，至少是赵市长本人非常重视海东新线东江段建设工作的话，那么在具体日程安排中包括了海东新线东江段最初的设计路线，则说明在赵市长本人心目中至少已经在考虑，是否能够让这条被废弃的设计线路起死回生。 对于这个思路，马千里和周锡成两个人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却从来不敢去深想。申报一条二级公路已经是非常困难了，而对已经开工建设的二级公路设计路线进行修改，更是难上加难。因为对设计路线进行修改，就是让这条路线的设计单位和审批单位承认原来的设计方案是错误的，至少是不合适的，这就意味着责任，虽然不见的有什么具体人要为出来承担这个责任，但是这还是会触动某些官僚机构的底线。他们一向是掌握着审批大权，看着别人求上门来，现在要让他们承认自己错了，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其中难度可想而知。更何况这条海东新线东江段现有线路还牵扯到已经退休的老省长孙金平，孙金平虽然只做到副省长，但是他在粤东政坛上的影响从来没有人小觑…… 马千里和周锡成不敢想，不代表别人不敢想。从赵市长考察线路安排来看，赵市长就敢这样想，而且很可能打算这样做，否则他也没有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地率领一帮部下对东江段最初设计路线进行考察——身为分管交通的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应该很清楚他的一举一动会对下面干部传达什么样的信息。 马千里和周锡成这么一碰，彼此心里都有谱了，口径也统一了。那就是在接下来的讨论会上，马千里和周锡成一定要哭穷，强调一个建成通车的海东新线东江段对东江县社会经济的发展会有多么大的促进作用。要求市在政策上对东江县倾斜一下，财政支持力度再大一些，尽快让海东新线东江段建成通车。如果市交通局局长陈心仁也跟着哭穷，说市交通局也是资金紧张，捉襟见肘，不能给东江县以更大的支持的话，那么就让周锡成把海东新线东江段最初的设计线路抛出来，试探一下赵市长的反应。 果然不出马千里和周锡成的所料，他们刚一提出来东江县基础差、底子薄，希望市里能够在资金投入方面再给一点支持，让海东新线早日建成通车，成为东江县全体人民的发家路、致富路时，市交通局局长陈心仁就接口说道： “我个人理解，当前还是要在基层提倡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不要老是等、靠、要，基层干部要打破这种旧观念。市里的资金也是有限的，海东新线东江段最初设计的时候，市里只安排了一亿六千万元建设资金，后来考虑到东江县的具体困难，市里又追加了六千万元建设资金，同时又作通了省交通厅的工作，让省交通厅也增加了六千万元的配套资金，这本身就是对东江县交通建设的巨大支持。市里两区三县，也是一大摊子建设工程，到处都是需要钱，市里交通建设经费也是有限的，主要还是要靠下面的干部群众艰苦奋斗。赵市长刚才强调过，我们要高举两面旗帜，一面是改革开放，一面是艰苦奋斗。我认为赵市长的指示是无比正确的，我们应该深切地去体会赵市长这个指示精神。” 马千里和周锡成眼神碰了一碰，果然不出所料，陈心仁这老家伙又是老调重弹，总是这老一套。 周锡成就咳嗽一下，把面前的茶杯挪了一挪，说道：“陈局长的讲话很好，讲出了我们基层干部的心声。马书记和我都很认同赵市长的这个观点，越是在改革开放的时候，越是不能够忘记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 马千里伸手弹了弹烟灰，微笑着望着周锡成，无疑是对周锡成讲话的最好脚注，让大家知道，周锡成所说道“马书记和我”绝对不是空口白话，是两个人的一致意见。 赵长风靠在座椅上，一边听着周锡成的讲话，一边在心中感叹，看来东江县基础虽然差一些，但是领导班子还是很团结，最起码在关键问题上，一把手二把手能够立场一致，这样局面对东江县经济发展还是有利的。 周锡成抬头看了一眼赵市长，捉摸不透赵市长平淡如水的表情下面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继续说道：“但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也是需要一些基本条件的。就拿海东新线东江段的建设来说，如果让东江县依靠目前的条件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话，那么东江段就必须摒弃现有的设计线路，回归到最初的设计线路上去——赵市长和陈局长今天在考察中应该发现了，如果东江段回归到最初的设计线路上，不但线路缩短五公里多，而且会少开挖一条穿山隧道和少修建三座跨河大桥，结余经费两个多亿——如果是这样，东江县全体干部群众勒勒裤腰带，还是能够有信心把海东新线东江段建成通车的！” 周锡成开了个头，东江县交通局有不少干部都跟着附和起来，不管他们内心是否真的赞同周县长的意见——这个时候周县长讲出的话明显是经过马书记同意的，这县里党政一把手都发了话，我们这些人再不跟着附和，是不是想马书记和周县长给我们穿小鞋？ 东江县交通局局长李振节却没有立即发言，他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勤奋地记录着，好像是在总结大家的发言精髓。 东江段项目指挥部常务副总指挥王文封却开口唱起了反调：“周县长的意见、还有东江县交通局同志们的意见都很好，但是我觉得是不是需要再慎重考虑一下呢？海东新线虽然是一条二级公路，但是很多路段的设计标准其实达到了一级公路的标准，这条路的设计路线是由省城市建设勘察设计院勘察设计，经过市委常委会，上报省交通厅，在省交通厅厅长办公会上研究通过，最后上报到分管副省长，在省长办公会上研究决定下来的。可以说目前这条线路从项目建议书到工程可行性报告都经过省内外权威专家论证过的，再经过这层层报批、把关，最后才决定下来的。这时候我们如果要提出修改设计方案，那些专家会怎么想？上级部门会怎么想？主管领导又会怎么看？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总之……我认为还是要慎重对待这个问题。” 会场上陷入了沉默。王文封提的问题有点大，谁也不好回答。 赵长风淡淡地看了王文封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才说道：“刚才同志们都踊跃进行了发言，很好，讨论会嘛，就需要这样的气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观点看法都可以拿出来交锋，理越辩越明嘛。” 一边说着，他的目光一边淡淡地扫过会场，把会场上每个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在座很多都是交通系统的专家，我呢，虽然是分管交通系统，但是毋庸讳言，比起在座诸位专家，我在交通建设方面是个外行。”赵长风目光扫了一圈，收了回来，“所以对于海东新线东江段的建设，我这个外行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所以就不谈什么看法了。现在，我在这里就只能务一下虚，谈一下工作方法的问题。共和国老前辈曾经说过一句话，在工作中一定要‘不惟上、不惟书、只惟实’，怎么看这句话？我个人理解，很简单，就是要求我们在工作中不能只看领导怎么说，书本上专家怎么说，而是要根据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实事求是地去做工作。因为领导也是人，专家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误，所以他们的意见和看法不一定就是正确的，我们工作最终落脚点还应该落在工作的具体情况上。” 说到这里，赵长风目光又扫视了一圈，微笑着做了结束语：“这是我在实际工作中的一点感悟，讲出来与大家共勉。今天的研讨会就先到这里吧。关于海东新线东江段的问题，海州市交通局和东江县要成立一个联合小组，再研究一下，拿出一个方案报上来。总之，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够让这条海州市的盲肠再阻梗我们海州市的经济发展了！” 会场上一片热烈的掌声，王文封和李振节也跟着鼓掌，仿佛使出了全身力气。 第二十三章官场上是讲悟性的 第二十三章 官场上是讲悟性的 东江县一趟考察下来，赵长风心中基本上有了底，从东江县交通局汇报的情况来看，海东新线东江段最初的设计路线在地质情况并不复杂，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处理的路段，在征地拆迁方面面临的压力也很小，如果东江段能够回归到最初的设计路线上，那么根据省市两级配套建设资金的情况，东江段很快开工建设，并且能够在一年内建成通车。 目前的难点就在于如果让东江段回归最初设计路线的话，要面临的重重管卡。不过即使管卡重重，赵长风还是有信心去克服它们的，毕竟这是一件与国与民都有利的事情，只要道理讲清楚，上面那些老爷们也不会怎么卡吧？ 主意既然打定，赵长风就决定付诸于行动，首先就是争取市里的支持，尤其是市委一把手，苗晓苗书记的支持。 说起来赵长风和苗晓之间已经是比较亲密了。当初在粤海县县委书记任上的时候，赵长风就和苗晓之间往来比较频繁，而苗晓也借着赵长风在粤海县搞的财政制度改革大出了一把风头，虽然是财政改革是赵长风一力推进的，赵长风向杜红军书记汇报的时可没有忘记提到是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特别是在苗市长的大力支持下，粤海县的财政制度改革才得以顺利推行，打开一个新的局面。那个时候正是海州市很微妙的时期，赵长风在汇报的时候有意突出了一下苗市长，虽然说苗市长顺利接替海州市市委书记与这个无关，但是至少赵长风当面对杜书记的汇报给苗晓加了不少印象分——当然，这些都是拿得到台面上的理由。 不过等赵长风升任海州市常务副市长之后，赵长风和苗晓之间来往反而不那么密切了。虽然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但是如非必要，赵长风很少会到苗晓的市委书记办公室去。 海州市委市政府大院坐落于海州市西北部的西湖湖畔，掩映在一片湖光山色之中，因为大院的门牌号是西湖大道一号，有些人都喜欢称呼这个大院为一号大院，这个称呼慢慢传开，久而久之，一提起一号大院，老海州人都知道指的是市委、市政府大院。 西湖一号大院内，市委书记、副书记的办公楼和市长、副市长的办公楼比邻而居，官员人民习惯称呼为“书记楼”和“市长楼”。这两座楼都不高，只有五层，枣红色的墙体，绿色琉璃瓦屋脊，四角的挑檐上都蹲着一只神兽，在高大的木棉树和繁茂的小叶榕树的掩映下，再被外面的西湖后背后的雁麓山一衬托，很有点中式园林的味道。 按理说书记楼和市长楼比邻而居，赵长风又和苗晓私人关系不错，应该经常去书记楼里看望一般苗书记才对。可是事实上赵长风到了海州市之后，只去过两次苗书记的书记办公室。所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赵长风虽然是市委常委，但是也是常务副市长，属于市政府这边的干部，如果他经常单独到市委书记办公室去，作为市政府的一把手，代市长王刻舟会怎么想？这些都是一个成熟的领导干部所需要考虑的问题。 但是今天这个海东新线东江段线路改建问题，赵长风觉得有必要先和苗书记通一下气——虽然按照惯例，他应该先和代市长王刻舟汇报的——苗书记是市委一把手，无论是从工作角度出发还是从私人感情出发，在这个问题上先向苗书记汇报一下，让苗书记感受到赵长风对他的尊重，这对赵长风顺利开展海东新线东江段改建工作是非常重要的。当然这并不代表赵长风不尊重代市长王刻舟，只是对赵长风来说，他需要寻找的是一个能够以最快速度最顺利地完成心中构想的途径。 苗书记的办公室位于五楼的东端，要想过去，首先要经过苗书记专职秘书闻言声的办公室。赵长风过去的时候，闻言声正坐在办公桌后在奋笔疾书，想来是在写什么材料。赵长风在门口一站，闻言声立即醒觉，他抬头看到是赵长风，脸上立刻挂满了笑容。 “苗书记……在呢？”赵长风指了指隔壁苗书记的办公室，虽然事先已经给苗书记打过了电话才过来，但是这个时候赵长风还是问了一下。 “在呢。”闻言声知道赵长风和苗老板的关系，他笑着说道：“正巧里面没有人。” “那好，我先过去。”赵长风笑了一下，就往隔壁走去。如果是其他人，多半闻言声要通报一下，但是作为苗书记的专职秘书，闻言声当然知道赵长风和苗老板之间的关系，所以就随便了些了。 赵长风进去的时候，苗书记正拿着红色的电话机在打电话。赵长风的动作立刻轻柔了一下，红色的电话机都是和上级领导联系的，看来苗书记在跟省里某位领导在通电话。 苗书记也看到赵长风进来，他嘴角挂着一丝笑容，用手指了着沙发，示意赵长风先坐下。赵长风就笑着坐在了沙发上。 “好，这项工作我们目前抓得很紧，有什么问题我会及时向您汇报。”苗书记恭敬地放下了电话看，站起来身来向赵长风走来。 赵长风连忙站起身来，笑着叫道：“苗书记。” “呵呵，坐，坐，坐。”苗书记用力握了握赵长风的手，拉着赵长风并排坐在长沙发上。然后从茶几上摸出一盒大熊猫，递到赵长风面前：“来一支？”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抽了一下午烟，嗓子疼，不来了。” “好，好，还是原来的本色。”苗书记大笑了起来，自己往嘴里塞了一根烟，说道：“我还真害怕你跟我客气啊！” 赵长风心头一热，知道苗书记这是和他讲感情，说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随着彼此地位的变化发生什么变化，这在官场上直接上下级之间也算是异数。 伸手摸出火机替苗书记点着火，嘴里笑着说道：“我不跟领导客气，只给领导服务。” “你呀！”苗书记用夹着香烟的手指虚点了一下赵长风，然后随口问道：“怎么样，这段时间？” 这话问的无影无踪，是典型的官场上的半截话，如果听话的人没有一些悟性，没有一些准备，别说回答这句话，甚至连班长究竟是问什么的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 赵长风当然不会这样，他虽然年轻，却并不缺乏官场上的历练，再加上自己的悟性，在这方面做的比谁都好。 作为下级，在见上级领导时一定要做好充分准备，这个准备不光是说在材料数据方面的准备，更重要的是，要在精神上心理上做好准备，要能够根据场面微妙氛围的与领导心态的变化来决定自己的言行举止。 比如要去见上级领导，就要考虑到单独来见领导，应该怎么样使用表情，两个人一起来，有该怎样调配脸上的神情。如果领导一个人在办公室，那么应该怎么说话，如果领导办公室里有其他人，那么又当如何开口。这些东西必须提前在脑海里过一遍，计划停当，那么见到领导时才会应对得体，不会出什么纰漏。 另外还要根据所见领导的习惯行为来分析领导当时具体的举动中所蕴含的含义。就比如苗书记，赵长风在粤海县当县长时就开始接触，对苗书记（那时还是苗市长）的一些行为习惯以前把握的很透。比如苗书记是坐着接见你，还是站着和你交流，甚至是在走动作听取你的汇报，这里蕴含的意思是不一样的。他在接见你时所采取的走、站或者坐这几种肢体语言中已经蕴含着他对你这个人，对你汇报和请示的问题、对他即将安排或者正在安排你要去办的事情，乃至于你将来的命运都有一定的情感倾向和心理暗示。 赵长风对苗书记的肢体语言已经熟悉到这个地步，当然对苗书记的语言里所隐含的信息也能准确把握。 就拿今天苗书记问的这句：“怎么样，这段时间？”来说，这其实是很多领导都喜欢用的一种问话方式，他们习惯于用这种看上去很宏观也很模糊的方式来提问，这种提问没有具体指向，全靠被提问的下属临场的发挥。如果被提问的下属心中没有数，回答出来的问题就是漫无边际，不知所云，这样自然就引不起领导的兴趣，使自己陷入比较尴尬的境地。但是有些聪明的下属悟性好，事先又做够了功课，这个时候就会从自己所掌握的情况中提炼出领导感兴趣的内容加以总结汇报，这样既向领导展示了自己的才学见识，又能够在领导心目中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 第二十四章孙老 第二十四章 孙老 听苗书记的话，是问自己从粤海县到海州市担任常务副市长后这段工作的整体感觉，而这段时间也不过才一个多月，按照正常的官场惯例，赵长风还处于下基层调研的阶段，这也是一个熟悉情况，积累经验的阶段，赵长风的问题就是，怎么样在这个阶段中挑出苗书记相对书记又感兴趣的话题加以发挥。 “我还是很吃惊啊。”赵长风说道：“以前我在粤海县的时候，总以为粤海县的发展速度是惊人的，但是到了海州其他县区考察调研之后，发现其他县区的经济发展也是日新月异，不亚于粤海，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我看不久我们海州就有可能超过禅城，成为粤东省第三经济大市……” 说到这里赵长风看了看苗书记，尊敬地说道：“苗书记，这都是您担任市长是打下的基础啊！现在您担任了书记，我看海州市的经济发展速度会更猛更快。” 苗书记把脸一板，说道：“长风，我让你汇报情况，可不是请你来拍马屁的！你主要说说，海州市经济建设中还存在哪些问题？把你从粤海县提上来，为得就是发挥你经济方面的特长！” “我经济方面是有些长处，但是还需要书记您把握方向啊！”赵长风并不害怕苗书记板脸，他说道：“我刚到海州一个多月，市政府的工作千头万绪，工作程序也很复杂，有很多东西还没有理顺，刚才汇报的只是我下去调研时得到的初步印象。” “关于海州市经济建设方面的问题，也不能说没有。”赵长风这才把话题引向今天的正题，“比如海州市整体经济发展速度虽然很快，但是也存在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比如东江县就是海州市的经济洼地，无论是经济总量还是发展速度和其他兄弟县区比较起来都差了好大一块。” 苗书记微微点了点头，把目光很感兴趣地投到赵长风脸上。这次省里提赵长风到海州市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主要是为了推进海州市财政制度改革，没有想到赵长风没有从海州市财政制度入手，反而先去考察了海州市的经济洼地，看来省委杜红军书记器重这个年轻人不是没有道理啊！ 赵长风继续说道：“而东江县的经济发展，主要受制于东江县的地理环境，县里大部分地区处于半丘陵半山区地带，又不临海，道路建设又比较落后，对投资商没有吸引力，所以最后就成了海州市的经济洼地，拖了海州市的后腿。如果东江县的经济发展速度和经济总量能够和粤海县看齐，那么我们海州市的经济总量超过禅城市绝对不成问题。” 苗书记又点燃一根烟，问道：“你认为如何才能提高东江县的经济发展速度？” “海东新线。”赵长风回答道：“其实市里已经有了规划，问题的症结就在海东新线。如果海东新线东江段建成通车，那么东江县的经济发展就会是一个新的面貌。” 苗书记不动声色地弹了弹烟灰，说道：“你是分管交通的常务副市长，这海东新线的问题就交给你来负责了。” “苗书记，我今天就是过来向您汇报海东新线的问题的。”赵长风挪了挪身子，“我的看法是，海东新线东江段必须重新设计，回归到最初的设计路线，这样制约海东新线建设的资金瓶颈将会迎刃而解。” 室内的空气顿时像凝结住一样。苗书记盯着赵长风半天不说话，过了很久，等烟头就要烧到他的手指时他才醒悟过来，狠狠地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拧灭，然后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南边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赵长风起身跟在苗书记后面。 苗书记往外面望了望，口中说道：“海东新线东江段的背景你清楚吗？” “清楚。”赵长风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听说原来主管交通的副省长孙金平是东江县大溪镇人，就是因为他的坚持，海东新线东江段才放弃了最初也是最合理的设计路线，绕道从大溪镇经过。” 苗书记又是一阵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苗书记才又问道：“孙老的背景你清楚吗？” 赵长风听苗书记称呼孙金平为孙老，心中也是一惊，嘴上却说道：“苗书记，您是知道的，我是01年后半年才从中原省调过来的，对粤东很多情况都不摸底。” 苗书记缓缓点头，说道：“也是，你到粤东来的时候，孙老已经退休了。”他转过身来，指了指沙发，说道：“走，我们还是坐着说话吧。” 这次赵长风坐在了长沙发上，苗书记却坐在他的对面。 “长风，孙老退休时虽然只是一个副省长，但是他在粤东省政坛的影响力却要超过许多退休的副书记。”苗书记靠在沙发上，向赵长风讲起了典故，“粤东省全省至少有六个市委书记在孙老手下干过，省里三位副省长都曾经是孙老的直接下级。” 说到这里，苗书记压低了声音，说道：“更重要的是，省委书记杜红军曾经是孙老的秘书。” 纵使赵长风修养再深，这时候不由得也大吃一惊。杜红军是孙金平的秘书出身，怪不得孙金平的影响力这么大，难怪啊难怪！ 苗书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孙老一生应该说是很正直的，可以说是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从来没有办过什么违反原则的事情，所以才会威望这么高。可是临退休前，孙老却违反了一次原则，替老家大溪镇争取了这么一条二级公路。当时在市委常委会研究的时候，我虽然明知道这么做是违反原则的，但是我也投了赞成票。不光是我，当时所有的常委都是这个心思吧？” 赵长风沉默了，没有想到海东新线东江段的来路这么大。不过来路再大，这个头既然开了，他就必须走下去，不能够让海东新线东江段就那么卡阻在那里。 伸手抓起茶几上的大熊猫，赵长风往嘴里塞了一根，摸出打火机点上，狠狠地抽了两口，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 “苗书记，孙老既然是一个讲原则的人，我想就好办了。”赵长风说道：“现在海东新线卡在那里也不是个办法。我看还是要修改海东新线东江段的线路设计，至于孙老那边，我过去做做工作看。我想孙老既是大溪人，更是东江人，他也不想看到东江县因为这条梗阻的盲肠而经济停滞不前吧？” 苗书记沉吟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可要考虑好，这样做风险很大，一旦出了什么差错，那么你在海州市常务副市长位置上的首演亮相可是彻底失败了，这无论是对你的威信、还是对你的前途影响都会很大的！” “苗书记，这我清楚。”赵长风伸手把烟头拧灭，“如果总是这样瞻前顾后，这工作就没有办法干了。” 停顿一下，他又笑着说道：“再说了，即使我失败了，不是还有您在后面给我兜底呢？” “臭小子，你打算把天捅一个窟窿，我本事再大，也没办法帮你兜底啊！”苗书记笑了起来，“既然你决定了，那么就试一试看吧。” “多谢苗书记的支持！”赵长风知道苗书记说这句话等于也替他担上了干系。比起那些一味逃避责任推脱责任的领导来说，苗书记还算是一个有担当的领导。 “那边，”苗书记指了指外边的市长办公楼，“刻舟同志是什么意见？” 赵长风连忙恭敬地回答道：“苗书记，我还没有来得及向刻舟市长汇报。” “这样不好嘛！”苗书记微笑着虚点着赵长风：“刻舟同志是你的上级，你应该先跟刻舟同志汇报一下嘛！” “是！苗书记批评地对！”赵长风虚心承认错误， “可是，我总是觉得，先向书记您汇报一下比较好！” 他知道，苗书记看似在批评他，其实是很满意他的这种表现的。他赵长风和苗书记之间的关系可是不同，在苗书记心目中早就把他看成自己的嫡系了，那么先向市长还是先向书记汇报工作，其实是一个态度的问题。在官场中最讲究的就是一个态度，只要态度端正了，即使犯了错误也是好同志，是无心之错；如果态度不端正，干出成绩也是坏榜样，其心可诛。 “你回去向刻舟同志汇报一下，征求一下刻舟同志的意见。”苗书记靠在沙发上说道，“下次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正常的工作程序还是要的嘛！” 赵长风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在他起身要告辞的一瞬间，苗书记忽然间说了一句：“这个情况，你可以和杜书记沟通一下。” 第二十五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二十五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出了书记楼，赵长风心中还微笑，看来苗书记还真的以为他和省委杜红军书记有什么关系啊。不过这个事情赵长风并不像解释，官场上的事情越含混越好，有的时候解释多了，反而会…… 和书记办公楼一样，市长办公楼一共有两部电梯，这两部电梯一东一西的分布分在办公楼的两端，西端这一部是公用电梯，东段这一部则是市长专用电梯，供市长们上下楼专用。赵长风进了市长办公楼，乘坐市长专用电梯上到四楼，从侧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鲍晓飞就从迎了上来，接过赵长风的手包，又为赵长风的水杯里添了点水，这才轻声汇报道：“老板，来了很多向您汇报工作的人，都在隔壁等着呢！” 赵长风伸手正要拿电话，就停下来抬着眉毛看着鲍晓飞。鲍晓飞明白老板的意思，就进一步说明道：“国资办的贾宝安主任、项目办的牛月利主任，还有其他的一些同志……”显然，鲍晓飞嘴里的这“其他一些同志”分量无法和国资办的贾宝安主任和项目办的牛月利主任相比，所以连名字都省略了。 “现在恐怕没空。”赵长风手就落在了电话机上。 “那我让他们改天再来。”鲍晓飞退了出去。 赵长风抓起话筒，拨通了王刻舟市长办公室的电话：“市长，我是长风，有点事要向您汇报，您有空吗？” “啊，长风市长啊，那……你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王刻舟的粤东式普通话听起来有点生硬，仿佛舌头不会打弯一样。 放下电话，赵长风把鲍晓飞叫过来，嘱咐道：“我到楼上一趟。” 王刻舟的办公室在五楼，所以这里楼上就是代指市长王刻舟。鲍晓飞就拿起桌上的手包递给老板，又打开侧门，看着老板进了市长专用电梯，这才退回办公室，把门给带上。 赵长风来到市长办公室门口，王刻舟的秘书乔学雨正迎面出来，他见是赵长风，就满面堆笑着，侧身一让，客气地说道：“赵市长，里面请。”把赵长风迎了进去。 王刻舟正在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报纸，见秘书乔学雨领着赵长风从门口进来，就放下报纸笑站起来哈哈地握了握赵长风的手，招呼赵长风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乔学雨给赵长风倒了一杯水，又给王刻舟水杯里添了一些，退了几步，这才扭身从门里出去。 看到赵长风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王刻舟也坐回在沙发上，手指头轻敲两下膝盖，亲切地说道：“长风市长，市里的工作都适应了吧？压力不小呀……” 赵长风坐直身体说道：“市长，我刚到海州不久，新的工作岗位、新的工作环境，市里的工作也是千头万绪，工作起来是有不小压力。不过我们这些做副职的，压力再大能有您和苗书记大吗？市里所有工作都要靠您和苗书记拍板，有您和苗书记做后盾，我感觉身上的压力轻了许多。而且有苗书记和您亲自指导，有市委市政府其他领导同志的共同协作，工作中的压力我还是有信心去克服的，把您和苗书记交给我们的工作去做好，做扎实。” 王刻舟缓缓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党和人民把我们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做好工作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职责和义务，我们挑着这么重的担子，能够不把工作做好吗？长风，你能有这样深刻的认识，很好！” “市长，天天被您督促着，能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吗？”赵长风不咸不淡地拍着马屁，王刻舟毕竟是市政府一把手，把关系搞得融洽一点，自然对赵长风今后开展工作有利。虽然有传言说，王刻舟是被判刑入狱的粤海县原交通局局长裴可安的表哥，但是赵长风相信，即使这个传言是真的，王刻舟作为海州市的市长，还是能够拎清楚工作和个人感情之间的关系，不会在大事大非的问题上为难他。 “你这个长风，灌起迷魂汤倒是一套一套的。”王刻舟大笑了两声，问道：“你刚才……” “对了，市长，我正要向您汇报呢！”赵长风连忙说道：“我这两天下去东江县考察了一下海东新线的建设问题，综合了一下市县两级交通部门的意见以及东江县委县政府的意见，对于海东新线的建设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海东新线？”王刻舟手指头在膝盖上轻敲了两下，眉头微皱着，从脑海中搜寻着有关海州新线的资料。他和赵长风是前后脚来到海州的，比起在海州市下面的粤海县工作了一年半的赵长风，王刻舟对海州市的情况要陌生很多。 “海州市至东江县的二级公路新线路。就是那个人们称之为海州盲肠的那条路。”赵长风小声提示着，然后打开公文包，把有关海东新线的资料拿了出来，“这是海东新线的有关资料，市长您看一下。” “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那条著名的海州盲肠。”王刻舟伸手接过海东新线的资料，翻看了几页，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看着赵长风说道：“对于这条海州盲肠，你有什么新想法？” 赵长风就把情况详细地汇报了一遍，最后说道：“综合各方面的情况，东江县和市交通部门都认为，要想打通海东新线这条盲肠，最经济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放弃现在的海东新线的设计路线，回归到海东新线的最初设计路线上去。” 王刻舟点燃一根烟，随口问道：“这个问题，你向苗书记汇报了吗？” 赵长风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说是已经向苗书记汇报过了，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刚从下面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向苗书记汇报。” 王刻舟喷了一口烟，鼻翼微微动了一下，说道：“这个材料先放我这里。你呢，再去向苗书记汇报一下。”说完就端起了水杯。 赵长风见状就站了起来，说道：“市长，您先忙，我去看看苗书记在不在。” 王刻舟就站了起来，握住赵长风的手客客气气地把赵长风送到门口。转身回到办公室，王刻舟拿起茶几上的那叠材料，坐到皮转椅上，脸色阴晴不定地看了起来。 虽然说是王刻舟是到了海州之后才认识赵长风的，但是他在一年前在羊城市当副市长的时候就听说了赵长风的名字。赵长风听说的那个传言确实是真的，王刻舟的确是粤海县原交通局局长裴可安的表哥，裴可安的母亲就是王刻舟的亲二姨。当初裴可安被海州市检察院反贪局带走后，王刻舟的二姨立刻到羊城找到了裴可安，悲悲切切地哭诉着粤海县县长赵长风的飞扬跋扈和阴险狡诈，让王刻舟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救一下亲表弟。 王刻舟是羊城市副市长，手暂时还伸不到海州，于是就把这件事情跟自己的岳父、粤东省省委副书记路跃进说了。路跃进找人到海州市打听了一下，就告诉王刻舟，这件事情不要再管下去了。海州市检察院反贪局已经掌握了裴可安贪污受贿的确凿证据，这个案子已经是铁案，要想翻案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但是要付出很大成本，同时还要承担巨大的政治风险。而王刻舟此时仕途正蒸蒸日上，冒这个风险不值得。王刻舟能够走到到今天羊城市副市长的位置上，全部都是岳父路跃进的功劳，又怎么会不听从岳父的意见？虽然他和表弟裴可安的感情很好，但是也只能对二姨说爱莫能助。二姨也因为这件事情，很少再登他的家门。 至于那个粤东县县长赵长风，王刻舟也打听到一些消息，听说身后是省委书记杜红军的背景，因为杜红军书记曾经非常信任的大管家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对待赵长风的态度非常热络…… 王刻舟当时绝对没有想到，一年后他竟然会和赵长风在海州市碰面，而且赵长风还担任了他的副手，说起来还真是造化弄人呢！ 仔细看完赵长风留下的材料，王刻舟不得不承认，改变海东新线现有设计线路是打通这段海州盲肠，促进海州市西北部经济发展、特别是东江县的经济发展的最快最有效也是最经济的途径。只是…… 沉吟了许久，王刻舟把秘书乔学雨喊了过来：“学雨，去让宇航秘书长来一下。” 乔学雨领命而出，工夫不大，海州市政府秘书长白宇航满面堆笑地出现在市长办公室门口：“市长，您找我？” “老白，坐吧。”王刻舟放下手中的材料，示意白宇航在大班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白宇航有些诚惶诚恐地用半边屁股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用恭谨的目光看着王市长。这位新来的市长是出了名的架子大，白宇航虽然是市政府秘书长，但是在王刻舟面前汇报工作一般都是站着的，很少能够享受到“坐吧”这么高级的待遇。 第二十六章少年得意非好事 第二十六章 少年得意非好事 王刻舟看着白宇航坐下，也不说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笑吟吟地看着地看着白宇航，把白宇航看得心里只发毛，后脖上的毛毛汗都出来了，一个劲儿地在回想最近自己是否有那些方面的工作没有做好，没有做到位。一边想着，一边目光就躲闪起来，不敢在看王刻舟笑吟吟的目光。 王刻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在一个新环境下要想迅速打开工作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威，有了威信，那么下属才会老老实实地不打折扣地去执行你的命令，不敢在你面前耍滑头。当然，在下属面前立威，并不是说动不动就沉着脸，动不动就发脾气，在官场上，发脾气的效果反而不好，因为这会让下属知道你很生气，等于就把握住你的心思了。而最好的立威办法就是营造一种神秘莫测的效果，让部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琢磨什么，这样他们在你面前就会觉得心中没底，就会自觉不自觉的战战兢兢，如此以来，官威就自然而然地出来了。 见白宇航目光开始躲闪，王刻舟这才开口说道：“老白，海东新线的情况你了解吗？” 听到王刻舟开口，白宇航这才送了一口气，原来王老板是想知道海东新线的情况，在市政府当大管家，白宇航当然了解海东新线的情况，于是就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向王刻舟进行了汇报。 听完白宇航的汇报，王刻舟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敲，说道：“就这些？” 白宇航整天在市政府迎来送往的，和各级领导打交道，眼皮子也是个活泛的主儿，如何能听不出来王刻舟的话内蕴含的意思？原来王老板想要了解的不是那些能够摆上台面的情况，而是…… 号准了王老板的脉搏，白宇航就轻了一下嗓子，身子往前倾着说道：“市长，关于海东新线，还流传一个说法，说是当初分管交通工作的副省长孙金平孙老进行过干预，目的就是想让海东新线东江段经过孙老的老家东江县大溪镇，所以海东新线东江段线路才进行了修改……” 孙金平孙老？王刻舟心中吃了一惊，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怪不得海东新线东江段会舍近求远，多花两个多亿呢！他在省会羊城市当了几年副市长，对省里的情况可比赵长风清楚多了。孙金平孙老有多大影响力，王刻舟可是一清二楚。他岳父路跃进虽然是省委副书记，但是影响力也不见得有孙金平当时那么大。现在孙金平虽然已经退休两年，很少出来走动，但是谁也不敢忽视这个退了休的老省长的影响力，因为孙金平手下出来的领导干部甚至比组织部部长手下出来的还要多。 “老白，你也是一级领导，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王刻舟板起了脸，“这种闲话传到外面，会造成什么影响？你想过没有？” 白宇航身上的汗刚干了，听了王刻舟的话立刻又冒出来一层，他慌忙解释道：“市长，我也就是在您面前才敢说说，在外面我从来不敢说这些的。” 见白宇航慌成这样，王刻舟脸上的神情又放松了下来，换上一副笑脸说道：“这就对了嘛！老白还是不错的。”说着伸手从抽屉里摸出一盒特供大熊猫扔到白宇航的面前，“拿回去抽吧。好不容易从老爷子那里磨过了两盒，今天便宜你了！” 白宇航当然知道王刻舟口中的老爷子是谁，这种特供大熊猫只有省部级领导才能够享受到，王刻舟既然能拿到，肯定是从省委副书记路跃进那里拿到的，谁不知道，省委路跃进书记是王刻舟王市长的老泰山啊？王刻舟从老岳父那里搞到两盒特供大熊猫，就分给了自己一盒，这，这…… 看前面前这特供大熊猫，一股暖流顿时从白宇航心头涌起，他忙不迭地把大熊猫拿到手中反复地看着，嘴里说道：“多谢老板，多谢老板。”短短的一瞬间，白宇航经历了从严冬到盛夏两种极端不同的感觉。 “老白，你也别和我客气。”王刻舟靠在皮转椅上笑眯眯地看着白宇航，“你跟我时间长了，就会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好了，没什么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白宇航把那盒特供大熊猫装好，满面堆笑地站了起来，冲着王刻舟哈了一下腰，这才退了出去。 王刻舟坐在皮转椅上一边捋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望着天花板，消化着刚才白宇航透露出来的这个消息。作为分管交通工作的琴岛，这海东新线东江段和孙金平孙老的关系赵长风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赵长风为什么还敢修改孙金平孙老当初干预过的线路呢？他就不怕得罪了孙老？孙老临退下来时豁出去老脸皮为家乡做了唯一的一件好事，现在赵长风要推翻重来，那不就等于是打孙老的脸吗？赵长风难道说就没有考虑过这个后果吗？ 把孙老的关系放到一边不说，还有省道路勘察设计院、省交通厅、分管副省长等等这方面的关系，赵长风这样做就等于否定这些部门，这些领导的工作，他们会轻易让赵长风过关？这些因素赵长风又考虑了吗？ 虽然说赵长风背后有杜红军书记的关系，但是未必见得杜红军书记事事都支持他啊。再者说来省委书记杜红军在粤东省也不是一手遮天，还有方方面面的势力纵横交错，而赵强省长最近的表现也越来越强势，风头有盖过杜红军书记的势头，杜红军书记全靠省里这些老人老关系老势力的支持才没有让赵强压过去，现在赵长风这么一搞，注定要得罪孙金平孙老，而孙老的老部下中目前还有六个市委书记、三个副省长，杜红军能不考虑这些东西吗？更何况杜红军本人也是孙老的秘书出身。 这个赵长风还是太年轻了，做事太冲动。现在还是靠着一腔热血就能做事的年代吗？不过也难怪，不到三十岁就成为一个地级市副市长，可谓是少年得意。不是说春风得意马蹄疾吗？这个时候怎么能够不产生天下在握的感觉呢？改变海东新线的线路，为自己捞一点政绩，不正是这种心理浮躁的表现吗？看来仕途太顺利了，也不见得是一件什么好事。让年轻人吃吃苦头，受受挫折也好。 想到这里，王刻舟抓起红蓝铅笔就在海东新线的材料上重重地打了一个勾。这个海东新线东江段改变线路的项目他不但要支持，而且还要大力地支持，市政府这边所有的支持所有的资源全部到位，由着赵长风去运作，去折腾，这也是赵长风在海州市做的第一件政绩，王刻舟相信，赵长风市长在海州市的第一次亮相一定会非常精彩！ 见过赵长风之后，卫建国心中就有了底，有了赵长风的支持，局长丁一尘算根鸟毛？你不是折腾老子吗？老子就放开了手和你折腾，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老子家祖传三代都是开染坊的！ 早晨上八点二十分，卫建国乘坐着桑塔纳2000到了劳动局，下了车，来到自己办公室泡了一杯茶，翻翻办公室早上送过来的报纸，有意磨蹭了一下，看看手表，马上八点四十五了，这才起身往局长丁一尘的办公室走去。 在劳动局，有这么一个规矩，每天早上八点半上班，八点四十分各个副局长都要到局长丁一尘办公室去碰一下头。这其实也是很多部委办局通行的一种规矩。在部委办局，这种每天早上的碰头会是一种例行工作，也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形式，头是一定要碰的，碰了头，就表示一天的工作到位了，同时也给手下人的考勤工作做个表率。其实所谓的碰头，碰不碰都无所谓。通常意义上的碰头也都是只露露面，有事说事，没事大家各做各的。这“各做各的”也大有名堂，因为领导很多，分工很细，所以每个领导的工作量其实是非常有限的，真正要做起来又没有几个，和县里领导忙忙碌碌排得满满当当的日程表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天地。 劳动局实行的是一把手负责制，副手的权力和空间非常有限，如果要想做点事情或者是捞点好处，没有一把手的支持或者谅解是根本不行的，所以副局长们对局长丁一尘还是尊敬，比如这个碰头会，八点四十召开，除非请假，否则副职们一般都回在八点三十五左右赶到丁一尘的办公室去碰头。 第二十七章老卫的反击 第二十七章 老卫的反击 劳动局局长办公室里，丁一尘坐在高高的大班椅上，面沉似水，眼睛不住地瞄着摆放在豪华大班桌上的江诗丹顿手表，他有个习惯，最不喜欢别人迟到，每次开会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中学的监考老师一般，习惯性的把手表摘下来放在桌面上，去掌握时间。 办公室里，除了副局长卫建国外，其他六个副局长早已经到了，他们坐在椅子上虽然不说话，但是却不时互相碰一下眼神，意思是说待会儿看丁局长怎么收拾卫建国。 办公室主任戴天德一边为几位局长的水杯里续水，一边用眼神不住地往外望着。 马上要退居二线的副局长薛和平在劳动局资格比丁一尘还老，在丁一尘面前也放得开一些，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就说道：“有些人就是架子大啊，这都什么钟点了。” 丁一尘脸色就又沉了一分，目光就扫向戴天德，“卫局长请假了吗？” “没有听他说啊，应该到了吧？”戴天德说道，“我过去看看。” 戴天德刚走出门，就看到卫建国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走来，他连忙过去说道：“卫局长，大家都到齐了呢！” 卫建国这些天已经受够了窝囊气，今天已经横下心决定不给丁一尘这些人面子，听了戴天德的话他脸色一板，大声说道：“到齐了就不能等一等？究竟是会议重要还是工作重要？我那边也是在忙工作！” 说着不理会目瞪口呆地戴天德，端着水杯大步走进丁一尘的办公室。 卫建国的声音局长办公室里这些人听得清清楚楚，丁一尘脸色阴沉的都能挤出水来，那些副局长们心中也在嘀咕，这个卫建国怎么了？不会是失心疯了吧？迟到了态度还这么嚣张，难道不怕老丁给他穿小鞋？ 在卫建国走进办公室的一瞬间，丁一尘已经调整过来了，既然你老卫准备破罐子破摔闹一闹，那么咱们就看看，你在我丁一尘的地盘上能玩出什么花活出来。他平静地看着卫建国坐在座位上，这才说道：“今天来参加碰头会的，都是领导干部。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我想大家都懂得纪律地重要性……” 说道这里，丁一尘用目光扫了一下办公室这七个副局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其实刚才丁一尘在等待卫建国的时候已经喝了足够的水，嗓子一点不干痒，他不过借着这个润嗓子的机会有意停顿一下，让人去琢磨他话中的含义。 卫建国心中冷笑，姓丁的，你这是在敲打我，还要给老子难堪啊？嘿嘿！那就来吧。就趁着丁一尘端着茶杯喝水的瞬间，卫建国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帝豪国风，抽出一根塞到嘴里，又拿着烟盒朝着房间内的几位副局长晃了晃：“抽烟吗？抽了自己拿啊！”说着随意地把烟盒扔到茶几上，然后摸出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着了烟，美美地吸了一口，然后把两腿一伸，重重地靠在后面宽大的真皮靠背上。 丁一尘用眼角扫了一下卫建国，放下辈子，继续说道：“在这个会议纪律方面，大多数领导同志坐得还是比较好的，但是也有个别同志，在这个纪律性方面，至少今天，是做得不够好的，可以说是缺乏组织纪律性。如果大家都这样，那我们的会议还要不要开了？” 所有人把目光都聚集到卫建国的身上，卫建国却恍如未觉，他就坐在丁一尘的桌边，见丁一尘停了下来，就伸手抓住丁一尘放桌面上的江诗丹顿手表，笑着说道：“丁局长，你这块手表不错啊？要小十万块吧？” 不知道那个涵养浅的副局长就小声笑了出来。丁局长目光冷冷的一扫，笑声噶然而止。丁一尘收回目光，用手敲了敲桌子，说道：“老卫，我们现在是在开会，能不能严肃一点？” 卫建国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丁局长，我也是很严肃地在问你这个问题，没有开玩笑啊。刚才市扶贫办的张主任来电话，询问我们局今年的扶贫工作进度如何，我这里正要向您请示呢！今天我们局的扶贫款什么时候拨到位啊？要不外边的人会说，劳动局丁局长都戴上十多万一块的手表了，但是劳动局的扶贫点却只投入了几千块钱，这个出手是不是太寒酸了点呢？” 卫建国分管局机关事务，扶贫工作也挂在他名下。海州市劳动局在东江县山区有一个扶贫点，但是由于丁一尘一直卡着卫建国，今年劳动局对扶贫点的投入还不足三千元，卫建国今天就是找这个由头来了。 “老卫，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不说别的，单单局里建劳动干部培训中心就欠了银行两个多亿的贷款，每年的利息都要还多少？”丁一尘扳起手指头，一本正经地给卫建国算起账来，“全局上下这么多干部职工，加上家属，又多少嘴等着吃饭。还有上级部门兄弟单位的迎来送往，这又需要多少钱？扶贫扶贫，我还巴不得那些有钱人来扶一下我们劳动局的贫呢！要不老卫你去跟王市长和苗书记说一说，把局里的财权接过去？这拆东墙补西墙东挪西借的日子我是过够了！” 见一把手丁一尘开了扣，其他副局长都心领神会，在一旁像是经过统一培训一般，挖苦起卫建国来，说扶贫是好事，但是也要量力而行啊，不要自己这边还苦巴巴的过日子，那边就硬充大头菜去发扬风格，连本单位干部职工的生活都搞不好，还去谈什么扶贫？ 卫建国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只是听着，也不说话，等这几个副局长说得自己也觉得没趣停下来的时候卫建国这才冷笑着说道：“挺好，我看应该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看看各位领导的精彩表演。一个扶贫点才能用多少钱？满打满算一年下来三五万了不得了。是啊，咱们劳动局出穷啊，各位局长，看看你们手上的手表，那一个人的手表不抵得乡下人的两栋房子？局里没钱，要还贷款，干部职工的福利待遇差。各位局长，你们摸一摸自己的肚子，一个月内，你们能在家吃几顿饭？宾馆酒店，如果不是五星六星的，恐怕各位局长都懒得往里迈步吧？喝酒，茅台五粮液这些国货恐怕都看不上眼吧？轩尼诗人头马路易十三马爹利才能满足诸位的胃口吧？” 几位副局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本来以为可以跟着丁局长痛打落水狗，没有想到遇到一只疯狗，逮着谁咬谁。 “卫建国，你闹够了吗？”丁一尘再也忍不住了，他厉声打断卫建国的话。 “丁局长，我可没有闹。我是正经地跟你汇报呢！”卫建国靠在真皮靠背上，好整以暇地说道：“眼看就要到下半年了，咱们局的扶贫款什么时候能够拨到位？我这个扶贫小组的组长到时候可不想在全市召开扶贫大会时被领导戳脊梁骨。” “我已经说过了，要根据局里的资金情况具体统筹，统一安排。”丁一尘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条件允许，扶贫资金会在第一时间拨付下去的。” “请问丁局长，什么时候我们局的条件才能允许？是七月？八月？九月？还是十一月十二月？你给我一个具体的话，到时候市扶贫办张主任问我的时候，我也好有个交代。”卫建国毫不放松。 丁一尘觉得卫建国今天绝对是疯了，他心里有些后悔，以前是不是把卫建国逼得太紧了一点？适当地给卫建国一些空间会不会好一些呢？心头这个念头一起，丁一尘就想松口，答应拨几万元扶贫款下去好了。可是丁一尘立即又醒觉，这样做不行，今天所有的副职都在一旁看着呢，他如果答应拨付扶贫款下去，别人会不会认为他是向卫建国服软？会不会认为只要在他丁一尘面前够强硬，就会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这个口子一开，如果以后再有其他副手有样学样，再在他面前做出卫建国今天这样的举动，他又该怎么办呢？如果是卫建国私下里到他办公室向他说几句软话，他未必不会同意拨个三两万元扶贫款下去让卫建国这个劳动局扶贫小组长去交差，但是现在嘛…… 想到这里，丁一尘心头松开的口子又合了上去，严丝合缝的，不给卫建国留下一丝空间。 “戴主任，”丁一尘对呆在一旁的戴天德说道：“这个问题你记录下来，记得时刻提醒我，一旦局里资金松动了，首先就要保证解决卫局长提到的这个问题。” “是，是，我这就记录下。”戴天德打开笔记本拿起笔飞快地在上面写了两行字。 第二十八章无路可退 第二十八章 无路可退 “我看这扶贫款也是有年没日子了！”卫建国猛然站了起来，“对不起，你们继续碰头吧，着扶贫款我另外去想办法。我就不相信死了张屠户，就要吃带毛猪了！”说着卫建国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丁一尘完全没有想到，卫建国竟然敢把一帮人都晾在这里，他呆呆地看着卫建国，直到卫建国走出办公室重重的摔了一下门，他才也把手中的真空水杯重重的墩在大班桌上。几个副局长包括办公室主任戴天德的脸都吓着了，办公室内只有丁一尘刚才一墩水杯的余音在回荡着…… 走出丁一尘的办公室，卫建国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忍着了一年时间，今天终于把心头这口恶气出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卫建国坐在座位上静静地思索了一下自己的计划，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如果没有什么漏洞，那么就可以趁热打铁，借着今天的由头付诸实施。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每天的碰头会结束之后，卫建国这个时候是没有什么具体事情做的。这其实也是其他局领导的工作真实写照。 在日常工作中，局领导们几乎是不用做什么具体的事情的。领导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把远期工作规划好，再把近期工作部署好，具体的实施呢都是由下属的科长、副科长以及科员们去完成的。偶尔某个局领导热情迸发，决定亲自参加某项工作，也是率领他分管的科长，科长再带着科员们簇拥着领导一起到下面督促检查工作。但是着督促检查工作无非是聊聊走走看看而已，二三十分钟，半个来小时就玩了，况且这种情况也不必天天坚持。 有些读者就会问了，那么一个像卫建国这样的部委办局的领导平时都做些什么事情呢？ 领导当然有领导的风范。一个领导者能够一天到晚守着办公室里吗？那么这就不是单位的领导，这是单位传达室内把大门的老头。一个领导者天天呆着办公室不但显得无所事事，也会显得没有政绩感。咱们试着想一想看，如果一个领导者整天就是坐在办公室内翻翻报纸，喝喝茶，看看文件，那么手下的人看到了还不都说：“看看这领导当的，太容易了吧？整天就是坐坐办公室，这不就是作（坐）家吗？” 作家是和老夏这种人一样，是坐在家里干活的，领导者如果天天老坐在办公室内，让人看到了，还不认为这领导就跟老夏一个窝囊模样？所以，领导们为了不跟老夏一个模样，就要善于寻找各种个样的理由出去，比如：下下基层；做做暗访；搞搞调查；拜拜领导……比如上午开个会，上午开完后，当领导的下午就不用来上班了，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可以自己自由支配的，用不着死守在办公室里。 有的时候领导们的借口都用完了，是在没有什么借口了，就干脆说一声“出去有点事”。着“出去有点事”可以理解为是办公事，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办私事。反正没有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追问你出去究竟是公事还是私事。再说了，这个年月，公事和私事谁还分得清楚啊？公就是私，私即是公，要不怎么说是大公无私呢？因为公私不分家了，所以办公即是办私，所以才会大公无私。着就有点像是佛家所说的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一样胡搅蛮缠又高深莫测，难道说还有那个有闲心敢和领导去扯绕口令吗？总之做领导的就要有做领导的特权，要不还领导个屁啊？领导嘛，当然是想怎么领导你就怎么领导你，你不服气还不行。你如果不服气，那简直就是自找没趣，自讨苦吃，然后再叫你自作孽不可活！ 当然，在劳动局里丁一尘和其他副局长都是真正的领导，卫建国只是一个伪领导。虽然别人见他也是客客气气地叫他“卫局长”，他上下班自由，爱去哪里去哪里，但是领导不了什么人，管理不了什么事情，更掌握不了什么钱。 今天，卫建国既然已经做了开口，就绝对不打算再回到以前的那种状态，也不可能回到那种状态。如果他乱发了一通脾气，再去服软，丁一尘还不往死里整他？事到如今，卫建国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他背后还有老搭档现在的海州常务副市长赵长风撑腰，难道就真的怕这个丁一尘了？ 下定了决心，卫建国就掏出电话号码本，翻出了粤海县旅游开发总公司总经理于青山的电话。粤海县旅游开发总公司属于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的二级子公司，全面负责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在粤海县旅游项目的开发。于青山虽然不知道着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其实就是属于当时的粤海县县长赵长风的，但是他受过中原省山水建设集团的副总裁琳达小姐嘱咐，知道要和粤海县县委书记卫建国和县长赵长风搞好关系，而卫建国（其实是赵长风的意思）当时也拍板给了粤海县旅游开发总公司不少优惠政策，所以于青山和卫建国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密切，对于卫建国的要求只要不是太离谱，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反正这都是集团副总裁琳达小姐交代过的。 “于总，是我啊，卫建国。”卫建国亲热地说道：“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事情就那样办吧，你看你这边什么时候方便？” “卫书记啊，你看着安排吧。”于青山还是按照以前在粤海县的老头衔称呼卫建国，“我即使再忙，卫书记一句话，我就是坐飞机也要赶过去啊！” “呵呵，老于，还真是够意思啊！”卫建国笑着说道：“那就定为下周一吧？周一上午八点我们一起下去。” “行，我这边安排一下，周日晚上赶到海州。”于青山笑着说道：“到时候还请卫书记赏个薄面，陪兄弟出来吃顿饭啊！” 第二十九章添乱也不看个时候 第二十九章 添乱也不看个时候 有了市委书记苗晓和代市长王刻舟两位党政一把手的大力支持，市交通局提出的海东新线东江段线路修改申请报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就通过了。 与此同时，海州市官场上流传出这么一种说法，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就是一个二百五市长，竟然在下车伊始、立足未稳的情况下去碰海东新线东江段项目，而且还是改变东江段现有的路线。海东新线东江段？不错，那的确是海州市大地上的一段盲肠，但是更是海州市大地上的一段高压线啊。去动这条线路，不仅仅是对省交通系统权威的挑战，更是对孙金平孙老爷子的虎威的挑战。 一时间冷眼旁观者有之，心中窃喜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扼腕叹息者有之，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暗自为敢作敢为的小赵市长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赵长风的身上，看赵长风在这件事情究竟该如何下台。纵然有些人听说过赵长风和省委书记杜洪军关系可能不一般，但是谁也没有因为这层关系就看好赵长风这近乎疯狂的举动——海东新线改线？如果那么容易做，海东新线还会在躺在那里停工两三年，等到你赵长风来疏通这条盲肠？ 这时候卫建国很是后悔自己的举动，早知道赵长风要面临这么艰苦卓绝的处境去完成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就再忍让一段时间，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去和局长丁一尘来斗。 那么卫建国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举动呢？仅仅是因为上周那次碰头会议么？当然不是，上周那次碰头会议只是一个开头而已。时间还得回到昨天，周一早上的时候。 早上八点，一支奇怪的车队缓缓驶出了五星级酒店海天宾馆的停车场。之所以说这支车奇怪，是因为这行由宝马、福特、奔驰等豪华轿车组成的车队中竟然夹杂了一辆桑塔纳2000。此时，海州市劳动局副局长卫建国就乘坐在这辆桑塔纳2000座驾里。至于其他几辆豪华车，则分别是粤海县旅游总公司总经理邀请过来的粤海县企业界的朋友，其中有大名鼎鼎的粤海永磁材料有限公司的行政部副总监，有粤海县最著名的制鞋公司日兴鞋业的老总，还有粤海中黄电子公司的老板等等，这些人在粤海县都是举足轻重。除此之外，于青山还邀请到了羊城著名的三大平面媒体之一《穗城晚报》的大腕名记文华山。 这支奇怪的车队出了海天宾馆后，就驶向了老海东线，向东江县方向开去。海州市劳动局的扶贫点在东江县大溪镇的深处，这些人今天陪着卫建国就是要到海州市劳动局这个扶贫点去演出一场戏。 沿着老海东线一直向前开，进入东江县境内后，又开了二十分钟，过了老蟒河桥，车队才拐下去，沿着一条有些破旧的四级公路往大溪镇方向开去，这也是当初赵长风从大溪镇往松岗村过来考察海东新线设计线路时的那条公路。这条四级公路显然是有些年头了，路面也坑坑洼洼，实在不能让人相信，在经济发达的玉江三角洲还有这么一条公路的存在。 顺着这条四级公路一直到了大溪镇，车队并没有停下，卫建国的桑塔纳2000拐上了一条更为破旧柏油路，柏油路没有走多远，前面就变成了青石板路，沿着青石板路走了五六公里，就变成了砂石路。 于青山开着奔驰领着粤海县几个企业家朋友跟在桑塔纳2000后面心中一个劲儿的嘀咕，卫建国这是领他们去什么哪儿？这道路几乎和阿富汗的道路有一拼啊。 正在傍徨中，一座小山村就出现在这条砂石路的尽头。几个村干部昨天就接到了卫建国的通知，正站在路口往外张望，这时看着几辆小车迤逦而来，满是风霜的脸上就堆出了笑容迎了上来。 领先的一个黑黑的中年人个子不高，一双细小的眼睛，眼皮子有些浮肿，鼻子还算端正，偏偏生了一副地包天的牙齿，黄黄地往外呲着，看起来有些别扭。看到卫建国下车，这个中年人木讷地笑了两下，口中叫着：“卫领导。”一只粗糙发黑的手迟迟疑疑地，想伸出来，却又不敢伸出来的模样。 “这位是岸上村村支书张富强，旁边的是岸上村村委会主任张福生。”卫建国为身旁的于青山等人介绍过，就热情地伸出手来握住张富强还在迟疑地手问候道：“老张，你好啊。”然后指着身旁的于青山等人介绍说道：“这是粤海县著名的企业家于总、刘总、高总……他们很热心公益事业，今天陪着我来你们岸上村看看情况。” 张富强和张福生两个人都激动起来，谁都知道，粤海县现在可是海州市最富裕的地方，粤海县的企业家拔一根毛比东江县本地的企业家的腰还粗，现在卫领导竟然带着这么多粤海县的企业家过来，那岸上村这次的事情看来是有希望了。 于青山等人也热情的和张富强、张福生等村干部握手，很是配合卫建国。身后的《穗城晚报》的名记手中的照相机闪光灯闪个不停。粤海县旅游总公司是《穗城晚报》广告部的大客户，名记放软身段配合一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这个扶贫点卫建国今年已经来过好几次，对岸上村的情况了如指掌，即使是这样，还是张富强、张福生领着众人详细参观了一下岸上村的情况，最后在村委会昏暗的办公室内，张富强和张福生拿出了省农科院专家为岸上村因地制宜设计的致富项目的计划书。 第三十章感人肺腑 第三十章感人肺腑 省农科院专家为岸上村制定的致富项目很有针对性，就是利于岸上村位于海拔八百多米的山区优势修建绿色无公害高山蔬菜基地，计划改造山地四百二十多亩，再修建微蓄微灌系统，将山区富含的雨水和泉水收集和汇总，通过众多的蓄水池分别储存，解决了以往岸上村山地农田无法集中灌溉的难题。整个微蓄微灌工程管网覆盖岸上村四百二十多亩山地，使山地的水资源利用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与此同时，还要在岸上村修建一个占地达五亩多的初加工基地，这样岸上村出产的绿色无公害高山蔬菜经过初加工之后，就可以直接运到海州市各大超市销售，只是整个项目下来需要六十多万元的投资。 制定这个项目计划的农科院专家是卫建国的高中同学。虽然在别人看来，挂名个海州市劳动局扶贫小组组长无非是个花瓶式的职务，可是卫建国却不这样想，在粤海县县委书记的任上他蹉跎了两年多，现在到了海州市劳动局是真的想干点事情，所以担任了海州市劳动局扶贫小组组长之后，卫建国还真的付出了很大努力，利用自己的关系把粤东省农科院的老同学请过来给岸上村把脉会诊，最后选择了以修建绿色无公害高山蔬菜基地为岸上村致富项目的突破口。 只是卫建国把这个项目交给局长丁一尘看时丁一尘反映非常冷淡，在局办公会上也没有任何人来支持他。甚至连他请省农科院的同学到海州市来的差旅费招待费丁一尘都找个借口不给报销，最后逼得卫建国不得不自掏腰包。 现在，赵长风来到了海州市担任常务副市长，还明白表示了对卫建国的支持，卫建国就不再顾忌那么多，放开手脚准备大干一场。他首先考虑到的就是岸上村这个绿色无公害高山蔬菜项目，岸上村的老老少少都巴望着这个项目能够早日上马，使村里早日摆脱贫穷落后的面貌，也能够像山下平原地区的农民那样生活。 卫建国从粤海县把于青山请过来，又通过于青山邀请一些粤海县著名企业家，目的很简单，一个是化缘，让这些企业家出钱支援岸上村绿色无公害高山蔬菜基地的建设，另外一个目的嘛……大家马上就会知道。 于青山事先已经和粤海县这几个企业家朋友打过招呼，他们都知道过来要干什么。这里先不说卫建国是粤海县老县委书记的面子，也不说和于青山之间的交情，作为粤海县商界企业界的成功人士，他们对粤海县政坛的风向了如指掌，都知道赵长风和卫建国关系不错，现在赵长风到了海州市担任常务副市长，即使为了赵长风的面子，也要支持一下卫建国。至于说捐款，又不需要多少，十万八万的也算个钱？ 于是当看过岸上村的高山蔬菜基地项目计划书之后，又听了张富强和张福生两个人倾诉了一番他们所遇到的困难，以于青山为首的几个粤海县企业家纷纷慷慨解囊，表示要资助岸上村这个绿色无公害高山蔬菜基地的建设，当然忘记不了替卫建国摆一摆功劳，说这完全是因为岸上村是卫书记的点，他们这也是通过实际行动支持老书记的工作。 于青山当场写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粤海永磁材料有限公私行政部副总监当然不能让于青山给比下去，也开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剩下几个企业老总都是八万元五万元的填写着支票，最后粤海县着几个企业家一共捐了四十三万元。距离建设绿色无公害高山蔬菜基地的项目预算六十五万元还差二十二万元。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这次活动组织者，海州市劳动局副局长卫建国的身上。《穗城晚报》的名记也紧紧地盯着卫建国，生怕放走任何一点新闻素材。 卫建国回身拍了拍他的桑塔纳2000，把于青山叫了过来：“于总，这辆小车我是坐不住了。今天看到岸上村的老乡们住的还是低矮的石头房子，吃得都是糙米白饭，菜里连一点荤腥都见不到，再看看我出入都用小车代步，我心中有愧啊，这车我不敢坐了。于总，你帮我个忙，这辆车我就卖给你们企业了，卖车的钱就用来支持乡亲们的绿色无公害高山蔬菜基地建设吧，身为党的领导干部，我们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再也不能让山区的老百姓吃苦受穷了！” 现场一片沉默，所有人都不说话，那个跟着《穗城晚报》名记来实习的女大学生眼里闪动着泪花，近乎崇拜地望着卫建国——多好的党的干部啊？如果其他领导干部都能有卫局长这样的精神，领导爱群众，群众爱领导，那么将是一副多么和谐多么美妙的画卷啊？ 卫建国迎风而立，山风吹拂他的头发，阳光照耀下，混杂在黑发中间的几根银发闪闪发光。身后充当村委会的老祠堂前，屋顶旗杆上半旧的国旗在猎猎作响，几只山雀从天空飞过，叽叽喳喳地仿佛是为卫建国在歌唱。 此情此景，怎么能不叫人感动？ “卫书记，和您相比，我们的境界太低了。”于青山有些哽咽，“这车我买了！”他掏出支票簿，刷刷刷地又签下了一张二十五万的支票，递给了卫建国。 卫建国接过这张沉甸甸的支票，双手捧着郑重其事地交给岸上村的村支书张富强，“老张，这高山蔬菜基地项目建设的款项我都给你们筹备齐整了，下面的工作就看你们了，你们千万不要让这些老总们失望！” 张富强接过沉甸甸的支票，憨厚的脸上当时就挂满了泪水，他拉了下身边的张福生，两个人噗通一声给卫建国跪下了：“卫领导，我们如果修建不好这个高山蔬菜基地，不能带领乡亲们致富，那我和福生两个人就从山上的断头崖上跳下去……” 穗城晚报的名记手中照相机咔嚓咔嚓的闪动个不停，记录下这个感人肺腑的一幕…… 第三十一章请您发落 第三十一章 请您发落 从青梅岭下来，回到海州已经是晚上了。奔波了一天，自然要慰劳一下弟兄们，于是就在众人下榻的海天宾馆安排了吃饭k歌一条龙服务，费用嘛当然是于青山埋单，重点就是招呼好穗城晚报社的两个记者。 穗城晚报的名记收下了于青山悄悄塞给的厚厚的大信封，心情很是不错，在海天宾馆十八楼的ktv豪华包厢里，名记志得意满地搂着跟着他实习的女大学生表态道：“于总，这件事情就交给小弟了，明天下午出版的《穗城晚报》上，一定会看到卫局长扶贫的先进事迹的。” 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大家又出去找了一个海鲜大排档吃了宵夜，才算结束今天的活动。临告别的时候，卫建国有些醉眼朦胧地握着于青山的手说道：“于总，还得借你的车用用，把我送回家。” 于青山稍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了，现在那辆桑塔纳2000可不就成了他的车了，他哈哈大笑，说卫书记就先拿着这车吧，算是借用。 卫建国摆摆手，说只借用这一次，送回家之后就让司机把车给于总开过来，至于过户手续，于总看什么时候方便，就派个人过来，一起去把手续给办了。 在送卫建国回去的路上，司机如丧考妣，他是卫建国的专车司机，跟了卫建国一年多了。由于卫建国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副局长，连带着他也被人看不起，平日里只看着其他局长副局长的专车司机有人抢着请吃请喝，完了还要奉送上好烟好酒甚至递上大大的红包，可是他跟着卫建国倒好，甚至连个土特产也没有见有人送过，别说和其他局长副局长的专车司机相提并论，甚至连局办公室主任的小车司机都不如，身份几乎等同于局里开值班车、面包车、大巴车的司机。之所以用个“几乎等同”，就是他比那些开值班车、面包车的落魄司机还有一点好处，就是他跟卫建国当专车司机，卫建国有很多时候不用车，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开着桑塔纳2000去办点私事，而卫建国这时候多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值班车司机就没有这个便利条件…… 但是现在，卫建国竟然把这辆桑塔纳2000给卖掉了，这么以来，他甚至连那些值班车的司机都不如。像他这种司机都是外聘的临时工，没有了车开，局里还会掏着工资养活他啊？还不立即找个借口炒了他的鱿鱼？ 卫建国见司机哭丧着脸，哪能不知道司机的小心思，他笑骂道：“你摆一张臭脸给老子哭丧啊？担心这辆破桑塔纳卖了，没有车开了是不是？瞧你的出息样，一天到晚摆弄一辆破桑塔纳就满足了？放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只要忍上一段，保给你弄一辆好车开开！” 司机强作笑脸应了一声，心中却只当卫建国是在讲大话，局长如果待见你，早就给你配好车了，还会拿这辆桑塔纳2000来日哄你？现在你未经局长丁一尘的同意就把这辆桑塔纳2000给卖了，丁局长不找你的麻烦就谢天谢地了，还会给你再配一辆好车？做梦吧！ 卫建国才不管司机怎么想，这种事情他也懒得跟司机解释。反正这小子会做人，就老老实实地跟着自己吃几天苦，不会做人就自己滚蛋，等老子新车到手，还怕找不来一个好司机？ 回到那个二室一厅的小家，卫建国又叮嘱了司机一句，让他把车送到海天宾馆交给于总，又拿了五十元钱塞给司机，说这是他交车之后打车回家的路费。司机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接卫建国递过来的五十元钱，他说道，老板，打车回家的钱我还是有的，然后就掉头往来路走去。 卫建国刚进家门，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打开手包，拿出手机一看，却是粤海县代县长董金坤的号码，他在沙发上坐下，接通了电话，打着哈哈问道：“董县长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有什么吩咐啊？” “老班长，您这是批评我了啊！”董金坤说道：“我这不是向市领导汇报工作来了吗？不知道您方便不？”末尾这一句话，董金坤说的非常神秘。 “有啥不方便的？我老卫光杆司令一个，还担心我金屋藏娇啊？”卫建国身子往后靠了靠，把双脚架在茶几上，“老董，说吧，有啥好事想起我了？” 董金坤稍微沉吟了一下，问道：“卫书记，我听说赵市长那儿……我也是刚听说，一时摸不准消息，就想你也在海州，看看知道不知道……” “长风市长？长风市长怎么了？”卫建国一激灵，立刻收起放在茶几上的脚，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 “卫书记，你竟然不知道？不会吧？”董金坤很是惊讶，“我们粤海县很多人都听说了……” “老董，我今天下乡扶贫了，刚回来。你快跟我说说，听说什么了？”卫建国心急火燎地说道。 “我也只是听说，今天下午的市长办公会上，赵市长提出了一个对海东新线东江段线路重新设计的方案，市长办公会还通过了。”董金坤说道。 “唉！没有想到，长风市长还真的是这么搞了！”卫建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前段时间长风市长把我叫过去，问了一些海东新线东江段的情况。当时我以为他只是了解了解情况，谁知道……诶！这个长风啊！海东新线水深着呢，可不好碰啊！” 挂了董金坤的电话，卫建国就坐不住了，他在狭小的客厅里走来走去，很是后悔今天的举动。真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拿所有人都不敢动手的海东新线来下手，这件事情成功了，当然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政绩，但是如果失败了呢？赵长风在海州市第一次亮相就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先不说在那些副书记副市长们怎么想，就是在下面部委办局的头头脑脑们心目中恐怕对赵市长的办事能力也要打一个折扣吧？ 按照正常的官场逻辑，赵长风到了海州市来，应该紧着先易后难的原则，先从小事、利害关系牵扯不大的事情入手，这些小事难度不大、涉及的利益纠葛较少，以赵长风的能力和关系，很容易办得漂漂亮亮的，这样既容易打开局面，也容易积累威信。慢慢地熟悉情况了，也积累了一定威信了，再拿几件不轻不重的问题开刀，到了最后，威信足够了，所有条件都具备了，都成熟了，再解决那些最为困难，最为复杂的问题，这几乎都已经成了一个套路、一个官场上的惯例，可是赵长风为什么偏偏会反其道而行之呢？难道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要知道这样做等于一下子把自己放在一个只能前进无法后退的处境当中来，难道说赵长风真的有必胜的把握吗？ 不管赵长风是怎么考虑，卫建国知道，他今天到大溪镇岸上村的活动就等于是给赵长风添乱，这个时候赵长风所有精力必然都集中在海东新线的新方案上，他必须调动所有资源，集中所有注意力，去运作海东新线的改线方案，促使这条方案获得省里批准。现在卫建国在劳动局弄了这么一出戏，必然会让赵长风分心，去考虑如何帮卫建国摆平劳动局这方面的乱局…… 唉，长风啊长风，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明呢？如果说明了，我就再忍一忍，再受几个月丁一尘的窝囊气又能怎么着？ 想到这里，卫建国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拿出手机，也不管现在赵长风有没有睡觉，就拨通了赵长风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卫建国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他努力调匀了呼吸，问候道：“长风，我是老卫啊。” 电话里传来赵长风热情的声音，听起来清清爽爽地，可以肯定，赵长风还没有入睡：“老班长，您好您好！”对于老领导，赵长风一向是不吝惜热情的，即使是啊现在的地位要高于卫建国。 “长风，没有打扰你休息吧？”卫建国听到赵长风热情的声音，心中的不安就更增加了两分。赵长风丝毫没有因为现在位置高于自己而对自己拿腔捏调，对自己依旧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但是自己却…… “老班长，和我还整这么客气干嘛？”赵长风爽朗地笑了起来，“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 卫建国叹了一口气，说道：“长风，我是来向你承认错误的。”然后他一五一十地把他今天领着几个企业家和穗城晚报社的两个记者到大溪镇岸上村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他最后说道：“真的对不起，这个关键时刻，我没有给你帮忙，反而尽给你添乱。” 说完这句话，卫建国就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等候赵长风对他的发落…… 第三十二章大戏开幕 第三十二章 大戏开幕 “好！高山蔬菜项目，很好啊！这个切入点抓的很准啊，因地制宜，很有针对性啊！”卫建国话音刚落，电话里就传来赵长风爽朗的笑声，他感慨地说道：“老班长，你这是用实际行动在支持我的工作啊。” “长风，你……”卫建国面红耳赤，期期艾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赵长风这个时候发发脾气，臭骂他一顿，他内心可能还感觉好受一点。 “老班长，你可别忘记了，我这个常务副市长还挂着海州市扶贫开发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的职务呢。”赵长风笑着补充一句。 卫建国这才恍然大悟，说起来，如果按照扶贫开发领导小组这个对口关系，赵长风和他还真成了上下级呢！ “可是……长风，我总感觉现在……我这是给你添乱啊！”虽然明白了一点，但是卫建国心中还是不好受。 “老班长，你这是想太多啊！”赵长风在电话里语重心长地说道，“扶贫工作也是一件大事。我这边抓海东新线，也不就是为了支持东江县社会经济的发展，让东江县老百姓早日过上富裕的生活吗？你去青梅岭扶贫和我是异曲同工啊。” 说到这里，赵长风的语气严厉起来，“那个丁一尘简直是胡闹，为了个人的一点小算盘，竟然不顾扶贫工作的大局，逼迫你一个堂堂的副局长去卖车去搞下面的扶贫工作，这都成什么样子了嘛！” 卫建国心中就暖洋洋的，到海州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一句公道话。 赵长风话锋一转，诚恳地说道：“老班长，我前一段时间对你关心不够，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今天我在这里撂下一句话，你不要有什么顾忌，放开手脚去干吧，出了什么问题有我在后面给你兜底。” “长风，我……我……”卫建国拿着手机的手颤抖起来，他有些哽咽地说道：“感谢的话我也不怎么会说。长风，以后我老卫就是你最忠诚的部下，你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 “老班长，您是我的老领导呢！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赵长风笑了起来，又叮嘱道：“老班长，这个斗争嘛就要讲究个策略，就像你今天在青梅岭做的事情一样，这样就很好。总之就坚持六个字的方针，‘有理、有利、有节’，这六个字方针在手，谁又能动得了你？” “我一定会的。”卫建国诚恳的说道：“要不然我在粤海县不是白在你身边学习那么长时间了吗？” 又说了几句，卫建国却把话题转到海东新线上来了。 “长风，说句实在话，这个海东新线这步棋你走的太冒险啊。老董刚才也打电话给我说，他也是为你担心呢！”卫建国问道：“长风，你为什么要选择海东新线下手呢？” 赵长风笑了一下，说道：“老班长，你说呢？” 卫建国想了一阵，还是想不出所以然，就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长风，我真的想不出来，是不是你对海东新线这个项目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百分之百？”赵长风叹了一口气，说道：“老班长，我也不瞒你，这海东新线改线项目能否成功，我心中是一分把握都没有，只有一步步地去做。不过事在人为，我想只要拼尽全力把工作做到位了，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长风，省里把你提到海州市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不是想让你在海州推行财政制度改革吗？”卫建国说道：“你拿着省里的尚方宝剑，先推行财政制度改革，这是不是比你选择海东新线下手要好一些呢？” 赵长风知道以卫建国的阅历和历练还是看不穿两者之间的联系，也就不多加解释，就笑了笑，岔开话题，说道：“先不说这个，老班长，你这一台大戏既然开始唱了，可一定要唱好啊！” 卫建国立即说道：“有了你的支持，这台戏我再唱不好，也活该丁一尘让我坐冷板凳啊！” 两个人同时哈哈大笑。 卫建国见好就收，轻声说道：“长风，那就不耽误你休息了，我这里有什么情况，随时向你汇报。” 挂了电话，卫建国心中充满了兴奋，刚才的懊悔和沮丧一扫而空。赵长风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表态坚决地支持他，无疑于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丁一尘以为他卫建国当初从粤海县县委书记的位置上调到海州市劳动局，是被赵长风排挤出来，丁一尘绝对没有想到，他卫建国和赵长风之间关系竟然会这么密切，连他到海州市劳动局担任副局长的事情也是赵长风帮他运作的。更妙的是，赵长风虽然没有分管劳动局，但是却担任着海州市扶贫开发工作领导小组的组长，这么一来，就有个名正言顺地替卫建国说话的名分，到时候看丁一尘怎么下台吧！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卫建国到了办公室，泡上一杯茶水，然后端着水杯往丁一尘的局长办公室去开碰头会。这次，卫建国当然不会迟到。 丁一尘正坐在大班椅上喝茶，却没有想到第一个进办公室的竟然是卫建国，他略微愣了一下，心中想到这个老卫昨天请假说去扶贫了，我因为他还在闹情绪，没有想到今天却摇着尾巴第一个来到我的办公室，看来是要服软了。但是，既然得罪了我，岂能是你服个软就能蒙混过关的？ 丁一尘就低头喝茶，装作没有看见卫建国进来。卫建国脸上堆着笑，选了一个距离丁一尘最近的座位坐下。这时其他六个副局长也陆陆续续进来了，他们看到卫建国脸上堆着笑容坐在距离丁一尘最近的座位上，脸上不由得都是一愣。 第三十三章交锋 第三十三章 交锋 副局长们各就各位，等丁一尘讲完始例行公事的开场白，卫建国就放下水杯，低眉顺眼地说道：“丁局长，我要向大家做个检讨，昨天我把我那辆桑塔纳专车给卖了二十五万，车款捐给了岸上村，支持他们的无公害高山蔬菜基地的建设去了。” “什么？你把专车给卖了？”丁一尘差点没有被茶水给呛着，他叫了一声，很快就醒悟到自己有些失态，就调整了一下，换上一种平静地语气问道：“卫局长，怎么回事？” 卫建国就把昨天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丁局长，我知道这样做是违反了局里的固定资产管理制度，但是我确实也是没有办法。岸上村是咱们局的扶贫点，这一年多来局里几乎没有什么投入。昨天那个场合我知道我其实代表的不是我个人，我的一举一动的代表着咱们海州市劳动局的形象。那些企业家是我代表咱们局邀请过去的，为了咱们局的扶贫点，人家都十万八万的往外捐款，我如果没有一点点表示的话，损害了个人影响不要紧，影响了咱们局在人民群众的的形象就不好了。所以，我就把车给捐出来了。”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几个副局长都用奇怪地眼神看着卫建国，心中都在说，说起来这个卫建国也是在粤海县当过县委书记的人，怎么办起事来这么离谱？把自己专车卖了换扶贫款？亏他想得出来！但是这些副局长们这个时候都不说话。都在观望一把手丁一尘的态度，他们的脑袋就是向日葵，跟着丁一尘这个太阳转。 丁一尘表面上若无其事，暗地里却差不多把肺都给气炸了！卫建国这个卖车扶贫的举动简直就是在向他这个海州市劳动局一把手叫板，是在挑战他这个海州市劳动局一把手的权威。你不是不给我扶贫款？你不是让我坐桑塔纳2000？我把桑塔纳2000卖了充做扶贫款，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卫建国不就是这样的心理嘛？老卫啊老卫，你如果好好的听话，我还能让你在劳动局安生几天，没有想到你不知道进退想要挑战我的权威，我如果不给你点厉害看看，其他副手岂不是就跟着有样学样，那么这个劳动局以后岂不是乱了套了？ 丁一尘旋转着手中的茶杯，咳嗽了两声，慢条斯理地说道：“老卫，说起来你也是老同志了，局里几位副职中就你一个正处级领导，又在下面县里担任过一把手，无论是从资历上还是从经验上，我都是把你视为咱们劳动局的顶梁柱，把你看做我的左膀右臂，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还期待着你在咱们劳动局给我挑大梁呢！” 几位副局长听着丁一尘说得道貌岸然的，心中暗笑，这一把手果然是一把手啊，明明是把卫建国整得狼狈不堪，可是嘴里说出来就冠冕堂皇，俨然是尊重人才，爱护人才的不二典范。 卫建国脸上堆着微笑静静地听着，心中却在暗骂，丁一尘你这个伪君子，别说把我当成顶梁柱，就是你给我一般副手的待遇，我也不会和你闹到今天这步田地啊！ 丁一尘停顿了下来，端起水杯喝口水润了润喉咙，一边用目光扫了办公室一周，看看几位副手，特别是卫建国脸上是什么神情，一边把下面要讲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再斟酌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在官场上，领导讲话向来都是慢条斯理地，他们都是在心底把要说的话掰开了揉碎了，仔细挑拣过，确定里面没有什么漏洞了，然后才通过舌头讲出来。一般来说，领导的级别越高，讲话越慢。让没有官场经历的人看了一定会以为这领导是不是反应迟钝啊？其实这是领导在思考，在琢磨。这就好比下象棋，下围棋一样，两个臭棋篓子在一起对弈，一二十分钟，最多一个小时一盘，很正常，特级大师、九段高手互相对弈，则常常是十多个二十个小时。越是高手，越是要把可能走的步骤在脑海里推演几遍，所以就耗时耗力。如果让高手们下快棋，局后复盘，就会发现高手们也有很多漏洞臭着。呵呵，扯远了，回到丁一尘的讲话中来。 丁一尘把目光最后落在卫建国脸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这才慢慢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就严肃起来。 “可是，老卫，你的行为太让人失望了，不仅仅让，也让在做的所有局领导，让海州市劳动局全部干部职工都感到失望。老卫，身为一个老同志，特别是你这样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老同志，你难道不明白组织纪律的重要性吗？局里给你陪的专车，是为了方便你开展工作之用，什么时候成为你个人的财产了？你怎么可以未经局里同意，就擅自把专车给卖掉呢？你知道你这是什么样的行为吗？”丁一尘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茶杯中水面就剧烈地荡漾开来，如同此时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样。丁一尘用手指重重地戳着桌面：“老卫，你不是一个职工，也不是普通的国家干部，你是一个局领导，是一个正处级的局领导，你的所作所为配得上你现在的身份吗？就是咱们局普通的一个职工，那怕是负责楼道卫生的清洁工，扫把和簸箕坏了，也知道这些东西不能自己擅自处理，要拿着坏掉的扫把簸箕到后勤上去以旧换新。可是你卫建国倒好，去年刚买的桑塔纳2000，你竟然敢转手就卖掉，你这样的思想觉悟能比得上局里的普通职工吗？” 丁一尘痛心疾首，正讲得唾沫星飞溅，不防卫建国却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道：“丁局长，你这话讲得太过了吧？在这件事情上，我是犯了一些错误，但是你有没有扪心自问，我为什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第三十四章作秀要做足 第三十四章 作秀要做足 丁一尘本来以为拿捏到卫建国的短处了，可以任意揉捏卫建国，却没有想到卫建国态度还这么嚣张，看来老卫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这个时候丁一尘心中反而有点惧怕，卫建国坐的距离他最近，万一卫建国有个什么鲁莽的举动，闹将开来，传出去对他这个一把手影响也不是很好。 见丁一尘脸色有点发白，卫建国心中冷笑一声。姓丁的，你也怕了？老子好歹也是当过县委书记的人，还没有冲动到要动手的地步。 “车我是卖了，款我拿去扶贫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该怎么处分就怎么处分吧，别的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卫建国撂下一句话，转身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办公室主任戴天德，扬长而去。 “砰” 望着卫建国的背影，丁一尘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看看，你们大家看看，老卫这成了什么样子？他擅自把局里的小车卖了，我批评他两句怎么了？他还有理了他？这个情况我一定要向功成市长反映！” 副局长们都装着糊涂，谁也不说话。以往他们可以帮着丁一尘去踩卫建国，但是现在情况却又不同，这个卫建国简直像是失心疯了一样，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摆明是要破罐子破摔，这个时候谁如果不知道好歹凑上去不是明摆着送给卫建国挡靶子吗？万一卫建国抱着舍身炸碉堡的精神拉着人同归于尽，那岂不是自找倒霉？反正现在卫建国把目标对准了一把手，他们副手就跟着看热闹吧。如果丁一尘把卫建国彻底踩死，那时候他们再在卫建国的政治尸体上踩上两脚做做样子，这叫做打死老虎。万一卫建国弄出个奇迹，在丁一尘身上搞出什么花活儿出来，那也未尝不可，反正丁一尘位置动一动，他们这些副手也可以跟着挪一挪嘛！至于说现在，形势未明，还是明哲保身为妙！ 卫建国回到办公室，就接到穗城晚报社名记的电话，说新闻已经排版印刷了，下午就能见到。卫建国心中更是笃定，客气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当初让于青山邀请报社记者的时候，卫建国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最后才决定邀请穗城晚报社的记者过来最好。因为粤东省三大平面媒体中，其他两家报纸都是上午出版，而穗城晚报却是下午出版，正好打一个时间差。 刚才卫建国去向丁一尘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故意没有提有报社的记者陪同前往。而今天上午的报纸上也没有报道卫建国卖车扶贫的消息，丁一尘就没有往舆论报道这件事情上想，所以才对卫建国的态度才那么不客气。而且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卫建国知道，丁一尘一定会到分管劳动局的副市长胡功成面前去告状。因为卫建国这个级别属于市管干部，丁一尘虽然可以刁难卫建国，批评甚至训斥卫建国，但是要想动卫建国，还必须市里面发话，所以胡功成市长对卫建国的看法就至关重要。 果然，正如卫建国推测的那样，碰头会草草结束后，丁一尘立即打电话给了胡功成市长，汇报了卫建国私卖公车，而且还大闹局长碰头会的情况。因为劳动局的重要性，胡市长一向很其中丁一尘，但是这次，胡功成听了丁一尘的汇报后，却沉默了很久，最后却说“老卫这件事是做的有点过了，不过老丁，你也要多从自身上面找原因啊。这件事情还是要妥善处理，闹大了影响也不好，对不对？” 胡市长那边挂了电话，丁一尘还呆呆地拿着话筒发愣，胡市长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从自身上面找原因？妥善处理，可是怎么一个妥善处理法呢？如果不处理卫建国，他丁一尘以后在劳动局内怎么服众？如果要处理，又怎么着才不会闹大呢？ 到了下午，让丁一尘更头疼的事情来，穗城晚报上竟然有了大半个版面刊登了卫建国卖车扶贫的事迹，还配发了照片。丁一尘拿着穗城晚报手都是冰凉的，他真的不知道，卫建国还埋了这么一手。这下麻烦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丁一尘的办公桌上的蓝色电话响了起来，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抓起了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海州市劳动局丁局长吗？” 丁一尘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与这个声音匹配的资料，又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你是……” “哦，我是海城二路岗楼值班交警，我们这里发现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违规载人，拦下来之后，骑车的人就说他是海州市劳动局的司机，坐在后面车座上的是海州市劳动局的副局长卫建国，我们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可思议，堂堂的副局长坐自行车？您知道的，现在社会骗术百出，无奇不有，我们担心……所以就打你们的电话证实一下。” 丁一尘直觉得一股热血涌上脑门，要把他整个人憋炸了，这个卫建国究竟要干什么？竟然让司机骑自行车载他上街？他放下电话，立即把办公室主任戴天德叫过来，让他立刻赶到海城二路岗楼去看看，卫建国在搞什么名堂。 戴天德点头哈腰地领命出去，来不及叫司机，自己拿着备用车钥匙就开着那辆八成新的桑塔纳2000过去了。等戴天德赶到海城二路岗楼，发现有两个电视台的记者正扛着摄像机在采访呢，卫建国的专车司机正一脸正气地对着摄像镜头说道：“我们卫局长不是没有车，但是他看到山区的老乡们还生活在困苦之中，就把专车卖掉，把钱拿过来支持山区老乡们扶贫项目。然后他自己骑自行车上下班，但是今天中午下班的时候，他被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扭伤了脚，自己没有办法骑自行车，所以我就骑自行车载着他出来办事。” “噢，他就是卖了专车帮助东江县山区老百姓建设高山蔬菜基地的劳动局局长卫建国啊？”旁边有人正拿着穗城日报，打开来对比着上面的照片，“可不是嘛，报纸上还有他的照片呢！” 电视台记者又把话筒递到坐在后车座上的卫建国面前，问道：“卫局长，我们看到，现在的领导干部出入都是高级轿车，你这个时候却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上下班，脚扭伤了也不休息，还坚持在工作的第一线，请问你是怎么想的呢？” 卫建国摆了摆手，说道：“记者同志，请你不要采访我好吗？领导干部本来就是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就不能讲条件，比享受。我现在不过是和我们广大市民同志做得一样而已，他们每天也是顶着烈日暴雨，骑着自行车上下班，和他们相比，我这点行为也很普通不过，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也请记者同志不要再采访我，你们应该去采访……” 说到这里，卫建国用手指了指周围的的大堆看热闹的人群，“你们应该去采访这些市民，他们才是第一劳动生产力，是创造我们这个时代的主人啊！” 戴天德不敢再听下去了，他连忙下车，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让一让，让一让。”穿过人群，走到卫建国的面前，先对记者说道：“记者同志，先不要拍了。”然后又对卫建国毕恭毕敬的说道：“卫局长，丁局长听说你摔伤了，特意派我开车过来接你。” 卫建国摆了摆手，义正词严地说道：“戴主任，我有一辆自行车就足矣。如果局里还有富裕的车，我还不如捐出来给希望工程，给山区的孩子们买几件文具，给乡下的孩子添几张课桌。” 然后卫建国扭头拍了拍扶着自行车的司机，说道：“走吧，我还要去市扶贫办汇报工作，不能再耽误了！” 司机心领神会，说了一声：“大家让开！”然后就从前面跨上自行车，猛蹬了两下，就歪歪斜斜地向前骑去。 两个值班交警一时也忘记了自己的工作职责，竟然没有再去阻拦这种骑车载人违反交通法规想情况。海州市电视台的两名记者却把摄像镜头追着卫建国猛拍一气。 “两位，两位记者，你们辛苦了，辛苦了！”戴天德连忙上前挡在镜头前面，笑呵呵地给两位记者递烟，“你们这么辛苦地拍摄我们局领导，我怎么样都要表示一下是不是？这样，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一坐？” 两个记者已经搜集够足够的新闻素材，听说要去坐一坐，倒是也不反对，两个人就收了摄像机，往新闻采访车里放。 趁着这个功夫，戴天德立即打电话给丁一尘，把刚才发生的情况汇报一遍，他对丁一尘说道：“丁局长，我这边先稳住两个记者，看看能不能直接在这里把这个新闻给抽掉，如果不行，我就去找他们的副台长，总之，我向你保证，这个新闻不会在海州市电视台播出！” 第三十五章规矩 第三十五章 规矩 听说赵长风要到省里去，东江县县委书记马千里就领着县委办主任赶了过来。 “赵市长，您这次到省里去活动，肯定要打通不少关节。东江县家底薄，我也拿不出多少东西，县里小金库中只有二十多万，我都带过来了，当作是活动经费，另外还有运来了一卡车土特产，虽然不值钱，但是都正经是东江县山里产的。”马千里小心翼翼地捧着茶杯，一边向赵长风汇报着，一边看着赵长风的脸色。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一脸和蔼地看着马千里：“老马，市里面去跑这条公路，哪有道理让县里出钱？别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我这个市长抠门？” 上司们向来对下属的经济支援是来者不拒，马千里却没有想到赵长风却和其他领导不一样，竟然拒绝了他送上门的“心意”，心中很是没底，就期期艾艾地说道：“赵市长，我也知道这确实有点拿不出手……要不，我、我再给下面打几个电话，让他们再给我凑点。” “呵呵，老马，你误会了。”赵长风身子往后一靠，微笑着看着马千里，“我不是嫌你手笔太小，是真的不需要。东江县财政本来就不宽裕，我再向你伸手，不是乞丐碗中抢饭吃吗？市里虽然也不怎么宽裕，但是毕竟家大业大，有点底子，跑一条公路，这点活动经费还是能拿的出的。你把东西都带回去吧，东江县需要办的事情还很多啊！” “赵市长，那怎么能行？”马千里急得脸上的汗都出来了，“怎么说这海东新线东江段都是为我们东江县造福，我们东江县能没有一点表示吗？如果我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东江县的干部群众还把我的脊梁骨给戳断啊？” 他往前挪动了一下屁股，身子几乎倾斜在大班桌上，“赵市长，我知道市里财政富裕，不差我们东江县这一点。可是到省里活动用钱的地方很多啊。要不，这钱您先带上，万一钱不凑手时，拿出来应应急……” “老马，让我怎么说你！”赵长风有点哭笑不得，他沉吟一下，说道：“这样吧，钱你带回去，土特产给我留下，这总行了吧？” “那……那好吧。”马千里见赵长风态度十分坚决，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好说道：“这钱县里给您准备着，万一需要用，打一个电话，我马上给您送过去。” 见赵长风抬腕看了一下手表，马千里就知道该走了，他站起来说道：“赵市长，那您忙。您看那车土特产……” “找秋山秘书长吧，下午我们就动身到省里去，正好带上。”赵长风站起来和马千里握了握手算是送别。 半个多小时后，市政府副秘书长余秋山和交通局局长陈心仁一起来到赵长风的办公室。余秋山先向赵长风汇报：“赵市长，我安排了一辆面包车，路面全部都是高档烟酒，如果不够的话，再在羊城那边采购。海州土特产我已经准备好一卡车了，正好东江县马书记又送来一卡车，两大卡车土特产，交通厅那边应该没有什么意见了。” “秋山秘书长安排的很周到。”赵长风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陈心仁，陈心仁就连忙说道：“赵市长，交通局小金库里还有五十多万元，我把零头留下，带个整数过来，您看……” 赵长风略微沉吟一下，说道：“陈局长，你是老交通了，我却是个新手，以前从来没有过和交通系统打交道的经验，所以这次出去办事还是要借重你的丰富经验啊。” 赵长风说话这么坦白，倒是让陈心仁有些忸怩起来。以往他遇到的领导都是万能的，即使以前对某一方面一窍不通，但是一旦走到这个领导岗位上，分管了某方面的工作，就立刻摇身一变，具有无限的神通，可以对某方面的专家学者指手画脚，而令人惊奇的是，这些专家学者往往俯首帖耳，对领导狗屁不通的观点点头称是。像赵长风这样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没有经验的领导简直成了凤毛麟角。 “赵市长，像您这么谦虚的领导不多见了。”陈心仁脑海一转，嘴巴上立即来了词汇，“当初您也没有和电业局打交道的经验，可是您在粤海县当县委飘天文学集团多弄来了二十万千瓦的用电指标，这样的奇迹恐怕即使那些在电业局干了一辈子的老手也做不到吧？我们下边这些人都佩服得紧呢！” 从省电网集团弄过来二十万千瓦的用电指标可以用虎口拔牙来形容，这确实是赵长风最得意的事情，陈心仁这个马屁还真是踏踏实实地拍到了地方。赵长风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指着在一旁泡茶的鲍晓飞说道：“陈局长，这个功劳你可别按错了，这虎口拔牙的功臣在这里呢！” 鲍晓飞没有想到赵长风把话题扯到他身上，连忙说道：“老板，这还不是您面子大，指挥的好？如果不是您面子大，又指挥得力，我一个小兵去跑腿，谁卖我的账啊？” 余秋山和陈心仁都笑着附和：“就是，可不是咱们赵市长面子大，主意多嘛！” 赵长风摆了摆手，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对陈心仁说道：“总之这次我们要掌握这个原则，到省里去跑这条公路，该花的钱我们也一定要花到，不该花的钱呢则一分都不能浪费。至于什么该花，什么不该花，陈局长你是老交通，熟悉里面的道道，我可就靠你来把关了啊！” 陈心仁连忙说道：“赵市长，请您放心，我绝对为您当好这个参谋，一定花最少的钱，办最经济的事情。” 赵长风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在省里有关系，但是跑公路要花钱还是免不了的。这基本上已经成为官场上公开的潜规则。纵使你认识省长，认识厅长，下面的处长、科长、办事员，每一个人还必须打点到，否则不定什么环节都会给你惹出麻烦。这其实也算是华夏国的悠久历史传统。比如清朝末年时慈禧太后崇信的大太监李莲英气焰那么嚣张，他的一个当官的亲戚到宫里去拜见他也要给小太监塞银子，否则小太监们就不给通报。李莲英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只是对这个官员说，宫中的规矩都是如此，所以你虽然是我的亲戚，但是宫里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第三十六章一块老姜 第三十六章 一块老姜 官场风气如此，赵长风可以不收钱，但是却挡不住别人，几十万元看着挺多，一层一层关卡打点下去，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其实也和撒胡椒面差不多。当然赵长风也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关系自上而下一级压一级的强行压下去，但是那些具体办事的小鬼收不到银子，虽然不敢说不办，但是会想出各种办法刁难，比如随便找个岔子把你的材料退回去让你重新修改了、完善了之类，即使在材料上找不的岔子，每道审批手续上也要给你拖到法定的最后期限才给你办。这一样一个环节一个环节的拖下去，即使项目最后审批下来，黄花菜也凉了。时不我待啊，相比起海东新线东江段修通之后带来的巨大经济和社会效益，这付出的一点代价也是值得的。 “陈局长，咱们也搞个分工吧。”赵长风给余秋山和陈心仁分别让了一根烟，笑盈盈地说道：“交通厅综合计划处处长这一关你来负责。分管副厅长、厅长这一关我来负责，怎么样？” 陈心仁寻思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道：“赵市长，综合计划处王处长很难说话，我……” 赵长风收了笑容，手扶着皮转椅扶手，淡淡地说道：“陈局长，你在海州市交通局局长这个位置上五六年了吧？别告诉我，你连省交通厅里的一个处长都搞不掂。” 陈心仁心中一咯噔，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赵市长，那王处长就交给我了，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把综合计划处上上下下都打点的周到满意。” “老陈，这才像话嘛！要的就是这个态度！”赵长风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那你们准备一下，我们下午就出发。” 到了下午，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地从海州市出发，往省会羊城开去。这支车队就是海州市到省交通厅去活动的车队，领队的是海州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海州市交通局局长陈心仁和市政府副秘书长余秋山陪同，下面就是陈心仁精心挑选的几个得力干将，这些人都分有任务，利用自己的关系，把这次海东新线更改设计方案所涉及的交通厅职能部门包干到人，对口公关。至于综合计划处王处长，则有陈心仁亲自做工作。 公安局长高昌山派了两个民警，开了一辆警车沿途护送，主要是因为车队里有送烟酒的面包车和两辆运送土特产的大卡车，有警车开道路上会顺利一些。 两个半小时后，这支庞大的车队抵达了羊城，驶入了海州市驻羊城办事处。办事处主任早就殷勤地等候在外面，见赵长风下车，连忙迎了上来，连声说赵市长辛苦，又说房间都安排好了。 赵长风就把余秋山、陈心仁两人叫道自己的房间，又商量了一下行动细节，看没有什么问题，就让陈心仁和余秋山两个人带队出去办事，争取早点把综合计划处这一关给攻克。 这时候鲍晓飞已经把卫生间浴盆里放满了热水，他又用手试一下温度，又往里加了点热水，这才出来请赵长风去泡个澡。这个时候泡澡倒不是为了解乏，主要是要见客人，冲洗一下让自己焕然一新，也是对客人的尊重。 洗完澡出来，赵长风伸手抓起了电话，拨通了公安厅常务副厅长何承明的电话。 何承明一听到赵长风的声音就热情地说道：“长风老弟，我算着你也该到了呢！在海州办事处啊？那我过去接你？” “别价，”赵长风连忙说道：“何大哥，还是我到厅里去找你吧。你这好端端地开个警车过来，办事处的人看了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呢！” 嘴里这样说笑，实际上赵长风是不想太招摇。办事处人多嘴杂，海州市各个领导都有眼线在这里，能低调一些就尽量低调一些。 到了省公安厅，大门口的保安职业素质挺高，看来的是一辆奥迪a6，再一看车牌，yh00006，这肯定是下面地市的领导，就免除了登记证件的那道手续，把电动伸缩门打开，老张一踩油门，车就驶进了公安厅大院。老张停好车之后，赵长风让鲍晓飞和老张在车内等候，他夹着公文包进了办公楼。 公安厅的办公楼只有十一层高，在到处都是摩天大楼的羊城市这样的办公大楼就有点太过于平凡，如果再考虑到这是一个实权极大的正厅级单位的办公大楼，那么平凡两个字应该换成寒酸才对。 厅长们的办公室都集中在最上面一层，明确无误地传达出了他们在公安厅内高高在上的地位。 何承明的办公室在1102号，赵长风来到门前，轻轻地敲了两下，里面就传来一个威严地声音：“进来！” 赵长风暗笑了一下，推门进去。这是一个巨大的办公室，分为里外间，外间装饰精美豪华，很有一种华贵的气度，这是何承明用来招待客人的会客室，里间才是正儿八经办公室的地方。 何承明正坐在皮转椅上收拾着桌面上一些文件，他抬头一看是赵长风，就把手中的文件放下，推开皮转椅，笑着从大班桌后面绕了出来：“长风老弟，来得真快啊！”一双大手已经和赵长风紧紧握在了一起。 “我想念大哥，怎么能不跑得快一点呢？”赵长风笑嘻嘻地说道。 “走，到里面坐去。”何承明拉着赵长风的手往里走去，经过大班桌时，伸手按了一下上面一个红色按钮。 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帘前，何承明又按了墙上一个白色的按钮，电动落地窗帘就缓缓打开，后面是一扇落地推拉门，推开门，就来到阳台上。 这个阳台面积巨大，足有三十多个平方，上面种了一些君子兰、金合欢、苏铁等花木，长得郁郁葱葱，看起来甚是喜人。 阳台的一角摆放了一张巨大的根雕茶几，茶几乃是依据树根的天然形状一气呵成，左边采用圆雕手法，刻的是一条金龙腾云驾雾，嘴边斜着一只圆珠，取得是“金龙吐珠”之意；右边才采用深浮雕技法，雕出几只喜鹊在一支老梅上叽叽喳喳，则是“喜上眉梢”。整个茶几造型古朴、层次错落有致，四角摆放着四只黄褐色的枣木圆凳，和根雕茶几浑然一体。 “呵！”赵长风惊讶地叫了一声，上前抚摸着根雕茶几，说道：“何大哥，我一个月没有过来，你的茶几可就升级换代了啊。” “唉！”何承明叹了口气，嘴角却有一丝得意之色，“半个月前，羊城公安局的老张过来，相中了我原来那套茶具，硬是把它讹走了。没办法，只好又添置了一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何大哥，我看这套新的比你原来那套老的要高级的多啊。”赵长风用手轻轻拍着茶几。 “长风老弟还真是有眼力。”何承明被赵长风搔中痒处，他用手爱惜的抚摸着根雕茶几，轻声说道：“这个茶几的原料是南方红豆杉，这么大一块树根，说明这红豆杉至少生长了三千年以上……” “三千年？好东西啊！”赵长风再次端详起这根雕茶几，嘴里说道：“这套茶具下来，怕不要十万块吧？” “十万块？”何承明笑了起来，说道：“古玩市场有一套两千多年的红豆杉根雕茶几，开价二十五万。” “天！”赵长风摇头惊叹，“那咱们这套茶几岂不是要三十万了？” 何承明笑而不答。 这时何承明的秘书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摆放着精致的紫砂茶壶，配着六个大小如酒盅的紫砂茶杯。刚才何承明按大班桌上的红色按钮，就是通知秘书送茶。 何承明让秘书退下，他亲自为赵长风斟茶，茶色金黄，醇香扑鼻，这特级铁观音喝起来和赵长风平日里的信阳毛尖香味大异其趣，倒是各胜擅场。 何承明等赵长风放下茶杯，又为赵长风斟满，这才语重心长地问道：“长风老弟，真没有想到，你最后还是选定了海东新线下手啊。” 赵长风微笑着反问：“怎么，何大哥不看好我？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很鲁莽？” 何承明嘿嘿一笑，骂出一句粗话：“鲁莽个屁！你的心思，别人猜不出来，大哥会猜不出来？” 他端起茶杯，轻轻嗅着杯口的香气，瞟着赵长风慢条斯理地分析道：“海州市不比粤海县，要想推行财政制度改革，涉及的方方面面的利益太多，老弟在海州市又没有根基，光靠上面杜书记的支持，恐怕难以服众，只有展示出自己强大的实力，才能够震慑住海州市这些实权派们……” 第三十七章便装拜访 第三十七章 便装拜访 “长风老弟，你这个如意算盘可是打得哗啦哗啦响，搞这个海东新线项目可是一举两得，如果项目成功，不但可以打通海州盲肠，让海州市西北部经济塌陷带迅速发展起来，更可以敲山震虎，向海州市地方上实力派展示一下你强健的政治肌肉，这样你在海州市推行财政制度改革的阻力才会减少的最小。” 何承明慢条斯理地分析着赵长风的心里，让赵长风也不得不佩服何承明的敏锐眼光。他在心中感叹着，何承明还真是一块老姜啊！也是啊，能够居于公安厅常务副厅长高位的岂能是一般人？何承明在官场上打滚数十年，其官场经验之丰富，为人处事方面之历练通达，政治眼光之敏锐，自然不是下面的基层官员所能比拟的。所以自己这点用意被何承明看出来，也没有什么奇怪。不过，何承明毕竟不是赵长风，他还是用权谋的老眼光去分析这个问题，所以虽然把握住了赵长风七八成心理，但是却并不是全部，赵长风最深层的用意他并没有品味出来。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何承明放下了茶杯，望着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你这算盘打的虽然很好，但是你想过没有？万一失败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 “何大哥，有你在旁边替我压阵，怎么可能失败呢？”赵长风笑呵呵地岔开话题，回了一记不轻不重地马屁。 “你呀，这句话去对杜老板去说还差不多。”何承明伸手虚点着赵长风，“我最多也就是帮你敲敲边鼓，这件事情上，除了杜老板外，谁敢替你压阵？” 何承明以为赵长风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实际上确实赵长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这件事情上赵长风并没有什么绝对的把握，但是又不得不这样去做。他如果不是分管着交通局这一块，那么海东新线他还可以视而不见，但是既然分管了这块工作，他必须要把海东新线拿下来，而且要首先拿下来。 在别人看来，海东新线改线项目涉及到老省长孙金平，肯定是块难啃的骨头，不如先避让开，从海州市财政制度改革入手。但是赵长风心中却很清楚，财政制度改革牵扯到太多人，太多部门的利益。他在粤海县之所以能够顺利推行财政制度改革，原因不外乎有三，第一，粤海县层次比较低，推行财政制度改革虽然也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但是以赵长风的背景，在县级这个层次上解决这些问题并不困难；第二，县里政治派系之间的权力斗争给了赵长风机会，让赵长风可以利用高明的政治手腕顺利分化瓦解各派势力，并且佐以一些高压强硬手段，又打又拉，从为推行财政制度改革扫清了障碍；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赵长风在粤海县把旅游产业和永磁材料产业搞得红红火火，成为粤海县新兴的两大支柱产业，县里的财政收入翻了将近两番。这样虽然财政制度改革了，控制了下面各乡镇、各县直部门的钱袋子，但是由于财政收入总量激增，下面各乡镇各县直部门实际享有的福利待遇其实并没有比财政制度改革前减少，反而是略有增加，在自身实际利益没有受到明显损害的情况下，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出面去反对县委书记的财政改革呢？更何况这个县委书记还是颇有背景，手腕高明的政治强人。 现在到了海州市，这三个有利条件都不存在了。首先海州市是一个在粤东省经济排名第五的地级大市，重要性远非粤海一个县所能比拟的。市里面这些实力派人物，谁在省里没有个背景？赵长风在海州推行财政制度改革，说不定就牵动了省里某些政治大佬的神经。虽然说明着有省委书记杜洪军，暗里有省长赵强的支持，但是赵长风在海州市面对的局面无疑要比在粤海县面对的局面要艰巨的多；第二，比起基层赤裸裸的斗争来说，越是到高层，权力斗争就越是显得温情脉脉，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各方都会尽量选择相互妥协。动不动就斗个你死我活的那种方式并不适合海州市这个环境。赵长风如果在海州市动作过大，很可能会被上面当作妥协的一部分给牺牲掉。第三，就是赵长风是带着任务到海州市上任的，没有太多时间给他让他去先振兴海州市的经济然后再推行财政改革。再说海州市经济盘子这么大，再想像在粤海县那样靠一两个项目就让海州市的财政收入激增的愿望肯定是不现实的。这么以来，在推行财政制度改革的过程中，相当一部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肯定会受到损害，如果是短时间的受损，这些既得利益者或许还能忍受下来，但是如果时间稍长一点，难保这些既得利益集团不反扑。这样一来，赵长风不得不陷入权力斗争的怪圈。那时候赵长风就是想腾出手来为海州市人民做一两件实事，恐怕也身不由己了。 赵长风有这个顾虑倒不是害怕推行财政改革失败自己的退路问题。他是领着省委书记杜洪军的令箭来的，即使改革失败了，在海州市呆不下去了，杜洪军也不会不管他。对于忠实执行领导命令的下属，即使是任务失败了，领导也会给安排一个很妥当的出去，不然，兔死狐悲，以后谁还肯为领导卖命？同理，对于那些不听领导招呼的下属，即使干出了很出色的政绩，领导也可能会把这个下属调到闲衙门中坐冷板凳，以示惩戒。 赵长风顾虑的是，他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心愿能不能实现。既然走到海州市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总的给海州市人民留下点什么纪念吧？不能就上来就搞财政改革，财政改革失败了虽然自己不愁退路，但是在海州市这段政治经历却留下了一块大大的空白带，别人提起赵长风来，除了失败的财政改革，别人都想不起他还为海州留下了什么，给海州市人民干了什么实事。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顾虑，所以赵长风才想首先从海东新线入手，这样即使推行财政改革失败离开海州市，至少他还可以拿打通了海州盲肠、振兴了海州市西北部经济聊以自慰。更何况这海东新线项目如果成功，又可以反过来促进他推行财政制度改革的成功呢？ 虽然有人觉得海东新线有孙金平老省长横亘在那里，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赵长风却觉得大有希望，毕竟孙老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他虽然是大溪镇人，更是东江人，不能因为一个大溪镇，就耽误了整个东江县的发展吧？以前之所以觉得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只是因为某些官员担心得罪人，不敢去做，甚至根本就没有想到去做孙金平孙老的工作，只是听到孙老名头就被吓退了。如果真的去做了工作，说不定孙老很好说话呢！ 何承明见赵长风岔开了话题，也无意深究，他说道：“长风老弟，我和交通厅副厅长梁山路关系不错，他的工作就交给我。但是交通厅厅长金冠天的工作，你恐怕要去找富海秘书长了。”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金冠天家的老二就在富海秘书长手下当差。”然后他伸手戳着赵长风的肩膀，大笑着说道：“你可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啊。” 赵长风笑了起来，他还真是知道这个事情，所以谢富海秘书长肯定也是要出马的。不过程序要一个一个来，他必须先把分管副厅长梁山路解决了，然后再去让谢富海带他去找金冠天。 “好了，我带你去找梁山路吧。”何承明看了看赵长风说道：“不过你首先要换一套休闲装，你现在西装革履的太正式。” “休闲装，为什么？”赵长风挠了一下头。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啊？”何承明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总之，你听我安排就行。” “那……这也好办！待会儿在路上找个专卖店买一套吧。”赵长风说道。 “行！”何承明说道：“你稍等一下，我也把这身行头换了。” 里面这间办公室还有隐藏了一个小套间，里面面积不大，但是大床衣柜冰箱彩电卫生间什么都有，供领导工作累了休息之用。 何承明进了小套间，工夫不大，就换了一身便装，头上带着一个遮阳帽，手里还拿着一个太阳镜，对赵长风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找老梁。” 赵长风心里跟闷葫芦一样，何承明既然没有说，他也不多问，跟着何承明下去，在不远处的花花公子专卖店买了一身花花公子的休闲装换上去，任谁看到了，都以为他是一个有钱的年轻老板，绝对不会想到他是海州市副市长。 第三十八章投其所好 第三十八章 投其所好 何承明正在打电话，看赵长风换好了便装出来，就挂了电话，对他说道：“长风老弟，一会儿咱俩单独行动，小鲍和司机就……” 赵长风心领神会，过去把换下的衣服交给鲍晓飞，让他和老张就近找个地方等他。鲍晓飞接过手提袋，仔细地放进车厢里，又把手中的手包递给赵长风，轻声对赵长风说道：“老板，这里装了五万元现金……” 赵长风也不多说，接过沉甸甸的手包夹在腋下，转身回到何承明的身旁。何承明指着赵长风那辆逐渐远去的奥迪a6，说道：“我也把司机打发回去了，今天去的地方咱俩的车都不合适，太扎眼。我打电话让下边送一辆普通的车过来。” 赵长风笑着说道：“大哥，这是你的地盘，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反正我啥都不想，就听大哥的。” “长风老弟，你这可是推卸责任啊！”何承明笑着说道：“硬是往我身上压担子。” 赵长风说道：“大哥，你的肩膀结实着呢，我再压一点分量没有什么嘛！” “哈哈，那就借老弟吉言了！”何承明一脸欢愉。他现在是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如果没有意外，基本上是要接厅长的位置了，而当上公安厅厅长，那么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但是，在现在的官场上，谁敢保证没有意外呢？官场的竞争是如此残酷，甚至会出现任命文件都打印好了，眼看就要下发的时候，忽然间杀出个程咬金把位子夺走。这到了嘴的鸭子都能飞走，更别说他现在还只是在理论上是接任公安厅厅长的第一人选。所以何承明要时刻关注着各个竞争对手的情况，并使出浑身解数来确保自己的优势地位。赵长风后面站着大老板杜洪军，如果赵长风能够在大老板面前替他美言几句，那么他这个优势地位无疑就更巩固了一些。刚才他和赵长风之间的对话其实也就是在打这个哑谜，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再压一点分量，那会是什么？赵长风这边要是帮着使一点劲儿，那可要省他多大工夫啊？ 正聊着，一辆银灰色的捷达开了过来，停在了两人身边，一个三十出头的外表文文静静，戴着个金丝眼镜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对何承明干脆利落地警了个警礼，说道：“何厅，庞伟军奉命向您报道。”然后把一串钥匙递到何承明手里。 “回去吧。”何承明一脸严肃地接过钥匙，冲年轻人挥了挥手。 “是！”年轻人又敬了个礼，转身离去。 “刑警总队大案科科长，我的宝贝疙瘩。别看外表文气，可和你原来的司机小方一样，特种兵出身呢。”何承明看着年轻人的背影为赵长风介绍了一句，然后挥了挥手中的钥匙，对赵长风说道：“走吧，今天我当你的车夫。” “哎呀，能让公安厅厅长给我开车，我今天也算是享受了省部级的待遇啊！”赵长风玩笑道。 “长风老弟早晚也是一方诸侯，封疆大吏，今天我不过是提前为你服务了一回。”何承明笑着说道。虽然这话有点肉麻，但是觉不夸张。赵长风还不到三十岁已经爬上了常务副市长这样的实权副厅级的地位。按照这样的速度，省部级还不是早晚的事情？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关系最重要，这官场升迁的三大条件都被赵长风占全了。虽然说何承明现在地位比赵长风高一些，但是以赵长风过硬的背景和条件，再过个十年八年，地位肯定会在他何承明之上啊。 何承明既然充当车夫，赵长风当然不能坐在后排了，他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个是礼节问题，另外一个也方便和何承明说话。 何承明没有往交通厅方向驶去，而是调转车头，快速而稳定地向西开去。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道：“长风老弟，肚子里是不是憋了好多问题啊？是不是很奇怪，我这又是换车，又是换行头的，究竟是要带去干什么呢？” 赵长风双手放在脑后，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悠哉游哉地说道：“我才不管呢！我就不信大哥你能把我卖了。” “嘿嘿，我就是打算把你卖了，卖给梁山路。”何承明嘿嘿两声，然后才正色说道：“我们这是去西关古玩城。梁山路是学历史的，这些年他的专业功夫一直没有拉下，平时就喜欢捣鼓这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他从不在外人面前谈起，所有很少人知道。我和他是多年的交情了，所以知道他这个秘密。” 一边说着，何承明一边熟练的打着方向盘，拐向了高架桥。 “我上午听说西关古玩市场今天新到了一批酸枝木家具，老梁喜欢淘便宜，肯定会赶过去的。”何承明说道：“我们现在过去，正好可以碰到他。” 赵长风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要换便装，要换车了，到古玩市场那种地方，他们是要遮掩一下身份，不能让人从他们身上看出那个官味来。 捷达敏捷的在车流中奔行着，看得出来，何承明的车技绝对是一流。他一边瞟着后视镜，一边对赵长风解释道：“老梁淘到好东西时心情会非常好，选在这个时候和他谈事情，就等于事情成功了一半。今天我是专门压着这个点带你去找他。对了，你如果懂得古玩方面的知识，那就更对老梁的胃口了，他满肚子牛黄马宝平时憋在心中没办法对人说，难得遇到一个知己，肯定会一吐为快的。” 赵长风心中微微一叹，说起古玩方面的知识，谁还能比的过林欣萍？可惜的是，他辜负了欣萍…… 到了西关古玩市场，何承明把车停好，就领着赵长风往里走去。刚进去两步，就有一个鬼鬼祟祟的黑瘦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拿出腋下的旧报纸包裹的一块东西，举两人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一块好东西，两位老板要不要看一看？” “什么东西？”何承明收住了脚步，赵长风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 黑瘦男子机警地往四周望了望，然后用诡秘的语气说道：“铜镜，晋西省那边的古墓挖出的，昨天才到咱们粤东的。”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报纸，里面是一面锈迹斑斑的铜镜，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上面还沾了一些泥土，倒是像从古墓中刨出来的。 何承明拿在手里看了两眼，然后放回到黑瘦男子手中，问道：“多少钱？” 黑瘦男子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这位大老板一看就是个明白人，您开个价，咱俩碰一碰。” 何承明哈哈一笑，指着那面铜镜说道：“带河路那边批发过来的吧？上星期我过来，就见你卖这种铜镜，你仔细看看我，脸熟不？” 黑瘦男子讪讪一笑，用报纸把铜镜包了起来，嘀咕了一句，然后就奔向下一个目标去了。 赵长风就问何承明：“大哥，你也经常来？” 何承明摆了摆手，说道：“一年也就那么一半回。这小子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古玩城贩卖假货的都是这个调调。”他指了指两边的林立的古玩店铺，说道：“如果真有好东西，还轮得到咱们？早就被这些古玩老板给淘走了。” 一边说笑，一边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古玩城的中心地带，何承明用手指着对面挂着荣祥斋的牌子的古玩店说道：“老梁应该在这里。”说着拉着赵长风正要过去，却见荣祥斋里面出来一个中年人，留着齐刷刷的板寸头，带着黑色大墨镜，上身一件梦特娇真丝提花t恤，下身一条浅白色的纯棉休闲裤，脚上一双老人头皮鞋，看着仿佛是黑社会老大，步履昂扬地走了出来。 “老梁，真巧啊！”何承明一拉赵长风，过去冲这个黑社会大哥打了个招呼。 “老何，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梁山路有些意外，“今天怎么会有此雅兴啊？” “老梁，我听说今天这里到了一批酸枝木家具，所以很感兴趣，看看能淘换出一两件不能。”何承明也不忙着介绍赵长风，只是先顺着梁山路的话说道。 “唉，这个古玩市场是越做越差，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梁山路摇了摇头说道：“什么酸枝木家具，九成都是假货，剩下的一成虽然是真货，但是品相很差，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说到这里，梁山路像是想起什么来了，看着何承明说道：“对了，听说你前一段淘换了一套红豆杉根雕茶几。刚得到个宝贝还不满足，怎么又打起酸枝木家具的主意了？” “我这不不也是被那套根雕茶几勾上瘾了吗？”何承明笑眯眯地说道，看着梁山路目光落到他身旁的赵长风身上，就介绍说：“老梁，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老弟，我以前跟你提过的，海州市的赵长风。” 第三十九章厅长不要干了 第三十九章 厅长不要干了 “噢，赵市长是吧？你好。”梁山路伸出手和赵长风握了一下，态度却不怎么热络，想来是没有淘到满意的酸枝木家具，心情不佳。 赵长风知道现在再按照何承明的套路走下去肯定是不行，于是脑子一转，就决定临时改变一下剧本，于是就笑吟吟地说道：“梁厅长，我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了。听何大哥说，你是学历史出身，在古玩古董鉴别是专家级水准。今天也该着我巧了，正好碰上了你，就借借你的光，用你的慧眼帮我挑一件东西。” 梁山路最得意的就是他文物古玩方面鉴定的特长，却苦于身在官场，无法多向别人展示。今天一听赵长风求他帮忙挑一件东西，立刻来了兴趣，于是也不推辞，只是问道：“不知道赵市长要买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是自己用的还是送人的？” “算是自用，也算是送人吧。”赵长风笑着说道：“老爷子喜欢摆弄瓷器，我这做女婿的当然要投其所好了。” 梁山路点了点头，说道：“难得赵市长有这份心啊。不过我还要多问一句，你买这个瓷器是给你老泰山凑个趣儿，还是要……如果只是表示一下心意，那么花上个几千块钱意思一下就好了，如果要有别的意思，没有几万块钱可淘换不来。” 梁山路的意思很明白，就是问赵长风打算花多少钱去买瓷器，这样他心中有数，才好帮赵长风去选，不然即使选到了好东西，价钱上方面有些不对，那岂不是出力不讨好？ 赵长风笑着说道：“梁厅长，我还指望着老泰山帮稳定大后方呢，所以这个钱是省不得的。” 何承明就在旁边笑着说道：“长风老弟，敢情你走的是曲线救国的路线，变着法哄老婆开心啊？” 赵长风就嘿嘿笑着。 何承明又对梁山路说道：“老梁，我可是替你在小老弟面前吹下了大话，今天你可要好好掌掌眼，不要李逵没有买到，弄了一只李鬼出来。” “老何，你也别激我。”梁山路哼了一声，“今天就让你这老鬼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功夫。”说着也不搭理何承明，侧脸对赵长风说道：“走，我们到前面枕云斋去看看。” 到了枕云斋，只见柜台后面坐了一个胖胖的老头，五十多岁的样子，他一手拿着一把描金折扇，一手端着一只素色陶瓷茶杯，在悠闲自得地品茶。 梁山路领着赵长风和何承明进了店内，那胖老板眼睛扫见梁山路，连忙放下茶杯，笑吟吟地迎出了柜台。赵长风只看这个架势，就知道梁山路一定是经常往这个枕云斋跑。他以前跟着林欣萍也逛过中州市的古玩市场，知道这些古玩店古董店的规矩。 一般来说，做古董古玩这门营生的人对那些不知道根底的新顾客，一般是不主动理睬的，只是在一旁冷眼观察你的动向，分析你的心理。你在店里随便走着看着，他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是在像一只猎豹在悄悄地窥视着自己的猎物，等你停下来把目光落回到他的脸上时，他心中基本上已经判断出来，你是个行家里手、普通玩家又或者是刚入门的新手，你只是随便看看，还是心中打算要买东西，甚至连你的身份、职业，甚至这满屋的宝贝你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哪一个又是你特别上心的，都能揣测个八九不离十。要不说玩古董的人眼睛毒，这个毒不光是说看东西准，而且看人也同样的准。 果然，就像赵长风推测的那样，胖老板老远就亲热地叫道：“梁老板，我还说您今天在那边看老家具，不会到小店来了呢！”说着就要张罗着给三个人泡茶。 梁山路摆了摆手，说道：“王老板，今天时间紧，你就别张罗了。我今天来选一件瓷器，你这一段有没有进什么好货？” 胖老板嘻嘻一笑，说道：“赶巧了，我这里还真有这么一件。”说着弯腰在柜台下面搬出一个木箱，打开之后，里面用棉花衬着一只大肚小口的青花瓷瓶。 梁山路接了过来，先用眼睛瞄了一眼，也不细看，只是用手轻轻掂了两掂，那个动作有点像卖西瓜的人挑西瓜时鉴别西瓜生熟时的动作，然后又微闭双眼，用两只手轻柔地抚摸着瓷瓶，来回往复，大约抚摸了两三遍。这才睁开眼，抱着瓷瓶到窗户旁，把瓷瓶放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着。 赵长风见识过林欣萍和中原省博物馆的专家鉴定瓷器的过程，今天一见梁山路这个套路，却完全和他以往见过的不一样，心中不由得好奇起来。 何承明也在一边观察着梁山路的一举一动，他虽然不玩瓷器古玩，但是这种场合中好奇心还是有的。 胖老板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微笑着看着，任梁山路在那边摆弄。 “放大镜。”梁山路把手伸了过来。 胖老板仿佛这才想起来，转身去柜台里面拿出一把放大镜，递给梁山路，梁山路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看着瓶体，一寸一寸的看着。时不时还把放大镜停留在某一个部位仔细观察着。大约有十多分钟，这才把放大镜交换给胖老板。 赵长风以为程序已经结束，可是梁山路又把瓷瓶瓷瓶倒过来，在阳光下仔细观察瓷瓶底足部位没有上釉的胎体，他一边观察着，一边用手摸着瓶底，动作缓慢轻柔，神情很专注，这一刻在赵长风眼里，梁山路完完全全是个老学究，身上丝毫没有副厅长的影子。 抚摸了好几遍瓶底，梁山路抬起头来对胖老板说道：“水。” 胖老板伸手拿起他放在柜台上的白底兰花的陶瓷茶杯递了过来。 梁山路眉头一皱，说道：“我不要茶水。” 胖老板笑着说道：“我今天感冒了，喝的是凉白开。” 梁山路这才舒展眉头，接过胖老板的茶杯，把瓷瓶倒转起来，往瓷瓶底部倾倒了几滴水，然后把茶杯还给胖老板。胖老板接过茶杯，随手放在柜台上，然后跨前一步，并排和梁山路站在一起，观察这瓷瓶底部的那几滴水珠。 赵长风和何承明被梁山路的动作弄得神神道道，也大气不敢出，在一旁伸着脖子看着瓷瓶底部的水珠。只见水珠慢慢地慢慢地缩小，大约过了四五分钟，水珠竟然被瓷瓶底部裸露的胎体吸干。 梁山路脸上就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把抱起瓷瓶，把瓶底凑近鼻子，用力得嗅了嗅，微微点了点头，又把瓷瓶送到赵长风鼻子下让赵长风嗅了嗅，然后问风道：“赵老板，你看行吗？” 赵长风除了嗅到瓷瓶底部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带着枯腐泥土味外什么也看不出来，嘴里却连声说道：“行，行，梁老板看过的东西，还能有什么问题。” “包起来吧。”梁山路就扭头对胖老板交代道。 胖老板利索地把瓷瓶用棉花包裹好，放回木箱里，然后抬头看着梁山路。梁山路也不说话，也盯着老板。胖老板就笑，梁山路也跟着笑，还是不说话。胖老板架不住了，他摸了摸有些稀疏的头顶，说道：“梁老板，知道您是个爽快人，我老王今天也不磨叽了，五万块钱，您拿走。” 梁山路微笑着点头：“五万块？倒是值得起这个价。不过我看四万块你也不会赔本。” 胖老板眉头就耷拉下来，苦着脸说道：“梁老板，您也知道的，我再给您让一让，四万八吧。” “四万三，行不行，你说个利落话。”梁山路依旧是满脸微笑。 胖老板叹了口气，说道：“梁老板，如果买家都像您这样精明，我看我的店铺也不要开了，关门大吉好了。” “老王，你亏不了的。”梁山路从腋下拿过手包，就要去拉拉链。 赵长风连忙拦着梁山路，抢着拉开自己的手包，中里面拿出一叠钱，数了七十张出来放回手包，其余的塞到胖老板手里。 胖老板愁眉苦脸地接过钱，看也不看，直接撂进柜台后面的抽屉里，指着那个有些粗糙的木盒子对赵长风说道：“货是你的了。” 何承明看了看粗糙的木头盒子，说道：“王老板，这包装有点太简陋了吧？送一只好的盒子过来嘛。” 梁山路伸手拍了拍何承明的肩膀，说道：“老何，你明明就是个白脖，还硬要充内行。这古玩城里，只有假货才会用配上精美的包装来糊弄你！” 何承明和梁山路关系极好，被刺了也不恼，嘿嘿笑着随着赵长风和梁山路出了门。梁山路仿佛有意刺激何承明，他问何承明道：“老何，知道老板刚才喝水的茶杯值多少吗？” “多少？” 梁山路一边戴上墨镜，一边感慨地说道：“如果你花三百万能够买下来，老何你这个厅长干不干都无所谓了！” 第四十章明路 第四十章 明路 何承明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话。梁山路显然是被勾起了兴趣，他转身问赵长风道：“赵市长，还需要挑什么东西不？” 赵长风笑了笑，说道：“讨好老爷子，一件东西就够了，反正他家闺女早就被哄到手了。” 梁山路就看了看手表，说道：“那好，我还要到那边去看看，就不陪你和老梁了。” 赵长风怎么肯放梁山路走，他连忙说道：“梁厅长，那怎么能行？你今天帮我挑了这么一件好东西，怎么着也得给我个机会谢谢你啊。再说，我还想向你讨教一下瓷器方面的知识呢，以后老爷子问起来，我也好有个应对。” 梁山路还在犹豫。何承明就一把拉着他的胳膊嚷嚷道：“老梁，这地方你天天过来，还没有看絮叨啊？走，今天陪我喝酒去。长风老弟酒量大，我一个人可招架不住。” 梁山路无奈，说道：“酒就不喝了，瓷器方面的知识倒是可以和赵市长交流一下。” 当下三个人出了古玩城，梁山路看来也不想引人注目，开了一辆桑塔纳2000，就停在何承明这辆捷达车不远的地方。 何承明就说，今天就咱们三兄弟了，别的人就不请了。距离这里不远有个荔园，环境优雅，我们就到那里去吧。 当下三个人两辆车一前一后往荔园开去。到了荔园，要了个精致的小包，坐下之后，赵长风找了个由头，拿着电话离开了包厢，找了一个僻静地方打电话给副秘书长余秋山：“老余，你马上想办法给我搞一套好一点的酸枝木古家具。” “赵市长，什么时候要？”余秋山问道。作为聪明的下属，余秋山当然不会笨到问上司要古家具干什么用，他只是请示一下领导的时间要求。 “越快越好，最好是今天能够搞到立刻送来。”赵长风说道。 “赵市长，时间太紧了啊。”余秋山苦着声音说道。事先没有准备，这仓促之间去寻找酸枝木古家具，也不是说寻到就寻到的，关键是领导还交代了要“好一点的”，那肯定不能随便找一套普通的酸枝木古家具来充数，必须找一套精品才行，而余秋山本人还在羊城，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当天找到，当天送过来，恐怕是…… “最多给你两天时间。”赵长风板着脸说道，“如果找不到，你看着办吧。”随手就挂断了电话。 小包厢里，何承明正和梁山路在嘀咕。 “老梁，咱俩的关系，我还会害你吗？当初我在厅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就是因为长风老弟，转眼之间就越过前面四个，成了常务副厅长。你再看看我这小老弟，还不到三十岁，级别就和我们一样了。你别说咱们粤东省，就是找遍全国，有几个不到三十岁的副厅级干部？”何承明推心置腹地对梁山路说道：“你还记得去年那期《粤东工作研究》吗？杜老板什么时候洋洋洒洒给别人批过那么多字？你是学历史出身，这东西看得不比我明白？” 梁山路手里捻转着香烟，一脸凝重，缓缓说道：“可是，老何，那条海东新线是孙老亲自定下来的。孙老这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嗨，我说老梁，你也不想一想，孙老之所以在省里受尊重，不就是因为杜老板吗？杜老板和我这小老弟可是……”说到这里，何承明比划个手势，“你明白吧？” 梁山路把香烟在桌面上顿了两下，沉吟着说道：“即使我这一关过了，还有老金的一关啊，我看这个事情难度太大。” 何承明笑了笑，说道：“别人做可能难度大，但是我这个小老弟既然做，我看也不会有什么难度，你这边先放一马再说。” 这时后包厢门一响，赵长风推门进来。何承明就收住了话头，指着赵长风说道：“长风老弟，你这是去跟那个红颜知己打电话了，把我和老梁晾在这里？” “对不起，对不起，家里的电话。”赵长风拱手笑道，“待会儿我自罚三杯，算是向两位领导请罪。” 赵长风这边一入席，服务员立即上菜，龙虾、鲍鱼、燕窝、鱼翅等，很快就上齐，服务员又捧来两瓶二十年的五粮液，打开为三个人斟酒。 赵长风挪开面前的小酒杯，让服务员拿了三只玻璃茶杯一字排开放在面前，示意服务员倒酒。服务员心中吃惊，脸上却带着浅笑，打开另外一瓶五粮液，正好把三只玻璃杯倒满。 赵长风双手捧着玻璃杯说道：“两位领导，刚才小弟有所怠慢，这里向两位领导赔罪。” 梁山路心中也是吃了一惊，他前面听赵长风说自罚三杯，以为就是普通的小酒盅，三杯也不过一两，罚了不算啥。却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用三只大玻璃杯来认罚，这个有点太……他本来想阻拦，心中一动，却停了下来，只是看着何承明。 何承明却一点都不惊讶，笑嘻嘻地看着赵长风。 赵长风双手捧着向梁山路和何承明示意了一下，说道：“请两位领导监督。”一仰脖，喉咙动了两下，一大杯白酒已经下肚。他把杯口朝下，让梁山路和何承明看清楚，他的酒杯里干干净净，没有一滴酒滴落。这才又捧起第二杯酒，如法炮制，也不过就不到一分钟的工夫，赵长风竟然把三大杯白酒全部灌下了肚。 “怎么样，老梁，看到了没有，我这小老弟可是实诚人啊。”何承明捅了一下身边的梁山路，“这样的人现在可是越来越少了，我们可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啊。” 梁山路听出了何承明的话外音，他也举起了酒杯，笑着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赵市长果然是海量啊。和老何一样，我也喜欢实诚人，你远来是客，我敬你一杯。” 赵长风连忙端起了酒杯，说道：“梁厅长，这杯酒应该我敬你。今天借你的慧眼帮我挑选了这件瓷器，我还没有感谢你了。” “哎，举手之劳，赵市长既然信得过我这双老花眼，我又怎么敢不尽力？”梁山路笑着和赵长风一碰，两个人都是一饮而尽。 这杯酒一碰，气氛就上来了。何承明也居中调和气氛，三个人你来我往，连干了好几杯酒。 赵长风识趣，也不提海东新线的事情，只是虚心地向梁山路请教瓷器的知识。梁山路几杯白酒下肚，又被搔中痒处，谈兴大发，为赵长风讲解起来： “这个古瓷器鉴别，各人有各人的路数。比如那些科班出身的专家学者，有他们一套鉴定方法，有的还要动用先进的科学仪器。咱们这些玩家没有那么些先进仪器，怎么办呢？各人有各人的套路。比如说我吧，除了一些常规的鉴别古瓷器的方法外，还有一些独家心得。比如在鉴定古瓷器时，手感非常重要。” 梁山路双眼灼灼发光，摇头晃脑的，完全沉醉在自己的述说之中，真有的酒不醉人瓷醉人的感觉。 “凭我多年的研究，发现大多数清初以前的古瓷器，只要釉面保存良好，手感都会有点‘软’，摸上去特别舒服，表面好像镀了一层膜。新仿的或近现代的，手感就会有点‘硬’，没有那种舒服感。什么叫‘软’？什么叫‘硬’？用言词很难说明，只能举例：手摸玻璃、光滑的金属表面，那种感觉为“硬”，手摸漂亮而厚厚的漆膜，那种感觉就是‘软’。如果是出土古瓷器，由于环境等原因，釉膜受到破坏，虽然没有那种舒服的‘软’的感觉，但它却是滋润的，甚至有的有点像触摸陈年盐缸的感觉。如果是人工作旧的，绝没有那种滋润感。就连胎体，真东西摸上去也会有滋润感，棱角部分也会感到润滑。即使是破瓷片，只要年代久远，摸上去也没有锋利感，决不会刺手。” “真正的古瓷器，胎釉必然都会老化，质感自然不同。所以，质感也是鉴定古陶瓷不可忽视的一个方面。凭我多年的经验，发现真正的古瓷器，都会有‘熟’的感觉，新的就会觉得‘生’。什么叫‘熟’？什么叫‘生’？也很难用言词来表白，也只能举例说明：刚切开的冬瓜就为‘生’，煮过的冬瓜就是‘熟’。这就像是卖西瓜一样，我伸手一掂瓷器，就基本上知道它是‘生’是‘熟’……” 见梁山路越扯越远，何承明出声打算了梁山路的话：“老梁，来日方长，以后还怕没有机会在长风老弟面前卖弄你这些陈谷子烂芝麻？咱们谈点正事，长风老弟这次到省里来是想跑一跑海东新线的事情，你能不能给长风老弟指一条明路？” 第四十一章暂时保管 第四十一章 暂时保管 赵长风没有想到何承明会在这个时候把他的目的直愣愣地甩了出来，纵使他脑子转得太快，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好尴尬地笑着，席间的气氛十分微妙。 “你这个老何，我难得遇到个知音，让我过两句嘴瘾还不行？”梁山路不满地看了一眼何承明，这才笑着对赵长风说道：“也罢，我先把我这些陈谷子烂芝麻收起来，以后赵市长若是有兴趣，只管来找我，可是有一点，我事先声明啊，像老何这样牛嚼牡丹的俗物赵市长可不要再给我带来了啊。” 何承明点燃一根烟，嘿嘿地笑着，也不生气。 梁山路数落了一番何承明，这才正色说道：“赵市长，当年厅里其实也不赞同海东新线目前的方案的，这也包括我和金厅长。但是呢，当时省里的有些领导却有不同意见，我们交通厅是省政府的职能部门，省政府领导拿出意见，我们确实不好再说什么，所以最后海东新线就成了现在的方案。” 赵长风知道，梁山路嘴里的“有些领导”指的就是当时分管交通的孙金平省长，只是这种话外边人能说，梁山路作为交通厅的领导，却不好点出当时力主修改线路的领导名字。 梁山路接着说道：“现在你们海州提出要修改海东新线的设计方案，要求也是合情合理。我们交通系统修桥铺路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支援地方经济建设？可是作为我个人来讲，在这件事情上活动的余地很小，最多也就是放你们的申请报告过关。至于金厅长那边，工作恐怕还需要你们亲自去做，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赵长风喜上眉梢，他折腾了这么久，要的不就是梁山路这句话吗？ “梁厅长，”赵长风举着玻璃杯腾地站了起来，“感谢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了。总之现在像你这样能够顶住上面的压力的好领导太少了。今后交通厅工作需要我们下边支持的，只要你梁厅长放一句话，海州市长一定倾尽全力支持你！这杯酒是我代表海州市四百万父老乡亲向梁厅长表示一下心意。”话音一落，头往后一仰，三两多白酒又灌进喉咙。 “哎，你看，你看这个小赵市长，这是干什么嘛，太见外了！”梁山路对何承明叫道，他心中有点过意不去，算下来，赵长风差不多喝了有一斤半白酒了。 “长风老弟，你是不是心疼你这顿饭钱？所以要猛吃猛喝混个够本？”何承明举起桌子上的酒瓶：“你看看，一共两瓶五粮液，你一个人就喝了一瓶半，真是吃不得一点亏啊！” 赵长风放下酒杯，嘿嘿一笑，说道：“大哥，怎么着？要不你也来一瓶半，补补亏秤？” “算了吧，我这把老骨头可没有你小子这么能折腾，我和老梁还是细斟慢饮吧。”何承明举起了白旗。 这时赵长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余秋山秘书长的号码，就向梁山路和何承明告了个罪，到包厢外去接电话。 “赵市长，您交代的任务完成了。”电话里传来余秋山兴奋地声音，“东江县马千里书记说，东江县博物馆保存一套明代屏风，酸枝木镶玉的，一共五扇。” “好！”赵长风说道：“立刻让老马派人送到羊城来，你和陈心仁什么事情都不要做，等这套屏风送到之后，你俩立即送到交通厅梁厅长家。他家里人如果要问，就说这是梁厅长今天下午在古玩城淘换到古家具，其他什么都不要说，明白吗？” “是，我明白。我这就打电话给马书记。”余秋山连声应承着，他心中很是兴奋，才几个小时，就完成了小赵市长的任务，那么自己的办事能力应该给小赵市长心中留下比较深的印象了吧？ 放下电话，赵长风回到包厢，何承明就嚷嚷道：“长风老弟，干脆把你的红颜知己叫过来，让老梁帮你参谋一下，你这样电话来电话去的累不累？” “红颜知己？我还真的想找一个红颜知己呢！”赵长风笑着说道，“两位领导，要不咱们转移个战场？找个地方亮一亮歌喉，随便给小弟一个找红颜知己的机会。” 赵长风的目的就是尽量拖住梁山路，让他晚点回家。今天他们吃饭早，六点开始，到现在还不到八点。酸枝木家具从海州运过来，带上下高速的时间，十二点前肯定能送到梁山路家。十二点这个时间点对北方来说已经是很晚了，但是对于习惯了夜生活的粤东人来说，却正是黄金时间呢！ 梁山路既然答应放海州市的申请报告过关，这个时候就没有理由不去了。他也正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赵长风联络一下感情，以后好借一点杜老板的力。 何承明和梁山路随即打了电话，把各自的司机叫过来。虽然说两个人喝的那一点酒不会影响开车，但是两个人都是副厅级干部，到了这个级别肯定是安全第一，万一有点什么意外，岂不是可惜了他们的身份？ 三个人在夜总会玩的非常尽兴。其实十一点半的时候，赵长风就接到了余秋山的电话，说明代酸枝木屏风已经送到梁厅长家里。赵长风放下了心思，玩得就更加放松，而梁山路和何承明两个显然也是习惯了夜生活的老鸟，一个人搂着一个清纯的学生妹在拼酒，到了十二点多结束的时候，脸上也不见一丝疲态。 从夜总会出来后，三个人兴犹未尽，有让司机开车杀到玉江边上的海鲜大排档吃了宵夜，然后才算散场。 梁山路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他在客厅门口换了拖鞋，正准备往里走，却忽然间愣住了，目光落在客厅一角——几扇屏风在吊顶的照耀下，幽幽地泛着光芒…… “那，怎么回事？”梁山路努了努嘴，问正在弯腰替他收拾刚脱下来的鞋子的小保姆。 “叔叔，我也不清楚。”小保姆怯生生地说道，“晚上来了几个人，对阿姨说这是您下午在古玩城买的家具，他们替您送回来了。” “唉，这个婆娘！”梁山路冲着卧室方向嘟哝一声，此时他的那个婆娘正在香甜的睡觉，自然是听不到他的埋怨。 梁山路来到屏风前，仔细摩梭着屏风，以他的眼力，当然能够看出这屏风是酸枝木中最好的黑酸枝木制成的——这个倒是在其次。因为酸枝木虽然也算是名贵木材，但是和黄花梨、紫檀木比起来还是有些茶具——关键是这屏风的工艺和风格，明显是明代中早期的作品，这样的屏风能有一扇就很了不起，更何况他现在是一套五扇都齐全着呢？这怎么不让梁山路兴奋呢！ “宝贝啊，宝贝！”梁山路一边抚摸着屏风一边喃喃自语，很久才从兴奋中清醒过来，不用问，他就知道这套屏风是谁送的。当即就拨通了赵长风的电话：“赵市长，你这是做什么？” “梁厅长，你是说那套屏风吧？”赵长风当然明白梁山路是因为什么打电话回来，他笑着解释道：“这是海州市粤剧团里的东西，粤剧团现在解散了，就成了没主的东西，堆放在杂物堆里。我想这好歹是件老东西是吧？总放在那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今天见梁厅长喜欢旧家具，就自作主张，给梁厅长送过去了，梁厅长如果赏识它，也算是给这东西找一个归宿吧。” 见电话那边没有吭声，赵长风知道梁山路心中还犹豫，就说道：“梁厅长，这就当你替他们剧团保管着，等回来粤剧团恢复了，你再把它送回给粤剧团不就行了？不然这东西放我们这里谁也不知道如何保管，就当作是帮我们一个忙了。” “哎，你这个长风啊！”梁山路回眼看了一下屏风，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先放我这里吧。咱们可先说好啊，我只是暂时保管。” 挂了电话，赵长风感慨地摇了摇头。现在潜规则太强大了，有的时候为了做成一些事情，不得不向潜规则低头。至于说这个屏风送得对不对，赵长风不想考虑，他所考虑的是，就是快点把海东新线东江段修通，让东江县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也能像海城、西湖、粤海等地的老百姓那么富裕。 第二天早上，赵长风起床之后，市政府副秘书长余秋山和市交通局局长陈心仁就在外面的会客室等候，他们要趁着这个吃早餐的时间向赵市长汇报一下他们昨天下午公关的情况。 第四十二章硬钉子 第四十二章 硬钉子 从陈心仁的汇报来看，他们这一路进展的也算是顺利，当然指望用半天时间就把下面这些人的工作做好是不可能的。下面地市上来跑项目，省城这些部门的大爷们给你拖个三五个月，甚至一年半载都是很正常的。不过陈心仁能够在海州市交通局局长的位置上坐了六七年，自然也有他的门路，厅长副厅长够不上吧，下面的处长科长差不多都喂熟了，只要工作做到位，下面的小鬼们应该不会难为他的。 吃过早饭，陈心仁和余秋山分别率领着两路人马继续出去活动，赵长风这边则考虑如何作通交通厅厅长金冠天的工作。虽然何承明提起金冠天时说的轻松，什么金冠天家的老二在谢富海秘书长手下工作，谢富海去做金冠天的工作，老金还能不给面子？但是赵长风却知道何承明说这话多半是在宽他的心，这件事情远非想象的那种容易。因为金冠天是孙金平亲手提拔到交通厅厅长的位置上的，现在要修改海东新线的设计，金冠天能够不顾忌到老领导的感想？不过事在人为，这条路再难，赵长风也必须走下去。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估计谢富海秘书长早上的公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赵长风才把电话打过去。 “长风，这件事情难度很大啊。不过你难得开一次口，这件事情难度再大我也得给你办下去。”谢富海在电话中说道：“这样吧，一会儿我打个电话，把老金给约出来中午吃个饭，你俩先碰个面，简单的交换一下意见。至于下面的工作怎么做，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放下电话，谢富海苦笑着摇了摇头，赵长风还真是塞了一个烫手的山芋给他。如果是别的事情还就好办，偏偏却是……唉！ 金冠天虽然不是孙金平一手提拔上来的，但是在当初确定交通厅厅长人选的时候，孙金平在关键时刻却说了一句很有分量的话，也就是这句很有分量的话，才让金冠天脱颖而出，战胜了强劲的对手，坐上了交通厅厅长的宝座。虽然说让人干什么职务，都是组织上的安排，但是谁都明白，领导的意见才是决定性的。金冠天受了孙金平这样重的恩惠，现在让他推翻当初孙金平确定下来的海东新线设计路线，这岂不是强人所难？ 但是这件事情谢富海又不得不去做。因为他前几天他专门找了一个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机会，把赵长风修改海东新线的事情汇报给省长赵强，赵强听了之后脸顿时沉下来了，把签字笔重重往桌上一搁，说道：“这臭小子刚升了官，就翘尾巴了？你们都不要管他，让他自己折腾，看他究竟能折腾出什么结果！” 谢富海跟着赵强也快有两年的时间了，这快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谢富海去了解和熟悉他的新老板。现在的谢富海在体会和揣测赵强的心思方面甚至超过了黄秘书。可以不夸张地说，谢富海甚至能够从赵强的眼神、脸色、口气，以及举止上去判断赵强此时是否是口渴、是内急或者只是走神，是否体虚、疲劳或者郁闷什么的。 就好比现在，赵强声色俱厉地发赵长风的脾气，其实却传达了他对赵长风的涓涓爱护的心意。这个时候做下属的一定要会体会好领导的意思，赵省长越是说“你们大家都不要管他”，做下属的越是要一定要去管，假如你把领导这句话当真，不去理睬赵长风的事情，那么赵长风的事情一旦出了什么差错，赵省长绝对不会给谢富海什么好果子吃的。 正因为领会赵省长的意思，所以这件事情再难办，谢富海也必须硬着头皮办下去，而且还必须办好。不然单单凭赵长风的要求，谢富海是不会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的。 谢富海一边想着，一边拨通了金冠天的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谢富海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金厅长，我是老谢啊。” “福海秘书长啊，”金冠天笑着说道：“领导亲自打电话过来，有什么指示？” “老金，你真不厚道啊。论级别，咱俩平级，论地位，我是在领导跟前跑腿的，你却是领导一个实权大衙门，要说领导，应该我称呼你才对。”谢富海笑着回敬道。 “富海秘书长，可不敢这样说。虽然级别是平级，但是你却是在领导身边工作，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领导，对我们来说，你说出来的话就等于是领导的指示了。”金厅长打着哈哈。 “你这个老金啊，这话传到省长耳朵里，又得批评我们这些人了。”谢富海说道：“怎么样，中午有没有安排？” “中午啊？倒是有几个地方让去呢，暂时还没有决定。”金冠天说道：“秘书长这边有什么指示？” 谢富海就道：“也没有什么，就是好久没有和你拼酒了，怪想得慌，中午想请你出来坐一坐。” 电话那端就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久，才传来金冠天的声音：“富海秘书长，和你也不是外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实话实说了。今天中午如果是秘书长你请我，我二话不说，什么邀请都推了，过去陪秘书长。但是如果是有其他人，那我恐怕只能谢谢秘书长的好意了……” 从金冠天的回答来看，他已经知道谢富海邀请他是为海州市当说客，这点其实也不奇怪，赵长风他们动作搞得那么大，作为交通厅厅长，金冠天会一点都不知道？ “呵呵，老金，确实是有人想见你啊。海州市赵长风市长想邀请你出来，怕你不同意，特意拜托我来过来邀请你。老金，不要拒人千里之外嘛。只是做一起吃个饭，聊一聊，给老弟我个面子，行不行？”谢富海身段放得足够软。 “富海秘书长，麻烦你替我转告一下赵市长，就说我谢谢他好意了。”金冠天态度很是坚决，“富海秘书长，这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赵市长是为什么事情找我的秘书长应该清楚，如果是别的事情，秘书长一句话，我绝对给办了。但是现在……我和孙老的关系，秘书长也很清楚，让我做出那种事情来，我真的办不到！” “老金！” 谢富海还要说话，那边金冠天却抢着说道：“富海秘书长，改天我亲自上门向您赔罪。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对不起了。”就把电话挂了。 谢富海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虽然他想到金冠天会拒绝，但是没有想到会拒绝的这么彻底，甚至在他没有开口之前就把彻底把他给堵死了。如果是别的事情，谢富海也就算了，但是现在这涉及到赵长风，是赵老板很关注的一件事情，如果他办不下来，赵老板会怎么想他？一个大管家连这点能力都没有，还有什么用处？ 不知道在那里做了多久，桌上的手机响了谢富海拿起一看，是赵长风的电话。 “秘书长，金厅长那边……” 赵长风等了很久没有见谢富海的消息，看看时间马上要十一点了，就顾不得礼貌，把电话打了过来。 “长风，很棘手啊！”谢富海调整了一下情绪，平静地说道：“老金还是顾念着孙老当年对他的提携之情啊。他甚至连私下里见你一面的机会都不给。” 停了片刻，他又说道：“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你既然找上我了，我绝对不会撒手不管的。只要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做通老金的工作的。” “唉，早知道给秘书长添这么大的麻烦，我就……”赵长风叹气道：“要不……秘书长就……” “什么要不要不的？”谢富海板起了脸，“长风，这件事情你如果不让我管的话，那么以后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找我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长风还能说什么。 “秘书长，我就知道你关心我这个小老弟，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怎么会不管我呢？”赵长风嘿嘿笑着，“马上就中午了，咱俩找个地方坐坐？” “没那个工夫！”谢富海没好气地说道：“你该忙啥忙啥去。我这边还要想办法搞定老金呢！” 放下电话，谢富海背着手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忽然他目光落在办公桌上一份文件上，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暗道，我怎么忘记这件事情了。 金冠天刚进屋子，还没有换拖鞋，就听见里面一阵说笑的声音，原来是儿子儿媳一家过来了，他心中就有点奇怪，今天也不是周末，儿子怎么会一家人都过来呢？ 他换上拖鞋往里走，老伴儿看到他回来，就抢着嚷嚷道：“老金，好消息，好消息，正军要下去挂职锻炼了！” 第四十三章东江东江 第四十三章 东江东江 就好比每年三月十五日一定要举行一场轰轰烈烈的三一五保护消费者权益打击假冒伪劣的活动一样，每年这个时候，粤东省就会开展一轮选派优秀青年干部下基层锻炼的活动。 干部下基层锻炼，又叫做挂职，前提就是现有干部行政关系保持不变，到基层挂一个具体职务开展工作，这颇有点“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味道。 在以前，提到下基层锻炼，干部们是谁都不愿意去。基层都是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去了就是吃苦受罪，那里有呆在上面安逸？在下面又远离领导的视线，不比在上面机关，就在领导什么边，干出了什么成绩领导都看得到。所以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干部到基层锻炼，苦哈哈地干了一两年，等回来之后，却看到原来比自己级别低的同事和自己平级了，和自己平级的同事成了自己的上级，心中怎么能够平衡？吃苦的人没有升官，享福的人却提拔了，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所以每逢下基层锻炼的任务时，干部们能躲就躲，能推就推，托关系走后门，什么招数都使出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别让老子下基层去锻那个鬼炼！ 也许是听到广大干部们的呼声，后来这种情况得到迅速而有效地遏制。组织上开始对到基层挂职锻炼的干部给予政策上的倾斜，凡是到基层挂职锻炼的干部，只要在下面不犯什么大的错误，回来后级别都会提上一提。按照某位领导的说法，这叫做不能让老实人吃亏；而另一位领导也指出，不能让优秀干部流汗又流泪。从这个时候开始，挂职锻炼又多了一个雅称——“镀金”。 金冠天有两个儿子，老大移民去了美国，老二叫金正军，在省政府办公厅担任副处长。省政府办公厅副处长，到外面去看着倒是风光无限，下面那些官员哈着你绕着你捧着你，可是等你回到办公厅，就会发现自己狗屁不死，办公厅到处都窝的是正处长副处长，享受正处级副处级待遇的调研员副调研员更是数不胜数，还不说上面还有大大小小二三十号秘书长、副秘书长，巡视员、副巡视员等正厅副厅级领导。所以金正军这个副处长，比起一个大头兵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虽然说在省政府办公厅，跟着领导工作，升职的机会比较多，但是架不住狼多肉少，那么多正处副处眼睛都绿油油地盯着，每前进一步，都要踩着同僚的肩膀甚至脑袋才能爬上去。 和办公厅其他副处级干部相比，金正军的年龄算是比较年轻的，才三十一岁，这当然是沾了他老子是交通厅厅长的光。可是能够在省政府办公厅混上处长副处长的人，谁个背后没有个后台？金正军三十岁当上副处长就被别人诟病，说他资历浅，经验少，尚需锤炼。所以纵使金冠天是交通厅的响当当的一把手，也需要找一个能够说服别人的理由才能够让办公厅的领导给金正军的级别再提一提。 本来这件事情也不着急，只要金冠天还在交通厅厅长的位置上，还怕别人不照顾自己的宝贝疙瘩？可惜的是，金冠天年龄马上就要到线了，纵使他不愿意，明年也要离开交通厅厅长这个位置。这退到二线的官员就好比是隔夜的茶一样，看着还是色泽金黄，但是只要用鼻子轻轻一闻，就能嗅到有一股嗖味。金冠天也明白，到时候想凭借着一杯隔夜的嗖茶去给老二努个处长，主动权就不在他的手里了，到时候人家如果记得当初他老金的情意，给老二安一个正处长的帽子，他当然是谢天谢地；假如人家装糊涂，完全忘记了当初他老金做的那些事情，他老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所以金冠天今年就早早的展开了筹划，把目光盯在了省政府办公厅挂职锻炼的指标上去了。如果老二正军能拿到一个挂职锻炼的指标下去，那么两年后挂职回来，即使他已经退到二线，老二的正处级的待遇是跑不了。按照年龄计算，两年后老二才三十三岁，能混上个正处级，将来还是大有可为啊！ 省政府办公厅的挂职锻炼指标只有两个，能够对这两个指标有决定权的当然是秘书长谢富海。金冠天当时就是找的谢富海，谢富海也满口答应。半个月前正式把金正军的名单报给了省委组织部。 前两天谢富海打电话给金冠天说赵长风的事情的时候，金冠天还在暗自庆幸，幸亏正军的事情半个月前就确定下来，要是没有确定下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绝谢富海的。至于现在得罪了谢富海，对金冠天来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老省长的提拔之恩他不能不报吧？谢富海是官场中人，应该会体谅他这一点的。即使是现在有点气，等过了一段时间也会消了，到时候金冠天再上门去赔罪，老谢还会真的为这点事情和他计较？都七八年的老关系了嘛！ 再说了，即使谢富海真的计较，也不可能去省委组织部把金正军的名单给撤回来啊。别说是没有理由，即使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也不能去撤回来啊！那只能证明你们当初没有认真对待组织上的工作，太过于草率了——这是组织上选拔优秀青年干部下去锻炼，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说让谁去就让谁去，你说想撤掉谁就撤掉谁？ 今天金冠天听老伴儿一嚷嚷，顿时明白了，儿子一定是接到了挂职锻炼的正式通知，一家三口过来报喜来了。于是他笑眯眯地问儿子道：“正军，你到什么地方挂职啊？” “我到海州市东江县挂职副书记。”金正军兴奋地说道。 第四十四章市长召见 第四十四章 市长召见 “哦，东江县啊？不错。”金冠天淡淡地说道，走向卧室去换衣服了。金正军见父亲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期待的笑容，心中也有些意外。俗话说父子连心，谁又能比他这个做儿子的更明白，父亲对他这次下去挂职锻炼的期待？ “这老头子，越来越阴阳怪气了！”老伴儿对金冠天的态度也很是不满，冲着他背影哼了一声，扭头对金正军说道：“咱们娘仨继续扯，不用理睬老头子！” 金冠天关上卧室门，坐在床上，一张脸完全垮了下来，他没有想到，谢富海竟然在这里等着他。这一招太阴毒了，一下子就打中了他的要害，让他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干部下去挂职锻炼，虽然说是镀金，回来就可以获得提拔，但是这只是一般情况，也少数干部下去锻炼两年回来，还是安排在原来的位置上，在那里原地踏步踏。更少个别人，回来之后甚至连原来的位置都不能保住，被弄到一个闲职上去，就那样挂了起来，直挂得发霉，也没有领导会想起来你。 这两种干部之所以落得这么个结果，一般不外乎是两种原因，第一，是挂职期间和下面的领导关系相处不好，甚至是很僵，这样当组织上到下面去考察挂职干部的情况时，下面领导给的挂职干部的评价就会不高，甚至会给一些负面评价。如此一来，组织上怎么会提拔这个干部呢？连最基本的团结都搞不好。即使想提拔，也要考虑一下影响啊！这样挂职干部挂职锻炼回来，也就只能是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第二种情况，则是挂职干部在下面挂职期间犯了严重错误，这样的干部回来之后当然连原来的职务都保不住，只能去一个闲置去反省错误。 这也符合组织上用人的一贯原则：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只有在挂职期间表现优异的干部才能获得提拔，那么表现一般的，表现很差的，只能是让一让，下一下了。 原则制定的是很好。但究竟谁是“能者”，谁是“平者”，谁又是“庸”者，却没有什么统一的标准，全看领导怎么说。总而言之，那是那句话，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只要挂职单位的领导认可你，即使你工作做得跟臭狗屎一样，挂职总结时也会把你描绘成一朵玫瑰花。相反，如果挂职单位领导不认可你，即使你工作起来像个焦裕禄，但是挂职评价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正因为如此，那些聪明的挂职干部，到了下面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甩掉在高高在上的大衙门大机关的老爷习气，和下面泥腿子出身的干部打成一片，获得这些泥腿子干部的认可，更重要的是获得泥腿子领导的认可，这样在将来挂职干部总结时，挂职单位的评语才会是金灿灿的一片，能把你夸成花骨朵一样，让组织上不提拔你都会感到不好意思，所谓事半功倍，此之谓也！ 这些道理平时金冠天没少给老二金正军灌输，为的就是让金正军下去后能有一个正确心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度过两年挂职锻炼期，然后回来迈上一个台阶。可是今天，金冠天才知道，他给金正军讲的这些道理都白费了。金正军要到海州市东江县去工作，即使再端正态度，再会做人，工作表现的再好，都没有用，都不会获得一个正面的评价，而这一切，都是拜他这个当交通厅一把手的老爸所赐。 金冠天前两天因为海东新线东江段的问题给海州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那么大的难堪，甚至不惜把谢富海秘书长都得罪了，现在金正军到海州市东江县去挂职锻炼，还能有什么好结果？赵长风是金正军的顶头上司，要找金正军的麻烦还不好找？金正军再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也架不住别人用放大镜去挑毛病啊。万一金正军再有个什么工作疏漏被赵长风抓住来个小题大做，金正军这两年的挂职生涯可就算了完了。两年后即使再回到省政府办公厅，有一份负面评价放在哪里，还能给什么好的安排？恐怕这个副处长的位置也保不住了，说不定会被弄到党史办弄个副调研员干一干。现在官场上竞争这么激烈，紧赶慢赶还怕跟不上别人的脚步，哪里还经得起到闲得发霉的衙门去蹉跎？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永远就落于人后啊！ 唉！早知道如此，当初是何苦呢？金冠天心头涌起一片苦涩。比起不听话的老大来，老二金正军就是他的宝贝疙瘩，是广大他金家门风最好人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政治生命正是通过儿子金正军得意延续。假如老二金正军因为他仕途上受了影响，这个后果是他无论如何都承担不住的。 阴毒啊阴毒，老谢这王八蛋这一招太阴毒了，知道他最在乎什么，一下子就拿住了他的罩门。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对不起老省长的恩惠了。自己受点损失都没有啥，如果说为了一条本来就是错误的公路再把自己儿子的前途搭进去，这个代价也太大了，金冠天承受不起啊！ 罢了，算了，就拼着老省长责骂吧，反正自己也是要退休的人了，只要正军争气，将来能有一个好的发展，自己做出这一点牺牲也是值得的。 尽管很艰难，金冠天还是做出了抉择，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谢富海的电话，笑着说道：“秘书长，您有空么？” 余秋山进办公室的时候，赵长风正皱着眉头坐在皮转椅上看着一份报纸。 “像什么话！”见余秋山进来，赵长风把报纸往桌上重重一搁，说道：“老余，你马上打电话，把财政局老李和劳动局的老丁给我叫过来。” 余秋山还是第一次见到小赵市长发脾气，他心头一紧，也不敢多问一句话，连忙打电话给财政局局长李明生和劳动局局长丁一尘。 “余秘书长，赵市长召见有什么事情，给透露一下。”李明生在电话里和余秋山套着近乎。 “让你来你就来，哪里来那么多废话？”余秋山和李明生关系熟络，说话也不见外，“我可给你提醒一句，赵市长今天心情可不怎么好。” 李明生心中咯噔一下，也不敢多问，立刻挂了电话往西湖一号大院赶来。 对于劳动局局长丁一尘，余秋山就是另外的说话口气：“丁局长，这个我也不清楚，你来了不就知道了？” 丁一尘摸了摸脑袋，也想不明白赵市长叫他过去干什么。他想给胡功成市长打个电话探一探口气，话筒都拿到手里了，却又轻轻放下。还是不打这个电话吧，市长与市长之间，情况很难说呢！万一因为他这个电话生了什么矛盾，那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他这个下边跑腿的人？ 在西湖一号大院市长楼门口，丁一尘碰到了同样行色匆匆的李明生，就打了个招呼：“李局长，你是……” “领导召见啊。”李明生用手指了指上面，然后问丁一尘道：“丁局长，你呢？” “和你一样，也是领导召见。”丁一尘说了一句，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是……赵市长？”他想赵长风分管财政工作，李明生嘴里的领导多半就是赵长风了。 “是啊。老丁，你呢？”李明生看着丁一尘的脸色，迟疑地问道：“你……不会也是……” “嗯，就是。”丁一尘郑重地点了点头。两个大局长心头就沉了一沉。财政局和劳动局都是海州市举足轻重的大局，赵市长同时召见两个大局的一把手，问题肯定不会简单！ 上了市长楼，先去余秋山秘书长的办公室，想探一下风声，却没有人。李明生和丁一尘只好往赵长风的办公室走去。他们停在鲍晓飞小办公室门口，见房门虚掩着，就推门进去。鲍晓飞正在伏案写东西，见李明生和丁一尘进来，就站起来迎了上去。 “鲍科长，赵市长……”丁一尘指了指着隔壁办公室，说道“……在不在？” 因为赵长风是分管副市长，李明生经常过来汇报工作，和鲍晓飞关系比较熟悉，他没有说话，就贴近赵长风办公室的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鲍晓飞咳嗽一声，低声说道：“赵市长在讲电话呢！” 李明生脸上神情就不大自然，往后退了两步。 鲍晓飞借着给两人倒茶的机会，用身子背着丁一尘，给李明生悄悄地递了个眼色。李明生一颗心顿时放到了肚子里，知道今天没有他什么事情，看样子老丁就够呛了。 第四十五章骂无止境 第四十五章 骂无止境 鲍晓飞把两杯茶往两位大局长面前一搁，也不再说话，低头拿起笔继续他工作，李明生和丁一尘两个人相对而坐，端着茶杯，大眼看着小眼。丁一尘本来想在鲍晓飞这里套些话，但是一看刚才鲍晓飞对李明生的架势，他也就熄了这点小心思。 空气有些沉闷，两个大局长就那样坐在那里喝着茶水，都反复加了两三次开水，茶杯里的水都寡淡如白开水一样无味的时候，隔壁办公室终于传来一个威严地声音：“小鲍，人来了没有？” 鲍晓飞连忙放下笔站了起来，嘴里应道：“来了，两位局长都来了。”说着推开中间的隔门，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李明生和丁一尘可以进去了。 李明生和丁一尘两个人脸上挂着笑容，小心翼翼地进去，赵长风就坐在高高的皮转椅上，隔宽阔的大班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李明生虽然得到了鲍晓飞的暗示，这时候还是被赵长风的目光盯得冒汗，脸上的笑容也不自然起来。丁一尘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虽然从分工上来讲，赵长风不是他的分管市长，但是常务副市长是协助市长处理政府常务工作的，地位本来就高于普通副市长，从这一点上来说，如果赵长风要过问其他副市长分管的工作，也完全是职责范围之内，更况且谁不知道小赵市长来头很大，身后有杜洪军书记的背景？如果是赵长风要找劳动局的不是，别说是他丁一尘，就是分管副市长胡功成又能如何？ 李明生和丁一尘来到赵长风的办公桌前站定，赵长风目光冷冷地从李明生脸上滑过，却却微笑着对丁一尘说道：“丁局长，坐吧。” 丁一尘迟疑了一下，他望了望赵长风，又看了看李明生，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李明生也想跟着坐下，但是赵长风直说了让丁一尘坐下，他犹豫了一下，就没有敢跟着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贴着裤缝站在了原地。 丁一尘坐下后，赵长风目光又转到李明生脸上，脸上的笑容随即隐去。 “李局长，”赵长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咱们市财政是不是很困难？” 李明生有点懵头了，不知道赵长风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在脑海里转了好几转，才小心地开口说道：“赵市长，咱们市财政情况还算良好，虽然比不上羊城、深州，但是比起其他兄弟城市，还算不错。” “还算不错？我看你是在说漂亮话吧？”赵长风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伸手抓起桌上的报纸就扔了过来，“你看看，你看看，报纸上都怎么写的？” 李明生发现那是一份《穗城晚报》，和其他报纸不同，《穗城晚报》是下午发行的，而他们这些领导都是趁早上吃早餐的时间浏览报纸或者是早上到办公室时抽时间看几眼，而下午他们多半是忙于工作，对《穗城晚报》就顾及不到了。不知道今天《穗城晚报》上刊登了什么消息，让赵市长这么震怒。 一边想着，李明生一边拿起了报纸，上面赫然写着“时代呼唤这样的公仆——记海州市劳动局副局长卫建国。” 赵长风手指重重地敲着桌子，态度越发严厉：“咱们海州市的副局长上下班都要让人骑着自行车接送。李明生啊李明生，你说财政千好万好，怎么连给副局长买一辆小车都买不起呢？现在可好，全粤东省都知道了，都知道海州市穷的连堂堂的副局长都要骑自行车上下班了。先不说全省上下怎么看我们海州市的笑话，就说那些准备来我们海州投资的大老板看到海州市穷成这个模样，还敢到我们海州来投资么？” 虽然赵长风斥责他的态度越来越严厉，李明生悬着的一颗心却放进了肚子里。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鲍晓飞刚才的暗示，果然不是他的问题，虽然赵市长现在把他骂得狗血喷头。 在官场上混过的人都知道，领导骂人也是一种艺术，而下属怎么去领会领导的责骂，更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一般来说，领导骂人有这么几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气骂。下属责任心不强，工作不认真，捅了大娄子，正在气头上的领导开口骂人的概率就相当高了。但这种情况下骂人，往往对事不对人，基本上属于领导情绪的自我发泄，并不真想问下属什么责，治下属什么“罪”。噼哩叭啦骂完了，气消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如果挨上这种骂，下属只管闭着耳朵听着就是了，不必辩解，更不能还口，忍一忍天就会放睛。如果这个时候下属不知道进退，傻乎乎地为自己辩解，那就是触犯了领导的忌讳，给自己的屁股上争取到几记冤枉之极的却又踏踏实实的板子。 第二种情况是护骂。什么是护骂呢？就是为了保护下属的一种骂法。这护骂的方式多种多样，比如前面说到的，赵强省长当着谢富海秘书长的面骂赵长风，这其实就是一种护骂，表面是骂，实质却是在护。 再给大家举一个护骂的例子，比如秘书处新来的一个秘书送给赵长风的一份报告中有一个重要数据搞错了，惹得赵长风大怒。副秘书长余秋山得知后，二话没说就把这个新秘书拎到赵长风的市长办公室，当着赵长风的面狠狠地臭骂一顿。新秘书还不理解，以为余秘书长这是在落井下石。其实呢余秘书长是在演一出苦肉计。在官场场中，有些事是可大可小的。领导惦记上了就大，领导不在意了就小。像新秘书出了这种差错，如果等赵市长再算回头账，那这位新秘书可能就要吃大苦头了。而余秋山秘书长趁赵市长还在气头上，当面又责又骂，这样赵市长反而不好意思逮住蛤蟆捏出尿，也就只好不了了之了。这就是有心计的护骂，也叫假骂，骂给别人听的那种骂。 第三种情况，则叫诈骂。这种骂是所有骂中最可怕的。为什么说它可怕呢？因为这种骂其实是指桑骂槐，手法比较隐蔽。 这个诈骂呢，也分为好几种情况。给大家随便举个两种。一种呢，就是从表面上看，领导是因为你某一件事情没有做好而在骂你，你如果只是就事论事，只在这件没有做好的事情上反思，那就出了大问题了。因为领导骂你其实并不是因为这某一件事情，而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只是另外一件事情由于种种原因领导不方便骂你或者没有来得及骂你，现在就借着这某一件事情把它给补回来。一般来说，挨这种骂的下属需要点高智商，去认真分析前因后果，才能琢磨出领导骂你的真实原因，然后才好对症下药，改正错误，更准确的说，是改正惹领导骂你的行为。 举一个实际的例子，比如中秋节，单位所有的同事都上领导家去串门，顺便送点小礼品祝贺领导中秋快乐。你这个时候可能会想，单位几十号上百号人，都过去送礼，领导能记住谁啊？又或者你当时很忙，没有顾得上给领导送礼。那么休完长假上班，你在办公室用手机接了个私人电话，正好被领导撞见了，领导可能就会把你骂个狗血喷头。上班时间怎么能接私人电话呢？难道是私人给你开工资？你这个时候肯定弄不明白领导为什么会小题大做，那边小张小王搂着公家的电话越洋往美国打国际长途，领导怎么不去骂他们？其实道理简单，领导是因为中秋节你没有上门而修理你——虽然领导不一定能记得谁到他家去了，但是领导一定会记得，谁没有去过。 再来说诈骂的第二种情况，也就是大家通常理解的指桑骂槐。领导虽然是冲甲下属发脾气，但是实际上却是冲乙下属来的。就像赵长风今天这样，虽然是冲着财政局李明生发脾气，但是实际上却是在敲打着劳动局局长丁一尘。比起前一种诈骂来，这种诈骂相对来说就好理解一些。 诈骂还有很多情况，这里就不提了，我们再谈一下第四种领导骂人的艺术，就是恶骂。因为这种 骂法用词往往比较恶毒。这种骂法在官场中并不多见，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领导是绝不会轻易使用的。但一旦此骂出口，问题就是相当严重了。领导能撕破脸骂人，等于告诉大家我与被骂之人势不两立，今后绝没有他的好果子吃。如果经常遭到领导恶骂，下属就该考虑活动活动换地方了。否则在领导手下绝无出头之日。 现在赵长风拍着桌子骂李明生，丁一尘如何听不出来赵市长这火是冲着他发的呢？他顿时面红耳赤，额头上的汗也出来了，虽然是坐在椅子上，但是却比站在那里俯首帖耳听赵长风训斥李明生要难受百倍。 第四十六章弥补 第四十六章 弥补 “赵市长，您批评的对，这是我的工作失误，给咱们海州市抹了黑，我向您检讨。”李明生低着头，态度非常诚恳。 丁一尘也连忙站起来，准备开口向赵长风承认错误，赵长风却先开口了。 “丁局长，坐下，坐下说话。”赵长风做了个手势，脸上笑眯眯的，完全没有对着李明生那样冷若冰霜的神情，他说道：“老丁啊，我得感谢你们劳动局，支持我这个扶贫工作领导小组的工作。前几天我到省里去，省扶贫开发领导小组组长孟书记还点名表扬了咱们海州，这都是你们下边这些同志为我争了光啊。就像建国同志为了扶贫事业，连自己的专车都卖掉了，如果咱们海州市各级领导都能像建国同志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待扶贫工作，我们海州市贫困山区全体脱贫指日可待啊。” 丁一尘强笑着说道：“这都是建国同志觉悟高。劳动局对扶贫工作一向都很重视，把它当作一个战略性工作来抓。当初局里决定让建国同志担任扶贫工作领导小组，也是看中了建国同志身上的这种优秀品质，想踏踏实实地为我市扶贫工作做一点贡献。” “好啊！丁局长对扶贫工作能有这么高的认识，建国同志在扶贫工作上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也就不奇怪了，强将手下无弱兵嘛！”赵长风身子靠在皮转椅上，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扶手，“如果其他部门的领导也能有有丁局长这种觉悟，我这个扶贫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的位子才坐得下去嘛。” 丁一尘耳朵后细汗都冒出来了，他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以前那些所谓的赵长风和卫建国这对曾经的搭档关系紧张显然是假消息。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点。他现在心中满是懊悔，在拼命地盘算，如何能挽回这个局面。 赵长风又扭过头看着李明生，说道：“老李，你看一看人家丁局长是什么态度。”他指了指着椅子，说道：“也坐下吧。” 李明生心中差不多要把丁一尘骂死，嘴上却虚心地说道：“是啊，我以后一定要多多向丁局长学习。”一边拉开椅子，李明生一边扭头对丁一尘说道：“老丁，找个机会我专门登门向你求教，你可不要对我有什么保留啊，一定把你经验要无私的传授给我。” 丁一尘装着糊涂，觍着脸说道：“老李，咱们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老李，要学习就要有一个端正的态度！”赵长风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望着李明生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能光有口号，没有行动。” 李明生跟赵长风时间不长，还不是很能适应赵长风的语言风格，所以听了赵长风的话没有敢立即回答，而是凝神想了一想，感觉自己把赵长风的意思琢磨的差不多了，这才说道：“请赵市长放心，我们财政局一定会以实际行动向劳动局学习的。回去后我立即安排资金，把卫建国同志的专车问题解决了，不能让扶贫英雄吃亏！” 赵长风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微笑着说道：“这是你们的具体工作，我不干涉。” 丁一尘此时已经完全咂摸出味道来了，他也望着赵长风说道：“赵市长，我们局里最近准备举行一场扶贫工作表彰大会，表彰建国同志在扶贫工作中做出的突出贡献，希望到时候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讲两句话。” “这个你和秋山秘书长沟通一下，让他安排吧。”赵长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起了一份文件。 李明生和丁一尘就知道谈话结束了，连忙起身告辞。 到了外面的走廊上，李明生看着丁一尘摇了摇头，说道：“老丁啊老丁……”然后自顾自地走了。 丁一尘一路上只想着如何弥补自己的失误。得罪卫建国不要紧，但是千万不能得罪赵长风。别的不说，粤海县几个县领导的下场在那里放着呢！那时候赵长风还是刚从中原省交流过来，只身到了粤海，立足未稳，就把钱云枫、段志魁粤海两个本地大佬送进了监狱，这过了一年多，赵长风的力量只会更强大。丁一尘虽然是劳动局局长，但是还没有蠢到认为自己可以和赵长风掰手腕的地步。事到如今，只能放低姿态，向卫建国伸出橄榄枝，希望卫建国能原谅他。 回到办公室，丁一尘立即打电话把办公室主任戴天德叫了过来。 “老戴，局长楼能不能倒腾出一套房子？”丁一尘问道。 戴天德有些吃惊，摸不准丁一尘什么意思，局长楼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被占的满满的，哪里能够腾出房子来？ “局长，恐怕……困难。”戴天德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再困难也得想办法倒腾出一套房子出来。”丁一尘冷着脸说道：“我给你一周时间，够不够？” 戴天德不知道丁局长是哪里来地那么大火气，他被逼迫到墙角，寻思了一下，只好说道：“目前没有在我们局的只有黄局长和张局长。黄局长就……我看只能做一做张局长的工作。” 丁一尘摆手道：“任务我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是，是，我想办法。”戴天德小心翼翼地回答。张局长现在到江州市担任劳动局局长了，但是房子却没有交出来，留给自己妹妹住着。现在去要房子，肯定会很麻烦。尤其是当初是张局长把戴天德从县里调到海州市劳动局来，戴天德才能够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最后到了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上，但是现在……戴天德也没有办法了。局里现有的局长惹不起，到省里任职的黄局长更惹不起，唯一比较好下手的，只有张局长了。至于当初那份情分，这个时候谁还能顾得？ “对了，你立即打个申购新车的报告上来。卫局长天天坐自行车上下班，这怎么能行？你这个办公室主任严重失职啊！”丁一尘又说道。 戴天德一下子就愣住了，丁局长这是怎么了？要给卫建国配车？怪不得丁局长火气那么大，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办啊！”丁一尘挥手说道。 “噢，好的好的。我马上去。”戴天德哈着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刚走到门口，丁一尘又把他喊住：“还有，房子钥匙拿到手好，去红太阳家具城挑一套最新的意大利进口家具配上！明白吗？” 第四十七章字痴 第四十七章 字痴 丁一尘和陈心仁刚离开，赵长风就接到了谢富海秘书长的电话，说金冠天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长风，为了你的事情，老兄也只能给你做到这一步了，接下来刘省长的工作，就需要你亲自去做了。”谢富海说道。 “秘书长，我也不和你客套了，反正你帮我也不止一次两次了，老弟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秘书长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撂一句话过来就行。” 放下电话，赵长风兴奋地击打一下拳头，金冠天的工作做通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相比起金冠天了，分管交通的刘兆东省长的工作还更好做一点。 刘兆东副省长原来是交通部副部长，半年前才到粤东任副省长的，和粤东官场没有什么牵扯。孙金平省长三年前就已经退休了，和刘省长之间更没有交集，所以刘省长对孙金平这位老省长不会像粤东省那些干部一样有所忌讳。再者说来，刘省长是京官下放，眼界都高，只要自己认准的事情，是不会理会地方上干部说什么的。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会做工作的人，都会事先收集做工作对象的详细资料进行分析，然后有针对性的制定出方案，这才过去做工作，一般来说，没有做不通的工作，只看你会做不会做。 就拿刘省长来说吧，虽然粤东省干部对他不是很熟悉，但是并不等于别的地方的干部对他也不熟悉。赵长风通过京城的关系，很快就找到了刘省长在交通部时的司机。现在金冠天的问题已经搞定，赵长风就打算到京城去见一见刘省长原来的司机，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一下东西。 皇城根，天子脚下，京城的人个个能侃，从开出租的司机到卖矿泉水的老大娘，任意来出一个人来放到讲台上，保管的能上一堂精彩绝伦的时事政治课。刘兆东在交通部的老司机也不例外。 这位司机叫冯天根，三十四五岁，刘兆东临去粤东前，把他安排进京城高速公路总队任副队长，也是一位侃爷，和赵长风坐在酒桌上也不见外，几杯酒下肚，更是超级能侃。 “其实刘部长那人很好打交道的，如果是第一次上门，你就说你对刘部长的书法慕名已久，想要他一副字画，专门托了我的关系上他家来求字的。”冯天根端着酒杯说道。 赵长风和冯天根碰了碰酒杯，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和刘省长第一次见面，就求他写字合适吗？再说人家愿意跟我写吗？”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冯天根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我告诉你，刘部长还就喜欢这个调调。平常有人向他求字，他总装得不愿意给，懒得写，其实心中高兴地很啊！你上他家去，刚开始向他要，他肯定也会推辞一番，但是你听我的，千万别信他那一套。就当做他是天下第一号书法家，缠着他磨着他求着他就好了，到最后他肯定会给你写一副的。这幅字拿到手之后，你千万别拿什么颜体啊、柳体啊那些什么体来形容他的字，不然就要坏菜。你就说刘部长这字有特点、有性格、别开生面、独树一帜之类的话，保管刘部长听了会高兴。” “你拿了字之后，马上找最好的装裱店，把这幅字裱糊起来。然后在立即返回他的家，再向他要字。这一回呢，你可以准备一些钱，或者拿一些礼品，也不少太多，三两万就好了。你就说，人家装裱店的老板见了这幅字，喜欢得不得了，非要买下来，你舍不得只好回来再麻烦他给写一副。刘部长听了之后表面上会不高兴，其实心里是乐透了。你多缠着他一会儿，总之他不写你就不走，他最后就还是会给你写的。写好之后，你一定要把钱或者礼品给他。刘部长肯定会拒绝，你就说了，这装裱店老板说了，刘部长的字画如果放到拍卖会上，至少能卖个一二十万，这幅字因为是装裱店老板个人珍藏的，所以就只给了一些象征性的润笔费。如果是拿刘部长的字去倒卖，这么一点润笔费是绝对拿不出手的。刘部长肯定是不会要，你呢，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下来拿着字就走。”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领导的爱好也是多种多样，如果不是刘兆东的司机冯天根在这里讲出来，赵长风绝对不会相信，刘兆东省长会爱这个调调。赵长风虽然还没有和刘兆东省长打过交道，但是刘兆东省长的字他还是见过的，是刘兆东到海州市交通局调研时留下了题词，一大团字黑乎乎的拥挤在条幅上，远看似老树盘根，近看似黑狗撒尿。如果不是落款处是刘兆东这三个字，估计早就被人扯下来扔废纸篓里了。就那样的水平，和书法完全都不沾边，没有想到这位刘省长还真的相信世界上居然有人会喜欢他的字。看来这一趟京城没有白来，收获颇丰啊！ 替赵长风和冯天根穿线的是方天雷的一个老部下，京城高速总队总队长，他在旁边听了就说了一句：“刘部长靠这一套赚了不少钱吧？” 冯天根摆了摆手，说道：“总队长，你这可误会了刘部长。那些润笔费，你前脚走，他后脚就派人把这钱送到红十字会、青少年基金会、福利院什么的。我可没少替他跑腿。去送这些钱的时候，还要一定告诉这些机构，这些钱是刘部长的润笔费，刘部长一分钱不留，都捐给慈善机构了。” 总队长挠挠头，嘿嘿笑着，说道：“那刘部长这样折腾是图个啥？图个名声？” 冯天根也跟着苦笑，撇嘴说道：“图什么名啊？不说别人，连我这个大老粗都能看出来他的字一钱不值。如果这种字也能弄到润笔费，估计我也能够当书法家了。”说到这里，他举起酒杯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你也别光顾着听，喝酒啊。” 赵长风就举了举着酒杯，说道：“冯队长，干杯。” 冯天根把酒喝完，继续说道：“没办法啊，刘部长就是好这一套，简直就入迷了。咱们也别管他图啥，只要能哄刘部长高兴，把赵市长的事情办了，不就可以了？” “多谢冯队长了！”赵长风笑了笑，抓起酒瓶为冯天根倒酒。 总队长在一旁问道：“老冯，是不是求过字画之后，事情就成了？” 冯天根拿着筷子夹了一片象拔蚌，蘸了蘸芥辣，嘴里说道：“这也只能说是敲门砖，等于说是认识了，获得了刘部长的好感，下面的事情然后再说嘛。不过他既然喜欢写字，也就喜欢文风四宝，赵市长到时候可以想办法弄一套比较稀罕名贵的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送给刘部长，他一定会很高兴。但是，记住，千万不能给他送什么名家字画，送这些玩意儿，刘部长会认为你看不起他的字。” 赵长风心中暗叹，幸亏这次拖了方天雷的老部下，找到了冯天根，要不然光听说刘省长喜欢写写画画，就贸然的送一些名家字画过去，岂不是把刘省长给得罪了？ 酒足饭饱之后，赵长风就又陪着冯天根到娱乐城潇洒了一把，冯天根也没有讲出更多的东西，看来基本上也就这些了。 第二天一早，赵长风就乘坐飞机回到粤东，在羊城下了飞机之后，赵长风直接奔省政府就去了，找到了谢富海秘书长，把他在京城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谢富海听后也是窃笑，还真没有看出来，就刘省长那两把刷子，还喜欢给人题字。 “这样吧，我跟张秘书打个招呼，有他带着你，去刘省长家也方便点，是不是？” 张秘书虽然是刘兆东省长的秘书，但是从行政关系上来说，他也是省政府办公厅的人，谢富海这个秘书长交代一句话，张秘书还真不敢不办。 有了谢富海的交代，张秘书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但是即使是有张秘书，刘省长也不是说想见就能见到的，张秘书让赵长风先等着，有机会他会第一时间通知赵长风。 赵长风也不敢回海州，只害怕这边接到张秘书的电话再赶到海州时间上会来不及，就在海州驻羊城办住下。一连等了两天，张秘书那边都没有消息，赵长风也不好打电话去催问。到了第三天下午，张秘书终于来电话了，他告诉赵长风，刘省长今天晚上有时间，到时候他领着赵长风过去拜访。 到了晚上，张秘书带着赵长风，熟门熟路的来到刘兆东省长家。开门的保姆见是张秘书，就亲热的打着招呼。 进了客厅之后，张秘书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你先坐这里喝杯茶，我上去看看。” 赵长风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品着保姆刚沏好的茶，打量着面积巨大的客厅。让赵长风想不到的时，客厅的墙上挂的条幅竟然全出自刘兆东之手，别人的字一副都没有。看来冯天根说的果然没有错，刘兆东对自己的字真的是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第四十八章宋砚 第四十八章 宋砚 几分钟后，张秘书陪着刘兆东从楼上书房下来。刘兆东五十出头，身材高大魁梧，脸上带着典型的北方人特征。 “刘省长。”赵长风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 “长风市长，比上次开会时更精神了嘛！”刘兆东握住赵长风的手摇了一摇，亲切地说道：“坐吧。” “领导目光如炬啊，明察秋毫”赵长风摸着头笑了起来，“我昨天中午稍微修正了点鬓角，这就被您看出来了。” 张秘书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在一旁恭维道：“当然了，上次省人民医院专家过来体检，刘省长两只眼睛都是一点五的，这样出色的视力政府大院里年轻人中也挑出不几个来。” 刘兆东靠在宽大的沙发上，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显然张秘书这话很对他的心思。当领导的，谁不希望自己年轻啊。 赵长风又跟着恭维了几句，见刘兆东心情不错，就开口说道：“刘省长，知道您工作繁忙，我也不敢多耽误您的宝贵时间。我这次上门来，是带着任务来的。” 刘兆东正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的在扶手上打着拍子，听了赵长风的话，依旧是笑眯眯的，没有说话，只是手指的节拍中间停顿了一下。 “为了帮助山区农户脱贫，粤海永磁材料公司投入巨资，无偿在东江县青梅岭地区修建一个绿色无公害高山蔬菜基地。本来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谁知道这个永磁材料公司的老总在海州市交通局参观的时候见过一幅字，喜欢得不得了，回去之后日思夜想不能入睡，于是提出一个要求，说这个绿色无公害高山蔬菜基地无偿援建可是，但是市里面必须找一个大书法家给这个高山蔬菜基地题名。下边人向我汇报之后，我也很是诧异，就到海州市交通局去看了那副字，一看之下，原来是刘省长的手迹，别说是永磁材料公司的老总喜欢，我自己也喜欢的紧。今天我登门拜访，就是想请刘省长支持一下我们海州市的扶贫工作，帮那个高山蔬菜基地题个名。”赵长风按照事先打好的腹稿，态度诚恳的说道。 张秘书赶快在一旁帮腔，“赵市长，你们海州市的老总还真不会吃亏啊，援建个蔬菜基地，就想换刘省长一幅字？赚大发了啊！” 赵长风就说道：“那可不，现在企业家都精明着呢！付出五十，就想赚回一百呢！” 刘兆东听赵长风和张秘书一唱一和的夸赞他的字，心中也是舒坦，他沉吟半天，才拿捏着说道：“本来呢，我的字是轻易不写给外人的。但是长风市长既然说了，是为了海州市的扶贫事业，我就不能不破例了。” “是啊，刘省长最热衷慈善事业了呢！”张秘书说道：“前两天还给希望工程……” “小张，说这个干什么？”刘兆东“不悦”的瞪了张秘书一眼，这才对照常说道：“长风市长，我可事先声明，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赵长风连忙点头说道：“刘省长，我也就敢大这么一次胆子。下次他们在缠着要刘省长的手迹，我让他们亲自过来——这么珍贵的手迹，是能说要就要的？” 刘兆东颔首微笑，说道：“唉，这弄的！不是逼上梁山吗？”说着就站了起来，就往楼上走。张秘书给赵长风一个眼色，赵长风连忙站起来，和张秘书一起跟着刘兆东来到楼上书房。 张秘书熟门熟路的打开书柜，从里面曝出一卷宣纸，在书桌上摊开，又拿出一锭松墨，往砚台里倒了点水，在里研磨着。刘兆东也不说话，双手背在后面，在书房里踱来踱去，酝酿着情绪。 赵长风在一旁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暗自好笑，如果不看刘省长的字，这书法家的派头倒是一丝不苟…… 不大会儿工夫，张秘书的墨汁已经研磨好了，他把狼毫递到刘兆东手里。刘兆东接过狼毫，眼里顾盼生威，望着赵长风道：“是海州市高山蔬菜基地？” “海州市青梅岭高山蔬菜基地。”赵长风说道。 “嗯！”刘兆东缓缓的点了点头，双眼盯着书桌上雪白的宣纸，手持着狼毫，在砚池里蘸上浓浓的墨汁，又轻柔的在砚池边沿蹭了两下，去掉多余的墨汁，然后手腕一抖，运笔如飞，转眼之间，只见“海州市青梅岭高山蔬菜基地”十一个字在雪白的宣纸上跃然而出在赵长风看来，这十一个字气势非凡，远看如野狗打架，近观如螃蟹抱窝，断断当得起别具匠心，独具一格的评语。 “妙！妙哉！”赵长风扼腕而叹，“刘省长，这几个字无论是谋篇布局还是笔力笔意都与众不同，既不类古人，也远胜现代名家，虽然不敢说是后无来者，但是前无古人这四个字是绝对当的起的。” “小赵，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刘兆东微笑着说道，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对赵长风的称呼改成比较亲昵的小赵，“信手涂鸦而已。” 赵长风伸手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方宋代端砚，放在书桌上。 刘兆东一看，脸色大变，说道：“长风市长，你这是干什么？” 赵长风正色说道：“刘省长，这东西是粤海永磁材料厂包总祖上传下来的，可惜传到他这一代，不喜欢写写画画，倒是喜欢做生意，这东西放在他手中也等于是明珠暗投。前几天他知道自己看的那副字是刘省长写的后就动了心思，想把这块宋代端砚赠送给刘省长。他知道刘省长清正廉洁，从不收礼，但是我用这砚台换刘省长一幅字总可以了吧？他书香门第出身，也知道刘省长字的价值，说刘省长这一幅字，随便拿到书画行，至少能换个十来万。这一副砚台才能值几个钱？不过是向刘省长支持扶贫工作的一点心意而已。” 刘兆东虽然字写得不怎么样（当然他自己不会这么认为），但是对文房四宝的研究却很有一套，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方古砚，看风格很可能是宋代的，心中也欢喜的紧，随也没有推脱。 第四十九章负荆请罪 第四十九章负荆请罪 冯天根指点的这一招果然很对刘省长的脾气，很快就拉近了赵长风和他的距离。赵长风本来打算拿到了刘省长的字，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要觑个机会告辞。谁知道刘省长的兴致却上来了，硬是又留着赵长风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临告别的时候，刘省长握住赵长风的手说道：“今天你认门了，以后来省里出差可别忘记老头子，记得来我这里坐坐啊！”那手也握得分外有力，让赵长风都有些痛感。 出了门，张秘书感慨的对赵长风说道：“我跟刘省长半年，还没有见他对谁这样过。”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这还不是托了首长秘书的洪福？你引荐的人，刘省长给一点特别对待，也是很正常的嘛！” 回去到海州之后，赵长风向苗书记汇报了一下海东新线项目工作的进展，苗书记听了之后也很是高兴，但是他也郑重的告诫赵长风，行百里者半九十，事情进展到现在，还差最后一步，那就是孙老那边工作。只有孙老的工作做通了，才能保证海东新线修改线路方案的顺利实施。 赵长风这边其实已经计划好要去孙老家拜访一趟。但是在苗书记面前，却故意像是遗忘了这件事情一样。海东新线是一个海东人民都瞩目的大工程，这样的大工程当然离不开市委的正确领导，尤其是市委苗书记的正确领导。真正会做事的下属，是懂得什么时候留给领导一个表现的机会的。 于是赵长风就一拍脑门，有些懊悔地叫道：“哎呀，这些天我一定是忙昏了头，忙来忙去，把最重要的事情跟忘记了。要不是苗书记的提醒，我肯定要犯下大错误的！” 他对苗晓说道：“苗书记，你提醒的真的是太及时了，我马上安排一下，去看望一下孙老。” 苗晓嘴角挂着一抹满意的微笑。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赵长风这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以赵长风的智商，这最关键的事情会忘记了？但是官场向来都是如此，明明知道下属说的是假话，但是领导还要正儿八经的当成真话来听。如果没有这层涵养，那么还混什么官场？ 其实，真话假话不要紧，关键的就是在于一个态度。赵长风今天这样的表现，就是告诉苗晓，赵长风很尊重他这个班长，很注意维护他这个班长的权威。这样的年轻人了不得啊！后台扎实过硬，能力又强，却懂得时时刻刻给领导留面子，不抢领导风头，还有什么比跟这样的副手合作更愉快的呢？ 赵长风又说道：“苗书记，听说您以前去看过孙老，您说我这次去看望孙老，带点什么号呢？” “长风，孙老一生清廉，现在虽然退下去了，还是依旧保持着以前的习惯。”苗晓叮嘱道：“所以你去拜访的时候，千万不要带什么贵重礼品，那样孙老会毫不犹豫的把你赶出来。” “那什么都不带，会不会不好看？”赵长风望着苗书记。 “呵呵，孙老也不是那种非常迂腐的人，他呢，特别喜欢吃家乡的东西。”苗晓说道：“你就带一点青梅岭产的年桔、草菇、观音菜什么的，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又对孙老的胃口，他一定会收下的。” 孙老家位于省政府老干楼的深处，是一栋两层高的老式别墅。赵长风按了门铃，朱红色的铁门就开了一个缝，里面露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的脸，也不说话，只是用询问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赵长风他们三个人。 赵长风就笑着说道：“孙老在家吗？我是海州市副市长赵长风，专程来看望老领导的。” 小姑娘就扭身喊道：“爷爷，有人过来看您，说是海州市的副市长。” 里面就传来一个老年人的声音：“让他们进来。”语音之中有着浓浓客家话的痕迹。 小姑娘这才把大门拉开，赵长风又笑着对小姑娘点了点头，这才提着拎着袋子进去，在他身后是司机老张和秘书鲍晓飞，每个人都抱着一个大纸箱，里面装满了东江县的特产。 进了门，才发觉院子的面积很大，有小一百五六十个平方，院子角落是一棵高大挺拔的木棉树，郁郁葱葱。院子中间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把院落分为左右两边。左边有一个水泥池塘，里面养着五颜六色的锦鲤，鱼儿在水中欢快的游动着，煞是好看。池塘旁边是一株不高的小树，树茎上上挂着两个绿色的果实，正是一株木瓜树；右边则是一片菜圃，里面种着西红柿、茄瓜、朝天椒等林林总总七八样蔬菜，一个头戴斗笠老者正打着赤脚，那个小铲子菜圃里锄草。见赵长风等人进来，就放下小铲，站起来往这边看，正是老省长孙金平。 赵长风本来以为这老者是孙老雇过来的园丁，可是他仔细一看，心中吃了一惊，这不是老省长孙金平，又是什么人呢？只是比起照片上来，眼前的孙金平似乎黑了一点，皱纹多了一点。 “孙老！”赵长风连忙走上前去，对孙金平说道：“您好，我是海州市政府的赵长风。” 淡淡的哦了一声，孙金平目光从赵长风脸上一扫，没有说话，低头又去侍弄他的蔬菜。 赵长风完全没有设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和孙金平对话，让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现在孙金平的态度明显是拒人千里之外。想了一想，赵长风决定直来直去，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虽然会很是尴尬，但是为了海东新线，为了东江县老百姓，赵长风也顾不得了。 “孙老，我这次过来，是向您负荆请罪的！”赵长风往菜圃旁凑了凑，低着头说道。 第五十章先礼后兵 第五十章 先礼后兵 孙金平不紧不慢的给蔬菜松着土，嘴里说道：“赵市长，我只是一个离休在家被人遗忘的老头子，无权无势，怎么能当得起你的请罪呢？” “孙老，我知道，您肯定对我有些误会。”赵长风横下心来，不管孙金平怎么想，他也要把事情说完，他说道：“我刚到海州不久，就发现海东新线一直停在那里，严重的制约了海州市西北部，尤其是东江县经济的发展，所以才根据海州市的财力物力情况，主张对海东新线现有设计线路进行修改。我知道，海东新线现有线路经过青梅岭，对青梅岭山区人民脱贫致富有着很重要意义，但是这是在海东新线能够顺利建成的情况下。像现在这种海东新线停滞不前这种情况，即使规划的目的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对海东新线现有线路进行修改之后，虽然青梅岭山区的人民要受一点损失，但是东江县整体上却会因为这次线路修改而获得腾飞的契机……”赵长风一边说着，一边试图观察孙金平的神色，可惜孙金平这个脸都被大大的斗笠遮盖住，他什么都看不到。 “赵市长，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市民，这些东西你没有什么必要跟我说，我也懒得听。”孙金平蹲在那里挥舞着铲子说道：“至于什么线路的利弊，你应该去找交通主管部门去陈述，对不对？我要侍候我的瓜瓜菜菜，没有时间招待你们，请回吧！” “孙老，请您……”赵长风还想说。孙金平却叫道：“小楠，送客人出去！” 那个小小姑娘立即站到赵长风面前，做了一个凶巴巴的手势，“走吧，爷爷没有时间招待你们！” 赵长风大失所望，他本来以为孙金平这样为官清正、两袖清风的老领导只要把道理说明白，工作还是比较好做的，毕竟是小家重要还是大家重要，是少部分人的利益重要还是大部分人的利益重要，孙老应该能拎得清的，可是现在却是这样的结果，孙老甚至不让他把话说完，就直接把他往外赶。难道说在孙老心目中，维护家乡的一点蝇头小利就那么重要吗？ 赵长风也无心纠缠，就扭头对鲍晓飞和老张示意，让他们把手中的东西往屋里搬，嘴里说道：“孙老既然忙，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这些观音菜、年桔等特产是东江县的乡亲们托我带过来的，他们听说我来看望老省长，非要让把这些东西带来，说是让老省长尝一个鲜。” 孙金平蹲在菜谱里不说话，小姑娘就凶巴巴的拦着，不让鲍晓飞和老张往往里送。鲍晓飞和老张就转过脸求救的看着赵长风，赵长风就递了个眼色，鲍晓飞和老张就把手中这些土特产放在院子里，转身就往外跑。赵长风也把手中的袋子放下，不理睬身后的小姑年的急促的叫声，跟着鲍晓飞和老张离开了孙金平的院子。 坐进车里，老张和鲍晓飞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可以看出来，两个人脸上都是愤愤不平的，显然为老板受到孙金平这样的对待感到气愤，如果不是赵长风平时管教他们严格，恐怕两个人早就出声埋怨了。 赵长风脸色却很平静，虽然场面有些狼狈，但是结果他却早有准备。当初去做刘兆东的工作，为的就是防止孙金平这一关通不过。刘兆东是交通部的副部长下来的，到粤东来也是想做一番事业。这种京官的心理赵长风早就摸透了，他们背景深厚，并不在乎地方上错综复杂的势力，而且急于干一番事业，以证明自己比这些地方上出身的官员高明。尤其是刘兆东，还不同于别的京官。他可是交通部副部长出身，像交通部这样实权部门，掌握的道路建设资金都是成百上千亿的，每年省里那些主管官员都眼巴巴的在交通部里排着队，指望着从交通部里抠出一些钱来，用于发展本省的交通。而像刘兆东这种身份，一般省里分管交通的副省长去了，他都不一定出面接待，大多都是下面的司长出面。只有省里的省长、省委书记这样的主官亲自过去，才能请得动刘兆东的大驾。现在刘兆东到粤东省担任副省长，无非就是镀一下金，多一个主政地方的政绩，为自己将来的发展谋一份资历。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下决心要做一件事情，又怎么会在意一个退休了三年多的副省长意见的左右？ 赵长风心中做好了计划，就掏出机密电话本，拨通了张秘书的电话：“张秘书，我是赵长风啊。我想找刘省长汇报点工作，你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张秘书一听是赵长风，也非常热情，他想了一下说道：“刘省长今天的日程安排的很紧张，我抽空给你汇报一下，至于能不能见到，我可不敢保证啊！” “多谢张秘书。”赵长风笑着说道：“回头有时间到我们海州去钓鱼吧。蟒河水库里的大鱼可是有上百斤重的呢！” “赵市长，您还和我客气？”张秘书笑着说道：“我也是天天侍候领导，脱不开身，等哪天有空了，我一定去海州蹭饭吃。” 挂了电话，赵长风就让老张把车开到海州市驻羊城办事处，开了个房间，在里面静静的等着，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赵长风才接到张秘书的电话：“赵市长吗？刘省长听说你要见他，非常高兴。他现在正接待着一个美国商务代表团，没有时间。中午吃过饭后他能挤出一点时间，一点半你到他的办公室去，他在办公室等你。” 赵长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张秘书，那不是耽误了刘省长中午休息吗？” 张秘书一笑，说道：“赵市长，我跟你说一句实话啊。中午是刘省长雷打不动的休息时间，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接待过客人，没有想到对你却破了这个例啊！” 挂了电话，赵长风匆匆在办事处里吃过饭，就让老张开车去省政府大院。进了院子之后，赵长风让老张在距离省长办公楼不远地方一棵大榕树的树荫下停着。坐了有十几分钟，赵长风就双眼皮就有些打架，最近为了忙这条海东新线，真的把他折腾的不轻。鲍晓飞就在前面轻声说道：“老板，你打个盹养养精神，我和老张在这里替你盯着刘省长的车。” 赵长风就轻轻的合上了眼睛，抓紧时间打个盹，待会儿要去见刘兆东，精神一定要养好。 闭上眼大概有二十多分钟，赵长风感觉到有只手在轻轻的推着他，他张开眼睛一看，鲍晓飞正从前座探过身来，轻声说道：“老板，刘省长的车到了。” 赵长风透过前面望过去，只见刘兆东迈步刚从一辆黑色的奥迪里出来，迈步向省长楼走去。 鲍晓飞又打开手包，递过一张湿巾，赵长风接过来擦了一下脸，顿时觉得精神百倍。鲍晓飞拉开车门，赵长风迈步下车，说道：“小鲍，你和老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上去。”伸手接过鲍晓飞递过来的手包，迈步进了省长楼。 上到七楼，来到刘省长办公室门前，赵长风轻轻敲了一下门，里面传来张秘书的声音：“请进。” 赵长风推开门，张秘书就伸着双手迎了出来，并把嘴往里面努了一努。赵长风会心的一笑，里面就传来刘兆东的声音：“长风吗？请进请进。” 张秘书抢步上前，推开里间的门，把赵长风领了进去。 赵长风一进去就连忙抱歉的说道：“刘省长，您好您好。真是不好意思，耽误您中午也休息不成。” 刘省长站起来和赵长风用力握了握手，说道：“长风，你从下面风尘仆仆的赶过来，比我更辛苦啊。在基层工作不容易，我休息不休息算什么？”然后又问：“苗晓同志和刻舟同志都还好吧？” 赵长风连忙说道：“苗书记和王市长都托我问候您呢！苗书记还说，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刘省长到海州去视察工作，是不是忘记了海州了？” “呵呵，苗晓同志这是在批评我啊！”刘兆东摸着肚子大笑起来，“长风，你回去转告你们苗书记，就说我回头一定过去，到时候他莫嫌我烦就行！” “刘省长，瞧您说的？我们基层同志盼望领导下去指导工作都望眼欲穿了，还怎么会嫌……”赵长风笑着恭维道。 “赵市长，请喝茶！”张秘书泡了一杯茶端过来，小心的放在赵长风面前。 “多谢多谢。”赵长风轻轻扣了一下桌面，扭头对刘省长说道：“刘省长，张秘书是个难得的人才啊，我这里先说好啊，你什么时候放张秘书下去锻炼，可一定要放到我们海州啊！我提前跟刘省长预定了！” 第五十一章省委书记召见 第五十一章 省委书记召见 张秘书表面上若无其事，内心中却已经是翻江倒海了。 当个秘书，整天鞍前马后地侍候着领导，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在仕途上走一个捷径，争取一个好的发展吗？那些当秘书的，谁心中不是揣着这样的心思？刘兆东是京官下派，在粤东省分管着交通等实权部门，在几个副省长中权力仅次于常务副省长。张秘书只要安心靠着刘兆东这棵大树干上一两年，到时候下放到下面当个县长什么的，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可是下派的下边之后，怎么混呢，就看个人的机缘。虽然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是到了下面，中间隔着一层关系，刘兆东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关照着张秘书，张秘书混好混坏，还要顶头上司的态度，所谓县官不如现管。 赵长风现在年纪轻轻就是海州市的常务副市长，那么一两年后，赵长风身上又会出现什么奇迹，还真不好说。即使是赵长风一两年后还依旧在海州市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原地踏步，但是以赵长风在省里的背景，再加上和市委书记苗晓的密切关系，海州市的财权和人事权都捏在手里，如果张秘书到海州市下面去做个县长、县委副书记什么的，有赵长风的照顾，想捞一点政绩还不是手到擒来？ 今天赵长风这样说，明显是递过来橄榄枝了，张秘书心思岂能不活泛？不过当着刘兆东的面，张秘书也只能当作没有听见，心中却再想下去后怎么再和赵长风加深一下感情。 “长风，这怎么能行？挖墙角都挖到我这里来了！”刘兆东板着脸说道：“小张我用着正顺手呢！现在还离不开他。你要是真想要他，就给他留个好位置，两年后我把他放到你那里去！” “刘省长，那就这么说定了啊！”赵长风笑吟吟地说道：“张秘书在你身边再学习两年，到了我们海州正好发挥传帮带的作用。” 张秘书毕竟涵养浅，听得浑身燥热，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过来为刘省长杯子里加了点水，轻声说道：“刘省长，您们谈，我到外边看看。” 刘省长含笑着看着张秘书轻轻带上房门，这才正色对赵长风说道：“长风，你这次……” 赵长风连忙坐直了身体，对刘兆东说道：“刘省长，我这次过来是向您汇报一个事情。”他就把海东新线的情况讲述了一遍，说海东新线东江段如果按照最初的设计路线走直线从横塘、麻涌经过，不但可以节省两个多亿的巨额投资，工期也可以缩短三到四个月。可是听说省里有些领导对最初的路线有不同看法，最后海东新线东江段就绕了一个大弯，走了青梅岭，这一绕弯，路线不但比原来远了将近六公里，而且光穿越蟒河的大桥就要多修三座，还要打通一条穿山隧道，整个工程造价比最初设计路线多了两个多亿，超过了东江县和海州市的财政能力。致使这条路拖了三年半，还没有修通。两个多月前，赵长风到海州市担任常务副市长后，了解到海东新线的情况，就打算修改海东新线，恢复最初的线路设计。 说着赵长风把有关海东新线的材料交给了刘兆东。刘兆东拿到手里，慢慢地翻看着。赵长风一边看着刘兆东的脸色，一边说道：“我下这个决心的时候压力很大。上上下下方方面面都有阻力。很多人劝我说，还是算了吧，省里定下的路线，你现在要去调整，能成功吗？但是面对着这些压力和这些冷言冷语，我还是毅然下定了决心，决定一定要把海东新线修改线路的项目报上去。” “刘省长，不瞒您说，促使我下这个决心的相当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您。”赵长风望着刘兆东恳切地说道：“我还在中原省的时候，就听过您的事迹。知道您担任交通部副部长期间，硬是顶着一位老领导的意见，把京黄高速裁弯取直，节省了十几个亿的巨额投资。” 刘兆东本来神情严肃，听赵长风提起他最得意的事情，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他摆摆手说道：“长风，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提它干嘛？我不过是做了一个交通官员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说到这里，刘兆东语气又严肃起来，“现在有很多官员不尊重科学，也不讲经济规律。认为修路建桥，就是拍一拍脑袋，下个文件的事情。路想从哪里过从哪里过，桥想建在哪里就建在哪里。也不考虑考虑，这样做经济上划算不划算，要多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国家是个发展中国家，经济上还不富裕。即使这些年经济上有了些发展，但是地广人多，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怎么能这样浪费？我个人认为，修桥铺路还是要尊重科学。就像你们海东新线，到底该怎么走，设计该怎么做，哪一个领导说了也不能算，最终还是要看实际勘查结果。” 听了刘兆东的表态，赵长风的心一大半放进肚子里了，如果是说要看实际勘察结果，海东新线最初的设计路线肯定占优。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于是赵长风就说道：“刘省长，省道路勘察设计院的专家当初就是受了外来的干扰，才修改了最初的设计方案。现在还是让他们重新勘察，我还是怕……” 刘兆东手端着茶杯，中指在上面轻轻地敲着，沉吟了一下，说道：“海东新线虽然是二级公路，但是也可以请国内一些权威专家参与嘛。” 赵长风终于放心了，孙金平影响力再大，也仅仅局限于粤东省，如果刘兆东能够在京城请一些全国交通系统有名的专家过来，孙金平可就影响不了了。而且有了这些全国著名交通权威的意见，对海东新线进行修改也显得名正言顺。 “刘省长，我本来心中很紧张的，听您这么一说，心中就亮堂起来了。”赵长风说道：“有您这样内行的领导在上面把关，我们基层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刘兆东微笑着说道：“长风，也不能说是内行，我不过是在交通系统多干了几年，看到的东西多一些而已。这材料我先留下，回头再和金厅长沟通一下。你回去也要多做一些准备，再搜集一些材料，越翔实越充分就越有说服力！” 赵长风连忙说道：“刘省长，我回去就立即按照您的指示开展这个工作。” “什么我的指示？”刘省长笑了，“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赵长风也笑了，他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说道：“刘省长，那我就告辞了。耽误了你一中午的休息时间。” 刘兆东就站起来，紧紧握住赵长风的手，使劲儿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长风，好好干。现在像你这样直言不讳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不过该收敛的时候也适当收敛一下，当年我可没少在这上面吃亏啊！” “多谢刘省长，我一定牢记您的指示。”赵长风恳切地说道。 “嗯，好好干！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刘兆东握住赵长风的手，又送了赵长风两步，几乎快到门口了，这才松开，和赵长风挥手告别。 张秘书在一旁看的心中暗自眼热。赵长风怎么就这么得刘老板的欢心呢？平时市长市委书记过来汇报工作，刘省长最多也就是握一下手，哪里有这样快送到门口的？ 回到海州后，赵长风又把交通局局长陈心仁叫过来，吩咐他再尽最大可能地详尽收集一切关于海东新线的资料。 又经过半个月的等待，交通厅那边终于传来好消息。海州市申报的海东新线线路修改项目在省交通厅厅长办公会上获得了通过。金冠天打电话告诉赵长风，交通厅那边已经开始和京城有关方面进行了接触，准备委托交通部第一勘察设计院负责海东新线线路修改项目的勘察设计。 消息传到海州，海州市政坛大为震动，绝大部分海州市官员没有想到，年轻的常务副市长赵长风竟然真的把这个海东新线道路修改项目给跑成功了。这太不可思议了。交通厅副厅长就不说了，交通厅厅长金冠天可是老省长孙金平一手提拔上来的，他难道就忘记了老领导的恩惠？ 还有老省长孙金平，怎么不见一点动静，他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的心血被赵长风毁掉？ 也有人，老省长是引而不发，先让赵长风蹦跶两天，等方案报到分管副省长的那里的时候，老省长孙金平再出手，彻底扼杀赵长风的希望。 就在众说纷纭中，赵长风接到了省委书记杜红军秘书的电话，让他立即到省委来一趟。 第五十二章老省长发火 第五十二章 老省长发火 “刘处长，能给透个底吗？杜书记召见是什么事情，我也好提前做个准备。”接到电话，赵长风心中就咯噔一下，这个关键的时候，杜书记召见能有什么事情呢？一种不详的预感升了起来，于是就电话里和杜红军的秘书刘延松套着近乎，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来了就知道了。”刘延松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赵长风摸了摸脑袋，心中感觉更是不妙。他也不敢再耽搁，立即给苗晓书记和王刻舟市长做了简单汇报，然后立即出发。 老张开着车稳稳地驶上了高速公路。赵长风手里拿着手机，靠在宽大的真皮靠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然是在期待什么。 鲍晓飞知道小赵老板心情不好，上车后就静悄悄地坐在那里，没有像往常那样往车载cd里放老板很喜欢听的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 车内的气氛就有些沉闷。 在高速上跑大约有半个小时，赵长风手中的手机终于耐不住寂寞，响了起来。赵长风看着显示屏上熟悉号码，眼中掠过一抹喜色。 “大哥，我知道你不会不管老弟的。”赵长风把手机放在耳边，嬉皮笑脸地说道。来电话的是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如何和谢富海、何承明省里这些铁杆关系相处，赵长风自有一套心得，他完全明白，什么时候该称呼职务，什么时候又该用“大哥、老兄”来称呼。 “哎，长风，你这次可踢到铁板上了。”谢富海在电话的语气很严肃，赵长风听声音就知道谢富海在那边是什么样一张面孔，“连我也没有想到，孙老的脾气，真是老而弥坚。” “大哥，果然是孙老？”赵长风虽然早有预感，但是听到谢富海口中亲自证实，还是吃了一惊。 “是啊，我上午就听说，孙老到省委大院去了，我想可能是因为海东新线的问题。本来我想摸一摸情况，等得到确凿的消息了，再向你透气呢，谁知道杜书记这么快就打电话给你了。”谢富海又叹了一口气，向赵长风说明了缘由。 今天上午，孙金平老省长拄着一根拐棍，来到了省委大院。一般来说，像孙金平这样的老同志，在台上的时候风风光光、威风八面，那么一旦退下来之后，随着手中权力的丧失，笼罩在他身上的光环也必将随之退去。正因为这样，那些曾经在省委大院、省政府大院叱咤风云、风光无限的老干部退休之后，一般不愿意出现在这些记录下他们显赫历史的地方。他们曾经高高在上的坐在皮转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人过来汇报工作。而现在，那间象征权力的办公室、象征权力的皮转椅，都以前不属于他们，坐在上面的或许就是当年给他们提公文包送文件的下属。他们如果出现在这里，就要接受下属居高临下的目光，这中间心理上巨大落差，绝对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有些老同志退下之后思想转变的快，很快找到了归属。比如孙金平，就把自己的兴趣转移到种菜上面，在自己的小院里开了一小块菜地，整天乐此不疲地侍弄着那些蔬菜，还不是把摘下一些成熟的蔬菜送给自己那些退休的老伙计，声称这是绝对绿色无污染的蔬菜，自己一手种出来的，比机关事务管理局特供的还要正宗。 有些老同志呢，放不下过去那点感觉，退下来后心中还是耿耿于怀，整天一股闷气在心中郁结，时间不长，身体就出现了毛病。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老干部，在台上生龙活虎的，一点毛病没有，刚一退下来，身体这个零件坏了，那个零件出毛病了，最后只好病怏怏地躺在特护病房里静养着。 平心而论，孙金平在这些退下来的老领导中还属于比较开明的，心胸也比较开阔，一退下后立即抛弃了对权力的眷恋，躲在家里侍弄小菜园，非迫不得己不往省委大院、省政府大院里来。即使是春节省委省政府联合举办的老干部团拜会，孙金平也是能推就推，尽量不来。为什么，就是因为孙金平不想别人尴尬，也不想自己尴尬。以前他无论是出现在省委大院还是省政府大院里，别人见了就不断地打招呼，口口声声地孙省长长孙省长短的，围着要说半天。现在见面呢，基本上就是点点头就走，实在是没有办法，也是上前握个手，问一声孙老好，说我这里正好有事要出去，就不…… 当然，也有一些老干部不知道进退，比如孙金平的一位老搭档，退休之后不知道自己的角色发生了变化，依旧仗着自己过去的那张老脸，动不动就对省委省政府的工作指手画脚。没事还喜欢到省委省政府一些领导的办公室坐一坐，一坐下就东拉西扯，唠唠叨叨。如果哪位领导稍微对他有点怠慢，他甚至会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气哼哼地骂人，最后落得个神憎鬼厌，搞得省委省政府这些领导谁见谁躲，想躲避瘟神一般。刚开始这位老干部还有力气在外面走廊上骂骂。时间长了，见没有人搭理，才明白自己是被这些领导集体晾到这里了，心中就极为气愤，一时想不开，当场中风，送到医院抢救过来，成了个半瘫，天天坐在轮椅上，也不再往省委省政府来了。 孙金平轻易不来省委省政府，是因为他懂得进退，懂得做人，不想给省委省政府的领导添麻烦，这并不代表他软弱可欺。他在青梅岭长大，对那里一草一木都有感情，在位的时候，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主动为家乡办一件事情，临退休前为家乡争取了一条公路，竟然还要被人给推翻，这让孙金平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第五十三章剖心之言 第五十三章 剖心之言 孙金平也懒得去找刘兆东，再说去即使去找刘兆东，人家也不一定认识他这张老脸，给他这个面子。一般来说，新官上任，都要去拜访一下以前的老领导，沟通沟通感情，请教请教经验，再询问一下老领导们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一下，总之，把老领导面子给的足足的，这样自己在做事的时候，就会减少很多阻力，甚至在遇到某些阻力自己不好出面的时候，还可以把老领导搬出来化解一下，即使自己有些事情做得不符合老领导们的心意，碍于面子，老领导也不好意思出来说三道四，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总有个礼尚往来吧？ 可是这个刘兆东倒好，来到粤东省将近半年了，竟然从来没有登过孙金平的门。着说明人家京官出身，压根就没有把孙金平这样粤东省土生土长的老干部放在眼里，即使你孙金平是交通系统的元老。 关于海东新线的事情，孙金平甚至在项目没有上海州市常委会讨论的时候就获得了消息。是大溪镇党委书记朱光辉亲自上门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朱光辉说，海东新线东江段不仅是大溪镇的脱贫公路，更是孙老的心血，不能就这样被个别领导毁掉。因此他冒着巨大风险来向孙老汇报这个事情，请孙老一定要想一想办法，不能让海东新线绕过大溪镇，让大溪镇的乡亲们继续受苦受穷。 孙金平听后只是淡淡地笑笑，也不多说，客客气气地把朱光辉送走，有很多事情，他没有必要说，说朱光辉这样的层次的人也不一定能懂。那个海州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想修改海东新线？简直是异想天开。这种事情还用我去操心吗？以我在粤东省交通系统的影响力，这个项目根本不用我说一个字就会有人替我枪毙了它。 可是孙金平没有想到，这个赵长风活动能量还是真的是很大，不但顺利在海州市常委会议上获得了通过，而且到了省交通厅之后，也一路绿灯，甚至他亲自提拔上来的交通厅厅长金冠天竟然也给这个项目发了通行证。这个金冠天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也不知道？这条海东新线对我老头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老头子一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违反原则的事情，临退休前，为家乡破了这么一次例，现在还要被你们破坏掉？说一句难听话，这是让我老头子婊子也做了，却也没有为家乡的父老乡亲赚一点实惠。唉！也怪自己当初瞎了眼，怎么看上金冠天这么一个过桥抽板的人！ 而孙金平正为金冠天忘恩负义愤怒不已的时候，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赵长风却登门拜访了，孙金平能给他好脸色吗？ 让赵长风碰了个钉子后，孙金平反而下了决心，他倒是要看看，赵长风这个年轻人究竟能把事情办到什么地步？二级公路的勘察设计都是由省交通勘察设计院来完成的，交通勘察设计院的院长也是孙金平一手提拔上来，孙金平就不相信，这个交通勘察设计院的院长也跟金冠天一样，是个白眼狼。只要勘察设计院在出具设计报告的时候找一些理由，海东新线修改线路的事情也会无疾而终。 可是孙金平没有想到，副省长刘兆东准备把事情做绝，竟然指示交通厅和交通部第一道路勘察设计院进行联系。京城那帮交通权威下来，会买他这个老头子的帐？到那个时候，即使孙金平再想去活动恐怕也回天无力了。 这压垮孙金平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把孙金平彻底激怒了，老头子既然丢过一回人了，就不在乎再丢一回！他决定亲自出马，谁也不找，直接去找省委书记杜红军，看看他原来的迷糊还认识不认识他这个老领导。 就这样，孙金平提着他的拐棍，到省委大院来了。其实孙金平身体康健着呢！走路根本不用拐棍，这个拐棍其实是一根登山杖，是孙金平爬白云山时才用的，这时候提在手里，其实就是做给省委书记杜红军看的。 来到杜红军办公室的门口，会客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看来都是等着省委书记杜红军的接见。杜红军的秘书刘延东看到孙金平，连忙迎出来扶着孙金平道：“孙老好。您先坐，杜书记里面还有人，我……” 孙金平一把甩开刘延东，拄着拐棍就往里间的房门进去。 “孙老，孙老，您这是……”刘延东在一旁求饶似地叫着，却也不敢阻拦，他清楚的知道，孙金平和老板杜红军之间的关系。如果他惹怒了老爷子，杜红军不知道会怎么尅他呢！ 孙金平来到门前，也不敲门，用拐棍戳开房门，拄着拐棍就进去了。 杜红军正坐在办公桌后听农业厅厅长汇报工作，忽然间见房门一开，老领导孙金平拄着拐棍气哼哼地走进来，他连忙向农业厅厅长做了一个手势，起身就迎了出来。 杜红军上前扶着孙金平，亲热地叫道：“老首长，那股风把您吹来了？” 农业厅厅长也连忙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和孙金平打招呼：“孙老，您来了。” “你坐，你们先谈事情，我在旁边等等。”孙金平可以对自己的秘书杜红军摆脸，但是对农业厅厅长却不能这样做。 “孙老，我的事情已经汇报完了，正要出去呢！”农业厅厅长乖巧地说，“您和杜书记谈吧。什么时候孙老有空，到我们那里指导一下工作。”说着就拿起桌上的手包退了出去，心中却恨恨地想到，这个老家伙，来得真不是时候，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次向省委书记汇报工作的机会，却就这样被这个老家伙给破坏了。 刘延东连忙为孙金平泡了一杯铁观音，小心翼翼地放在孙金平面前，说了一句：“孙老，请用茶。”然后就悄悄地把房门带好，退了出去。 外面会客厅内那七八个等候杜书记召见的地市领导和省直属厅局干部正在悄悄议论，见刘延东出来，立刻闭上了嘴边。 杜红军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孙金平身边，半是亲热半是埋怨地说道：“孙老，您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给我说一声，我亲自去上面向您汇报。您这么大年龄了，还要大老远地跑过来……” 孙金平用拐棍戳着地说道：“杜书记公务繁忙，我怎么敢耽误您的时间？好在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跑一趟也不算什么！” 杜红军脸上挂着笑说道：“哎呀我的老领导，您这是和谁生气啊？消消气，有话慢慢说。谁得罪您了，我替您出气。” “就您，就您杜红军得罪我了。”孙金平气哼哼地说道。 “老领导，您这可是冤枉我了啊，我什么时候得罪您了？我怎么不知道啊。”当初孙金平在香山县当县委书记的时候，杜红军就是他的秘书，他一直在孙金平身边干了五年，孙金平对他的提携功不可没，所以孙金平发再大的脾气，杜红军也不会生气。 “那我问你，海东新线的事情你知道不？”孙金平敲着拐棍。 “海东新线？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怎么回事？”杜红军一头雾水。 孙金平见杜红军不像是说话，心中的气就消了一点，他说道：“红军，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明白。你说说看，我这一辈子干过几件违反原则的事情？” 杜红军点头说道：“是啊，老领导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到现在，我还经常拿老领导做例子，教育下边的干部啊！” “红军，你也别往我脸上贴金。我早就没有资格当那个榜样了。”孙金平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一辈子，只做了一件违背原则的事情，就是临退休前，为了帮助家乡父老乡亲脱贫，让交通厅改动了海东新线的设计。我当时何尝不想做一个完人？大半辈子都过去了，眼看要退休了，非要违反这个原则不成？可是，没有办法啊，家乡的老百姓生活太苦了，太穷了，他们心中盼望巴望着有一条致富路能够帮助他们脱贫致富，让他们过上和山下百姓一样的生活。我在青梅岭长大，对那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有感情，在自己正当年的时候，乡亲们来求我，我总说，放到下次吧，挪到下次吧。还有比青梅岭更需要帮助的地方。自己反正还年轻，只要在这个位置上，还怕找不到一个机会帮一帮青梅岭的乡亲们？就这样一推再推，一拖再拖，我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了青梅岭乡亲们的厚望，我几乎不敢面对着他们期待的眼神。就因为这个，我离休之前，从来没有回过青梅岭。不是因为我对青梅岭没有感情，是因为我回去后无法面对青梅岭的乡亲们啊1” 孙金平说着说着动了感情，浑浊的老眼中有泪花闪现。杜红军第一次听老领导说心里话，鼻子也有些发酸，他扯一条纸巾，递到老领导手中。 孙金平继续说道：“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直到我马上就要退下来了，青梅岭的乡亲们再一次找到我，恳求我能够给予家乡一点帮助。这个时候，我无法不答应乡亲们的要求了，因为我知道，这次如果我不答应帮他们，以后或许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因此我才会破天荒地做出了生平唯一一次违反原则的事情，动用了自己的影响力，让海东新线改道，经过青梅岭。不这样做，我对不起青梅岭的乡亲们，这样做了，却违反了有关制度和原则。如果说在这件事之前，我还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可以成为其他干部学习的榜样的话，这件事情之后，我就彻底丧失了这个资格。” “老领导……”杜红军深情地叫了一句，想要说话。孙金平却摆了摆手，阻止了他，孙金平用纸巾擦拭了一下眼角，继续说道： “红军，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到省委、省政府大院来吗？我为什么连新年老干部团拜会都不想参加吗？不是我不支持你们的工作，是因为我觉得我老孙心中有愧啊！以前在任何人面前，我老孙都能够昂起脑袋，挺起胸膛，因为我一辈子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怕和任何人比较。可是那件事情之后，我就再也不好意思出现在这里，在你们面前，我感觉我抬不起头啊！我那原则教育了你们一辈子，最后自己却做了违反原则的事情！” 杜红军看着陷入深深自责的孙金平，心中感慨万千，说起违反原则，很多干部一辈子不知道干过多少违反原则的事情，甚至就是他杜红军，不是也迫于各种压力，或多或少地干过一些违反原则的事情吗？而老领导一辈子只做了这么一件违反原则的事情，还不是为了个人的利益，就如此自责，怎么能够不让他感动呢？ “可是我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被人逼得来干第二件违反原则的事情了。”孙金平嗓门忽然间高了起来。 “老领导，怎么回事？”杜红军吃了一惊，连忙说道：“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能解决我一定帮您解决，不能解决我想尽办法也要替您解决。” “海东新线，还是海东新线啊！”孙金平说道：“海东新线又被人修改了，不走青梅岭了。”他激动地看着杜红军，“红军，你知道的，退下来后，我从来不会干涉省里的具体工作，但是这海东新线要修改，不是逼着我违反自己的原则吗？真没有想到，为了海东新线，我竟然违反了两次原则！唉！唉……” “海东新线要修改？我还真不知道！”杜红军惊讶地说道，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老领导，您也先别着急，您先坐着，我马上让人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说着杜红军立刻把刘延东叫了进来，让他马上了解一下海东新线的情况。 “杜书记，这情况您什么时候……”刘延东试探着问着。 “马上！你以最快地速度了解情况，向我汇报！”杜红军手指敲了两敲，“我在这里等你的汇报。” 刘延东不敢怠慢，立刻出去打电话给交通厅，了解清楚了有关海东新线的一切情况，然后回到办公室向杜红军做了汇报。 “赵长风？”杜红军眉头轻轻皱了一皱，他当初调赵长风去海州，是为了推行公共财政制度改革，却没有想到赵长风会拿海东新线来下手，这可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啊！这个赵长风，还真能够惹事！ 不过说也奇怪，这小子活动能量还真大，连老领导一手提拔上的嫡系金冠天竟然也不顾老领导的颜面，批准了海州市的申请报告。而海东新线勘察设计撇开粤东交通勘察设计院而准备交由交通部第一道路勘察设计院来勘察设计，这在粤东省的历史还是第一次，这显然是副省长刘兆东的主意，不是交通部下来的大员，如何会想到动用京城交通部的资源？赵长风啊赵长风，你小子还真是能蹦跶！ 一想起赵长风，杜红军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不为别的，他太喜欢这个敢打敢冲的年轻干部了。一个外地交流过来的年轻干部，短短一年多时间内，就让粤海县来了个大变样，这样能力的年轻干部在寻遍粤东省，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即使是这个海东新线项目，赵长风出发点也无可挑剔。比起绕道青梅岭来，海东新线修改后的线路可是节省两个多亿的巨额资金，还可以加快工程进度，是一条利国利民大好事，即使杜红军心中向着老领导，还真不好挑赵长风的毛病。 “老领导，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杜红军沉吟了一下，下了决心，“请老领导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助老领导完成心愿。” 杜红军跟了孙金平五年多，孙金平对自己这个曾经的秘书的了解就如同杜红军对他了解一样多。他知道，杜红军既然说，肯定会想办法做到的。他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握住杜红军的手说道：“红军，上了年龄了，脑袋有点糊涂，今天我脾气有点不好，你就别往心理去啊。” “哎，老领导，您说的是哪里话？”杜红军紧紧握住孙金平的手说道：“别说您是我的老领导，即使您不是我的老领导，就冲您的年龄，让您骂两句出出气，也是应该的。又况且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提前替老领导解决，还让您大老远的跑来……” 一番知心知肺的话让孙金平两眼又有些泛红。自从离开副省长的位置后，四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和他推心置腹。 送走了孙金平，杜红军坐回座位上，冷着脸对刘延东说道：“你立即往海州打电话，让赵长风过来见我！” 第五十四章原来还窝着这一层关系 第五十四章 原来还窝着这一层关系 “老弟，这次我可实在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谢富海最后说道。 “你告诉我这些消息，就是帮了我大忙了，我怎么敢再麻烦大哥？”赵长风苦笑着说道。 事到如今，赵长风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有走一步说一步，看看杜红军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吧。 两个小时后，赵长风赶到了省委大院，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赵长风进了常委楼，来到杜书记的办公室门口。刘延松见赵长风过来，就上前拉住赵长风的手轻轻说道：“杜书记心情很不好，你当心点。” 官场上一向讲究的宁欺老，莫欺小。赵长风年纪轻轻，将来发展前途未可限量。虽然说目前因为海东新线的事情惹了杜书记生气，可是杜书记对赵长风的喜爱之情也在那里摆着呢！要不是这样，杜书记会为了一个海东新线的事情，大动干戈地把赵长风从海州市叫过来？ 打电话通知赵长风过来的时候，是在杜书记办公室，刘延东自然是不能多说什么，这时候见了赵长风，自然要稍微亲近一下，以免赵长风心中记挂着这件事情。虽然他是粤东省一把手的秘书，但是杜红军眼见着在这一两年内，就要到京城去养老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手上用力，表示对刘延松的感谢。 刘延松推开房门，领着赵长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来到杜红军身边，轻声说道：“杜书记，赵市长来了。” 杜红军夹着一根香烟，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点了点头，眼皮子都没有抬。 刘延松知道这种情况他不宜在场，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赵长风知道，杜书记这是给他下马威呢！他也不言语，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着杜红军的发落。 杜红军戴着老花镜，细心地浏览着报纸，整整看了二十分钟，才将手中的报纸看完。他把报纸放在一边，把老花镜拿到手里，仿佛这才发现站在身边的赵长风一般。 “坐吧。”杜红军拿着老花镜的那只手指了指。 赵长风规规矩矩地在沙发上做好，双手放在膝盖上，挺直着腰板，平静地望着杜红军。 “知道为什么找你过来吗？”杜红军斜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问道。 “知道。”赵长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哦？消息挺灵通的嘛！”杜红军脸上神情颇值得玩味，“怪不得有那么大的能量，要修改海东新线呢！本事不小啊！” “我没有什么本事，只是凭着良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而已。”事到临头，赵长风心中反而非常平静，自己做这件事情全凭的是公心，纵然惹了杜书记不高兴，他也不能退却，大不了被调到一个闲衙门里去坐冷板凳，“海东新线已经停工了三年，在海州老百姓中间，海东新线已经不叫海东新线，而叫做海东盲肠，已经严重阻碍了海州市西北部的经济发展。” 他抬起头，直言不讳地说道：“杜书记，您把我提拔到海州市副市长的位置，不也是希望我能够为海州市社会经济发展做出一些贡献吗？海东新线的设计既然已经阻碍了海州市经济发展，为什么就不能修改它呢？仅仅是对线路上做一些必要的修改，就可以节省下两个多亿的投资，这样就不需要再坐等资金，仅仅凭着海州市的能力就能够打通这条海州盲肠。作为一个分管交通的副市长，这样既能促进海州市经济发展，又能给沿线老百姓带来实惠的工作不去做，那不就等于是渎职吗？” “嗬！这么说你还有理了？”杜红军连顿时就沉了下来，“赵长风，你在那里拨拉着小算盘，把经济小账算得倒是挺清楚，但是政治大帐却一塌糊涂。” 省委书记陡然发威，那气势绝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赵长风脖子后面一片毛毛汗都出来了，可是他却毫不退却，梗着脖子说道：“不管是政治账还是经济账，能够给老百姓带来好处的才是好帐。我不认为，我修改海东新线的设想有什么错误。” 杜红军轻易不会沉一回脸，但是他若是沉下脸，别说是下面的地市一把手，即使是副省长副书记都噤若寒蝉。没有想到赵长风一个小小的副市长，竟然这么大胆子，非但不怕他，反而敢直着和他对视。这小家伙，再不敲打敲打，将来了不得啊！ “没有什么错误？你敢保证在海东新线修改线路申请的过程中所作所为都经得起组织调查吗？”杜红军冷着脸用眼镜腿轻轻地敲着沙发扶手。 赵长风一下子就愣在那里。省委一把手的虎威岂是他这种小官员可以轻易捋的？以杜红军的老辣，赵长风那点心眼儿岂能是对手？杜红军一下子就点中了赵长风的穴位。在海东新线修改线路的申请过程中，赵长风虽然自身清清白白一尘不染，但是为了让减少交通厅那些大爷们的掣肘，让这个项目尽快通过交通厅的审批，海州市还是按照时下的潜规则做了一些工作。潜规则之所以叫潜规则，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平时大家都心照不宣，相安无事，可是真的要是有人要认真追究起来，也是麻烦。如果换做别人，肯定不会冒着得罪整个交通系统的危险去追究海州市在项目申报过程中有没有违规行为，但是省委书记杜红军却不一样，他身处封疆大吏的位置上，想动一个小小的交通厅，那还在话下吗？赵长风相信，只要杜红军一声令下，不出两天，就能把他为了海东新线修改项目申报成功中做得那些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虽然说那些东西都不是他亲自经手，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行贿的罪名也只能扣到手下那些具体经办人的头上，但是那些人都是为他做事的，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忠心为他做事的人被送进监狱吧？更别说作为分管副市长，他的领导责任是跑不了的…… 想到这里，赵长风不敢再犟，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整个过程中我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比如事先没有和孙老做好沟通就开始擅自行动，给领导添了麻烦，也让工作陷入了被动……我向您做出深刻检讨。” “做检讨？太轻巧了吧？”杜红军严肃地说道：“你知道这件事情影响有多坏吗？姑且不谈那些老干部们在位的时候为省里的社会经济建设做出了多大贡献，就是现在，省里很多工作都离不开老干部们的鼎力支持。你现在做的这件事情，知道寒了多少老干部们的心吗？他们现在都在戳我的脊梁骨！你的海东新线帐算明白了，可以剩下两个多亿来。但是全省那么多项目，还要靠老干部们的面子到中央去要钱，他们一旦闹情绪，省里损失的可是几十个上百个亿啊！” 杜红军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压得赵长风几乎抬不起头，他万万没有想到，动一个海东新线会惹出这么打麻烦。他咬了咬牙，说道：“这件事情全由我一个人而起的，责任都由我一个人承担。我这就去向孙老承认错误，并接受省委的任何处分！” 杜红军盯着赵长风看了半天，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这小家伙，竟然敢和他顶嘴。想和我斗，还嫩了点吧？这时候不敲打敲打，将来指不定怎么吃亏呢！ “这就对了嘛！”杜红军点了点头，说道：“年轻人首先要有个端正的态度，要正确认识自己的错误。这件事情由你而起的，那就由你去做孙老的工作。只要你能把孙老的工作做通，那么什么政治账经济账随便你算，我才懒得干涉！” 说着戴上了老花镜，抓起茶几上的报纸又看了起来。 赵长风骤然听到杜红军的话，还有点不敢相信，停了片刻，才肯定他没有听错，杜红军的确是那样说的。从杜红军的话中来看，是不打算追究他在海东新线中的违纪违规的行为，而且还点出，只要他能做出孙金平的工作，海东新线修改不修改都由着他，杜红军不会插手的。这和杜红军刚才疾风骤雨般严厉的表态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杜红军把板子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了呢？赵长风想不明白。难道说杜红军真的是欣赏他的能力，所以才…… 他呆呆地愣在哪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过来很久，他才轻声问道：“杜书记，那，那我先走？” 杜红军哼了一声，抬眼说道：“闯了这么大的祸，你不走，难道还想我请你吃饭？” 赵长风不敢言语，讪讪一笑，就退了出去。 看着赵长风走了出去，杜红军轻轻一笑，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抓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老齐，你这个外甥女婿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哈哈，那是，那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嘛！嗯，嗯，我已经敲打过了……” 到了外间，刘延松观察了一下赵长风的脸色，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就指了指里间，轻声问道：“老爷子……解决了？” 赵长风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老爷子解决不解决，还要看另外一个老爷子的态度啊！” 刘延松就一脸同情地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赵市长，好好做做工作，孙老也不是……” 赵长风又一阵苦笑，摊了摊手，走了出去。 第五十五章堂堂正正 第五十五章 堂堂正正 第二天，羊城地铁二号线开始正式运营，省委书记杜红军在分管交通的副省长刘兆东的陪同下给地铁二号线剪了彩，并亲自登上地铁现场考察了地铁的运行情况。在考察过程中，谈起粤东省的交通建设情况，杜红军就把孙老省长的请求转告给刘兆东，他笑着说道，兆东省长，我只是把孙老的请求转告给你们，具体工作你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我不干涉。 刘兆东心中苦笑，要真是不干涉，你还会把孙金平的要求告诉我？ 刘兆东可以不把老省长孙金平放在眼里，但是他绝对不敢不重视杜红军的意见，纵使他在京城人脉深厚，狂妄到以为自己可以挑战杜红军权威。粤东省可是杜红军的一亩三分地，出了省长赵强可以和杜红军掰掰手腕外，其他人谁还有这个能力？刘兆东完全没有想到，杜红军会为了一个退休了好几年的老省长出面说话，没有想到，海东新线还真是个烫手的山芋。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刘兆东需要考虑的就是，如果能够不露痕迹地把这个事情转圜过来，让他能够在这个事情上找个台阶体面的退下来。说白了就是找个借口而已，这对刘兆东这样身份的官员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回去后，刘兆东立即就打电话给交通厅厅长金冠天，说老金啊，粤东省交通勘察设计院也有很多知名的交通建设方面的专家，而且对粤东省的情况更为熟悉一点，我们在安排具体工作时要考虑到这一点，要适当地向省交通勘察设计院倾斜一下，这也是为了更好地扶持我们本省的交通设计力量嘛！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刘兆东就挂断了电话，他想金冠天会明白他的意思的。这件事情的最佳解决办法就是海东新线重新交给粤东省交通勘察设计院，以孙金平影响力，粤东省交通勘察设计院在出具勘察设计报告的时候，自然还会坚持青梅岭大溪镇的路线，否决海州市上报过来的修改线路，如此一来，省交通勘察设计院的专家就成了他刘兆东的挡箭牌，海州市修改海东新线设计线路的报告就会被打回去，根本递不到他手里，赵长风要怪也只能去怪那些专家，总不能逼他强迫那些专家去修改意见吧？再说，这件事情赵长风估计也不会再闹下去，听说杜书记把他叫过去尅了一顿，如果省交通勘察设计院的专家否决了海东新线修改线路的申请报告，等于也给他赵长风一个稍微体面的台阶下…… 金冠天接到刘兆东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就打给了赵长风，他说道，赵老弟，你也不要责怪老兄。老兄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尽力了，但是现在……没办法，没办法啊…… 赵长风神情却很平静，对于这个结果，昨天他从杜红军办公室里走出来就已经想到了。他告诉金冠天，既然刘省长都发话了，你硬抗也抗不住，该怎么办就怎办吧。 “那……”金冠天没有挂电话，期期艾艾的。 赵长风知道金冠天不放心儿子金正军的事情，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他笑起来说道：“老兄，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情不管最后怎样，我都欠着你一分人情，正军这边我会好好关照的……” 金冠天这才干笑几声，挂断了电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几天，赵长风在海东新线项目上碰了一鼻子灰的消息都传开了，有很多本来心理不平衡的人忽然间就平衡起来，心中大爽：好事不能让你赵长风都占了，也该你栽个跟头了。果然是少年得意非好事啊，这次碰到孙老，你总算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吧？看你在这件事情上怎么收场！ 赵长风不理会别人如何看他，他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去做通孙金平的工作。这个海东新线项目不到最后关头，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但是怎么做通孙金平的工作，赵长风也想不出一个有效的办法，他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工作没有做通，说明他没有付出足够多的努力。只要付出足够多的努力，孙老的工作是一定会做通的。 抱着这个信念，赵长风开始在海州和羊城之间展开了跋涉。每天下午下班后，在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之后，赵长风就让老张开车载着他到羊城去孙金平家拜访，希望能够用自己的诚意打动老省长。 可惜的是孙金平根本就不愿意见他。赵长风头两个晚上去的时候，小保姆冷冷地说爷爷没空，把他挡在门外。再后面几个晚上，孙金平干脆就躲了出去，赵长风敲开门，里面就小保姆一个人，只有无可奈何地回去。 就这样一连折腾了将近半个月，赵长风这边毫无进展。海东新线修改线路项目的设计勘察工作已经开始，负责这项工作的省交通勘察设计院派的勘测设计工作组已经到了海州市。 赵长风就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接待好勘测设计工作组方面，他盼望这些勘察设计人员心中深处还能保留一点知识分子的良知，把最经济最合理最适合海州市目前需要的线路给选出来。为了陪好他们，赵长风甚至连去羊城找孙金平的时间都没有了。 可是就在赵长风不打算见孙金平的时候，孙金平却出现了。他从羊城赶过来，拄着个登山杖，来到勘测设计人员中间，陪着勘测人员到野外实地勘测。对于自己的行为，孙金平美其名曰下来散心，实际上却是给这些勘测人员施加压力。那个小赵市长活动能量很大，虽然说设计院院长是自己提拔上来的，可是一万中总会有一个万一，万一赵长风那小子使出什么花招，让这些勘测设计人员同意了修改线路，到时候可又麻烦了。我老头子前面就过于托大，相信自己的老脸，吃了大亏，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疏忽大意，还是亲自过来压阵比较好。 对于孙金平的来意，赵长风心知肚明。但是他每天也来到勘测设计现场，在一旁堆着笑脸，侍候着孙金平，即使孙金平摆着一张臭脸不理睬他。 对于孙金平的态度，鲍晓飞看在眼里恼在心里，一次从野外回来，鲍晓飞大着胆子对赵长风说道：“老板，我都替您委屈，替您不值！您想为海州市、为东江县做点事情，却天天受着这么大的窝囊气！那孙金平欺人太甚，您不能就这样……” “小鲍！说什么呢！”赵长风沉下脸吼了一句，也许是感觉到自己说话的态度过于生硬，随即又缓和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我敬重孙老，主要是敬重老人家的人品。当官几十年，能够两袖清风、一尘不染，这样的好官员太少了。虽然说在海州新线上犯了糊涂，但是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件事情，情有可原啊！所以对待孙老，不能用对待其他人一样，却耍什么心眼，弄什么计谋。用那些手段对付这样一位可敬的老人家，我于心不忍啊！” “可是……您也不能一直……”鲍晓飞咬着嘴唇说道。 “我不能什么？”赵长风摇了摇头，淡然地说道：“为了东江县的老百姓，我个人受这一点委屈算什么？假如孙老能够同意海州新线不走青梅岭，即使是比现在十倍百倍的委屈给我受，也是值得的！” “赵市长，我明白了！”鲍晓飞重重地点了点头，双眼充满了敬佩。这是他在私下场合难得的不使用“老板”来称呼赵长风。鲍晓飞觉得，这个时候用老板这个词，是对赵长风的侮辱。像赵长风这样为了给老百姓干点事情，把自己个人荣辱置之度外的领导几乎是凤毛麟角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鲍晓飞有点理解了赵长风为什么不愿意用其他手段来对付孙金平，那是因为孙金平也是一位堂堂正正的领导啊，虽然孙金平最后在海东新线这件事情上做得有些过分，但是出发点也是想为青梅岭的老百姓谋一点福利啊…… 这天，技术人员要上青梅岭进行现场勘测，这也是一个必要的流程，以便对两条线路孰优孰劣进行对比。其实这些数据以前都勘测有，但是现在重新勘测一遍，一个是为了减少数据失误，一个也是显得对这个项目的重视。毕竟谁都看的出来，海州市赵长风市长强烈希望修改线路，而孙金平孙老却希望能够坚持原有的经过青梅岭的线路。这种情况下，虽然勘测人员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但是在过程中又不得不做出一副非常重视的态度来，以免将来留给海州市这边口实。 第五十六章火上浇油 第五十六章 火上浇油 孙金平早早地就跟着交通勘察设计院的勘测组一起出发了，赵长风因为有个重要的接待任务，没有办法再跟着勘测组一起到青梅岭去，就特意把交通局局长陈心仁叫过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跟着勘测组出发，路上要重点照顾好孙老。老人家年龄大了，跟着勘测组在平地上跑跑还行，上青梅岭肯定会吃不消的。 到中午快要吃饭的时间后，赵长风忽然间接到了谢富海的电话，谢富海在电话里告诉赵长风一个消息，京城一位老首长后天就要到粤东省来视察了。 “老弟，你的时间可不多了，要抓紧时间做通孙老的工作。”谢富海压低声音透露出口风：“这位老首长是孙老中央党校的同学，两个人关系可不一般。这次他到粤东来，如果知道海东新线的情况，肯定会为孙老说话的，以老首长的权威，他这话以说出口，你就再也没有扳回来的可能了……” “多谢老兄的关心。”赵长风心头沉重，嘴上却若无其事地笑道：“算起来距离老首长下来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我可要好好珍惜了。” 挂了电话，赵长风立即把副秘书长余秋山叫过来，说他这里有紧急情况，要到青梅岭去，中午就请其他副市长出面陪一下省里的客人。 余秋山心中叫苦，这眼看就要中午了，其他副市长肯定都有了安排，这个时候再去通知恐怕是……但是他看了看赵长风的脸色，话就没有敢说出口。赵市长这么匆匆忙忙跑去青梅岭，肯定还是为了海东新线的事情。他这边再难，能难过赵市长手中的海东新线吗？算了，就是拼着挨几句尅，也要把其他副市长请过来一位。 鲍晓飞见赵长风连午饭都顾不得吃，就急匆匆地要往青梅岭赶，就悄悄地到机关小食堂里打了三份快餐，等赵长风坐进了车内，就递了一份过去。 “你们也吃啊！”赵长风伸手接过快餐，对鲍晓飞说道。说着打开快餐，坐在后座上香甜的吃了起来。虽然心头有沉甸甸的压力压着，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赵长风还是强迫自己要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能更好地去说服孙老爷子嘛！ 鲍晓飞又递了一份给老张，老张伸手接过来放在一旁，说道：“到地方了再吃。”一踩油门，车就驶了出去。 鲍晓飞笑了笑，也不勉强，打开自己的饭盒吃了起来。司机和秘书饿着肚子为领导服务是家常便饭。今天这种情况，鲍晓飞比老张好占点便宜。 平时老张为赵长风开车，向来都是平平稳稳，控制着速度。但是今天老张也知道时间紧急，路上开得飞快，一个半小时候，车就开进了青梅岭。 鲍晓飞已经提前好陈心仁局长联系好了，知道勘测组在青梅岭隧道选址的地方进行测量，老张直接就把车开到那里。 车开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赵长风下了车，发现只有交通勘察设计院的勘测组人员和交通局局长陈心仁和交通局办公室主任等人在，孙金平老爷子并不在那里。于是就问陈心仁道：“孙老呢？” 陈心仁指了指青梅岭的主峰，说道：“老省长由大溪镇党委书记朱光辉到往主峰上。” “乱弹琴！”赵长风脸就沉下来了，“孙老上去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寸步不离地照顾孙老吗？” 陈心仁苦着脸不敢说话。因为海东新线修改线路的问题，孙老省长见他就来气，根本懒得和他说话。这次听说他要跟着上主峰去，老省长就说了，陈局长，你要去主峰，我老头子就不去了。陈心仁无奈，只好留在了下边。好在他看着大溪镇党委书记朱光辉还领着五六个人，有他们在，照顾孙老省长应该没有问题。 赵长风看了看手表，冲鲍晓飞说道：“小鲍，你打电话问一问那个朱光辉，孙老现在到什么地方了，咱们也上去。” 说着迈步就走，鲍晓飞立刻拿出电话，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在后面快步跟着。陈心仁和局办公室主任连忙抢前几步，在前面领路，嘴里说道：“赵市长，青梅岭主峰我爬过两次，道路我熟悉，我在前面给您带路。” 鲍晓飞通过电话，对赵长风说道：“朱书记说，他们陪着孙老已经到了山半腰。” 赵长风没有说话，看了一眼陈心仁，陈心仁连忙说道：“从这里到山半腰，按照我们的脚程，一个小时出头也就到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迈步就往上走着，随口问道：“青梅岭主峰上有什么名胜古迹？” 陈心仁一边在前面领着路，一边侧身回答道：“也没有什么名胜古迹。主峰顶上有一座小庙，叫做娘娘庵，建筑简陋，就是青梅岭附近的一些百姓会过来上上香火。就是这山顶上的植被保护的还算好，还有一座小型的林场。” 青梅岭虽然不是很高，但是非常陡峭，山路非常难走。好在正如陈心仁所说的，青梅岭植被保护的很好，在丰沛的雨水的滋润下，植物都长得郁郁葱葱的。山路两边都是古树老藤，还有茂盛而美丽的花草。赵长风在北方长大，对南方这些树木花草基本上叫不出名字。 才走了十几分钟，几个人都大汗淋漓，好在随着山势逐渐升高，风也逐渐凉了起来，一阵阵清凉的山风吹过来，那凉爽舒适的感觉，远胜于在房间内叹空调。 五十多分钟后，往上升的山路陡然往下一降，一条小溪把山路拦腰截断，小溪中间摆放着十来块青石，供路人踩踏。小溪旁的有一块巨大的山岩，上面刻着巨大的两个字“青梅”，字体雄伟，气势磅礴。只是没有落款，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时间在这里刻上去的。青梅岭名字的由来说不定就是因为这块摩崖石刻。 陈心仁虽然爬过一次青梅岭主峰，但是对这两字也没有多在意，此时见赵长风很是看了这两个字几眼，心中暗自后悔，上次来过之后，应该去考证一下这两个字的来历的。 鲍晓飞又拿出手机打朱光辉的电话，却传来提示，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陈心仁就说道，山顶上面没有信号，按照脚程，老省长他们现在差不多也该到山顶了。 赵长风来到小溪旁，弯腰掬了一捧水擦拭了一下汗津津的脸，顿时感觉清爽很多。他迈步踏上青石，往小溪对岸走去。马上就要追上孙老了，可是追上孙老后，他又如何让孙老改变主意呢？后天京城老省长在这个关键时刻到粤东来，无疑是火上浇油，海东新线项目，留给赵长风的时间不多了，前方等待赵长风的，究竟是什么呢？ 第五十七章痛骂孙金平 第五十七章 痛骂孙金平 快到山顶的时候，赵长风终于见到了孙老，他正手拄着登山杖，被七八个人簇拥着往下走着，为首的那个人正是大溪镇党委书记朱光辉。 朱光辉看到赵长风，连忙迎了上来，招呼道：“赵市长。” 赵长风对这个在海东新线拆迁工程中上下其手的镇党委书记并五好感，他淡淡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径直向孙老走去。朱光辉连忙侧着身靠住了峭壁，把山路给让开。 “孙老。”赵长风走到孙老身边，恭敬地叫道。 孙老眉毛皱了皱，用登山杖戳着青石板冷声哼道：“怎么爬个山都不让人消停？” 赵长风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轻声对孙老说道：“孙老，您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谈一下我的想法？就占用您几分钟时间。我保证就此一次，以后绝对不再打扰您。” 孙老看着赵长风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心中也不由得一软。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执着，说起来还真有几分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你找我这么多此，我如果不答应你，别人会笑话我这个老头子不通人情。就按照你说的，”孙老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十分钟吧。” “多谢孙老。”赵长风松了一口气，只要孙老肯听他说话，那么他就有机会。他上前搀扶着孙老的胳膊说道：“咱们到那块大石旁，你坐着听我汇报。” 孙老甩开赵长风的手说道：“不敢劳动赵市长大驾，我老头子还走得动！”说着拄着登山杖就往前边的大石走去，当得上健步如飞，一点都不像是快七十岁的人。 赵长风连忙在一旁快步跟上，手半伸着，准备随时搀扶着孙老。 朱光辉还有孙老的司机等几个人想要跟上去，鲍晓飞却往山道上一站，伸着胳膊横空虚拦，硬是把这七八个人挡在那里。老板要和孙老谈话，你们这些人怎么能够跟过去听。 孙老坐在大石上看着赵长风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手表，意思是时间有限，你有话快说。 赵长风也不敢浪费时间，开口就说道：“孙老，我还是想跟你汇报一下海东新线的问题。” 孙老摆了摆手，还是以前那副腔调：“我已经退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件事情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吧？你要汇报海东新线的问题，还是去找交通厅金厅长，又或者去省政府找刘省长。” “海东新线是您老当时批准的，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向您老汇报一下。”赵长风说道：“您老这些天也跟着勘测组一起勘测了，其实应该比我更清楚，相比起经过青梅岭的海东新线，我们海州市这次报上去的方案无论在建设成本和建设工期方面都有着巨大的优势。目前海东新线已经成为为制约东江县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必须尽快予以修通。如果还坚持原来的施工方案，无疑会给海州市和东江县带来巨大的财政压力。” 孙老脸沉似水，抬眼望着前方的山峰。 赵长风又说道：“我知道孙老还在忧心家乡青梅岭的发展，关于这个我们海州市也做了相应的规划。如果孙老能够支持海州市上报的海东新线修改线路的方案，我们也准备新修一条三级公路，连接青梅岭和东江县城，这样即使没有海东新线经过青梅岭，青梅岭的百姓也能拥有脱贫路、致富路。” 说完，赵长风期待地望着孙老，为了这条海东新线，赵长风可以说前所未有的委曲求全，而且还站在孙老的角度上去出发，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听了赵长风的话，孙老心中也是一动，如果真的能够修建一条三级公路连接青梅岭和东江县城，虽然没有海东新线方便，但是至少也让大溪镇的乡亲们摆脱了交通条件的制约。不过孙老前面弓已经拉得太足，为了这条海东新线，他甚至豁出了老脸去求杜红军，现在就这么让他收回去，杜红军会怎么想？那些老家伙们又会怎么想？还有青梅岭这些乡亲们又会怎么想？ 想到这里，孙老有些软化的心又硬了起来，他冷冷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件事情你找我没有什么用，该去找谁还去找谁吧！” “孙老……”赵长风叫了一声。 孙老却看了一眼手表，说道：“你还有其他话没有？没有的话我可要下山了。” 赵长风心头的火一下子冒了起来。他之所以在孙金平面前委曲求全，不外乎有两个，一个是看着孙金平年纪大了，足够做他的爷爷，即使是出于对老人家的基本礼貌，也要求他对孙金平要客客气气；第二呢，还是因为孙金平做官时的官声，一个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了一辈子的老革命是值得他打心眼里去尊敬的。可是没有想到孙金平退休之后，却糊涂如斯，不讲理如斯，这让赵长风心头压抑很久的不满一下子爆发出来了。 这些天来，其实赵长风一直在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如果孙金平的工作做不通，那么他究竟该怎么办？是不是就这样忍气吞声地就这样认了！可是真的要是这样，赵长风就不能不问自己一个问题，他做这个忍气吞声的官，究竟有什么意义？ 当初在华北财经学院读书的时候，赵长风就一直在经商和从政方面摇摆不定，最后他之所以选择了从政，出发点有两个，一个是华夏国是一个官本位的社会，他选择了从仕途发展，以后可以不看别人的脸色。另外一个出发点是赵长风心中也有一些理想抱负，觉得一个人一辈子不能只为自己活着，还应该给这个社会，给这个国家做一点什么东西。从这一点意义上来讲，一个高官无疑比一个富商更容易实现赵长风的理想。所以赵长风才会在大学时代就坐拥上千万的财富时却选择了从政的道路。 到了官场之后，赵长风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确实有些幼稚。官场上处处都是潜规则，无时无刻地都在约束着你，把你那颗想干一点利国利民大事的雄心壮志一点一点的打磨掉，直到消磨殆尽。好在赵长风始终没有背离自己的本性，虽然他很多时候不得不向潜规则屈服，但是那颗做人的本心并没有迷失，赵长风始终记得自己的理想，就是要为这个社会，为老百姓多做实事，好事。 可是现在，眼睁睁看着一条有利于海州市经济发展，有利于东江县人民脱贫的路就这样被搅和着，硬是修不下去，而原因仅仅是因为这条路没有经过老省长的家乡，这事情说出去让人都感觉到荒唐，偏偏有真实地发生在赵长风眼皮子底下。 老子就是不干这个鸟副市长，也一定要把这条路修下去。赵长风心中发了狠！你孙金平有几个副省长支持又怎么样？有省委书记杜红军的支持又怎么样？有京城老首长支持又怎么样？老子难道就想不出别的办法瞒天过海把这条海东新线修通？到时候杜红军最多也就是不让我干这个海州市副市长，还能把我怎么的？我就暂时先去闲衙门里坐几年冷板凳，等杜红军退下来了，赵叔叔能不管我？我京城的小姨夫能不管我？最多不过就是进步的脚步落后一点，反正自己少年得志，闲置两年三年，这个时间还是浪费的起的！ 想到这里赵长风冷笑起来，望着孙金平说道：“孙老，我原来很敬重您，在内心中一直把您当作我的楷模，现在却知道，原来我竟然错了。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做我的楷模！” “什么？”孙金平本来拄着登山杖要走，听到赵长风的话猛然转过神来，脸色涨红，瞪大了眼睛望着赵长风，“你说什么？” “我说你根本没有资格做我的榜样。”赵长风眼睛里带着一丝蔑视，“为了自己家乡的一点蝇头小利，就根本不顾全海州经济建设的大局，硬是要海东新线经过青梅岭，当了干了几十年革命，就这么一点素质！” “你……”孙金平拄着登山杖，浑身只哆嗦，一头白发在山风中凌乱的飞舞着，似乎随时都能被山风吹倒。 赵长风心中却丝毫没有对老年人的怜悯，他继续冷笑道：“还说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退下来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要去找省委杜书记？” 说到这里，他看也不看孙金平，手一挥，对鲍晓飞和陈心仁说道：“咱们走！”说着大踏步地从孙金平身边越过，迈步向山下走去。 鲍晓飞立刻快步跟上，经过孙金平身旁时也看也不看面色涨红、浑身发抖的孙金平，往下走去。 倒是陈心仁路过孙金平身旁的时候，低声说道：“孙老，您看这事，您看这事……”做了个很无奈的手势，又低声对孙金平说道：“您老可千万别生气啊，赵市长也是年轻。”说着就追着逐渐远去的赵长风去了。 第五十八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五十八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赵长风走出去两百多米，脚步这才放缓，陈心仁这才追了上来，气喘如牛的来到赵长风身侧，想开口说话，偏偏气息倒腾不匀，嘴边张了几张都没有说出话来。 赵长风斜睨陈心仁，问道：“你什么也不要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从蟒河一号桥到东江县这十六公里公路，如果采取村村通的方式分段修建，你们交通局敢不敢批准？” 陈心仁闻言吓了一跳，本来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又立刻急促起来：俺的亲娘唉！小赵市长这是打算干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旦被上面发现，岂能有好果子吃？ 见陈心仁目瞪口呆的模样，赵长风冷冷一笑，本来想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谁知道你却是烂泥扶不上墙。 “陈局长，你也不用担心，我是主管交通的副市长，到时候报告就由我来签字，有什么后果，你都推到我身上，说是我逼着你们交通局干的。”赵长风目光就越过陈心仁的头顶，向远处看去。 陈心仁这时候才清醒过来，他连忙说道：“不，这事您一点都不知道。明明是我们交通局私下里做的手脚，到时候由什么处分，我来担着。不管怎么说，我在海州市交通局局长的位置上也干了五六年了，至少也要为海州老百姓踏踏实实做一件事情吧？” 陈心仁表面上说的大义凛然，冠冕堂皇，心中却在打着如意算盘。赵市长敢当面责骂孙金平，又敢瞒天过海采用村村通的方式来修这条路，这分明是有恃无恐啊！只有后台特别强硬的人才敢如此嚣张，要不然为了一条公路得罪孙老，得罪杜书记，这岂不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赵长风现在还不到三十岁，也不是马上要退休的干部，能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前程吗？即使是脑子进水，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啊！自己如果能通过这件事情向赵长风效忠，靠上赵长风这棵大树，总是暂时因为瞒天过海修通海东新线的事情受一点处分，过活小赵老板肯定会给自己更大的补偿。 “好！”赵长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们回去好好筹划一下，我就不信死了张屠户，大家都要吃带毛猪！” 三个人就快步往下走，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忽然间一阵猛烈的山风吹来，吹得几个人几乎站立不稳，山路旁水桶粗的杉树在狂风中摇摆着，树干发着吱吱呀呀的声音，仿佛随时会被这暴虐的狂风折断。刚才还是万里晴空的天空顿时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漫天落叶和碎草被被狂风裹杂着，做出扶摇直上的样子，可是却敌不过乌云的重要，怎么也升不起来，只好在低处肆虐着。 好大的风！好重的云！ “怕是要下雨！”鲍晓飞惊叫了一声，这次出门他特意收听了天气预报，是晴转多云，没有预报有雨，所以上山的时候就没有从后备箱里拿出雨伞雨衣，没有想到这天说变就变。 赵长风往往远处看去，只见云层呼啸着往下压着，和远处的山峰碰撞着，那山头一个接着一个，像是浪头一样，在云层和狂风之间起舞。空气潮湿的要命，仿佛伸手一捏就能挤出水来，看来这雨是说下就要下，根本来不及跑到山底啊。 “赵市长，我们到小林场那边去避避雨吧。”陈心仁用手指着来路说道，“林场就在上边不远，十来分钟就到，里面有三间房子，可以暂时躲避一下。”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走，我们上去。”此时他忽然间又牵挂起孙金平起来，生气归生气，老头子可千万不要被这场大雨淋着啊！就说道：“孙老……” 陈心仁知道赵长风的心事，就在一旁说道：“朱光辉就是大溪镇人，肯定也领着孙老到林场去避雨。” 赵长风遂放下心来。 空气中的湿味越来越大，三个人越走越快。往回走了十分钟，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岔路口，陈心仁指着说道：“从这里进去就是林场。”赵长风担心孙老，就使劲儿往青梅岭顶峰方向看，见上面没有人，知道孙老他们应该是沿着岔路去林场避雨，这才示意陈心仁在前面带路。、 弯弯曲曲地走了两百多米，前方出现了三间黑灰色山石垒成的小房子，非常不起眼。就在那里！陈心仁高兴地叫道。石头房子外面站了两个人，正是朱光辉和孙金平的司机，他们既然在，孙金平应该也在。 赵长风见到孙金平果然到了，这才放下心来。三个人快步向石头小房子奔去。刚来到房子前面，就见云层中一道闪电耀眼地亮了起来，将昏黄的大地照得通明。尚未反应过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已经传到众人的耳朵里，整个大地都在闪光中颤抖着、战栗着！ 天空浓密低沉的云层就这样被这声炸雷炸开，仿佛是那道长长的闪光在云层中劈开一条长长的河，无边无际的水就顺着这条半空中的河道飞泻而下。赵长风三人快步向中间的小屋门口奔去，仅仅四五步的距离，三个人浑身就被淋湿。等进了小屋门口，扭头向后看去，身后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铺天盖地的水往下倾泻着，他甚至连四五步外的树木都看不清晰了。 小屋里面积不大，本来已经挤了八九个人，此时赵长风三个人加进来，更显得拥挤。在小屋中间的原木方桌上，一只蜡烛已经点燃，昏黄的火焰在风中摇曳着，孙金平就坐在旁边的木凳上，脸色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阴沉。 赵长风刚才痛快淋漓的骂过孙金平一顿，却没有想到会在这么快地又和孙金平见了面，一时间也觉得尴尬。不过他还是上前去和孙金平打了一声招呼，孙金平却根本不回应他，仿佛面前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朱光辉却腆着脸来到赵长风身边，小心翼翼地套着近乎：“赵市长，看这场雨，我们今天晚上恐怕要被困到山上了……” 第五十九章怜惜老人 第五十九章 怜惜老人 这时鲍晓飞把护林员找过来，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隔壁是厨房，我让他们生着火，您把衣服烤干吧。” 赵长风就领着陈心仁和鲍晓飞随着护林员到了隔壁，在搬了一个木礅坐在灶火前面，熏烤着身上的湿衣服。 到七点钟半的时候，雨终于停了。赵长风三个人的衣服早已经烤干，他迈步走出门外，一轮明月斜挂在天空中，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疏淡地云层，清清爽爽地照了下来，把树叶和野草茎蔓上挂的水珠衬托的如珍珠一般。 地上到处都是积水，踩在上面，混合着枯枝落叶，发出滋啦的水声。 司机扶着孙老也走出外面，孙老嚷嚷着要下山，旁边的护林员就大着胆子说道，这场暴雨这么大，恐怕会引发山洪，再说天色也黑了，下山不安全。 赵长风看了一眼鲍晓飞，鲍晓飞立即心领神会，他让护林员拿着一只手电筒，和他一起到下面去探路。如果山路没有被山洪阻断，那大家还是一起下山，否则这么十几个人，三间小房子，怎么晚上怎么住啊？ 鲍晓飞、朱光辉还有一个护林员就拿着一只手电筒，往山下走去。下过雨的山路非常湿滑，好在天上有一轮明月，他们手中又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着，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扶着山崖拐了一个弯，眼看着要到青梅摩崖石刻的地方了，前方传来水流咆哮的声音，如同打雷一般。鲍晓飞连忙加快脚步到前面一看，只见从山路中间穿过的那条温顺的小溪此时变成一条愤怒的巨龙，在那里咆哮着。鲍晓飞伸手从护林员手中接过手电筒，往水面上照去，等他看清楚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小溪不过五六米宽窄，现在足足有三十多米宽，将整个山路拦腰冲成两断。那轰隆隆作响的水流犹如怪兽一般，夹杂着树枝树干还有乱石，怒吼着向下游出去。 “就这一条路？”鲍晓飞扭头问护林员道。 “还有一条。”护林员说道，“虽然没有山洪，但是却比这条路更危险，晚上根本没有办法走，必须等天亮以后。” 这时鲍晓飞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司机老张的电话。 “鲍科长，你和赵市长怎么样了？”老张焦急地说道，“怎么一直联系不上？” “山顶上没有信号。”鲍晓飞说道，“这半山腰才有信号，看样子我们下不去了，山洪把路给冲断了。” 老张听了之后就更是担心，他紧张地问道：“那要不要我跟东江县委联系一下，让东江县连夜派人上山？” 鲍晓飞看了看水势，说道：“你先别联系，等我回去向老板汇报一下，看看赵市长是什么意见。” 回到林场，鲍晓飞把情况向赵长风做了汇报，赵长风就沉吟了起来。刚才烤衣服的时候，他已经把林场的情况摸了个清楚，这里有三个护林员，三间小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会客厅兼林场办公室，另一间是卧室，卧室里有两张床，平时一个人休息在办公室，另外两个人在卧室里休息。 现在山上加上护林员一个是十三个人，三间小房子虽然挤了一点，但是凑合凑合还是没有问题的，厨房里的食物储备也算富裕，十三个人吃个一两天还没有什么问题。 “小鲍，你这就去告诉老张，让通知东江县委先做一下准备，明天早上等我们的电话。如果到时候山洪还没有退，他们就带人过来。”赵长风说道。 “好，我马上过去！”鲍晓飞应了一声，拿着护林员的手电筒，到半山腰去打电话了。 赵长风又让护林员赶快做饭。然后过去向孙老把情况汇报了一下。孙老那边已经从朱光辉这里听到了消息，知道今天晚上是下去山了，虽然不想理睬赵长风，但是对于赵长风的安排也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四十多分钟后，鲍晓飞回来，正好护林员把饭菜做好，虽然都是些粗茶淡饭，但是大家折腾了一下午，个个饿得要命，吃起来就觉得味道分外香甜，那感觉不比在五星级大酒店吃海鲜差。 吃过晚饭，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孙老毕竟是上了年纪，不停地打着哈欠。于是赵长风就开始安排房间，孙老和他的司机睡那间卧室，其余人分成两拨，五个去厨房歇着，另外六个就在林场“会客室”挤着。 孙老的司机却连连摆手，不肯接受这个安排，原来他有着严重的打鼾的毛病，和孙老睡在一个卧室，害怕影响孙老睡觉。 赵长风不去，司机不去，其他人谁又敢去？赵长风看了看狭小的房间，如果他不过去，甚至大家连个坐在地上靠墙休息的地方都不够，没有办法，虽然明知道孙老讨厌他，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卧室。 小卧室昏暗潮湿，摆了两张小木床，就把房间占得满满当当的，只留下一米来宽的空间。赵长风走进去时，孙老已经躺在床上，脸朝着墙壁，发出低沉而均匀的鼾声。也是啊，孙老体质再好，怎么也是快七十岁的人了，这么折腾一天，肯定是疲倦了。 赵长风想着，慢慢地躺在床上，伸手拉过毛巾被盖在身上，然后探起头来，将桌上的蜡烛吹灭，然后头一挨着枕头，立刻进入了梦想——他也累坏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赵长风忽然间被一阵噼噼啪啪地声音给惊醒，他张开眼睛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一看，孙老正在那里噼噼啪啪地拍打着身子。赵长风正在纳闷，忽然间觉得身上奇痒，思维稍微反应过来，手掌已经下意识地拍到自己的大腿上。 蚊子，该死的蚊子！孙老也一定在拍打蚊子。 赵长风连忙摸出了打火机，点着了桌上的蜡烛，果然，孙老就是在哪里拍打蚊子。赵长风再往身上一看，自己两条大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挠红了半截，想来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挠的。再看孙老身上，只有两三个红疙瘩，想来孙老惊醒的早，一直在打蚊子，没有被咬多少。 赵长风翻身下床，打开卧室门，却看到鲍晓飞就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个小瓶风油精。 “老板，”鲍晓飞低声说道：“我想给你送进去，却又怕吵醒了孙老。” “你再问问，有蚊香没有？”赵长风伸手接过风油精，顾不得往自己身上抹，就扭身就往里走，鲍晓飞在后面追着说道：“没有，护林员说他们整天在山上住，被蚊子咬习惯了！” 靠，只听说虱子多了不痒，还没有听说过蚊子多了不痒。 赵长风身上火急火燎的痒痒，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他拿着风油精来到孙老身旁，把风油精递过去，轻声对孙老说道：“孙老，这是风油精，你往身上抹一些，就不痒了！” 孙老把身子猛得往后一闪，顾不得打蚊子，挥手像是驱赶什么可怕东西似的对赵长风说道：“你快拿走，我对樟脑油过敏！闻着这味就喘不过来气！” 哎，还真叫赶上了，这个巧劲儿！赵长风苦笑一声，孙老对风油精过敏，连带着他都不能往身上抹了。他转身出去，鲍晓飞还站在那里。赵长风把风油精塞到鲍晓飞手里，对鲍晓飞说道：“好了，你回去睡觉吧，不用管我！” “老板……” “好了，去睡觉吧，听到了没有？”赵长风把脸沉下，鲍晓飞才迟迟疑疑地走了。其实他已经从孙老的司机那里听到了孙老对风油精过敏，可是他还是坚持把风油精给赵长风送来，那个孙老过敏不管他的事情，他一定要保证老板不要被蚊子咬。可是现在…… 赵长风回到卧室，抓起枕巾，在房间内挥舞起来，往外拼命地驱赶着蚊子，也别说，这一招多少有些效果，房间里的蚊子顿时少了很多，连嗡嗡声都小了很多。 赵长风扭头看了看孙老，脸色疲倦，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眼角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不由得内心一软，一时间也忘记了两个人在海东新线上的龃龉，眼里的孙老只是一个可怜的疲倦的老人。 “孙老，您裹好上单子，只把眼睛露出来，这样蚊子就不咬了。” 孙老这时又倦又困，他也不再拒绝赵长风的好意，伸手揭起身下的单子，把自己包裹好，赵长风又在一旁帮着掖掖边角，孙老终于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眼睛和鼻子露在外面。 这一招果然管用，蚊子果然对孙老无可奈何。不知不觉中，孙老就躺在那里睡着了。到了后半夜，孙老起床小便，他迷迷糊糊地看到对面的床上，赵长风直挺挺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是挺尸一般。孙老吓了一跳，他点着蜡烛仔细一看，只见赵长风浑身上下就穿着一条平角内裤，脸上、胸膛上、小腹上、胳膊上、大腿上，沾满了芝麻大的黑点点。孙老举着蜡烛仔细看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赵长风身上这些芝麻大的黑点点都是把肚子吸得饱饱的蚊子，它们喝饱了血，懒得动弹。 “小赵！”孙老浑身一抖，蜡烛就掉落在地上。 第六十章轩然大波 第六十章 轩然大波 第二天一早，东江县委书记马千里率领着消防战士赶到青梅岭，把孙老、赵长风一行人接应下了。 下了山之后，孙老没有做丝毫停留，急匆匆地乘车返回了羊城。到了羊城，孙老也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直接把车开进了省政府，找到副省长刘兆东。 刘兆东因为海东新线的事情在杜红军那里碰了个钉子，这才知道老省长孙金平的影响力，所以一见是孙金平过来，就连忙客客气气地迎了出来。对于这样虽然退下来但是在地方上还有巨大影响力的老干部，刘兆东打定主意再也不轻易招惹。他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是太过分，就尽量答应。实在是超出自己能力和权限范围之外的，那就耐心说明，总之，不能再起冲突。 但是刘兆东没有想到，孙金平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求省里尽快批准海州市的海东新线项目，说当初他分管交通时，制定的海东新线项目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现在海州市提出修改方案是对当初他的错误的纠正，省里应该尽快批准。 纵使是刘兆东在官场久经历练，见过无数大场面，但是听到孙老提出的要求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惊讶了一下。他甚至在怀疑孙老这是不是在正话反说，对他兴师问罪来了？但是他仔细看了一下孙老的神情，揣摩了一下孙老的语气，这才敢肯定，孙老不是在说反话，而是真的想让他批准海州市上报的方案。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下午还人汇报，孙老在海东新线勘测现场监督那些勘测人员，怎么今天上午，孙老立场就改变了，跑过来要求同意海州市上报的方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孙老的态度怎么会发生这样截然不同的变化？难道说又是赵长风？假如是真的，那么这个小赵市长的活动能量也太大了吧？连这样老顽固的工作都能做通，真是不可思议啊！ 见刘兆东半天没有说话，孙金平就忍耐不住了，他双手扶着登山杖作势欲起：“刘省长，这件事情要是为难的话，我去找杜书记。如果杜书记还不行，我就去京城找副总理。总之，我一定要看到我当初的错误得到纠正！” “孙老，孙老。”刘兆东连忙伸手扶住了孙金平的胳膊，笑着说道：“您老咋是个急性子啊？海东新线当初是集体决策，从当时的背景来看，是正确的，符合当时的经济形势和社会要求的，所以不能说是有错，更不能说是具体哪个人的错误。至于说现在线路究竟该如何走，还是要看勘测组的具体意见。” 见孙金平面色涨红，又要起身，刘兆东连忙接了一句，“不过孙老的意见，我会帮您跟杜书记反映的，您老就安心回去休息，杜书记那边有什么意见，我会转告您的。” 孙金平摆了摆手，说道：“错了就是错了，也不需要往我脸上贴金！我一个退了休的老头子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刘省长，你是交通部下来的，我也是搞了一辈子的老交通，海东新线两条线路孰优孰劣，不都清清楚楚地摆在哪里吗？我当初犯了糊涂，你可不能跟着我犯糊涂啊！” 他叹了一口气，目光透过窗户，望向海州市的方向：“现在海州市的赵市长给我创造了一个机会，让我来挽回以前的错误，我如果不能把握这个机会，那就是一错再错了！” 话题有些沉重，刘兆东有点不太好表态，只好在一旁劝道：“孙老，喝茶，喝口茶。” 孙金平没有端茶杯，而是转过头直视着刘兆东：“我也知道，这时候让你表态会让你很为难，所以也不打算……我只提一个要求，就是你在审批海州市海东新线的方案时以实事求是的态度，选择那条最合适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最充分的线路。” “孙老，这个请您放心，我在这里以一个党员的党性向您保证，我一定会把那条海东新线的最佳设计方案给选出来！” 刘兆东本来就倾向海州市的新方案，此时见孙金平态度如此真诚，就顺水推舟的保证道。 “我老头子谢谢你了！”孙金平站了起来，“那好，我就不打扰你的工作了。” 刘兆东心中舒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个难缠的主儿给支应走了。他站起来紧紧地握住孙金平的手用力摇着，诚恳的说道：“您是交通系统的老领导，以后要多往我这里走动走动，给我指导一下工作！” 依依不舍地把孙金平送到办公室门口，又冲孙金平挥舞了两次手，刘兆东这才退回办公室，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心中说道幸亏粤东省也就这么一个老家伙，如果有几个这样难缠的老家伙，那以后工作还要不要做了？ 那边张秘书已经悄悄地打电话给赵长风，告诉了他这个喜讯。赵长风接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电话却没有丝毫喜悦。现在的官场，想干一件好事怎么这么困难？那方方面面层层叠叠的压力几乎能把人给压死。即使赵长风背景如此强大，却还是步履维艰。就拿海东新线来说，明明他要放弃了，准备赌上自己的前途，冒着得罪杜红军的危险瞒天过海，没有想到最后却获得了奇迹般的收场。 想起在山顶上的一幕，赵长风心中就无限感慨。当时他之所以选择那样做，完全没有考虑到海东新线的问题，也并没有想到他这样做会感动孙金平，让孙金平改变了主意。在他的眼里，孙金平只是一个可怜的疲倦的老人。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爬了整天的山，晚上又折腾了那么久，再被蚊子叮咬无法睡眠，赵长风心中实在有点不忍。又想想孙金平从政几十年都两袖清风一尘不染，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实事，这次被困到青梅岭上，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由他而起，他为老人做出一点牺牲，让老人能够踏踏实实的睡上一会儿，也是应该的。只是后面的发展出乎赵长风的意外，真没有想到，一身包竟然换得海东新线的线路因此得以改变。值啊，一身蚊子包换了两个多亿的，这样的买卖做得值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孙金平突然转变态度的消息也传回到海州，在海州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第六十一章竞相效忠 第六十一章 竞相效忠 什么？孙老同意了海东新线的修改方案，还亲自去找刘兆东副省长做的工作？海州市代市长王刻舟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孙金平树大根深，虽然退下来几年了，但是在粤东省政坛上影响力依然是深不可测，这老头举着一根拐棍，连省委一把手的办公桌都敢敲，还有什么人他不敢惹？可是一个赵长风就能硬生生地压得孙金平去改变主意，莫不是赵长风在京城还有过硬的关系？否则没有理由啊！ 对，一定是这样的！王刻舟立刻联想到岳父告诉他的那个消息，心中嘀咕，难道说京城下来的那位老省长是赵长风请下来做孙金平工作的？如果赵长风能请得动这位大首长，那么他的后台就太…… 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的不光是海州市代市长王刻舟，海州市整个政坛都这件事情给惊呆了。这些过惯了太平日子的官员对赵长风担任海州市常务副市长，准备推行财政制度改革的事情是很反感的，所以见赵长风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要动手改变海东新线的设计方案，心中都暗自庆幸，指望着赵长风在海东新线的项目上碰个鼻青脸肿，威风扫地，到时候在海州市推行起财政制度改革来就没有什么底气。而且事情也正如他们所料想的那样，孙老省长发怒了，亲自出手干预了海东新线的方案，可是谁又能够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赵长风连孙老省长都解决了。换句话说，连孙老省长这样树大根深的粤东省政坛元老都抵挡不住赵长风的攻势，那么他们这些海州市的小鱼小虾在赵长风推行公共财政制度改革时又如何敢跳出来螳臂当车呢？ 别说是这些人，连市委书记苗晓亲自打电话给赵长风，虽然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情，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想知道赵长风究竟是走了什么门路，做通了孙金平的工作的。 对于其中的原委，赵长风自然不能如实相告，他只是含糊其辞地说自己也不是太清楚，因为他京城和粤东上下托了好几层关系，究竟是那层关系起了作用，让孙老在海东新线上吐了口，还真的不好说，也许是几层关系都起作用了吧？这才让苗书记不再追问下去，不过苗书记又撂下一句话，说以后海州市遇到什么难做的工作，一律交给赵长风公关。这真是让赵长风哭笑不得。还让我去公关呢？就是孙金平一个人，都弄得我狼狈不堪，都使上义务献血这一招了，最后才搞定，如果再来几个像孙金平这么麻缠的人，岂不是糟糕之极？ 关于赵长风是如何让孙金平改变主意的内幕，海州市高层领导都不清楚，更别说下面的基层干部了。按理说这件事情也仅仅限于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但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不但在海州市官场上传开，还传到了社会上，并且迅速地衍生出几套所谓的内幕消息，演绎出几个不同的版本。 虽然说粤东省风气与内地相比，商业气氛更为浓郁一些，但是华夏人那种与生俱来的政治基因却并没有因此消失，对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并不比内地某些城市逊色。 就海州市来说，老百姓同样热衷于传闻官场消息，并且习惯于根据自己的好恶评论当政者，那些大爷大妈，每天早上喝早茶时，下午打麻将时，都会嘴递嘴的传播一些所谓的内幕消息。而那些号称消息灵通的民间评论家更不示弱，他们更是争先恐后地向人兜售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而且事实证明，这些大爷大妈以及兼职的民间评论家的消息真实率还蛮高，很多事情都是先从他们嘴巴上发端，最后才得到证实。 对于著名的海州盲肠，海州市老百姓投入的关注程度一点不比赵长风低，一条宽阔的大道，出了西湖区就被阻塞在那里，还有那座横跨了蟒河两岸的半成品大桥，就那样孤伶伶的停在那里，任凭风吹日晒，谁看了会不心疼？老百姓提起这件事情都骂干这件事情的平败家子，即使是孙金平官声一向很好，但是此时老百姓提起他，忍不住还是要骂上几句。大家都知道，正是这个孙金平为了家乡的青梅岭的一点蝇头小利，把海东新线硬生生弄成了海州盲肠。 现在，新任常务副市长赵长风竟然能够修改孙金平当初定下来的方案，让海东新线重归正途，这怎么能够不引起海州市的老百姓兴奋和热议呢？ 关于赵长风如何做通孙金平的工作的，社会上流传着不同的传闻，大致有这么两个版本： 一个版本是说，赵长风在青梅岭上当着很多人的面怒斥老省长孙金平，孙金平被赵市长骂得羞愧难当，落荒而逃，躲回到羊城市闭门不出，声称以后再也不管海东新线的事情。 另一个版本则更传奇一点，赵市长屡次登门拜访孙金平，向孙金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是孙金平一直顽固不化，坚持海东新线现有的方案，赵市长最后被孙金平的态度激怒了，就越过粤东省委直接向中央领导上书。中央领导接到赵市长的信之后，就下来一位老首长亲自来粤东调查，孙金平一见事情闹大了，才不得不向赵市长低头，同意赵市长的海东新线方案。 一时间赵长风在海州民间名声大振，所有人都知道，赵市长和其他官员不一样，不但来头大，而且敢作敢为，敢为老百姓做主。有很多人在庆幸海州市来了这么一位好官的同时，都在偷偷地写着材料和状纸，准备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和不公平待遇向赵市长诉说，让赵市长给自己做主。 不说民间百姓的反应，就说官场上的这些大小干部，对赵长风的态度也不一样。以前赵长风来到西湖一号大院，很多机关干部见面了虽然也打招呼，但大多只是礼貌的招呼一声，并没太多热情，只有在赵长风直接分管的那些干部才会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敬畏地叫着赵市长。 现在却又不同，不但是市政府的机关干部，连市委的机关干部见了赵长风都老远地拐过来，热情而又敬畏地同赵长风打着招呼。谁都知道，赵长风虽然只是常务副市长，在海州市委领导班子中不过排行第七，但是按照赵长风的实际影响力，恐怕至少要排在海州市第三号的位置上。 搞定一个海东新线竟然能带来这么神奇的效应，这确实有点出乎赵长风的意料。不过这样也好，有海东新线立威，在推行财政制度改革时，看谁敢撞上枪口。 来到办公室，赵长风刚端起茶杯，鲍晓飞就推门进来汇报了：“老板，劳动局丁一尘局长过来，说是要向您汇报劳动局扶贫的情况。另外发改委、财政局、审计局、国资办、法制办、金融办、驻京办、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主任等十几个局长主任都等着向您汇报工作呢！” 赵长风轻轻一笑，这些局长主任，眼皮子还真活络啊！前一段他忙着海东新线不可开交的时候，也不见这些局长主任这么勤快过，现在看自己在海东新线上有了斩获了，都赶快跑来献中心了。 “丁局长你就让余秘书长接待一下，余秘书长是扶贫开发办公室主任，正好对口嘛。”赵长风沉吟了一下，先把最让他冒火的丁一尘给支走。卫建国在丁一尘手下吃了那么多苦头，这个事情绝对不能算完。赵长风以前是被海东新线缠着脱不开身，现在腾出手来，肯定要给卫建国一个说法，否则他没有办法向自己的老搭档交代。 “是！”鲍晓飞应了一声，却没有走，等着赵长风的进一步指示。 “另外让财政局李明生局长和发改委张主任留一下，其他人嘛如果没有什么紧要事情就先让他们回去。有机会再安排他们过来汇报。” 鲍晓飞一走出去，挤在他小办公室里的十几个局长主任都围了过来，纷纷问道：“鲍科长，赵市长现在有空吗？什么时候见我啊？” 鲍晓飞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他扭脸望向丁一尘，丁一尘就一脸期待。鲍晓飞说道：“丁局长，赵市长今天很忙，不能听取你们劳动局扶贫工作的汇报了。你可以先去找余秘书长，他是扶贫办主任，你可以把有关情况先和余秘书长交流一下。” 丁一尘脸色就有些昏暗，他还想说什么，鲍晓飞却不给他机会，转身对财政局李局长和发改委张主任…… 第六十二章开始动手 第六十二章 开始动手 “李局长、张主任，你们两位留一下。”鲍晓飞说道。 李局长和张主任听说鲍晓飞让他们两个留下，不由得精神一震，知道今天是一定能够见到赵市长了。遂也不多话，而是面带得意的看了看周围的一脸焦急的同僚们，笑眯眯地坐回到沙发上安心等候了。 其他局长主任哪里顾得上看李局长和张主任的表情，他们围着鲍晓飞焦急地追问：“我们，我们呢？赵市长有没有提到我们？” 鲍晓飞笑着说道：“很是抱歉啊，各位局长主任，因为赵市长时间实在有限，今天怕是抽不出时间见你们了，你们先回去，等这两天赵市长能挤出时间，我打电话让你们来汇报，行吗？” “鲍科长，拜托你再想一想办法嘛。”这些局长主任当然不肯就这么死心，“我们只占用赵市长一点点时间，你再去帮我们在赵市长面前通融通融。” “通融通融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们扭头一看，原来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高昌山。职务同样是局长，但是局长和局长可不一样，高昌山挂着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牌子，是海州市的领导，而他们这些局长主任之流，不过只是中层干部，和高昌山是没办法相比的。 “高局，我们有工作要找赵市长汇报，这不让鲍科长帮忙通融吗？”这些局长主任的脸上都挂着笑。 高昌山看了鲍晓飞的神色，知道是赵长风不愿意见他们，于是就挥手说道：“你们改天吧，我这里有重要工作要和赵市长商量，恐怕要弄到深更半夜了！”说着也不理睬这些局长主任的，推门进了赵长风的办公室。 这些局长主任互相看了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被高昌山这么一搅局，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只有改天再来向赵市长剖白心意了！ 赵长风见到高昌山进来，连忙迎了出来，把高昌山让到沙发上。 高昌山也不和赵长风客气，伸手抓起茶几下的软中华，往嘴里塞了一根，一边点火，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长风市长，是时候了吧？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证据都收集齐了？”赵长风也摸了一根烟，捏在手里。 高昌山伸手打开手包，拿出一叠材料递给赵长风：“这是东江县大溪镇党委书记朱光辉和海东新线工程指挥部副总指挥相互勾结，在海东新线工程中收受贿赂，贪污侵占工程款的材料，反贪局经过秘密调查，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只要你点头，随时可以动手。” 赵长风翻看着手中的材料，脸色越来越阴沉，当翻看完之后，他把材料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说道：“这几只硕鼠，好大的胆子，官职不大，竟然敢几百万的贪污，如果不给予处置，人民会骂我们失职的！” “是啊！这几个家伙也胆大妄为了！”高昌山说道，“我这就通知反贪局，立即动手！”见赵长风没有说话，高昌山就明白赵长风默许了他的意见，就立即打电话给海州市检察院反贪局：“王局长吗？我是高昌山，我现在以政法委飘天文学！” “高飘天文学！”电话里传来清晰的回答。 “好，提醒同志们主意安全，等你们胜利归来，我给你们庆功！” 挂了电话，高昌山说道：“朱光辉这几个家伙，鬼得很呢。得知孙金平老省长同意了海东新线的修改方案，就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暴露。他已经订了明天去加拿大的飞机票，如果我们晚一点动手，很可能让这只硕鼠溜掉。” “呵呵，有高局在后面坐镇，他们这几个小角色还能溜掉？”赵长风伸手弹了弹烟灰。 “嘿嘿，这个倒是！如果我亲自布置了还让这几个小鱼小虾溜走，那么以后也没脸来混你的烟抽了。”高昌山笑嘻嘻地又点了一根烟，和赵长风套着近乎，“长风市长，我这件事情给你办的这么漂亮，你的存货是不是也得……”说到这里，高昌山用手指做了一个往外捻的手势。 “高局，我哪里还有什么存货啊？上次杜书记一共只给我两盒熊猫，我不是已经分给你一盒吗？”赵长风苦笑着说道。 “那还有一盒呢？”高昌山皮着脸说道，“我可知道，你不喜欢熊猫的味道，那一盒应该还在。” “哎，你这个老高啊！”赵长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那盒特供熊猫，扔给了高昌山。 “我就知道你心疼老兄，一定替我保存着呢！”高昌山嘻嘻一笑，把熊猫装进了口袋，“长风市长，劳动局那边也有些消息了。我的一个手下从海王汽车维修厂老板嘴里撬出了消息，劳动局办公室主任戴天德每年在车辆维修费方面要吃六七万回扣呢！” “准确吗？”赵长风眼睛亮了起来。劳动局办公室主任戴天德是丁一尘的心腹，肯定掌握了丁一尘很多秘密，如果反贪局能够掌握证据把戴天德抓起来，那么以反贪局那些办案手段，不出三天，戴天德肯定会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倒出来，丁一尘肯定跑不掉。 关于丁一尘的举报信，赵长风这边也收到有，但是丁一尘是市管干部，要想调查他，必须经过市委常委会的同意。而从戴天德身上入手，就不用顾忌这些东西，高昌山可以直接下命令。而一旦撬开戴天德的嘴巴，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到市委常委会上，谁还敢袒护丁一尘？ 赵长风本来不打算这么早就对丁一尘动手，但是卫建国在劳动局的遭遇促使赵长风提前动手，他必须还卫建国一个公道，让所有跟着他的人知道，只要忠心耿耿跟他做事，不管受了什么委屈，他赵长风都会给他们讨回一个公道的。 第六十三章惊慌失措 第六十三章 惊慌失措 “我已经亲自落实了！”高昌山点头道：“这个戴天德，不光是吃汽修厂的回扣，还给汽修厂老板戴上一顶绿帽子，汽修厂老板一直是敢怒不敢言，只是暗中留下了证据，这次全到交出来了。” 按理说一个六七万元的小案子，怎么着也不会让一个堂堂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亲自关注，但是高昌山知道卫建国和赵长风的关系，所以也就以市委常委之尊，亲自去落实戴天德这个小小的科级干部贪污数万元的证据。 “好，立即对这个戴天德采取措施。”赵长风说道。 “请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最短时间内撬开他的嘴巴。”高昌山笑道，“要不然我就对不起你这一盒熊猫了。” 他说着就站起身来：“我看老李和老张在外面热急火燎的等着见你，我如果再坐下去，指不定这两个家伙在心里怎么骂我呢！我还是给他们留下点时间吧。” 赵长风就站起来拉着高昌山的手笑着说道：“老李和老张哪里敢骂你？他们还担心你去揪他们的小辫子呢！” 把高昌山送到门口，李局长和张主任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热情地叫道：“赵市长。” “好。”赵长风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在财政局李局长和发改委张主任脸上扫了一扫，说道：“李局长，你进来一下。”说着转身进去。 李局长就连忙整理整理衣领，又拉了拉西装下摆，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瞥了张主任一眼，然后就迈着小碎步跟着赵长风进去了。 见赵长风首先接见李局长，张主任就有些沮丧，但是旋即他想起刚才那些被赶走的同僚们，心理又平衡多了。那些个家伙，赵市长今天来见都不愿意见，说明在赵市长心目中，自己比他们地位还是重要的多。 在市长楼的走廊里站得都腰酸背痛了，丁一尘还是没有能够见到赵长风，看看天色马上要黑了，丁一尘知道今天是没有希望了，只好沮丧地下楼，让司机开车送他回去。在回去的路上，丁一尘接到几个电话，都是邀请他出去吃饭的，他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啊？ 当初他不知道卫建国和赵长风的关系，把卫建国得罪的那么狠。后很知道了赵长风和卫建国的关系之后，丁一尘就拼命地开始修补他和卫建国之间的关系，在局里处处向卫建国示好，奈何前面他把卫建国整得那么狼狈，卫建国心中的积怨之深，并不是丁一尘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消弭得了的。 见卫建国并不接收他的示好，丁一尘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并不厉害。毕竟卫建国的靠山赵长风目前正陷入海中心线不能自拔。假如海东新线这个工程搞不好，赵长风开始就栽了一个大跟头，那么接下来这个海州市财政改革，赵长风肯定会步步受阻。相比起海东新线修改线路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来，这个全市财政制度改革，损害的可是整个海州市全体官僚阶层的利益。手中的财权被市里收回去了，对部委办局这些头头脑脑来说，等于说权力被捋夺了一大半，谁会甘心乖乖的把权力奉送上去。加上海东新线赵长风已经出师不利，威风先折了一半，财政制度改革再四面树敌，够赵长风焦头烂额的，到时候赵长风拉拢自己这个实权局的局长来还不及，又怎么会继续纠缠卫建国过往的一点小事而把自己推向他的对立面？ 丁一尘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很精，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被攻克的堡垒竟然被攻破了，以孙金平孙老在粤东省政坛的实力，最后竟然也不得不向赵长风低头，同意了海州市上报的海东新线修改方案。丁一尘还从在省政府办公厅里当副处长的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传来的准确消息，是孙老亲自到刘兆东副省长那里要求刘兆东对海东新线开绿灯的。这个事情说明了也说明了孙金平孙老所受的压力之大，也说明了赵长风后面的背景深不可测。 现在这海东新线已开工，赵长风就等于在海州市站稳了脚步，挟着在海东新线项目上大获全胜的威势，赵长风开始在海州市推行财政制度改革，海州市大小官员谁敢直缨其锋？恐怕是市委书记苗晓、代市长王刻舟，对这个炙手可热的副手都要退避三舍吧？ 丁一尘知道，以前赵长风没有可以为难他，是因为赵长风深陷海东新线泥潭，自顾不暇。现在海东新线已经搞定，赵长风权势如日中天，又得出了空暇时间，能不追究他在劳动局对卫建国干下的那些龌龊事？即使赵长风不打算追究，但是能架得住卫建国过去诉苦打小报告吗？卫建国对他丁一尘可是恨之入骨啊！ 丁一尘正坐在小车里忧心忡忡的胡思乱想，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是自己秘书的号码，以为又是谁通过他想约他吃饭，于是接通电话不等秘书说话，就没有好气地说道：“烦不烦啊？我不是交代过了，这几天谁请我吃饭我都不去，一律推掉！” “局……局长，不是……不是的。”秘书在电话里慌里慌张地说道。 “不是什么啊？连个话都说不清楚，慌里慌张地干什么？说，怎么了？”丁一尘本来心情就不好，一听秘书说话的腔调如丧考妣，心中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局……局长，检察院反贪局的人把戴主任给抓走了！”秘书受了一顿呵斥，语速果然流利多了。 “什么？”丁一尘浑身一颤，心就无边无际地沉下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个小时以前。” “混账，半个小时以前的事情，怎么现在才汇报？”丁一尘气急败坏地吼道。 “局长，我也刚接到戴主任家属的消息，反贪局是在戴主任家把他带走的。”秘书委屈地说道。 “我知道了！”丁一尘停了一下，又说道：“这件事情注意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局长，我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向你汇报了，其他人谁都没有告诉。” “做得对。”丁一尘交代道：“你就留在局里，注意局里的动向。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挂了电话，丁一尘想了一想，拿出电话号码簿，翻出检察院一个老关系的电话，拨了过程。 “老张，是我啊，丁一尘。”丁一尘说道：“向你了解个情况，我们局办公室主任老戴……” “啊，丁局长，你是说那个戴天德吧？”老张在电话里很客气，“这件事情我也只是听说一点，好像是什么经济问题，具体什么个情况也不大清楚，你要想了解详细情况，最好是找王局长，这件事情是他们反贪局负责的。” 丁一尘和反贪局王局长虽然在一起吃过几次饭，但是并没有太多交情，要找他了解情况攀交情肯定是行不通的，看来只有公事公办了。想到这里，丁一尘就找出王局长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王局长，我是劳动局老丁，我刚才听我们局办公室主任戴天德的家属像我反应，说戴天德被你们的人带走了，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啊？” “丁局长啊，是有这么一回事。”王局长说话倒是爽快。 “王局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戴天德同志工作起来一向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在我们局里风评很好，是我们局优秀的干部，不可能犯什么错误啊，你们为什么要抓走他？”丁一尘说道。 “丁局长，戴天德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总之，我们既然把他带走，肯定有我们的原因的。”王局长说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因为办案需要，暂时不能告诉你。” “王局长，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吧？”丁一尘见王局长承认了，语气就冲了起来，“保密保密！你抓走了我的办公室主任，连声招呼也不打，事后我问起来原因，还口口声声说保密！我们劳动局也是堂堂正正的政府机关吧？先不管戴天德同志究竟有没有犯错误，即使他犯了什么错误，他也还是劳动局的办公室主任吧？你们反贪局过来带走我们劳动局的办公室主任，是不是得先向我这个局长通一下气、打这招呼呢？你们这样的搞法，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们劳动局啊？” “丁局长，这件事情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高昌山亲自布置下来的，你如果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去向高书记反应。”王局长却根本不吃丁一尘这一套，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第六十四章人大主任 第六十四章 人大主任 听说是政法委书记高昌山亲自布置下来的，丁一尘心头上的虚火一下子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今天下午在市长楼，他亲眼见到高昌山去找赵长风，然后就发生了戴天德被反贪局带走的事情。现在又听王局长亲口说，这个事情是高昌山亲自布置下去的，那么就说明，高昌山去见赵长风，很可能就是商量戴天德这件事情。这样下来，整件事情才合情合理，动手的是高昌山，背后站着的人却是赵长风。 动手了，竟然在这个时候动手了！丁一尘心中叫道，他完全没有想到，赵长风这边会下手这么快，海州新线刚有个眉目，这边就立即对戴天德下手，根本不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 丁一尘的阅历，自然不会傻到认为赵长风对戴天德下手，目标就是戴天德，很明显，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表面上看他们对付的是戴天德，实际上目标针对的却是他丁一尘。办公室主任，天生就是局长的心腹，如果不是丁一尘的心腹，丁一尘也不会把戴天德放到办公室主任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既然是心腹，等于说丁一尘很多事情都不会避开戴天德，甚至会亲自交给戴天德去办。现在把戴天德抓过去，就等于抓住丁一尘的软肋，只要戴天德在里面顶不住，开口交代出丁一尘的事情，丁一尘就算是案板上的鱼肉，任赵长风宰割了。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迅速行动起来，想办法把戴天德捞出来。现在他们刚把戴天德抓进去，戴天德肯定还不会顶一顶，不会开口交代，如果能够及时找到关系，把戴天德放出来，那么事情还有挽回的机会。不然等时间一长，戴天德顶不住压力开口交代，那么什么都完了！ 丁一尘在脑海里盘算着自己的关系网，看看哪一个能起作用，把戴天德给捞出来。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本不想接，转念一想，却又接通了。 “丁局长，是我。” 电话里声音压得低低的，但是丁一尘一下子还是听出了，是自己的老关系，检察院老张，“啊，老张，你好你好，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丁局长，情况不是很乐观啊。”老张说道：“根据我刚得到的消息，你们局的戴天德收取了海王汽修厂六万多元的回扣，反贪局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之后才动手的，这次老戴怕是在劫难逃了。” “啊，我知道了，多谢，多谢。”丁一尘虽然心情很沉重，还是对老张表示感谢。关键时刻老关系还是起了作用，能够冒着风险换电话号码向他透漏这个消息，说明这个朋友没有白交。 挂了电话，丁一尘面色苍白地瘫在车座后面，他刚鼓起的决心像是一个虚张声势的气球，啪地一声被老张递过来这个锋利的消息给刺的粉碎。前面他所设想托关系捞戴天德的计划，都是建立在检察院反贪局没有掌握戴天德具体的犯罪证据的基础上，这样托的关系也好说话，你们又没有掌握什么确凿的证据，还不把人给放了？即使不放人，也不能无限期的扣押吧？最多三天，七十二个小时，就必须把戴天德放出来。可是现在呢，反贪局已经掌握了戴天德的犯罪事实，这种情况下，即使托的关系再硬扎，反贪局只要顶着，别人也无可奈何，毕竟掌握着铁的犯罪证据，反贪局就立于不败之地了。以他们手段，只要多关戴天德几天，戴天德肯定就会顶不住，把一切都和盘托出，到时候他丁一尘想再置身事外，恐怕是不可能了！ 完了！全完了啊！一步错，步步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看来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丁一尘心中哀叹道。 丁一尘为什么这么恐惧，是因为丁一尘有一个致命的把柄在戴天德手中。海州劳动大酒店也就是海州市劳动局培训中心的承包商是是戴天德的小舅子，为了低价拿到劳动大酒店的承包权，他给丁一尘送了六十万。现在戴天德进去了，这件事情肯定会被咬出来…… 这时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劳动局大院，他见丁局长呆呆地靠在后面愣神，就扭头小声地提醒道：“丁局长，到了。” “啊，”丁一尘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往窗外望了望，摆手说道：“我不下去了。走吧，到丽景路去。” 司机跟随丁一尘多年了，知道这个时候丁局长到丽景路去，只可能去一个地方，那就是丁一尘的叔叔，原海州市人大副主任丁桥梁家里去。 啪！丁桥梁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礅，冲丁一尘吼道：“我当初怎么教育你的？莫伸手，伸手必被捉！你怎么这么大胆子，什么钱都敢收啊？” 丁一尘额头上立即冒出汗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嗫嚅地说道：“叔叔，我错了，当时我也是一时糊涂。您再帮我这一次吧，我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 “就你这样，还想着以后？这次能保住一身平安，我就要去菩萨面前给你烧高香了！”丁桥梁吼道，“你知道六十万是多么大一个数字吗？即使你不考虑你自己的前途，就不想想你的老婆孩子吗？” 丁一尘不敢再言语，只是用手不停地抹着额头上汗。 “老头子，乱发什么脾气？有话不会好好说？看把孩子吓的！”丁一尘的婶娘走过来了，她伸手递给了丁一尘一盒纸巾，说道：“阿尘，把汗擦一擦。” 丁一尘和这个婶娘还有一层关系，就是丁一尘的老婆是婶娘的亲外甥女，当初就是婶娘亲自为他们撮合的，所以婶娘对丁一尘比丁桥梁还要亲。 见老太婆出面，丁桥梁面色就放缓了一下，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问道：“阿尘，我现在只问你两个问题。第一，除了这六十万，你另外还有没有收其他人的钱？第二，这些钱放在哪里？” 丁一尘一连用了五六张纸巾，才把脸上的汗擦干净，这时婶娘又把茶杯递给他，他结果茶杯喝了一口，才轻声说道：“没有了，就这六十万。我一直牢记着你的教诲，除了平时接受别人一些吃请外，从来不收受大的钱物。这六十万也是戴天德非坚持要送，说是他弟弟的一片心意，我又考虑他也不是外人，不会出什么问题，一时糊涂，就收下了。至于其他人的钱物，我从来不敢收，担心不可靠，会出问题。” 他抬头偷偷看了一下丁桥梁的脸色，顿了一顿，才有说道：“这些钱我都存在银行里，分文没动。” “胡闹啊，胡闹！”丁桥梁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丁一尘屏住呼吸，眼睛盯着叔叔的身影来回移动，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叔叔身上了。 丁桥梁走了四五个来回，这才站住了身子，扭头对丁一尘说道：“我现在只能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求苗飘天文学开一面。” 丁一尘大喜，连忙站起来说道：“多谢叔叔，多谢叔叔，我知道还是叔叔心疼我！” “先别高兴得太早！”丁桥梁沉声喝道：“你这边还要答应我两件事情，答应了，我才能过去找苗书记，不答应，你就爱怎么办怎么办，我是帮不了你了。” “叔叔，你说的话我能不答应吗？别说是两件事情，就是一万件事情我也答应。”丁一尘陪着小心说道。 丁桥梁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第一，你必须马上去找到戴天德的弟弟，想办法让他把这六十万元收回去。” “好，我一会儿就去找他！”丁一尘说道。 “第二，这个海州市劳动局你恐怕不能再呆下去了，要换个地方。”丁桥梁斜着眼睛看着丁一尘。 “叔叔！”丁一尘叫了起来。 “怎么？不愿意吗？”丁桥梁冷冷地说道：“那你就等着反贪局上门吧！” 丁一尘面色惨败，拳头攥了又放，放了有攥，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在海州市这些部委办局中，劳动局可是响当当的热门大局，管理着几十个亿的社保资金，不知道多少人眼热这个位置。为了当初能够爬上这个位置，叔叔甚至不惜提前半年退居二线。可是付出了那么代价得到的这个位置，现在就这样眼睁睁的要让出去，不甘心，不甘心啊！ 第六十五章书记出马 第六十五章 书记出马 丁一尘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叔叔，我不是不愿意，我是觉得对不起您的这一番心血啊。当初为了我，您……” 见丁一尘哭了起来，丁桥梁心中也是一软，他拉着丁一尘的手缓缓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阿尘，不要哭了，没有失去的痛苦，就不知道拥有时的弥足珍贵。职位再高再好，也得要有福享用啊，对不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保住你的行政级别，即使到闲杂衙门中坐几年冷板凳，以后只要找准了机会，还能东山再起，如果你舍不得这个职位，最后恐怕要把自己的政治前途都全部葬送啊。你想一想，当初你整卫建国那么狠，现在他们抓住了你的把柄，你不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就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吗？” 下了专用电梯，苗晓迈了几步，来到赵长风办公室的侧门，推门进去。这个侧门开在办公室的另一侧，另外一侧需要经过秘书办公室的门正好错开。 交通局局长陈心仁正拿着本本正坐在赵长风对面毕恭毕敬地汇报着工作，赵长风一边听着一边不时的在关键环节上问一两句话，这时却听见侧门一响，苗晓书记推门进来了。赵长风连忙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大步迎了出来。 “苗书记，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我过去向您汇报啊。”赵长风握住苗晓的手恭谦地说道。苗晓是班子的班长，虽然两个人关系好，但是在人前人后，赵长风总是注意维护班长的权威，给苗晓以足够的尊敬。 “呵呵，我也是走到这里，顺便过来看看。”苗晓用力摇了摇赵长风手。 “苗书记。”陈心仁脸上堆着笑，站在一旁打着招呼。心中却暗自惊叹道。乖乖啊，小赵市长还真了不得，苗书记竟然亲自来办公室看他。一般来说，市委书记作为领导班子的班长，在市委市政府享有最高的权威，除了下来检查工作，否则是不会到副手办公室来的。别说赵长风是一个常务副市长，即使是苗晓有什么事情找代市长王刻舟，也是打一个电话让王刻舟去他办公室汇报，绝对不会降贵纡尊，到王刻舟的办公室去，这就是所谓的身份问题。至于市政府这边普通的副市长，说句不好听话，除非是苗书记亲自召见，否则眼巴巴的上门去汇报工作，也不一定能够踏进苗书记办公室的大门。 “呵呵，你们谈，你们谈。”苗晓笑呵呵地在长沙发上坐下。 “我已经汇报完了。”陈心仁忙说：“正要出去呢！”说着看了一下赵长风，见他没有别的表示，就退了几步，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推门出去。 见陈心仁从赵市长办公室里出来，等了一上午的海州市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李夏华就连忙站起来，急吼吼地要往里冲。陈心仁一把拉住了李夏华，说道：“你不能进去，里面有人。” “娘的，谁又抄了老子的后路？明明是轮到我了嘛！”李夏华愤愤不平地说道。 “谁？说出来吓死你！”陈心仁冷笑了两声，“苗书记！” “啊！苗书记？”鲍晓飞小小的秘书办公室里一片惊呼，小赵市长还真是炙手可热啊，连苗书记都亲自过来，这也太那个啥了吧？ 李夏华更是目瞪口呆，他想起刚才自己刚才爆的那句粗口，恨不能打自己两个耳刮子。本来以为是那个局长主任的大着胆子走了后面去抢先见了赵市长，谁有能知道，竟然是苗书记亲自光临？ 办公室内，赵长风亲自给苗书记泡茶，看见鲍晓飞推门要进来，就轻轻挥一下手，鲍晓飞就知机的退了出去。 在鲍晓飞秘书办公室等候的这几位局长主任本来还有点不相信陈心仁的话，但是看到鲍晓飞刚推开门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一脸凝重的表情，这才知道，陈心仁刚才说的话全无虚假，苗书记真的是过来看赵市长来了。 把茶杯端放在苗书记身前，赵长风挨着苗书记并排坐了下来，显示出两个人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苗晓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几下，这才把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连连点头说道：“长风市长，你这个信阳毛尖愣是好喝得很啊。还有没有，再给我弄两盒。” 赵长风笑着说道：“苗书记，中原省茶叶公司昨天给我送来了四盒，我正说要给您送过去两盒呢，没有想到你竟然提前摸上门来了。” “是吧？我的鼻子可是很灵啊！”苗晓斜靠在沙发上，得意地笑了起来。 赵长风知道苗书记来他办公室肯定是有事，绝非他自己所说的顺便过来看看，但是苗书记既然不开口提这件事情，赵长风也不着急问，就笑呵呵地陪苗书记扯谈着。 又扯了几句，苗晓这才把话题收回，望着赵长风说道：“长风市长，听说劳动局办公室主任被检察院反贪局抓起来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高局长跟我谈起过这件事情。”赵长风说道。作为常务副市长，他名义上也分管着政法系统，高昌山向他谈这件事情也是职责之内的，别人说不出什么的。 在这里多做一些解释，虽然说政法系统一般都是市委分管，但是市政府这一块，也会有一个副市长名义上分管着政法系统，一般来说，都是常务副市长来分管政法系统。只是赵长风作为常务副市长这个分管和高昌山那个政法委书记分管有些区别，从职责上来说，常务副市长的分管更多是联系和协调，至于说要下达命令，还是需要通过政法委书记来下达。不过具体到海州市的情况，却又是两样，由于赵长风和高昌山之间关系很密切，所以赵长风这个负责联系和协调的政法系统的常务副市长实际上在指挥政法系统上并不存在什么障碍。 “你怎么看这件事情？”苗书记又问道。 赵长风不知道苗书记为什么会突然间关心起这件事情了，但是他还是按照他本来的意思说道：“据反贪局掌握的材料，那个戴天德仅仅是在车辆维修费方面就贪污了六七万元，至于其他方面有没有贪污，还正在调查。这件事情出来之后，影响很坏，下面的干部群众反应很强烈，不严肃处理，不足以服众啊！” “是要严肃处理！”苗书记点了点头，手指在茶杯上轻轻叩了两下，抬起头望着赵长风道：“不过呢，我的意见是，就事论事，不要扩大化，到此为止。” “苗书记……”赵长风很是不解，不知道苗晓怎么会忽然出来干涉这件事情。如果是其他事情也就罢了，但是这件事情是冲着劳动局局长丁一尘去的，根据赵长风收到的举报信，丁一尘在海州劳动大酒店的发包环节上有重大的受贿嫌疑，而承包海州劳动大酒店的正是戴天德的弟弟，赵长风正准备通过戴天德来抓住丁一尘的狐狸尾巴。 “长风啊，有些事情你不了解。”苗书记把身子挪了一下，对赵长风说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和你坦率地谈一谈，给你交一下实底。” 赵长风听到这里，就明白苗书记今天过来的意思了，看来苗书记心中已经有某种倾向了，今天放低姿态亲自下来到自己办公室来，想必就是为了做自己的工作。 “昨天晚上，咱们海州市原人大副主任丁桥梁，也就是劳动局局长丁一尘的叔叔，昨天到家里去找我了。”苗书记说道，“丁主任说起来是我的恩人。十多年前，我还是在下面当县长，到外面招商，却被人设圈套陷害，骗走了两百多万元。当时丁主任还是市委副书记，他利用在东北公安厅一个老同学的关系，帮我抓到了这个骗子，把款追了回来，这件事情才算交代过去，也幸亏如此，我仕途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这件事情丁主任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起，所以外人基本上不知道。” “即使我后来担任海州市市长，乃至现在的市委书记，丁主任也从来没有向我提过什么要求。可是昨天晚上，丁主任却上门来找我……”说到这里，苗书记叹了一口气，看着赵长风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赵长风倒是还不知道苗书记和丁一尘还有这层曲里拐弯的关系。但是现在让他就此作罢，那肯定是不行，这既不符合自己做人在准则，也无法向卫建国交代。难道说，因为丁一尘的事情，他和苗书记之间的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就要到此结束了？ 第六十六章书记市也排队 第六十六章 书记市也排队 赵长风沉吟一下，这才说道：“丁一尘的问题究竟有多大？” “我知道你肯定会这么问的。”苗书记笑起来，伸手虚点着赵长风：“长风啊长风，你怎么每次都是直指关键要害啊？” 赵长风微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苗书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这才继续说道：“应该说，丁一尘问题还是比较严重的。他在劳动大酒店对外承包的时候，曾收取了承包人六十万元，不过后来他又把钱退给了承包人。” “六十万元，不是个小数啊！”赵长风点燃一根烟，缓缓说道。 “是啊，数额巨大！”苗书记蹙着眉头说道：“不过呢，考虑到丁一尘已经把钱退还给承包人，而且又能在组织上发现问题之前主动承认错误，态度也算诚恳……你看，是不是？” 赵长风伸手弹了弹烟灰，说道：“我这边没有啥问题，就怕劳动局那些同志想不通啊。” 苗书记微微一笑，明明是自己不同意，偏偏推到劳动局的同志上面。劳动局的同志能有谁？不就是卫建国吗？你赵长风点头了，卫建国还敢说个不字？ 不过苗书记并不认为赵长风这是跟他在讲条件，换做他是赵长风，恐怕也会这样说的，这件事情如果就这么算了，赵长风怎么下台啊？总要有个台阶是不是？ “这个呢，还需要你去做一些工作啊！”苗书记说道，“我今天来找你，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呢，对于劳动局的一些违法乱纪问题，我的态度一贯是明确，那就是必须要严肃处理，包括对丁一尘同志。他收了六十万元，虽然退了，错误还是很严重。我的意见是，丁一尘已经不适合继续担任劳动局局长，考虑调整到其他部门去。这个意见我已经和丁一尘也沟通过了，他表示无论怎么处理他，他都坚决服从市委的决定。对于谁来接替他出任劳动局局长，丁一尘也推荐了一个候选人……” 顿了一顿，苗书记又说道，“丁一尘认为现任劳动局副局长卫建国同志继任劳动局局长的最佳候选人，建议市委慎重考虑他的意见。我个人的意见，也认为卫建国同志担任劳动局局长比较合适。” 说完之后，苗书记也不着急催赵长风表态，他双手捧着茶杯，悠闲自得地品着信阳毛尖。这件事情欲速则不达，他要给赵长风时间，让他去梳理一下。 赵长风用力吸了一口烟。 应该说，苗书记开出的条件还算优厚。丁一尘调走，卫建国扶正，成为海州市劳动局一把手，这个结局对卫建国来说肯定是可以接受的。官场上向来都是相互妥协的一个过程，未必见得谁非要把谁置于死地。 表面上看来，丁一尘受贿了六十万元，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调到别的部门去，似乎是便宜了丁一尘，但是赵长风知道，即使他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追究下去，恐怕也难追求更好的效果。关键是丁一尘知机太早，及时退回了赃款，还向苗书记主动做了交代。假如丁一尘不这么警醒，或者存有侥幸心理，看看几天风声再说，高昌山那么拿到确凿的证据，即使是苗书记出门，也救不了丁一尘。现在呢，赵长风如果继续追究下去，最多也就是让丁一尘受的处分再重一点，但是却彻底得罪了苗书记。 虽然说赵长风背景扎实，后台很硬，但是苗书记毕竟是海州市的一把手，在海州市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赵长风如果和苗书记之间闹起不愉快来，虽然不见得会吃亏，但是以后做事肯定处处收到掣肘，这就违背了赵长风在海州大干一番事业的初衷。 再者说来，他和苗书记之间的关系一向很融洽，苗书记对他的工作一向是全力支持，现在为了丁一尘一件事情，却要把关系搞僵，值得吗？ 在这件事情上，苗书记已经给足了他赵长风面子，亲自跑到他办公室来，做足了姿态，而且又承诺了实际利益，把卫建国放到劳动局局长的位置上，这还不够吗？如果还要继续追究下去，即使能够让丁一尘再多背负点责任，卫建国恐怕也坐不到劳动局局长的位置上吧？得不偿失啊！ 脑海里想了很多，实际上却是一转念的事情。赵长风伸手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说道：“我看这样的处理结果很好，完全没有问题。” “呵呵，我就是说嘛！”苗书记高兴地笑了起来，“咱俩之间还是很有默契的，对不对？”他看了看赵长风，继续说道：“至于丁一尘的安排，正好畜牧局的张局长年龄马上到杠了，我看可以考虑让丁一尘过去，抓一抓咱们海州市的畜牧产业。” 从位高权重的劳动局局长一下子调到闲得发霉的畜牧局局长，丁一尘这个跟头摔得也够大的。赵长风一边往苗书记茶杯里加水，一边说道：“您是班长，您怎么决定，我就怎么执行！” “我这个班长，还不是要靠你们给我当好参谋吗？”解决了丁一尘的问题，苗书记心情很是愉快。 等赵长风坐回到沙发上，苗书记又问道：“长风，我还听到一件事情，听说东江县有几个干部和海东新线有牵扯？” 赵长风心中一跳，寻思道，苗书记不会又为朱光辉等人讲情吧？ “是啊！大溪镇里几个干部牵扯进去了，因为还有些事实没有调查清楚，我就暂时没有向您汇报。”赵长风说道。 “很好！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查一查，不管牵扯到谁，都要坚决一查到底。”苗书记严肃地说道：“海东新线是牵扯到海州市社会经济发展的重大项目，那些蛀虫竟然敢在里面上下其手，不严肃处理，何以平民愤？” 赵长风此时听出意思来了，原来苗书记这是对他在海东新线上的动作表示支持呢！于是连忙表态说：“苗书记，有了您的支持，我的信心就更足了！” 苗书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站起身来。赵长风知道苗书记要走，就连忙起身，一直把苗书记送到专用电梯口，两只手紧紧握着，指导电梯上来，赵长风把苗书记送进电梯，等电梯关上门，这才转身回去。 刚回到办公室，赵长风正要让鲍晓飞把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李夏华叫进来，桌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他伸手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代市长王刻舟的声音：“赵市长，我是王刻舟，你现在有时间吗？过来一趟吧。” “好的，市长，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赵长风却不着急过去，坐在那里琢磨，王刻舟这时候叫自己过去是什么事情呢？一时间也没有个头绪。 鲍晓飞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对赵长风说道：“老板，李局长……”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让他们回去吧。我去市长那边一趟。”说着夹着手包从侧门走了。 鲍晓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李夏华立刻站了起来，兴奋地说道：“赵市长是不是让我进去啊？” 鲍晓飞摇了摇头，说道：“今天赵市长没有空，你们都回去吧。” “啊，鲍科长，我们可是有重要情况向赵市长汇报，你再去通融通融啊！”几个局长主任都把鲍晓飞围了起来。 李夏华也着急地说道：“赵市长不是说好了要听我汇报工作吗，怎么现在……” 鲍晓飞摊开了双手，说道：“各位局长，各位主任，不是我不给你们通融啊，是市长把赵市长请走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局长主任们顿时不吭声了。看来不光是他们排着队来见赵市长，来苗书记和王市长也要排队来见赵市长。你看看，苗书记刚从赵市长这里离开，赵市长又被王市长请过去了。小赵市长可不是一般的炙手可热啊！他们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紧紧贴着赵市长，绝对不能动摇。今天没有机会，明天就继续过来…… 赵长风来到王刻舟的办公室门口，进了会客室，里面坐了四五个局长主任，在等候王刻舟的召见。见赵长风过来，他们连忙站起来，热情地围上来打招呼。 赵长风微微点了点头，说：“你们坐。”然后推门进了王刻舟的办公室。 这几位局长主任互相看了看，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赵市长似乎不是很高兴啊，是不是嫌他们跟王刻舟走的太近了？看来以后一定要注意这个问题，把握好平衡。虽然说王刻舟是代市长，但是论起声势来，还是赵长风这个常务副市长如日中天啊。 王刻舟戴着金丝眼镜坐在沙发在看文件，见赵长风进来了，只是欠了欠身子，并没有离开沙发。 “赵市长，坐吧。”王刻舟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第六十七章举报信 第六十七章 举报信 赵长风就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王刻舟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材料，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对自己不满意，又像是对手中的材料不满意，又或者像是对其他什么东西不满意一样。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赵长风，正要说话，却又向门的方向瞥了一眼，见办公室门只是虚掩着，就起身过去轻轻把门关好。 对领导来说，开着门谈话和关着门谈话意义是大不一样的。赵长风刚才进来的时候有意把门口留了一道缝。他别的时候过来，这个门开着还是关着倒是都无所谓，但是唯独这个时候不行，因为时间不对。苗书记前脚刚离开他办公室，后脚他就到了市长王刻舟的办公室关起门来说话，虽然赵长风光明磊落不怕人多想，但是这些小细节方面该注意还是得注意不是？尤其是现在外面会客室有那么多局长主任，赵长风可不想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说市长王刻舟和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见王刻舟郑重其事地起身关上房门，赵长风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内心却又是一动，王刻舟究竟有什么事情非要关起门来说呢？ 王刻舟坐回到沙发上，看着赵长风微笑了一下，这才说道：“长风市长，今天把你请过来呢，我先声明一点，请你不要误会。你是常务副市长，是我最重要的也是最信赖的助手，就我个人来说，我是非常信任你的。” 赵长风听了王刻舟的开场白，心中很诧异，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脸上却保持着尊敬的微笑，看着王刻舟，静候他的正文。 王刻舟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这才又继续望着赵长风微笑着说道：“我收到一份举报材料，说你在粤海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在粤海县电影院改造项目中收了天一房地产公司的好处费。” 赵长风听了之后，心头一团怒火就冒了起来，这是谁往他身上泼脏水啊？这个粤海县电影院改造项目的确是在他担任粤海县县委书记的时候进行的，基本情况他也了解一些，但是具体运作都是当时的政府办主任莫日根在负责，他根本就没有插手，哪里来的受好处费这一说？再说以他赵长风的真实身家，还需要把这一点好处费看到眼里吗？ 看着王刻舟的微笑，赵长风心中很不舒服。这微笑看起来神秘莫测又意味深长，一时间让赵长风分不出王刻舟这微笑是在表示信任他，还是在表示幸灾乐祸，又或者是有意表现出一个年长上司对年轻副手的宽厚和理解？ “市长，您今天找这个谈话是什么意思？是代表组织还是代表你个人？是想让我说一说情况，还是想告诉我组织上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想到自己这边刚让高昌山去查别人，这边自己就被其他人举报了，赵长风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态度不免有点生硬。 “呵呵，”王刻舟摘下金丝眼镜，从怀里掏出眼镜布，一边擦着，一边微笑着说道：“长风市长，你多想了啊。我没有其他意思，向你通报这件事情呢，就是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影响你的情绪。我说了，你是我最重要的助手，有很多工作都需要拜托你啊！” 赵长风双手十指交叉着合到了一起：“这件事情，我自己说有或者没有，都不算数，也证明不了什么。为了澄清事实，以正视听，我请市长向组织上建议，尽快派调查组到粤海县调查这件事情。我究竟有没有在粤海县剧院改造项目中搞什么名堂，很容易查清楚的。” “长风市长，”王刻舟又把金丝眼镜带上，摆了摆手，说道：“我看这个就没有必要了吧？立案调查，影响不好啊！” 赵长风说道：“没有什么不好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调查结果出来，比什么都有说服力。向这样任凭谣言流传，我认为影响更不好。” “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王刻舟正色说道：“我是信任你的。市委苗书记那里，我会替你解释的。” “那么，市长。”赵长风说道：“那个举报材料，能不能让我看一看？”赵长风望了望王刻舟面前放的那份材料，估计就是关于他举报信。 “呵呵，”王刻舟又微笑起来，“这样不妥当啊。长风市长，你知道的，按照规定，举报材料是不能同被举报人见面的。我这样也是为你好啊。” 赵长风心中冷笑，王刻舟口口声声说信任他，这就是所谓的信任？ “市长，粤海县剧院改造项目，只是一个普通的房地产项目，就是把旧的剧院拆掉，在原址上盖一座商用住宅楼。这个项目我当时只是听取了下边人的汇报，具体负责招标的是当时县政府办主任莫日根，我根本就没有参与。对于这个项目最后落到什么建筑企业手中我根本就不清楚，还谈什么收好处费？当然我知道我说这些都没有用，我在这件事情上是否清白，还是请组织上调查。” 王刻舟却避而不谈这个话题，他含混了点了点头，却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听说劳动局的办公室主任和东江县的一个镇党委书记都被反贪局带走了？这件事情他们有没有向你汇报？” “这件事情我知道，高书记和我打过招呼。”赵长风点了点头。 “赵市长，这件事情你应该及时向我汇报嘛！”王刻舟有些严肃地看了看赵长风：“你是我最信赖的助手，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和过沟通啊，对不对？” “市长，您批评的对，这一点确实是我疏忽了。”赵长风心头一闪，基本上把握住王刻舟请他过来的意思了，他姿态看似放的很低，其实却软中有硬的说道：“我只是觉得您公务繁忙，劳动局办公室主任和大溪镇党委书记都是正科级小干部，这点小事没有必要惊动您。” 第六十八章无风不起浪 第六十八章 无风不起浪 赵长风的意思很明白，处理戴天德和朱光辉这样科级干部，只要证据确凿，市检察院反贪局可以直接办案，不用向市委市政府请示。 “海州的情况很复杂啊！”王刻舟瞟了赵长风一眼，“你和我一样，到海州时间不长，又是市政府的一二把手，就更需要多沟通，多交流，才能够应对海州市这错综的复杂局面，对不对？” 说到这里，王刻舟轻轻咳嗽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大手一挥，语气就严肃起来：“对于腐败，我的态度很明确：腐败不除，亡党亡国！这一点上，海州市的领导干部也必须有清醒的认识，要坚决和腐败现象做斗争。但是，具体到个案上，我们还是要坚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把案件控制在本身的范围之内，不要捕风捉影，更不能节外生枝。这个意思，也希望你能和反贪局的同志们沟通一下。” “市长，我会把你的意思传达给反贪局的同志的。”赵长风说道。 “那就好，总之，铲除腐败一是要加大力度，二是要讲求方法，既要防止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借反腐败之名行政治斗争之实，也要防止基层办案人员为了追求轰动效应，刻意扩大案子的范围，夸大案情的严重性。”王刻舟说到最后，才有微笑起来：“你是负责公检法的副市长，这一点一定要好好把握，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以市政府的同意部署为指导，要符合市里的经济发展大局。明白吗？” “是，我明白，市长。”赵长风回答道。 “那好，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点事情。”王刻舟端起了茶杯。 “市长，我还是要提一个要求。对于那封举报我的材料，我还是建议组织上立即立案调查这件事情。”赵长风说道。 王刻舟笑了起来，手在肚子上轻轻拍了两下，“长风市长，你的心情我很理解。这件事情你放心吧，我来处理。再说了，按照干部管理权限，你是省管干部，要对你立案调查，不是市里能够做得了主的，这必须省委点头才行啊。” 赵长风很不痛快地回到办公室，对王刻舟今天的表现琢磨了好半天。他在想，王刻舟把他叫过去，究竟是什么个意思？是对他最近的一些行为表示不满，所以拿一封举报信来警告他？还是希望他不要深究劳动局主任戴天德和大溪镇党委书记朱光辉的事情？又或者是不要深究他们其中的一个？王刻舟虽然是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但是赵长风推测，王刻舟多半还是为大溪镇党委书记朱光辉的事情。劳动局这边，丁一尘的叔叔已经去找了苗书记，不可能再过来找王刻舟。办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认准一个人一直跟下去，最忌讳就是这个也找，那个也托，同时托了好几个人，最后大家都犯忌讳，谁也不敢帮忙。 不过看王刻舟的意思，也并不是要保下来大溪镇党委书记朱光辉，而只是希望这件案子不要再扩大化了。那么也就是说，这件案子很可能还牵扯到其他人，在海东新线的建设当中，还有其他人在后面上下其手，说不定朱光辉只是台前木偶，背后还隐藏有大人物。 想到这里，赵长风嘴角就露出一抹微笑：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只要你们伸手拿了，就必须要承担伸手拿的后果。有高昌山在那里督办，还怕那不到确凿的证据？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赵长风又想到王刻舟口里说的举报材料，他自家知道自家事，当然知道这封举报材料上面写的东西肯定是子虚乌有。现在王刻舟不向市委苗书记汇报，也不同意立案调查，目的其实很简单，即使这举报材料是假的，只要不立案调查，就没有个结论，这么一来，关于赵长风在粤海县电影院改造项目中收了好处费的谣言就会继续流传下去，最终达到诋毁赵长风声誉的目的。 赵长风心中反复权衡着，最后拿起电话打给了苗书记：“苗书记，我有件事情要向你汇报。这边有人写了举报材料，说我在粤海县电影院改造项目中收了天一集团的好处费。我和王市长沟通了一下，请他向市委汇报，向组织上建议立案调查这件事情，但是王市长却不同意立案调查。我个人的意见是，请苗书记向省委汇报一下，请省委派人下来调查一下，澄清事实真相。”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苗书记才说道：“长风，我就问你一句，你说实话，你过得硬吗？” 赵长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经得起调查。” “好！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苗书记在电话里说道：“长风，有你这句话我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了。这个举报材料，我也刚收到一份，我还正准备打电话问你呢。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至于向省委汇报，我觉得很有必要，省委派个调查组下来，不但可以澄清事实，也可以查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起的妖风。” 听苗书记答应下来，赵长风这才放心。有些人害怕调查组，那只能说明他们心中有鬼。赵长风心中坦坦荡荡，反而欢迎调查组。谣言既然起来了，能扑灭谣言的只有事实，更何况，就如苗书记所说，要看看是谁在背后起的妖风，调查组的来到必然会使那个捏造事实诬告者浮出水面。 不过赵长风虽然心中坦坦荡荡，但是却也知道世上的事情是无风不起浪，他在粤海县干了一年半，也搞了七八个项目，那些人为什么不别的项目都不举报，偏偏选中了粤海县电影院改造项目呢？ 赵长风寻思了一阵，又拨通自己的老部下、粤海县委办主任莫日跟的电话。 莫日跟正在跟秘书布置任务，见是赵长风的电话，就轻轻挥了挥手，让秘书赶快出去，这边已经毕恭毕敬地说道：“赵市长，我是日根。您有什么指示？” 第六十九章追风者 第六十九章 追风者 赵长风也没有心情和莫日根兜圈子，他开口就直奔主题：“粤海电影院那个工程是怎么回事？” 粤海电影院改造项目在一年前已完工了，莫日根负责这个项目时可是清清白白的，完全按照规定办事，所以现在骤然被赵长风这么一问，不由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愣了一下，才说道：“那个工程很好啊，没有听说有啥质量问题。”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赵长风板着脸说道：“我问你，在粤海县电影院中有没有收人家好处？” “没有，我绝对没有！”莫日根急得眼睛都红，这是谁在造谣啊，他说道：“老板，您还不了解我？我本来就是要被排挤走的人了，是你一把手提拔了我，让我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我为你尽心尽力做事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向工程上伸手？” 听到莫日根急促的语气，赵长风一下子松了一口气，本来嘛，以他对莫日根的了解，莫日根根本不是那种吃拿贪占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粤海县那么长时间郁郁不得志。不过他还是吓唬莫日根道：“没有？你真的没有向天一公司伸手要过什么东西？我这里可是有一封举报信啊！” “这肯定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造谣，老板，我是清白的，请您相信我，在这个问题上，我可以和任何人对质。至于说和天一公司，无非就是接受他们几次吃请，收他们个把条烟、两三瓶酒的的事情是有的，但是金钱上我可是一清二白的，从来没有收过任何人的钱。我向您发誓。”莫日根急声说道：“您可以派人下来调查，如果我收过任何人的哪怕是一毛钱，您都可以撤了我的职。” 听到这里，赵长风彻底放下心来。接受几次吃请，收下一些烟酒，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谁也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只要莫日根没有收钱，那就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日跟果然不错，经得起考验。”赵长风微笑着说道：“我也就是这么随便一问，你也不要多想，好好干你的工作。” “老板，那封举报信还说了我什么？”莫日根说道。 “那封举报信只是说有人在粤海电影院改造项目中有经济问题，并没有点名说是谁，我是担心你，所以就打电话问一问。”赵长风并不想让莫日根知道这封举报信其实举报的对象是他，担心莫日根知道后心理压力太大，就故意含混地说道，“既然你没有问题，我就放心了。” “那……要不要我这边先内部调查一下，看看当初项目部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工作人员收了别人的好处？”莫日根听说举报信不是举报他，心中反而有些忐忑起来，他挠了挠头，对赵长风说道：“我是绝对没有问题，但是下边的那些工作人员是不是手脚干净，就难说了。虽然我当时要求他们很严格，但是人心隔肚皮，这种事情我也不敢替他们打包票。” “你没有收就行。”赵长风说道：“举报信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不要多想，安心工作。有什么情况，我再打电话找你。” 挂了电话，赵长风坐在皮转椅上，翻来覆去琢磨这件事情。当初粤海县电影院改造项目是他指定莫日根去负责的，他最担心的就是莫日根在这个项目中有什么问题，现在莫日根既然没有问题虽然让他大为放心，但是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举报信说他在粤海电影院改造项目中贪污，还指名是收受了天一房地产公司的好处？难道这真的是一封凭空捏造的诬告信吗？如果是这样，一定要让省委尽快派人下来调查，揪出这个诬告者。 可是以赵长风的直觉来判断，又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是一封凭空捏造诬告信的话，诬告者为什么要指名是粤海电影院改造项目，还指明是收受了天一房地产公司的好处费？俗话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些东西是真是假，一调查不就全清楚了吗？这样写是因为这个诬告者没有经验？还是因为这封信不完全是诬告，是事出有因呢？ 其实莫日根刚才说要先内部调查一下，赵长风内心是赞同的，但是他却不能同意。因为被举报对象是他本人，一个是他要避嫌，没有全力这样做，第二个别人会怎么看这样的行为？是不是贼喊捉贼？是不是借内部调查之名串通口供，消灭证据？ 所以这件事情即使要调查，也必须是找人私下里悄悄调查，绝对不能像莫日根说的那样由他出面搞一个内部调查，到时候就真的成了黄泥落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考虑了很久，赵长风给在粤海县公安局担任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的方忠海挂了个电话，让他换一身便装，到海州市来一趟。 方忠海很快就赶到了海州，寻了一个僻静的茶楼，和赵长风见了面。比起莫日根来，方忠海就是赵长风嫡系中的嫡系，他什么都不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方忠海，末了他说道：“小方，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虽然才干了四个多月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方忠海却比以前老成多了，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姑夫，我看这件事情是空穴来风。” 赵长风摇头说道：“恐怕不那么简单。即使是空穴来风，也得先有穴才有风啊。没有穴，风怎么会吹进来？俗话说针尖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以我的意思来看，这件事情肯定是事出有因。所以我想让你想一想办法私下调查一下，不要惊动任何人。” “姑父，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情交给我了。即使这股妖风再奇怪再隐蔽，我也会把那个起风的窟窿给您找出来。”方忠海自信地说道。 “好，这件事情你自己就掂量着办，宁可慢一点，稳一点，也不能急用求成。总之，不能闹出什么动静，最后收不了场。”赵长风又拍着方忠海的肩膀叮嘱了一番，这才让方忠海离去。 第七十章王刻舟的失算 第七十章 王刻舟的失算 第二天早上，赵长风到了办公室，正在埋头批阅文件，桌上那部红色电话就急促的响了起来。他连忙放下笔，伸手抓起话机，电话里传来赵强熟悉而又严厉地声音：“长风，你是怎么回事！” 赵长风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赵强这个时候会打电话给他。到了粤东省以来，除了他主动去向赵强汇报工作外，赵强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两年时间内赵强主动打电话给他的次数加起来不过两三次而已，今天怎么会忽然间打过来了？而且还是这么严厉的语气。 不过赵长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赵强肯定是听说粤海县电影院改造项目的事情了，于是就平静地说道：“叔，您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 赵强说道：“难道我是聋子吗？外面都传得满城风雨了，我能听不见？” 赵长风知道赵强还是关心他的，心态就轻松起来，说道：“叔，我跟您这么多年了，您还不了解我？我如果是哪种人的话，您还会让我跟您跟到现在？” 赵强就哼了一声，说道：“人是会变的。” “叔，不管再怎么变，我做人的原则不会变，对您的忠心不会变。”赵长风腆着脸说道。 “少给我嬉皮笑脸！”赵强又哼了一声，“你能保证自身过得硬就好。” “我绝对过得硬。我已经主动要求苗书记向省委汇报，请省委派调查组下立案调查。”赵长风说道。 “嗯，让人下去查一查也好，只要组织上有个结论，那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赵强语气缓和一下，他停了一停，又嘱咐道：“长风，你现在不比以前，已经是副厅级干部了，做事更要讲究个策略，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啊！” 挂了电话，赵长风心中暖洋洋的，虽然说杜红军很欣赏他，可是关键时刻，还是赵强这层关系过得硬啊。从一九九二年上大学时第一次见到赵强，到现在都十二年了，两个人的关系也一步一步深化，到现在真的好似亲叔侄一般。 听说赵长风要求苗书记向省委汇报，王刻舟就吃了一惊，他还专门打电话给赵长风，责备赵长风过于冲动，一点都不考虑后果。如果省委真的派工作组下来调查，无论最后结果最后如何，对赵长风的威信都是一种伤害。 赵长风则是客客气气地感谢了王刻舟对他的关心，至于王刻舟后面所说的话，他却未置可否。让王刻舟下面的话无法继续说下去，只好打个哈哈，说道既然长风市长内心坦荡，那么让省委派个调查组下来查一查也未必是坏事。 放下电话，王刻舟知道事情没有办法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了，既然如此，就不能给赵长风留什么面子，必须抓住这件事情把赵长风搞倒搞臭，让赵长风自顾不暇，让赵长风没有精力继续在海东新线工程问题上继续追究下去。 原来海州市交通局副局长、海东新线东江段常务副总指挥王文封是王刻舟的高中同学，当初王刻舟的表弟裴可安之所以能够当上粤海县交通局局长，王文封是出了不少力气的。在海东新线东江段的征地拆迁工作中，王文封和大溪镇党委书记朱光辉等人勾结在一起捞了不少好处，这次朱光辉被反贪局抓起来之后，王文封就如同惊弓之鸟，连夜找到王刻舟，求王刻舟想一想办法，救他这一次。 对于这样的铁杆关系，王刻舟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但是他也知道赵长风的脾气，软硬不吃，当初自己的表弟裴可安就是被赵长风亲手送进去的。现在要想作通赵长风的工作，当然不那么容易。 不过现在和以前相比情况也有所不同，以前王刻舟是在羊城市当副市长，鞭长莫及，赵长风完全可以不买他的账。现在呢，王刻舟则是赵长风的顶头上司，赵长风总要顾忌一下上司的脸面吧？ 更巧的是，王刻舟这个时候接到一封举报信，举报赵长风在粤海县担任县委书记期间，在粤海县电影院改造项目上收取了天一房地产公司的好处费。王刻舟当时就如获至宝，这封信来的太是时候了。 对于举报信上的内容，王刻舟没有丝毫怀疑，世界上能有不吃腥的猫吗？既然坐在那个位置上，必然会向外伸手的，如果连这点便利都没有，谁还挤破脑袋去当官啊？赵长风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他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既然是凡夫俗子，那心中的贪念就戒除不掉，借着抓工程的机会向外伸一伸手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王刻舟并不打算利用这件事情去整赵长风，虽然说当初赵长风把他的表弟裴可安送进了监狱。表弟既然已经进去了，那么再整赵长风有什么用？把赵长风整垮，最多就是心头出了一口恶气，对表弟的处境并没有什么实际帮助。既然没有什么帮助，那么去做这件事情的意义也就不大。 反之，王刻舟认为，把这封举报信压下去，替赵长风遮掩这件事情，反而更符合他当前的利益。 王刻舟从羊城来到海州担任市长，是怀着一副雄心壮志来的，是下定决心要在海州市放开手脚大干一番的。但是他在海州市有一个天然的制约，那就是市委书记苗晓。苗晓是海州市一把手，以前又在海州干过多年，在海州市的影响力远非王刻舟这个外来户所能比拟的。所以王刻舟要想摆脱苗晓影响力的钳制，做出一番事业，必须培养出自己的班底，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在市委常委会中拉到自己的同盟军。其中最理想的同盟军就是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市政府在市委就他和赵长风两名常委，他们可以算是天然的同盟军，如果赵长风能够时时刻刻和他调门保持一致的话，那么就等于在常委会上，市政府的意见是一致的，虽然在常委会上还是处于绝对少数地位，但是包括苗晓在内的其他常委不能不考虑一下市政府的意见。 这就是王刻舟的大局，这样做也最符合王刻舟当前的政治利益。与这个政治利益相比起来，当初赵长风和他表弟裴可安那些过节根本不值得一提。官场上一向都是如此，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在王刻舟看来，赵长风也没有理由不接受他的示好。毕竟赵长风在海州市还没有站稳脚跟，这封举报信如果捅上去了，对赵长风蒸蒸日上的仕途将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 抱着这种想法，王刻舟打电话把赵长风请到自己办公室，先谈了一谈海东新线的问题，试探了一下赵长风的态度，然后把这封举报信扔了出来。在王刻舟看来，赵长风如果会做人，这个时候肯定会表示服从市长的领导，服从市政府的大局，对于海东新线上的一些问题坚持个案处理的原则。只要赵长风肯服这个软，只把案件办到朱光辉这个层次，王刻舟就会把这封举报信给压下来，以后两个人精诚合作，苦心经营，再慢慢拉拢其他常委，在海州市的影响力未必见得就会输给市委书记苗晓。 可是王刻舟没有想到，赵长风竟然会不知好歹，不但不接受他的好意，反而会去把这个问题向苗书记反映，还让苗书记向省委建议，派调查组下来调查这件事情。这不由得让王刻舟有些恼羞成怒。即使这样，王刻舟还是压着怒火打电话给赵长风，试图再给赵长风一次机会。只要赵长风接受，即使是事情已经到了省委那个层次，王刻舟也会利用岳父路跃进的影响力把这件事情替赵长风摆平。但是，王刻舟再一次失望了，赵长风竟然又拒绝了他的好意。 哼！年轻啊，到底是年轻啊！你以为得到省委书记杜红军的赏识，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吗？杜红军赏识的是你的能力，而不是你的贪婪。这件事情如果传到杜红军的耳朵里，他对你恐怕更多的是失望，而不是出手来帮你。 再说，即使杜红军会起恻隐之心，拉你一把，省委也并不是他一手遮天。还有其他常委，还有同样强势的省长赵强，只要你赵长风收钱的证据确凿，杜红军即使想帮你，也要有所顾忌，有所避讳吧？ 好吧，年轻人，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么栽一个跟头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它可以让你更加清醒。 王刻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赵长风重重地摔一个跟头，甚至是摔倒了永远爬不起的那种大跟头。而能不能达到这个目的，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能不能拿到赵长风收好处费的证据。而这个又要看省委下派的调查组的工作力度了。 一边想着，王刻舟一边拨通了粤东省委副书记、纪委书记路跃进的电话：“爸，我想跟您汇报一件事……” 第七十一章内鬼 第七十一章 内鬼 对于海州市常务副市长在粤海县担任县长、县委书记期间受贿的问题，粤东省纪委反应非常迅速，在征求了省委书记杜红军的同意后，立即成立了由省纪委副书记马龙飞领导的工作组，第一时间内赶到海州。 马龙飞到了海州之后首先在市委小招和海州市委书记苗晓、代市长王刻舟闭门谈了半个过小时，然后又把赵长风请到自己的房间。 “长风同志，这次组织上派人下来，你思想上不要背什么包袱，不要因为这个影响了正常工作。”马龙飞一见面就说道：“组织上对你还是很信任的，只是问题反映了上去，我们如果不下来查一查，别人就会说我们纪委是聋子的耳朵，对不对？其实组织上这样做，也是对你好，是对你本人的一种保护。” 看来看赵长风，马龙飞继续说道：“我们这次来呢，主要目的就是弄清楚事实的真相，替你洗刷掉不白之冤。这个路书记在下指示的时候也特别强调了，我本人和工作组全体同志也都是这个态度。只是由于工作的需要，接下来可能一些环节上需要你配合一下，还请你多多理解。你本人对工作组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一提，只要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我都会给你开这个绿灯的。” 狗屁！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还需要开绿灯吗？那不是六个指头挠痒，多那一道吗？其实赵长风在工作组下来之前已经接到黄秘书的电话，他告诉赵长风，马龙飞虽然在纪委几个副书记中只排在第四，但是却是路跃进的心腹。路跃进这次把自己的心腹派下来查这个案子，其用意不用说赵长风也明白，不就是因为赵长风拒绝了王刻舟伸过来的橄榄枝，想趁机让赵长风好看吗？ 赵长风想着，嘴上非常诚恳地说道：“马书记，我很感谢组织上以及你本人对我的信任，但是作为这次调查的对象，我不能就我有没有在粤海县电影院改造工程中收好处费说半句话。对于组织上派工作组下来调查，我是举双手欢迎的，因为这本来就是我本人主动要求的，对于我这个态度苗书记和王市长都知道，我也向省领导汇报过。对于工作组的同志们，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尽量抓紧时间办案，尽快得出结论。” “一定一定，这个请长风同志放心。”马龙飞哈哈一笑。 赵长风就站起身来，伸手和马龙飞一握： “那就不耽误马书记工作了。” 第二天上班，赵长风一进西湖一号大院，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以往那些机关干部见了他，老远就仰着个笑脸向他问好。可是今天有好些个干部看见他躲躲闪闪得，远远地就绕过去了。那些实在躲不过去的，就站下来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招呼道：“赵市长好。”然后迅速溜之大吉。 赵长风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走着，看似在抬头望天，其实却把这个机关干部犹犹豫豫躲躲闪闪的样子都看在眼里，他心中冷笑，昨天下午工作组才下来，你们今天就以为老子要倒霉了吗？ 不过赵长风堂堂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自然不能和这些机关小干部计较，那不是太小家子气了嘛。但是不计较是不计较，看到这种情形还是让赵长风有点郁闷。 鲍晓飞在后面看着也是直生闷气，心中叫骂道，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这个样子了？以为赵市长真的在粤海县受贿了，这次要被整倒啊？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赵市长有没有收好处，还有谁比我这个秘书更清楚的？这次工作组空手而来，也只能是空手回去，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们能屙出证据来？你们这些小人的嘴脸我一个一个都会记着，以后不要有什么事情求到我门上，老板不会和你们这些小人物计较，我却不会忘记你们今天的嘴脸的！ 出了电梯，往办公室方向走，发现门口冷冷清清的。往日这个时候，那些局长主任早早的就赶过来在办公室门口排着队，争着抢着向赵长风汇报工作，但是今天，办公室门口只孤零零地站了一个人。看来眼皮子浅的不光是那些的机关小干部，这些局长主任们同样眼皮子浅薄啊。 在走近两步，发现门口站的人是卫建国，卫建国这个时候也看到赵长风了，就快步迎了上来：“赵市长。”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老卫，你怎么来了？” 卫建国毕恭毕敬地说道：“我来向您汇报工作。” “好，也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去吧。”赵长风又是一笑。他对卫建国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这个关键时刻能够顶住，说明老卫的立场还是比较坚定的。不像是其他那些局长主任，平时溜得火热，但是刚有点风吹草动，立刻就躲得远远的，要和他划清界限避嫌了。 卫建国在外面脸色还算平静，一进门就气愤地嚷道：“赵市长，省里那些领导怎么了？瞎了眼了吗？这不是扯淡吗？说谁收好处费我都相信，说你收好处费，我一万个都不相信，即使把我枪毙了，我也不会相信！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吗？” “老卫，激动什么？”赵长风给卫建国递了根香烟，“来，抽根烟，坐下来说。” 卫建国接过香烟愤愤地坐下。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是我主动要求省委派工作组下来的。” “什么？你主动要求的？”卫建国愣了一下，随即释然，“也是，也是。如果任由这谣言流传下去，还不如早早让组织上派人调查，得出结论，也好澄清事实。我说呢，省委领导也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连谁是金子，谁是泥沙都分辨不出。” 说着摸出打火机为赵长风点上香烟，然后自己又点上火，继续说道：“赵市长，这个办法好是好，但是也有个副作用，那就是在工作组没有得出结论之前，会有很多对你不利的谣言。” “哦？”赵长风手夹着香烟，看着卫建国。 “这不，昨天下午省里工作组下来，夜里就有谣言了。”卫建国说道：“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被一个朋友的电话吵醒，他说在吃宵夜的时候听人说你贪污了好几百万，被省纪检委的工作组给抓起来了。当时我就把他骂得狗血喷头，恨不能冲过去揍那混蛋一顿。” 赵长风心头一紧，却不动声色地微笑着说道：“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何必去生那个闲气？是不是？也不能怪你的朋友，他也是听别人说的嘛。” “赵市长，我知道。可是我听到这些混蛋话心中就难受！看你的清白声誉被他们这样糟蹋，我控制不住自己啊！”卫建国狠狠地抽了两大口烟。 “算了，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吧。”赵长风弹了弹烟灰，“我是怎么样一个人，也不是他们说说就真的是了。” “道理是这样讲，但是，你还是要想一想办法啊。赵市长，不能让这些混账话就这么流传下去。”卫建国忧心忡忡地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赵长风把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伸手拍了拍卫建国的肩膀：“老班长，你安心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卫建国这边刚走，那边高昌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长风，事情有些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的？你有听到什么风声了？”赵长风以为高昌山也听到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就问道。 “反贪局花了几天时间，眼看要撬开朱光辉的嘴巴了，谁知道今天早上他好像是打了强心剂一般，态度忽然间又强硬起来，问什么都不知道。我估计他在里面是不是收到什么工作组下来的风声了？”高昌山恨恨地说道：“妈的！那些人竟然敢搞到我的头上，我已经派人对专案组的成员逐一进行调查，看那个不长眼地胆敢给朱光辉传递消息！” “这很正常，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赵长风倒是不吃惊，“朱光辉的案子也不着急，既然他心存幻想，就让他多幻想两天，等这边工作组调查清楚我的问题之后，看他还有没有这个勇气在负隅顽抗。” “嗯，那就暂时放一放，我也正好对专案组的内鬼进行调查一下，只要让我抓住，立刻就扒下他身上的警皮！” 挂断了电话，赵长风暗自吃惊，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竟然能撬得动反贪局专案组成员？政法系统可是高昌山苦心经营了五六年的地盘，没有点分量的人是根本插不进手的。除非是…… 赵长风脑海里一闪，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假如真的是这个人，那么包括以前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难理解了。 第七十二章打着红旗反红旗 第七十二章 打着红旗反红旗 在海州市，有这个能力又有这个胆子往高昌山地盘里掺沙子的只有市委书记苗晓和代市长王刻舟两个人。至于说其他人，在公检法系统中有一两个心腹眼线并不稀罕，但是如果说要在高昌山精挑细选的专案组成员中布下眼线，恐怕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就苗晓来说，以他和赵长风、高昌山的关系，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提出来商量，还有必要使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吗？那剩下的可能性只有是代市长王刻舟了。王刻舟不但是海州市代市长，岳父路跃进更是身兼粤东省委副书记、纪委书记两职，政法系统又不是铁板一块，想攀高枝的大有人在啊，再由他们私下里和专案组的成员联系，摆出代市长王刻舟这尊大菩萨出来，难保没有个别意志薄弱的人会…… 海东新线开工修建的时候，王刻舟正在羊城市担任副市长，赵长风以为王刻舟不会与海东新线有什么瓜葛，所以当王刻舟在他面前提起朱光辉的案子时，赵长风以为王刻舟也只是受人之托讲讲情面，并没有想到王刻舟本人会与海东新线有什么牵扯。但是假如专案组里的内鬼真的是受王刻舟的指使的话，那么情况就又不一样了。再联想到王刻舟对举报信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这些虽然不能说明王刻舟本人一定在海东新线工程中捞了什么好处，但是至少可以证明王刻舟和海东新线贪腐案中那窝硕鼠关系绝非一般。 当然，这一切都是赵长风的推测，在没有拿到切实的证据之前，他也不敢说自己的推测一定正确，只能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代市长王刻舟有很大的嫌疑。对于自己的这个推测，赵长风只能暂时埋在心底，不过他相信，以高昌山的办案能力，要挖出专案组里的内鬼并不难，到时候一切疑问都会迎刃而解了。 正在寻思，市政府秘书长白宇航拿着一份通知进来：“赵市长，按照市政府党组的安排，今天下午三点要召开市政府党组党员先进性教育专题民主生活会，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 下午三点是吧？我会参加的。”赵长风微笑着说道。这个党员先进性教育民主生活会是每年都要轰轰烈烈地举行一次，虽然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是做给上边领导看的，但是每一个人还得做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去参加。尤其是对赵长风来说，这是他担任常务副市长来第一次参加党组的民主生活会议，更是非要参加不可。 “那好，那好。”白宇航说着看了看左右，忽然间趴在办公桌上，低声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省纪委专案组刚才来了三个人，说是要找干部谈话，了解一下情况，……” “哦，知道了。”赵长风淡淡地说了一句，也许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冷淡，会让白宇航有其他想法，又微笑了着递给了白宇航一支帝豪国风，“老白不错。听说嫂子烧得一手地道的客家菜，啥时候让嫂子给我露一手啊？” “好烟，好烟啊！赵市长，我早就听说这里藏有中原名烟，天天惦记着呢！”白宇航受宠若惊地接过香烟，在鼻子嗅了一嗅，腆着脸说道：“想去我家尝地道的客家菜可以，一包烟换一顿饭。” “你这个老白啊，算盘打的真精明啊！”赵长风伸手虚点了点白宇航，伸手从抽屉里把那大半条帝豪国风拿出来塞到白宇航手里，说道：“好了，这一周的饭我可都要让嫂子帮着解决了。” “没问题，没问题！”白宇航笑嘻嘻地把帝豪国风往胳膊下一夹，“那婆娘，知道赵市长喜欢吃她烧的菜，怕不高兴的上天。”然后又低声说了一句：“您忙，那边专案组还在会议室，我要做好‘接待’工作啊。”他把“接待”两个字咬得重重的，笑着退了出去。 赵长风一直是满脸微笑，等白宇航走出门去，他脸上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省纪委专案组是搞什么名堂？明明是粤海县电影院项目的问题，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来市政府这里了解情况？这样的举动是向给下面的干部传递什么信息？简直是欺人太甚！王刻舟也是在羊城市当过几年副市长的人了，就这么一点涵养？稍微不遂他的意，就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出来，就这么点容人之量，即使他老岳父是省委副书记，在仕途上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发展。 赵长风相信，白宇航一定也是看出这一点了，认为王刻舟这棵树再往上也长不了多高，所以才会过来向他示好。看来白宇航能在市政府里稳稳当当地做这个大管家，确实有过人的眼力。 正在想着，鲍晓飞推门进来向赵长风汇报：“老板，莫主任刚才来了电话，说省纪委专案组的人已经到了粤海，正在约人谈话。” 兵分两路，气势很大啊！赵长风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看来不挖出赵某人一点东西，有些人是不会甘心的。那咱们就等着看吧，看你们最后会怎么收场！ 下午两点五十分，赵长风缓步走进了市政府小会议室，他惊奇的发现，代市长王刻舟竟然提前到了。往常市政府开会的时候，王刻舟像是一个千呼万唤的压轴明星一般，总是在会议马上就要开始的时候才会出现，没有想到今天却一反常态。 此时王刻舟正坐在会议室正北的米黄色双人真皮沙发上，高跷着二郎腿，满面春风地和市政府党组成员们闲聊着，仿佛根本没有见到赵长风进来一般。 赵长风端着茶杯走到王刻舟面前，微笑着说道：“市长好。” “好，好。”王刻舟点了点头，目光在赵长风脸上一扫而过，仿佛多停留一秒就是浪费时间。 赵长风就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拧开茶杯，靠在那里喝水。 王刻舟神采飞扬地和大家闲聊着，不停的用目光和部下们进行交流，仿佛是一个威严而有慈祥的大家长，偏偏到赵长风这里，他的目光怎么都不肯再瞟一下。 赵长风一边喝水，一边淡淡地笑着，目光跟着王刻舟的视线在走。而王刻舟的视线就好像是讨厌的苍蝇一般，嗡嗡地飞着，一会儿近一会儿远的，就是不肯落下。赵长风暗暗摇头，真没有想到王刻舟就这么一点肚量，一件小事就能彻底拉破脸面。这种水平的上司，得罪就得罪吧，没有什么关系。 “哈哈，”王刻舟开怀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会议室里回荡，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道：“时间到了，我们开始吧。” 海州市政府党组党员先进性教育专题民主生活会终于正式开始。会议主持人市委副书记、市政府党组书记、代市长王刻舟面容立刻严肃起来：“本次市政府党组党员先进性教育专题民主生活会是按照我市关于先进性教育活动的统一部署，经过海州市委同意召开的。我们要从加强党的先进性建设的高度，深刻认识开好这次专题民主生活会的重要性。” “这次专题民主生活会既是市政府党组班子成员参加先进性教育活动分析评议阶段的一个关键环节，又是加强班子建设的一项重要措施，要把思想认识统一到中央的要求上来，着眼于加强党的先进性建设，着眼于搞好先进性教育活动，着眼于提高市政府党组的领导能力和工作水平，深刻认识开好这次专题民主生活会的重要性。” “我们要紧紧围绕加强党的先进性建设、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这个主题，严格按照总书记提出的‘提高认识、端正态度，摆正位置、自觉投入，找准问题、认真整改，完善制度、健全机制’的总体要求，扎实搞好‘五对照五检查’，认真查找和解决班子及个人在理想信念、坚持科学发展观和正确政绩观、求真务实、联系群众、廉洁自律等方面存在的突出问题，使这次专题民主生活会成为提高认识、增强党性、净化思想的有效途径，成为开展好先进性教育活动的重要环节和扎实措施，成为全市党员同志积极参与先进性教育活动的带动力量，促进我市党的先进性建设迈出新的重要步伐。” 讲了一大通套话之后，王刻舟话锋一转，谈起了廉政建设：“我们要结合这次先进性教育，增强廉洁自律意义，加强在反腐倡廉方面的建设，要充分认识到当前反腐败的重要性复杂性，要警惕那些打着红旗反红旗，高唱着反腐败的高调暗地里却大搞腐败的那些腐败分子！” 会场上气氛顿时微妙起来，谁都知道，王刻舟这段话是针对谁来的。 第七十三章真相大白 第七十三章 真相大白 赵长风不动声色，慢慢地旋转着手中的茶杯。对于王刻舟的意有所指，他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当初少林六祖慧能祖师曾经说过，“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如果他是一个贪腐分子，听到王刻舟这些诛心之言或许会心惊肉跳，可是他本身就是清清白白的，想平白无故地往他身上泼脏水，也得要能泼得上去啊。 等王刻舟讲完了，赵长风这才合上茶杯盖，轻轻咳嗽一声，开始了他的发言：“刻舟市长刚才的讲话很深刻，很重要，很发人深思。我认为我们在座的所有干部都要认真学习刻舟市长的讲话，深刻领会其中的重要精神。” 王刻舟点燃一根烟，大模大样地靠在沙发上，左腿翘在右腿上，那只脚轻轻地摇晃着，很是契合他这个时候的心情。马龙飞这次下来，即使查实不了粤海县电影院的案子，但是这么大张声势的一搞，赵长风是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只要名声臭了，看他还怎么继续在海东新线上搞下去。 “刻舟市长刚才重点谈到了反腐的问题，下面呢，我就对反腐这个问题谈一点个人看法吧。”赵长风微笑着扫了会场一眼，目光最后落到了王刻舟脸上。王刻舟却晃着脚，双眼望着天花板。 会场上其他领导都心照不宣地碰了一个眼神，小赵市长也不是瓤茬，王刻舟拿反腐问题敲打他，他竟然毫不示弱地也谈起了反腐，这说明小赵市长腰杆子硬着呢！王刻舟和小赵市长这一场龙争虎斗究竟是谁能够获胜，恐怕很难讲。于是个个就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假如轮到他们发言，一定要和好这个稀泥，既尊重王刻舟，又肯定赵长风，总之，谁也不得罪，情势不明朗的时候，千万不要参搅进去，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赵长风继续说道：“近年来，中央不断加大了反腐败的力度。一些高级领导干部也先后受到了党纪、政绩甚至是刑事处分。我们应该看到，反腐败斗争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当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也不断加强。我党的‘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也得到了更加充分的发挥。但是，我们同时也要清醒的认识到，当前反腐败的形势依旧非常严峻，党内腐败，特别是领导干部的腐败案件，时有发生，而且还呈现出串案窝案的现象。可以说，腐败问题目前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党作为执政党的之争水平，严重影响到党和人民群众的鱼水关系、血肉关系，严重影响到领导干部的成长与党本身的健康。因此，今天刻舟市长在党员先进性教育的生活会上谈起这个反腐败问题可以说是抓住了问题的要害，是十分必要的！” 会场上一片寂静，除了王刻舟，其他领导个个都神情严肃，态度端正。王刻舟仰头看着天花板，对赵长风的发言似听非听，心中不停地冷笑，我说的不错吧，这家伙果然是一个打着红旗反红旗的家伙，说话做事都很有欺骗性。看他今天的发言，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对腐败是深恶痛绝，可是背地里呢？自己不还是也收了天一房地产公司的好处吗？ 赵长风停下来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喉咙，这才继续说道：“谈起这个腐败，有人总是认为这是别人的事，是其他单位、其他部门的事情，与自己关系不大，其实不然，腐败距离我们并不远，甚至可以说就在我们身边。” “往稍远一点说，我在粤海县的任职的时候，前后发生了钱云枫腐败窝案和段志魁腐败窝案，前前后后牵扯进去十几个干部。往近的说，前几天，检察院反贪局就抓了海东新线项目指挥部和东江县大溪镇镇党委书记等七八个官员。同志们，触目惊心啊，这就是腐败，最大的腐败，人民给了我们权力，可是我们中有很多人却不懂得珍惜它，甚至是用它来以权谋私。” 会场上依旧是一片寂静，所不同的时，绝大多数领导都低下了头看着桌面，即使有个别没有低头的，也是目光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想着心思。小赵市长的讲话越来越深了，甚至可以说是触及到他们灵魂的深处。他们这些副市长们，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像纯净水一样干净透明？即使本来是像纯净水一样清澈透明的，但是到了官场上，也得慢慢地给染成灰色，甚至是黑色。有个脑筋急转弯问的是什么东西越洗越脏，答案是水。这官员就像是水一样，洗得越久，就越浑浊。 赵长风仿佛嫌自己的说话不够重一样，继续加大发言力度：“再往更近的地方说，即使我本人，不也正在被省纪委专案组在调查吗？当然在专案组下结论之前，我不能说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干部。但是就我本身来讲，我认为这个调查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这正说明我党目前反腐败制度的行之有效——无论是谁，是哪一级干部，只要做了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情，必然会收到党纪国法的惩处，当然这也包括我本人。今天在这个会议上，我可以撂下一句话，关于粤海县电影院改造工程，只要省纪委调查组查出我有一点经济问题，不管问题的大小，我立即辞职！” 这句硬邦邦的话砸在桌面上，会场上的寂静终于被打破了。这些副市长们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他们既惊讶于赵长风的胆识和气魄，又对赵长风这种动不动就把辞职挂在嘴边的做法不以为然，身为党的中高级领导干部，这种做法显得太幼稚太草率了，即使是在粤海县电影院改造工程中有问题，那问题也有大小之分啊，究竟该怎么处理，该承担什么责任，应该由组织上说了算，作为个人在组织结论没有做出之前，就擅自发表意见，这成何体统？ 王刻舟也很是吃了一惊，终于把眼睛从天花板上移下来，那眼睛睃了赵长风一下，心中琢磨，赵长风说话这么硬气，难道说他行动足够快，把漏洞都弥补上了？不可能吧？事情只要做下了，再去弥补，终究会留下破绽。也许有人做了组织上没有发现，那是因为组织上不想发现，否则，以组织上强大的能力，什么真相查不明白？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啊，就凭你今天这句话，将来省里讨论的问题是，即使是杜红军书记恐怕也保不了你。 会议结束后，赵长风也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端着茶杯径直地回到办公室。坐到皮转椅上，他盘算着是不是要给方忠海再打个电话催问一下，看看他那边的进展究竟怎么样了，算起来也差不多有五六天的时间了。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谈鬼。赵长风念头刚转到方忠海身上，方忠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姑父，事情我调查清楚了。是政府办小车班司机老王搞的鬼。” “老王？”赵长风有点糊涂，“哪个老王？” “就是您刚到粤海县时，我还没有调过来，政府办给你安排的临时司机。”方忠海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虽然想起了这个人，但是赵长风脑海里依旧很是糊涂，那个王师傅不过是政府办小车班的司机，他怎么能够在粤海县电影院改造工程中搞鬼，又怎么能牵扯到自己身上呢？想到这里，赵长风就问道：“这个老王怎么搞得的鬼？和我又怎么扯上了关系？” “事情是这样的，这个老王平时工作还算踏实，但是他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赌球，而且越赌越大，因为输多赢少，家当几乎被他败光，可是他却依旧执迷不悟，竟然发展的接高利贷赌球，结果越欠越多，最后欠了有五十多万高利贷，当时债主派人上去收债，告诉他如果再不还钱，就去卸掉他儿子的一条大腿。老王被吓坏了，就想办法凑钱还高利贷，最后把主意打到粤海县电影院项目改造工程上面去了。” “这个项目上马的时候是莫日根主任负责的，很多人都去找莫日根主任做工作，莫日根就说这是赵县长亲自定下来的工程，我可不敢打这个马虎眼儿，你们找我也没有用。”方忠海继续说道：“当时那些建筑承包商在莫日根主任这里碰了钉子，就想通过你去做工作。他们又打听了，知道你为人正派，从来没有收过别人的钱，所以也不敢送钱给你，就在这个时候，老王出现了。因为他给你开过两天车，就到处声称是你的司机，说他可以帮忙，让你把电影院改造的项目安排给别人。” 第七十四章灰溜溜的回去 第七十四章 灰溜溜的回去 方忠海在电话里继续说道： “老王接下来又说不过你们也不能让赵县长白辛苦，多少也得给一点表示不是？钱不多，六十万就够了。为了欺骗这些承包商，让他们放心，他还说这钱你们也不要先给我，给我也不要，万一赵县长不答应你们，事情办不成，我不是还得把钱退给你们？这不是净找麻烦吗？这些钱呢，我现在也不会要的，等事成之后，你们再给我，这样大家都放心，是不是？” “他对每一家投标的公司都说同样的话，说赵县长是个正派人，如果是别人去向他开口，恐怕早就被骂出去了，但是我给他当过司机，关系就又不一般了，只要我开这个口，他多少都要照顾一下我的面子是不是？自己人嘛！等事情成了，你们再把钱给我就好了。” “然后呢，老王也不去找你说，他心中盘算，反正这几个投标公司，总会有一家中标吧？结果是天一房地产中了标，老王就上门去了，天一房地产公司以为是你从关照了他们，所以就把事先说好的六十万给了老王，他们也不敢不给，毕竟他们只是中标了，只要工程没有完工，只要工程款没有结算清楚，你随时都可以卡他们——他们还真以为老王是你派过去的。” “这个老王，也太胆大包天了！”赵长风愤怒地说道：“搞名堂都搞到我的头上了。他现在人呢？” “我已经把他控制起来了，您看该怎么处理？”方忠海说道。 “先看好他。这件事情我要立即向市委苗书记汇报。”赵长风沉吟了一下，又问道：“那这封举报信呢？有没有查出来是谁写的？” 方忠海说道：“暂时还没有查出来。反正不会是老王和天一房地产公司写的，天一房地产公司的工程款还没有结算清楚，他们当然不会写这封信。那剩下的就是其他哪几家没有中标的房地产公司有嫌疑了。但是因为我又不好过去一家一家查，因为动静太大。” “那就不用查了，反正事情已经清楚了，谁写这封举报信都不重要了。”赵长风说道：“小方，辛苦你了。有没有想法到海州来工作啊？” 方忠海嘿嘿笑道：“姑父，我当然是离你身边越近越好啊。” “好，好。”赵长风说道：“等这件事情了解了，我就把你调到海州来。身边有个得力的人，办事才能放心啊。” 放下电话，赵长风一身轻松，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虽然说是县政府小车班的司机老王收了建筑承包商的钱，但是这与他本人没有关系，与莫日根也没有关系，甚至与整个工程招标领导小组都没有关系，只是老王的个人诈骗行为。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赵长风也不耽误时间，立即赶到苗书记办公室，把情况向他做了汇报。 “好！”苗书记也是一脸喜悦，伸手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长风，我就知道，即使经得起考验的！” 赵长风笑着说道：“多谢苗书记的信任，我总算没有给你丢脸。” 苗书记笑了两下，又说道：“我这就去把情况通报给马如飞，让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没事在海州市瞎折腾了，我们还要干正事，奉陪不起！” 赵长风知道这是苗书记替他鸣不平，他只是微笑着不说话。经过这场风波，他和苗书记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了，以前苗书记可是很少在他面前说这种对上级机关大不敬的牢骚话的。 说着苗书记就拨通了电话，把情况向马如飞做了通报。 “什么？”马如飞听苗书记在电话里做了情况说明，当时就愣住了，“情况确实吗？” “证据确凿。”苗书记含笑瞟了坐在一旁的赵长风一眼，“粤海县公安局的同志已经拿到了那个司机的口供和银行有关的单据，正在积极地追捕赌球的庄家。” 马如飞失望地挂断了电话，呆呆地窝在沙发里，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件粤海县电影院改造项目受贿案最后会以这个结局收场。这次他下来的时候，可是兴冲冲地下来，以为要揪出一条大鱼。以马如飞在纪委系统多年的工作经验，只要领导干部，绝大多数是经不起查的，只要一认真查，必然会有问题。至于说问题的大小，全看纪委调查的力度。而纪委调查的力度又与上级领导的态度有关系。可以说只要是上级领导态度坚决，基本上纪委下来查案一查一个准。 这次来海州办赵长风的案子，路书记特别强调了，这件案子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对于路书记的意思，马如飞当然心领神会，他是抱了很大的决心，一定要把赵长风这个蛀虫揪出来，为路书记的爱婿王刻舟在海州市干一番事业扫清障碍，但是，马如飞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赵长风竟然是一只不吃荤腥的猫，粤海县电影院改造那么大的工程，硬是一分钱好处没有捞。 不光是粤海县电影院改造项目，在其他方面，赵长风同样是无懈可击。在纪委专案组兵分两路，派两个小组分别进驻市政府和粤海县同时展开调查，但是根据这两个小组反馈过来的情况，那些机关干部对赵长风的问题多是什么态度粗暴了，不近人情了之类的，竟然没有一个干部提到赵长风有什么经济问题，即使调查小组的成员发出暗示，那些机关干部也都是连连摇头，说赵市长平时连烟酒都不收，更别说什么钱财了。 马如飞当然不相信，他认为赵长风绝对不会没有经济问题，只不过隐藏的比较深而已，正准备指示部下加强工作力度，耐心细致地寻找一切有价值的线索的时候，海州市委书记苗晓却忽然间打电话告诉他粤海县电影院改造项目的问题弄清楚了，是一个县政府的老司机个人诈骗，这怎么能不让马如飞感到失望？他们就是挂着调查粤海县电影院改造项目工程的名义下来的，现在这个问题弄清楚了，和赵长风无关，他们纪委专案组也就失去了继续再海州市呆下去的理由了。 这时专案组副组长从外面进来，向马如飞请示道：“马书记，第一工作小组汇报说，他们今天就不回海州了，要利用夜里的时间抓紧约谈粤海县的机关干部。” “谈什么谈！让他们撤回来！还有第二工作小组，也从海州市政府给我撤回来！”马如飞重重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吼叫道：“谈了一整天，什么屁的收获都没有，还不觉得丢人败兴啊？” 副组长讪讪地退了出去，不知道马如飞书记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粤海县电影院改造项目由一个领导干部受贿案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经济诈骗案，事情当天晚上就在海州市传了开来，很快就家喻户晓。到了这个地步，省纪委专案组继续呆在海州市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当天晚上就要打道回府，苗书记和赵长风硬是强留着他们，说怎么样也得吃过晚饭再走，否则就说明上级机关对海州市有意见，说明海州市的接待工作还没有做到位啊。 已经得罪了赵长风，马如飞不能再把苗书记得罪了，他只好率领工作组留下来参加了海州市的送行宴会。在宴会上，赵长风客气地说道：“马书记，本来昨天你们到海州市来，我就该陪领导们吃顿饭，但是待罪之身，多有不便，没敢造次。今天晚上这顿饭，就算是向马书记和各位领导赔罪了。” 马如飞心中尴尬，脸上却若无其事地笑道：“长风同志这是在开玩笑啊！我昨天和你一见面，就对你说了，路书记派我率领工作组下来，当然还有我本人的目的，都是为你洗刷掉不白之冤，好让你去掉包袱，轻装上阵。你看，你看，这目的不是很快就达到了嘛！” 场面虽然很客气，可是一晚上赵长风就连个酒杯都没有端，连马如飞敬他酒，他都推说身体不舒服，再吃药，医生交代不能喝酒，今天就不好意思了。其实谁都知道，赵长风这哪里是身体不舒服啊，明明都心里不舒服。马如飞心中虽然不快，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如果他只是派工作组到粤海县调查，还能赵长风这个人不懂事，可是他大张旗鼓地在市政府展开了调查，还能怪赵长风不给他面子吗？ 马如飞心中不舒服，王刻舟就更是难受。本以为这次抓住了一个绝好的机会能把赵长风打得翻不了身，谁知道最后却是闹了一场笑话，还把赵长风往死里得罪了，以后在海州市，他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省纪委专案组离去后，海州市形势又是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当初认为赵长风要倒霉的局长主任们立刻调转了方向，拿着笔记本捧着汇报材料在鲍晓飞的办公室排着队等候向赵长风汇报工作。机关里的小干部们，在路上见到赵长风又开始主动问好，只是脸上比以前更多了两分敬畏。 与此同时，关于这次省纪委下来办案的戏剧性结局，海州市民间流传着不同的版本，衍生出无数的细节出来。其中不乏小赵市长拍着桌子和省纪委专案组叫板，最后把专案组吓得灰溜溜的跑回去的情节。大家最热衷探讨的，就是小赵市长后台究竟有多硬，连省委副书记路跃进都奈何不得，至于小赵市长是不是在粤海县电影院工程项目中受贿了，这个反而不是人们关注的焦点。用他们的话说，还关注什么啊？现在的官员，有不贪的吗？贪不贪不要紧，贪少贪多也无所谓，关键就是这些官员在贪的同时，不要忘记为老百姓做一点好事，这样老百姓就知足了。在人们眼里，小赵市长肯定不能免俗，在粤海县电影院改造工程中肯定会拿一点好处，至于什么司机老王之类的人，不用说是充当替罪羊了，等着看吧，等将来老王出来，那封口费肯定不是个小数字。只不过比起别的领导干部来，小赵市长还是很踏实地为老百姓做事，无论是在粤海县，还是到海州市，都踏踏实实的干事，这样的领导，即使多贪一点多占一点，也没有啥嘛！ 官场中人看待这件事情和普通百姓的看法又是不同，他们的大脑甚至都不会去考虑小赵市长贪污没有贪污，司机老王是不是替罪羊等等这些问题，这纯粹是浪费时间。官场上的竞争向来都残酷的，讲究胜者为王、赢家通吃，至于说怎么胜利了，怎么赢下了，这些东西都不重要。所以对他们来说，最关键的问题不是小赵市长贪没贪，而是小赵市长倒没倒。这次省纪委专案组来势汹汹，小赵市长却依旧能够屹立不倒，说明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斗中代市长王刻舟落在了下风，再联想的此前省委书记杜红军对赵长风的青眼有加，老省长孙金平也在海东新线上对小赵市长服了软，如果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会明白这个时候究竟该何去何从的。 对于这些，赵长风全然不放在心上，古来成大事者，莫不誉满其身，谤满其身。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必要向每个人都解释，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在高昌山的督促下，海东新线工程指挥部的腐败窝案终于侦结，除了大溪镇党委书记朱光辉外，涉案的还有海州市交通局副局长、海东新线东江段项目指挥部常务副总指挥王文封、东江段项目指挥部拆迁领导小组组长、大溪镇镇长等十余名领导干部牵，其中副处级干部两名、科级、副科级干部九名，涉案金额高达九百多万，海州市上下都为之震惊。 市委书记苗晓专门把赵长风叫过去，谈起海东新线的腐败窝案时痛心疾首，连声说想不到，想不通，这些人衣食住行全部都由国家包了，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这不是自己往自己脖子上套绞索吗？愚蠢，愚蠢之极！ 赵长风也陪着在一旁发了一通感慨。 苗书记发泄了一番以后，情绪好多了，他话锋一转，忽然间问道：“长风，来市里快半年了吧？” “您的记性真好，到今天为止，整整五个月零十天。”赵长风微笑着说道。 “对市里的情况多熟悉了吧？”苗书记又问道。 “基本上都熟悉了。”赵长风说道。 “那就好。”苗书记伸手在肚皮上轻轻揉着，沉吟了一下，说道：“由于各种原因，市里干部职位出现一些空缺，还有一些领导干部的职位需要调整，本来这些工作应该在两个月前进行，因为你和王市长刚到海州来，情况还不熟悉，所以就推迟到现在。我看现在你对市里的情况了解的也差不多了，这个工作也应该开展了，你说是不是？” “您是班长，这事应该您来安排，我们下边人执行就是。”赵长风说道。 “长风，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对于这次干部调整，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苗书记伸手拿出一份表格递给赵长风，“有什么相中的干部，趁着这次机会选上来，这样也有利于你以后开展工作啊。” 赵长风接过来一看，市委组织部统计出来的海州市干部岗位空缺表，正处级副处级加起来有三十来个，再加上一些需要轮岗调整的，一共有近六十个岗位空缺。这可是一轮大调整啊。 见赵长风看得入神，苗书记又说道：“不忙，这份东西你拿回去看看，仔细考虑一下，看什么人选合适，到时候把名单交给我就行。” 赵长风把岗位空缺明细表拿回去之后，仔细斟酌了好几天，他明白，这是苗书记送他的一份大人情。在海州市工作，没有几个得力心腹，那怎么能行？虽然说以前的局长主任之类的也可以拉到自己身边，但是毕竟不是自己亲自提拔的，无论是能力还是使用起来的顺手程度都会有所欠缺。所以趁着这次干部调整的机会，调几个心腹上来，以后在海州市的工作无疑会好开展的多。 对于第一个人选，赵长风毫不犹豫地画到卫建国身上。卫建国能力和水平都不差，就是机遇差一些，在粤海县吃够了苦头，到海州市又吃了这么多苦头，这次该好好补偿一下了。这个问题前一段时间苗书记也谈过，卫建国出任劳动局一把手的问题应该不大。 至于第二个人选，赵长风选的是粤海县政府办主任莫日根。这次市财政局有一个副局长的空缺，赵长风打算把莫日根调过来，到财政局担任副局长。虽然说以莫日根的资历，财政局里担任副局长排名肯定是倒数第一位，但是排名是排名，和实际权力大小无关。卫建国在劳动局副局长中排名倒是第一，但是却被丁一尘整得死去活来的。 按照赵长风的想法，莫日根到了海州市财政局之后，也不要分管其他工作，就把赵长风即将成立的海州市财政局会计委派中心主任的职务兼起来。这个职位虽然是新设立的，但是手中的权力甚至比海州市财政局局长的权力还要大。会计委派中心成立后，海州市这些部委局办的财权可就完全被会计委派中心给掌握了，他们这些局长主任花钱的时候都要看会计委派中心主任的脸色。这是一个要害职务，必须掌握在自己人的手里。莫日根当初在粤海县就是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对这一套工作流程非常熟悉，加之又忠心耿耿，是出任海州市会计委派中心主任的最佳人选。 想到这里，赵长风在表上写上莫日根的名字，又重重地划了一个钩。 第三个人选，赵长风却考虑到苗书记的专职秘书闻言声身上， 闻言声在苗晓担任市长是就跟着苗晓，赵长风也和闻言声打过不少交道，知道闻言声不但脑子灵活，善于领会领导意图，而且为人也谦逊低调，一点都没有在市长书记身边当秘书的那种张扬，如果能好好培养一下，这个闻言声将来肯定可以大用。赵长风平时听苗书记提起闻言声也是赞不绝口，说小伙子很机灵，又很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有机会可以到下面历练一下。 赵长风心中思忖，闻言声目前还是市委办副主任，副处级，这次提名苗书记肯定不好提起，不如自己做一个顺水人情，把闻言声级别先提起来，也方便将来苗书记对他的安排是不是？这次如果先提一个虚职，挂名市委办公厅副秘书长，正县级，将来苗书记也不用再费这个心思了。 第四个人选，赵长风想到了自己的秘飘天文学集团要用电指标，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鲍晓飞都能完成任务，可以说比起苗书记的秘书闻言声来说，鲍晓飞要更为出色。除了能力出色、吃苦耐劳外，鲍晓飞对自己更是忠心耿耿，即使不说功劳，这鞍前马后的操心，苦劳总是有的吧？那么这次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给鲍晓飞的级别问题也解决一下呢？如果按照年龄来说，鲍晓飞比他还大两岁，这次如果解决个副处级，也不算过分吧？这次如果给鲍晓飞挂一个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的虚衔，让他还跟着自己锻炼，以后自己如果调走了，鲍晓飞有副处级这个级别在这里，安排起来也好安排啊。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当然，和自己关系不错，按照能力也该提拔提拔的还有不少，比如粤海县常务副县长董金坤、粤海县公安局局长刘大江，这些人按照能力和业绩都该获得提拔，可是呢，赵长风还要把握一个分寸。这次干部调整名单看着挺多，有好几十个，可是海州市有十一名常委，那一个常委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安排一些干部？自己这边提的人多了，苗书记也不好掌握平衡。再说了，自己到海州市还不到半年，一下子提的人多了，别的常委会怎么想？苗书记又会怎么想？是不是？自己来海州市是打算踏踏实实的干事的，至于人事方面的问题，还是越少介入越好。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放下了笔，本打算让鲍晓飞把这份名单送到组织部部长吕集体那里，可是刚要开口，又停了下来，伸手拿起拟好的名单，反复地看了好几遍，在心中斟酌了很久，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把鲍晓飞的名字给划掉。自己初来乍到，就提拔自己的秘书，讲出来不好，这次还是让鲍晓飞暂时受一点委屈，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把名单又抄了一遍，赵长风这才让鲍晓飞过来，把名单送到组织部吕部长那里。 按照组织部提拔干部的程序，一般都是各个常委把拟提拔的人选名单报过来，组织部再汇总起来，报送到市委苗书记那里，由苗书记通盘考虑，最后定下来名单，再交给组织部派人进行考察，如果组织部考察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最后把拟提拔的人选放到市委常委会上进行讨论，常委会通过之后，下达任命文件，组织部派人到拟任单位或者部门宣读任命文件，基本上就算完成了整个提拔程序。 “苗书记，这是各个常委报上来的名单。”吕部长坐在苗晓书记对面，把各常委报上的拟提拔人选名单交了过去。 “老吕辛苦了，抽烟。”苗书记扔了一支烟过来，拿起名单看了起来。 吕部长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苗书记的脸色。只见苗书记看着看着眉毛就微微蹙了起来，然后越皱越厉害，最后竟然拧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纹。 “乱弹琴！”苗书记重重地把名单搁在了桌面上，“以为这是卖白菜萝卜，可以一大车一大车的批发啊？一个个都提了十来个人上来，让市委怎么统筹安排？把所有的位置填三遍都还富裕！” 苗书记嘴里虽然说是“一个个”，但是吕部长却知道苗书记这“一个个”其实指的只是一个，那就是代市长王刻舟。其他常委们提名多则七八个，少则五六个，偏偏是代市长王刻舟拟好的名单上一口气写了十九个人，几乎占据了这次调整干部名额的三分之一。连吕部长都觉得有点不像话，可是王刻舟毕竟是市委书记、代市长，是吕部长的上级，有些话吕部长还真不好说出口。 “是，是。”吕部长连忙说道：“我也觉得他们这样搞不妥当，只是……” “只是什么，老吕，你是组织部长，要把好关嘛！”苗书记说道：“党和人民给了我们挑选干部的权力，我们就要珍惜好这个权力，一定要把真真正正品德好、有能力，能够为国家和人民做出大的贡献的干部提拔上来，是不是？你把名单给他们退回去，就说我讲了，让他们认认真真地考虑一下，再报上一个名单给我。谁如果不满意，让他们直接过来和我打官司！” “苗书记，我就等着你这把尚方宝剑呢！”吕部长这下可放心了，回去王刻舟如果要问他，他直接说是苗书记的意见，王刻舟如果有意见，就去找苗书记打官司去。他笑着说道：“有您给我撑腰，我底气就足了，我这就回去让他们重新把名单拟过。”说着拿着名单转身要走，苗书记却又说道：“老吕，等一下，把赵市长那份名单给我一下。” 吕部长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好，好。”伸手把抽出赵长风拟好的名单，交到苗书记手里。 苗书记拿在手里看了几眼，抓起笔在上面刷刷刷地写上“鲍晓飞”三个字，又在名字后面注了个“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的字样，然后才把这份名单递还给吕部长：“老吕，这份名单就不要退回去了，按照上面写的办吧。” 吕部长扫了一眼名单，看到苗书记把赵长风的秘书鲍晓飞名字填上去了，连忙说道：“好，好，就按照您的指示办。” 走出了书记办公室，吕部长心中还在感叹，小赵市长虽然年轻，但是办起事情来四平八稳，滴水不漏。你说说，那么多常委们，个个都拼命地往名单上填写自己的人，生怕少选一个自己就吃了大亏一般。再看看小赵市长，只写了三个人，而且其中一个人还是市委书记苗晓的秘书，这样的心思别说是其他常委，就是自己这个在组织部干了二十多年的老组工也没有想到，怪不得苗书记欣赏他呢。这不，一报还一报，苗书记就主动地把赵长风的秘书鲍晓飞的名字写了上来，要提拔成副处。哎，自己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呢！ 目送吕部长走出办公室，苗书记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赵长风的号码：“我说长风啊，你也别太自律了啊！连古人都有举贤不避亲的传统，难道说我们gcd人连这点肚量都没有？你身边那个小鲍我看就很不错嘛，小伙子精明能干，人品又好，参加工作也有十多年了吧？你不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啊。不能再耽误人家了。刚才呢，我没有争取你的意见，就把他的名字给加上去了，你不会有什么看法吧？” 听到苗书记又是亲切又是埋怨的话语，赵长风也很是感动。当初他把闻言声的名字写上去的时候并没有想苗书记能够投桃报李，把鲍晓飞也给提上去。毕竟苗书记是市委一把手，下边人为他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在市委常委中排名第七的常务副市长，怎么能够奢望苗书记主动替他解决问题呢？ “苗书记，你这么关心年轻干部的成长，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有什么看法啊？我这里先代小鲍谢谢您。这小子，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赵长风笑着说道。 “有什么好高兴的！听说这小子下得一手好象棋，有空过来陪我杀两盘就好了。”苗书记打了个哈哈，然后话锋一转，又说道：“长风啊，你这里自律，可知道其他领导干部是怎么做的？有个别领导，好家伙，逮住这个机会跟过年办年货似的，恨不能弄一车皮的干部上来。我刚才已经对老吕说，统统地拿回去重新考虑过。干部是我们党的宝贵财富，必须要精挑细选，如果跟赶集一样一窝蜂地蕹上来，这成了什么样子，你说是不是啊？” “苗书记，党管干部的原则一百年也不能动摇。有您在这里把关，他们那些人即使再一窝蜂，最后还不得听您拍板？” 挂了电话，赵长风暗自吸了一口气，幸亏他这次有所克制，没有提名几个人。不然刚才苗书记的话可就是批评他了。只是他有点想不明白，苗书记口中个别领导指得是谁？提名干部之多竟然让苗书记用火车皮来形容，这样大的手笔恐怕也只有……能做得出吧？ 赵长风摇了摇头，都做到这样高的位置上了，还这样不懂得进退，恐怕今后也没有什么大的发展前途了。 “什么？名单要重新拟定？”王刻舟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冲秘书乔学雨吼道：“老吕是这样说的？这个老吕，搞什么搞，我打电话问他。” 说着王刻舟风风火火地拨通了吕部长的电话：“老吕，那个名单是怎么回事？上面的人选一个一个都是我深思熟虑过的，为什么要重新写过？” 吕部长不冷不热地说道：“刻舟市长，这是苗书记意思，要不您亲自打电话去问他？” “你……”王刻舟怒哼了一声，愤愤地挂断了电话。苗书记苗书记，你们眼里就只有个苗书记！ 不过愤怒归愤怒，王刻舟还没有失去理智真的去打电话质问苗晓，苗晓毕竟是海州市一把手，他这个电话一打，以后和苗晓之间矛盾恐怕就公开化了。 王刻舟把名单在手里压了几天，最后勉强去掉三个人，报送了一个十六人的名单到了市委组织部。 第七十七章交锋 第七十七章 交锋 按照组织部计划，这次拟任干部一共有五十八个名额，王刻舟并不觉得自己一个人占用了十六个名额有什么不妥。因为五十八个名额中正县级干部有二十三位，王刻舟才提了三个，不过也就是八分之一的名额，剩下十三个人虽然有点多，但是却是副县级职务。我王刻舟堂堂的一个大市长，把正县级职务都让给了你们，多占两个副县级职务又算得了什么？ 组织部吕部长又把名单拿到了苗书记那里，苗书记端着茶杯扫了名单一眼，嘴唇上挂着一抹讥笑说道：“好吧，就按照这个名单定吧。你立即安排人手下去考察。” 说实话，苗书记真的没有想到王刻舟这个人如此不知道进退，莫非以为有一个当省委副书记的老丈人，就可以在海州市为所欲为了？他也懒得再让吕部长把名单退回去。这样显得好像是我苗晓故意在卡你一样。你王刻舟不是坚持嘛，好啊，就按照你的名单去办，到时候常委会上再见个分晓。如果常委会上把你的人选否决了，你还能再说什么？即使是省委副书记路跃进，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因为这次考察干部涉及的人数比较多，时间又很紧迫，组织部人手明显不够。为了及时完成任务，组织部便向市委提出要求，由市委同意抽调人员，下去考察干部。这样除了组织部所有能抽调出来的干部外，海州市纪委、海州市委宣传部、海州市直机关工委等部门也抽调了许多干部，和组织部的人打乱分成十个小组，浩浩荡荡地分头下去考察。经过半个多月的忙碌，考察活动顺利结束。 紧接着，在海州市委小会议室内，召开了海州市市委常委会议。在以往召开常委会时，总有一两个常委要么是出差在外边，要么是请病假事假什么的，很少能够全部到齐。但是今天这个常委会，十一名常委全部到期，无一缺席，谁都明白这次常委会的重要性，这个时候如果缺席，就等于自动放弃手中的权力。 苗晓坐在会议桌的顶端，神态安详，和常委们闲聊着。王刻舟一脸欢笑，时不时地在旁边插上一两句话。赵长风和高昌山两个人坐在一起，兴致勃勃地研究着高昌山刚弄来的一款精致的zippo打火机。 组织部吕部长和市委办主任一起拿着通过组织部考察的干部调配名单向每一个常委一一分发。 这边吕部长和市委办主任分发完毕，那边苗书记就收住了话头，目光在整个会议室扫了一遍，开口说道：“今天把大家请过来，主要是讨论研究一批干部的问题。名单大家都看到了，一共有五十八个干部，人数有点多，所以呢我们就紧张一点，加个班，争取今天就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大家说呢？” 一边说苗书记目光一边扫向大家，仿佛是征求他们的意见，于是每个常委不由自主地都点头。苗书记目光最后落到身边的王刻舟身上，王刻舟就轻轻咳嗽了一下，点头说道：“这个干部问题拖了有大半年了吧？说起来惭愧，这里也有我的责任。因为半年前我刚到海州，对情况还不熟悉，苗书记就暂时冻结了干部调整计划，把这件事情一直拖到了今天。我很赞同苗书记的意见，这干部问题不能再拖了，今天即使加班加点，也要把这批干部的问题研究完，不能影响他们的工作积极性。” 常委们都拿起面前的名单看了起来，虽然上面并没有注明哪一个干部是由那位领导提名的，但是这些问题根本不用标注，他们心中非常清楚，在海州干了这么久，谁是谁的人，还不一目了然吗？ 虽然在之前各个常委们都听到了风声，代市长王刻舟提名了十六个人，但是听说是听说，今天亲眼看到名单上那长长的一溜名字，他们心中还是很不舒服。这王刻舟刚到海州半年，就提了这么多人出来，如果再海州工作个三年两载的，这海州市还不变成了王家店？ “时间很紧迫，其他就不多说了。”苗书记放下了茶杯，对列席会议的组织部副部长白长江说道：“老白，开始吧。” 白长江的任务就是按照名单上的顺序，简单减少一下考察对象的考察情况，然后就是常委们发表意见，最后对这个考察对象进行表决。 首先讨论的是副县级干部。这也符合党的原则，由易到难。先在容易解决的问题上达成共识，然后再去寻求复杂问题上的解决之道。 前面两位拟任干部的表决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几乎没有什么阻力。到了第三位，是粤海县委办主任莫日根，拟任海州市财政局副局长。 苗书记等白长江介绍完莫日根的情况，就开口说道：“大家都谈一谈看法吧。” 王刻舟伸手拉过烟灰缸，把烟头在里面拧灭，这才说道：“我先说两句吧，对于莫日根同志，我并不是太了解，但是仅仅就刚才白部长介绍的情况来看，这个同志没有财政工作方面的经验，安排到财政局去是不是不大合适呢？财政工作一向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啊！对于这个任命，我建议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 会场上一下子就静默了下来，常委们心照不宣地碰了一个眼神，王刻舟也太霸道了吧？自己提名了十几个人，却容不得赵长风提两三个人，以后在市政府，你们两个人还怎么合作？不过因为没有牵扯到他们的具体利益，所以他们虽然对王刻舟的做法不以为然，却也没有人愿意出头，他们要看一看风向，看看赵长风怎么反击，看一看苗书记的意思。 第七十八章闹地震 第七十八章 闹地震 赵长风轻轻咳嗽了一下，说道：“我和莫日根这个同志在一起工作了一年半时间，对这个同志还是比较了解的。我在粤海县推行财政制度改革的时候，莫日根就是财经工作领导小组的办公室主任，在财经工作方面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粤海县财政制度改革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得到省委主要领导的高度评价，这里面也有莫日根同志的一份功劳。这次省委让我到海州市来深化财政制度改革，很是需要一批有丰富工作经验和工作能力的同志。我认为莫日根同志是有能力担任财政局副局长的，他到财政局之后也正好可以发挥在粤海县财政制度改革方面的丰富经验，协助推荐海州市财政制度改革方面的工作。” 比起王刻舟苍白空洞口号式的语言，赵长风的讲话有理有据，显然说服力要强大的多。 高昌山一直在低头看着手中的名单，听赵长风讲完话，他放下名单，伸手摸了摸头发，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到粤海县办案的时候，和莫日根同志也打过两次交道，这个同志党性强，品德优秀，对工作极其认真负责。这样的同志正适合到财政战线上去工作，替我们当好管家。至于说工作经验，即使暂时有所欠缺，也可以在工作中边干边学，谁也不是生下来什么都会干的，对不对？况且长风同志刚才也介绍了，莫日根同志在财政工作方面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因此我赞同长风同志的意见。” 王刻舟虽然还在笑，但是笑容已经很僵硬，仿佛是带着一个刻着笑纹的面具一样。 不过常委们都不怎么注意王刻舟的脸色，他们都在关注着苗书记的态度。见苗书记一边听着高昌山的发言一边点头，就知道苗书记对高昌山的发言很满意，这时候该何去何从已经很好抉择了，组织部吕部长和市委办王主任都分别做了发言，支持赵长风的意见。其他常委们虽然没有发言，但是神情中已经透露出取舍。 苗书记看到这个情景，当然要把握住了，他说道：“刻舟同志的发言很中肯，长风同志和昌山同志的发言也有道理。究竟该怎么办，我们就采取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大家投票表决，同意莫日根同志出任市财政局副局长的举手。”说着他率先把手举了起来。 赵长风、高昌山，组织部吕部长、市委办王主任都举起了手。其他常委也跟着举起了手。 王刻舟脸色有点发青，在常委会中，他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支持他。 “好了。”苗书记示意大家放下手，微笑着征询王刻舟的意见：“刻舟同志，你看……” “我服从常委会的意见。”王刻舟郁闷地点上了一支烟。 议程继续往下走，第四位也很快通过了。 第五位人选是王刻舟报上来的西湖区工业局局长万有声，拟提名出任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 白长江在介绍情况时说道：“万有声同志在考察中倒是没有发觉什么问题，但是组织部门却不断接到一些举报信，反映了一些问题。” 白长江知道万有声是王刻舟提的名，所以说话的时候客气了一些，故意把举报信中举报万有声在国有企业改制中贪污受贿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没有点名，而是用一种比较客气比较含糊的说法，说是反映了“一些问题”。 白长江声音刚落，王刻舟就开口了，他说道：“对于白部长刚才的谈话我来说一下个人看法。我认为，目前在领导干部当中还有一部分人头脑不够开放，思想过于僵化。现在是什么时代？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时代。搞经济建设，和其他时代不一样，对干部的要求也不一样。我来海州市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已经发觉我们海州还是有很多优秀干部，有很多优秀人才的嘛！他们在基层工作，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为海州市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是立了功的，是做出了不小贡献的，我们要看到这一点，不看到这一点，同志们呐，我们可就要犯错误了！” 说到这里，王刻舟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又扫了一眼会场，这才继续说道：“什么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说同志们呐，不懂这个道理可是不行的！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看这句话就很深刻，很有道理，是不是同志们？看人要看主流，如果连主流支流都分不清楚，那怎么能行？我们学了这么多年的辩证法，辩证法告诉我们什么道理压？就是一定要辨证的去看待问题！” “我们要相信群众相信党，不要只相信自己。虽然来海州时间不长，但是我始终坚信这一点，那就是我们海州市的干部路线历来都是好的，是正确的。我们在座的同志们哪一个不是从基层辛辛苦苦地干上来的呢？我们干上来了，就不要对仍在基层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工作的同志苛责，要宽容，要学会宽容啊同志们！” 他又喝了一口水，然后才继续说道：“至于举报信，我看没有什么稀奇，很多干部都收到过举报信，我想问一问在座的常委，你们有几个人是没有被举报信举报过的？我本人也曾被举报过。即使是长风市长，不是前一段也被举报过吗？结果怎么样？都查无实据，都是捏造，凭空的捏造。”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问题呢？我个人的看法是，在一些地方一些部门，很有一些群众，甚至是一些干部，当个人利益没有达到目的的时候，就往往会采取写举报信的方式，不负责任地、甚至是信口开河地向那些勤勤恳恳工作的同志们破脏水！” 王刻舟越说情绪越激动，不停的挥舞着自己的拳头：“这种行为是极端不负责任的，说得严重一点，可以说是闹地震。” 第七十九章肚量 第七十九章 肚量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每个地方包括每个部门都会有那么一小撮不安分的人，仿佛看不得别的同志干的比自己好一些，工作比自己优秀一些，总是会想方设法地搞得别人不得安宁。他们通过这样卑鄙的手段最后捞到什么了吗？我看什么都没有捞到嘛！现在各级部门处理举报信的办法是一级一级地往下转，要是依照我个人的看法，对于这样的东西，转都不要转，干脆就不要搭理那么多，你们说是不是呢？”说到最后，王刻舟还不忘再环顾会场一周，与各个常委进行目光交流，仿佛是在征询每个常委的看法。可惜这些常委大都低着头，或者抽烟，或者喝茶，又或者望着手中的名单在深思，少数抬头的却是抬头望向天花板，眼神茫然，根本没有注意到王市长殷切的目光。 会场又沉默下来。坐在会议桌最远端担任会议记录的市委办公厅综合处秘书张备战就趁这会议短暂的间歇机会起身过来先为苗书记茶杯里加点水，然后从王刻舟开始，依次给各个常委茶杯里续了水。 苗书记端起茶杯吹了吹飘在上面的一根浮茶，不动声色地看了赵长风一眼。 赵长风也在喝茶，他等张备战为各个常委都添过水，回到记录员的座位上后，就轻轻盖上茶杯盖子，把被子往旁边一放，食指交叉着摆在桌面上：“王市长对时下的一些社会风气，包括党内的一些作风的概括，我觉得还是有道理的。但是呢，组织部门对信访工作的重视，也是难能可贵的，这正说明了以吕部长为首的组织部对工作的认真负责。干部问题，向来是我党工作中的重中之重，必须从根源开始把好关，才能保证我党干部队伍的纯洁性。” “对于刚才白部长提到的有关万有声同志的举报信，我觉得还是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从组织部门考察的情况来看，万有声同志还是个不错的同志，在西湖区工业局担任局长期间，也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使西湖区工业面貌有了较大改善。但是呢，如果确实存在有问题，我建议还是要深入调查一下，防患于未然，不能等出了纰漏再来堵漏啊。” 王刻舟正拿着打火机点烟，听到这里，手中的打火机“当”的一声就丢掉在桌面上，滑出去很远，发出清脆的响声，会议室气氛顿时为之一紧。 “这个我不赞同！”王刻舟伸手把打火机拿了回来，点上了火，抽了一口烟，咄咄逼人地说道：“长风同志这个意见很原则，但是我不能同意。刚才长江同志介绍情况毕竟只是一封举报信而已，里面内容是否属实，都没有定论，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否定一个优秀的同志吧？” 赵长风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慢条斯理地说道：“正因为不知道举报信的内容是否属实，所以我们才有必要去调查一下。如果举报信的内容是虚假的，那么正好替万有声同志洗刷了冤屈，这并不影响我们对万有声同志的继续任用。可是如果我们不经调查，就先对万有声同志进行提拔，一旦日后查明举报信中反应的问题是真实的，那么谁来负这个责任？再进一步说，如果将来病大了，犯了更大的错误，这个责任又有谁来承担？要知道，带病提拔，一向是我们组织工作的大忌！所以在万有声同志问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先行提拔，这种做法我是坚决不同意的！” 赵长风这番话力度太大了，即使是王刻舟也想不出什么语言来回击，他只有低着头去喝茶。毕竟，王刻舟不敢在常委会上拍胸脯说道，万有声同志是我坚持要提拔的，将来万有声同志有什么问题，我来负责！要知道，常委会上的发言都是记录在案的，是有据可查的。王刻舟虽然对万有声很有好感，也不能把自己和万有声捆绑到一块啊！任何一个有点理智的领导，都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选择。 常委们互相碰了一个眼神，心中说道，小赵市长的发言还真是有威力，王刻舟这下子可没有什么话说了吧？这样也好，省略了下一步的表决程序，毕竟常委们虽然不喜欢王刻舟，但是在表决时候公开反对市委二把手，心中还是有些顾虑的。 苗书记轻轻咳嗽了一下，这才说道：“我看这样吧，万有声的问题先放一放，请纪委的同志就举报信的问题去深入调查一下，等有了结论，我们再做处理。大家的看法呢？”顿了一顿，他扫了一眼会场，王刻舟在那边闷头喝茶，也不言语。苗书记有意等了片刻，才又说道：“如果没有不同意见，那就这么定了！长江同志，介绍下一个人选吧。” 白长江就拿起了名单：“下面介绍的是海州三中的校长荣黄山同志，拟出任海州市教育局副局长……” 有些常委就在下面暗自摇头，替荣黄山可惜。应该说荣黄山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在海州三中干了五年校长，硬是把海州三中从一个不入流的中学提升到和省重点高中海州一中同样的水平，并且今年高考的升学率还超过了海州一中。如果这个荣黄山是其他任何一个常委提的名，今天在常委会上通过的可能性都很大，可惜的是，今天却是代市长王刻舟提的名。以王刻舟和赵长风针锋相对的架势，荣黄山的提名恐怕很难通过。十一名常委中，组织部老吕、市委秘书长王学旺、军分区政委章同年惟苗书记马首是瞻，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高昌山又和赵长风同进退，这样赵长风就六票在手，在常委会稳居多数的地位，王刻舟一个人势单力孤，即使是有一两个常委投上一两票人情票、同情票，都改变不了事实。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白长江介绍过情况之后，赵长风毫不犹豫地做了发言，对荣黄山出任教育局副局长表示赞同。这连王刻舟都没有想到，他本来已经积蓄了很大力气，准备和赵长风做一番针锋相对的发言，却没有想到赵长风却投了赞同票，让他积蓄满满的力气无地方发泄。 赵长风做过发言之后，就低头喝茶，也不管其他常委们诧异的目光。虽然王刻舟这个人很讨厌，屡次针对他，但是他却是对事不对人。荣黄山的情况他也听人说过，知道这个人是个好校长，不但能力出色，而且作风也算廉洁，唯一的缺点就是为人迂腐了一点，不太懂得官场上的道道，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会忽然间开窍，走通了王刻舟的路子。赵长风相信，这样的人即使是王刻舟提拔上来的，放在教育局副局长的岗位上，必然可以对海州市教育做出比较大的贡献，所以就毫不犹豫地表示了支持。 赵长风开了口，其他常委也乐得送顺水人情，都做了力度不同的发言，表示对荣黄山提名的支持，荣黄山的生命就顺利通过了。 常委们本来以为，赵长风这个举动是向王刻舟伸出橄榄枝，在否决王刻舟一个提名、展示了自己的力量之后，然后又摇动一下橄榄枝，和王刻舟结束这场争论。他们认为赵长风这样做也对，毕竟赵长风是市政府二把手，和王刻舟这个市政府一把手还是要长期合作下去，关系闹得太僵，不利于工作的开展。 识时务啊！比起王刻舟来，小赵市长政治智慧简直是太成熟了！常委们都感叹道。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又证明他们的推测错了。因为赵长风接下来又带头否决了王刻舟三个提名，直到第六个提名，赵长风才再次表示同意。这个时候，常委们才真正弄明白赵长风的意思，原来赵长风是对事不对人，支持的就是那些按照能力和业绩该获得提拔的干部，而反对的那些要么是能力不足，要么是其他方面存在有严重问题的干部。不为反对而反对，不为迎合而迎合，赵长风这种不把个人恩怨放在心上，完全是凭着一颗公心做事的态度立刻赢得了其他常委们的尊重。虽然他们不见得赞成赵长风的这种做法，但是能够在大局有利于自己的时候还能秉持一颗公正之心对待自己的政治对手的人，确实值得他们尊重。毕竟这样的人即使将来做了自己的政治对手，也不会采取卑鄙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反观王刻舟，可就没有这么从容了，他认为赵长风反对他那几个提名人选，就是有意给他难看，所以当白长江念到鲍晓飞的名字，拟提名鲍晓飞出任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的时候，他重重地喷了一口烟，说道：“我不同意！” 第八十章老苗终于怒了 第八十章 老苗终于怒了 吕部长正在点烟，听了王刻舟的话手一哆嗦，火苗差点烧到手指。他心中说道，完了完了，王刻舟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他只知道鲍晓飞是赵长风的秘书，却不知道鲍晓飞是苗书记亲自提的名。一边想着，吕部长一边偷偷往苗书记那边瞄着，果然见苗书记眼角瞟了王刻舟一眼，眉毛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王刻舟在那里大谈特谈了一通反对提拔鲍晓飞的理由，什么来海州市才半年，不熟悉情况，太年轻，资历浅，缺乏工作经验，等等一堆问题。 听着王刻舟的发言，赵长风不知一言，他端坐在那里，老神在在地捧着茶杯喝茶。因为鲍晓飞是他的秘书，所以这个时候他如果出来表态反而不好，不过他也不着急，会有人出来说话的。 果然，组织部吕部长等王刻舟发言完毕，就站出来了，他说道：“王市长刚才的发言很好，他的一些担心也不无道理，比如鲍晓飞同志太年轻，资历浅，来海州市时间还短等等。但是呢，我想，我们可以不可以换一个角度看这个问题呢？年轻，说明这个同志有朝气，毛老人家也曾经说过，年轻人就像是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嘛！更何况鲍晓飞同志也不算年轻，和长风市长比起来，鲍晓飞好像还大那么一两岁，对不对？” 常委们有人就笑出声来，赵长风也是莞尔一笑，苗书记虽然还是表情严肃，但是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却在轻轻叩击着桌面上的茶杯。老吕就知道，自己的宝果然押对了，自己这番话很合苗书记的心思，因为苗书记只要心情一愉悦，就不由自主地用中指和食指叩击茶杯，这个小细节海州市常委们已经非常熟悉了。 知道自己号准了脉搏，吕部长的信心更足了，他精神抖擞地说道：“至于说资历深浅，我的看法是，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要看人下菜，论资排辈。在组织工作中一向强调的就是惟德是举，唯才是举，在用人标准上想来就是‘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鲍晓飞的品德就不用说了，组织部门下去考察时干部群众都一致给与了好评。至于鲍晓飞同志的能力究竟如何，因为他长期跟着长风市长，长风市长最有发言权。我这里呢就越俎代庖，讲一个关于鲍晓飞同志能力的事例。大家都知道，前年和去年是我省电力最紧张的时期，全省很多地方都拉闸限电，我们海州市也是这样，很多企业因为电力供应不足，不得不停产放假，对我们海州市经济造成了很大影响。而这个时候，鲍晓飞同志硬是虎口拔牙，在省电网集团给海州市多争取了二十多万千瓦的夜间用电指标，极大的缓解了我们海州市工业用电的压力，为海州市经济保持稳定增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样的同志，如果说工作能力不强，我想很多同志都不会赞同的。” 在这里吕部长玩了个偷换概念，鲍晓飞是为粤海县拿用电指标的，反正粤海县也属于海州市管辖，粤海县经济增长也客观上保证了海州市的经济增长。 “所以呢，我觉得鲍晓飞同志出任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还是比较合适的。如果我们以年轻、资历浅、没有经验为借口，那就容易对挫伤那些有能力的年轻人的积极性，不利于年轻干部的培养和成长。”吕部长把目光移向苗书记：“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看法，具体该怎么办，还得以班长的主意为准。” 苗书记面容就严肃起来，说道：“老吕，我可要批评你了。我党实行的是民主集中制，是集体做决策，是以大多数人的意见为准，怎么能说是以我的意见为准呢？” 大家都听得出来，苗书记虽然语气很严厉，可是话里却流出一股特别的亲切。人都喜欢听别人对自己的吹捧，苗书记也肉体凡胎，不能免俗。 王刻舟那边脸就垮了下来，嘴角往下耷拉着，仿佛是在跟谁较劲儿。 苗书记又说道：“大家都谈一下看法吧，不要都干坐着啊！” 高昌山被吕部长那边抢去了先手，正有点后悔，听了苗书记的话立刻说道：“吕部长刚才的发言很深刻，到底是搞了二十多年组织工作的老组工，谈起问题来一针见血，直抓要害。鲍晓飞同志品德好，能力强，我支持吕部长的意见。” “我还是觉得在提拔干部的问题上，我们要慎重，要慎之又慎。对于鲍晓飞同志的任命，我觉得还是要仔细推敲一下为好。”王刻舟忍不住又插了一句话。 苗书记眉毛轻轻跳动了两下，他心头的火就有点压不住了。这个王刻舟怎么这么不懂事，还代市长呢！简直是一个胡搅蛮缠的搅屎棍！和这样的副班长合作，以后海州市的工作可是有得搞。 不过苗书记当然不能发脾气，那不是把自己降低成和王刻舟一样的水准了？他微笑着说道：“今天要讨论五十八个干部的任命，时间很紧。我们才讨论了九个人，就已经用去了三个小时，按照这样的进度，到明天中午，五十八个干部也不一定能讨论完。我们这里要加快进度啊。我看这样吧，后面的候选人我们都采取无记名投票的方式的表决，凡是没有通过投票的，就退回去由组织部门重新拟定候选人。大家说呢？就从鲍晓飞同志这里开始吧。” 老辣，果然是老辣。赵长风听到苗书记的建议也暗自佩服。前面是举手表决，有些常委们即使不同意王刻舟的提名人选，但是在面子上还得照顾一下王刻舟的情绪，不想闹那么僵，就勉勉强强的举手了，但是现在苗书记一提出来无记名投票，常委们心中去掉了这层顾虑，就不会给王刻舟再留什么面子，毕竟他们对王刻舟一下子提了十六个人的跋扈行为也很是不满。 第八十一章刻舟求剑 第八十一章 刻舟求剑 票很快就投好了，现场统计结果出来，鲍晓飞八票赞同，三票反对，提名顺利通过。这个结果出来后，王刻舟脸色铁青，和举手表决相比，无记名投票他输得更惨。 赵长风却是微微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除了王刻舟，鲍晓飞还得了两张反对票，看来无记名投票果然是一把双刃剑。在发言的时候，别人不光要顾忌王刻舟的面子，还是顾忌苗书记和他赵长风的面子，因此很可能把要说的话咽下去了，把不想说的话违心地讲了出来。但是投票却不一样，反正是不记名，只知道结果，却无法知道是谁投的票。最多心中猜测一下，但是没有切实证据，是没有办法说是具体哪个人的。 吕部长却知道，其中一票反对票是他投的，倒不是说他反对鲍晓飞，他只是怕如果这次投票结果出来之后是个十比一，那么王刻舟肯定知道所有的常委都反对他，而那些常委们心态也会起变化，说不定在下一个名单表决时会改变主意，投票支持王刻舟。但是如果王刻舟得到两票以上，那么就说明不是全体常委都反对他，王刻舟就拿不准这些常委们中间究竟谁支持他，谁反对他，这样一来，常委们后顾之忧也解除了，下次投票会继续按照自己的意思去投。 但是吕部长却猜不出另外一个投票反对鲍晓飞的是谁，那个人是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还是真就支持王刻舟呢？琢磨不清。 接下来的进度就快多了，每一个提名干部都是白长江介绍一下情况，然后有常委发言就发言，没有常委发言直接开始无记名投票，现场统计投票结果，即使这样，五十八个干部都表决完，也到了凌晨一点。最后的表决结果是，王刻舟三个正县级提名只过了一个，十三个副县级提名过了五个，其余的全被否决，成为这次常委会最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一下子否决掉这么多提名，这在海州市常委会上也是非常罕见的一幕，不能不说苗书记提出的这个无记名投票威力巨大。至于其他十名常委，加起来不过只有三个提名被否决掉，其中两个还是无关紧要的闲职。 会议结束后，高昌山见苗书记心情不错，就笑着说道：“苗书记，今天大家都饿着独自陪您开会，这晚上的宵夜，您是不是要负责啊？” 苗书记哈哈大笑，说道：“老高，你啥时候都不忘敲诈勒索，这明明我们大家的事情，怎么变成陪我开会了？不过一顿宵夜，还吃不穷我，你们说吧，去什么地方？” 常委们纷纷凑趣，七嘴八舌地说着某某地方宵夜好吃、某某大排档风味独特之类的，最后定到西湖梅林美食街。 王刻舟却没有心情吃这个宵夜，他借口身体不舒服，独自回去了。回去之后，他不顾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立即打电话向岳父路跃进诉苦，说苗晓和赵长风在海州市拉帮结派，有意孤立他，还添油加醋地把常委会的情况向路跃进学了一遍。路跃进当场黑着脸训斥他一顿，让他不要时刻拿捏着自己的身份，要搞好和海州市本地干部的团结，尽早融入海州市领导班子里去。 “我当初就说了，不要去调查赵长风，你不干。结果呢？调查出什么来了？现在呢，常委会你又一口气提名了十六个干部？你想干什么？海州市是你王刻舟自家开的公司，想用谁用谁？也不考虑考虑别的常委的感受？活该！你这是自作自受！”路跃进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一直劝你，眼界要开阔一点，心胸要宽广一点，结果你呢？刻舟，这样很危险！你一定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再这样下去，你今后进步的道路会越走越窄！” 气哼哼地挂断了电话，路跃进觉得一阵心胸气闷，就要翻身下床。爱人岳灵芝早就被吵醒，见路跃进要下床，忙问道：“老路，你要干什么？” 路跃进捂着胸口说道：“药，快给我拿药。” 岳灵芝连忙跳下床来，连拖鞋都没有顾得上穿，拉开抽屉取出一瓶速效救心丸，又接了一杯纯净水，服侍路跃进喝下，还用手在后面轻轻地替路跃进抚摸着后背。 路跃进吃下了药，过了好一会儿，那股心悸的感觉才缓了过来，他冲岳灵芝说道：“看你养得宝贝女儿，我当初给介绍老何家的小子多好，她愣死不同意，自己千挑万选，最后就选这么一个女婿！总有一天，我非被你这个宝贝女婿给死不行！” “我说老路，你冲我发脾气干嘛？咱家的丫头那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有本事，当初她寻死寻活的时候就不要慌张嘛，任她去闹。怎么到最后你比我弄得还紧张啊？选这个女婿，你最后可是点了头的，现在又把责任一股脑推到我的身上！”岳灵芝却不肯吃这个埋怨。 路跃进被王刻舟气得够呛，又被岳灵芝一阵抢白，睡意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他批着睡衣起来，叼着一根烟，做到沙发上。 岳灵芝可能也知道自己刚才嘴快了一些，让丈夫心中不痛快了，于是就跟着过来，坐在路跃进的旁边，推了推路跃进的腿，说道：“老路，你不是常说，事情要一分为二的看待？刻舟这孩子虽然毛毛躁躁，有不少缺点，但是他对咱家丫头可真是体贴，整天把咱家丫头当成一个宝贝公主一样供着，即使现在当了市长，不是依旧对咱丫头服服帖帖吗？这样的好男人到哪里去找啊？而且不光是对咱家丫头好，对咱俩不是也很孝顺吗？又知冷又知热的。咱家哪回有事情，不都是他忙里忙外地张罗着？你再看看咱家小宝，是怎么对待咱们的？如果不是咱们主动去问他，他十天半月也想不起打一个电话回来。不是我偏心啊，我觉得刻舟这孩子比咱家小宝强太多了。” 那倒也是。王刻舟点了点头，面色才缓和下来。王刻舟有点不争气，但是对他们二老却是没啥说的，真的是比亲爹娘还要亲。以路跃进的阅历，当然能够看出来，王刻舟对他们那股亲热劲儿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不是伪装出来的，即使在他最失意担任档案局局长的那一阵子，王刻舟还是天天鞍前马后地劳顿着，根本没有嫌弃他这个老泰山没有本事。 岳灵芝见王刻舟面色缓和下来，就又说道：“老路，虽然刻舟这孩子不争气，咱们该帮还得帮不是？咱不为他着想，还不得为咱家丫头着想着想？最不能眼睁睁看着咱家丫头将来受人欺负不是？” 路跃进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他这么不争气，让我怎么帮啊？这次是海州市常委会的决议，程序上没有一点毛病，我能有什么？以后，以后看机会吧……” 常委会过后没有几天，高昌山又把方忠海从粤海县公安局调过来，担任海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一大队队长。这样赵长风该安排的人基本上安排到位了，他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全身心地投入到海州市财政制度改革当中去。 莫日根在粤海县的时候就对财政改革熟门熟路，到了海州市之后，财政制度改革基本上是照搬粤海县的哪一套，没有太大的改变，他这个财政局副局长兼会计委派中心主任就很快投入到角色当中去，成为赵长风推行财政制度改革的强力臂助。 虽然说常委会上的情况按照要求是需要保密的，但是现在的官场，什么东西都不可能保密，往往是常委会还没有结束，外边就有人开始绘声绘色地描绘常委会前面发生的细节了。大家都知道，代市长王刻舟在这次常委会上和小赵市长闹了起来，结果却吃了个大瘪，威风扫地。一时间所有人对代市长王刻舟在海州市的发展前景都不看好，认为以小赵市长的能力和背景，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把代市长王刻舟排挤走，坐上代市长的位置。 与此同时，由于财政制度改革正式拉开，下面的部委办局的财权全部被会计委派中心给收了回来，而会计委派中心又掌握在小赵市长手中，那些部委办局的局长主任们要想用钱都要看小赵市长的脸色行事，一时间大家纷纷往赵长风的办公室那边跑，排着队等着求见赵长风，把鲍晓飞小小的秘书办公室挤水泄不通。反观代市长王刻舟的办公室，门前冷落车马稀，偌大的专用会客室，经常是冷冷清清只有一两个不疼不痒的闲职在那里等候汇报工作。干部们私下里还开玩笑，有事去找刻舟市长，能办成就怪了，那不是明摆着“刻舟求剑”吗？没听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吗？事情要想过关，还得去找长风市长啊！ 第八十二章谁把你抛弃？ 第八十二章 谁把你抛弃？ 海州市公共财政制度改革推进的顺风顺水的，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大的波折，即使出了一些问题，也都是技术层面能解决的问题，不涉及什么深层次的矛盾。眼见着海州市财政制度改革步入了正轨，赵长风心情也非常愉快，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他在海州市前期做的那些工作看似与海州市财政制度改革无关，但是却为自己开展财政制度改革积累了足够的声势，让下面那些部委办局的头头脑脑见证了他的个人实力，所以在推行财政制度改革工作时才会如此顺利，没有哪一个部委办局的头头脑脑敢玩花花肠子。 时间转眼进入了二零零四年，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春节要到了。和往年相比，二零零四的春节来得特别早，一月二十二日就要过年，所以海州市到省里各个厅局拜山门的活动也比往年提前了半个多月就开始了。 赵长风在分管的局长们的陪同下，也到羊城依次拜访对口厅局，送上一些土特产，表达了基层部门对上级领导机关的心意。 忙忙碌碌地弄了快一周，才把所有对口的厅局都拜访完毕。局长们主任们都打道回府，赵长风却留在了羊城，因为按照计划，他还要去拜访省委书记杜红军。 从一九四九年十月十五日解放军入驻羊城市起，羊城市新华路都一直是粤东省政治权力中心，无论时代如何变迁，都从来没有失去过上位者独有的矜持和自信，甚至连外貌都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即使是在改革开放之后，羊城市城市建设日新月异，大厦洋楼一座座拔地而起，新华路却依旧保持着它特有的宁静，一座座森严的大院矗立在摇曳的绿荫当中，在人民的印象里，这些大院的远门似乎永远都是关闭着，让这些大院在人们心目中更增加了几分令人敬畏的神秘。 稍微有点政治常识的羊城人都知道，新华路历来都是省部级高官云集的地方，这里每座洋楼的主人或者曾经的主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在会在某个历史阶段主宰着粤东这个华夏南部重镇的历史命运。即使在今天，这里的主人们名字传出去依旧会让每一个粤东人都感到敬畏，因为他们依旧主宰着包括两千多万流动人口在内的总额超过一亿的海量人口的政治、经济命运。 省委书记杜红军住在新华路一号别墅。这是一栋外表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法式小洋楼，建造于上世纪二十年代，但是洋楼内部早就按照现代住宅的标准修缮一新。 在洋楼的后面，就是面积达二点三平方公里的城中湖——龙源湖。这是一个上世纪五十年代开挖的人工湖，站在湖边向里望去，很有些烟波浩渺，碧波荡眼的感觉。当年挖湖清出来的土并没有运走，堆在湖心形成了两座小岛，一左一右立在那里，犹如是龙源湖的两只眼睛。在小岛上当年种植的小叶榕、木棉等绿化树种，还有荔枝、芒果、龙眼等果木早就连成茂密的一片，把两个小岛遮盖成绿色的海洋。在绿色的海洋正中，还修建有亭台楼阁，供人歇息之用。 有一座弯弯曲曲廊桥，从小洋楼中向湖中延伸，一直到延伸到右边那座小岛，省委书记杜红军有个习惯，每天早上就沿着廊桥跑到湖中心的小岛，打上半个小时太极。 晚上九点，赵长风的专车出现在新华路一号别墅门口，门口值班的武警伸手拦住了车，查看了车上的通行证，又打电话请示了一下，这才挥手放赵长风进去。 司机老张把车开到楼门前，赵长风刚下车，省委书记杜红军的专职秘书刘延松就迎了出来：“长风老弟，最近忙什么呢？好久都不见你的影子。”语气中半是亲热半是埋怨，让人一听就心中舒服。 赵长风用力握住刘延松的手，笑着说道：“基层那点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是穷忙吗？我一直想过来看看，就怕打扰杜书记。”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老板听到你来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他正在书房等你呢？”刘延松嘻嘻哈哈拉着赵长风的手，边走边聊。 上到二楼，踩到软绵绵的地毯上，赵长风和刘延松两个人几乎同时闭上了嘴边，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 来到书房门口，刘延松轻轻敲了敲门，“老板，长风市长到了。” “带他进来吧。”杜红军平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刘延松就推开房门，把赵长风让了进去。 赵长风一进去，就把手中提的袋子放在了杜红军的书桌上：“杜书记，这是你爱喝的冬凌茶，我这次又给你带来了两盒。” 杜红军放下手中的材料，把老花镜摘下来，看着赵长风说道：“什么我爱喝的冬凌茶，给我带过来两盒，我看你小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什么好心。是不是有惦记上我的熊猫烟了？” 赵长风拉开椅子坐在杜红军对面，笑嘻嘻地说道：“杜书记真是目光如炬，我这一点小心思，怎么能逃过你的法眼？” “你看，你看，”杜红军指着赵长风对刘延松说道：“延松，你看这个长风，做强盗也做得这么理智气壮。” 刘延松正在给赵长风泡茶，听了杜红军的话就有点吃赵长风的干醋。他跟了杜红军将近四年，都没有见杜红军对他这么亲热过，赵长风才和杜红军认识不到两年，关系就如此亲密。要不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呢？ 他把茶水放到赵长风面前，微笑着对杜红军说道：“老板，你现在知道他的厉害了吧？省里这些厅局长听说长风市长过来，都绕着走，生怕一不小心被长风市长刮一层皮呢！” “哦？有这么厉害？”杜红军笑眯眯看了赵长风一眼。 赵长风老脸破天荒的红了一红，说道：“杜书记，你别听岩松在这里添油加醋，他是嫌我没有送他冬凌茶呢！”然后扭头对刘延松说道：“放心，后备箱里还给你留着一盒呢！” 刘延松摇头苦笑两声，退了出去，轻轻把门带上。 杜红军这时才收了脸色，开始了正式谈话，他问道：“怎么样？” 对于这样没头没尾的问话赵长风早已经习惯，他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一叠厚厚的材料，递到杜红军手里，“杜书记，这是海州市半年多来推行财政制度改革的工作总结，我这边先给你口头上把大致情况简单汇报一下。” 然后就介绍起海州市这半年来财政制度改革的得失。 杜红军一边听着一边轻轻点头，对赵长风的汇报很是满意。他又戴上老花镜，简略翻看了一下赵长风交上来材料。 “嗯，不错，成绩斐然。”杜红军看完之后摘下了老花镜，“长风不错。海州市财政制度改革能够在半年内取得如此巨大的进展，远远超出省委的期望，值得表扬。” 赵长风毕恭毕敬地说道：“这些成绩算不得什么，都是在您和省委的支持下，在市委苗书记的领导下，以及海州市各级干部共同努力下才取得的，我个人不过是居中协调了一下，作用微乎其微。” 杜红军笑了起来，“长风，你说的这些都对，但是不要妄自菲薄，能取得这些出色的成绩，当然也包含了你个人的努力，是不是？” 笑眯眯地看了赵长风一眼，杜红军又说道：“好了，先不谈这个。这些材料我回头仔细看一看，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再让你过来汇报。” 说着拉开抽屉，把材料仔细地放在里面。合上抽屉后，他抬眼看一下赵长风，忽然间问道：“长风，你经常上网吗？”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我每天都会上网上去看一看。”赵长风不知道杜红军为什么会突然间问起这个话题，就老老实实地回答。 “挺好，挺好。”杜红军抚摸了一下头发，说道：“时代在发展，领导干部也不能与时代脱节，通过网络了解民生众愿，了解市政措施的真实社会反响，也是领导工作的一部分。” 感慨了一番，杜红军又问道：“网上最近有一篇《南江，谁把你抛弃？》的帖子，你看过吗？” “看过。”赵长风老老实实的回答。《南江，谁把你抛弃？》近三个月来在网上炒得非常热的帖子。这个帖子大约是二零零三年十月份下旬在网上出现，然后迅速引起人们的关注，在网上越炒越热，赵长风在两个月前看到这个消息，还专门去找了这篇帖子仔细看了一下。没有想到这篇帖子现在竟然引起了省委书记杜红军的注意。 第八十三章优势 第八十三章 优势 改革开放之初，华夏国设立了四个经济特区，其中三个经济特区都位于粤东省，分别是江州经济特区、深州经济特区和南江经济特区，其中又以南江经济特区最为引人注目，经过近三十年的发展，南江市已经由当初的荒凉的小渔村发展为现代化的国际大都市，和羊城市一起成为带动玉江三角洲乃至整个华夏国南部经济发展的两大龙头之一。 只是近些年来，特别是进入二零零零年之后，和国内其他重要城市相比，南江市的发展步伐明显慢了下来，甚至染上了固步自封、停滞不前的毛病，很多南江的有识之士敏锐地看到了这一点，终于有个人在网上发出一声重量级的呐喊：南江，你被谁抛弃？ 省委书记杜红军为什么会关注这个帖子？是因为杜红军和南江市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杜红军就是从南江市副市长一步一步做起，历任南江市市长、南江市市委书记，再到粤东省省长，乃至最后成为粤东省委书记。谈起南江来，他比粤东省其他领导感情都深厚。杜红军一直都关注着南江市，对于南江市近些年发展速度放缓的事实杜红军也很清楚，只是由于南江市在全国都有着重要的影响力，即使杜红军是省委飘天文学上有一份重量级的帖子，题目叫《南江，你被谁抛弃？》，针对南江市的现状尖锐地提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杜红军当即让秘书刘延松去把这份帖子打印出来，拿到手里看了又看，反复思索着帖子中提出的问题。就在赵长风进来的时候，杜红军还在研究这篇帖子。这时听赵长风说也看过这篇帖子，就看似随口地问道：“你怎么看待帖子中提出的问题？你认为是谁抛弃了南江？” 赵长风来之前做了很多功课，都是关于海州市财政制度改革的，可是没有想到杜红军在这方面没有多问，反而问起了距离海州市一百多公里外的南江市的问题，这个功课赵长风可没有准备仓促之间要想回答好确实不太容易。他沉思了一下，才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杜书记，两个月之前我看到这个帖子的时候，也做了一些思考，只是我毕竟没有在南江市工作过，没有帖子中那种切身感受，我的思考也许就是隔靴搔痒，切中不了要害……” 杜红军就笑了起来，他摆摆手说道：“长风，不过就是随口谈一谈看法而已，哪里有那么严重？我就是想听一听你们年轻人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杜红军的态度让赵长风轻松了许多，只要不是正式征询意见，只是随口谈一谈，那就没有必要顾虑那么多，自己怎么思考就怎么谈吧。他略一停顿，把思绪在脑海里整理一下，这才又开口说道：“就我的看法，谁也没有抛弃南江，是南江自己抛弃了自己。” “哦？为什么会这样说？说说你的理由。”杜红军饶有兴趣的问道。 “就如帖子中所说，要想问谁抛弃了南江，首先得去追问一下当初为什么选择了南江。”赵长风说道：“当初选择南江，最主要的有两点，一点是南江毗邻香江地区，具有地理上的优势。另外一点就是南江当时不过是一个小渔村，一张白纸好作画，尽可以放手去开拓创新，即使改革试验失败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太大损失。于是南江市就获得国家赋予的很多特殊优惠政策。所以说南江市当初的成功可以归结为这两点，政策上的优势加地理位置上的优势。” “但是近几年来，南江发展步伐慢了下来，经济失去了活力，如果从表面上来看，似乎是因为南江市逐渐失去了这两个优势。首先是一九九七年席卷亚洲的金融危机，香江经济遭受重创，经济陷入低迷，到了现在都没有调整过来，这使南江的经济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南江市的毗邻香江的地理优势因此受到极大的削弱；其次就是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我国大陆潜水的发展从局部实验性阶段开始向普遍改革推进，搞市场经济、对外开放、与国际市场接轨已经成为华夏全国的要求，不能再局限于几个特殊的区域。这也意味着南江市不能再凭借特殊的优惠政策去享受优惠政策带来的红利。南江市不得不面对着特区不特的尴尬局面，去第一次和全国其他城市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进行公平的竞争。在两个因素综合在一起，就造成了当前南江市经济局面。” “这么说来，你认为是时代抛弃了南江，是政策抛弃了南江？”杜红军问道。 赵长风摇了摇头，“不，恰恰相反，我认为是南江自己抛弃了南江。” “哦？往下讲。”杜红军饶有兴趣的说道。 赵长风说道：“比起内地其他城市来，南江已经具备有巨大的先发优势，即使目前地理优势被削弱，特殊的政策优势不复存在，但是南江市在此之前已经享受了二十多年的政策红利和地理红利，这二十多年的积累足以让南江市轻松地把内地的那些竞争者远远地甩在身后，可是南江市却没有表现出这种潜力，反而被内地的竞争者一个一个追上，甚至是超越，面对着这些情况，南江市的决策者没有想办法积极去应对，只是站在那里怨天尤人，抱怨国家没有给予他们新的优惠政策，抱怨现在面临的竞争局面太过于激烈，这只能说明一点，是南江市自己抛弃了南江。” “嗯，有些道理。”杜红军点了点头，说道：“继续讲下去……” 赵长风受到杜红军的鼓励，也就放开顾忌，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讲下去：“就我看来，把当初南江的告诉发展归功于地理优势和政策优势完美结合这个观点完全是错误的。南江市之所以能够告诉发展，其实就在于两个字：创新！” 第八十四章省委书记的家庭作业 第八十四章 省委书记的家庭作业 “就在十几年前，在我还在上大学时，南江曾经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城市，一个非身怀绝技不可闯荡的城市，是我国改革开放的橱窗，是一代青年们心目中的梦想之城。”赵长风说道。 杜红军的记忆也被赵长风的话语带到了十几年前，甚至是更早以前，那时候可以说是南江市最为辉煌的时候，她在华夏大地上独领风骚，是年轻人心目中的圣地，吸引着一批又一批青年人如潮水一般涌向南江…… 赵长风继续说道：“那个年代，南江市是改革大潮的发端，是先进思想的发源地，从‘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口号的提出，到‘龙口风波’，南江风采、南江精神总是占据《华夏青年报》等报刊杂志的头版，在神州学子心中掀起一道有一道壮阔的波澜。当时的南江，被成为华夏国‘盗火的普罗米修斯’，以之争朝夕之势成为思想解放的先驱，观念更新的楷模，大胆创业与开拓进取精神的象征。南江速度成为华夏人意气风发走向新时代拼搏进去的代名词。南江确实创造了世界城市发展史上的奇迹。人民日报曾经总结南江的精神就是敢为人先的的精神，不争论、大胆尝试的精神，敢于创新，埋头苦干的精神。” “可是从我毕业到现在还不到十年，再看看南江，再看看南江精神，变成了什么？人民都说南江城市富了，南江人牛了，可是胸怀变得狭隘了，脾气变坏了。是的，南江还在发展，可是他已经不再激动人心。而当年南江创业之初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如今正在其他城市上演。当初南江的创业者早就吃够了官僚主义的苦，才跑出来自立门户，决心建造一个‘小政府，大社会’的体制。特区之特，在我看来，首先是在于政府职能之特，是特区政府有别于其他地区政府的职能转变，从而使政府变得廉洁而高效。而现在呢，伴随着南江这二十多年的发展，南江市的政府机构已经出现严重膨胀，和全国其他地区相比，南江市在政府效率上已经没有什么特色可言，甚至和其他城市一样，出现了贪污腐败现象。” “从这篇帖子中来看，南江和南江人似乎更关注谁抛弃了她，中央又给了哪一个城市什么优惠政策。殊不知南江本身就是中央优惠政策空前绝后的受益者。南江现在还有制度创新、观念创新的勇气吗？往昔朝气蓬勃的城市如今变得暮气沉沉，和别的大城市没有什么二致，那个作为青年人心目中的梦想之城，年轻人心目中圣地的南江早已经死去。” 赵长风受到杜红军目光的鼓励，把心中的一些思考和感慨全部都讲了出来，等他全部说完，却蓦地发现自己刚才讲的话实在是有点多，有点过，甚至是不像一个党的中高级干部应该讲的话。身为海州市常务副市长，这样放肆地评价一个兄弟城市，还是在粤东省有着举足轻重影响力的城市的得失，实在是有点不符合官场的规矩。这可以说是官场中的大忌，赵长风以前觉得不会犯这样幼稚的错误，可是今天杜红军的目光仿佛是有一种魔力一般，让赵长风情不自禁地把自己所思所想全部讲了出来。看来杜红军能够当上粤东省的一把手，成为华夏最重要一个省份的封疆大吏，绝非是偶然，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杜红军个人的魅力可见一斑。 “好啊，好啊！”杜红军点了点头，“能够想到这些，说明你对南江市历史和现状还是进行过一番有益的思考的。不过呢，有些观点还不够成熟，而且也比较零散，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自上而下完完整整地去思考这些问题。长风啊，你回去就这个问题再好好思考一下。从表面上看，南江市遇到的问题是南江市自己的问题，其实则不然，这已经成为我省玉江三角洲地区，乃至我们粤东省全省普遍性的问题，南江现在遇到的问题，我省其他城市都大大小小或多或少地在不同程度上遇到过，当然你们海州市也遇到过，对不对？可以说南江现状就是我们整个粤东省目前现状的缩影。厘清这些问题，思考如何解决这些问题，不仅仅是对南江，也是对我们粤东省今后的发展都不无裨益。这些问题你如果想通了，理顺了，找出了解决办法，对海州市今后的发展也大有好处，是不是？” “是，是。”赵长风连连点头，“我回去就会进一步思考这个问题，争取让自己的观点再深入一些，系统化一些，力争找出一些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 “那就这样吧。”杜红军弯腰从书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条特供香烟扔到赵长风面前：“这是你念念不忘的熊猫，拿去吧。” 赵长风立即眉开眼笑，抓起特供熊猫夹在腋下，腆着脸说道：“我就知道杜书记心疼我们这些基层干部。那我就不耽误您休息了。” 说着赵长风转身要走，杜红军却在后面喊了一声：“站住！” 赵长风连忙又转过身来，望着杜红军道：“杜书记……” 杜红军板着脸说道：“你可别光惦记着熊猫烟，记住，这次我还给你布置了家庭作业！” “是，是，我一定认真思考，认真完成！”赵长风笑着答应道，转过身来，悄悄地擦了擦汗，看来杜老头的特供熊猫越来越不好骗了，还要布置家庭作业， 赵长风拜见杜红军的同时，海州市代市长王刻舟也在自己的老岳父，省委副书记路跃进的书房里大吐苦水。 “爸，苗晓和赵长风两个真的太不像话了。我这半年来规规矩矩地按照您的交代，努力接近他们，配合他们，试着争取融入进他们，可是，没有效果，根本没有效果！他们不吃这一套！” 第八十五章杜红军要走了 第八十五章 杜红军要走了 路跃进靠在皮转椅上，眼睛半睁半闭，轻轻晃动着皮转椅，对王刻舟的诉苦似听非听，王刻舟喋喋不休的说了大半个小时，见路跃进一个字都没有说，一下子就着急了，他说道：“爸，他们轻视我，就是藐视您的权威，您难道就看着他们这样嚣张下去吗？您说是不是啊？”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路跃进张开眼睛扫了王刻舟一眼，挥手说道。 王刻舟在路跃进这里没有得到明确的说法，当然不甘心就这样退出去，他往前凑了一步，焦急地说道：“爸，您可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啊。” “想办法，想办法！除了这句话你还会说什么？刻舟，你能不能争一点气啊？你也不想一想，我在这个位子上还能坐几年？我们身上的担子将来都要慢慢转到你们手上，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一个海州市都搞不定，将来能挑更大的担子吗？”路跃进用手指重重地点着桌子，“刻舟，你很让我失望！” “爸……”王刻舟羞愧地低下了头来，“我对不起您，辜负了您的一片期望。“ 路跃进叹了一口气，目光柔和了下来，说道：“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以后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多用一点心思。不要让人家再看笑话了，知道不？以后要多有点担当，不要动不动就来找我，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为你动用我的影响力……” 春节过后，一个有关省委书记杜红军的传言悄悄地在粤东省传开，并且越传越烈。传言中说，省委书记杜红军很快就要离开粤东了，省委一把手的位置要由省长赵强来接替。根据这个传言，杜红军很可能在三月底粤东省两会结束后把一把手的位置交给赵强，然后到京城去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 这个传言传播范围很广，连省委书记杜红军本人也听到了。他心中暗道，这民间业余组织部长们还是厉害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听到的消息，但是连杜红军都不得不承认，这些民间组织部长的消息来源挺有门道。 关于传言中说杜红军要调到京城去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消息是确有此事，不过消息还处于保密状态，就粤东省来说，也就是省委常委们那有限的几个高层领导知道。接替杜红军的人选的确是赵强，这个倒是不让人感觉什么意外，毕竟当初中央安排赵强来粤东省当省长时意图就是为了将来让赵强接替杜红军的职务。不过传言中还是有一点说错了，那就是杜红军离开粤东省的日期并不是在三月底，而是要往后推迟一个多月，要到五月中旬左右。 这天早上，省委几个副书记都出现在省委小会议室内，因为他们昨天下午就接到了省委秘书长李敬天的电话，说杜书记交代，要碰一下干部问题。副书记们其实也都在等着这一天，自从获知杜红军调走的消息之后他们心中就有所准备。按照惯例，一把手走之前都会动一动干部，甚至会突击提拔一些干部。所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是一把手最后一次动用手中权力的机会了。如果一把手不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身边那些人安排妥当，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等换了新老板上台，想再回头解决这些人的问题，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一般来说，碰一下干部问题，其实和书记办公会差不多，参加会议的除了一把手、市长，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和其他副书记外，组织部长也必须参加。在会上只要书记副书记们的意见取得一致，那么就会交到常委会上去研究。通常情况下，只要书记碰头会上通过的人事方案，在常委会上基本上会顺利通过。 今天参加会议有省委书记杜红军、省长赵强、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任高原、副书记路跃进、省委副书龙临桂、省委副书记刘波涛、省委副书记孙华风，以及省委组织部部长王树声、省委秘书长李敬天。 九点半的时候，在副书记们的簇拥下，杜红军和赵强并肩走进省委小会议室。小会议中间是圆形的会议桌，周围摆着一圈真皮沙发椅。 杜红军率先落座，赵强坐在杜红军的左边，任高原则在杜红军的右边落座，其他副书记们则都按照自己的固定位置坐下。组织部长王树声和省委秘书长李敬天等书记们都坐下后，这才在最远端的座位上一左一右的坐下。 杜红军坐在那里看着身边的副手们，看着会议室熟悉的布置风格，心中很是感慨，两个多月后，就要离开这个他生活工作了近三十年的地方了，此时此刻他内心中充满了不舍，倒不是说杜红军眷恋省委书记的位置，而是他心中割舍不下对粤东省那份浓浓的感情。 会议室内都沉默着，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可能是杜红军书记主持的最后一次人事碰头会。 赵强知杜红军心情复杂，他递了一根熊猫过去，“班长，抽烟。” 杜红军笑了笑，接过香烟轻轻闻了一下，却又搁下。他缓缓扫视了一下会场，开口说道：“从去年到现在，有大半年没有研究干部问题了吧？昨天和任书记谈起这个事，任书记说省里出现不少职位空缺，已经影响的某些部门的运作，因此要尽快研究解决这些干部人选的问题。所以就利用今天上午的时间咱们大家先碰一碰。任书记，你把情况讲一讲吧。” 任高原说道：“干部问题大半年没有研究，现在积攒了不少。年龄过线的干部有十人，其中有三个已经过了快四个月了。这十个人当中，下面地市的有四人，省直机关的有六个。另外还有五个厅级干部因为违反有关纪律，需要做出处理，这次碰头会上也研究一下。下面就请王部长把每个人的具体情况都说一说吧。” 王树声翻开手中的文件夹，把年龄过线的十个干部的基本情况，尤其是出生年月日和准确的到线时间做了详尽的说明。然后又把那五个违纪厅级干部违纪的时间、地点、情节以及单位党组报上来的处理意见都做了介绍。 王树声说完之后，会场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大家都在等杜红军的开场白，班长开了场，定了调子，大家才好顺着往下说。 杜红军有意沉默了片刻，给副手们留一些思考的时间，然后才说道：“这五个违纪的干部我的意见比较明确，那就是这些人不能继续留在领导岗位上。对于这一点，你们有没有不同意见？” 一边说着，杜红军一边用眼神和几位副书记进行交流。副书记们都点头表示赞同。 杜红军又说道：“我们再说年龄过线的几位同志。六十岁退休是国家的同意政策，到龄退休，按政策办事，对不对？这个不需要研究，大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副手们又点头。 “那就好，今天的议题就明确了，到线退休和违纪不适合担任领导职位的加起来一共有十五个位子，我们今天就初步讨论一下，看这十五个岗位安排那些同志去干合适。”说到这里，杜红军扭头看着王树声：“王部长，你们组织部有没有什么意见？” 王部长连忙说道：“组织部也要服从省委的领导，这些还是要靠你们领导拿主意。” 杜红军就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们就一个一个来吧。早点把这些位子定下来，也省得下边一些人东跑西跑的，让他们早点安下心来工作。” “那就先从第一个开始吧。”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表单，念道“南江市委副书记。”然后抬起说道：“南江市委副书记梅邦雨同志今年一月份已经满五十八岁了，该退居二线了，大家看看，谁接替梅邦雨同志合适。” 副书记们都沉吟着不愿意先开口，他们都想看一看别人的底牌。 杜红军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省委副书记、省长赵强的身上：“赵强同志你心目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个我还没有考虑成熟，还是班长定吧。”赵长风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次干部碰头会可以说是为杜红军召开的，主要是解决杜红军后顾之忧，让他心无牵挂地去京城上任，至于赵强自己的人选，着急什么？只要他坐到粤东省委书记的位置上，还发愁解决不了吗？ 第八十六章意想不到的提名人 第八十六章 意想不到的提名人 见赵强如此谦让，杜红军看向他的目光就多几分意味深长。他知道，赵强是用这个方式来表达对他这个班长的尊重，在他在粤东省的最后时刻仍然毫不犹豫地给予了全力的支持。杜红军没有说话，心中却记下了赵强对他的这份情意。 应该说，赵强到了粤东省这两年多来和杜红军之间的配合还是非常默契的，完全没有其他地方常见的那种书记和省长之间勾心斗角的局面。在粤东省，赵强从来不插手人事问题，只是埋头在政府事务中，一心一意地抓经济，体现了对一把手杜红军的尊重。而杜红军，也几乎不干涉省政府方面制定出来的经济政策，在经济方面放手任赵强施为，也表现出对赵强的极大信任。 其实班长副班长相互共事就是这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和民间街坊邻里间相处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就像目前这种地方领导双线配置的现象，即使放在华夏国历史上去看，也是非常罕见的，这即使体现了一种分工负责、相互配合的原则，同时也具有相互监督、相互制衡的作用，体现了制度设计者的高度政治智慧。可惜的是，有些下面这些地方领导吃不透这个政治智慧，或者说，对这种分工协作、相互制衡的政治体制认知理解不同，在具体执行中就出现了一些偏差。把这种制度中分工协作、相互配合的一面全部抛到脑后，只记得相互监督，相互牵制的这一面。于是配合变成了凑合，监督变成了扯后腿、甚至是相互攻讦，用文件中的语言来描述，就是班子闹不团结，凝聚力下降，结果惹起上面的反感，两败俱伤，双方都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 当然，到能做到省级大员的，政治智慧都非常高明，当然不会像地市一级甚至是县区一级那些领导一样闹个你死我活的不可开交，即使书记和省长两人不对路，但是表面上的和谐还是能维持住的，只是私下里使绊子、下套子的事情却是屡见不鲜。 而杜红军和赵强之间和睦关系绝非只是在表面上做给别人看的，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和谐关系，虽然说两个人出身背景不一样、学识素养不一样、甚至是在人生理念乃是价值观方面都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所以不可避免的两个人看待事物时会存在意见分歧，但是两个人都能求大同，存小异，抱着互谅互让的精神，顺利解决两个人之间的分歧，从而使两个个性诧异非常巨大的人成为了中央领导中班子团结协调的典范。 今天是杜红军在粤东省最后一次召开人事碰头会，赵强却依旧不肯插手人事问题，他知道，赵强是用这种方式来最后一次向他这个老班长表达敬意。 收回了思绪，杜红军又看了看其他几位副手，微笑着说道：“你们也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提议？” 路跃进捧着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在嘴里转了转，然后才放下茶杯，把目光望向杜红军：“班长，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其他几个副书记虽然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摆弄钢笔的摆弄钢笔，但是听路跃进说到这里，看似依旧漫步进行，其实一个个耳朵都竖了起来。 “哦？说给大家听听。”杜红军微笑着说道。 “海州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路跃进说道：“他年轻富有朝气，能力又强，正是南江经济特区所需要的那种类型的领导干部。” 赵强不动声色地抽着烟，心中却是有点吃惊，真没有想到，会老路会提名赵长风到南江市担任市委副书记。不过他心中再往深处一琢磨，顿时明白了老路的用意。这个老路，手腕果然是老辣啊。 对于路跃进建议，杜红军没有直接发表看法，而是询问其他几个副书记：“对于跃进书记的这个建议，大家有什么看法？” 副书记任高原拿着派克金笔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听到这里就把钢笔往笔记本里一夹，说道：“赵长风的确是不错同志，能力强，朝气蓬勃。只是他一年前刚提升为副厅级，现在再提一级（注：南江市是副省级市，市委副书记、副市长都是正厅级），会不会太快一点？再说，赵长风还在海州市推行财政制度改革，这个地双频调到南江去，怕是不妥当吧？” 路跃进微笑着说道：“省委以前下过文件，强调在干部选拔工作中要打破条条框框，走不拘一格、任人唯贤、唯才是举的路线，所以选拔一个干部到一个领导岗位，只有看这个干部品德是否优秀、能力适合不适合这个领导岗位的问题，没有快不快的问题。我们粤东省不能只能在经济工作方面有特区，我们在干部任用工作方面更是要有特区啊。赵长风同志的品德是优秀的、能力是出众的，成绩更是有目共睹的。这样优秀的年轻干部更是要压一压担子，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锻炼一下，这既有利于年轻干部的成长，也有利于南江特区的经济建设。” 停下来喝了一口水，路跃进继续说道：“至于说海州市的财政制度改革，已经推进了快大半年，目前已经全面走上了正轨，这种境况下，即使赵长风同志离开海州，也并不影响海州市财政制度改革的继续深入，不能说一个良好的制度，离开了某个人就运作不起来了，是不是？所以我还是坚持我的建议，把赵长风这样朝气蓬勃、敢闯敢拼的优秀年轻干部放到南江市委副书记的岗位上是最合适不过的。” 任高原用眼睛瞟了一下杜红军，见杜红军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显然是对路跃进的话很是认可，他又想起省里面那个杜红军对海州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另眼相看的传闻，就今天来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想到这里，任高原就把要说的话咽下去了。 第八十七章再次进省 第八十七章 再次进省 “还有没有其他意见？”杜红军停顿了一下，见没有人说话，这才接着说下去：“那么我来说两句吧。应该说，高原书记的顾虑有一定道理，培养干部要有计划的循序渐进，如果太快了就是拔苗助长，对这个干部反而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但是呢，循序渐进不是说一定要按部就班进行，循序渐进是要求我们尊重干部成长的客观规律，根据他能力的大小安排相应的担子。” 说到住了手，杜红军看看大家，又看了看任高原，“赵长风这个同志我大致了解，他干劲足，点子多，很有创新意识。当然，刚提拔成副厅级一年，就又提到正厅级的位置上速度看起来是有点快，但是中组部也下过文件，强调对于那些有培养前途的年轻干部要破格提拔，是不是？对于这样优秀的年轻干部，我的意见是，提拔稍微快一点不要紧，关键是一定要安排在合适的岗位上，保证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他的作用。这就要求我们在任命年轻干部时一定要用得好，把握得好才行。就我个人的看法，跃进书记的建议还是比较恰当的。你们说呢？” 副书记们相互看了看，班长都定下了调子，他们还能说什么？接着班长的调子往下唱吧！ 于是一个个都表态同意路跃进的意见，连任高原也再次表态，说经过仔细考虑，发现赵长风出任南江市委副书记还是比较合适的。只有赵强低头喝茶，没有发表意见。 杜红军见大家都说完了，又扭头征询赵强的意见：“赵强同志，你是什么看法？” 赵强沉吟了半天，才说道：“就我个人的看法而言，觉得赵长风同志虽然有一定能力，但是进步稍微快了一点，不过我服从大家的意见。” 杜红军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如果再没有不同意见的话，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回头放到常委会上再讨论吧。” 其实人事问题只要在书记碰头会上取得一致意见之后，到常委会上不会有什么太大阻力的。因为书记副书记加在一起，在常委会中已经占据了多数地位。除非是在开常委会时有个别书记临时改变主意。不过一般来说，这种事情在正常情况下不大可能出现的，毕竟这涉及一个官场伦理的问题，如果书记办公会上同意了，到常委会上再改口，会惹众怒的。毕竟官场的事情都不是儿戏，当众同意过的事情，又如何能反悔？那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副书记们心中就感叹，赵长风的运气太好了，还不到三十一岁，就成了正厅级干部，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火箭式干部吗？ 在副书记们的感叹中，会议继续进行，组织部部长王树声介绍起了下一个空缺岗位…… 十五个岗位很快就讨论完了，这十五个岗位中杜红军只用了六个，还剩下九个岗位让包括赵强在内的六个副书记去分配。作为要离任的省委书记，杜红军还是懂得克制自己的，如果他一个人把这些岗位都包圆，纵使这些副手们在会上不说什么，会下还不知道怎么议论他呢。他在粤东省工作了快三十年，名声一直不错，不能到临走的时候犯下糊涂，让人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 赵强依旧坚持不提名的原则，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对老班长的即将离去的依依惜别之情。其他副书记各有斩获，即使是组织部长王树声，也通过了一个干部提名。 讨论完这十五个干部人选，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杜红军说道：“这样吧，我看我们就一鼓作气，下午就召开常委会，把提名放上去讨论一下，如果没有问题，会后就立即让组织部下达任命文件。这样也避免那些早盯住这些位置的有心人跑来跑去，不但自己不能安心工作，还要过来干扰你们的正常工作，你们说是不是？” 副书记们都说好，早点定下来，也早点让那些疯跑的干部死心。 “那好，我们中午就简单吃个工作餐，下午继续参加常委会。”杜红军扭头对省委秘书长李敬天说道：“老李，马上给各个常委下通知，下午三点到常委会议室开会！” 当天下午五点，赵长风接到省委办的电话，说省委书记杜红军同志召见，让他立刻赶到省委。赵长风一肚子纳闷，杜书记不是快要离开粤东省了，这个时候召见他过去会有什么事情呢？比起其他人来，赵长风有一个在z组部当常务副部长的小姨夫，他更早也就更准确得获知了杜红军要离开粤东省去京城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消息。海州市那些干部听到找个传言时都替赵长风惋惜，觉得小赵市长最大的后台走了，以后日子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过了。赵长风听到这样的风言风语却一笑了之，很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后台是赵强省长马上就要接替杜红军担任省委书记了。 晚上，赵长风的奥迪a6来到了省委大院，大院门口的武警战士把他拦了下来，看了看前面挡风玻璃上放通行证，又要了他的工作证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拿起电话打给省委书记杜红军的秘书刘延松，确认了确实是杜书记召见的客人，这才放赵长风的车进去。 停下车之后，赵长风迈步下车，往常委楼走去，在常委楼门口，又经过一番繁缛认真的查验证件的程序，赵长风这才进了常委楼，踩着铺着红地毯的楼梯上到了五楼，来到粤东省一号首长的办公室门前。 第八十八章啄木鸟 第八十八章 啄木鸟 杜红军的秘书刘延松一见到赵长风，立刻笑着迎了上来，热情地握住他的手说道：“老弟，路上辛苦。来，坐，坐，先喝杯茶。”说着过去给赵长风泡了一杯凤凰单枞端了过来。 赵长风接过茶杯，往杜红军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小声问道：“里面有人？” 刘延松笑着说道：“老板还在会议室开常委会呢，你先安心在这里等着。”然后他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老弟，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记这帮弟兄啊。” 赵长风就觉得刘延松的话很奇怪，想要追问，却又忍了下来。这种事情如果刘延松能直说，肯定就告诉了他，现在给他打这个哑谜，说明时机不到，那么即使自己刨根问底，估计也得不到更多的东西。想到这里，赵长风索性就安静地等着，官场上的哑谜，只要火候到了，不用猜谜底就会自动揭开。 “老弟，你现在这里坐着，我过去那边一趟。”刘延松往会议室那边指了指，就出去了。 赵长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杯子里的水喝完又续，直到凤凰单枞泡地发白，杯子里的水寡淡无味如白开水一般，才听到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赵长风连忙站起身来，却看到赵强和杜红军低声交谈着走了过来，两个人到了杜红军的办公室门口，同时停下了脚步，赵强就伸出手说道：“班长，那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您交代的事情我会抓紧时间办的。” 杜红军右手紧紧地抓住赵强的手掌用力摇晃了两下，左手合上去轻轻拍了拍，微笑着说道：“有你去办，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去吧。” 赵强就谦恭了笑了笑，松开了手，转身离去。 赵长风站在房间里，能够清晰感觉到赵强在离去的一瞬间视线扫过了他的脸庞，但是却好像是穿过空气一般，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杜红军这才转过身来，他看到站在会客室的赵长风，就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跟我来吧。”然后推门进了办公室。 赵长风连忙跟着杜红军走了进去。 杜红军进去之后，走到靠近窗边的一张双人沙发上坐下，然后指了指着身前的真皮沙发，平静地说道：“坐吧。” 赵长风就规规矩矩地在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双手扶着膝盖，挺直腰板望着杜红军。杜红军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特供熊猫，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然后把烟盒往赵长风面前一撂，说道：“自己来。” 赵长风也不客气，先抓起茶几上的火机为杜红军点着火，这才拿起烟盒轻轻一抖，一根香烟大半截身子就从烟盒里探了出来，赵长风把这根香烟塞进嘴里，为自己点着火，顺手把那大半盒特供熊猫揣进了自己口袋里。 杜红军对赵长风的小动作只能装作看不见，心中笑骂道，这臭小子，每次都来占自己的便宜，这账我可暂且先记在心里，等回头到了京城，找老齐去要讨这笔账，谁让老齐的外甥女找了这么一位宝贝女婿呢？ 杜红军抽了两口烟，凝视着赵长风，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了吗？” 赵长风沉吟了一阵，大胆地说道：“您是不是要批改我的家庭作业？” 杜红军笑了起来，夹着香烟双指虚点着赵长风：“算你小子有几分鬼聪明。” “这都是杜书记平时点拨的功劳。”赵长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好小子，我今天让你过来，可不是听你来拍马屁的。”杜红军把香烟往烟灰缸上一架，身子往沙发上靠了靠，说道：“我看了你交上来的文章，你为什么说，要根治南江市乃至玉江三角洲的现状，要先从根治房价入手？” 赵长风没有着急回答杜红军的提问，而是把他观点重新在脑海里组织了一遍，咀嚼了两番，感觉没有什么大的疏漏，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就以南江市为例来回答这个问题吧。因为我一直认为，南江市竞争力不断下滑是因为南江市这个城市失去了当初最宝贵的特质，创新。而创新的问题，归根到底就是一个‘人’的问题。因为人才是重新的根源，是推动创新的前进动力。” 杜红军靠在沙发上，眼睛望着赵长风，静静地听着。 赵长风继续说道：“一个城市如果失去了对‘人’的吸引力，那么这座城市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城市、一个奋发向上的城市、一个敢于创新勇于创新的城市。” “我看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数据，当年的南江市曾经是青年学子心目中的天堂，每年都有二百多万的大学生到南江这座城市寻找机会。而现在呢，每年到南江市寻找机会的大学生不足二十万，这充分说明，南江市对人才吸引力的减弱。” “从数据上看，南江市不仅仅在刚毕业的大学生中失去了吸引力，而且在年轻白领、技术工人、甚至是农民工当中也失去了吸引力。我手头上有这么两个小例子，一个是在《穗城晚报》上刊登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去年年底，南江市的农民工有八十多万返乡后再也没有回来。另一个是《南风桥》杂志上刊发了一篇文章，说经过调查，很多已经在南江安家落户的普通工薪族都正在计划或者已经开始卖掉自己的房子，返乡创业，或者重新去别的城市寻找机会。文章中预计，今年下半年开始，将会有大量白领抛弃南江，因为南江这座城市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发展方向，也让许多年轻人秘书，而让年轻人迷失的城市，表明这个城市正再衰落。” 杜红军面色平静，但是手指却不停地叩打着沙发扶手。 说到这里，赵长风却停顿了下来，犹豫地看着杜红军说道：“杜书记，我还看到一个很尖锐的观点，不知道该不该讲给你听。” “讲吧，我们gcd人不是气球，被尖锐的问题一碰就破。”杜红军说道：“问题再尖锐都不怕，只要直指问题要害之所在，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啄木鸟敲打一棵大树，不是为了把这棵大树击倒，而是为了帮助这棵大树更牢稳地站下去，对不对？我们需要的就是针砭时弊，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的啄木鸟，而不是报喜不报忧的花喜鹊。。” “那我就做一只针砭时弊的啄木鸟吧。”赵长风抛开了心中的犹豫，说道：“关于南江，在民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那就是说，从二零零三年开始，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无论她曾经怀有什么样的梦想，只要一来到南江，只她想要在南江立足，最后的解决无非是两个，要不是去当高官、富商的情人和二奶，要不就去做妓女，很少有人能逃脱这种宿命，除非她离开南江。” “什么？”杜红军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一句话，他脸色一下子变得涨红起来。虽然说他已经做好了一棵病树的角色迎接啄木鸟尖锐的喙，但是这只啄木鸟的喙太尖锐了，一下子刺穿了杜红军的心脏，让他感到一种锥心刺骨地疼痛。作为南江市的第一批拓荒牛，作为共和国引以为傲的南江精神的创建者之一，杜红军不能够容忍别人这么污蔑南江市，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斥责道：“长风，你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的南江虽然说发展势头受阻，竞争力有所下降，也不至于堕落到你说的那种地步。” 赵长风平静地迎接着杜红军的怒视，目光中没有丝毫退让，他说道：“虽然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到这段话的，但是遗憾的是，我不但不承认这段话说的都是事实。现在的南江生活成本高企，两级分化严重，不要说和南江创业初期相比，就是和五年前相比，南江的公寓房租提高了两倍，普通商品房价涨了三倍，和京城、东海这些大城市相比没有地铁，公交车的票价还是京城的六倍，东海的三倍，水电气就不用说了，南江市所有涉及基本民生的费用都是全国各大城市中最高的，而普通工薪族的薪水非但没有提高，大量岗位的薪水和以前相比其实还有所降低，和全国一线城市相比，南江白领的收入，从曾经令人骄傲的第一，变成的倒数第一。以倒数第一的薪水，承受着全国最为昂贵的生活成本，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要想在南江生活下去，有很大可能会成为二奶、情人，甚至是妓女。” 杜红军其实也知道南江存在很大问题，所以才会动了心思，想借助赵长风的拼劲闯劲到南江去振聋发聩，改变一下南江市眼下这种暮气沉沉的局面，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南江市的问题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如果连普通工薪族、白领阶层都无法在南江生存下去的话，南江终究会成为一个空壳城市。 第八十九章总理的指示 第八十九章 总理的指示 接连抽了两支烟，杜红军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在这个过程中，赵长风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喝茶，并无一句言语。 早在几个月之前，杜红军就知道他要调到京城去的消息，对于中央的这个安排，杜红军并没有什么异议，虽然他内心深处依旧强烈眷恋着粤东这块他生活战斗大半辈子的土地，但是他也知道，新旧交替是自然界的客观规律，即使是gcd人，也不得不服从这个客观规律，长江后浪推前浪嘛，这个时候把担子交给年轻人，对粤东省将来的发展无疑是更为有利。而中央给他安排的接班人赵强，正是年富力强，无论是能力还是品性，都是极其出色的，是一个让杜红军非常满意的接班人，有这样的接班人，杜红军可以放心地离开粤东到京城去履新。 可是这并不是说杜红军没有遗憾，杜红军心内深处还留着一个比较大的遗憾，就是在他担任粤东省长、省委书记期间，华夏国改革开放的桥头堡南江市日渐平庸，从一个勇于开拓进取，在思想和政策方面不断创新，在全国范围内都具有强烈示范作用的制度孵化器变成了一个满足于现状、浑浑噩噩甚至是畏首畏尾，整天幻想着中央大力扶持或者说并入毗邻的香江特别行政区的南方城市。 做出南江特区的第一批拓荒牛，杜红军当然不愿意看到曾经充满活力的南江变成如此平庸的城市，他一直再思考如果改变南江市的现状。但是即使杜红军是粤东省的一把手，也知道要想改变南江市的现状太难了。 当初南江市的创业者因为吃够了官僚主义的苦，才跑到南江市来自立门户，决心建立一个“小政府、大社会”的体制，南江特区之特，就在于政府的只能转变，政府的廉洁高效。可是经过近三十年的发展，当初那批创业者已经老去，他们身上曾经熊熊燃烧的激情已经不复存在，他们锐意创新的心也早已平庸，更重要的是，这些最早的创业者在这近三十年时间内已经演变成既得利益集团和群体，本身就成为南江市进一步改革的最大障碍，他们抗拒改革，害怕改革，目的就是维护他们的既得利益。 历史就是这么嘲讽，曾经的改革者却成了改革的前进道路上最顽固的路障。这些原来的改革者，现在的既得利益者，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利益集团，从上到下把持着南江市的方方面面，其影响力之大，即使是省委书记杜红军要想有所动作，也要投鼠忌器，考虑到他的举措会不会给南江市的稳定带来动荡，给南江市的经济发展带来什么影响。 因为顾虑太多，所以对南江市的调整就一拖再拖，在杜红军的心中，更希望南江市能够发挥自我调节功能，慢慢抛弃那些保守的，甚至是陈腐的东西，逐步回归到以制度改革和观念创新为核心竞争力的正确轨道上来。可是最终的结果让杜红军彻底失望了，没有外来因素的影响，既得利益者是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利益，而任何方面的改革，则意味着这些既得利益者要把手中的利益分出去一部分，他们当然不会同意，哪怕是这样做对南江市的长远发展多么有利。 当杜红军对南江自我调节功能彻底失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因为他就要离开粤东，到京城去任职了。对一贯好强的杜红军来说，这样的结局无疑是不可接受的，把问题遗留给下一任，带着遗憾走，这从来就不是杜红军的性格。 在京城向总理汇报工作时，总结这几年粤东省的得失的时候，杜红军特别提到了南江市，提到他的这个遗憾，历数近年来南江市体制创新受到既得利益干扰的种种现象，痛陈其中的弊端。 南江市是一座举足轻重，在国内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城市，也是中央一直关注的特殊城市，杜红军相信，对于他能够看到的问题，中央领导不会看不到，看到了为什么没有动作，杜红军相信中央领导必然有他们更深层次的考虑。 所以这些问题杜红军以前虽然也在总理面前提到过，但是言辞都是含蓄的，有很大保留的，基本上是点到为止，从来没有像今天激烈过。因为以前杜红军身处在粤东省一把手位置上，要从大局出发，要考虑到自己言行会对粤东省产生什么影响，会不会干扰中央领导的整体战略布局等等。 但是这一次，杜红军没有做任何保留，把自己的看法和观点全部讲出来了。因为他马上就要退居二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虽然是人走茶凉，但是也意味着他不用再看其他人的脸色行事。虽然还会到京城挂着一个全国政协副主席的职务，但是在这种二线职务上多数是养老，基本上不可能再发挥在粤东省一把手位置上那种巨大的影响力，也就是说，杜红军的政治生命基本上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关于他的政治生涯，盖棺论定已经不远了。这时候如果再讲一些看似很原则实际上却是空话套话的话语出来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直抒胸臆，把自己所思所想讲出来，虽然言辞可能有些激烈甚至有些出格，但是这都不要紧，作为一个马上要盖棺论定的政治人物，在政治生命的末期总要讲一些真话，传下一点真知，让后人见证一个政治人物的人格魅力，也算是杜红军为自己政治生命行将结束时做的一个精彩注脚。 让杜红军想不到的是，总理对他这番激烈甚至是有些出格的话表示了在很大程度上表示了肯定。总理说，关于南江目前现状，中央也有所认识，也一直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中央认为，不仅仅是南江，就整个国家而言，都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时期，遇到了许多阻碍社会发展和经济发展的问题，这说明改革已经到了攻坚阶段，要打破这个发展的瓶颈期，必须进行一场全方位的变革，才能突破这个瓶颈，使全国社会经济又快又好的发展。所以中央也在考虑，选一个城市进行试点，寻找到突破口，总结出规律和经验，再在全国范围内推广…… 总理后面还说了很多，杜红军都深感认同，深受鼓舞，当然，最后让杜红军感到鼓舞的就是总理最后的一句话：“这个试点，中央认为，还是放在南江市比较合适。” 不过总理又对杜红军说，虽然对推进新一轮的改革，中央领导层虽然取得了一致的看法，但是因为新一轮的改革涉及面太广，千头万绪，还需要耐心准备，精心筹划，有关改革具体内容和措施也需要进一步思考，进一步深化，所以距离改革方案具体推出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是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着急不得。不过粤东省可以先在南江市采取一些措施，进行一些有益的探索，总结出一些规律，为中央推进下一轮的改革提供有益的借鉴。 总理还说，思想观念一定要放开，一定要大胆，在南江市的动作可以适当的大一些，即使错了也没有关系，要勇于试错嘛，对不对？即使是错了，也得出一些宝贵的经验教训，让日后正式改革少走一些弯路，对不对？ 总理的话让杜红军很受鼓舞，回到粤东后，杜红军找到了赵强，把总理的意见传达了一下，考虑采取一些改革措施，在南江市进行一些小范围的试点。赵强的态度很明确，坚决支持这件事情，而且建议杜红军亲自抓这个工作。赵强说：“班长，您是从南江出来的，对南江市有着深厚的感情，在省领导班子中又最熟悉南江市的情况，所以这项工作由您亲自抓最合适不过。” 杜红军想了一想，说道，我再有几个月就要离开粤东了，抓这个工作不大合适。可是如果不抓，就等于把问题留给你们下一届班子，这有点不负责任。我看这个问题还是咱们俩共同抓吧，我这边先替你开个头，当一当恶人，等你接手的时候阻力就会小一些。 杜红军本身就一直关注着南江市，对南江的情况很熟悉，回来之后又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收集了社会各界包括很多著名经济学家对南江市现状的剖析与看法，这中间很多看法和杜红军的看法不谋而合，都提到了南江市目前存在既得利益集团已经严重阻碍了南江市的进一步发展。杜红军知道，要想打破南江市的坚冰，必须选派一个和南江市既得利益集团毫无瓜葛的，有想法有能力有冲劲的年轻干部过去。正好这个时候，赵长风到他办公室汇报工作，杜红军脑海里就有一个想法，赵长风脑子活，点子多，能力强，在工作中不墨守成规，勇于创新，也敢于创新，本身和南江市那些干部又没有什么牵扯，让赵长风去南江市无疑是最合适的。于是杜红军才会给赵长风布置了一道家庭作业，考察一下赵长风对南江市的认识。 第九十章你愿意吗 第九十章 你愿意吗 应该说，赵长风的答卷让杜红军非常满意，杜红军发现，在很多方面，赵长风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尤其让杜红军感到满意的是，和他一样，赵长风把解决问题的切入点放在了住房价格上。 赵长风在报告中说道，现阶段，包括南江和海州市在内的整个玉江三角洲地区，房价偏高、增长偏快已经成为群众关注的焦点，住房问题已经不单纯是一个经济问题、社会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所以必须采取迅速采取措施抑制玉江三角洲地区的房价过快增长。 赵长风认为，对于经济特区南江市来说，采取措施抑制房价、稳定房价的任务尤其来得紧迫和重要。只有将生活成本降下来、尤其是房价降下来，使南江变成一个宜居城市，增加南江市对外的吸引力，使南江市发展建设急需的各类技术人才、包括青年学生、技术工人、也包括构成工厂产业工人主体的青年农民工的吸引力，使他们有兴趣来，而且能进得来，留得住，才能保证南江市经济的欣欣向荣，为南江市经济不断蓬勃发展在人力资源方面提供坚实有力的保证。 赵长风还说，如果还是按照目前的管理方式，任由房价飞涨，不采取任何措施的话，不出三年，玉江三角洲地区将会出现巨大的人力缺口，不但是高新技术人才短缺、技术工人短缺，甚至是目前看起来人满为患的农民工也会短缺，甚至会大面积的民工荒。赵长风最后说，他这些观点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建立从客观事实出发经过分析得出的真实结论。如果一个地区，一个城市连社会最底层的农民工都留不住，那么这个城市无论从表面上看如何繁华如何繁荣，从本质上来讲，它绝对是一个没有前途的城市，是一座濒临死亡的城市。 对于赵长风的这些分析，杜红军深感认同，他也认为，房价已经严重影响到南江乃至玉江三角洲，甚至是整个粤东省社会经济的健康发展，已经到了非治理不行的地步。赵长风的这份家庭作业促使了杜红军下定决心，把赵长风从海州市挪开，放到一个位置更特殊、更重要的南江市去。 今天召开的书记碰头会，杜红军其实事先已经下定决心，推荐赵长风出任南江市委副书记。只是按照他的工作习惯，开头先摸一下底，征求一下副手们的意见，把副手们的态度摸清楚之后，杜红军才会最后提出自己的意见来。否则他如果一上来就亮明自己的态度，那么一些副手就会产生顾虑，不愿意把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说出来，而是去附和他的意见。杜红军认为这种做法很不好，书记碰头会乃至常委会都不是一言堂，都要集思广益，利用集体的智慧。就拿南江市委副书记的人选来说，虽然杜红军认为赵长风最为合适，可是如果其他副书记能够提出一个连杜红军都意想不到的合适人选呢？所以先听，先看，先摸底，最后才表明自己的态度和大家讨论，是杜红军的一贯作风。 可是连杜红军都没有想到，省委副书记路跃进会提名赵长风出任南江市委副书记。这个提名乍一看，似乎有点不可理解，但是稍微往深里一想，就不难明白省委副书记路跃进的用意。在海州市，赵长风的锋芒已经完全盖过了路跃进的女婿王刻舟，甚至对王刻舟的地位产生了很大威胁。路跃进这个时候把赵长风提一级，推到南江市去，其实是采取釜底抽薪的办法。赵长风离开了海州，和王刻舟的利益就不会再产生冲突，对王刻舟就不构成威胁。而且赵长风在海州市主持的公共财政改革已经初见成效，赵长风去南江之后，公共财政改革的果实就顺理成章地落到王刻舟头上。 对于路跃进的如意算盘，王刻舟不得不承认，实在是打得很精明，很巧妙。不过杜红军此时没有心情再去研究路跃进的算盘，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路跃进的这个提名正好吻合了他的想法，也省了他再提名赵长风的工夫。于是杜红军就顺水推舟的表态，顺利让路跃进的提议通过了书记碰头会。 在常委会上，赵长风作为南江市委副书记候选人的提名也没有遇到什么障碍，顺风顺水地通过了。对于这个结果，杜红军非常高兴，他甚至认为这是他担任粤东省委书记之后数得着的几个让他非常满意的人事任命之一，在常委会还在召开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地交代秘书刘延松，让他把赵长风从海州市请过来，在常委会结束后，他要立即和赵长风谈话。 只是杜红军没有想到，在谈话中赵长风的观点会这么尖锐，刺痛得连杜红军都受不了。相比之下，赵长风在报告中写的那些“尖锐”的观点和赵长风口头上表达出来的观点相比，都显得温情脉脉起来。 不过杜红军很快就调整过来，他知道赵长风讲得这些虽然有点让一直关心关怀南江市的他有点难堪，但是应该是时下里南江市真实情况的反映，作为海州市常务副市长，赵长风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在省委一把手面前信口开河。至于口头汇报比书面汇报观点来得更为尖锐，这个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书面的东西可是留下了实实在在的证据，有据可查，而口头汇报虽然尖锐一些，但是一般来说要安全一些，稳妥一些，除非是对谈话进行录音。 沉思了半天，杜红军才缓缓开口说道：“房价问题，的确已经从经济问题变成一个社会问题，甚至是政治问题。对南江市来说，稳定房价、抑制房价，已经成为当务之急。”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赵长风，“长风，如果省委派你出任南江市委副书记，承担整顿南江市房地产市场，稳定南江市房价的任务，你愿意吗？” 第九十一章近水楼台 第九十一章 近水楼台 赵长风虽然心中有一些模模糊糊的预感，但是听到杜红军的话还是吃了一惊，他有点不敢相信，杜红军会真的让他去南江市担任市委副书记。 从赵长风的内心来说，是不原因在这个时候离开海州的，他在海州局面已经打开、关系已经理顺，正准备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这个时候却要把他调到另外一个城市去，实在是有点…… 但是赵长风同时不得不承认，到南江市担任市委副书记，诱惑实在是太大了，首先级别上就提了一格，从副厅跨到正厅的台阶上。虽然这台阶看着只有半步只差，但是不知道有多少副厅级干部在这半步台阶前止步不前，把大好岁月都蹉跎掉，临退休前也不见得能迈上这半步台阶。相比之下，赵长风自己就太幸运了，从正县级提到副厅级刚满一年，竟然又再次获得擢升，跨过了那道很多副厅级干部终其一生都不能越过的鸿沟。 抛开这个行政级别问题，南江市的重要地位也不是海州这个玉江三角洲边缘小城所能比拟的，南江市不但在粤东省，就是在全国范围内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不仅仅是粤东省领导，连中央领导都在时时刻刻关注着南江市的情况，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赵长风到南江市去无疑是更容易干出一番事业。 再说了，省委书记杜红军既然找他谈话，开诚布公地把这个问题提出来，说明省委对他的去向已经做了安排，这个时候，赵长风还能说一个不愿意吗？ 这些想法看似很多，但是在赵长风脑海里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迎着杜红军殷切的目光，赵长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感谢省委对我的信任，我愿意到南江市去工作。我有决心也有能力完成杜书记布置给我的任务，绝对不辜负杜书记对我的期望。” “好，好！”杜红军连叫了两声，笑了起来，“省委没有看错人。”不过杜红军面容很快就又严肃起来，他说道：“长风，在这里我要事先提醒你一句，南江的情况很复杂、甚至是很棘手，尤其是涉及到房地产市场，更是各种势力纵横交错，各方利益盘踞期间，整顿房地产市场，稳定住房价格，这可是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你可是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切不可盲目乐观。” 赵长风点头称是。 杜红军见赵长风一脸凝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沉重，又微笑了起来：“不过有一点也请你放心，只要你是秉持着一颗公心在下面做事，无论什么时候，省委都是你坚强的后盾。你这次到南江去，我送你三句话：‘快刀斩乱麻’、‘锋芒渐露’、‘治大国如烹小鲜’。” “‘快刀斩乱麻’、‘锋芒渐露’、‘治大国如烹小鲜’……”赵长风低声重复着，咀嚼着其中的深刻含义，若有所悟。 “呵呵，回去再慢慢琢磨。”杜红军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笑了笑，说道：“今天晚上就留在羊城吧，明天省委组织部王部长还要找你正式谈话。” 赵长风知道今天的谈话结束了，就连忙站起来向杜红军告辞，杜红军又用力握了握赵长风手，鼓励了几句，这才让赵长风离去。 赵长风出了常委楼，坐在车里愣了好一阵子，他实在有些缓不过劲来。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虽然前面也有一些征兆，但是赵长风以为杜红军只是征求他的一些看法，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在海州刚工作满一年就要调到另外一个城市去，尤其是在海州市公共财政制度改革尚未全面完成时。 对于即将去南江市任职，赵长风心里既有些兴奋，但是同时也有一些战战兢兢。毕竟南江不比海州，在那里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干得好了，固然可以引起上边领导的注意，为今后的升迁打开一条快速通道，但是万一完成的不好，甚至是干砸了，上边领导可是同样看得到，一旦在领导心目中留下负面印象，那今后想要再去扭转，恐怕要付出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力气都不一定能够达到目的。 想到这里，赵长风心中短暂的兴奋一扫而空，他甚至产生一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 “赵市长，咱们现在去哪里？”司机老张在前面等了半天没有见赵长风说话，就开口问道。 赵长风这才从沉思中醒来，他说道：“去海州驻羊城办吧。” 这个消息太突然，赵长风要找个地方好好消化一番。另外他还需要等候明天组织部部长王树声的谈话同志，去海州驻羊城办也方便组织部联系。 到了海州办，海州办主任连忙亲自拿着房卡，把专门留给市委主要领导住的豪华套房给赵长风开了一间，还殷勤地问赵长风有什么需要。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自己想要休息一下，让海州办主任自管去忙别的事情。海州办主任脸皮倒是很厚，见鲍晓飞没有跟赵长风过来，就自作主张进了卫生间，放了满满一浴缸水，试过水温之后，才出来笑着说赵市长旅途劳累，先洗个澡，他就不打扰了，然后退了出去，把房门轻轻带上。 赵长风走进卫生间，试了一下水温，比自己习惯的温度有点偏高，看来海州办主任虽然殷勤，但是毕竟不是鲍晓飞，对自己的习惯了如指掌。他又放了一点凉水进去，这才跳进浴缸，把全身都浸入水中，头枕着浴缸边缘，闭目沉思，回想着刚才一切。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赵长风感觉水温有点凉了，正要开水龙头放点热水，忽然间卫生间的电话分机却鸣叫了起来。赵长风愣了一下，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过来？如果是关系密切的人，肯定会打手机啊。 一边想着，一边接通了电话。里面是一个带点东北口音的中年男子的电话，他自我介绍说是南江市副市长韩国新，分管国土局、房产局和城建局。介绍完自己的身份之后，他就热情地表示欢迎赵长风到南江市工作。 赵长风感到非常震惊，他到南江市担任市委副书记的消息并没有公开，连他也是一个多小时前在省委书记杜红军的办公室里才知道的，再说，省委组织部领导还没有正式谈话，也没有正式下文，消息怎么这么快就穿到了南江市？ 但是，考虑到韩国新是南江市副市长，分管的工作范围和赵长风到南江市将要分管的工作范围基本上重合，以后赵长风和韩国新之间存在着相互配合相互支持的工作关系，赵长风还是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什么“到南江市工作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啦，什么“希望今后在工作中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帮助”啦等等，在电话里莫名其妙的寒暄一通。 相比之下，在电话里韩国新市长表现得很是亲热，他似乎是在和一个共事多年的老战友谈话。他在电话里反复强调，坚决拥护省委的英明决策，欢迎赵书记到南江市来任职，他一定会全力配合赵书记的工作，为南江市房地产市场的继续繁荣做出自己的贡献。 都是粤东省市级干部，赵长风当然知道韩国新这个人，但是两个人在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赵长风对韩国新的了解也仅仅是限于知道名字而已，其他方面并无太深的了解。虽然他对韩国新今天在电话里的突然袭击感觉有些不适应，但是韩国新这样做毕竟也在表示一种善意，也想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不管怎么说，到了南江市以后，在整顿房地产市场，稳定住房价格方面，赵长风离不开韩国新的配合，所以他在电话里还是很是客气了一番。 放下电话，赵长风也失去了继续泡下去的兴趣，他匆匆忙忙地洗浴一番，穿上浴袍出了卫生间，坐到宽大的沙发上，刚点燃了一根烟，门铃却响了起来。赵长风以为是海州办主任去而复返，心中就有些不耐烦。不是已经交代过了嘛，不要过来打扰，怎么又过来了？献殷勤也不是这个献法啊！ 拉开房门，海州办主任果然站在外面，不过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留着板寸头，很精干的样子，见到赵长风出来，脸上立刻浮现出热情的笑容。 海州办主任连忙在一旁介绍道：“赵市长，这位是南江市驻羊城办主任胡国路。他有重要事情找您。” “哦，胡主任啊，进来坐吧。”赵长风侧身把胡国路让了进来，心中无奈地想到，看来消息传播的真快，不光是南江市副市长韩国新得到了消息，连南江市驻羊城办主任胡国路也得到了消息，还专程跑了过来，这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第九十二章用心险恶 第九十二章 用心险恶 海州办主任也跟了进来，倒了一杯水递给胡国路，胡国路接过来放在桌子上，人却没有桌下，依旧是毕恭毕敬地站在赵长风面前。 海州办主任又拿起赵长风的水杯添了一点水，然后说自己外面还有点事，先过去一下，知趣儿地离开了。 胡国路等海州办主任离开后，就往前凑了两步，依旧是站在那里，殷勤地向赵长风汇报道：“赵书记，我虽然是一个小小的驻省办主任，但是我市领导服务从来不敢懈怠马虎。以前我就知道赵书记您，听过您很多事迹，打心眼儿里仰慕您这样的领导。你们海州市驻省办主任和我是好朋友，他多次向我提起你，讲起你的事迹，对你的为人和领导水平赞不绝口。现在，您调到南江来了，我终于有了机会，可以跟着您这样优秀的领导身边多学一点东西……” “胡主任，今后在工作中少不了麻烦你们的。”赵长风客气了一句，也不想多说什么，他心中感叹，消息的传播速度真的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胡国路受宠若惊地笑了笑，说道：“市委罗达功秘书长刚才打电话过来，给我下达了命令。他要求我立刻进入角色，当好赵书记的大服务员……”一边说着，胡国路一边看着赵长风的脸色，“放下电话，我就立即赶了过来，看看赵书记什么要求。这样吧，赵书记，车就在楼下等着，我马上帮您搬到南江大饭店去，那是我们……不，是咱们南江市驻省办的饭店，五星级，住着比这里要舒服一些。” “我看就先不用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搬过去联系就不太方便。”赵长风婉言谢绝。当然，他不会把在这里等待省委组织部领导谈话通知的事情告诉胡国路，“你替我谢谢罗达功秘书长，他想得真周到。” 胡国路还不肯走，又磨了几句，见赵长风态度很是坚决，只好作罢。他留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给赵长风，说赵书记有什么事情只管打一个电话，无论是用车用人还是其他什么，他都随叫随到，不管不耽误赵书记的事情。 好不容易把胡国路劝走，赵长风刚消停一会儿，手包里的手机却叫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却是省政府秘书长谢富海的电话。他接通电话，里面传来谢富海兴奋地声音：“长风老弟，恭喜恭喜啊。” 赵长风笑着说道：“秘书长，你怎么也学别人，来调侃你老弟了？” “什么调侃？从副厅级一步到正厅级，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谢富海压低声音嚷嚷道：“长风，我看今天晚上你是不是出来一下，咱们小范围的聚一下？” 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秘书长，这样不妥吧？八字还没有一撇，我就在这里兴师动众，让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不如以后有机会吧，到时候我陪你和何厅长喝个痛快。” “听着啦咕咕叫，还都不种庄稼了呢！”谢富海说道：“你不要顾虑那么多，我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就是了。再说，今天也不光是你的喜事，还有老何的喜事。” “何厅长，他有什么喜事啊？”赵长风精神头立即来了。 “他接到通知，到中央党校去学习一年。”谢富海压低声说道：“等学习结束后，就这个常务副厅长的副字就该去掉了。” “啊！那可是大喜事啊，是该聚一聚。不过得何厅长买单，你说是不是啊秘书长？”赵长风心中也替何承明高兴，这几年来，何承明一步一个脚印，走的极为扎实，终于要迈上公安厅厅长的位置了。 “哈，这个你就要和老何商量了，不管你俩谁埋单都行，反正不干我的事情。”谢富海嘿嘿了笑，又说道：“你现在在海州办吧？这样吧，你的奥迪a6太扎眼，就不要开了，你待会儿出来，我派一辆不显眼的车去接你。” 羊城市新华路五号别墅是省委副书记路跃进的住宅。此时在二楼书房里，正进行一场谈话。谈话的对象分别是省委副书记、纪委书记路跃进、省纪委副书记马如飞、南江市代市长王刻舟。 路跃进坐在书桌后真皮转椅上，微微摇晃着椅子，可以看出来，他心情很是不错。马如飞和王刻舟坐在距离书桌不远的两张红木单人沙发上。王刻舟正一脸不忿地说道：“爸，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早点不想办法把赵长风调走，现在他的后台杜红军马上要走了，你去把他调到南江去，还给他提了一级，这是又是为什么？既然杜红军要走了，赵长风没有了杜红军的支持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就让他留在海州市好了，看他还能折腾成什么花样。” 路跃进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不悦地哼了一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刻舟，你以为杜书记走了，你就可以掌控海州市的局面吗？真是幼稚！只要赵长风留在海州，你恐怕连市政府都抓不到手里！” 见王刻舟还有些想不通，马如飞在一旁笑着劝解道：“刻舟，你难道没有看出路书记这样做的高明之处吗？不把赵长风的级别提一提，能这么顺利地把赵长风从海州市调走吗？再者说算了，表面上看赵长风到南江市出任市委副书记是占了一个大便宜，可是实际上呢？以赵长风的性格和做事方式，到了南江，能够闹出一点动静吗？南江市可不不比其他城市，那可是杨一斌的地盘，以杨一斌的家世作风，能容得下赵长风吗？即使有杜红军在粤东省的支持，赵长风也不能撼动杨一斌这棵大树，现在杜红军又马上要离开粤东，失去了最大的助力，赵长风在杨一斌那边能讨得了好吗？” 听了马如飞的点拨，王刻舟总算明白了路跃进的真实用意。南江市市长杨一斌可是响当当的tzd，倚仗家族势力把持着南江市的房地产市场，即使是省委常委，南江市委书记崔中凯也惹不起的角色，赵长风只不过是个市委副书记，去的了南江整顿房地产市场，岂不是要往杨一斌刀刃上撞？ 第九十三章南江 第九十三章 南江 赵长风参加过海州市委为他举办的规模浩大的送行仪式（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参加过大大小小十来场非正式的送行仪式）、喝了送行酒之后，就乘车离开了海州，到省委组织部去报到。和以往调动时总要带着一两个亲信一起走不同，这次赵长风到南江市去没有带任何人。 在组织部办完手续之后，歇了半天，第二天一早，在省委干部一处处长孟成林的陪同下，赵长风前往南江市赴任。南江市这边，则派了一名市委副秘书长早早赶到省城迎接，因为按照规矩，赵长风这一级别的干部上任，必须按照一定的规格派专人前来迎接，以示尊重，虽然这种规矩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既没有明文规定，也看不见摸不着，但是这种规矩一旦形成就必须老老实实的遵守，绝对不能破坏，否则就是犯了大忌。 其实领导干部上任时不光是什么级别的领导派什么样的干部过来迎接有规矩，就连组织部派什么级别干部陪同也是有规矩的。 比如说送市委书记上任，一般来说都是组织部部长或者常务副部长亲自送过去，究竟是部长还是常务副部长去送，则还要根据所赴任地市在省里的重要性以及即将赴任的市委书记本人在省委主要领导心目中的地位做出不同的考量。 而市长赴任，则相应的要略微降低个等级，一般安排副部长或者是身兼部务委员的处长前去宣读任命。 至于再往下的市委副书记或者副市长之类的干部，则由一般由组织部普通的处长送去。 当然，以上说的是一般情况，在官场上，任何时候都有例外。 不过赵长风今天上任却没有任何例外，组织部这边比照着规格，由干部一处处长肖平出面送到南江市。 其实赵长风和肖平也是老关系了，两年多前赵长风还在粤海县当县长的时候，就因为财政厅的拨款问题，找肖平帮过忙。那时候肖平还是干部一处的副处长，经过两年多的时间，肖平也进了一步，成为坐上了在组织部位置非同一般的干部一处一把手的位置。 送赵长风赴任的是一辆最新款的别克，司机是组织部小车班的老把式，车开得很稳，即使此时车速达到了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车内的人也感觉不到车身的一丝震动，耳边只有车窗外呼呼作响的风声和车轮和地面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声。 三月份的粤东，气温异乎寻常的高，让人提前感觉到夏天的威力。司机也早早的开了冷气，在车内营造出一方凉爽的小天地，把夏天阻隔在车窗外。 南江派来的市委副秘书长叫毕守成，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上，赵长风则和肖平坐在后排，两个人随意说着话，显得很是热络。 省委书记杜红军要调走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很多人都不看好赵长风在粤东的发展前景，肖平却根本不这么看，在他眼里，杜红军走了之后，恐怕赵长风发展前景会更加美好。 肖平和赵强的秘书小黄是校友，当初赵长风从中原省调过来去粤海县的时候，又是他亲手经办的，当然知道赵长风的真正后台老板不是即将离任的省委书记杜红军，而是现在的省长、候任的省委书记赵强。杜红军走了，赵强上位，对赵长风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不言而喻的。 路上肖平大发感慨：“赵书记真是一年一个脚印啊，来粤东才两年半的时间，就从正处级跨越到正厅级，这次又受命到南江市这样的经济大都市去担任市委副书记，可是给咱们粤东省年轻干部树立了一个好的榜样啊。” “哪里哪里，这要感谢组织上的培养。”赵长风谦虚的说了一句，却把话题扯到肖平身上，说道：“肖处长进步也不慢啊，现在已经是省委核心岗位上响当当的一把手，以后可要多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基层干部。” 赵长风说这话倒也不是挖苦，肖平虽然只是一个正处级干部，但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的位置太重要了。就拿肖平来说吧，粤东省上上下下的干部，尤其是到了地厅级这一级别的干部，考察啊、坚定啊，都要经过他的手。就肖平本人来说，现在的级别虽然比赵长风低一些，但是要提拔到赵长风现在的位置，要是早早晚晚的事情。要不怎么能叫做“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呢？ 一路上赵长风和肖平就这样说说笑笑的闲扯着，很是亲热。坐在前面的孟成林把这种情形看在眼里心中很是诧异，肖平在省委组织部是出了名的面冷，即使面对着下面的市委书记、市长，也只是保持礼貌上的客气，说话也是言简意赅的只言片语，很少见他像今天这么多话，态度又这么热情。 孟成林就心中琢磨，为什么肖平独独对赵长风这么客气呢？难道说是因为赵长风很得省委书记杜红军的青睐吗？不过杜红军马上就要调走了，赵长风眼看在粤东省就没有了后台，肖平为什么还会对赵长风另眼相看？难道说这里面另有玄机不成？ 嗯，一定是这样的！孟成林心中想到，组织部负责管理干部，官场上有个风吹草动，往往是组织部里的人最先知道，肖平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处长，他消息比组织部里普通干部又要灵通许多，他既然对赵长风这么热情，证明省委书记杜红军调走对赵长风影响不大，也就是说，赵长风很可能还有别的后台和门路…… 反复观察反复琢磨了一路，孟成林基本上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眼看车要到南江市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他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他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扭过头笑着说道：“赵书记可是咱们粤东省有名的人物，连我们南江市的干部都知道，赵书记抓经济那是很有一套的。粤海县当初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县，现在经济总量能够在两年半时间内跃居全省前三，除了赵书记外，谁还能有这么神奇的手笔？” 小车下了高速，驶进了南江市区。望着这座自己即将履新的现代化大都市，赵长风心中涌起一种错综复杂的感觉，既有兴奋，也有期待，甚至还夹杂着一两分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感觉。毕竟，南江市是祖国的窗口城市，它和赵长风以往工作的任何城市都不相同。 沿着笔直而宽阔的迎宾大道，小车向南江市行政大楼驶去。 南江市行政大楼是五年前新修建的，市委、市政府在合署在大楼里办公。行政大楼为中心，几条笔直而宽阔的大道呈辐射状向外延展。行政大楼是一座中西合璧式建筑。大楼的外墙轮廓有着浓重的哥特式建筑风格，屋顶却又有着明显的中式传统建筑的特征。大楼正门外是宽阔的广场，在寸土寸金的特区，这么宽阔的广场尤其引人瞩目。广场上有着大片大片的绿草茵茵的草坪，草坪四周还种植着带着浓郁热带风情的绿化树种，在广场的正中央是一个面积巨大的花圃，颜色绚丽多姿，许多名贵花草在花工的精心照料下正开得耀眼夺目。 在行政大楼的正前方，是一座颇具规模的人工音乐喷泉，此时晶莹的水柱正随着音乐的节奏在阳光高低起伏喷涌，一道忽高忽低的彩虹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司机熟练地把车绕过音乐喷泉，直接开到行政大楼后面一座造型别致的会议中心，在会议中心巨大的旋转门前听了下来。 透过车窗，赵长风看到一个年龄三十岁出头，打扮得入时得体，气质优雅的女子笑容可掬地带着两名美女级数的小服务员快步来到别克轿车跟前。孟成林在前面说，这是我们市委市政府接待处处长王雪芝。书记和市长都在里面等着呢。 赵长风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分量能够让南江市委书记崔中凯和市长杨一斌亲自出门迎接，作为一个新上任的副职，书记和市长在会议中心等候是很自然不过的事情。 王雪芝她们来到小车前面，两名小服务员一左一右，伸手替坐在后座上的赵长风和肖平拉开车门。当赵长风迈出车门的时候，王雪芝深处胳膊，用一只雪白而纤细的小手托在车门上端，护住赵长风的头顶。这种动作赵长风并不陌生，但是由一个女人来做，他还是感觉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地往肖平那边一看，见肖平也是从小服务员肌肤雪白的玉臂下钻出来。 这边王雪芝又略微一躬身，笑语盈盈地说道：“两位领导一路辛苦，崔书记和杨市长都在里面等着呢。里边请！” 说着伸出手来，做出一个姿态优雅的“请”的手势。两位小服务员也脆生生地齐声说道：“首长请！” 这样的做派，让赵长风感觉到，南江市和海州很不一样。 第九十四章位次 第九十四章 位次 在进门的时候，赵长风和肖平两个人互相谦让了一下，都不肯走在前头，最后两个人相视一笑，并肩走进了门内。 刚走进门厅，就看到南江市委书记崔中凯和南江市长杨一斌率领一大帮官员从门厅内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站了起身来，伸出手来和肖平、赵长风依次握手寒暄。崔中凯和杨一斌在同赵长风握手的时候都非常热情，异口同声地对赵长风到南江市来任职表示了欢迎。他们说，欢迎欢迎，长风同志，欢迎你到南江市来工作。又对肖平表示，感谢省委给我们南江派来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干部。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话，赵长风心头还是一热，南江市到底是移民城市，市里两位主要领导的胸襟也这么开阔，尤其是市长杨一斌，传闻中那些tzd的纨绔习气竟然丝毫没有看到。 寒暄了一阵，市委书记崔中凯看了看手表，就征询肖平的意见：“肖处长，快十一点了，你看是先休息一下吃饭，下午再召开会议，还是现在就……” “现在吧，先把工作完成再吃饭吧，时间还早。”肖平说道。 “那好，我们就先开会吧。”崔中凯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杨一斌，说道：“你说呢？一斌市长。” 杨一斌说道：“就按肖处长说的办吧。”眼睛却没有看着崔中凯，只望着肖平。 于是崔中凯就把肖平往里面让，客气着让肖平在头里走，肖平却谦让着，互相客气了有半分钟，队伍就自然分成了几段，崔中凯和杨一斌陪同着肖平在前面走，赵长风则落后了两步，和几位副书记走在一起，再往后，则是几位市委常委…… 会议安排在二楼的小会议室，参加会议的对象是南江市班子全体成员，会议的内容呢，则是由肖平代表组织部宣布有关赵长风的任命通知，这就算是正式履行了一个交接手续。也就是这次不算长的会议，让赵长风一改最初的印象，见识到杨一斌的嚣张。 会议是由市委书记崔中凯主持的，按照惯例，他讲几句开场白，然后咳嗽了一声，清一清嗓子，准备说：“……下面请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处长肖平同志宣读省委组织部关于赵长风同志到我市工作的任命通知。” 可是这句话他还没有出口，就被杨一斌给打断了。杨一斌趁着崔中凯清嗓子的工夫，从手包里摸出一盒特供熊猫，叼了一根在嘴上，然后烟盒动作颇为夸张地向左右两边的人失意道：“抽吗？抽了自己拿啊！”随手把烟盒“啪”地一声扔在桌上。 赵长风就敏锐地注意到，崔中凯的眉毛轻微的皱了皱，瞟了杨一斌一眼。 杨一斌恍若未觉，他扭过头就着身边一个领导伸过来的打火机上点着了火，使劲抽了一口，然后重重地靠宽大的真皮靠背上，嘴里的浓烟才喷了出来。 崔中凯等了几秒钟，等那股浓烟散去，才借着说道：“下面，有请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肖处长宣读省委组织部对赵长风同志工作的任命。” 肖平拿起面前准备好的任命文件，冲崔中凯微笑了一下，还没有开口，杨一斌却又在这个间隙开口道：“肖处长，这是你当部务委员之后第一次送干部下来吧？第一次就到了我们南江，说明是缘分啊。以后可要对我们南江市的工作多多关照啊。哈哈！” 杨一斌说这话时口吻轻松随意，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在开玩笑。只是在会议这么严肃的场合显得非常突兀。会场上很多人的眼神就微妙起来，杨一斌却对此视而不见，只是笑着看着肖平，那神态仿佛就是在私下场合和一个老朋友闲扯。 赵长风又注意到，崔中凯的眉毛又拧了一下。 肖平是个老组织了，在干部处工作多年，和下面各地市的领导都相当熟悉，对于一些干部的脾气性格也相当了解。虽然说下面这些干部从职务级别上都比他要高，但是对着他这个在省委要害部门掌握干部提拔考察大权的处长却从来不会端什么架子，对他的态度甚至比对上一级别但是位置不那么显赫的干部更为尊重，而且互相能够很随意的开玩笑，这也表示着，那些领导干部职务级别虽然比肖平高，但是在他们心目中还是把肖平当作一个身份和自己基本平等的对象来看。但是杨一斌却又不同，他本身是副省级干部，又是是家世显赫的tzd，虽然双方关系也算熟谙，但是杨一斌很少跟他开过玩笑，怎么今天会在这么个场合和他“亲热”地开起玩笑来了？ 心中想着，嘴上却也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关照南江那可是领导们的专利，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小处级干部。我不过是部长们的传声筒，来照本宣科地宣读一下任命文件。不过呢，我下来的时候，王部长也让我带个话，向崔书记和杨市长问好呢。” 说着肖平就打开了文件，宣读了粤东省委的决定：赵长风同志担任南江市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 宣读过任命之后，肖平又代表省委组织部发表了讲话。肖平在讲话中指出，这次派赵长风同志出任南江市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的任命，是粤东省委从全省工作的大局出发，充分考虑到南江市地位的重要性和领导班子建设的实际情况，根据需要，经过反复酝酿、慎重研究决定的。省委调赵长风同志到南江市担任市委副书记，充分体现了省委对南江市工作、领导班子建设的高度重视和关心。赵长风同志政治上成熟、政策理论水平高、工作经验丰富，纪律性好，大局观强，作风务实、公道正派、清正廉洁，在干部群众中有较高的威信。南江市是我省的经济重镇，不但在我省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在全国都有着重要的影响力。希望南江市委认真学习十六大精神，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全面贯彻“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团结全市广大干部群众，统一思想，振奋精神，齐心协力，推动南江市经济建设和社会各项事业不断取得新的成绩。 肖平讲完话之后，赵长风做了发言，他的发言很简短，也没有用讲话稿，他说：“省委派我到南江市来工作，是一个非常光荣的任务，同时也是给了我一个做事的机遇。我感到任务艰巨、责任重大。我会坚决服从市委的领导，认认真真地做事，清清白白的做人，请崔书记和在座的所有同志们监督我。我一定不会辜负省委领导的信任和重托，在南江市委的领导下，尽职尽责地努力工作，以优异的成绩回报省委、市委领导和群众们的信任。” 这几句讲话四平八稳，很原则，但是却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让在场的一些南江市班子成员有些意外。都说赵长风年纪轻，能力强，创新意识出众，他们还期待赵长风能有一场别开生面的演讲，却没有想到只等来几句空泛的套话。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市委书记崔中凯就代表南江市委做了总结性发言，表示坚决拥护省委的决定，欢迎赵长风同志到南江市来工作。他说：“我们一定要站在全局的高度，充分认识省委决定的重要意义，在政治上、思想上、行动上始终与省委保持高度一直。我代表南江市全体广大干部群众，热情地欢迎赵长风同志到南江市来工作。南江市是一个团结和睦的大家庭，我们相信，赵长风会很快融入这个大家庭，在市委的领导和支持下做出一番事业，开创出一个新的工作局面出来。” 到了这里，会议议程就算进行完毕，“接交仪式”正式结束。手表的指针也指向了十二点半，下面就开始宴请。 官场上宴请和会议上的主席台一样，都是讲究“座次”的，有经验的官员在没有入席前就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然后在参加宴会中所有人之中给自己找到一个准确的位置，然后按照这个位次入座。 但是今天这个宴请，却有点特殊，座次非常不好安排。按照职务级别来安排吧，肖平的职务级别最低，可是他却是省委组织部的干部，按照基层一些人的习惯，凡是上面来人，不管职务高低，一律要称之为“领导”以示尊重。更何况今天肖平又是代表省委送赵长风来南江市上任的，任务也比较重要。这个座位究竟如何安排，就让人煞费苦心了。 不过肖平见惯了大场面，自己在心中给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个准确的定位，他最多也就是坐在“主宾”的位置上，也就是首席的右边。崔中凯和杨一斌在座，一个是省委常委，一个是响当当的副省级干部，有他们两个在场，肖平即使再代表上级领导机关，也不敢觊觎首席啊。 第九十五章显赫家世 第九十五章 显赫家世 肖平虽然知道自己的位置，但是却没有入座，而是按照礼节等待主人的安排——今天的场合，也就是南江市委书记崔中凯的安排。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杨一斌却抢先一步做出了动作，他拉着肖平就强按到首席的位置上，嘴里说道：“肖处长啊，你今天就是我们最珍贵的客人，以后没事了常下来看看，我们见到你就像是见到王部长一样。” 肖平猝不及防之下被杨一斌按到首席上，他屁股一挨着椅面，立刻像被火烫着一样跳了起来。崔中凯在省委常委中排名比他们组织部老大王树声的排名还靠前，杨一斌虽然只是南江市市长，但是却是副省级干部（本书完全是虚构，与现实世界无关，书中人的行政级别和职务以老夏的说法为准。），这两位只有有一位在场，肖平都不可能坐在首席，更何况是两位都同时在场呢？ 见肖平不肯入座，杨一斌就佯装不高兴地说道：“怎么，肖处长，看不起我们基层啊？我和中凯同志还等着省里领导的亲切关怀呢！”说着杨一斌就冲着崔中凯大声说道：“崔书记，你说是不是啊？” 崔中凯知道杨一斌这一番做作都是冲着他来了，但是还是强压着心中的不满，笑着说道：“是啊，是啊！” 肖平又如何看不出这一点呢？杨一斌这是借着他来生事，想让崔中凯难堪。否则以杨一斌副省级市长的地位，tzd的显赫身份，又如何肯自降身份，和他拉拉扯扯的套近乎？ 对于杨一斌的心理，肖平还是能隐约揣摩出几分的。杨一斌上届就是南江市的市长，但是和前任市委书记合不来，一直是闹矛盾，终于在一年前，前任市委书记被杨一斌排挤到外省去了，杨一斌本来以为前任书记一走，这南江市委书记的位置他唾手可得，可是最后却没有想到，中z部又从另外一个省调了一个崔中凯过来，担任了南江市委书记。这让杨一斌非常不爽，认为崔中凯是个摘桃派，把本来属于他的胜利果实给摘走了，所以在日常工作中，杨一斌继续沿用着对付上任市委书记的套路，处处给崔中凯难堪。南江市的干部也相应的分成了书记派和市长派，甚至影响了很多职能部门之间的工作协调。杨一斌刚才说的那番话含义非常丰富。因为杨一斌一直认为，他没有顺利接任南江市委书记，是因为省里主要领导向中z部表达了不同意见，最后才导致中z部从外省把崔中凯调了过来。所以他才会说等着省里领导的亲切关怀，借此暗指省里领导对他关心不够。 赵长风在一旁看着杨一斌的做派，暗皱眉头。这个杨一斌也是出身高干家庭，怎么就这么一点素养，为人的风格有点类似王刻舟，只不过相比起王刻舟来，杨一斌的家庭背景不知道要强大多少倍，再加上已经在南江市苦心经营了五六年，他在南江市的势力也不是王刻舟那种在海州像个无根草的那种状态。 当初赵长风获知他要到南江市来，和谢富海、何承明三个人在一起喝酒时也聊起了杨一斌这个人。当时赵长风还有点奇怪，杨一斌在南江市资历也够，又是根红苗正的共和国红三代，父亲也担任过中央某重要部门的领导，怎么会争夺南江市一把手的战斗中败了下来，让外省过来的崔中凯捡了便宜。 谢富海当时分析了有几个原因，其中有两个原因比较重要，第一个原因当然是杨一斌作风太强势，和上一任市委书记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两败俱伤。市委书记虽然被调走，但是杨一斌本人也在省委领导中留下了负面印象，所以在中z部征求意见时，省委投了杨一斌的反对票。第二个原因呢，谢富海分析，杨一斌成也tzd，败也tzd。tzd的身份固然看着花团锦簇，让人眼热，但是tzd的身份也有个不利的地方，那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够资格做tzd仇人的，多半也是tzd。tzd也是分派系的，以杨一斌为人处事的嚣张作风，难保不得罪其他派系的tzd，这次中z部采纳了粤东省委的意见，难保没有其他tzd的身影。 对于谢富海的分析，赵长风很是认同。显赫的家世必然有显赫的仇人，这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同样出身与高干家庭，有些人飞黄腾达，已经接近了甚至是快要接近了共和国权力中枢的位置，而有些人却泯然众人矣，眼见家世败落，甚至还不如那些草根出身的精英分子，这种情况当然有多重原因，但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人本人或者是他们的家庭碰到了势力更为强大的对手，最后一败涂地…… 今天到了南江市，见了杨一斌的做派，赵长风内心深处这个感觉就更为强烈，杨一斌连这种迎接新干部的场合都要和崔中凯唱对台戏，让崔中凯难堪，那么他在其他时候得罪了其他红色世家的子弟也没有什么稀奇。 肖平不管杨一斌怎么说，就是不肯再往首席上坐，最后还是崔中凯坐到首席上，肖平在主宾的位置上落座，然后其他人各就各位，酒宴这才正式开始。 酒宴开始后，杨一斌又大出风头，一下子成了酒宴的主角，一杯又一杯酒的迎来送往，嘴里一个又一个荤段子和京城间tzd阔少们之间发生的逸闻趣事，从杨一斌嘴里滔滔不绝地倾倒出来，尤其是tzd那些事情，杨一斌信手拈来，讲出来活灵活现，让在场的很多南江市干部都听得瞪大了眼睛。他们虽然是地级市官员，但是多数都是草根阶层出身，京城那些tzd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天上人间一般的另一番天地，杨一斌每讲意见事情，都能惹起一片惊叹之声。 第九十六章用心良苦 第九十六章 用心良苦 赵长风在旁边观察，见崔中凯其间蹙了几次眉头，就知道崔书记对杨一斌的行为很是不满，像这种宴会，一把手是天然的主角，哪里有二把手盖过一把手的风头的？ 酒宴上大家敬酒的对象是肖平，因为他是代表省委下来的，所以大家要敬省委领导。又因为肖平的职级要低于在场大多数人，别人的敬酒他又好推辞，所以几轮下来，就有点高了。 也有干部把目标瞄准了新任市委副书记赵长风，赵长风总是借口说今天履行过接交仪式，正式上任了，就算是南江人了，你们要敬酒去敬省委领导去，至于说咱们，以后都在一起工作了，喝酒的机会还不多的是？ 因为赵长风刚来，大家也摸不准赵长风的脾气，他这么一说，也不好强劝，就又掉过头去敬肖平。肖平急得直冲赵长风使眼色，赵长风就当时看不见。他刚到南江市，并不想让人过早知道他喝酒是海量中的海量。 趁其他人围攻肖平的工夫，赵长风低声和崔中凯交谈起来，也许都是外地过来干部吧，崔中凯对赵长风很是关心，他说道：“长风同志，听说夫人还在中原省工作？这可不好啊。什么时候回去一趟，把做一做夫人的工作，把她调到咱们南江市来。省得别人说咱们是飞鸽牌干部，在南江市扎不下根来，迟早要飞走的。” 赵长风也厌倦了两地奔波的生活，最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想着是不是把方佳怡调到身边来工作。此时听崔中凯这样说正中下怀，嘴里却说道：“她在中原省中州师范大学教书，到咱们这边怕没有什么合适工作。” “教书，好啊！咱们南江大学就不错嘛，最起码不比中州师范大学差吧？”崔中凯说道：“如果她愿意继续教书，那么我出面和南江大学打个招呼，让他们接收一下。如果不愿意再教书，到市委机关安排一个位子也可以啊，财政局、劳动局、审计局，这些地方腾出一个领导职位还不成什么问题。” “多谢崔书记的关心。”赵长风低声说道：“等我回去和她商量一下，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哎，商量什么，一个大男人还做不了老婆的工作？”崔中凯摆手说道：“依我看呢，就不用商量，你过去直接把她的手续一办，拿在手里，拉着她只管来。咱们gcd人虽然不讲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是夫唱妇随还是要的吧？” 赵长风就笑。 杨一斌刚门扉色舞地讲了一件趣事儿，扭头却看见赵长风低声和崔中凯说笑，就大声喊道：“赵书记，在酒桌上怎么能说悄悄话呢？这样可不对，来，罚酒一杯……” 酒席结束时肖平已经喝得大醉，被人送到市委小招去休息。赵长风这边，则由市委副秘书长孟成林和接待处处长王雪芝陪同着前去距离行政大楼几公里外的天成花园。天成花园实际上是市里为了解决市一级领导干部的住房问题而修建的别墅，都是连体的三层别墅小楼，两个人一栋。赵长风分的那一栋别墅隔壁住的他的前任、原市委副书记梅邦雨。两个人既是前后任，又是比邻而居，也算是缘分。不过这个时候赵长风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因为是独身一人，赵长风的随身行李并不多，就是一些衣服和洗漱用品，还有几本刚买过来关于房地产方面的书籍。这些东西加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带轮子的拉杆箱，一个密码箱，外加几个手提袋，和出一趟差提的行李差不多。 此时他们已经下车，来到别墅门前。市委副秘书长孟成林一手拖着拉杆箱，一手提着密码箱，接待处处长王雪芝则一手提着那几个手提袋，另外一只手拿着钥匙打开别墅院门，在前面领着路。自己倒是空着一双手，他感到很不好意思，就对孟成林说道：“孟秘书长，你把密码箱给我吧，咱俩一个人拿着一件。” 孟成林连忙说道：“不用不用，赵书记，哪里能让您们当领导的辛苦。” 赵长风也就作罢，他知道，像孟成林和王雪芝这些做行政事务工作的已经习惯于替领导考虑，唯恐自己照顾不周。如果他不让他们干，他们肯定还会想东想西的，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小心得罪了领导呢。 王雪芝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赵长风，仿佛一不小心赵长风就会跟丢了似的。她的高跟皮鞋踩在碎石铺就的小径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还不时地为赵长风介绍着天成花园的情况。赵长风听了王雪芝的介绍，才明白前任市委副书记梅邦雨就住在他的隔壁。赵长风心中想到，这样安排也好，有时间多去拜访一下梅书记，多向他请教一下工作上的问题，想必是不无裨益。 说话间已经走到小楼门口，王雪芝用钥匙打开一口的方面，抢先走进客厅，把吊灯打开。然后就站在一边，等赵长风和孟成林跟着进来后，王雪芝才笑语盈盈地说道：“赵书记，这就是市委给您安排的住房，条件有点简陋，您可要多包涵。” 赵长风打量一下住房，暗自惊叹，住房内的装修可以说是美轮美奂，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奢华的气息。四十多平方米的大客厅内，摆放着一圈意大利进口真皮沙发，沙发对面是四十六英寸索尼超大液晶彩电。胡桃木地板纹理细致，光亮如镜，映衬着红木家具的倒影，似真似幻，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几副西洋风景画，在角度很巧妙的灯光地照耀下，别具一番美感。 蓦地，赵长风的目光被一副风景画死死地吸引住了，他很是吃惊，这不是…… 第九十七章两个世界 第九十七章 两个世界 原来这幅风景画作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方佳怡。方佳怡现在已经是中州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的副教授，在中原省美术界也小有名气，其画作曾经被京城人民大会堂收藏过。现在客厅内竟然挂上了方佳怡的画作，不能说南江市的接待人员没有下功夫啊。 不过赵长风内心虽然感慨良多，但是却没有当面点破，他很快就吧目光移开，转移到其他方面去了。王雪芝一直在旁边用心观察赵长风，见赵长风目光虽然在方佳怡的画作上停留了一下，脸上却并没有出现应有的惊喜，内心不由得略微感到一些失落。这幅花可是她费了很大工夫，才托人从中原省一个美术馆里买过来…… 接下来王雪芝又领着赵长风楼上楼下的转了一通，把包括卧室、书房、卫生间等大大小小的所有房间都察看了一遍，连几处阳台都没有放过。赵长风发现整个别墅内从卧具到厨具乃至是洗漱用具都全部配备整齐，空调、电冰箱、洗衣机、电淋浴器等都是簇新簇新的，一看就是刚买过来的，他没有任何需要添置的东西。 赵长风一边看一边感慨，这未免有点太铺张浪费了吧？我一个人来南江工作，随便弄个小窝休息就行了，没有必要这样吧？ 王雪芝声音甜甜的说道：“赵书记，您是省委派下来到我们南江工作的，为我们南江市八百万老百姓来服务了，您肩膀上的担子这么重，我们这些人如果把您的生活安排好，那就是我们的失职。我们不光是对不起您，也对不起南江市八百万人民啊。”一边说着，王雪芝一边把脸转向孟成林副秘书长，有些娇滴滴地说道：“孟秘书长，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对，当然对了，是这么个道理。”孟成林见惯了王雪芝在领导面前各种作态，早就已经修炼到见怪不怪、熟视无睹的境界了，这时候听王雪芝问他，就接过王雪芝的话稍微做了一些解释：“这是市政府做出的统一规定，我们这样也是按照市里统一规定来做的。” 又看了一会儿，孟成林感觉差不多了，就见王雪芝兀自在房间里摆摆这个，动动那个，没有一点离去的意思，就开口说道：“小王，赵书记一路奔波，中午又喝了不少酒，肯定非常疲倦，我们就别打扰赵书记休息了。” 王雪芝这才有点不情愿地停止了忙碌，她对赵长风说道：“赵书记，您以后工作肯定很忙，这么大的房间多半是没有工夫去收拾，我从市委小招调一个服务员过来，每天负责帮你打算房间，您看好吗？” 赵长风摆了摆手，说道：“不必要吧，我自己来就行。” 王雪芝有些娇嗔地说道：“赵书记是嫌弃服务员笨手笨脚，怕她们不会收拾吧？那要不我每天过来帮您收拾。” 赵长风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你每天还要忙于接待工作，怎么敢劳动你呢？还是派个服务员吧，也没有必要天天过来，一个礼拜来个三两次就行。” 王雪芝见赵长风答应了下来，这次心满意足地和孟成林告辞离去。 赵长风点上一支帝豪国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回想这今天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市委书记崔中凯和市长杨一斌为首的南江市诸多官员的神态言行，其中很有些值得琢磨的地方。看来南江市这潭水也很深很深，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陷进去了…… 书记办公会很快对赵长风的工作进行了分工，赵长风主要负责城建规划、人居住房、国土资源等方面的工作。这其实在省委决定派赵长风下来时已经安排好了，这时候不过是走一个形式。 分工明确了之后，赵长风就立即着手展开工作。他是带着省委的使命来的，所以不能耽误一点时间，必须尽快熟悉情况，进入角色。平时除了开会之外，赵长风就带着自己的秘书宁之明到下属各部委办局去搞调研，听取这些局长主任们的工作汇报。除此之外，赵长风还经常走到南江市的街头去考察，除了繁荣的商业地段之外，赵长风还深入到南江市的城中村去考察，获得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 赵长风早就听人说过，南江市是一个二元世界，一个世界就是由老牌的田旺商业中心和禹寺商业中心、冶墙商业中心、还封商业中心三个新兴的商业中心构成的所谓的中央商务区，按照时下流行的洋文，叫做cbd，这些地方高楼林立，人气旺盛，其繁华程度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大都市媲美，南江市那些在全国乃是在世界范围内都有影响力的商业、金融业乃至制造业总部基本上都安在这四大中心。如果单看着由四大中央商务区构成的这个世界，很容易让人以为南江市在城市发展上已经完全可以和欧美日那些现代化大都市并驾齐驱了。 可是同时南江市还有另外一个世界，那就是城中村。比起豪华气派中央商务区来，城中村简直就是另外一个极端，这里的建筑都是农民或者更确切的说法，叫做南江市原住民的自建房，由于缺乏统一规划，城中村的建筑几乎是杂乱无序的，走进去一看，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六七层小楼，楼挨着楼，楼挤着楼，人走在里面几乎望不到天空，有人形象地称呼这些楼为“握手楼、接吻楼”。走在城中村的小巷里，地面污水四溢，随处都能看到乱丢乱放的垃圾，半空中的电线在小楼的外墙上密密麻麻的绕来绕去，就好像是蜘蛛网。总之，城中村这个世界就是脏乱差的代名词，到处都是治安隐患、消防隐患和安全隐患。 第九十八章向开发商说不 第九十八章 向开发商说不 其实这个二元世界不光是南江市独有，在全国各地的城市中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这种情况，即使是在赵长风以前工作的海州市，也存在着这么一个对比分明的二元世界，可以说，城中村已经是华夏国绝大多数城市发展过程中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可是相比起其他地方，南江市的二元世界反差却更为强烈，两相对比起来更为悬殊，尤其是城中村脏乱差的情况让赵长风看了也感到触目精心。 仔细想来着其实并不奇怪，南江市户籍人口不过八百万，但是外来流动人口早已经突破了一千万，这种流动人口总数超过户籍人口总数的情况在全国非常罕见。南江市一千多万流动人口中，大部分都居住在城中村。这么庞大的人口居住在城中村，加上城中村在市政管道和道路等公共配套设施上非常落后，脏乱差是在所难免的。 赵长风经过三个月的时间，通过听取汇报、查阅资料和走街串巷获取第一手资料的现场调查，他脑子里终于有了关于南江市城市建设的一些初步想法，他把这些想法整理出来，又经过仔细思考，进行了进一步加工和完善，最后写出了一篇材料，题目就叫做《城中村改造是突破南江市城市建设困局的最有效途径》。 在材料中，赵长风首先充分肯定了南江市城市建设中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喜人成果，把四大中央商务区等一大批城市建设的亮点一件一件的摆出来，说这些成绩是“在改革开放以来南江历届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全市干部群众团结起来齐心协力，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改革开放，不断提高城市战略地位，从而使南江市城市建设实现了共和国历史上极为罕见的跨越式发展”。 紧接着，赵长风又点出了制约南江市目前发展的关键问题，那就是由于南江市地缘狭小，特区关内的土地绝大多数已经开发完毕，可开发土地的短缺已经成为制约南江市城市发展的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赵长风认为，要想改变这种情况，就必须把目光投向城中村，通过对城中村的改造，解决南江市城市发展中土地短缺的问题。 在这里赵长风重点谈了他对城中村现象的思考，他认为城中村发展到现在，不应该叫做“城中村”，叫做“城中城”或许更为合适。城中村现象已经深深融入了南江市城市发展的过程中，解决了南江市很大一部分外来人口的居住和生活空间，它本身已经成为南江市城市发展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赵长风说，现在有一些干部，甚至是专家学者，把南江市的“城中村”现象贬得一无是处，甚至说“城中村”是南江市城市发展过程中的“毒瘤”。赵长风认为这种对“城中村”现象妖魔化的做法绝对要不得。固然，城中村存在环境差、治安差、消防隐患多，甚至有些黄赌毒的现象，但是持着妖魔化论调的这一部分人却忽视了正是由于城中村环境较差，所以租金较低，那些低收入阶层也能负担得起，才能在城中村中住下来，暂时安身立命、图谋发展的现实。 赵长风还引用了一组数据，据不完全统计，南江市一千多万外来人口中，大约有超过七百万人都租住在城中村，城中村是这七百多万人在南江市不可缺少的发展环境，这些人不可能去住所谓的花园住宅，一方面他们的收入负担不起，另一方面南江市发展到今天，各类条件较好的花园式住宅的建设只满足了城市中另外约百分之三十的收入较高者的居住需求。 赵长风在文章中说，他这样的说法并不是为城中村做辩护，只是实事求是地肯定城中村在南江市城市发展过程中所做出的特殊贡献。但是，在肯定城中村对南江市发展特殊阶段的贡献的同时，还要正视到城中村本身确实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脏乱差、治安隐患和消防隐患众多等问题已经是迫在眉睫，是城中村必须要立即解决的问题。而要彻底解决这些问题，就必须对城中村进行大规模的改造。 关于城中村改造，赵长风又说，这是一个非常错综复杂的问题，尤其是在南江，城中村改造面临的问题就更为棘手。但是不能说因为复杂，因为棘手，就不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就他三个多月的调研和思考，赵长风就城中村改造问题提出了他的一些看法。 赵长风首先提出一个非常鲜明的观点，就是在城中村改造工程中，要尽量避免引进开发商进行开发。因为开发商追求的是有利可图，是改造过程中的新增商业利润，甚至是暴利。按照城中村目前的现状，容积率已经普遍比较高，在此基础上再加上开发商要获取利润的容积率，那么城中村开发的强度自然会很高。 根据赵长风调研的情况来看，许多城中村的改造规划容积率已经达到惊人的4.5以上，但是开发商还是觉得无利可图，他们提出容积率至少要在6以上，这么大的容积率，必然会对城市公共配套设施造成巨大的压力，大大增加开发的成本。同时，按照这么高的容积率进行改造，不过是把一个所谓“难看的肿瘤”改造成一个好看一些的“新肿瘤”，如果这样一味的去迁就开发商的利益，这其实不是在“改造”城中村，而是在“制造”新的城中村。 那么在城中村改造项目中不引入开发商，那么究竟是以谁为主体来负责城中村改造呢？赵长风认为问题非常好解决。引入开发商的初衷是想借用市场运作的机制来解决改造中的诸多问题。但是，开发商本质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他不会那么好心的用自己的钱来为老百姓服务，他们是想通过城中村改造项目赚钱。 第九十九章实名举报 第九十九章 实名举报 中原山水建设集团下面就设立有专门从事房地产开发的子公司，对于房地产开发商那一套运作机制赵长风了解的一清二楚。他当然知道，天底下绝对没有那么好心的开发商，会出来充当慈善家，会用自己的钱为老百姓服务。开发商的目的就是赚钱，而且从目前国内房地产开发模式而言，开发商甚至不必用自己的钱去赚钱，他们只要能拿到项目，就可以通过运作从银行贷出款项，用银行的钱来赚钱。就拿城中村改造项目来说，如果在改造项目上引入开发商的话，不过是用社会的和老百姓的钱来让这些开发商运作盈利而已。 因为把握住问题的本质，所以赵长风就大胆地提出了一个观点，既然开发商承接城中村改造项目的资金不是出自开发商自己的腰包，那么为什么不能够让城中村的居民以土地和房产入股，以城中村本身为依托，成立股份公司，利用银行的贷款来自主运作开发城中村改造项目呢？当然这样做也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城中村居民成立的股份公司没有像开发商们那样在房地产项目开发方面有那么多经验，其实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只要聘请有经验的职业经历团队来管理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即使开发商本身，不也都是依靠一支成熟的房地产开发职业经理人队伍吗？ 赵长风来南江市的目的就是整顿房地产市场，控制住房价格，而让城中村居民成立股份公司自主经营自主开发城中村项目，少了房地产开发商为牟取暴利从中盘剥的一个环节，无疑对南江市日益高涨的房价起到一个非常大的抑制作用。而且让城中村居民自主经营开发城中村改造项目对南江市的住房市场的意义绝非仅限于此。 赵长风在调研中看过许多份城中村改造规划，这些规划给赵长风的感觉是，普遍定位比较高，和城中村改造的目标之间有较大偏差，对改造项目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没有一个统一而明确的定位。 在这些规划中虽然都提出了，原有的城中村为城市低收入者提供了与他们经济收入水平和自身能力相适应的住房的这么一个事实，并且都承认，这一状况仍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在具体的城中村改造规划中，却都没有廉租房的位置，那一个项目都没有把廉租房建设当作自己的事情，似乎是希望在其他地方来建设廉租房， 可是在南江特区内已经没有空间来建设廉租房了。南江特区五百六十八平方公里的面积到现在剩余的可开发利用土地不足四十平方公里。也就是说，如果不考虑通过城中村项目改造工程来解决廉租房的问题，那么低收入者住房问题根本没有办法解决。南江特区内六百多万低收入者将在南江无处容身。也就是说，城中村是建设廉租房的最佳地方，也是南江特区内唯一的地方。 作为南江市分管土地和住房建设的最高领导，赵长风清醒地认识到，在城中村改造项目中，特别是在南江市特区范围内的一些城中村改造项目中，在现阶段，或者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必须将建设廉租房当作一个主要目标。 赵长风在文章中提出一个设想，“城中村”股份公司在政府的部分资金的支持下，按照商业运作模式进行改造，将改造的“城中村”四分之一的建筑面积用来建设少量高标准的住宅，用来解决城中村原住民的生活环境。因为根据有关部门的统计资料，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原住民还生活在城中村，城中村项目改造必须首先要保证这一部分原住民的住房环境。其次则再拿出四分之一的建筑面积来建设配套设施和商业、办公楼等。剩余的二分之一建筑面积因素建设廉租房。廉租房、配套设施、商业类和办公楼等少量出售或者不出手，全部拿来当股份公司的产业。这样改造的结果，南江市原来生活居住在城中村中的六七百万低收入者依旧可以居住在和他们收入标准相适应的廉租房内。而这些由城中村股份公司统一建造管理的廉租房可以有效地解决以前城中村中大量存在的脏乱差现象，减少消防隐患和治安隐患。而同时，城中村改造项目中的商业楼、办公楼等配套设施和廉租房一起，都成为股份公司的再生产工具，成为一只下金蛋的金鹅，城中村居民每年都可以根据股份领取大量的分红。 赵长风在文章中说，他提出的1：1：2的量化比例是否合适，这个可以再探讨，再研究，但是从整体上来看，这个设想还是具有很大的合理性，很强的可操作性，很切合南江市目前的实际巧合。 由于城中村问题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因此城中村改造问题不可能一蹴而就，一步到位。而渐进式改造无疑是一种比较可取的方式，在充分研究的基础上，可阶段性地解决问题，分轻重缓急，逐步改善，可以首先选择一到两个城中村改造项目进行试点。这样摸着石头过河，可以一边发现问题一边解决问题，为后续的城中村改造项目积累经验，同时也避免一下子上马多个项目给特区政府带来的巨大资金压力。相信有了一两个成功的城中村改造项目当作样板之后，其他城中村居民对城中村改造的热情必然会大大提高，这对减少改造项目所遇到的阻力，顺利推进城中村改造项目有着巨大的促进作用。 写完之后，赵长风反复读了几遍，又修改了一些词句，觉得很是满意，这才把秘书宁之明叫进来，把稿子交给他，让他到打印室打印出来。 宁之明拿着稿子刚走，就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赵长风说了一声请进，外面就进来脸色苍白的中年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进来后也没有一丝笑容，面容有些冷峻，或者说是麻木，眼镜片下面的目光也有些倔强。 赵长风就注意起来，因为通常到他办公室的人都是一脸热情地近乎阿谀的笑容。 “你有什么事情吗？”赵长风问道。 中年人就说道：“我是南江市教育局的副局长王天坤，想来向赵书记汇报一下思想。” 赵长风很是诧异，他也不分管教育，怎么教育局副局长王天坤会过来向他汇报思想？脸上却是笑着说道：“王局长啊，请坐吧。有什么想法，你说吧。” 王天坤就掏出一份材料放在赵长风的桌上，望着赵长风说道：“赵书记，我来这里是实名向您举报我们教育局局长李飞泉伙同南江市第一中学校长宋百强在南江市第一中学搬迁过程中收受玉江房地产开发公司巨额贿赂。这是举报材料，请您过目。” 赵长风就意识到麻烦来了。他倒不是害怕麻烦，只是他刚来南江不久，两眼一抹黑，对很多情况都不熟悉，很多事情都不宜插手，尤其是这个王天坤举报的教育局长李飞泉和南江一中校长宋百强都是教育口的干部，不归他管，他也没有分管纪委，这件事情他如果过问了，别的领导会怎么想？肯定会说他狗拿耗子，你赵长风的手伸得也太长了吧？ 再者说来，时下官员们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告状，尤其是下级举报上级。因为这不但牵扯到华夏国数千年流传下来的官场伦理，也会触犯到官员们敏感的神经，如果今天支持了其他人的下级告上级的状，那么改天很可能就轮到自己的下级来告自己了，这还要不要规矩了？不都乱了套吗？所以在官员口中，最喜欢的说的三句话，就是加强法制，加强法制，还是加强法制！仿佛法制利剑就是专门针对民告官，或者下级举报上级这种现象设立的一般。 赵长风刚到南江来，并不想标新立异，当这个出头鸟。可是现在告状人王天坤已经走进他的办公室坐在他面前，他能怎么说？说这件事情不归我管，你去找教育口的主管领导，去找纪委的有关领导？身为一个领导干部，这种没有水平的话能说出口吗？ 他正在沉吟，王天坤那边继续说道：“赵书记，接受玉江房地产开发公司贿赂的不光是李飞泉和宋百强，在这件事情上，房管局局长舒红旗也接收了贿赂。” 赵长风心中就是一动，如果房管局局长舒红旗真的涉案的话，那么他这个主管领导是需要说一句话了。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把举报信接到手里，却并不打开，看着王天坤道：“你先讲一讲具体情况吧。” 听了赵长风的话，王天坤眼里就冒出一股灼热的光明，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溺水者抓到一块浮木一般，他挺着了腰板，扶了扶黑框眼镜，汇报了起来。 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 赵长风本来以为，玉江房地产公司既然在南江一中搬迁新校址的过程中向教育局局长李飞泉、房管局局长舒红旗以及南江市一中校长宋百强行贿，目的必然是想承接南江市一中新校区的工程建设，谁知道听了王天坤的汇报后，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玉江房地产公司向李飞泉、舒红旗和宋百强行贿，目的不过就是想让南江一中把新校区设立在冶墙区而已。因为玉江房地产公司在冶墙区搞了一个叫做中央翰邸的大型住宅建设项目，计划分为三期，总建筑面积合计有一百五十多万平方米，目前建成的是第一期，建筑面积七十多万平方米，正在对外发售。 影响房地产价格的因素非常多，其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楼盘旁边有没有学校，有没有一个好学校。华夏国人有着浓重的望子成龙情结，一向重视对子女的教育，所以一座楼盘旁边如果有一所重点小学或者重点中学，楼盘的价格能在同等条件下每平方米高出两三千元。 就南江市来说，最好的中学当属省重点中学南江市一中，基本上如果孩子能进入南江一中读书，就等于一条腿迈入了重点大学的大门。所以只要是南江市一中招生片区的房子，即使是二手房，价格也会超出别的地方的新楼盘。 南江一中原来位于南江市老牌商业中心禹寺区，但是校园狭小，招生规模一直受到限制，所以南江市教育局的领导和南江市一中的领导就萌生了建立新校区，把南江一中迁出去的想法。当时备选的地址有三个，分别是禹寺区的下沙、冶墙区的弼塘和田旺区的凤冈。消息传出去之后，先不说下沙、弼塘和凤冈几个地方的角力，就是南江市的各大房地产集团都应声而动，开始了活动，谁都明白，如果南江一中新校址能选到自己开发的楼盘附近意味着什么。最后南江一中的新校址定在了冶墙区的弼塘，这正是玉江房地产集团开发的南江市最大的楼盘，中央翰邸的所在地。南江一中新校区破土动工的那一天，中央翰邸的楼盘应声而涨，每平方米比原来足足涨了将近两千元，有人替玉江房地产集团算过一笔账，仅仅是中央翰邸一期工程，因为南江一中新校区带来的收益绝对不会低于十个亿，这是何等惊人的数字啊！ 因为南江一中迁址是一年前发生的事情，赵长风来南江市时间很短，注意力主要放在城中村改造项目上了，所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方面的情况，心中也很是吃惊，一个中学的搬迁，竟然能让一家房地产集团在一个项目上获得超过十个亿的暴利，简直是不可想象。如果情况真的如王天坤所说的这样，那么教育局局长李飞泉、南江一中校长张百强和房管局局长舒红旗每个人受贿超过数百万也没有什么稀奇了。 心中斟酌了一下，赵长风说道：“王局长，你反映的这个情况非常重要，我一定会给予高度重视的。这样吧，材料先放我这里，我和市委其他领导研究一下，然后再给你一个答复。” “赵书记，我向您保证，材料中写的东西全部都是真的。”王天坤听赵长风只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原则性回答，一下子就急了起来，“上面不仅有我个人的签名，还有南江一中十几个领导干部和老师的签名。您可以派人查证，如果我在材料中写了一句假话，就可以立刻开除我的党籍公职，把我送到法院法办！” “王局长，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激动。”赵长风微笑着说道：“这毕竟涉及了两个副厅级和一个正处级领导干部，我们不能不慎重啊。您放心，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会插下去的，不会不了了之，请你也要相信我，好吗？” 赵长风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我这里还是点事，你先回去，好不好？” 王天坤倔强地站在那里，还想开口说什么，正好宁之明从打印室回来，他看到王天坤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连忙跑了过来拉着王天坤的胳膊说道：“王局长，赵书记既然答应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好了，先走吧，赵书记正忙着呢，有什么情况，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说着半推半拉地把王天坤请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又在外面劝说了好半天，王天坤这才离去。 宁之明回到办公室，就向赵长风承认错误：“赵书记，对不起，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让他进来了。” 赵长风摆了摆手：“之明，不要什么事情都往你自己身上揽，你不是正好去打印室了么？” 宁之明见赵长风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才放心，伸手把打印好的文章递给赵长风。赵长风接过文章没有翻看，而是看着王天坤刚才留下的那份材料。如果王天坤反映的情况都是真的，那么这肯定是一场惊天弊案，不但牵扯到巨额资金，还涉及到两个副厅级和一个正处级干部，事关重大，事关重大啊。赵长风沉吟了许久，这才摇了摇头，把王天坤留下的这份材料放进抽屉里。这件事情目前看来还只能先放一放，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他目前在南江立足未稳，暂时还是以静制动为好。 宁之明一直在注视着赵长风的脸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王局长也真是的……” 赵长风就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宁之明：“王局长怎么了？你说啊。” 宁之明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支支吾吾地说道：“一年前，王局长就因为举报玉江房地产集团，被弄到省委党校去学习了。这才刚回来两天，他就又开始举报了。他怎么能斗得过玉江房地产集团呢？赵书记，这件事情您最好不要插手。” “哦？”赵长风饶有兴趣地望着宁之明：“听你这么说，玉江房地产集团很有背景了？” 宁之明就往赵长风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您还不知道？玉江房地产集团的老总陈玉莲，和杨市长是……” 赵长风吃了一惊，怪不得玉江房地产集团经营着南江市最大的楼盘，原来竟然有杨一斌的关系，这样看来就不奇怪了。 心中想着，赵长风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呵斥道，“之明，你也是一个副处级干部了，不要听风就是雨的。以后少说这些没有根据的话！” 当然赵长风这也是做一做样子，并不是真的生气，宁之明能够把这种事情告诉他，说明宁之明真的把他当成了老板，担心他贸然参合进去，得罪了杨一斌。不过这种事情心里明白就行，表面上赵长风还不得不板着脸义正词严地训斥一番宁之明。 宁之明当然不会认为赵书记真的生气了，他也懂得其中的关窍，这时候老板骂得越凶，说明心中越是喜欢你。老板初来乍到，对南江市的情势了解并不透彻，自己这个做秘书的在旁边可一定要尽好心腹的职责。 第二天晚上，杨一斌在南江宾馆设宴接待新任交通厅厅长梁山路，赵长风因为和梁山路是老朋友，也出席了招待宴会。宴会的气氛非常融洽，正喝得酒酣耳热的时候，南江市公安局局长房兴盛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之后就悄悄地走到杨一斌身边咬着耳朵说了几句话，杨一斌面色顿时黑了下来，说道：“一定要严肃处理，太不像话了！” 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杨一斌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举着酒杯冲梁山路说道：“梁厅长，不好意思，下面出了点小事，让你见笑了。来来来，咱们喝酒。” 梁山路连忙端起酒杯低低地和杨一斌一碰，笑着把酒喝完。 酒宴结束后，趁着大家去三十八楼夜总会的时候，杨一斌把赵长风拉到身边，说道：“赵书记，你先陪一下梁厅长，我去处理点事情就回来。这个王天坤，真他妈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赵长风听到王天坤三个字，很是吃惊，问道：“王天坤怎么了？” 杨一斌说道：“他竟然在南江宾馆一边吸毒一边嫖娼，被缉毒大队的刑警当场抓获。亏他还是南江市教育局主抓教学的教育局副局长，他这个样子怎么为下面的教师们做表率？简直是一个斯文败类，这样的害群之马，一定要坚决清除出干部队伍！” 赵长风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王天坤他见过一面，是一个很倔强的老实人，嫖娼或许有可能，但是怎么会吸毒呢？再说了，即使是吸毒嫖娼，又怎么会被缉毒警察抓住呢？南江宾馆就是南江市委小招，没有上边领导的批准，刑警怎么敢随便进来？ 第一百零一章蹊跷的自杀 第一百零一章 蹊跷的自杀 “真的是太不像话，竟然在市委小招胡来！”赵长风低声嚷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王天坤胡来，还是说缉毒大队的刑警胡来：“我的个人的意见，还是让公安部门先处理，等公安部门的正式结论出来，组织上再讨论如何处理。” 杨一斌意味深长地望了赵长风一眼，说道：“那就等公安部门的正式调查结论吧。不管如何，这件事情都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啊。它在提醒我们，必须高度重视干部的思想教育工作，一刻也不能松懈。今天梁厅长第一次到南江来，就出了这么一件丑事，真的是丢南江市的人啊！赵书记，你和梁厅长是老熟人了，待会儿你可要做好工作啊！”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 在夜总会唱了几首歌，杨一斌就说有事，嘱咐赵长风和分管交通的王市长一定要陪好梁厅长，然后就起身告辞。赵长风望着杨一斌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总感觉有些别扭。 杨一斌走了没有多久，赵长风的手机就响了，低头一看号码，是市委书记崔中凯的电话。赵长风就拿着手机躲进了包厢里的卫生间，接通了电话。 “长风书记，王天坤的事情你清楚不？听说你当时也在场？是怎么回事？”崔中凯在电话里问。 赵长风就有点生气，这明显是拿他当挡箭牌，他说道：“我当时在陪梁厅长吃饭，并不清楚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晚餐结束后，一斌市长向我简单透露点情况。” “这个房兴盛，简直是胡闹台！公安队伍的作风是需要好好整顿一下了。”崔中凯显然有些恼怒。刑警大队的人没有向市委汇报，就敢直接进南江宾馆抓人，这种做法简直是胆大妄为。 赵长风初来乍到，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拿着电话听着。 崔中凯好像也意识自己有些失态，他顿了一顿，放缓语气说道：“长风书记，梁厅长那边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 “请班长放心，这个任务我一定会完成的很好。”赵长风笑着说道。 出了卫生间，梁山路就取笑道：“长风老弟，有什么悄悄话要躲到卫生间去说？干脆把小妹妹叫过来不就行了？” “梁哥，小妹妹本来是要来的，但是一听说你在这里，就不敢来了。说你是爱好搜集古董，年龄当然是越大越好，小妹妹还不到二十岁，就不来给你添别扭了。”赵长风笑嘻嘻地说了一句，才正色道：“是崔书记的电话，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嘱咐我一定要陪好你，否则就要追究我的责任。” “崔书记太客气了，他还在羊城么？”梁山路态度立刻端正起来。他这个交通厅厅长可以不买其他地市一把手的账，但是对于南江市一把手崔中凯，他必须保持足够的尊重。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赵长风笑着端起了酒杯，“梁厅长，这杯酒我先代崔书记敬你，明天崔书记还要好好招待你呢。” “崔书记总是这么见外。”梁山路笑着端起了酒杯。 在包厢里又坐了两个多小时，就结束了。临出门时，王市长小声询问赵长风，要不要请梁厅长到外面吃点宵夜。赵长风知道梁山路酒喝多了就犯困，就摆手说不用。只是和王市长一起把梁山路送到房间门口，握手告辞。 第二天早上，赵长风起床洗漱完毕之后，来到餐桌旁。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这是服务员专门从南江宾馆的小餐厅用保温食盒带过来的，旁边还放着一叠今天刚出版的报纸。 赵长风摇头苦笑一下，他已经交代过服务员早餐不要弄这么多东西，一碗小米粥、一个咸鸭蛋足矣，可是这两个小服务员……总是要弄这么一大桌子东西。 他坐在餐桌旁，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飞快地浏览着报纸，迅速从海量的新闻中撷取对有用的信息。 忽然，赵长风的目光猛然停顿了下来，盯着手中《南江都市报》的一篇配发着新闻图片的新闻：南江市教育局副局长嫖娼吸毒，被市公安机关当场抓获。 赵长风的脸当时就沉郁了下来，他立即拨打了市委宣传部部长刘广临的电话：“刘部长，《南江都市报》上刊登的市教育局副局长王天坤吸毒嫖娼的新闻，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这个新闻我也是刚看到。”刘广临说道：“我正要打电话给南江都市报社长，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哦，那你了解一下也好。”赵长风说道：“我总觉得这种做法不妥当。王天坤是教育局副局长，在组织上没有给出正式处理意见之前，报纸就登出这样的新闻，很被动啊！” 放下电话，赵长风心中就思忖，这件事情怕没有那么简单吧？《南江都市报》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不经过市委宣传部的同意，就擅自刊发这样的新闻？还有报纸上那个照片，看署名是南江都市报的记者拍摄的。事情怎么那么巧，难道说缉毒警察扫毒，还会带着记者去吗？ 到了办公室，赵长风刚坐下不久，市委秘书长罗达功神色匆忙地跑了进来。 “赵书记，王天坤自杀了！”他喘着粗气说道。 “什么？王天坤？怎么回事？”赵长风也吓了一跳，“人死了吗？” “人已经死了。这边刚接到看守所的消息，说是上吊自杀，具体情况还在了解。”罗达功说道：“崔书记请您马上到会议室去。” 赵长风不敢怠慢，抓起手包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一件事情，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起一份东西塞进手包里，这才又转身出门，快步赶到小会议室。推门进去，市长杨一斌、市委副书记吴南城、石成名、纪委书记章贡平都已经坐在会议桌旁边。崔中凯面色严肃，站在窗户旁，夹着一根烟望着窗外。杨一斌低头喝着茶，神情也很凝重。两位副书记吴南城和石成名交头接耳地低声说着什么。纪委书记章贡平却挺直着腰板，面无表情地盯着墙对面一副油画在看。 工夫不大，其他几位市领导也来了，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房兴盛走在最后。 崔中凯背后好像长有眼睛，知道所有的人都来齐了，他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沉着脸说道：“兴盛同志，具体什么情况，了解清楚了么？” 房兴盛脸色有些发红，他望着崔中凯汇报道：“崔书记，我首先要向您、向市委做检讨。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的失职。刚才看守所王所长向我汇报了具体情况。昨天晚上王天坤被送到看守所之后，考虑到王天坤是市教育局的一名领导，就给他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因为是因为嫖娼的问题，不是什么大事，看守所就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晚上没有派专人到房间内看守。今天早上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王天坤把t恤撕成绳条，吊死在铁窗上了。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冰凉，人已经死透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自杀还是其他方面的原因，查清楚了吗？”崔中凯用手指重重地戳着桌面。 “刑侦大队派人到现场调查过了，初步结论是自杀。”房兴盛说道，“进一步的结论，还得等法医检验报告之后才能得出。” 崔中凯哼了一声，又问道：“你们公安局到南江宾馆去查房，为什么不提前向市委汇报？”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这个情况的。”房兴盛强压着心中的怨气，“缉毒大队是由范留根同志分管的，他说当时接到线报，有毒贩在南江宾馆进行秘密毒品交易，因为时间紧急，他就当场拍板。谁知道进去之后，才发觉是一个吸毒女为了筹措毒资，和王天坤进行性交易……” “一定要严肃处理！”崔中凯说道：“南江宾馆是什么地方？当时交通厅梁厅长也在，万一闹出大笑话，该怎么向省委交代？” 杨一斌一直在闷头喝茶，听到这里，把茶杯放下，开口说道：“我同意中凯书记的意见！即使缉毒大队的同志出发点是好的，也必须得严肃处理！否则以后南江宾馆谁想进谁进，谁想查谁查，那还了得？兴盛同志，你回去一定要强调一下纪律，坚决杜绝这种好心办错事的情况出现！” 顿了一顿，杨一斌扫了一下会场，继续说道：“就是尽快调查清楚王天伦的死因，拿出一个经得起人民和历史检验的结论来！” 其他市领导都相应做了发言，无非是顺着崔中凯或者顺着杨一斌的话说下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赵长风坐在那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却并不说话。到最后，崔中凯点了他的名：“长风同志，你也谈一下，你的看法。” 第一百零二章微妙的局面 第一百零二章 微妙的局面 赵长风心中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王天坤死得太蹊跷了。他想起王天坤前两天送过来的实名举报信，又想起秘书宁之明所说的玉江房地产公司老总陈玉莲和杨一斌的关系，越发觉得王天坤的死背后隐藏着太多东西。本来他是不打算过早介入南江市复杂的局面，但是现在王天坤死的这么蹊跷，赵长风如果再不把这封举报信拿出来，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听到崔中凯点了他的名，赵长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拉过烟灰缸，把大半截帝豪国风在里面摁灭，这才抬起头望着崔中凯说道：“两天前，王天坤同志到我办公室，送上来一封实名举报信。现在他虽然不在了，但是就举报信里的内容，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调查一下。” 说着赵长风打开手包，把王天坤那封举报信拿出来交给崔中凯。 崔中凯接过举报信看了一遍，面容越发得严肃，他把举报信推到杨一斌面前，说道：“大家都看看这封举报信，谈一谈看法。” 杨一斌深深望了赵长风一眼，这才拿起举报信大略看了几眼，就放了下来，说道：“完全是无稽之谈。李飞泉同志和舒红旗同志我都了解，这两个同志都是能力出众，任劳任怨的好同志。以前纪委不是也收到过关于李飞泉同志和舒红旗同志的举报信吗？结果怎么样，章书记可以说一说嘛。”说着就看着纪委书记章贡平。 章贡平喝了一大口水，这才说道：“以前是接到过反映李飞泉同志和舒红旗同志的举报信，纪委也去做了一些初步调查，后来因为调查南江机场的事情，就停了下来，没有全部调查完，但是根据已经调查过的情况来看，李飞泉和舒红旗同志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所以嘛，我的意见是不要听风就是雨，要注意保护干部的积极性。如果我们每收到一封举报信就要派人下去调查一下，那么我看我们什么工作都不要做了，整天就去调查举报信好了。”杨一斌抽出一根熊猫夹在手指间，严肃地说道：“现实中总有那么一些人，甚至是一些党员干部，因为一些个人利益没有满足，整天热衷于写举报信，借以要挟组织，甚至是往一些勤勤恳恳干工作的同志身上破脏水。同志们，我们是领导干部，不是普通人，尤其要警惕这种现象啊！” 会场上响起一片喝茶的声音。杨一斌话里话外的倾向性已经十分明显，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再开口。 崔中凯抽出一根香烟拿在手里轻轻在桌面上顿了顿，然后看了看会场，说道：“一斌市长的意见很中肯，可以说是切中时弊。我们必须注意保护干部的积极性。但是怎么样才是真正保护干部的积极性呢？我的看法是，调查，一定要深入调查。真金不怕火炼嘛！真正优秀的干部，是经得起组织调查，经得起实践检验的。如果我们收到举报信，不研究不调查，只是简单地搁置在一旁，那么下面的干部群众会怎么想？难免会有一些风言风语出来，甚至会形象到领导干部的威信，影响到领导干部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所以我的意见是，不管举报信反应的问题是真是假，我们都有必要调查核实一下。这样在，才是对干部积极性的最好保护。大家说呢？” 会场的气氛又微妙起来，常委们互相碰着眼神，显然很诧异崔中凯今天强硬的态度。在以往常委会上，崔中凯对杨一斌的意见多采取避让的方式，很少会直接和杨一斌的态度发生冲突。但是今天情况却变了，崔中凯破天荒的亮明了自己的态度。看来，老崔被王天坤的死彻底激怒了。以后这常委会可就有的热闹看了…… 赵长风对杨一斌刚才含沙射影的话很不满意，这时候见崔中凯站出来支持他的想法，自然是不能退缩，他说道：“我同意班长的意见，这封举报信中反应的问题又不是小问题，涉及上亿的巨额资金，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会场上都沉默了下来，虽然这件事情是赵长风引起的，但是明显的变成了市委一二把手在掰手腕，在没有看清楚局势之前，谁也不愿意轻易表态。 关于赵长风的为人，南江市这些领导都听说过了，知道小赵书记行事作风往好的说，是大胆果断，往贬义里说，就是鲁莽冲动。以前赵长风在粤东之所以可以顺风顺水，那是因为前任省委书记杜红军非常赏识这个年轻人。但是一个月前，杜红军已经离开粤东，到全国政协去了。离开了杜红军的庇护，赵长风如果还是这样鲁莽冲动的行事作风，能讨得了好吗？ 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赵长风也不事先做一做功课，搞清楚举报信中涉及的都是谁。教育局局长李飞泉和房管局局长舒红旗都是杨一斌小圈子里的人，还有那个玉江房地产集团的老总陈玉莲，谁都明白，那不过是杨一斌洗钱的白手套而已，这种话大家都知道，但是都不能说出来，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这不光是因为杨一斌是一个强势副省级市长，更是因为杨一斌身后站着杨家的庞大势力。这种共和国的开国功臣、红色世家就全国范围内来说，也不会超过二十个。如果杜红军还在粤东，还可以帮赵长风顶一顶压力，但是现在杜红军不在了，若是老杨家发威，赵长风恐怕轻而易举就被扳倒。 可是这个时候，市委书记崔中凯却明确表态支持赵长风，让简单的势力对比又变得复杂起来。崔中凯身后的势力虽然不能和杨家相提并论，但是具体到粤东省来说，崔中凯却是省委常委、南江市委书记，来南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在南江市布置下来的势力足以和杨一斌抗衡。再加上赵长风的势力，天平似乎又往不利于杨一斌的方向倾斜。 第一百零三章暂时妥协 第一百零三章 暂时妥协 崔中凯用目光睃趁着会场。常委们有些人迎着他的目光，虽然没有点头之类的多余动作，但是已经用目光把支持他的意思传达的非常到位；而有些人则用低头喝茶、看材料之类的动作来掩饰自己，以避开他的目光。 对于常委们的姿态，崔中凯自然是一目了然。在常委们中间，支持他和支持杨一斌的本来是五五之数，现在加入了一个赵长风，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杨一斌仗着自己tzd的身份，在南江市一向是飞扬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这次正好接着王天坤的事件敲打敲打他，让他收敛一下锋芒，否则好端端的南江市会被这个tz爷搞得一团糟的。 “如果没有其他意见的话，那我们下面开始表决。”崔中凯清了清嗓子，拉长声调说道：“同意长风同志的意见，对举报信进行立案调查的请举手。” 会场上顿时一震。 杨一斌心中也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情无可挽回。在南江市，不管他的势力再大，毕竟是二把手，而决定召开常委会，提议在常委会上表决的权力都在一把手崔中凯这里。这让崔中凯在先天上就掌握了很大优势，可以随时决定在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进行表决——就比如现在。 和崔中凯一样，杨一斌把常委会中的力量对比计算的清清楚楚。他本来和崔中凯势均力敌，但是有了赵长风的加入，就稍微落在下风。这次又是公开表决，那些骑墙派心中小算盘打得再清楚，也不敢在常委会上公开反对崔中凯的提议，那样就不成骑墙了，而是彻底投向他杨一斌了，这对那些还打算看风头的骑墙派来说，这种行为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政治冒险。所以如果不出意外，这些骑墙派还是会统一行动，举手支持崔中凯。这种局面，想来崔中凯也计算的清清楚楚，要不然崔中凯也不会提议进行举手表决。在这种情况下，杨一斌面临的是有败无胜的局面。与其这样，不如光棍一些，举手支持崔中凯的提议。即使是纪委立案调查，杨一斌就不信，章贡平真的敢往深处调查开来，最后还不是和上次的结果一样，纪委找个借口草草收兵了事？ 心中盘算清楚，杨一斌第一个举手说道：“崔书记说的对，立案调查也是对下面同志积极性的最好保护。” 杨一斌既然举手了，其他人更无异议。市委常委会一致同意，由纪委书记章贡平牵头，抽调纪检机关和政法机关的精兵强将组成调查组，对教育局和房管局同时展开调查。 会议结束后，崔中凯率先起身离开会议室。在起身的一刹那，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赵长风的脸，里面包含的意思意味伸长。 杨一斌是第二个走出会议室的。他在会议室内还是满面笑容，可是一走出会议室，脸立刻沉了下来，这个赵长风，还真的是不识抬举，来到南江就想折腾，以为还有老杜给你撑腰啊？好吧，你就折腾吧，我看你最后能落个什么下场。 赵长风等其他副书记都起身了，这才起身跟在后面。一般来说，在几位副书记中，市长排在第一，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排在第二，至于其他副书记，除非是上级下文的时候有明确排序，否则就是按照资历顺序往下排。因此，在南江市委几位副书记中，赵长风这个新来的副书记就排名最末，当然，这个排名并不和实际权力挂钩。 对于这次会议的结果，赵长风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意。他拿出这封举报信，只是对死去的王天坤聊尽人事而已。至于纪委书记章贡平能够调查出什么样的结果了，赵长风并不乐观。从刚才的发言就可以看出，纪委书记章贡平是个典型的骑墙派，以杨一斌势力的强大，赵长风并不相信章贡平敢真的得罪杨一斌。所以这件事情最终结果很可能是不了了之，事出有因，查无实据。 果然如赵长风所想，纪委调查组大张旗鼓的下去，调查了一个多月，却没有查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教育局局长李飞泉和房管局局长舒红旗安然无恙。 不过这个时候，赵长风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关心李飞泉和舒红旗的问题了，他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关于城中村改造的问题当中去了。而他的那份关于《城中村改造是突破南江市城市建设困局的最有效途径》的材料，也早已经送到市委书记崔中凯的案头。 这天上班不久，赵长风就接到崔中凯的电话，让他到书记办公室去一下。赵长风就连忙方向手中的事情，带上房门，往书记办公室走去。 以前崔中凯有事找赵长风，都是让市委秘书长罗达功过来通知，很少会亲自打电话过来。但是自从上次常委会中赵长风拿出王天坤的举报信之后，崔中凯对赵长风的态度就有了很大改变，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亲自打电话过来，很少会出现让罗达功过来通知的现象。 几分钟后，赵长风来到崔中凯办公室，崔中凯的秘书高相成看到赵长风到了，连忙从办公桌后笑着迎了出来，嘴里热情地招呼着，用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把赵长风引进里间崔中凯的办公室，泡了一杯茶，这才悄悄地退了出来。 崔中凯手里拿着红色的电话机正在讲电话，见赵长风进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让赵长风坐下，嘴里继续说道：“是，我明白。老领导请放心，我一定抓紧时间办。” 放下电话，崔中凯把目光投向赵长风，笑着说道：“长风同志，最近挺忙吧？” 第一百零四章两个试点 第一百零四章 两个试点 赵长风笑着说道：“还行，都是在忙城中村的那点事情。不过要说起忙来，班长，我们这些做副职的怎么也比补上您啊。下面千条线，上面一根针。我们手里的工作最后还不是要归拢到您这里？您比我们更忙啊！” “大家都忙，这说明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啊。”崔中凯笑了笑，递给赵长风一根烟，说道：“什么时候我们这些当领导的不用忙来忙去了，才说明下面的工作真的做好了，理顺了，不用我们操心了。” “恐怕很难啊。”赵长风接过香烟，说道：“您是班长，下面的事情还要靠您来把关。您如果要清闲了，别说下面，就是我们这些副职做起工作来也找不准方向。” “长风，你呀……”崔中凯摇了摇头，伸手虚点了一下赵长风，然后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材料看了看，说道：“你的那份关于城中村改造设想的材料我看了，不错，想法很新颖，很大胆。” 一边说着，崔中凯一边看了一眼赵长风：“不过呢，关于城中村改造的问题，韩国新同志也弄了一份材料，你看看。”说着伸手把手中的材料递给了赵长风。 赵长风接过来一看，材料的题目叫做《南江市城中村改造规划研究》，正是分管城建规划住房的副市长韩国新弄出来的。 赵长风是分管城建规划的副书记，韩国新是分管城建规划的副市长，但是两个人在城市建设方面的思路完全大相径庭，尤其是在城中村改造方面，两个人的意见几乎是针锋相对。当初赵长风在调研时，提出的城中村改造不要引进房地产开发商的观点，就遭到韩国新的抵制，弄得赵长风不得不抛开韩国新，单独弄了一份材料出来，他却没有想到，韩国新也弄一份材料交到崔中凯这里来了。 虽然知道韩国新材料中写的是什么，赵长风还是耐着性子仔细地看了一遍。看完之后，他把材料合起来，轻轻地放在桌面上。 在赵长风看材料的过程中，崔中凯一直捧着茶杯不忙不忙地喝茶，等赵长风看完材料之后，他才放下茶杯，说道：“对于韩国新同志的观点，一斌市长就很是支持。” “开发商唯利是图，”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让开发商介入城中村的开发，对南江市的房价只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这是要把六七百万中低收入的打工者赶出南江市啊。且不说这些中低收入的打工者在南江市发展过程中所做出的重大贡献，就拿南江市今后的发展来说，依旧离不开这些人。如果房价过高，让这六七百万中低收入者无法在南江市立足，南江市的发展前景必然大受影响。” “长风，从个人角度来讲，我是支持你的想法的。”崔中凯沉吟了一下，说道：“但是呢，一斌市长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让村民组织成股份公司来开发城中村，在全国范围来说还没有先例。而开发商开发城中村倒是有不少成功的案例，因此，要想推进你这个方案，阻力不小啊。” 赵长风一下子就听出崔中凯的意思了，他笑了笑，说道：“班长，当初中央决定在南江这个小渔村设立特区的时候，全国也没有先例。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南江市却从一个小渔村成长为国际性的大都市。”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崔中凯的脸色，“邓公当年提出摸着石头过河嘛。这城中村改造方案，如果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会不会获得成功呢？就我个人来说，我认为这个方案只要认真规划，精心准备，严密实施，肯定会获得成功的。我有这个信心！” “好，好，有信心就好！”崔中凯满意地点头，“南江市是特区，一向是敢开全国风气之先。可是近些年南江市的一些同志思想却变得保守、僵化了，甚至固步自封起来，这种趋势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后果很严重啊。现在外边人谈起南江来，都说是特区不特，如果继续再不搞一些创新的东西出来，南江市又有什么优势和那些后起之秀进行竞争呢？” 说着崔中凯从桌上拿起另一份材料，正是赵长风经过三个多月调研搞出来的《城中村改造是突破南江市城市建设困局的最有效途径》那份材料。 “照我来看，你这个想法很好，可以先选一两个试点搞一搞，如果获得了成功，再在全市大范围内推广。如果效果不理想，或者说比较差，也不要紧，就当是我们在改革过程中交的学费。这学费也不白交，最起码我们获得了经验和教训，是不是？”崔中凯拿着手中的材料对赵长风说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具体如何，还要到常委会上进行讨论。” 听了崔中凯这样表态，赵长风如何还不明白。虽然崔中凯口口声声说个人看来、个人的想法等等，但是这个个人可是南江市的一把手，他的意见很大程度上就等同于市委常委们的意见。一般来说，只要不是涉及到重大人事问题，一把手提出的意见在常委会上被否决几乎没有什么先例。即使是杨一斌和崔中凯不对付，也不可能为这样的问题就在常委会上和崔中凯撕破脸。 “不过呢，”崔中凯话锋一转，又拿起韩国新那份材料，“韩国新同志这份材料我们也要给予足够的重视，毕竟一斌市长比较支持这种方案。” 说到这里，崔中凯有意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倒不是因为口渴，是他有意留出时间给赵长风思索。 赵长风已经猜出崔中凯的意思，心中叹了一口气，政治果然是妥协的艺术，是平衡的艺术。他故意不说头崔中凯的意思，装着糊涂问道：“班长，您的意思是……” 崔中凯说道：“既然是试点，两个方案都试一试。韩国新同志这个方案，也可以找一个城中村来试点搞一搞。最后看看效果，那个方案效果后，最后在南江市就推广哪个方案。” 第一百零五章强拆 第一百零五章 强拆 经过南江市委常委会的讨论，最后决定在南江市设立两个试点，分别推行赵长风和韩国新提出的城中村改造方案。 从表面上看起来，赵长风和韩国新似乎打了个平手，可是实际上，赵长风却是落了下风。因为韩国新方案的试点选在了南江市最繁华的商业区田旺区的最大的城中村——石排村，而赵长风方案的试点选在了南江市四个区中经济最落后的冶墙区的一个叫做罗庄村的无关紧要的城中村。 对于这种结果，赵长风当然谈不上满意，但是他明白，这已经是目前情况下所能争取的最好的结果。毕竟韩国新背后站的是杨一斌，杨一斌是tzd，又在南江市经营了五六年，势力根深蒂固，远不是赵长风这种初来乍到的外来户可以轻易动摇的。而在对待杨一斌的态度上，崔中凯显然还有所顾虑，对赵长风的支持力度也有所保留。显然，对崔中凯来说，更多程度是把赵长风视为一种牵制杨一斌的力量，但是如果要求崔中凯为了这种牵制力量去和杨一斌摊牌，崔中凯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不过对赵长风来说，这毕竟是迈步了可喜的一步，只要是同意展开试点，那怕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城中村，赵长风也有决心把这个试点做成一个样板，证明自己所提出城中村改造设想的前瞻性和优越性。 常委会上，还分别成立了以赵长风组长的罗庄村改造领导小组和以韩国新为组长的石排村改造领导小组。田旺区副区长、冶墙区副区长分别在两个领导小组中任职，另外领导小组的成员还包括南江市建委、南江市国土局、南江市房管局、南江市市政园林局以及冶墙区、田旺区相应对口部门的负责人等等。 常委会结束后，两个领导小组都紧锣密鼓地运转起来，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轰轰烈烈的城中村改造竞赛。 这天上午，赵长风在市委副秘书长毕守成的陪同下前往冶墙区参加完罗庄村改造工程拆迁协调会，在路过石排村附近时候，就看到一辆架着两只高音喇叭的宣传车在石排村外播放着南江市石排村改造领导小组的通告，赵长风即使是坐在小车里，也被那高音喇叭的巨大分贝震得耳朵疼： “……根据《南江市市委常委会关于实施城中村改造的若干意见》的精神和要求，为加快我市城中村改造步伐，改善人民群众居住条件，提高城市环境质量，市政府决定加速推进城中村的改造和开发，举南江市全市之力，打一场城中村改造的攻坚战和歼灭战……凡有拆迁任务的部门和单位都要高度负责，谁家的孩子谁抱走。拆迁户主及其家庭成员有工作单位的，由所在的工作单位负责，没有工作单位的，所在地的街道办事处负责……要加大领导力度，‘一把手’是第一责任人。要采取有力措施，确保拆迁任务的如期完成。广大干部群众要提高认识，做改革发展的促进派，坚决与各种错误思潮和妨碍城中村改造的错误现象做斗争，要依法严厉打击一切蓄意破坏城中村改造的人和事，对各种违法犯罪活动决不手软……” 赵长风听到这些内容，比高分贝的声音本身更为刺耳。石排村改造领导小组这个通告摆明了就是告诉石排村村民，他们要展开强拆。难道就不怕激化社会矛盾吗？他轻轻蹙了蹙眉头。 毕守成敏锐地捕捉到了赵长风脸上这个信息，他也摇头说道：“赵书记，我看他们这就是胡来。相比之下，您在罗庄村采取的措施才真正的是以人为本，充分考虑到了罗庄村绝大多数村民们的意见和利益。” 一边说着，毕守成一边看着赵长风的脸色：“我看他们这样搞，迟早会出事的！” 赵长风望着窗外没有说话，他知道毕守成这样做是表示向他靠拢，但是毕守成的话毕竟涉及到南江市其他领导，赵长风就不好表态，所以就装着糊涂。 毕守成见赵长风没有说话，就知道他的话已经达到了目的，这个时候赵书记不说话就说明对他的观点赞同。不过他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这种事情点到为止，让领导明白你的心意就行。 司机老李专注地开着车，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毕秘书长和赵书记的对话。作为领导的小车司机，这一点上尤其要把握好，该听的话就听，不该听的话呢就穿耳而过，绝对不在大脑里留下任何记忆。对于老李的这种性格，毕守成也很是了解。要不然毕守成也不会从那么多值班司机当中选中了老李过来当赵书记的专车司机。 奥迪a6继续往冶墙区方向开去。不远处，另外一辆宣传车高音喇叭正传出刺耳的声音： “最后通牒，最后通牒！田旺区政府警告仍滞留在拆迁地的居民，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阻碍了石排村改造工程建设，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限你们24小时内从这里撤离，否则，一切后果将由你们自己承担……” 赵长风面容严肃，目光阴郁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司机老李和秘书宁之明开车接上赵长风，往南江市行政大楼驶去。快到行政大楼的时候，宁之明的电话忽然间响了起来，他接过电话之后面容一变，立即对赵长风说道：“赵书记，毕秘书长的电话，说石排村昨天晚上被强拆，死了两个人。现在石排村村民抬着尸体，堵住了行政大楼大门。毕秘书长通知我们从后门绕过去……” 第一百零六章炸药包 第一百零六章 炸药包 几乎在赵长风接到毕守成的电话的同时，崔中凯正坐在办公室。和其他领导不同，崔中凯一直保持着一个特别的工作习惯，每天总是提前半个小时到办公室。这时候他刚浏览完报纸上的新闻，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准备批阅，却猛然听到房门一响，办公室门被推开，市委秘书长罗达功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一脸焦急。 罗达功进了办公室后，并没有马上说话，却先站在那里喘了几口气，把呼吸调匀，稳定稳定情绪。 罗达功是个很老成持重的人，崔中凯很少在他脸上见到过如此焦急的神态。他敏锐地感觉到一定有什么重大情况发生，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轻轻地把手中的材料放下，摘下眼镜，望着罗达功不慌不忙地说道：“坐下来慢慢说。” 罗达功却没有坐下来，他就站在崔中凯的对面，汇报道：“崔书记，行政大楼的正门被石排村数千村民给堵住了，他们还带领着人去堵后门和侧门，说是要把整个行政大楼包围，只需进不许出！” “胆大包天！”崔中凯唰地一声站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这些村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罗达功看了看崔中凯的脸色，汇报道：“我初步掌握的情况是，今天凌晨石排村城中村改造拆迁工地发生了纠纷。据村民说，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有数百名戴着安全帽的黑衣男子手拿着凶器带着铲车闯进石排村强行拆迁房屋，和村民发生冲突。村民中死了两个人，轻重伤号有几十个，现在他们抬着两个死者的尸体来行政大楼讨要说法，要求市委市政府严惩凶手和开发商，为他们主持公道！” “什么？死了两个人？那些人是怎么搞的！”崔中凯心中很是愤怒，他重重地喘了两口粗气，踱了两步，却稳了下来，问罗达功道：“安排接访了吗？” “我去了。”罗达功汇报说：“村民们问我是谁。我告诉他们，我是市委秘书长，有什么事情，可以派代表到信访局去说明，我到信访局去接待他们。可是村民们根本不理睬我，还把我推了回来。他们情绪非常激动，说要让您和杨市长亲自出面给他们一个说法。” 这个杨一斌，真能够惹事！石排村位于田旺区的中心部门，这么好的地段安排给你开发，闭着眼就能发财。你的人只要注意一点吃相，稍微给村民一点好处，这拆迁工作还搞不定吗？崔中凯实在没有想到，杨一斌的人吃相会怎么难看，竟然会派黑社会去强拆，打死了两个村民。南江市可不比其他地方，它毗邻香江，这里的一举一动不但是国内媒体关注，国外的媒体也在关注。崔中凯几乎敢保证，当天下午香江报纸的头条就会出现南江市拆迁打死村民，村民抬着尸体包围南江市委市政府的新闻。 踱了两步，崔中凯停了下来，扭头对罗达功交代道：“要稳住，不要紧张。你先派人出去和村民接触着，另外通知各位常委，立即召开紧急常委会，我们研究一下处置方案。” 罗达功立即回答道：“好，我马上去安排！”说着急匆匆地就走了出去。 崔中凯摇了摇头，缓缓地坐回到座位上。 钟世杰轻轻按了按门铃，服务员就过来打开了房门，对钟世杰甜甜一笑，说道：“钟秘书早。” “小李早！”钟世杰笑着问道：“老板吃过饭了吗？” 服务员站在一旁，把钟世杰让了进去，嘴里说道：“刚吃过，正在客厅看新闻呢。” 钟世杰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杨一斌正坐在真皮沙发上看翡翠台的新闻，一边看一边摇头，说道：“民什么主？香江人就会胡闹，离开大陆，他们算个屁！”抬头看见钟世杰，就一按遥控器，“啪”地一声关了电视，说道：“世杰，咱们走。” 钟世杰就伸手拿起桌上的阿玛尼手包夹在腋下，又端起杨一斌的水杯，跟在后面往外走。就在这个时候，手包里忽然间传来手机的铃声。钟世杰连忙打开手包，拿出手机一看号码，是市政府秘书长王清文的电话。 “秘书长，您好。我是小钟。”钟世杰接通了电话。 “世杰，你快让市长接电话，有急事。”王清文语速又急又快。钟世杰不敢怠慢，连忙把手机递给了杨一斌，说道：“王秘书长的电话，他说有急事。” “这个老王，总是大惊小怪的。”杨一斌接过电话，放在嘴边，“嗯”了一声。 “市长，今天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石排村强拆的过程中死了两个村民。现在石排村来了几千村民，抬着尸体包围了行政大楼。”王清文急匆匆地说道。 “什么？包围了行政大楼？这简直是无法无天！公安局是干什么吃的？”杨一斌哼了一声，问道：“你和房兴盛联系了吗？” “还没有来得及。”王清文说道，“不过我已经通知市政中心警卫中队的中队长，让他们带着武警先维持着秩序。” “嗯，很好。一定要维持好秩序。”杨一斌问道，“崔书记在不在？” “崔书记的专车就停在后院，他应该已经到了。”王清文说道。 “好，我知道了。”杨一斌交代道：“你在那边跟我盯好，我马上就到。” 王清文当然明白杨一斌所谓“盯好”是什么意思，他说道：“市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赵长风刚从后门进了行政大楼，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来到巨大落地窗前，按了一下按钮，窗帘就自动冉冉升起，外面的景象一览无余。透过落地窗向外望去，只见行政大楼外面聚集了黑压压一群人，大约有五六千人。这些人并不像赵长风以前见到过的上访群众那样杂乱无章，而是整齐划一地坐在行政大楼外面的空地上。在空地前面，摆放着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十几个死者家属披麻戴孝，神情肃穆地围坐在尸体旁边，举着几副巨大的横幅：“还我房屋，还我亲人”、“坚决要求市委市政府严惩开发商、严惩杀人凶手！”。 在他们后面，有两个年轻人正激动地挥舞着拳头，领着村民高呼口号，什么“反对血腥拆迁，反对暴力拆迁！”、“要住房，要生存！”、“城中村改造要维护老百姓的利益，反对借着改造名义坑害老百姓！”等等。 喊完口号后，年轻人又指挥着数千村民一起合唱《义勇军进行曲》、《社会主义好》等歌曲。四五千人一起放声合唱，声势浩大，嘹亮地歌声直冲云霄。赵长风即使在十二楼，也听得清清楚楚的。 而死者的家属在村民们合唱的时候，则在尸体前焚香烧纸，不停的跪拜，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横幅…… 赵长风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窗户，忽然间看到行政大楼的内院里，市政府秘书长王清文和武警驻市政中心中队长一起带着一群武警战士往门外赶去。赵长风脸色一变，暗叫不好，外面的村民们虽然情绪激动，但是却秩序井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这时候王清文带着武警战士出去，村民们见了肯定以为武警过来抓人，肯定会激化矛盾。再说这些武警战士都是青涩的兵蛋子，和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公安干警又不一样。他们一旦和村民们起了冲突，下手肯定没有个轻重。一旦有个什么闪失，这四五千村民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炸药包，引爆出来的能量岂能是这一中队武警战士所能控制的？ 想到这里，赵长风立即拨通了王清文的电话：“王秘书长，我是赵长风。你们现在去干什么？” “赵书记，我奉市长的指示，带领警卫中心的武警战士去外面维持秩序。”王清文说道。 “这件事情你们向崔书记汇报过了吗？”赵长风沉着脸问道。 “这个是市长安排的，具体我不清楚……”王清文避重就轻地回答。 “你们先不要出去，等我请示一下崔书记。”赵长风说道。 “啊？那好，那好。”王清文讪讪地说道，心中暗骂赵长风多事。 赵长风放下电话，罗达功正好推门进来，说道：“崔书记请您到常委会议室去一下，要紧急召开常委会议。” “好，我正好有事要去找崔书记。”赵长风点了点头，急匆匆地来到崔中凯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崔中凯正神情沉重地靠在皮转椅上抽烟。 “崔书记，一斌市长安排王清文带着武警战士出去维持秩序，这事您知道吗？”赵长风顾不得客套，一进门直接问道。 第一百零七章跋扈 第一百零七章 跋扈 书友们，老夏失眠严重，一直没有更新，让你们久等了。 今天老夏在这里要感谢广州市的书友李君如老弟。李老弟听说老夏失眠严重，特意给我寄过来一种国外进口的失眠药喷剂，老夏昨天收到，开始使用，效果特别好。昨天到今天连续睡了两个安稳觉，乱成一团麻的大脑终于清醒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更新。这是第一更，四千字送到。下面还有两更。 多谢大家，多谢李君如老弟！ “什么？”崔中凯一下子站起来，快步走到窗户边，拉开了窗帘。往下看去，几排武警战士正排着整齐的队形严阵以待，市政府秘书长王清文在一旁焦躁地走来走去，还不时地抬头往楼上看。 “乱搞什么？这个时候出去，不是激化矛盾吗？”崔中凯见武警还没有出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哼了一声，说道：“长风同志，你立即给王清文打电话，让他撤回来，一个武警战士都不能带出去！” 赵长风立即给王清文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王清文吞吞吐吐的，有点不情不愿的样子，赵长风重重地说了一句，这是崔书记的指示，王清文那边才没有话说。 “坐吧，长风同志。”崔中凯坐在窗户旁边的红木沙发上，往后一靠，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扶手。 赵长风就挨着崔中凯坐了下来，伸手递给崔中凯一根帝豪国风。崔中凯接过香烟，摇头说道：“人命关天啊！”然后看了赵长风一眼，问道：“你怎么看？” 赵长风一听崔中凯说出“人命关天”四个字，立即领会了崔中凯的意思。看来在这一点上，崔中凯的态度和他完全一致。他摸出打火机为崔中凯点着香烟，这才严肃地说道：“崔书记，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搞经济开发绝不能以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做代价！” 崔中凯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赵长风的态度。只要赵长风能够旗帜鲜明地和他站在一起，那么在常委会中，崔中凯就掌握了绝对话语权。这次城中村改造，杨一斌搞得太不像话了，必须敲打敲打。如果他这次选择退让，结果必然会让杨一斌更加飞扬跋扈。崔中凯到南江来，是抱着干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来的，他可不是来当杨一斌的傀儡，更不是专职为杨一斌擦屁股的！ 在赵长风和崔中凯说话的时候，杨一斌的小车也到达了行政大楼。他看到行政大楼的正门口被情绪激昂的村民们堵着，而门口不但没有王清文的影子，连武警战士也没有见到一个。杨一斌脸色不由得一下子沉了下来。tzd的身份，让他从小养成了唯我独尊的习惯，交代下来的话下属必须执行，不能打任何折扣。现在王清文的大管家，现在竟然也敢不执行他的指示，让他如何不怒？他立即拨打了王清文的电话，劈头骂了起来。 “市长，我、我正要向您汇报……”听到杨一斌的骂声，王清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连忙向杨一斌解释，“我本来要带着武警中队出去，可是赵书记把我们拦下了，还说、还说这是崔书记的意思……” 操！杨一斌来了一句京骂，这个赵长风也太爱管闲事了。说不定看到石排村拆迁出了事，正躲在一边幸灾乐祸呢！不让武警战士出来维持秩序肯定是他跟崔中凯出的主意，目的就是把事情闹大，看他杨一斌的笑话。 “你别管其他人怎么说。我让你现在立即给我带武警战士出来，把行政大楼门口给我清理出一条通道！”杨一斌愤怒地说道：“行政大楼是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场所，被人堵了门口，像什么话？” 挂了电话，杨一斌冲司机张新唯一挥手，说道：“开过去。” 张新唯跟杨一斌这么久，当然了解杨一斌的跋扈作风。既然老板下了命令，他二话不说，开着车就到了行政大楼门口，见村民还在前面挡着，张新唯就死命地按着喇叭，滴滴滴地一通乱叫。 村民本来就是许进不许出，见有车要进去，就准备让路，但是见这辆小车喇叭一通乱响，不由得也来了气，让路的动作就变得慢吞吞的。 张新唯开的是南江市二号车，在南江市享有无上特权，再加上有杨一斌这个老板给他做榜样，已经是嚣张惯了。这时见这些不长眼的村民竟然敢耽误杨市长的宝贵时间，不由得大怒。他打着方向盘，故意把车子右前灯在前面一个女人的屁股上轻轻顶了一下，把那个女人顶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当然，张新唯也只是吓唬一下这个女人，就当是给其他不长眼的村民一个警告，以他的驾驶技术，做这个动作还是驾轻就熟，不会出任何问题。 那个女人的丈夫就在旁边，他伸手扶住了妻子，转身重重拍了一下张新唯的前车盖，骂道：“怎么开车的？眼睛长到屁股上了？” “我靠！”张新唯心中的火更大了，这些该死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你们骂我就是骂杨老板，我如果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还真的不知道山神爷的鸡巴是石头做的！这时张新唯正好看到王清文带着武警战士来到大门口，他心中的胆气更壮了，就摇下车窗，对着那个男人回骂了一句：“你的眼睛才长到屁股上了。没有看到大爷的车要进去？” 村民们本来就是强压着情绪，这时候见这个小车司机撞了人还这样说话，不由得找到了发泄口，立即把小车围了上来，拍着车身骂道：“你什么玩意儿啊？开个老鳖盖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那天小心撞到电线杆上撞死！” 张新唯没有想到村民们这么彪悍，他瞟了一下后视镜，见杨一斌脸色阴沉地靠在座位上，心想坏了，这次发飙也没有发对地方，外面这些泥腿子不知道轻重，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伤到老板，那就完了。 想到这里，他就冲不远处的王清文大声喊道：“秘书长！秘书长！”然后迅速摇下车窗，紧张地把着方向盘。 王清文那边也早看到这一幕，他急匆匆地带着武警战士冲了过来，强行把挡在小车前面的村民们拉开。张新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立即沿着武警战士用身体挡出来的一条通道迅速地把车开进了行政大院。 武警们都是青涩的兵蛋子，动手并不知道轻重，几个村民被拉开的时候吃了点亏，不由得大喊大叫起来。大多数村民都在不远处整齐地静坐唱歌喊口号。就派了几十个年轻的村民过来堵着大门。这时见武警战士出来，扭着村里的人不放，不由得群情激昂。有人就叫道，真是没有天理了，他们打死了人，我们只是过来要个说法，他们却派警察过来把我们当坏人来抓！当下也顾不得事先大家商量好的什么纪律，哗啦啦地就往行政大门冲了过来。 武警战士也就四五十个人，见几千村民都冲过来了，也不敢再动手，立刻迅速撤到行政大院里面，把钢闸门关上，严阵以待地看着外面愤怒的人群。 杨一斌下车后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都是些什么东西，还敢对武警动手，欺负武警没有枪没有警械是不是？收拾不了你们还翻天了！他立即给公安局局长房兴盛打电话，让公安局的防暴警察立即出动，到行政大楼来制止石排村村民的暴力事件。 房兴盛这时已经坐在市委小会议室内，他得到石排村村民围堵行政大楼的消息之后就立即做了准备，让防暴支队紧急集合起来，等候下一步命令。这时接了杨一斌的电话，他不敢怠慢，立即给防暴支队下了命令。防暴支队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行政大楼不远处等着，这时接了房兴盛的电话，立即拉响了警笛，四辆深蓝色的大巴开了过来停在行政大楼门口，头戴钢盔、手持防暴盾牌，全副武装的警察迅速从车门口一个个跳了下来，强行穿插过来，把石排村的村民和行政大楼隔离开来。 村民们激动的情绪刚才已经宣泄了不少，加上村中老成持重的人一直在劝说，情绪已经逐渐稳定。这时候又看到来了这么多防暴警察，手里提着警棍和盾牌，那架势有点让人望而生畏。一时间也就住了手，站在那里和防暴警察僵持着。 杨一斌给房兴盛打过电话，迈步就往行政主楼里面走，王清文小步跑过来跟上，见左右没有人，这才低声在后面说道：“市长，我跟保卫处刘处长交代过了，他已经派了两个侦查员，躲在隐蔽处对村民们进行着跟踪摄影。” 杨一斌紧锁的眉毛这时才略微舒展了一下，他说道：“记住，事情完结后把母盘直接交给我。不允许任何人进行翻录！” “是！” “还有，房兴盛那边有没有派侦查员出来录像？”杨一斌又问道。 “这个……这个我不清楚。”王清文有些尴尬地说道。 “那你就去打听一下。”杨一斌挥了挥手，“如果公安局那边有人录了像，你就想办法控制住，不要让录像流出来。另外再派人在四周侦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法分子偷偷录像。这个工作一定要做好，否则会很被动！” “是！” “好了，你去吧，在外面给我盯紧点，有什么消息随时向我汇报。”杨一斌又挥了挥手，迈步进了电梯。 王清文不敢怠慢，立刻着手去落实杨一斌的指示去了。 杨一斌乘坐电梯到了七楼，并没有往常委会议室去，而是转身进了卫生间，他倒不是内急，而是一种习惯，有意让常委们多等他一会儿，显示一下他与众不同的重要性。秘书钟世杰对老板这个习惯非常了解，他一手端着杨一斌的水杯，一手提着杨一斌的阿玛尼手包进了常委会议室。除了杨一斌，常委们都已经到了，包括市委书记崔中凯和副书记赵长风。 钟世杰冲各位常委笑了笑，把杨一斌的水杯和手包放在崔中凯旁边的位置上，然后退到会议室门口，恭候杨一斌。 几分钟后，杨一斌从卫生间那边过来，冲钟世杰点了点头。钟世杰见老板没有什么交代的，这才到外边的会客室去等候。 “太不像话了！”杨一斌一进会议室就先声夺人，“你们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吧？行政大楼就那样被几千人堵着。这简直是给我们南江市委市政府抹黑！” 杨一斌一般说着，一边用目光扫视着会议室内的各个常委，他虽然是南江市的二把手，但是内心中却总是认为自己才是南江市这座城市的主宰，所以很喜欢用居高临下的目光去和各个常委们进行交流，他喜欢从常委们的目光中读出或者是臣服、或者是畏惧、又或者是献媚的目光——可惜，总有几个不识时务的家伙让他心中不痛快。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这些家伙都踢出南江市的！”杨一斌心中说道。 赵长风并没有看杨一斌，而是坐在那里端着茶杯不动声色地喝水。他敏锐地注意到，当杨一斌说到“给南江市委市政府抹黑”这句话时，崔中凯眉毛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赵长风知道，杨一斌这句话冲动了崔中凯敏锐的神经。毕竟杨一斌只是市长，而只有市委书记才能够代表市委市政府。今天村民们闹事，本来就是杨一斌惹下的麻烦，他不知道反省自己，而且一进门就首先代表“市委市政府”给这件事情定性，崔中凯心中能痛快吗？ “这些村民，依我看就是见利忘义！”杨一斌继续说道：“城中村改造，本来就是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社会有利于人民的三赢的事情，可是他们为了自己的一点蝇头小利，就狮子大张口，漫天要价，意图阻挠市委市政府的城中村改造计划……” 崔中凯往嘴里塞了一根烟，啪地一声点着了火，然后把打火机随手扔在桌面上，打火机和桌面接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第一百零八章事态紧急 第一百零八章 事态紧急 “中凯同志，”杨一斌好像这才发现崔中凯在场，他拉开椅子在崔中凯旁边坐下，“我们要当机立断啊。那些村民觉悟低，不支持政府工作倒还是小事，可是他们这样子跑到行政大楼闹事，简直就是意图阻挠南江市经济发展的总体部署！” “一斌市长，昨天开发商强拆，死了两个村民，你知道不？”崔中凯伸手弹了弹烟灰。 “死了人，我们当然痛心！那也是开发商的事情，和我们市委市政府有什么关系？”杨一斌端起水杯用手拧开水杯盖子，口里说道：“况且人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没有一个正式结论，是不是？即使与开发商有关，他们通过公安部门和法院这种正常渠道处理。这种动不要就抬着尸体上街、上访、堵市委市政府的大门口吧？这是赤裸裸的要挟、讹诈，说的再严重的，就是‘文革’遗风的翻版，我认为南江市这个头不能开！” 说到这里，杨一斌喝了一大口水，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崔中凯没有接杨一斌的话茬，而是扫了一下会场，说道：“人都到齐了，我们开会吧。”他看了一下市委秘书长罗达功说道：“达功同志，你把情况向大家通报一下。” 罗达功就简要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常委们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情况，罗达功的介绍不过是把他们所了解的情况补充完整而已。罗达功介绍完情况之后，会议室的气氛非常凝重，毕竟是出了人命，外面六七千村民就抬着尸体堵着行政大楼的大门。而且这一切都是负责石排村城中村改造计划的玉江房地产公司搞出来的，而玉江房地产公司老总陈玉莲和市长杨一斌之间的关系在南江市官场上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 “同志们，情况大家都了解了。很是令人痛心啊！”崔中凯语气沉重地开了口，“就在两个月前，国务院办公厅下了通知，要求各地加强拆迁管理，坚决杜绝、严厉查处野蛮拆迁行为。为了贯彻好国务院办公厅这个文件精神，市里三令五申，也做了文件规定，要求拆迁单位一定要保护好被拆迁人的利益，凡是发现房屋拆迁单位有野蛮拆迁行为的，要立即撤销其拆迁资质，并配合公安部门追究当事人的法律责任。” 一边说着，崔中凯一边扫视着会场，“可是今天凌晨，就在市委市政府眼皮底下，就有开发商悍然进行了野蛮拆迁，还打死了两个村民。同志们，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是啊，这个关头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确令人痛心。我理解中凯同志的想法。不过我个人认为，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杨一斌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要抓紧时间做工作，把外面那些人劝回去。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堵着市委市政府的大门口吧？其他问题，等这些人回去了再谈也不迟。” 召开常委会，决定常委会的议题，这是市委一把手的天然权力。杨一斌这一番话实际上就是否定崔中凯提出的议题，这等于就是藐视崔中凯作为一把手的权威。崔中凯一辈子没有其他爱好，什么美酒女色钱财，几乎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权力，他骨子里有一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对权力的天然狂热。来到南江之后，遇到飞扬跋扈的tzd市长杨一斌，他处处缚手缚脚，心中很是不痛快。现在杨一斌不但惹出了事情，而且还一再藐视他作为一把手的权威，这让崔中凯怎么能够不生气？ 不过崔中凯心中越是生气，脸上就越是挂着笑容。他嘴唇微微上翘，说道：“一斌市长的话不无道理。我们现在开这个会，也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去把村民劝走，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毕竟两条人命放在那里啊。我们如果不给村民一个明确的答复，他们会离开吗？” “我看难度不大。”杨一斌靠在椅背上说道，“群众嘛，大多数都是识大体，顾大局，听政府话的，和政府离心离德的毕竟只是极少数。这次六七千人过来闹事，背后肯定有黑手挑动唆使，我们只要把这只黑手找出来，教育群众明白真相，群众自然会离去。” 说到这里，杨一斌看着公安局长房兴盛说道：“当然，这个幕后黑手能不能抓出来，就看你们公安部门的了。” 房兴盛看了看崔中凯，没有说话。 赵长风在旁边越听心中越冷，他本来以为，杨一斌纵然是tzd出身，多少还有点人性。这次玉江房地产公司搞强拆打死了两个村民，杨一斌怎么样也要做一做姿态，处理一下责任人，平息一下群众的怒火。可是听杨一斌刚才话，丝毫没有提及如何追究肇事者，反而要对村民们下手。就这样的人悟，偏偏还是南江市委副书记、南江市市长，这让赵长风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这样处理恐怕不妥，我担心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激化矛盾。”赵长风抬头说道：“而且就这件事情来看，我并不认为有什么幕后的黑手。玉江房地产公司野蛮拆迁，打死人才是导致石排村村民过来上访的因素。我们应该拿出一个处理意见，给村民一个明确答复。正如一斌市长所说，村民们都是通情达理的，只要我们拿出了合理的处理意见，村民们自然会离去的。” “长风同志，我们的目光应该放得长远一些。”杨一斌鼻翼往外张了张，说道：“如果我们这次在村民们的压力下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那么就等于开了一个极其恶劣的先例，人们知道，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只要拉起人把市委市政府大门一围，市委市政府自然会答应他们的要求。这么一来，不是什么都乱套了吗？” “还是一斌市长那句老话，群众是听话的，是通情达理的，绝大多数是和党和政府同心同德的。”赵长风不理会杨一斌目光后面的深意，径直说道：“我相信只要我们严格按照政策法规办事，一斌市长担心的情况是不会出现的。” “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宁硬勿软。不然以后我们的工作会陷入极大的被动。”杨一斌重重地盖上水杯盖。 会场上沉默了起来，自从赵长风来到南江市之后，常委会的火药味就越来越浓了。就像两种态度针锋相对，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让常委们想在中间打打擦边球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们都在心中权衡着利害关系，看看怎样做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罗达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躲在外面接了电话，然后迅速跑了进来：“不好了，石排村的村民离开了行政大楼，往田旺口岸去了。他们说，既然市委书记、市长不给他们这个说法，就去田旺口岸外面，让香江的同胞们给个说法。” 崔中凯面色一变，看了杨一斌一眼。杨一斌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他实在想不到，石排村这帮城市农民竟然会想到这个龌龊主意。田旺口岸是香江和南江市之间的通关通道，每天又大量的香江同胞来往于两地。这六七千村民抬着尸体打着横幅往那边一站，将会是怎么样一个轰动效应啊？香江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肯定会闻风而动，翡翠电视台、亚洲电视台说不定就在口岸那边架设远程摄像机，来个现场直播。如果事情真到了这个地步，肯定会惊动最高层。即使杨一斌是tzd出身，到时候也得给上边一个交代吧？ “好好的村民们怎么会忽然间要往田旺口岸去？”崔中凯问道。 “村民们说，”罗达功看了一眼杨一斌，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说市里既然出动了武警、出动了防暴警察，就是把他们当罪犯看。他们跟市领导没有办法说理，就去找对岸的香江同胞评理。” 崔中凯毫不客气地看了杨一斌一眼。如果不是杨一斌坚持要出动防暴检查，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怎么不派人拦住他们？”杨一斌强作镇定地问道。 “让防暴警察拦了，可是村民们人太多，根本就拦不住。”罗达功苦笑着说道：“防暴警察只能在一旁警戒着，看着村民浩浩荡荡地往田旺口岸方向去。” “事不宜迟，没有时间讨论了，必须早做决断！”崔中凯敲了一下桌子，说道：“我现在提出几条意见。第一，我们马上成立一个调查工作组，调查关于玉江房地产公司强拆打死石排村民的的事件。工作组组长我看就由长风同志担任，副组长由房兴盛同志和章贡平同志担任。” “第二，长风同志要马上下去把村民拦下来，把市委的这个决定传达给村民，你告诉村民，对于玉江房地产强拆的事情，市委的态度是坚决的，一定会查明真相，严肃处理。另外村民们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根据情况灵活掌握，对于一些合理的要求可以答应下来。总之，一定要把村民们的情绪稳定住务必不让他们到田旺口岸区。” 第一百零九章当机立断 第一百零九章 当机立断 “大家看呢？”崔中凯说完之后，在后面加了一句，用目光扫视着大家。他平时对于杨一斌有诸多忍让，这关键时刻却显示出了杀伐决断的魄力。 常委们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沉默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杨一斌本来反对赵长风出任工作组组长，但是他张了张嘴，最后却没有说出来。石排村那六七千愤怒的村民正往田旺口岸前进，如果不给赵长风这个权力，赵长风未必愿意去劝阻石排村的村民。如果赵长风不去，那在座的常委们又有哪个愿意去？总不能让崔中凯和他直接去面对愤怒的村民吧？那几千村民就等于是巨大的火药桶，谁知道会不会爆炸？ 崔中凯目光扫过杨一斌，最后落在赵长风的脸上：“长风同志，你有什么意见？” 赵长风何尝不知道去面对数千村民将会存在怎样的风险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我服从市委的决定。” 崔中凯点了一下头，说道：“那好，你现在就出发。”他扭头又对房兴盛说道：“兴盛同志，你立即安排你们局里几个同志换上便装跟着长风同志，务必保护好长风同志的安全。” 赵长风带着秘书宁之明来到楼下，司机老李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在他身后，还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几个公安局的侦查员已经换了便装在一旁等候。 赵长风其实并不想带这几个侦查员过去，面对着六七千愤怒的村民，这几个侦查员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是崔中凯也是一番好意，既然安排下来了，他也无法拒绝，于是就挥了挥手，说道：“出发吧。” 正要上车，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赵书记，我也去！”扭头一看，却是市委副秘书长毕守成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赵长风很是意外，他到南江市才四个来月，对毕守成这个专职为他服务的副秘书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照，倒是没有想到，在这个紧要关头，毕守成会主动追过来要求跟他一起去。 “老毕，你去干什么？”赵长风佯怒道：“我还指望你留在这里给我看家呢！”说着用手指了指上边。 “常委会已经暂时休会，他们都在等候您的消息。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毕守成恳挚地说道：“赵书记，您还是带我过去吧。” 赵长风深切地看了毕守成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那就上车吧。” 毕守成大喜，立刻跟着赵长风钻进了车内。 车很快就驶出了行政大楼，沿着迎宾大道往田旺口岸方向开去。十多分钟后，已经看见道路前方出现黑压压一大片人群，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就紧紧跟随在两边，把村民和周围的人群隔开。 “开到前面去！”赵长风交代道。 老李应了一声，一打方向盘，从拐向一个岔道，几分钟后，就出现在村民的前方。赵长风让车停下，迈步下了车，宁之明和毕守成紧紧贴在他的两侧。后面面包车里的便衣侦查员快步赶上来，要挡在赵长风的前面。 “退回去！”赵长风说道：“你们就站在原地，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过来。” “这……不好吧！”为首的是南江市公安局特警大队副大队长，他为难地看着赵长风说道：“房局有命令，要求我们……” “你们既然跟我过来，就要听我的。这个时候我说了算！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赵长风果断地一摆手，快步向前走去。 其他几个便衣侦查员就望着副大队长，副大队长叹了一口气，立即拿出手机，向房兴盛汇报这边的情况。 在村民们队伍的前方，两排防暴警察严阵以待，他们手持着盾牌，不停的向后退却，不敢和村民发生冲突。市政府秘书长王清文满头大汗地站在防暴警察身后，手里拿着个喇叭，大声吆喝着，徒劳地在劝阻着村民回去。 “你们都让开！”赵长风走过去对防暴警察说道。 “赵、赵书记，您来了？”王清文见到赵长风喜出望外，心中说道总算盼来救星了。赵长风既然来了，不管这件事情如何解决，自己都不用背这个黑锅了。 “把喇叭给我！” 事态紧急，赵长风也懒得跟王清文多说什么，伸手从王清文手中抓过电喇叭。这时防暴警察已经让开一条道路，赵长风手持着喇叭迎着人群就上去了。 “村民们，请大家冷静一下。我是市委副书记赵长风，代表市委市政府来看望大家的。” 赵长风一边走着，一边大声喊道：“请大家停下来。你们有什么意见和要求，可以和我谈，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赵长风赵书记？”村民们纷纷停下了脚步，互相看着，“不就是那个主持罗庄村改造的赵书记？” “可不是嘛，咱们南江市可不就这一个赵书记？” “这可是个难得的好官啊！罗庄村那边人都念着赵书记的好呢！” …… 人的名，树的影。赵长风来南江市虽然刚四个月，但是在南江市人民心中，特别是在石排村、罗庄村两个正进行城中村改造的村民心目中威望极高。这两个村里也有在南江市委市政府上班的工作人员，对赵长风和杨一斌、韩国新在城中村改造问题上的路线之争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他们回去自然会给村民讲一些这方面的情况。石排村的村民在憎恨杨一斌、韩国新的同时，对赵长风却是无比的敬佩，认为赵长风是一个真正从老百姓角度出发，处处维护老百姓利益的好官员，只是石排村没有这个福气，没有轮到让赵书记来主持看法石排村的改造工程。现在见到他们心中敬佩的赵长风书记亲自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大家都止住了脚步。毕竟，他们的火是冲那些和开发商勾结的贪官污吏发的，不能发泄到赵书记这样的好领导身上。 但是两个死者家属却不肯停下脚步，他们像是没有看见赵长风一般，抬着尸体执着而坚定地向前走去。亲人被打死了，他们本来就是满腔悲痛，指望到市委市政府讨一个公道，可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根本不照面，反而派警察出来把他们当坏人一样防备。昨天晚上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行凶时，你们这些防暴警察又躲到哪里去了？噢，眼见我们要往罗湖口岸走，这时候才把赵书记推出来敷衍我们？我们不答应！ 赵长风见十几个死者家属抬着尸体一步一步向他逼近，脖子上的汗一股股就冒了出来。但是他却站在马路没有动，他知道后面那几千村民们都在往这边看，只要他一让开，数千村民们就会像潮水一般涌过来，到时候想再要把村民拦下来，那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赵书记，我们知道你是好官，所以我们并不想为难你，请你让开好吗？”死者家属已经抬着尸体走到赵长风面前，为首一个披麻戴孝的青年走上前对赵长风说道。 “你们先冷静一下好吗？”赵长风站在那里脚步纹丝没动，“大家停下来。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向我提出来，都可以谈的。” “谈？有什么好谈的？”那个青年惨笑一声，瞪着通红的眼睛愤怒地说道：“人都被打死了，谈一谈能够复生吗？我们要求惩治杀人凶手，我们要求开发商立即停止拆迁，这些条件你能答应吗？你能做主吗？” “对啊！要求停止拆迁，要求抓捕杀人凶手！赵书记你能答应吗？你能做主吗？”听到那个青年的话，已经停下了脚步的村民们就围上了上来，纷纷问道。 毕守成和宁之明一阵紧张，两个人紧紧挡在赵长风身侧，试图保护赵长风。 “我当然能做主！”赵长风大声说道。他知道这个关键时刻，一个回答不好，这些村民们就会往田旺口岸奔去，到时候让香江人看了西洋镜，问题就大发了。于是赵长风就当机立断，大声说道：“市委既然派我来和大家谈，当然就授予我拍板的权力。现在就代表市委市政府宣布几项决定：第一，针对今天凌晨发生在石排村的野蛮拆迁和暴力活动，市委已经成立了专案小组，由我本人担任专案组的小组长，彻底清查这里面的问题。我以我的人格和党性向大家保证，无论案子有什么背景，涉及到谁，我都会一查到底，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第二，在这个案子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立即停止玉江房地产公司在石排村的拆迁活动……” “第三，大家有什么要求，可以选派代表过来和我谈。只要大家的要求合情合理，不违反有关政策法规，我都会尽量替大家解决。” 第一百一十章蛇蝎美女 第一百一十章 蛇蝎美女 华夏国的老百姓一向是安分守己、善于忍耐，几千年的封建统治早就把逆来顺受四个字写入了平民百姓的基因当中去。只要不是把他们逼迫得走投无路，只要他们能够看到一丝希望，一般都会选择继续忍受下去。 就拿今天石排村的村民来说，虽然他们群情汹涌，那也是被开发商逼迫得没有退路了。如果他们能有一点办法，也不会选择抬着尸体集体上访，甚至是打算要到田旺口岸给对面的香江同胞来看的念头。现在既然是市里派领导过来和他们谈判，而且当场宣布了三条措施，虽然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但是至少让他们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尤其是这个负责和他们展开对话的市领导还是他们心中敬佩的好领导赵长风书记时。 于是村民们经过商量，选出包括死者家属在内的十几个代表和赵长风进行对话。 赵长风又说，大家都堵在马路上不好吧？我们不能影响其他人出行的权力，是不是？这样吧，你们石排村有大一点的会议室没有？ 有人就说，大一点的会议室没有，但是村里祖屋的祠堂很大。 赵长风就说，那好，咱们就回你们石排村，我和你们选的代表在祠堂里谈话，其他人就在外面等着，怎么样？ 村民代表们就互相看着，犹豫了起来。 赵长风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就大手一挥，说道：“如果对话的结果不能让你们满意，你们还可以再出来嘛！” 这些代表商量一下，觉得可以接受赵长风的意见，在他们看来，回村里祠堂里谈判还安全一些，那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儿，如果说跟赵长风到行政大楼谈判，他们还担心万一谈判不成，市里找个什么借口把他们这些代表给扣起来。 于是村民们就同意了赵长风的提议，几千村民簇拥着赵长风，浩浩荡荡回到石排村，在祖屋的祠堂里和赵长风展开了谈判。 在祠堂里谈了两个多小时，赵长风听取了村民代表的情况反映，收取了村民代表的揭发玉江房地产公司和某些政府官员互相勾结的材料，最后做出三点承诺：第一，严惩杀人凶手，给死者报仇。第二、追究有关官员和开发商在这次暴力拆迁中的责任。第三、提高拆迁补偿标准，按照市场评估价进行拆迁补偿。 谈判结束后，赵长风立即在电话里跟崔中凯做了汇报。其实崔中凯早在两个多小时前赵长风把村民们带回石排村的时候就已经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听赵长风的汇报彻底放下心来，他在电话里大声说道：“好，很好，长风同志，辛苦你了！” “班长，您太客气了。”赵长风说道：“我也是市委的一份子，为市委排忧解难本来就是我的分内职责。” “长风同志的觉悟总是这么高。”崔中凯感慨地说道，他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你马上赶回来，我们继续召开常委会……” 常委会争论很激烈，等到结束时已经快下午三点了。杨一斌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玉江大酒店。 玉江大酒店是玉江房地产公司开设的五星级大酒店，高二十八层，里面的设施非常豪华。下面二十六层是客房和餐厅，二十七层是夜总会。至于第二十八层则从来不对外开放，有一道墙从中间把二十八层分开，西边一半是贵宾客房，是玉江房地产公司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用的；而东边一半，则是专门留给南江市杨一斌的，平时杨一斌就带着圈内的人马来这里吃喝玩乐。 钟世杰陪着杨一斌来进了玉江大酒店，乘坐着专用电梯直达二十八层楼，把杨一斌送到电梯门口，钟世杰并没有继续往前送，而是知趣儿地把阿玛尼手包递给了杨一斌。 杨一斌接过手包也不看钟世杰，径直往踩着豪华的羊毛地毯往里走去。钟世杰冲杨一斌的背影挥了挥手，这才回到电梯里按了按钮下去。 这边半层楼一共有四个豪华套房，杨一斌走到二八八八房间门口，还没有按门铃，房门就自动打开了，一个穿着粉红真丝睡袍的丽人站在房间门口，冲着杨一斌嫣然一笑，扑上来用两只雪白的玉臂吊住他的短粗的脖子，迅速地往杨一斌的嘴巴上亲了一下，这才娇嗔地说道：“斌，怎么现在才来？”她正是玉江房地产公司的老总陈玉莲。 “还不是因为你们公司那点事？”杨一斌望着陈玉莲优美的身躯，眼里流露出一丝迷醉，他伸手拍了拍她美丽的脸蛋，说道：“快给我准备点饭来，开会开到现在，肚子都咕咕叫呢！” “早就准备好了！”陈玉莲又是嫣然一笑，按了一下墙上的一个按钮。几分钟后，两个美丽的小服务员推着餐车出现在门口，里面摆放着精致的菜点。 陈玉莲让服务员退下，把菜点一一摆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冲卫生间喊道：“斌，出来吃饭。” 杨一斌在卫生间擦了脸出来，却并没有坐下去吃饭，而是打开手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光盘放进dvd机里。这是市政府秘书长王清文在常委会散会之后交给他的，上面刻录的石排村村民今天静坐散步的录像。 杨一斌坐回到桌子前，一边吃饭，一边抬头盯着前面那台大屏幕液晶电视。电视屏幕里，有群情激昂的画面、有义愤填膺的人物特写，这一幕幕画面从屏幕上滑过，杨一斌几乎司空见惯，熟视无睹。很快，镜头一闪，屏幕里出现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尸体前面有人在烧纸上香，有人在激动地发表演讲…… “这有什么看的？一群贪财的土包子。”陈玉莲在一旁撇着美丽的小嘴说道，“如果他们都听话搬出去，哪里会有这么个下场？” 第一百一十一章没有嫡系的苦恼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没有嫡系的苦恼 杨一斌瞪了陈玉莲一眼，说道：“还说呢！你那个弟弟就是个猪脑子！不就拆个房子吗？弄这么大阵仗干什么？最后还死了人！” 陈玉莲的弟弟叫陈玉龙，是玉江房地产公司的副总，昨天晚上就是陈玉龙率领人到石排村去拆迁的。 “一斌，你也知道玉龙他的。”陈玉莲见杨一斌生气了，就俯身趴在杨一斌的后背上，用自己两个丰满的半球在那里蹭来蹭去，不停地给杨一斌撒娇，“虽然他性格冲动一点，但是一向对你忠心耿耿，办事从来装奸耍滑。怎么说他也是玉江房地产公司的副总了，但是昨天夜里为了拆石排村的房子，他就亲自到了第一线。如果换个其他副总看看，谁会这么真心实意地为咱们卖力？” “脑子，以后叫他动动脑子！”杨一斌感受着背上传来的一阵阵酥麻，语气也放缓了一点，“都什么年代了，还总是打打杀杀的？他再这样冲动，就要考虑给他换个位置。” “哎呀，不就是死两个土包子嘛！你就那么在乎土包子们的死活？”陈玉莲抱住杨一斌的身子一阵摇晃，“我不是说了，那些土包子好说不行歹说也不行。玉龙最后采取这种手段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是在平时，这些垃圾的死活关我屁事？”杨一斌说道：“可是现在不同啊，因为死了两个垃圾，让整个石排村的改造工程陷入了停滞。宝贝，你算过账没有？咱们工程停工一天，要损失多少钱啊？” 杨一斌放下筷子，扯了一条纸巾擦了擦嘴巴，继续说道：“不管玉龙怎么搞，只要不死人，咱们就永远占据着主动，永远不会停工。可是出了人命，我们就陷入了被动，不停工也不行。毕竟现在的南江和以前不同，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够说了就算的！” 陈玉莲趴在杨一斌的后背不说话，却把美丽的小脸蛋紧紧贴在杨一斌满是胡茬的下巴上来回蹭着。 “这次就算了，你交代玉龙，下次呢，遇到类似的事情，一定要多动动脑筋。”杨一斌抬起手摸着陈玉莲的脸蛋，说道：“比如这个拆迁。不一定要打打杀杀才能完成嘛！可以用调虎离山，可以用商讨拆迁补偿标准为借口，把这些村民请到一个地方去开讨论会。这样村里基本上就空了，你们想怎么拆迁就怎么拆迁。那么会议可以开个一整天，到时候把村民们放回来，房子都已经推倒了，木已成舟，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对不对？不一定非要弄出人命！” 陈玉莲伸手拿起果盘里的龙眼，剥了一个塞到杨一斌的嘴里，娇憨地说道：“还是你多指点指点他，这些东西我可学不来。” 杨一斌笑了起来，嘴里咀嚼着雪白的果肉，含混不清地说道：“我每天那么多事，哪有闲工夫去理会这个？你交代玉龙，没事多请教请教韩国新，这个老韩看着不怎么说话，但是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一套一套的，玉龙能学个一两成出来，也不至于整天闯祸！” 正说着，杨一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公安局政委范留根的号码，于是就接通了。 “市长，我是小范啊。”范留根虽然年龄比杨一斌大了五六岁，但是却总喜欢在杨一斌面前肉麻地称自己为小范，“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 “留根不错，关键时候顶得上，靠得住！”杨一斌满意地说道。 听到杨一斌的夸奖，范留根受宠若惊，老脸笑得跟喇叭花似的，他点头哈腰地说道：“市长，我永远就是你的人，你指向那里，我就打向那里。” “嗯，好好干。”杨一斌不动声色地说道：“老房年龄大了，时不时总会犯一些糊涂，维护南江社会治安的重任以后你要多分担一些。” 范留根跟随杨一斌这么久，第一次听杨一斌这么说出这么露骨的暗示，一时间不由得心头砰砰地乱跳，想象着不久地将来自己取代房兴盛，成为南江市公安局的一把手，进而成为南江市政法委书记，顺理成章地进入到南江市委常委会的美妙前景…… 在赵长风的部署下，公安局抽调精干力量成立了专案组，因为石排村的强拆发生在九月二十六日，专案组就被称为“九二六”专案组。 对于这个案件的阻力，赵长风心中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所以专案组成立后，赵长风就全力督办，不停的给专案组成员打气，每日都会询问专案组的进展情况。可是赵长风发现，他对情势的估计还是过于乐观了，专案组所遇到的阻力之大远远超乎他的想象，整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专案组的破案进度没有一点进展。 这种情况让赵长风很恼火，他就不相信，那一百多个在石排村行凶的歹徒难道就这样凭空在人间蒸发了吗？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来？究竟是专案组的成员无能，还是因为专案组的成员所受的压力太大，不敢去办呢？ 但是赵长风又毫无办法，他只身一个人来到南江，在南江市公安系统里没有自己的嫡系，即使撤换专案组的成员，最后的结果恐怕和现在并无二致。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当领导的都喜欢把公安机关掌控在自己手里。因为只有掌握了公安机关，才掌握了一切主动权。就像是现在，赵长风明明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偏偏却又无可奈何。 他能怎么办？向崔中凯诉苦？说公安机关不配合？证据呢？专案组的成员每天都忙忙碌碌，两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的讨论案情，能说不努力吗？再说，崔中凯已经任命他为专案组组长，已经把权力交给了他，如果办不下来，那不就说明是他赵长风能力有问题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御人之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御人之道 出了南江市往东，就是南江市着名的风景旅游区银沙湾，一条宽阔的水泥路几乎与银沙湾海岸线平行，一直往东方延伸过去。 此时，一辆黑色悍马h1正风驰电掣地奔行在这条宽阔地道路上，车里的南江市公安局政委范留根一身休闲打扮，穿着红色的碎花t恤，米黄色的裤子，鼻梁上架着墨镜，看着好像是香江那边过来的大佬。 这辆2004年最新款的悍马并不是局里给范留根的配车。范留根的配车是一辆奥迪a6，但是那辆奥迪a6范留根也就是在市区跑一跑，或者到羊城去办公务时用一用，平时要出南江市，他还是喜欢乘坐悍马这种外观看着狂野霸道的越野车。开车的司机是一个身高马大的男人，一脸络腮胡，看着很是凶悍，倒是很配悍马h1的气质。这个人是南江市保安总公司的副总王一军，虽然不是警察机关中人，但是却是范留根的铁杆心腹兼保镖，很多私下的场合，范留根都是让他担任司机。 沿着海边行驶了一段道路，王一军一打方向盘，熟门熟路地拐向一条柏油路，柏油路的尽头通向一个海中小岛，小岛名叫银沙岛。在改革开放之前，银沙岛还是个无人居住的小荒岛，上面都是南江县的渔民海水养殖基地。改革开放后，随着南江市经济的迅速发展，这个荒芜的海岛也被利用起来，被建成一个风景疗养区，随着设施的不断完善，这个疗养区的档次越来越高，最后成为南江市最着名的疗养区，连许多中央领导和重要的国际友人到南江市之后都曾在这里下榻过。 这里建筑的特点就是把公园与庭院融为一体，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数目，四季盛开的鲜花。马路两边行道树品种各异，银沙路是高大挺拔的木棉，号称“木棉迎宾”，每年十一月份木棉花像火一样绽放在枝头，热烈欢迎四面八方的宾客；南湖路上种植的是棕榈科植物，海风吹来，树叶摇曳，好一派南国风光，看着就如同椰子林一般，故名“南湖椰风”；岭南路种植的是榕树，什么大叶榕、小叶榕、花叶榕、垂叶榕、金钱榕等等，枝叶盘错、板根虬结，这段路叫做“岭南榕韵”；紫荆路上面则遍植紫荆树，紫荆花开时灿烂如云霞一般，所以起名叫做“紫荆花海”……总而言之，银沙岛一年四季花开不断，是一座花岛、花的海洋。岛上的建筑物虽然都是改革开放后新建的，年代不长，但是却博采众家之长，造型独特、风格各异。由于森林覆盖率高，又处于碧蓝的银沙湾中，这里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连马路上都没有一丝尘土，即使穿着雪白的衬衣躺在地上，起来后身上也不会有一丝污垢。空气也像是被凝固中一般，混合着海风和花香的味道，再浮躁的人上到这个海岛上，心情也会平和很多。 范留根就是在银沙岛上第一次见到杨一斌的。那时候杨一斌还没有到南江市任职，而是在一家大型央企担任老总。那年冬天，杨一斌陪着老爷子到南江市来休假，就下榻在银沙岛上。当时范留根被抽调到负责外围的包围工作，在一次乘船出海时，杨老爷子一块怀表掉进了海里，这块怀表还是杨老爷子的父亲——一位开国元老留下来的，是一次重要战役的战利品，对老爷子有着非凡的纪念意义。 虽然南江地处祖国南陲，但是冬天的时候，海水温度也极低。当时范留根就在旁边，他出身于渔民家庭，水性极好，见此情况连想都不想，跃身跳入了冰冷的海水中，硬是潜入了十多米的海下，把那块怀表给摸了上来。 杨老爷子拿着失而复得的怀表，看着嘴唇青紫、冻得瑟瑟发抖的范留根，心中很是激动，他拍着范留根的肩膀亲切地问范留根叫什么名字，等知道范留根飞名字之后，杨老爷子就亲切地称呼范留根为“小范”，还交代杨一斌，以后要多照顾“小范”——这也是范留根在杨一斌面前自称小范的来历。 范留根当时对这件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杨老爷子虽然德高望重，杨一斌也不是普通人，但是他们毕竟不在粤东省，只是临时过来休假，几天后就要离开，对范留根的命运不会有什么影响，除非是杨老爷子肯把他调去京城或者杨一斌的手下。范留根并不明白，杨老爷子带杨一斌到南江市休假，其实是来打打前站，为日后杨一斌调来南江做铺垫的。 这次任务结束后，范留根也小升半级，被调到南江市看守所任所长。当时范留根想，这大概就是杨家的报答吧。跳一次海换来一顶看守所所长的帽子，也值得了。 半年后，杨一斌调到南江市担任代市长，这个时候，范留根才明白半年前杨老爷子领着杨一斌到银沙岛是为什么来的。当参加全市处级干部大会，听大会主持人介绍代市长杨一斌的时候，范留根激动的浑身发抖，双拳紧紧握着，指甲几乎把掌心戳破，他明白，他范留根机会来了。 可是范留根没有等到杨一斌的赏识，却先等来市纪委的调查。 原来，看守所押了一个叫做石燕飞的女嫌犯。石燕飞是大学毕业生，人长得非常漂亮，家境也很好。哥哥开了一家叫做天地通信的手机零售连锁企业，手机销售份额几乎占了南江市手机市场的百分之四十。石燕飞大学毕业后，就进入天地通信担任总经理，协助担任董事长的哥哥管理企业。可是随着哥哥在一次车祸中丧生，家族的矛盾就尖锐起来。嫂子向公安机关诬陷石燕飞侵占天地通信的巨额财产。由于嫂子活动能力很大，石燕飞就被关押进看守所里，等候司法机关的处理。 石燕飞的父亲是范留根父亲的老站友，他这次就找到了范留根，要求范留根想想办法解救石燕飞，还石燕飞一个公道。于是范留根就趁着一次值夜班的时候，把石燕飞提到办公室，在了解清楚情况后，范留根就动用了自己的力量，最后还石燕飞清白，使她免于牢狱之灾。 但是范留根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却被政治对手抓住，当作攻击他的把柄。市纪委连着收到好几封关于范留根的举报信，其中就提到范留根利用值夜班的机会，私自提审女嫌疑人石燕飞，还在办公室和石燕飞发生了两性关系。而后就想办法千方百计为石燕飞洗刷罪名，使她逃离了法律的制裁。 在某些力量的推动下，市纪委就立案进行了调查，调查的结果就是，范留根虽然没有和石燕飞发生两性关系，但是却有猥亵女犯罪嫌疑人的事实，加上私自提审嫌犯等等违纪现象，市纪委建议对范留根进行撤职处分…… 范留根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当然不肯坐以待毙。他盘算了自己所有关系，觉得这时候能够帮他的只有代市长杨一斌了，只是不知道半年多过去了，杨一斌还记不得他这个“小范”。范留根这时候已经走投无路，就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去找了杨一斌。 杨一斌当然记得这个叫做“小范”的公安干部，而且印象很深。倒不是因为杨一斌记挂着老爷子的叮嘱，而是杨一斌很欣赏范留根的狠劲，那么深，那么冰冷的海水，范留根连想也不想就跳进了海里，杨一斌自问易地而处，他自己就做不到。这种能够不顾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抓住机会往上爬的人，不正是他所需要的吗？只要给一点甜头，肯定会为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杨一斌刚到南江来，正需要培养自己的嫡系。范留根这种人正好用得上。 于是杨一斌很快就出手干预了这个案件，并且在不久之后，力排众议，把范留根从南江市看守所所长的位置上提到市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上。 如果说捞怀表的事情是让范留根结识了杨一斌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让范留根成为杨一斌的心腹死心塌地地跟着杨一斌。在杨一斌的支持下，经过几年，范留根逐步在公安局培养起自己庞大的势力，并且也提到了公安局政委的位置上，并且有望在不久的将来，正式把房兴盛挤出公安局，出任公安局一把手…… 范留根今天到银沙岛来，就是来找市长杨一斌的。自从第一次来银沙岛之后，杨一斌就和银沙岛结下了不解之缘。闲暇之余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银沙岛，范留根也有了机会，隔三差五的来银沙岛，一边陪着杨一斌在沙滩上散步，一边汇报自己的工作。 第一百一十三章打哑谜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打哑谜 银沙岛上有一座豪华的大酒店，叫做银沙大酒店。虽然没有星级标志，但是去过里面的人都知道，这座银沙大酒店的设施其实比五星级酒店还要来得奢华。 银沙大酒店前面是一栋五层高的主楼，主楼后面则是一栋栋别墅。领导们到银沙岛疗养时就下榻在这些别墅之中，其中那座名字叫做海天楼的朱红色别墅，曾经接待过中央一号首长。 杨一斌平时到银沙岛来，就喜欢下榻在海天楼。本来呢，海天楼下面专门设有餐厅，但是杨一斌来到南江市之后觉得这样的格局太小。海天海天，海天一色嘛，应该有“眼中沧海小，衣上白云多”的境界。为了让领导能够感受到这份境界，杨一斌特意安排人把隔壁的一栋叫做邀月楼的别墅改造成豪华餐厅，以供领导吃饭的时候也能“举杯邀月，对海听涛”。 而后邀月楼又前后秉承杨一斌的意思进行了数次改建扩建，形成了规模虽然不大，但是档次在整个粤东省都可以算作是超一流的豪华酒楼。杨一斌又特意把石燕飞找过来，承包了邀月楼。范留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又是感动莫名，更加死心塌地地为杨一斌效力。 邀月楼除了承担接待上级领导的任务外，平时专门经营极品海鲜宴，不过这些极品海鲜宴并不对普通消费者开放。即使是有钱的大老板，也不是想过来吃就过来吃的，只有那些权贵阶层或者说跟权贵阶层有来往的富豪才能够来进入到邀月楼中。虽然说每一餐花销都在十几万以上，但是对南江市那些有钱的大老板来说，依旧把到邀月楼吃过饭当成自己一种特殊身份地位的象征。如果一个大老板没有到邀月楼吃过饭，那么即使他财产再多，在南江市依旧不能够获得圈内人的尊重…… 范留根到达海天楼的时候，正好是日落时分，远远的就看见杨一斌带着几个人向不远处的沙滩走去。范留根迅速然后跳下车向杨一斌迎去。 “市长！” “小范，不是说了嘛，你忙就不要来了。”杨一斌嗔怪地说道。 “哪怎么行！”范留根腆着脸笑道：“我是您的大警卫员，怎么能够不在您身边？” 原来杨一斌虽然是在京城长得，但是却很喜欢游泳，到了南江市之后更是如此。只是银沙湾毕竟是大海，跟杨一斌在京城的恒温泳池不一样，在这里游泳，肯定需要人在旁边跟着。杨一斌当初见识过范留根的水性，所以每次游泳的时候就喜欢带着范留根一起，所以范留根就喜欢自称为杨一斌的大警卫员。而杨一斌则最喜欢选在这个时候下海去游泳：被太阳晒了一天，海水的温度冷热适宜，而又可以避开阳光的暴晒…… 今天省公安厅副厅长到南江市来，范留根本来应该留在南江市搞接待，但是当他听说杨一斌到了银沙岛之后就立即找了个借口离开，迅速赶往银沙岛。运气还不错，正好在日落时分赶到，杨一斌还没有下海。 这片半月形的沙滩属于专用沙滩，一般游客禁止靠近的，所以显得清清爽爽，海水也特别洁净。来到沙滩上之后，大家换好了泳衣，簇拥着杨一斌跳进了大海。 今天天气不错，海面上刮着微风，顶多也就是二三级的样子，海面涌起一波又一波浪花，也就是半米来高，非常适宜游泳。 经过这几年的锻炼，杨一斌的游泳技术已经非常不错，只见他如浪里白条一般，一会儿跃上浪尖，一会儿潜入海底，把自己良好的水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再看范留根，则老老实实地跟在杨一斌身边，用最平实的自由式泳姿在水里游着，时刻关注着杨一斌的情况。倒是其他几个水性出色的小警卫员，变着花样陪着杨一斌游泳，仿佛是用行动告诉杨市长，我们的水性也是不错的…… 在水里游了将近四十分钟，杨一斌终于裹足了瘾，游回了岸边，这时范留根才松了一口气。虽然明知道有这么多水性出众的警卫员保护在身边，还有自己这样顶尖的水性高手，但是每次陪杨一斌游泳，范留根总是紧张的不行。 游泳特别消耗能量，在水里还不觉得，一上岸就觉得肚子特别饿。杨一斌拍了拍肚子，笑着说道：“好了，也该吃饭了。就不去别处了，邀月楼吧。” 范留根连忙点头说好，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回到海天楼，范留根就在楼下的房间里匆匆冲洗了一下，然后换上衣服，提前往邀月楼去安排。 邀月楼是一座线条明快的建筑，全部用名贵的花岗岩建造而成，带着浓重的欧式建筑风采，从外表看，色彩雅致，造型庄重美观，很得杨一斌的喜爱。 范留根刚走进大厅，经理石燕飞就迎了上来：“范政委。” 范留根微笑着打量石燕飞，在邀月楼当经理这么几年来，见识太多权贵阶层，石燕飞身上渐渐就多了一些贵族习气，举手投足之间动作总带着一份高雅，即使用范留根用最挑剔的眼光去看，也不得不承认，石燕飞算是一个标准的窈窕淑女。他心中很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得意，这么出色的女孩子，本来就应该留给最合适的人。 “都安排好了吗？”范留根微笑着问道。 “安排好了，在二楼观海阁。”石燕飞抿嘴微微一笑。 范留根心不争气地跳了一下，连忙把目光移向左右，随口问道：“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石燕飞眼神中有些微得意，她说道：“中午开了六桌。晚上开了八桌。” “客人有什么意见吗？”范留根又问道。 “谁会有什么意见啊。”石燕飞笑着说道，“虽然说能来这里的客人嘴巴都很刁，但是邀月楼的大厨的手艺绝对会让他们满意。再加上咱们的海鲜可是真材实料……” 范留根心中迅速计算了一下，中午六桌，晚上八桌，加起来就是十四桌。按照邀月楼的平均消费金额每桌八万元计算，十四桌客人也消费了一百一十多万。而这餐费成本并不大，那些生猛海鲜即使原料再贵，比起菜金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 正说话间，杨一斌就从外面进来了，身后还跟着秘书钟世杰和市政府秘书长王清文。范留根和石燕飞连忙迎了上去，一行人就到了二楼的观海阁。 几个人簇拥着杨一斌坐在主位上，石燕飞在一旁小声请示道：“市长，还是五粮液？” “就五粮液吧。”杨一斌大手一挥，看了看桌上几个人，说道：“咱们四个人，实行总量控制，就来两瓶吧。” 大家都连忙点头，说道：“总量控制，两瓶两瓶。” 石燕飞一边示意服务员去拿酒，一边笑着说道：“四个人两瓶酒，市长，今天您可有保留啊。” 杨一斌说道：“有没有保留得看大局，没有全局观念那怎么能行。” 石燕飞这边正拿着茶壶给杨一斌斟茶，听了杨一斌的话就娇憨地说道：“市长批评得对，您是做大事的，目光长远，我们这些女孩子家总是盯着眼前这一点东西，目光短浅，您以后要多教育我。” 王清文和范留根碰了一下目光，官做到他们这个地步，那政治敏感性就不是一般的强悍，他们一下子就听出了杨一斌话中特别的含义。 “是啊，市长。在南江市，有多少人能够像您这样高瞻远瞩，统领全局？”王清文说道，“没有您这几年来兢兢业业地真抓实干，南江市城市面貌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可惜某些人整天只懂得盯着芝麻大的一点小事。什么老百姓利益了，群众利益了，没有南江市的发展，怎么去奢谈老百姓的利益？二十多年前，南江市就是一个小渔村，即使再考虑老百姓的利益，他们还不是天天啃着咸鱼干过日子？” 范留根敲了一下桌子，说道：“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是我也清楚，很多事情都是踏踏实实干出来的。有些领导，也不看看实际情况，就那么下去转悠个两三个月，写了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就以为号准咱们南江市脉搏了，就以为可以为南江市今后发展指名方向了！我看都是狗屁空话，一点实事都不顶。” 钟世杰到底年轻，他悟的最晚，这个时候听王清文和范留根的一番表态，他也醒悟过来了，感情老板刚才那句话是发泄对赵长风的不满了。于是他也连忙跟着说道：“对啊！连个城市建设是什么都没有搞懂，就来个下车伊始，指手画脚地乱讲一通。如果说是把什么都考虑进去，我看那城市建设也不用搞了，经济也别想发展了！” 石燕飞眨了眨眼，脸色有点微红，她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刚才杨市长说的并不是喝酒的事情啊？这些领导们，说话真跟打哑谜一样。 第一百一十四章老辣手段 第一百一十四章 老辣手段 这一番对话尽管很短，但是每个人都说了，并且都是顺着杨一斌开头那句话的方向去说的，这就等于王清文、范留根和钟世杰都表了个态度，拥护杨一斌市长的观点。虽然每个人话里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大家都知道说的是谁，说的是什么意思。当然相比起王清文的滴水不漏来，范留根和钟世杰的话就稍显有点欠火候。官场上说话和一般人说话是有区别的，讲究的是含蓄、精炼，看着是一件事情，其实是指另外一件事情。在王清文看来，像范留根和钟世杰的讲话，后来让石燕飞就听出了异样，虽然说有石燕飞整天接触官场中人，耳濡目染的因素，但是何尝没有范留根和钟世杰说话欠雕琢的缘故？当然，如果再往深处去想，也许钟世杰年纪还轻，火候控制不力，但是范留根也算是官油子了，他也许是故意用这种看似笨拙粗糙的话向杨一斌表忠心吧？ 官场上一向就流行这种云山雾罩打机锋的对话模式，就好比几个人都是在议论赵长风，但是言语中却根本没有出现赵长风的名字，只有当事人才能心领神会，即使旁人听到这番对话，琢磨出里面的意思，但是却也无法坐实。官场的语言到了最高境界，就好像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说话间服务员端着酒菜过来了，杨一斌在海水里畅游了四五十分钟，体力消耗很大，肚子早就饿了，就挥手招呼大家道：“来来来，别光顾着说话，忘记了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石燕飞就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两瓶五粮液，把两瓶白酒给杨一斌四个人匀了，然后就在一旁时候领导们吃饭。 说说笑笑的，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最后，杨一斌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说道：“来，咱们圆杯吧。” 于是范留根王清文几个人都连忙端起酒杯说道：“圆了，圆了。”仰起脖子陪着杨一斌把酒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杨一斌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伸手拿过一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说道：“要不你们几个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范留根、王清文都连忙说道：“不了不了，晚上要回去，还有事情。” 杨一斌把牙签扔进面前的盘子里，石燕飞连忙递过一条纸巾到他手里，他用纸巾不慌不忙地擦拭了一下嘴角，这才抬起眼皮说道：“也好，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范留根和王清文就站起来把杨一斌送到海天楼门口，临分别时，杨一斌忽然对范留根说道：“张厅长代表省公安厅下来视察，意义重大，你们可一定要搞好接待工作，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范留根愣了一下，不知道杨一斌怎么会忽然提起省公安厅的张副厅长，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我们一定牢记您的指示，全力以赴地搞好接待工作。” 杨一斌见范留根没有理解透他的意思，就意味深长地看了范留根一眼，严肃地说道：“咱们南江市的社会形势总体上是好的，但是也有一些影响治安的不安定因素。我听下面的同志向我反应，我市最近黄赌毒现象又有所抬头，特别是田旺区的一些治安死角，黄赌毒现象有日趋泛滥的趋势……” 范留根听到“田旺区”和“治安死角”几个字，心中骤然间一亮。所谓所谓治安死角，一般指的都是城乡结合部和城中村，对南江市来说，特指的就是城中村。杨一斌平时很少关心治安问题，这个时候忽然间提到黄赌毒，提到治安死角，范留根心中咂摸了一下，那股味道就出来了。石排村强拆事件发生已经快一个月了，虽然说有范留根在公安局这边把关，干警们出工不出力，赵长风主持的专案组对案件的侦破毫无进展，但是与此同时，由于和石排村的村民拆迁补偿谈不下来，玉江房地产公司的石排村城中村改造项目也一直在那里不能动工，这每停工一天，对玉江房地产公司来说都意味着大笔的金钱损失，现在杨一斌肯定是等的不耐烦了。 范留根飞速地把城中村、黄赌毒和治安死角几个词汇组合在一起，再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看待这件事情，很快，他就明白了杨一斌说这个话的真正含义。 “您批评得对，是我们公安机关工作没有做好，某些地方黄赌毒沉渣又开始浮现出来，严重影响到咱们南江市的治安形势，影响到咱们南江市的对外形像，影响到上级领导对我们南江市的印象。对于这几种丑恶现象必须给予狠狠地打击。”范留根沉痛地向杨一斌做检讨，他最后说道：“这次一定要痛下决心，不能有妇人之仁，对于在黄赌毒方面屡教不改的死硬分子，必要时可以采取劳教手段。以往在这方面决心不够，这是我这个南江市劳动教养管理委员主任的失职……” 杨一斌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下面具体工作我不干涉，总之一定要保持好南江市社会稳定，维护好南江市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不能让少数不法分子影响到南江市的大好形象！” 在从银沙岛返回市区的路上，范留根就给田旺区公安分局刘局长打了电话：“老刘，上次石排村闹事的几个骨干分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刘局长说道：“局里的侦察员二十四小时对这几个骨干分子进行监控，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 “让侦察员继续严密监视，只要发现上述人员有涉及到黄赌毒有关的行为，立即行使抓捕，符合劳动教养条件的，要马上报市局法制处劳教审批科审批。”范留根面容严肃。 “政委，请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刘局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范留根长长的嘘了一口气，重重地靠在了宽大柔软的真皮靠背上。他相信这次石排村那几个煽动村民闹事的骨干分子是在劫难逃。南江市这些城中村村民，整天靠着房租过着比神仙还滋润的日子，每天无所事事。纵使不涉及到毒品，但是打个小麻将，去洗头房洗个头的现象是免不了的。这两样活动在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是公安机关一旦认真起来，那可就是赌博和嫖娼了。这几个领头的死硬分子被关进去强制劳教，对石排村的其他村民无疑是一个强大的震慑，这种情况下，签订拆迁补偿协议的阻力就会大大减少。只要签订了拆迁补偿协议，总是“九二六”命案没有告破，但是玉江房地产公司的城中村改造项目就有了正当的复工理由，即使是崔中凯和赵长风，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也找不出理由去阻拦。只要有涉黄涉赌的事实存在，有劳动教养管理条例这个大帽子顶着，崔中凯和赵长风又能怎么办？ 想到这里，范留根心中就无比佩服老板杨一斌，虽然说遇到了重大危机，但是杨市长这招一出，轻而易举地就把危机给化解了。 “卑劣！” 听到石排村几个谈判代表都被送进劳动教养的消息，赵长风气得拍案而起。他抓起电话就想去质问范留根，可是伸手要去拨号时却又停了下来。他去质问什么？质问劳教这几个人的依据？他相信范留根的回答肯定是天衣无缝，田旺区公安分局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把一切材料都准备好了。说到底还是这几个谈判代表不争气，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去打什么麻将，赌什么三公？ 事到如今，赵长风不得不承认，在和tzd市长杨一斌的较量中，他输了一局。在南江市这个地方，杨一斌几乎掌握了一大半的行政资源，而赵长风却身单力孤，崔中凯手中虽然也掌握了一定的行政资源，但是对他的支持却总是犹犹豫豫的，这让赵长风感觉到自己好像是手持长枪冲向风车的堂吉诃德，是去挑战一个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对赵长风来说，目前最致命的就是公安局这个暴力机关没有掌握在他的手里，手中没有可以动用的力量，他又如何去完成调查？如果何承明没有到中央党校去学习，赵长风还可以借助省公安厅的力量下来调查，可是何承明现在身在京城，让赵长风无可借力。毕竟调查罪案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何承明不在那个位置上，不可能长期调派一支人马到南江市来听赵长风指挥，更何况在南江市面对的对手还是一个副省级的tzd市长呢？ 赵长风正在生闷气，忽然间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很是意外，怎么这个时候会接到“他”的电话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意想不到 第一百一十五章 意想不到 银沙岛海天楼，杨一斌也得到这个消息，他这个时候正靠在沙发上和陈玉莲通着电话：“玉莲，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的了。别心疼那几个小钱，适当的时候也给那些土包子让一让步，讲究个恩威并施嘛。如果还有人再不识做人，那么劳教所里空床铺多着呢！” “我知道怎么做了，一斌。你放心，这次不会再给你惹什么麻烦了。”陈玉莲最后娇声问道：“你在银沙岛闷不闷？要不我过去陪你？” “你还是到石排村去，集中精力先把拆迁补偿协议拿下来。”杨一斌说道：“当初老爷子把我放到南江来，老大老二就有意见。这个项目关系到南江市整个房地产布局，你一定要好好做，替我争口气，不能让老大老二把我给看扁了……” 挂了电话，杨一斌伸了一个懒腰，觉得浑身疲乏。这时候石燕飞轻轻地走进来，对杨一斌说道：“市长，我们这里新来了几个医学院的学生，学中医的，手法很到位，正好帮您按摩按摩穴位。” “医学院的？”杨一斌点了点头，“好啊，科班出身才能按摩到位。” 石燕飞就进了卫生间，为杨一斌放了一池水，试了试水温，这才出来对杨一斌说道：“市长，你先泡一下，我去给你叫按摩师过来。” 杨一斌泡完澡，换上睡衣，出了卫生间，正好看到石燕飞带着一个穿着技师服装的女孩子坐在客厅里等候。那个女孩子看着最多也就是二十岁，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放在膝盖之间。从杨一斌这边望去，只见这个女孩子的脸部笼罩在地脚灯肉好的光晕里，优美的脸部轮廓被清晰的勾勒出来：光洁的额头、长长而又弯曲的睫毛、圆润的鼻头和小巧如花瓣翼一般的红唇，组合成美妙绝伦的剪影。纵使杨一斌见惯了美女，也不由得心中猛然一动。 石燕飞笑着说道：“市长，请到卧室吧。” 杨一斌就跟随两个人进了卧室，头朝外躺在了床上。石燕飞轻轻的把卧室的灯光调到半明半暗的角度，然后对女孩子交代道：“来，拿出你最好的技术，好好为市长服务。”然后又低下头，轻轻在杨一斌耳朵边说道：“市长，这是咱们这里最好的按摩技师，您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杨一斌轻轻闭着眼睛，闻着石燕飞如兰的清新口气，轻轻地微笑一下，也不多说，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石燕飞对女孩子做了个手势，女孩子就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床头，手指轻轻在杨一斌眼皮上拂动一下，然后用双手拇指按住杨一斌的太阳穴，其余四根枝头从头部顶端百会穴依次摩梭而过。她用力适中，柔韧中带着一股弹性的力道，杨一斌立即感到有一股惬意从女孩子的手指流向自己的头顶。又从头顶的百会穴再到额头前的神庭穴，接着有绵延到神庭穴下面的眉冲穴，然后从中间散开，奔向两侧的头维穴和悬颅穴。纵使杨一斌见识过很多好的按摩技师，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的手法特别厉害，她的几根纤纤玉指就如同弹奏琵琶一般，捏、点、推、按、抹、扣、啄等等，杨一斌顿时感觉到异常舒适，那紧绷的神经也开始放松，心中某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竟然也不翼而飞，并且自然地舒出一口长气。 女孩子扭头冲石燕飞微微一笑，她已经从杨一斌这口长气中知道杨市长的心情平缓了下来。石燕飞也微笑着给她做了一个手势。 杨一斌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随口聊着天：“你是哪个学校的？毕业了吗？” “羊城中医学院的。”女孩子轻声回答道，“大四了，出来实习。” 杨一斌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还真的是医学院的。他又问道：“医学院有按摩这个专业吗？” 女孩子用极其柔和的语气回答道：“我们是中医康复学专业的，按摩只是我们专业中的一部分。” 其实杨一斌只是随口问一下，通过聊天拉近一下关系，并没有真的去在意这个女按摩师是否真的是大学生。可是女孩子却以为杨市长在怀疑她的大学生身份，就继续说道：“其实按摩本身就是一种比较古老的医术，咱们国家最早的医学书籍《黄帝内经》中就有关于按摩术的记载。不过那个时候还不叫按摩，叫做按跷。” 杨一斌以前还真没有听按摩技师给他这么讲过，于是就说道：“是吗？” “是啊。”女孩子温柔地说道：“不光是《黄帝内经》中有，连《老子》、《墨子》、《史记》这些说中也有对按摩术的论述。在过去皇宫里的太医署，还有专门负责按摩的按摩博士呢！说起来我们这一行还真是一门很古老的传统技术呢。” 杨一斌闭着眼睛微微点头，看来这个女按摩师还真的是大学生。到底是知识经济时代，现在的大学生也懂得利用知识出来赚钱了。 不知不觉中，杨一斌困意就上来了，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女孩子就不说话，专心地为杨一斌按摩。按了头部然后是手臂，接下来是肩部，然后反过来按摩背部。杨一斌的精神由于舒适平缓而完全松懈下来，最后竟然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杨一斌年轻的时候，晚上经常做梦，几乎是天天有梦，常常是一天晚上做好几个梦，都能编成电视连续剧。但是到了中年之后，梦就渐渐的少了起来，即使有梦，醒来之后也不记得梦见了什么。这其实也没有什么稀奇，毕竟人的年纪渐渐大了，脑细胞的活跃程度就降低了，不做梦也很正常。但是今天在按摩时睡着，却连续做了好几个梦。他先是梦到自己正在主持市委常委会，崔中凯和赵长风也在场。至于为什么常委会是自己主持而不是崔中凯主持，梦中就不甚了了。在会上，自己在大谈经营城市的先进理念，可是赵长风却不以为然，而且公开跟自己唱反调，说什么经营城市就是变相的搞政绩工程和形象工程，再不客气点的说，就是拆房子倒腾地皮。这让杨一斌勃然大怒，他甩着袖子起身准备离开，可是脚下却一直迈不开步子。忽然间不知道怎么的场景一换，他回到了京城老爷子身边，老爷子拄着拐棍在数落着他不争气，不如他两个哥哥，他不服气地反驳老爷子，说他会干出一番成绩，总有一天让老爷子后悔。老爷子不阴不阳地说，好，那咱们拭目以待。老爷子这种态度让他的情绪很是激动，他张大嘴巴，正想顶撞老爷子两句，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阵风，把他整个人托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慢慢的飞到云端，那一朵朵洁白的云彩环绕着自己，不停的变化着形状，最后慢慢的慢慢的变成了人的手指，优雅而又细腻，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就那样清清凉凉地触摸着他的皮肤。这种感觉越来越细腻，越来越真实…… 猛然间，杨一斌醒了过来，他发觉房间里的灯光比刚才更暗了，床头的壁灯被调整到最小的程度，就好像是小小的萤火虫一般。他的背部仍然有一只手在华东，这只手的动作是那么轻柔，比那个女按摩师的按摩要轻得多，而且也不是手指在接触皮肤，而是整个手掌摊平了在背部抚摸。一股异样的感觉从杨一斌小腹出涌起，他猛地一翻身，身后那个轻柔细腻的手掌像是受惊的一般猛然缩了回去。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耀进来，一个美好的身影坐在床沿，优美的身材被月光剪裁出来，就好像是一尊女神的雕像。 “市长，您醒了？”女神脆生生地问道，原来是石燕飞。 杨一斌翻身想要坐起来，石燕飞却把手伸过来，轻轻地按住了他的胸膛：“您躺着把，别起来，看你累成什么样子了。” 石燕飞的力度尽管不大，声音也很轻柔，但是口气却很坚决。杨一斌感受着胸膛处传来手指的温柔，就又躺了下去，伸手把毛巾被往上拉了一拉，遮住了高高隆起的腹部，这才侧过头问石燕飞道：“我刚才梦里有没有说什么？我没有说什么吧？”他眼睛紧紧地盯着石燕飞。 “没有，您什么都没有说。就是打了几声呼噜。”石燕飞平静地回应着杨一斌盯视。 “哦，哦。”杨一斌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心一去掉，小腹中的热浪就又袭了上来，他看了一眼坐在床边楚楚动人的石燕飞，只觉得光艳缭绕，暗香袭人，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猛然伸手把石燕飞揽到自己怀中。石燕飞似乎不很顺从，但是杨一斌强有力的胳膊是她无法抗拒的，她身子颤抖着，伏在了杨一斌火热的怀里。 等一切结束后，杨一斌惊奇地发现，石燕飞还是处女。 杨一斌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看着石燕飞：“那……你和范留根没有……” 石燕飞扣上了扣子，拿着梳子梳理着蓬乱地头发，咬着嘴唇回答道：“市长，对有这个问题，您是最有发言权的。您刚才已经亲身验证了我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唉，我还真没有想到，当初范留根竟然是被冤枉的。”杨一斌感慨道：“是啊。即使真的这样也并不算什么稀奇。官场本来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总是让人摸不清头绪，辨不清真相。为了一个位子，绞尽脑汁，甚至是不择手段的去打击陷害别人并没有什么稀奇。只是那些人没有想到，范留根竟然会认识我。” 石燕飞不说话，而是拧了台灯，默默对着镜子补妆。 杨一斌又看了看石燕飞，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想不通，你这样国色天香的人，放在范留根身边好几年，范留根能够不动心？” 石燕飞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范政委他说，他能有今天，全靠一个人的帮助，所以他要把最好的东西留给那个人享用……” “哈哈，这个小子，还真够意思！硬是能憋得住，跟我打了好几年的哑谜！”杨一斌拍了拍大腿。他一直对石燕飞很有感觉，只是他很看重范留根，轻易不愿意碰范留根的女人，如果不是今天阴差阳错……这个范留根，也不明说，害得老子白白浪费了几年时间。他一阵激动，伸手又把石燕飞搂在怀里…… “什么？天雷哥，你就在南江？”赵长风惊喜地说道：“你这是搞突然袭击啊。到南江来也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 方天雷拿着电话笑呵呵地说道：“没办法，任务在身，身不由己啊。我就住在军区的八一宾馆。你有时间就过来一趟吧。” “好，我马上就去。” 赵长风放下了电话，抬头正好看见钟世杰进来：“赵市长，有几个石排村的妇女在行政大楼门口哭闹，说要见你，我已经通知毕秘书长去处理了。” 赵长风轻轻摇了摇头。这几个石排村妇女应该是那几个被送去劳教的谈判代表的家属。而且钟世杰的话肯定打了埋伏，这些妇女肯定不是在那里哭闹，而是在叫骂。 “让毕秘书长小心处理，不要为难她们。”赵长风轻声交代道，伸手抓起了桌上的手包，“我出去一下，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反映。” 第一百一十六章老部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老部下 赵长风牵挂着石排村的事情，路上倒是忘记了琢磨方天雷为什么会忽然间出现在南江市。司机老李熟练地驾驶着奥迪a6在车流中穿梭，很快就来到了八一宾馆。 方天雷其实是三天前就到达了南江。原来两个月后，方天雷的部队要在粤东沿海地区参加一个秘密的军事演习，方天雷这个师参谋长就需要到南江打前站，为军事演习做一些必要的准备。所以方天雷也就没有把行程告诉赵长风，他到了南江市之后立刻投入了忙碌的准备工作，眼见任务都布置下去，自己有了点时间，方天雷才打电话通知了妹夫赵长风。 赵长风来到房间，敲开房门，迎接他的是方天雷惊喜的笑脸：“长风，动作挺快啊。来来，进来，我为你介绍几个老部下。”说着拉着赵长风的手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赵长风这才发觉，房间里已经坐了三个人，虽然都是便装，有两个人身材臃肿发福，但是从气质上一眼就能看出，这几个人都是在部队锤炼过。 “参谋长……”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标准的军姿，恭敬地望着方天雷。 “呵呵，都坐，都坐。”方天雷笑着说道：“你们现在又不是在部队，搞得那么严肃干嘛？” 几个人笑了一下，却没有坐下。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妹夫，叫赵长风，也在南江市工作。”方天雷伸手指着赵长风说道。 “赵长风？”一个穿着红色梦特娇短袖的平头略微迟疑了一下，打量了一下赵长风，试探着问道：“南江市几个月前新来那个市委副书记也叫赵长风，莫非是你？”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南江市委好像就有一个叫赵长风的。” “真的是你啊？赵书记，幸会幸会！”平头又惊又喜，他一边跟赵长风握手，一边对方天雷埋怨道：“参谋长，你不够意思，妹夫在南江市当这么大的官，也不给我们透透口风。” “是啊，参谋长不够意思。”旁边几个人也跟着起哄，“是怕我们去占赵书记便宜吧？” “起哄是不是？”方天雷板着脸哼了一声，数落道：“瞧你们几个那个出息样，时时刻刻就想着占别人便宜，还是我方天雷带出的兵吗？一群怂货。” 然后又对在一旁偷笑的赵长风说道：“你偷乐什么？以后他们给你添麻烦的时候看你还乐不乐！” “天雷哥，我不怕麻烦。”赵长风笑着说道：“你的老部下就是我的老部下，我的老部下的事情我还怕麻烦？” “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方天雷重重地拍着赵长风的肩膀，冲几个老部下吼道：“以后在南江市，这就是你们的新领导了，待会儿喝酒的时候，你们可要把新领导侍候周到了，不然别说以后领导不照顾你们？” “参谋长请放心，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们了。”几个人互相挤眉弄眼，心照不宣地笑了，他们今天本来打算把老首长方天雷给灌醉，现在看来要修改一下目标了。 方天雷在一旁也暗自得意，你们几个臭小子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今天叫我妹夫过来，灌死你们。 趁着这个机会，这几个人都拿出了名片，向赵长风做自我介绍。这三个人混得不错，其中梁个人都在南江市开办了自己的公司，另外一个人则在南江邻市西江市国土局担任科长。 说说笑笑中，方天雷抬眼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咦，什么时候了，这个苏正强怎么还不来？” 日兴有限公司老总严浩磊——也就是那个穿红色梦特娇短袖的平头——就说，“可不是吗？这个老苏平时都是抢先一步，今天怎么拖拖拉拉的？我给他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三十五六岁，穿着一身警服的精干男子走了进来：“参谋长，对不起，所里出了点情况，我来晚了！” “李正强，你这个对不起还是待会儿留在酒桌上说吧。来，我为你介绍一个人，这位是咱们妹夫……”方天雷把李正强拉到赵长风面前，还没有说完，李正强就叫道：“赵书记？” “你好。”赵长风微笑着回应道，脑海里对李正强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这也很正常，他虽然到南江市时间不长，几乎不在新闻中露面，但是毕竟到下面很多单位做过到调研，李正强认识他并不奇怪。 “啊，你们认识啊？”方天雷一笑，说道，“那更好，省得我介绍了。” “我认识赵书记，赵书记却不认得我。”李正强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对赵长风解释道：“赵书记，我是田旺区公安分局石排派出所副所长李正强。你去石排村和村民代表谈判的时候，我就在外面维持秩序……” 原来如此。赵长风点了点头，伸手握住李正强的手说道：“李所长，感谢你那天替我维持秩序。” “赵书记，您太客气了。”李正强说道：“我当警察也六七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么大的领导肯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当时那种局面，我们都为您捏着一把汗……” 方天雷在一旁听着就知道赵长风肯定又干了什么冲动的事情了，他心中说道，找机会一定要劝劝妹夫，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冲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就不为佳怡、不为孩子考虑考虑？ 心中想着，方天雷嘴里却说道：“好了，人都齐了，走，咱们去喝酒，有什么话都留到酒桌上去说吧！” “天雷哥，我都安排好了。”赵长风笑着说道：“大家跟我走吧。” “长风，虽然这是你的地盘，但是这一次你就别抢了。”方天雷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反正我在南江市还要呆两三个月，你还怕没有机会出血？” “是啊，赵书记，你可别和我们抢。”严浩磊说道：“我们和参谋长好几年没有见面了，这第一顿怎么也得让我们来。” 赵长风知道方天雷和这些老部下战友情深，就笑了笑，默许了。 一群人下了楼，司机老李正在楼下大厅看报纸，见到赵长风下来，就迎了上去。 “咱们到什么地方？”赵长风看着严浩磊。 “赵书记，你去过罗河岭吗？”严浩磊说道：“罗河岭是个地地道道的客家村，那里的客家砂锅远近闻名。” “确实很有乡土特色，适合咱们军人的口味。”李正强在一旁补充道，他去过罗河岭几次。 司机老李却吃了一惊，罗河岭那个地方虽然有名，但是毕竟档次太低，乡土味太浓，虽然不知道赵书记旁边的这几个人是什么人，但是让堂堂的市委副书记去那个地方吃饭，实在是有点太寒碜了吧？不过这些话他只是在心里转了转，嘴上并没有说出去。 赵长风就很兴趣，问道：“罗河岭？在什么地方？”他问司机老李：“你知道吗？” 司机老李就说道：“在关外。赵书记，距离羊南高速入口处不远。” 赵长风就笑着说道：“好好好，到乡下转转也挺好的，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天雷哥，你还是这个脾气啊，总是能找到这些地方。” 方天雷笑了笑，说道：“还是要深入群众啊，不要当了领导，就有了架子，是不是？今天就跟我去体验一下生活吧。” 一群人说说笑笑出了宾馆，除了李正强，每个人都带有车，司机们已经把车开了过来。李正强就跟着方天雷上了他那辆挂着军牌的黑色奥迪。赵长风听说李正强是石排派出所的所长，很想把他拉到自己的车上问一问情况，但是也知道急切不得，反正既然有了这一层关系，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当几辆小车一前一后开进罗河岭时，赵长风吃惊不小，虽然地理位置偏僻，但是村子里水泥路平整宽阔，一幢幢小洋楼簇新气派，比田旺区、禹寺区里的城中村里的小楼还要高档几分。打开车窗，就能闻到空气中飘着的若有若无的香味，随处可见客家砂锅居、客家砂锅坊、客家砂锅城、客家砂锅王、客家砂锅皇、客家砂锅全、客家砂锅仙、客家砂锅总汇之类的招牌，还有什么客家老砂锅、祖传客家砂锅、客家张砂锅、客家王砂锅、客家李砂锅、什么阿龙砂锅、罗大头砂锅之类的。有些店门不涂不漆，就是老旧的木色，看上去勾人思绪回流。 这些不起眼的门店门口都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一眼望去，什么宝来、捷达、天籁、开利、通福道、桑塔纳、切诺基、马自达、红旗、劲风、尼道、路虎、深姿、特里提，以及奥迪、加华、皇冠、福特、本田、丰田、奔驰、加愣、别克子弹头等等，车型种类简直比得上特大型的车展。 见赵长风眼睛望着窗外的车海，司机老李笑着说道：“这里天天都是如此，客人多得要命，来晚了就得等着。” 看着外面的车，赵长风就知道司机老李所言不虚。他还真不知道，南江市的下边竟然有这么一个所在。 再看外边的车牌，除了南江的牌照之外，还有什么羊城市、西莞市、深州市、海州市等等地方的车牌，看来这个地方可真是名声在外。 车停稳后，司机老李抢先下车，替赵长风开了车门。那边方天雷等也都下了车。赵长风走了过去，却见方天雷抽着鼻子，四处看着，一副瞧哪都是新鲜的味道。 一条黑白相间的土狗溜溜达达地跑了过来，方天雷就笑着弯下腰，逗着这条土狗，看着开心的不行。 赵长风摇了摇头，天雷哥真是，就是喜欢这么个地方。 严浩磊熟门熟路，在前面领路，带着大家进一家外表普通的砂锅店，上面招牌着写着“老三家砂锅”。 进了里面，严浩磊和迎上来的小伙计笑着说着话，看上去双方都很熟谙的样子。 店里一共摆了七八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面都坐有人。赵长风看了看四周，寻找是不是设有雅间，可是没有。他低声问旁边的李正强道：“没有雅间？” 李正强对这里也很熟悉，他低声对赵长风说道：“赵书记，设了雅间，就没有了乡村特色了。罗河岭这里的傻瓜，凡是带雅间的都不是正宗罗河岭人开的店。” 一个市委副书记和一个军队的师参谋长来这种地方吃饭，还要眼巴巴地等位置，赵长风倒是第一次见到，想想也是好笑。下次天雷哥即使再坚持，这种地方还是不能来。 方天雷却是兴致勃勃地站在那里看着一排排客家特色砂锅，很有兴致的样子。在方天雷看来，军人嘛，本来就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这种乡野风味的地方正好。如果大家坐在包厢里斯斯文文甚至是扭扭捏捏的小嘴吃菜，小口喝酒，哪有个鸟的意思。 严浩磊也觉得第一次带赵长风书记出来吃饭，总这样等着不好，正要和店老板商量，能不能想办法加一张桌子，旁边有一桌客人却已经吃完埋单。于是小伙计把这张桌子清理一下，大家就围坐了下来。 严浩磊的司机从后备箱里搬出来两箱五粮液送了过来，赵长风扫了一眼，心中说道，两箱十二瓶，六个人人均两瓶，看来这几个人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啊！ 小伙计在一旁递过来一份简陋的菜谱，问道：“严总，今天点什么菜？” 严浩磊先把菜谱递给方天雷，方天雷摆摆手，严浩磊又要把菜谱递给赵长风，赵长风笑着说道：“我第一次来，你们熟悉情况，你们就做主吧。” 严浩磊就不收了菜谱，对小伙计说道：“那就来一桌八仙回人间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重要线索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要线索 工夫不大，小伙子陆续送上来八个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砂锅。这砂锅外表看起来土里土气，陶红色，中间鼓肚子，底部和锅口收得很窄，看起来有点类似与装酒的坛子，在市面上倒是很少见。 小伙计过来拿着一把式样古旧的紫铜漏勺，从八个砂锅中给几个人分盛了一碗炖品，然后笑着说一声：“几位老板慢用。”退了下去。 赵长风和方天雷看着面前的炖品，都是些很平常的东西，什么排骨、猪肚、土鸡之类，但是偏偏闻起来香喷喷的，那种味道诱人之极，让人还没有入口就食欲大振。能把很平常的东西做出不平常的味道，这罗河岭的客家砂锅果然名不虚传。 那边严浩磊和李正强都分别开了一瓶酒，替方天雷和赵长风把酒倒上，然后又一次给其他几个人倒酒。 “我们几个敬两位领导一杯。”严浩磊和李正强几个人端着酒杯就站了起来。这种场合，也不好带出职务称呼。 方天雷大手一挥，说道：“哪里来那么多规矩？坐下来，咱们以前干杯。” 赵长风也端起酒杯，笑吟吟地在一旁陪了。 又喝了几杯，叙完战友之情，严浩磊、李正强几个人就把目标对准了赵长风。赵长风看方天雷嘴角那抹微笑，就明白今天大舅子把自己叫过来就是替他挡酒。靠，堂堂的市委副书记要替人挡酒，这差事弄的！ 好赵长风喝酒如喝水，来者不拒，一场拼杀下来，除了李正强还清醒一些，方天雷的其余三个部下都喝得有七八分醉意了。至于李正强，那是赵长风手下留情，他还有情况要向李正强打听。 方天雷在一旁抽着烟，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面。这几个老部下和他关系都很好，尤其是李正强，是方天雷一手把他从一个普通战士提成连长的，后来李正强的娘老子想念儿子，非要坚持让李正强转业，李正强是个孝子，只有听老娘的话，方天雷虽然舍不得，最后还是放李正强离去。可是李正强转业到地方之后，过得不开心，这六七年过去了，还是只是一个派出所的副所长。这次把他这几个老部下领到赵长风面前，意思就是让赵长风照应一把，尤其是李正强。当然，作为大舅子，这种话他肯定不会开口的，也无需开口，他只要让赵长风看到他和这几个部下不平常的关系，赵长风自然会懂得怎么去做。要不方天雷也不会特意交代严浩磊，找一个这么一个地方来吃饭。堂堂的师参谋长，不是过硬的关系，会肯陪人到这种地方吃饭？ 见火候差不多了，方天雷主动举起酒杯，对李正强说道：“正强，咱俩喝一个。”李正强连忙双手捧起酒杯，用杯沿低低地和方天雷轻轻一碰：“参谋长……” 方天雷把酒喝完，放下酒杯说道：“正强啊，这么多年，还是个副所长，没什么进步嘛！” 赵长风就深深地看了李正强几眼，他当然相信方天雷看人的眼里，李正强能够让方天雷专门为他说话，一方面说明方天雷和李正强有着很身后的上下级感情，另一方面也说明李正强的能力绝非一般。 “参谋长，我还真想念咱们部队啊！”李正强眼圈红红的，“在您手下当兵，根本不用耍什么心眼，只要有能力，就会脱颖而出。可是在地方上，狗屁！” 赵长风脸庞有些发烧，虽然李正强这话不是说他，可是他毕竟也是地方上的领导。看来即使他在有所控制，李正强酒也喝高了，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方天雷看了看店里，其他几桌客人早就走了，老板老板娘还有小伙计们都躲在屋后的榕树下打牌，也听不见这边的说话。于是就说道：“正强，受了不少委屈是吧？今天长风在这里，有什么委屈就吐一吐，让长风给你做主。” 方天雷当然了解李正强的能力，只要给机会，别说是派出所副所长，就是一个分局长也该提拔上了吧？看李正强牢骚满腹的样子，肯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李正强这才省起赵书记也在旁边，他冲赵长风拱了拱手：“赵书记，不好意思，我有点高了，乱说，你别介意。” 赵长风微笑着说道：“天雷是我大哥，也是你的领导，咱们都是自己人。再说咱们都是酒后闲聊，有什么关系？” “对，没事，长风也是直爽人。正强你有啥话就说吧。”方天雷一边说道，一边示意司机兼警卫员把严浩磊几个人先扶回车内休息。 “哎，我这个副所长，干的窝囊！”李正强点燃一根烟，说道：“赵书记，有时候我就想不明白，为啥军队和地方上差别这么大呢？在地方上，有很多事情，行不行就在于领导一句话。就拿石排村那个‘九二六’命案来说，我明明有线索，可是所长就压着，愣是不让往下查，真能把人憋屈死！” “什么？你有线索？”赵长风心中又惊又喜，他看了看周围，低声对方天雷说道：“天雷哥，李所长说的这个案子我正好是专案组组长，我需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方天雷点了点头，拍了拍李正强的肩膀，说道：“正强，咱们走，换个地方说话去。” 于是大家就开车回到八一宾馆，方天雷开了几个房间，把严浩磊三个呼呼大睡的家伙送进去，然后又给赵长风开了一间房间，让他和李正强进去说话。 “正强，你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讲出来吧。”方天雷对李正强交代道，“有你们赵书记在，你以后不会再憋屈了。” 来到房间，关上房门，李正强就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原来九月二十六日凌晨玉江房地产公司派烂仔去强拆石排村房屋，和村民发生冲突的时候，石排村的村民打了110报警，石排派出所也接到了电话。可是派出所冯伟才所长却下了命令，说等候市110指挥中心的指挥，统一出警。石排村那边村民把派出所的电话都快打爆了，冯伟才就是按兵不动。最后李正强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只身一人赶往石排村去。当他去的时候，正是那群烂仔撤退的时候，李正强在这群烂仔中看到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这个烂仔叫做阿三，是田旺区一个黑老大的马仔，当时阿三手里还提着一根铁棒，上面往下滴着血。李正强本想往前去追，又忧心石排村里情况，就往村里去，等他过去时，村里哭成一片，村民轻伤无数，重伤十几个，还有两个人被当场打死。十几分钟后，冯伟才和110的巡警才姗姗来迟。 “后来我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冯伟才，冯伟才知道这个情况之后非但没有派人抓捕那个阿三，反而禁止我参与这个案子。而且还向分局长反应，说我平时工作自由散漫，要求把我调里石排派出所。听说分局那边已经点头了，我现在赋闲在家等候调令，如果没有意外，最多半个月，我就要调到其他辖区。”李正强说道。 “有这样的事情？”赵长风心中很是震撼。 “是啊！”李正强说道，“赵书记，我还知道一个情况，说那天那帮烂仔打砸的时候，有记者闻讯赶来偷偷的在一旁录像，可是后来这个记者的录像机却被几个自称是石排派出所的人抢走了，事后记者来所里所要录像机，所里没有一个人承认这件事情。当时天色昏暗，情况混乱，记者也找不出究竟是谁抢了他的录像机。” “正强同志，你说的情况非常重要。”赵长风点了点头，心中很是兴奋。如果李正强能够帮他抓到那个阿三，那么“九二六”专案组的坚冰上就打开了一个口子。他说道：“你有办法查到这个阿三的下落吗？” “我尽力而为。”李正强说道。 “那好，正强同志，你就想办法查一查这个阿三的下落，查到之后不要惊动任何人，悄悄地通知我。”赵长风交代道。 “我这段时间我在家休息，正好可以去查一查这个阿三。”李正强心中很是兴奋。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公安，最难过的就是看见犯罪分子却没有办法去绳之以法。现在市委副书记亲自给他交代下命令，还怕那个阿三能够逃脱吗？ “还有一点，正强同志，要注意人身安全。”赵长风有叮嘱道。 “赵书记，请放心，我会小心的。”李正强说道。 赵长风就拍了拍李正强的肩膀，两个人一块回到方天雷的房间。李正强牵挂着那个叫阿三的烂仔，也无心再坐下去。方天雷和赵长风就把李正强送到门口，离别的时候，方天雷也交代道：“正强，一定要小心。” 李正强笑着说道：“他们也不过是几个烂仔而已，再怎么说，我也是参谋长带出来的兵，还能收拾不了他们？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暗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暗箭 李正强走后，方天雷和赵长风又回到了房间。 “怎么回事？长风？”方天雷关切地问道。以他阅历之丰富，当然能够看出来，赵长风肯定是出了问题。要不然，一个堂堂的市委副书记会亲自叮嘱一个派出所所长去查找线索？ “哎，”赵长风耸耸肩膀，“天雷哥，我现在可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在南江市举步维艰。” 方天雷眉毛微微蹙了蹙，说道：“是杨一斌，还是崔中凯？” “杨一斌。”赵长风苦笑着说道。 “老杨家，你可要慎重啊。”方天雷递给赵长风一根烟，说道：“老杨家树大根深，即使小姨夫轻易也不肯去碰这种庞然大物。” “这个东西可不是我主动愿意去碰的。”赵长风说道，“可是我来南江的时候，是带着任务来的。整顿房地产市场，为住房制度改革探索一条新路，这些必然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 “崔中凯什么态度？”方天雷问道。 “总的来说还是支持我的，只是力度非常弱。”赵长风说：“想来他对京城的那位老爷子还有顾忌啊。” “是啊，崔中凯是贫家子弟出身，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全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爬上来。”方天雷说道：“不过呢，这种出身的官员也有种好处，一旦下定决心，就绝对不会回头。他们知道位子得来的艰辛，所以就分外敏感，只要有人威胁到他的位子，他们就会……” 说到这里，方天雷看了赵长风一眼，说道：“你要利用好这一点。” 赵长风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目前能够影响崔中凯位置的只有是杨一斌，所以崔中凯和杨一斌之间的矛盾注定不可调和。目前崔中凯之所以没有彻底下这个决心，就是他还有幻想，想着在南江能够和杨一斌和平共处。一旦他发现杨一斌把他逼到了墙角，顾忌崔中凯肯定会爆发出来。 “长风，你也不要顾虑那么多。”方天雷说道：“真正论起来，咱小姨夫家族力量未必就弱与老杨家，再加上粤东的一把赵强手，掰起手腕来老杨家也只有甘拜下风。” “唉，这就是现实。好端端的干点事情，最后就变成了几家势力掰手腕。”赵长风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天雷哥，你还没有说，来南江市干嘛？” “呵呵，师里要参加一个秘密军事演习，我这个参谋长过来打打前站。”方天雷含混地说了一句，然后道：“我在南江可能要住两三个月，以后咱哥俩有的是机会喝酒。” “嗯，时间不早了，您也休息一下吧。”赵长风站了起来。 “好。没事多往家里打个电话，省得佳怡挂念。”方天雷拍着赵长风的肩膀。 赵长风愧疚地说道：“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俩，等这件事情忙完，我带着他们到马尔代夫好好玩他个半个月。” 崔中凯参加中央召开的一个会议，住在西山宾馆。晚饭后，他给妹妹崔新娟打了个电话，约妹妹、妹夫到西山宾馆来见面。 崔中凯和妹妹半年没见面了。妹妹崔新娟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国外建筑材料公司工作。妹夫谢万有和妹妹是同班同学，在一家外国商社工作。崔中凯和妹妹从小便相依为命，感情始终很好。 在等候妹妹到来的这一段时间，崔中凯打开了电脑。他先是浏览了一下新闻，然后在自己的博客中挂上了一篇博文，征求网民对南江市经济发展的意见。他在博文的最后写道：“南江，是南江人的南江，也是天下网民的南江。沙场点将，南江振兴的决战即将打响！这场关系一千多万人民福祉的北方战役发起前夕，决策者希望借助于广大网民的智慧，形成具有科学内涵的战略思想。” 关闭电脑后，崔中凯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他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又浮现出二十年前的泰山之行。 那一年，崔中凯的刻苦努力终于见到了成果，他考上了北京大学。 崔中凯要告别家乡的小山村了。村里人三三两两，默默地来到崔中凯家的茅草屋里。你一毛他五分，捐了一百多元钱，让金榜题名的崔中凯到泰山的庙里上香还愿。然后，再到北京的大学去读书。崔中凯的家乡，方圆几百里山区，从未有读过大学的学生。父老乡亲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乡亲们都知道，泰山上住有神仙。咱这偏远的大山沟里出了个大学生，是老天爷睁开了眼，是神仙保佑的结果！乡亲们要求崔中凯一定要到泰山去拜谒，去跪谢上天的恩赐。崔中凯在书中对泰山有所了解，也向往已久。于是怀揣一张地图，独自一人徒步向遥远的泰山出发。 为了节省路费，风餐露宿，跋山涉水，一路乞讨。十多天后，崔中凯终于来到巍峨的泰山脚下。 衣冠不整、身心疲惫的崔中凯，感受到了泰山的气势磅礴。十八岁的他，面对泰山长跪不起，泪流满面。 一位路过的挑夫被感动了。 挑夫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扶起了崔中凯。肩上挑着沉重的担子，手里拉着崔中凯，向山上走去。 一路上，数不尽的名胜古迹、遍布山中的摩崖碑碣，让高中毕业生崔中凯惊叹不已。岱庙内，汉武帝植下的柏树翠影婆娑；红门宫前，孔夫子“登泰山小天下”的感慨，余音缭绕；回马山上，唐玄宗勒马而回的怯懦尤现；云步桥畔，秦始皇敕封的五大夫松瘦骨昂扬；十八盘道，李白、杜甫“笑拍红崖咏新作”墨意未尽，豪风犹在…… 十八盘是泰山登山路中最为险要的一段，共有一千六百余级石阶。两边崖壁如削，陡峭的盘路镶嵌其中，远远望去，恰似云梯。 崔中凯看了看身边的挑夫：面孔黑粗，衣衫破旧，脚上是被泥沙染成土色的旧胶鞋。肩上担子两头是两只筐，里面装满了青砖。他正在吃力地上台阶。气喘吁吁的崔中凯想帮挑夫一把，被断然拒绝了。他试探着询问，是否休息一会儿再走，也被否定了。挑夫说，小兄弟，一坐下来，就不再想往前走了，会前功尽弃的。崔中凯无奈，只好紧随其后。挑夫的话“一坐下来，就不想再往前走了，会前功尽弃的”，让崔中凯心里一“激灵”。他觉得生活平凡、甚至有些艰难的挑夫，说出的话却很有哲理。 挑夫小心翼翼。在一处弯路，本来是横着的担子，在肩头一点点挪动，挪到几乎与身体平行，在肩头搭成一线，简直是在用手托着担子。他低着头，两眼盯着容得一只脚平放的台阶。因为用力，喉结正面深陷着一个坑。前面是两个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人，正在把镜头对准挑夫。只听挑夫一声吼叫，两个老外惶恐地躲到了一边。挑夫却看也不看他们，担子在肩上颤动了一下，然后喘了几口气，继续向前艰难地攀去。 崔中凯对人生的认识，正是从泰山挑夫开始的。他觉得，泰山挑夫，挑起了人生生存的全部意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默默地挑着沉重的货物，山上山下往返不断。所得到的，仅仅是一份微薄的血汗钱，却毫无怨言。也许，他们的一生就如此度过，直到无力挑起肩上的担子为止。 到达目的地后，挑夫把担子里的青砖卸了，领崔中凯来到金顶一处偏僻处。令崔中凯惊讶不已的是，在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岩石后面，竟然有一汪清泉。 挑夫摘下一片树叶，围成杯子形状，舀满了泉水，递给了口渴的崔中凯。泉水很凉，甜丝丝的。 挑夫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黑面馒头，一掰两半，递给崔中凯一块。崔中凯也不推辞，接过来狼吞虎咽起来。他饿极了。一路乞讨，难得饱腹。 挑夫说：“小兄弟，今年四月二十八日，我挑着粮食上山，你猜我在十八盘上遇到了谁？” 崔中凯摇了摇头。 “我遇到了一位大官！” “真的？” “是真的。我在电视里见到过这位大官。和本人一照面，我还真不敢相信呢。这位大官很关心人呢，问我累不累，每天收入多少钱，家里几个孩子，孩子上没上学。和这位大官一同登山的，全都是拜相入将的官儿。见到大官时，我一下子吓傻眼了，这可是当今皇上啊！不呼万岁，不路边跪拜，也该问个好呀，可是，心里一慌，全忘了！” 挑夫很健谈，他说据史书记载，历代天子更替都要登泰山祭拜。古时帝王在登基称帝后，大都要去泰山封禅。泰山封禅，“受命于天”。同时，帝王们在其统治获得一定成绩后，赴泰山封禅，向天地之神报告天下太平，并且致以谢意，感谢神灵保佑国家风调雨顺，民生安乐。他津津乐道地介绍与中央首长的不期而遇。 原来，那一年的春天，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中央首长乘专列到鲁东省视察工作。先后听取了鲁东省委的工作汇报后，中央首长提出要登泰山，要登上岱顶，体验“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大家都很紧张，因为中央首长已六十多岁的年龄，徒步登山，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可是，中央首长要徒步登山，谁也不好阻拦。地方领导只好交代警卫人员，在必要时搀扶中央首长一把，但不要明说，以免破坏了他的好兴致。也在几处略平坦处摆放了椅子，以便中途休息。 登山时，中央首长兴致很高。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和大家说笑交谈，气氛很活跃。 当大家路过一个小庙堂时，看到一个小脚老太太在烧香。只见她跪在神像前，口中念念有词：“泰山奶奶，我十年没来了，不是我不愿来，我也没有忘了您，是因为那些头头脑脑管得太严了，不让我们老百姓来。”大家听到这里都笑了。中央办公厅领导低声对中央首长说：“你听见了没有，这位老太太在告你的状。”中央首长听后微微一笑。 大家继续登山。到达中天门时，都感到有些累，就作短暂休息。因陋就简，在路边买了水，吃从宾馆带出来的饼干，之后继续攀登。登泰山最难的是三个十八盘，在登最后一个十八盘时，随行的一些同志都有些吃不消，中央首长也喘起了粗气，警卫秘书想要搀扶他，他说：“不要，不要，爬山嘛，怎么能让人扶呢？还是自己走的好，爬山当然要累，还是要坚持。”最后终于登上了南天门。他站在南天门前，转过身来，俯视着险峻的十八盘说：“如果有人爬到这儿，别人问他累不累，他要说不累，那就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大家到达山顶时，太阳西沉，中央首长站在极顶眺望，久久未能离去。 当晚，中央首长住宿在山上。岱顶只有一个小旅馆，条件很简陋。中央首长确实比较累，进了房间后就没有出来，晚饭也是独自一人在房间吃的。他平时不喝酒，这次主动叫服务员拿了一瓶酒。第二天早饭后，在下山之前，中央首长告诉身边的工作人员要结账，昨天晚上喝酒也要交钱。这是他的老规矩…… 听了介绍，崔中凯觉得眼前这位看似有些木讷的挑夫，真是有些不简单。又一想，挑夫整日在山路间往返，自然见多识广。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不过是挑夫身边的匆匆过客。 时间已近傍晚，云雾弥漫开来。顺光而视，崔中凯看见缥缈的雾幕上，呈现出一个内蓝外红的彩色光环，将整个人影或头影映在里面。他感到十分神奇，便惊叫起来。 挑夫也很兴奋，说：“见到佛光了，见到佛光了！” 崔中凯发现，那彩色光环，恰似佛像头上方五彩斑斓的光环。 要分手了，挑夫很认真地说：“小老弟，我不知道你来自何方，也不知你到泰山来的目的。但是，泰山佛光，没有多少人见得到。能够见到佛光的人，此生必有飞黄腾达之日，前程不可限量。在泰山待久了，我也会看一点相。你，不会是个凡人。但是，要一生做个清官、好官。记住我的话，一个挑夫在泰山说的话。我也曾是有志青年，也想中举及第，有个好功名、好前程。可惜，家境过于贫寒，生活的重负把我的腰压弯了，只好放弃梦想，在艰难中求生……” 面对佛光，崔中凯郑重地承诺…… 崔中凯正在回忆当年的泰山之行，妹妹崔新娟和妹夫谢万有来了。 妹妹心疼地说哥哥你瘦了。崔中凯笑了笑，自我解嘲说：“负重而行，消耗的能量自然要多一些。” “圆圆的学习怎么样？”崔中凯有意岔开话题，问起外甥小圆圆的学习情况。 儿子是妹妹的另一个主要话题，无论什么时候一提起他来，总是滔滔不绝、喜形于色：“我家圆圆可聪明了，这次中考，又是学校第一名。圆圆说了，他的人生偶像是舅舅，他将来也要到国外去留学，学成回国后报效国家。今天他在学校有晚自习，要不我一定领他来看你的。” 崔中凯感到很欣慰。妹妹的三口之家，虽然处于中等生活水平，但是，能够丰衣足食，儿子学习又好，就足矣了 妹夫说：“圆圆说了，他要沿着舅舅的足迹前进，将来也要当市委书记！” “孩子正在成长期，千万不要给他灌输这种思想。要树立做普通人、做对社会有益的人的思想。从政，只是报效国家和社会的道路之一，并且，这条道路需要付出的东西很多，偶然性的成分也很多。”崔中凯说到这里，神情严肃了起来。 妹妹见崔中凯认真起来，怕他又要讲大道理了，便赶忙问起南江市的一些情况。提起南江市，崔中凯兴致高涨起来，有板有眼地介绍起来省情。仿佛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妹妹、妹夫，而是来访的客商。 “南江市的城市建设动作很大。”妹妹说。 “南江市的城市建设？你怎么知道的？”崔中凯问。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公司代理的几种国外著名品牌建筑材料，马上要进入南江市建筑市场了。南江市建委派人专门到我们公司来考察，邀请我们公司参加招投标，结果，我们参加的几个招投标，都中标了。”妹妹沾沾自喜。 “和你有关吗？” “当然有关了，我是销售经理嘛。要不，我这样一个小经理，工资怎么能比你这个市委书记高好几倍呢？” 听到妹妹公司代理的产品打入南江市建筑市场，并且是南江市建委派人，主动到妹妹所在公司，邀请他们进入南江市，崔中凯警惕了起来。他敏感地认识到，也许，问题并不那么简单。 “新娟，你们……你们公司和南江市的有关部门，签没签什么合同之类的法律文件？”崔中凯问。 “签了，签了，这个问题你尽管放心。我们公司是正规的大公司，历来重合同守信誉的，并且产品质量完全可以信赖！” “合同额多少？” “总共……总共是三点五亿元人民币。南江市建委表示，这仅仅是开始，他们每年政府投资城建项目这一块，可以和我们公司对接的项目，大概有十几个亿元左右。他们还表示，我们的产品好，他们要向全市的建筑商推荐……总之，南江市场太大了，利益太诱人了。我们老板非常高兴，希望我充分发挥作用。” “他们……他们知道你是我妹妹吗？” “这个……看样子好像并不知道……” “新娟，我跟你说。你的业绩好，公司的盈利就高，你的收入也就相应增加。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哥哥，是这样。和南江市的业务，虽然我没有亲自参与，但是，因为我负责销售业务，账是记在我头上的。也就是说，功劳是属于我的。今年年底，我的奖金可是……理想的话，可以达到几百万元，哥哥，我可要成百万富婆了！” “可惜不会这么简单，不会这么简单……” “哥哥，怎么不会简单？白纸黑字，我们合同都签了，谁也不可以违约的。违约金可是一个大数目，谁也赔不起的。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们公司正规，不是皮包公司，所签的合同是制式合同，条款清清楚楚。” “告诉我，新娟，为了这个合同，你到过南江市没有？” “没有去过南江市。哥哥，我要是去南江市，怎么会不去看你呢？” “合同是你签字的吗？” “没有，是我们老总签的，人家是法人嘛！” “那么……你起了什么作用？” “我？我没起什么作用？” “既然没起什么作用，公司怎么会把在南江市的销售业绩记到你的头上，把奖金发给你呢？” “哥哥，我真的没有起什么作用。” “你……你和南江市建委的人见过面没有？” “……见过面，和南江市的建委主任见过一面，匆匆忙忙地吃过一次饭。那位建委主任很热情，反复邀请我到南江市去考察。还说，南江市委的郭……郭什么书记说了，我去南江市考察，他要亲自陪同我的。” “我很担心，很担心事情并不简单……”崔中凯忧心忡忡，“你们公司和南江市的合作，也许是整个阴谋的一部分，可能是一个陷阱！” “哥哥，你别疑神疑鬼，大惊小怪的。这些年受你的熏陶，我头脑里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从来没有打着你的旗号，利用你的权力影响达到盈利的目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所以很谨慎，从来没有被别人利用过，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可是，我现在是南江市的市委书记！” “……哥哥，这……我可能有些欠考虑。” “这个合同能不能作废？” “什么？作废合同？哥哥，那可是违约啊，违约是要赔偿人家的，并且违约金的数额是巨大的啊！” “能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万全之策？” “不可能的，木已成舟！” “……问题比较严重啊……” “有什么严重的？是南江市建委主动找上门来的，他们要国外的优质品牌建筑材料，我们公司是这个品牌在国内的总代理。人家南江市接触的，是我们公司的老总，招投标都是老总一手操作的，合同也是他签的。我并没有介入，什么痕迹也没有的。” “我在南江担任市委书记，你们公司的产品又销售到我们南江，人们很容易把二者联系到一起的。”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这不是事实吗？也许，举报我这个市委书记利用自己的职权和影响，为自己的妹妹所在公司推销产品获利的举报信，现在已经放到了省委、放到中央有关领导的办公桌上……” “哥哥……事情有那么严重？” “可能比我想象的还严重。必须采取果断措施。中央早就有规定，不允许领导干部的直系亲属，在领导干部管辖的区域内从事经营活动。” 崔新娟紧张了起来，她确实从来没有非分之想，不敢借哥哥的权力为自己谋利。见哥哥分析得有道理，她也觉得事情也许真的并不简单。情急之下，崔新娟不断地问哥哥：“怎么办呢？这可怎么办呢？哥哥，我这叫被人家利用了，还蒙在鼓里，不知不觉间，竟然闯了这么大的祸！不管怎样，也不能给你带来负面影响啊！” 崔中凯见妹妹很伤心，便安慰了她几句，然后问道：“你们的合同什么时候执行？” “下个月开始。” 崔中凯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你回去向你们老总解释一下，这个合同停止执行。” 送走妹妹之后，崔中凯坐在房间里沉思，毫无疑问，这件事情肯定是南江那一位搞得鬼，如果自己晚一点时间得知，这个合同真的执行的话，这件事情恐怕就说不清了。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想到这里，崔中凯立即拿起电话，打回南江市委：“喂，达功秘书长吗？你去给我调查一下……” “是是，我马上去！”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罗达功的电话打了过来：“崔书记，我查清楚了，是副市长韩国新交代下来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韩国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 韩国新 韩国新还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在京城已经盯上了他。不过即使知道也不会害怕，毕竟背靠着杨一斌这个tz爷，自然有人会为他遮风挡雨。 韩国新心情很愉快，他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忙忙碌碌中一天不知不觉过去了。 昨天，他有事推掉了鸿昌公司总经理李维成的请客，今天早上，李维成就打来电话，请他晚上喝酒，他想起了前天晚上的高兴来，就爽快地答应了。到了快下班的时候，王宗琴怕他忘了，又打来电话说：“我去接你还是你自己来？”一听到王宗琴的声音，韩国新自然又想起了王宗琴的小屁股给他焐得热乎乎的座位来，与其接我，还不如再去给我焐出一个热乎乎的座位来，好让我去了享受。这样想着，就不由得窃笑了起来，身体也莫名地有了一种冲动，就亲切地说：“谢谢，不用你们来接，到时候我直接去就是了。” 晚上下了班，他让司机老刘直接把他送到了亿万大厦。亿万是一家新建的五星级宾馆，集美食、娱乐和住宿为一体，是南江相对豪华的休闲场所。 来到亿万，建委主任刘建设、副主任江东路、鸿昌公司老总李维成和王宗琴他们几个都已到齐了，见他来了，都齐齐地站起来笑脸相迎。他看了一眼王宗琴，王宗琴正一脸灿烂看着他，他的心也就跟了灿烂起来，热情地说：“坐坐坐，都坐，你们都站着让我怎么坐？”说着就坐在了上座，其他的人也就依次坐了下来，王宗琴就坐在了他的身边。他能明显地感觉到，王宗琴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那目光中，好像比上次又多了一分妩媚。这样想着，就随口说：“王小姐不愧是模特儿出身的，气质就是好。” 王宗琴就笑了说：“谢谢市长的夸奖。反正当女人要比你们当男人的占便宜，无论怎样，也能得到夸奖。漂亮吧叫美女，不漂亮吧叫有气质； 有才气叫才女，没才气也不要紧叫淑女；瘦了叫苗条，胖了叫丰满；高的叫亭亭玉立，矮的叫小巧玲珑；脾气好的叫温柔，脾气不好的叫泼辣；爱傻笑那叫青春，绷着脸那叫冷艳；活泼的叫顾盼生辉，矜持的叫稳重大方。 ” 韩国新一听就哈哈大笑着说：“说得好，精彩，十分精彩。但是，有一点我必须申明，我说你气质好，并不是说你不漂亮。” 王宗琴说：“有了市长的肯定，我自信多了。不过，这精彩不是我的独创，是网上看到的，好像还有好多夸我们女人的哩，我就不说了。” 韩国新说：“说说，我听听是怎么夸的。” 王宗琴就扬起眉梢想了一下说：“那我接着说，化妆叫妩媚动人，不化妆则是清水芙蓉；穿得整齐叫庄重华美，穿得随意则叫潇洒自如；年轻叫青春靓丽，年长则叫成熟动人；追的人多叫众星捧月，没人敢追叫傲雪寒霜；挣钱的叫追求独立，不挣钱的叫牺牲为家；多生孩子叫做母亲伟大，不生孩子叫响应国家计划。天天在家不出门的那叫贤惠，天天出去不回来的那叫女权；从不离婚的叫感情专一，经常离婚的叫追求幸福；唠唠叨叨叫循循善诱，贬损欺压叫野蛮女友；偏要和男人一样那叫不让须眉，偏要男人让着那叫女士优先；长的像女人那叫有女人味，长的不像女人，更没关系啦，那叫超女。” 王宗琴说完，在场的人都大笑起来，说这话说得太精彩了，是什么人没事了编得这么精彩？ 刘建设说：“现在网上、手机短信中的精彩笑话、幽默故事多得很。上次我看到这样一则手机短信，说某女士在公园里游玩，感觉累了，就仰卧在一张长椅上休息一下。刚躺下，一乞丐过来要非礼她，女士大怒，乞丐也不乐意：你既然不愿意，躺在我床上干吗？” 大家听了，哄然大笑了起来。 正说笑间，菜就一道一道地上来了，服务员也早已为大家斟好了酒。 李维成就端起杯子说：“今天能与韩市长一块儿共进晚餐感到不胜荣幸，来，为了感谢韩市长的光临，大家干一杯！” 大家举杯相碰，都干了，唯独王宗琴没有干完。刘建设就抓住不放，说：“王小姐，干了干了，与韩市长喝酒，第一杯你得干了。” 王宗琴说：“好好好，我干，我干了。本来我不吃点东西是不敢喝酒的，喝了容易醉，但是，能与韩市长一起就餐，醉了也高兴。”说着一仰头，就潇洒地喝完了。 韩国新不免有点感动，也有点怜香惜玉， 就给王宗琴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面前的小碟中说：“赶快吃点菜，垫垫底。”王宗琴就“嗯嗯”着点了点头说：“谢谢市长。” 韩国新听着那“嗯嗯”的声音就想，好女人就是好，不仅长得好，看起来秀色可餐，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声音也很好，充满了性感。 菜很可口，人很投机，且有美女相陪，边吃边聊，甚为愉快。等菜上齐了，已酒过三巡，大家让韩国新先过关。韩国新正在兴头上，就从右边李维成那里开始过。 韩国新的拳猜得好，别看是伸指头报数字，这里面的学问也不浅，关键是要脑子反应过人，会算对方，还会抓人，他连过了三人，只赢没输，到王宗琴那里，他问：“怎么办，要大拳还是小拳？大拳就是猜拳，小拳就是大压小。”王宗琴说：“我们干脆玩游戏。韩国新说，怎么玩？”王宗琴说：“你、我、英雄、怕老婆。”大家都说：“好，就来你我英雄怕老婆。”韩国新当然知道这种游戏还是敲杠子，就是变相的杠子老虎鸡。 没想第一轮下来，王宗琴以二比四赢了韩国新。刘建设要给韩国新代酒，韩国新说：“今天谁也不准代，要玩就玩个高兴。” 喝了4杯酒，有点不服气，说：“要找王宗琴上诉，王宗琴敢不敢？ ”王宗琴说：“市长要上诉，小女子哪不敢？”韩国新说：“你说几下？”王宗琴说：“听市长的，市长说几下就几下。” 说完了，大家都笑了起来，韩国新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王宗琴这才知道这话有点不对劲，也忍不住以手掩面，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笑，小身子就一抖一抖的，像花枝一样乱颤了起来。 韩国新就回了头说：“别人笑是笑一个典故，你笑是为什么？” 王宗琴红了脸儿说：“你以为你们笑什么我不知道？就是笑一个妇女干部呗！说她端了酒给领导敬，边敬边 说，激动的心儿，颤抖的手，我给领导敬杯酒，领导在上我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我不知道说对了没有？”大家都说：“好聪明，大家想瞒也瞒不过去。” 韩国新今天真的很高兴，也放得开，几圈儿转下来，4个人喝了4瓶酒，都有点大了。李维成说：“韩市长，我在楼上订了房，要不，我们上去玩一阵麻将怎么样？”韩国新说：“怎么都行，听你们的安排。”王宗琴说：“那我们就上楼吧。”韩国新站起来，脚下有点不太稳了，王宗琴就忙上去扶着了他。韩国新的一只手就不知不觉地搭在了王宗琴的肩上，在半醉半醒里看了一眼她说：“你都差不多与我一样高了，你多高？”王宗琴说：“1.76米。”说着就故意与韩国新贴着身子比了一下，说：“没有市长高。”韩国新明显地感到她的嘴都快要贴到他的嘴上了，是一样的高，她却说没有我高，便觉这女人真是聪明。 大家上得楼来，感觉房子不错，有睡觉的床，也有打麻将的厅，很是舒适。韩国新因刚才与王宗琴有了身体的些许接触，下面早就有了反应，上来后就急急地上卫生间。待他出来后，房间里只王宗琴一人，独独地坐在一旁等着他。韩国新说：“他们呢？”王宗琴就站起身来，红了脸儿说：“刘主任嚷嚷着让李老板请他们去洗个桑拿，他们3人先走了。”韩国新说：“那你怎么不去？”王宗琴说：“韩市长玩笑了，那地方是你们男人的天下，不是我们去的地方。再说了，我走了，谁来陪韩市长？”韩国新就笑了说：“你是留下来陪我的？”王宗琴说：“如果韩市长不高兴，我可以打电话叫他们来，来了陪韩市长一起搓麻。”韩国新说：“没关系的，让他们洗去。”王宗琴说：“那我听韩市长的。”韩国新说：“是不是我说几下就几下？”王宗琴就笑了起来，笑完说：“你坏！”韩国新说：“我哪里坏？”王宗琴用目光勾着他说：“你就坏，让人见了一面还想见。”韩国新说：“刚才你与我比个子的时候，我们明明一样的高，你为什么说比我低？”王宗琴说，那就再比一次。”说着，便过来抱住了韩国新。韩国新说：“你说我坏，那我就彻底地坏一会。”说着，一把搂紧了王宗琴的小腰儿，两个人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第一百二十章李正强之死一 第一百二十章 李正强之死（一） “刘局长，你找我？”李正强走进田旺公安分局局长刘春放的办公室时，刘春放正在打电话，他看到李正强进来，就做了个手势，示意李正强先在沙发上坐下。李正强就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那好，就这样。你的提要求我会尽量考虑。下次局党组会议上，我会把你的要求提出的。” 刘春放讲完电话，这才从宽大的皮转椅上站起来，伸手抓起桌上的软中华走了出来。 “来支烟。”刘春放在李正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眯眯地递给李正强一根香烟。 李正强心中有些吃惊，不知道刘春放今天唱得是哪一处戏。由于性格不讨刘春放喜欢，往常刘春风见了他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今天怎么会如此亲热？事物反常即为妖，李正强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自己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刘春放分局长眼里的红人。 李正强默默的接过香烟，也不说话，摸出打火机自己点上。刘春放那边也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亲切地对李正强说道：“正强同志，转业回来也有六七年了吧？” “嗯，差三个月不到七年。”李正强摸不准刘春放的意思，闷声回答道。 “你从部队专业回来时，我还担心你不适应地方上的工作。”刘春放说道：“可是事实证明，我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完全不必要的。这六七年的工作经历完全证明，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个人品质，你都是过得硬的，完全可以胜任更高层次的工作……” 一边说着，刘春放一边亲切地看着李正强，仿佛是跟自己最信任的部下话家常一般。 李正强就更琢磨不透分局长的意思了，听刘春放的意思，难道说要提拔他不成？这怎么可能？他这个人不识时务，一直是分局领导和派出所所长冯伟才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每天都在捉摸怎么把自己拔掉，怎么会提拔自己呢？ “正强同志，局里经过慎重考虑，决定给你压一压担子。”刘春放严肃地说道：“你也知道，咱们分局横岗派出所的力量一直偏弱，前几天横岗派出所的老王又调到禹寺分局去了，局里需要派一个工作能力强的人去横岗主持大局。局领导经过研究，决定任命你为横岗派出所所长，去把横岗派出所的工作抓起来。今天我找你过来谈话就是传达一下局里的意思，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给组织上提一提。” 李正强很是吃了一惊，他只是隐约听说，分局要把他从石排派出所调走，但是却没有想到分局竟然会把他调到横岗派出所担任一把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可是一种提拔重用。可是刘春放局长为什么要把一向不讨他喜欢的自己提拔重用呢？这中间肯定有缘故。即使李正强脑子再迟钝，也能隐约猜测出一点什么。难道说这与自己最近一直在追查那个与“九二六”命案有牵扯的烂仔阿三有关吗？ “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感谢刘局对我的关怀。”李正强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所以也就装着糊涂，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我个人没有啥要求，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 “那就好，那就好。”刘春放和蔼地点了点头，目光深远地望了一会儿李正强，才有说道：“正强，你到分局来，六七年都没有好好休息了吧？” “还好，还好。”李正强说道：“最近冯所长就给我放了半个月的假，我休息的很好。” 刘春放摆了摆手，说道：“冯伟才竟是糊弄老实人，辛苦工作了六七年，放半个月够干啥？” 李正强笑着不说话。 刘春风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市局最近准备组织一批优秀公安干警到马尔代夫修养半个月，本来没有下面分局的指标的，经过我积极争取，从局里要过来一个指标。考虑到你这些年来对分局所做的贡献，局里决定把这个指标给你。” 说到这里，刘春放停顿了一下，希望从李正强脸上观察到惊喜的表情，遗憾的是，李正强一脸平静。 “局里的通知说，每个干警都可以带两名家属，费用有市局承担。”刘春放往李正强这边靠了靠，笑眯眯地说道：“正强同志，你正好可以带着老婆孩子一块去。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忙于工作，亏欠她们太多，这次正好补偿一下。等你从马尔代夫休假回来后，我亲自送你到横岗派出所就职。” 李正强这下算是彻底弄明白刘春放的意思了。就是说嘛，马路上哪里有那么大的蛤蟆满街跳？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有这样的好事掉到李正强头上呢？刘春放又是提拔他职务，又是送他全家免费去马尔代夫旅游，目的是什么？调虎离山。肯定是他这边追查那个烂仔阿三的行动被某些有心人获悉了，所以刘春放才弄这么一个糖衣炮弹，准备来俘获他，让他放弃继续追查那个烂仔阿三。如果要是以前，李正强说不定会被刘春放这么优厚的条件说动了心，但是现在情况却又是不同。因为这件事情是参谋长的妹夫赵长风书记亲自交代下来的，他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要不先不说能不能对赵书记交代，以后他哪里还有脸面再去见参谋长？所以刘春放给的条件再优厚，李正强也只能敬谢不敏了。 “刘局，您这番好意我只能心领了。”李正强遗憾地摇头说道：“只是我爱人有恐飞症，不能坐飞机。这马尔代夫恐怕去不成。” “哦？是这样啊？”刘春放微微一怔，继续说道：“那也没有关系，你可以带着孩子去嘛。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一定要带着孩子去开阔一下眼界。” “那我回去和爱人商量一下，看看她的意见。”李正强微笑着说道：“反正平时她绝对不让我带孩子，说一个大老爷们照顾不了孩子，还说孩子跟我都学坏了。” “会去好好商量一下，她应该不会不同意的。”刘春放耐心地说道：“实在不行你一个人出去放松一下也行，对不对？多好的机会。” “刘局，我尽量说服她吧。”李正强说道，“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吧，你回去吧。”刘春放有些失望，他说道：“你尽快给我答复。旅游团三天后就出发。” 起身把李正强送到门口，看着李正强的身影远去，刘春放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心中骂了一句不识抬举！如果不是这个非常时期，谁会去拉拢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李正强回到派出所，坐进自己的办公室，正琢磨这件事情，考虑该怎么应对，要不要给赵长风书记那边通个气。没有想到所长冯伟才微笑着走了进来，还把门轻轻地虚掩了。 李正强见冯伟才故作神秘的样子，心中就感觉到好笑，但是还是客客气气地请冯伟才坐下。 冯伟才就拉了一张椅子，在李正强办公桌对面坐下，笑着说道：“正强，恭喜你了！” 李正强端着茶杯吹着水面的浮茶，淡淡说道：“冯所长，有什么可恭喜的？” “哎，正强，你呀你呀。”冯伟才就笑着用手不停地虚点着李正强，仿佛两个人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矛盾，是很亲密的老朋友一般，他身子往前倾了一倾，用轻轻的声音说道：“其实，分局领导前一段时间就过来向我了解你的情况，只是当时我没有办法把这个事情告诉你。” 他说道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望着李正强。李正强笑了笑，不说什么，只是哦哦两声。 冯伟才就说道：“正强，咱俩共事这么多年，虽然也产生过矛盾，但是那都是工作上的，我个人对你不但没有任何偏见，反而还很佩服你。局里领导们当时了解的很细致，我就全面客观的介绍了你的情况。” 李正强心中暗自哂笑，脸上却一脸真诚地说道：“冯所长，说真的，在石排这些年，也是我工作最愉快的几年，这主要是和同志们，尤其是和冯所长你合得来。“ 冯伟才心中得意，没有想到李正强也这么会说话，看来不管是再有个性的人，本质上也就是一条狗，平时乱叫，是因为没有人扔给他骨头。现在分局刘局长只是随便扔了一根骨头给李正强，李正强就感恩戴德的，连说话都是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语气。 冯伟才故意谦虚了几句，又说道：“正强，你虽然要到别的地方去，但是石排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要常回来看看，千万不要忘记弟兄们。” 李正强就微笑着说道：“当然，咱们永远是兄弟。” “当然，当然。”冯伟才笑了笑，又说道：“听说分局从市局给你要了个去马尔代夫旅游的指标？” 李正强说道：“嗯，刘局长跟我说了。不过我恐怕去不了。” “为什么去不了？”冯伟才说道：“去，一定要去。多好的机会啊？正强，不是我说你，你千万不要辜负刘局的一片苦心啊！” 这话就说的有点露骨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李正强之死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李正强之死（二） 李正强笑了笑，不知可否。正不咸不淡地扯着，李正强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号码，是赵长风秘书宁之明的，就接了电话，抢先说道：“我在所里呢，有什么事情吗？” 冯伟才那边就站了起来，冲李正强扬了扬手，说道：“正强，你接电话，我还有点事。” 李正强就移开手机，冲冯伟才也扬了扬手，大声说道：“冯所长，回头再扯啊！” 等冯伟才出去，李正强才把手机放在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好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了。” 宁之明刚才听出异样来了，也不言语，这个时候才说道：“李所长，你这边有什么进展？” 李正强就面色凝重，他低声说道：“就我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我们派出所某些领导恐怕与那些人有牵扯。不过这些只是推断，必须抓到那个阿三才能证实。” 宁之明就问：“有没有阿三的消息？” 李正强说道：“我已经查到阿三有一个相好的湘南洗头妹最近刚从湘南回来，我到那边去盯着，阿三一定会去找她的。” “好的，这些情况我待会儿就汇报给赵书记。”宁之明又叮嘱道：“赵书记还让我交代你千万小心，安全第一。” “多谢赵书记关心，我会的。” 李正强挂了电话，抬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这个时候，那些洗头妹也差不多该起床了。于是就脱下警服，换上便装，开着他那辆老旧的普桑出了派出所大院。半个小时候，李正强来到了中山大道南段的一家一剪梅的发廊，推门走了进去。 一个打扮妖冶的三十多岁丽人就笑着迎了上来，说道：“哟，老板，洗头还是按摩？” 李正强摆摆手说道：“我找人！阿红是不是在这里？” 妖冶丽人脸色微微一变，笑着说道：“哎哟，我们这里好几个阿红，不知道你要找那个阿红？” “八号，孙晓红。”李正强说道：“湘南冷水滩的。” “噢，八号啊。她请假回家了，还没有回来上班呢！”妖冶丽人说道：“要不你换一下其他小妹？技术都一样的好！” 李正强往发廊里打量了几眼，不再多说，转身出门。他身影一消失在门口，那妖冶丽人立即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龙哥，请你转告阿三，有人过来找阿红。” 李正强坐回到车里，透过车窗望着一剪梅发廊的招牌：阿红没有回来？不可能，他得到的消息绝对可靠，有人亲眼见到阿红回来了。亮明警察身份冲进去检查？这里属于还封区管辖，他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怎么好进去？即使是扫黄抓嫖，他也不能跨区作业吧？再说万一孙晓红真的不在呢？那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李正强想了一想，就决定回去，找那个线人问清楚孙晓红住在那里，然后直接去出租屋守候。 开着车往回走，李正强的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他一看，一个非常陌生的号码，并不想接，又想了一想，还是接通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 “李正强吗？” “我是李正强，你是哪位？”李正强心中略过一丝警觉。 “你别管我是谁！”电话里那个声音说道：“我是给你传一句话，好好的去横岗当你的所长，不要多管闲事！” “我不管谁指示你打这个电话的，我只想请你转告你身后的那个人，这一套不管用，我李正强不怕威胁！”李正强严厉地说道：“等着你们这些人渣的必将是法律制裁！” “不怕？”电话那段哈哈大笑起来，“李正强，听说你有个很可爱的儿子，在田旺一小读书吧？那可是祖国的花骨朵，你可要看好了，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说完啪地一声，那边挂断了电话。 李正强心中一惊，他对个人的安危不在意，但是总不能不在乎儿子的安全。电话里那家伙既然知道他儿子在田旺一小上学，说明已经完全掌握了他儿子的信息，如果要对他儿子下手的话，那岂不是…… 想到这里，李正强一身冷汗，他立即看着刚才的电话号码回拨了过去，对方却已经关机。他心中又是一惊，立即拨打了妻子的电话：“雅菲，接到强强了吗？” “接到了，已经到家了，我们正等着你回来吃饭呢！”妻子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 “好好，我马上回来！”李正强舒了一口气，他说道：“你们就在家等我，千万不要出来啊！” 挂了电话，李正强飞快地往家开去，等回到家，看到妻子和孩子都安然无恙，一颗心才彻底放到肚子里。 妻子见他脸色有点发白，就问道：“正强，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正强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车里冷气效果太好，我喝一碗汤就好。” 吃完饭，在家休息一会儿，李正强亲自开车把强强送去学校，强强见爸爸难得肯开车送他去上学，开心的要命。到了学校门口，李正强牵着强强下车，对强强交代道：“放学后就在学校等爸爸，爸爸接你回家。如果爸爸没有过来，你就在学校里等着，千万自己跑出来。” “嗯，爸爸，我知道了！”强强点了点头，背着大大的书包，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学校。 李正强坐回到车里，心中天人交战。怎么办？作为警察，绝对不能向恶势力低头，只是他这次面对的恶势力太强大的。他可以不考虑自己，但是不能不为老婆孩子的安全考虑。想了一想，他还是决定去向赵书记说清楚，把自己已经掌握的线索交给赵书记，剩下的事情，就请赵书记想办法去调查了。说起来虽然对不起赵书记，可是他一个小警察，又能有什么办法？ 下了决心，李正强就开车准备去市委市政府行政大楼，当面向赵书记说清楚。他刚打着火，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是那个给他当线人的老嫖客的电话：“李所长，我刚才又看到阿红了。” “什么，你又看到阿红了？她在什么地方？”李正强顿时精神一震。 “她就在还封区弼塘北便村出租屋。”线人说道，“具体地址是北便村二百八十三号，他就住在里面六楼，我去过一次。” “好！你小子这次立了大功了。我马上就过去。”李正强调转方向盘，向还封区开去。此时他心中充满了兴奋，只要找到阿红，肯定能找出阿三的下落！ 二十多分钟后，李正强来到北便村，这是一片建筑杂乱无章的城中村，握手楼接吻楼比比皆是，把天空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李正强把车停在村口的停车场，问清楚了二百八十三号怎么走，就迈步走了过去，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辆大功率摩托车若即若离地跟着他，上面坐着两个黑衣人，带着头盔，把自己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等看着他确实要往二百八十三号走去的时候，前面的摩托车手冲后面那个人嘀咕了一句，后面的人就伸手从一副下面抽出一根木棒。然后摩托车手猛地一加油门，摩托车轰鸣着追了过来。李正强听着身后传来巨大的摩托车轰鸣声，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气快速而恐怖的逼近了他，他说了一声不好，刚要回头，一根巨大的木棒就挥舞过来，正砸在李正强脑袋侧面。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摩托车的巨大冲击力加上木棒的力量，李正强整个身子被带动起来，如同在空中飘了一米多远，然后像一只麻袋一样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整个过程中，摩托车没有做丝毫减速，他们挥舞出一棒之后，就迅速逃离现场，转瞬间已经无影无踪。 远处的人看到这一幕，本来以为是飞车党抢劫，在南江市，飞车抢劫屡见不鲜，市民们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等看到李正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才知道有点不对，于是就有人就赶快打电话报警。 十多分钟后，警察赶到了现场，一摸李正强，还有非常微弱的心跳，立即通知120急救车把李正强送到了医院抢救。他们从李正强的警官证中知道李正强原来是田旺区石排派出所的副所长，就立即打电话通知了冯伟才。 冯伟才听了之后一副很震惊的样子，连连问警察李正强的情况，当听他说李正强还有心跳，正在抢救时，就做出连说好好好，说让医生无论如何要把李正强抢救过来。他这边就通知李正强的家属。自己也会立刻赶到。 放下电话，冯伟才心中就骂，陈玉龙真是个杂碎，找的什么狗屁杀手，手法这么业余，一旦李正强被抢救过来，这事情可就大发了。他一边让人通知李正强的妻子，一边坐上他那辆大切诺基，往医院赶去。到了医院，他快步来到手术室，看到两个警察正蹲在手术室外面抽烟，他心中说道是了，李正强肯定就在里面抢救。 第一百二十二章方天雷的手段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方天雷的手段 “谁是张队长？”冯伟才迎了上去。 那个三十多岁的警察就站了起来，看着冯伟才：“我就是。你是？” “我是石排派出所的冯伟才，李正强的领导。”冯伟才和张队长握了握手，又看了看手术室，问道：“情况怎么样？” 张队长摇了摇头，说：“还不清楚。” 正说着，几个医生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冯伟才立即迎了上去：“大夫，人救过来了吗？” 为首的医生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送来太晚了，我们也无能为力！” 冯伟才一脸悲痛，含着热泪抓住医生的手说道：“怎么，怎么会这样！大夫，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冯伟才手中挣脱出来，转身离去。 张队长拉着冯伟才安慰道：“冯所长，谁也不想这样。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冯伟才声音就有点哽咽，说道：“张队长，你不知道，正强同志已经接到调令，要到横岗派出所任所长，我们所里正准备这一两天就安排一个欢送宴会呢，谁知道就……” 张队长拍了拍冯伟才的肩膀，表示理解。 冯伟才背过身来，掏出纸巾偷偷沾了沾眼角，再转过身来已经一脸刚毅：“张队长，是谁杀害了李正强同志，你们可有什么线索？” 张队长有些抱歉的摇了摇头：“目前的线索来看，只知道是一辆无牌照的大功率摩托车，车上一共有两个人，其他线索都没有了。据目击者说，当时李所长手里也有提任何东西，看来这不是一场普通的飞车抢夺案件……” 冯伟才认真听着，心中越来越镇定，就凭这一点线索想追查出来绝对不容易，更何况上面还有范政委坐镇，最后肯定不了了之。只是可怜还封区这些警察同事要背个黑锅了，一个派出所所长在他们辖区被杀，还破不了案，分局领导肯定少不了挨批，说不定还要被问责。但是这些只是做一做样子，风波过后，范政委肯定会在别的地方给他们补偿回来。 “无法无天！”赵长风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桌面上的茶杯被镇得跳了几跳，茶杯盖更是被震得滚落下来摔在地上滚落了好远。 宁之明也不敢说话，只是悄悄地把茶杯盖捡起来，用开水冲洗了一下，重新盖在茶杯上。 赵长风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转身对宁之明说道：“你给我打通房兴盛的电话。” 宁之明连忙翻出保密电话本，拨通了房兴盛的电话，轻声说道：“房局长，赵书记找您……” 话还没有说完，赵长风劈手从宁之明手中夺过来电话，说道：“房兴盛，你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赵书记，我正在开……好吧，我这就过去。”房兴盛听赵长风语气不对，立刻中止了会议，往赵长风办公室赶了过来。 八一宾馆。方天雷面色平静地站在那里，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够看出他眼神深处那一抹悲哀。 李正强去了，就这样去了。他当初把李正强介绍给赵长风，就是希望赵长风能够稍微提携一下他这位混得不怎么得意的老部下，但是到了最后，正是他这分好意让李正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群王八羔子，动到老子部下的头上来了。不让你们付出代价，老子以后就不姓方！”方天雷心中恶狠狠地想到。 “警卫员！”方天雷喊道。 “到！”一个年轻的警卫员跑步进来，在方天雷面前立正敬礼，大声说道：“参谋长，请指示！” “你立即通知特种连王连长，让他带五个人过来！” “是！”警卫员又敬了一个礼，转身出去。 方天雷望着警卫员的远去的背影，眼里有一簇火苗在跳动。他已经下决心，用自己的力量把李正强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为李正强报仇。至于目标，方天雷就定在石排派出所那个叫冯伟才的王八蛋所长身上。因为李正强曾对他说过自己的怀疑，派出所那个所长冯伟才和“九二六”命案可能有牵连，因为有不少人见过冯伟才和玉江房地产公司的副总陈玉龙在娱乐场所一起出入。三个小时后，在沿海某演习基地的特种连王连长带着五个特种兵赶了过来。 方天雷看着面前这六个站的比标枪还笔直的特种兵，目光扫视了两遍，忽然间大声问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过来吗？” “不知道！”王连长六个人摇头回答。 “那我现在告诉你们！”方天雷脸色铁青，说道：“就在昨天，我的一个老部下，你们的一个老大哥， 被卑鄙的小人陷害，在街头遇袭而死。我现在让你们去为他报仇！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 “有！”王连长带头大声回答道。 “好！不亏是我方天雷带出的兵，有种！”方天雷脸色稍霁，“你们过来，我现在把任务给你们详细交代一下。” 王连长就领着五个部下靠拢在方天雷面前，方天雷就低声地把任务给他们讲述一遍，最后问道：“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 王连长说道：“参谋长，我们整天就是训练到战场上抓舌头，干这种事情还不是小菜一碟？你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好，那你们去吧，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方天雷拍了拍王连长的肩膀，把他们送到房间门口。他这次派出最精锐的特种兵，看看是对方的无赖手段厉害，还是他的特种兵厉害！ 第一百二十三章劫财不劫命 第一百二十三章 劫财不劫命 王连长领了任务之后，和手下五个特种兵都换上了便服，然后两个人一组，分成三组，全天候二十四个小时对冯伟才进行跟踪监控。对经过特种作战训练的特种兵来说，跟踪监视一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更何况冯伟才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在南江市对他这个派出所所长展开跟踪监视活动。 经过三天连续的监控，王连长他们很快就掌握了冯伟才的活动规律，他们发现，冯伟才的家虽然在田旺区的警官公寓，但是三天内只有一天在家里睡觉，其余两天，冯伟才都会换上便服，开着车到南江大学校园内，从三号女生寝室里接出一位漂亮的女学生，然后开车到银沙湾海边一栋小别墅内共度良宵。 “参谋长说的不错，这个冯伟才果然是有鬼！”王连长躲在一辆灰色的捷达里，目送冯伟才的黑色宝马开进南江校园，“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单凭工资哪里开得起宝马、养得起大学生二奶、买得起海边的别墅？” “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鸟！”副驾驶座位上的特种队员说道：“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动手？”自从换上便装之后，队员之间的称呼立刻就变了，王连长从连长变成了老大，其余五个特种队员依次被称为老二老三乃至老六。 王连长点了点头，说道：“盯了三天了，该收网了！你通知老二他们到银沙湾那边等候，今天晚上，我们就对目标展开行动！” “是！”老六兴奋地说道，他立即拨打了老二的电话，用暗语说道：“老大说了，今天晚上出海夜钓，让你们提前到银沙湾去准备。” 在南江大学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冯伟才那辆黑色的宝马终于出现了，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见冯伟才戴着一副大大的黑墨镜，一边开车，一边跟副驾驶上的女生调笑。女生不时做害羞状，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一对狗男女！”王连长骂道。 “两个贱骨头！”老六立刻在后面补了一句。 冯伟才出了南江大学之后，掉头往左，驶入了快车道，往南开去。王连长开着捷达在后面不紧不慢地坠上。他知道，按照惯例，冯伟才这老东西肯定会带着那个女学生去购物、吃饭，然后才会回到银沙湾别墅去。 果然，冯伟才把车开到了中信城市广场停车场，下了车，那个女学生立即伸手挽住冯伟才的胳膊，两个人亲密的走进了中信城市广场，从西武百货逛到吉之岛，等最后从吉之岛出来，冯伟才手中已经提满了大袋小袋。 购物完毕，两个人并没有离开中信城市广场，而是去了里面的王子厨房，甜甜蜜蜜的吃饭，把老六气得一个劲儿的直骂。王连长倒是不急不躁，悠哉游哉地等着。 冯伟才和女学生这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等吃完饭，两个人才又大包小包，恩恩爱爱地走回停车场，取了车，开了出来。 王连长在后面远远地坠着，他出色的驾驶技术，可以保证他在滚滚车流里不会跟丢冯伟才，也不会因为距离太近被冯伟才发现。 一个小时候，王连长跟着冯伟才来到了银沙湾，远远地看着冯伟才的黑色宝马开进了那栋别墅中。 别墅里情况王连长已经基本上摸清楚了，主体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洋楼，还带有地下室。院子前面是一个小花园，花园旁边小停车场，面积足够停五六辆小车。院子的周围是一圈高高的铁栅栏，被安装有保安公司提供的目前市面上最先进的防盗报警系统，安全措施做得非常到位。当然，这也只是对一般人来说，对王连长这种特种兵来说，这种防盗报警系统就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王连长的灰色捷达远远地停在阴影里，不一会儿，一辆深蓝色的桑塔纳2000开了过来，停在捷达的旁边，老二从里面跳了出来，钻进了捷达车内。 “老大，一切正常。院子里的防盗报警系统已经做了手脚，到时候只要一按按钮，就全部失效。”老二汇报到。 王连长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在这里等候，凌晨三点动手！” 冯伟才领着女学生进了别墅之后，立刻迫不及待地抱住女学生亲吻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唯有身体语言才能更准确更淋漓尽致地表达这一对雌雄动物的生理需求。两个人的衣服就在各自纠缠中纷飞起来，如果外边的老六看到这一幕，就会明白，为什么冯伟才会经常领着这个女学生买衣服了。 粗重的喘息声和诱人的呻吟声就在回荡了起来，两个人就在客厅的地板上开始了这次交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小女生的催促下，冯伟才才懒洋洋地从小女生身上起来，和小女生一起到卫生间去冲洗鸳鸯浴。到底是年纪大了，体力经不起消耗，冯伟才觉得浑身疲倦，匆匆忙忙的冲了一个澡，昏昏欲睡地让女学生把他擦干身子，扶着他到了卧室的床上，冯伟才身子刚挨着床，就打起了呼噜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冯伟才从一阵剧痛中醒了过来，他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一直大脚就踩在他脸上，旁边还有一把闪闪发光的匕首…… 一个声音低声喝道：“给我老实点，哥几个是来求财，不是想伤人性命！” 第一百二十四章保险柜 第一百二十四章 保险柜 冯伟才心中一惊，立刻明白，自己碰到劫匪了。他的目光越过踩在脸上那只硕大的劣质旅游鞋边缘往外看，目光所及之处，看到四个带着丝袜头套的黑衣人，除了踩着自己的这一个外，另外还有三个，其中一个劫匪抓住自己那个只穿了睡衣的小情人的头发把她按在墙上，一把闪亮的匕首就架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小情人惊恐万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却不敢发出意思一声。另外两个黑衣人正在卧室内翻箱倒柜，显然是在寻找钱物。这种处境下，纵使冯伟才是个派出所所长，他能够做的也就是保命第一。 “兄弟，兄弟，只要你们不伤害我俩，钱你们随便拿，都是你们的！”冯伟才强忍着脸上的疼痛说道。 “你给我闭嘴！”一只大脚踩在冯伟才脸上的黑衣人正是王连长，他和部下一直在外面等到凌晨三点，然后才留着老五、老六两个人在外面望风，他和老二、老三、老四几个人戴上黑手套，头上罩着丝袜，悄悄地潜进了冯伟才的别墅。他见冯伟才开口，就厉声喝道：“大爷没有问你话，你少给大爷开口，否则的话，别怪大爷让你见血了！” 冯伟才是派出所所长，整天和亡命之徒打交道，经验丰富的很，他一下子听出这话中传来的狠劲，他不敢再多说话，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这时老三抓起了冯伟才放在沙发上的衣物一阵翻腾，翻出了冯伟才的钱包、警官证。他对王连长说道：“老大，不好，这老东西是个警察，你看，这是他的警官证！”说着故意把警官证递给王连长面前。 王连长接过来仔细看了两眼，说道：“哟，还是个派出所所长呢！这下事情大法了。”他对老三说道：“去找两根绳子过来，给我把这两个狗男女捆起来！” 老三应了一声，在房间内寻找了两根绳子出来，把冯伟才和那个女学生捆的结结实实的。 王连长往沙发上一坐，用带着黑手套手从皮夹里翻出一叠钱，熟练地数着，末了把皮夹往地上一摔，说道：“咱们弟兄们花这么大工夫，才弄出这三五千块钱。”他扭头问老三、老四道：“你们还有什么收获？” 老三老四抱着一堆东西过来，有现金、首饰、手表、手机等等。这些东西有点是从房间内找出来的，有的是从女学生的坤包里翻出来的，有的干脆是从女学生和冯伟才身上抢拽下来的。 “老大，就这么多东西了。”老三老四把东西往王连长面前一堆。 王连长扫了一眼，叫骂道：“操，就这么点东西，够干什么用？先装起来！” 老三立即拿过来一只塑胶袋，把这一堆东西全部装起来。 冯伟才一阵心疼，现金就不说了，那些首饰、还有那只江诗丹顿的名表，加起来值二三十万呢！就这样被几个小蟊贼给抢走了。 王连长又指了指冯伟才，对老四说道：“把老东西给我拖过来！” 老四立即提着冯伟才，跟拖死狗一样把冯伟才拽到王连长面前。 王连长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冯伟才，心中一阵厌恶，如果不是参谋长说要讲究方式方法，他恨不能一脚把眼前这个老东西给踹死！老连长李正强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从参谋长口中听到过老连长的不少事迹，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九八年上江堤抗洪水的时候，一个垸堤忽然崩溃，参谋长落入洪水之中，是老连长跳入洪水，拼死拼活的把参谋长救了上来。而在救参谋长的过程中，老连长的腰被洪水中的乱木撞了一下，落下了毛病，抗洪救灾不久，老连长就申请转业，虽然理由是母亲需要他回去照顾，但是大家都知道，老连长是因为腰部受伤，不能继续执行特种任务，才申请转业的。参谋长每当提起这件事情时，就唏嘘不已，说自己欠李正强一条命……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老连长没有死在抗洪前线、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小混混的谋杀中，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参谋长说，老连长的死很可能与眼前这个叫冯伟才的老东西有关…… “跟我跪下！在大爷面前充什么英雄！”王连长吼道。 冯伟才还在犹豫，老四一脚就踹在他膝窝上，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一阵剧痛传来，冯伟才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嘴里呜咽着：“兄弟，兄弟，求求你们，别这样好不好？有话好好说！” “啪！”王连长反手一个耳光抽在冯伟才肥脸上，“大爷没有问你话，不许开口！” 冯伟才脸上出现五个红肿的手指印，他乖乖的闭上了嘴巴，眼睛恐惧地望着王连长。他平时整治犯罪嫌疑人时虽然耀武扬威，看着不可一世，今天位置倒了过来，落到了别人手里，他才明白，自己不过也跟小小的蝼蚁一样，生命随时都可能被眼前这帮穷凶极恶的歹徒拿去。 “对嘛，这才好嘛！”王连长把二郎腿一翘，用脚尖轻轻地托起了冯伟才的下巴：“大爷前面说了，我们是劫财不伤命，要想保命呢，就得把钱财交出来……” 说着王连长隐藏在尼龙丝袜后的眼睛眯了一眯，问道：“明白吗？” “是，明白，我明白！”冯伟才这时候哪里还敢有什么骨气，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啪！”王连长抬手又一个大嘴巴，“明白还不把钱财都给大爷交出来！” “兄弟，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冯伟才吐出一口血沫，哭丧着脸说道：“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你们搜走了，我一点都没有隐瞒。” “找打是不是？”王连长冷笑着说道：“堂堂的派出所所长，又买别墅，又养二奶，就这么一点钱，谁相信？老东西你可要考虑清楚，究竟是要财还是要命！” 冯伟才嘴唇蠕动了一下，可怜巴巴地说道：“兄弟，我们钱包里还有几张银行卡，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万，我告诉你们密码，你们去取出来……” “狗屁！”王连长冷笑一声，说道：“银行都有摄像头监控，自动取款机也都装有摄像头，我们去取钱，不是找死吗？知道你是派出所所长，心眼多，可是大爷几个也不是吃素的。大爷再问你一句，你究竟要财还是要命？大爷就不相信，你这别墅里就没有个藏钱的地方！” “没有，大爷啊，真没有，如果有我能不告诉你们吗？”冯伟才跪在地上，头邦邦邦地往地板上磕着，“能给你们的我都给你们了，求求你们放我俩一条生路吧！” 王连长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手套上的灰尘，冷冷地对老四说道：“把两个狗男女都给我干了，我们撤！” “对，少跟这老东西废什么话！”老四硬了一声，狞笑着提着匕首，抓了一块毛巾往冯伟才这边走了过来。 老二那边也狞笑着把女学生按在床头柜上，冷笑着说：“小丫头，不是大爷们要你的命，实在是那个老东西不开眼。下辈子你多长个心眼，看准人了再去给人家当二奶！”说着手中的匕首就高高举了起来…… “不要啊！”女学生尖声叫道：“我不想死啊！冯伟才，你个老东西，书房里那个秘密保险柜，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不告诉他们？” 老二的手就停在半空中，扭头看着王连长。 “噢，原来还有个秘密保险柜啊！我说嘛！”王连长上前一把揪起冯伟才，挥拳狠狠地打在他肋骨下面。他下手极有分寸，即能够让冯伟才痛不欲生，又不会留下太多的伤害！ “啊！”冯伟才杀猪般的刚嚎叫一声，老四手中的毛巾已经把他嘴巴堵上了，冯伟才脸上苍白，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拼命地摇着自己的头。一直等过了五六分钟之后，肋下那股翻江倒海的疼痛才停止下来。老四这个时候才把拿着毛巾的手移开。 冯伟才大声喘着气，过了很久，才有气无力地对王连长说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过都告诉你们还不行，在书房的正面的壁画后面，藏着一个暗门，暗门打开之后，里面是个保险箱，密码是……” 王连长记下密码，冷笑着说道：“狗日的东西，自找不痛快，早说出来，怎么会受这份罪？”他又扫了一眼密码，说道：“老东西，这密码没有问题吧？” “没有，绝对没有，千真万确！你们可以去试一试！”冯伟才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了额头上。 “如果敢搞鬼，我保证会让你后悔你妈把你生到这个世上！”王连长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对老二老三说道：“你俩看好这两个狗男女。”然后挥手对老四说道：“走，咱们去看看那个保险柜！” 第一百二十五章DV带 第一百二十五章 dv带 老四拿着冯伟才警用皮夹上的一串钥匙，举起其中一个在冯伟才面前晃动了一下，问道：“这把是不是就是那个保险柜的钥匙？” 冯伟才看了一眼，连声说：“是，就是这一把。” “希望你说的是老实话！”老四狠狠地踹了冯伟才一脚，这才跟着王连长出去。 两个人来到书房，一进门，就见书房的正墙是挂着一副徐悲鸿油画《八骏图》的复制品。王连长做了一个手势，老四立刻搬了一张椅子过来，站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八骏图》周围，这才伸手把《八骏图》摘了下来，油画后面，是一道非常不起眼的暗门，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很容易和周围的墙壁混为一体。 老四又观察了一阵，用手轻轻在暗门上一按，“啪”地一声，暗门向外弹开，一个精致的保险柜就隐藏在暗门之后的空间里。 老四又爬在那里上下左右的仔细观察一下，确定没有什么暗线于保险柜连接，这才把刚才钥匙塞进保险柜的锁孔里，接着在保险柜的按钮上输入了复杂的十六位密码，只听保险柜发出一声“滴”清脆的电子音，这才慢慢的扭动钥匙。只听保险柜门传来“喀嗒”一声轻响，老四一拉保险柜上的把手，保险柜门就被打开了。 “这里东西还真不少！”老四叫了一声，扭身冲王连长招了招手。王连长也搬来一把椅子，站上去往里看，只见保险柜分为三层。上面一层塞满了钞票，有美金有人民币还有港币。其中人民币有六捆，每捆十万元，封的好好的，银行的封条都原封不动。港币都是千元面值，俗称黄牛，用皮筋扎着，一共有三叠，应该是三十万元，美金都是百元面值，零散着放在里面，王连长点了一下，三万八千元。 单单是保险柜上层这些先进，加起来折合人民币就超过了一百万，虽然王连长和老四心理上都有所准备，但是看到这么巨额的现金时，不由得还吃了一惊。 “老大，怎么办？都带走？”老四有点傻眼了。 “等一下先拍照，然后再带走！”王连长说道。 保险柜的中间，不是现金，却是一些贵重物品：五根金灿灿的金条、两枚硕大的钻戒、还有三块价值不菲的名表。在这些东西下面，还有几张存单。老四拿出来递给王连长，王连长翻阅了一下，存单上是用不同的人名存款，几张存单的金额加起来竟然有三百多万。 “这个老狗，还真能贪！”王连长冷笑一声。 保险柜的最下层，是一个抽屉。王连长抽了一下，没有拉开。王连长心香，这上面两层就有几百万，下面这个锁的紧紧的抽屉一定装着更值钱的东西。他给老四做了个手势，让老四打开。 老四拿着手里的一串钥匙看了看，摇了摇头，说：“抽屉钥匙不在这里！”他也懒得在回去问冯伟才要抽屉的钥匙，直接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物件。这是一束由长短不一的钢丝组成的小玩意儿，顶端往外微微张开，像是一朵美丽的小花瓣。 老四把这个小玩意儿往抽屉的钥匙孔里一插，来回扭动了几下，锁马上就打开了。拉开抽屉，里面的物品却出乎两个人的意料，只是一台普通的dv摄影机。 “奇怪，这台dv摄影机非常普通，新的也就五六千块，比起上面的东西价值差太远了，冯伟才为什么会郑重其事的把它当在保险柜里，还锁在抽屉里呢？”王连长心中想着，拿着那dv机摆弄着。只见dv机外表有几处明显的破损的地方，显然是经过一些磕碰。在看抽屉的里面，还放着一盘dv带。 王连长感觉这里面肯定有一些不寻常。他说道：“老四，把这个dv摄影机和dv带拿走，我们回去好好看。其余东西你都用dv拍摄下来，把存单给他留下，其他东西我们全部带走！” “是！”老四应了一声，从腰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数码相机，把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拍了照，重点是那几张存单，上面的帐户名称、帐号还有存款余额，都拍摄的清清楚楚。 搞完这些，老四才拿出一个黑旅行袋，把保险柜里的东西一股脑的都装了进去，把几张存单却放回了原位。做完这之后，老四才把保险柜锁上。他又想了一下，又拿出另外一个小玩意，塞进锁空里，一阵扭动之后，然后按动上面一个按钮，只听“噗”的一声，保险柜里冒出一股青烟，还有一股轻微的胶皮烧焦的味道。 “嘿嘿，老大，我把保险柜的机械开锁装置和电子开锁装置都破坏了。”老四笑着说道：“冯伟才狗日的即使把保险柜厂家的人请过来，也别想轻易打开这个保险柜。” 王连长点了点头，和老四一起回到卧室，把冯伟才那串钥匙随手扔在地上，对老二老三说道：“得手了，咱们走！“ 老二就看了一眼冯伟才和那个女学生，说道：“老大，这两个人呢？” 王连长就意味深长地看了老二一眼，说道：“看在钱的面子上，就饶他们一命吧！把他们两个都弄到卫生间，捆在水管上！” 老二心领神会，上前拖着冯伟才说道：“你狗日的今天走运，我们老大心情好，你这条狗命算是留下了！” 老三那边也拖着女学生，两个人把冯伟才和女学生拖到卫生间，用绳子把两个人捆到了卫生间的水管上，然后用毛巾把两个人的嘴巴塞住。临走之前，老二用手拍了拍冯伟才的脸，说道：“大警察，我们可没有要你们的命。至于能不能有人过来救你们，就看你们的运气了。如果硬是没有人过来，把你们俩饿死在这里，到阎王爷那里，不要告状啊！” 冯伟才扭动着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充满了哀求。老二老三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几个人从别墅溜出来，回到车上，王连长说道：“走，我们先回去看看dv带里有些什么内容，总感觉这里有些古怪！” 第一百二十六章证据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证据 两辆车在路上兜了几个圈，确定没有人在后面跟踪之后，才一路向西，从后门驶入了八一宾馆。 回到房间之后，老四立即把dv带装进dv摄像机里，然后打开军用笔记本电脑，连上数据线，dv带的影像立即播放了出来。王连长几个人都趴在笔记本电脑前，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影像： 这dv带看样子应该是从远方偷拍的，画面黑不溜秋的，中间还抖动了两次，对话的声音也有些飘，不过画面中的人的模样基本上能看清楚，对话的内容也能听出个大概。 首先出现在画面里的，是十几台黄色的铲车和挖掘机，这些大家伙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排气管里冒出一股股黑烟，但是却没有往前移动，因为在它们前面，手挽着手站着数百个村民，他们高声喊着“包围家园，反对强拆”之类的口号，面对着轰鸣的铲车和挖掘机，毫不退缩。 镜头不停的移动，捕捉着画面，忽然间，镜头停住了，这次出现在镜头内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长得人高马大的，一脸彪悍相，他正在指手画脚地训斥着跟前一个三十多岁的络腮胡男子，虽然距离很远，声音也有些小，但是王连长几个人还是听得很清晰，这个男青年在骂：“妈了个巴子！老子养活你们这么多人干什么用的？那群垃圾不让开，你们上去给我打啊！打死一个人不就是赔二十来万吗？老子陪得起！你们给我往上冲，有什么事情，老子给你们担着！” “陈总，你别生气！我这就指挥弟兄们上！谁敢挡路，就干掉谁！”络腮胡子应了一声，转身杀气腾腾地向旁边走去。 就在旁边，挨着马路，一溜停着七八辆大巴车，这个络腮胡子到大巴车跟前，喊了一声：“弟兄们，操家伙，给我上！” 话音未落，大巴车里就冲下来无数黑衣人，头戴安全帽，胳膊上缠着白毛巾，每个人手中一根铁棍，顺着络腮胡的手臂方向杀气腾腾地往挡在铲车前面的村民那边冲去。 接下来的画面就惨不忍睹，这群黑衣暴徒冲到村民跟前之后，二话不说，抡起铁棍就砸向手无寸铁的村民。血肉横飞中，惨叫声、呼救声不绝于耳！ 画面也剧烈抖动起来，还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显然是拍摄者也被这场面吓坏了，那粗重的呼吸声应该就是拍摄者发出来的。 络腮胡子也杀气腾腾，拎了一根铁棒冲了上去，一个瘦弱的中年村民正好逃到他面前，络腮胡子手中铁棒就狠狠地砸在这个中年村民的太阳穴上，这个可怜的村民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一下，身子就像是一个麻袋一样，重重地栽倒在地上，手脚一阵抽搐，眼见是不活了…… 忽然间，画面中传来一个声音：“你是干什么的？谁让你在这里拍摄的？” 紧接着镜头一暗，画面噶然而止！ 几个人面面相觑，停顿了有半秒钟，王连长才说道：“这一定是九月二十六日强拆石排村的录像，没有想到冯伟才手中竟然有这种东西！走，去找参谋长去！” “穷凶极恶！这帮歹徒简直没有人性！”赵长风脸色铁青地看完录像，他对方天雷说道：“不错，应该就是这盘带子，那个中年村民正是石排村的两个死者之一。当时有个记者碰巧在现场，偷拍了一些画面，可是后面摄像机被一个警察收走了，事后再也找不到这个警察，没有想到这盘带子还在，竟然保存在冯伟才手里。” “是啊，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冯伟才竟然没有销毁这盘带子。”方天雷点头说道，“事情很清楚了，看来当初正强怀疑的没有错，冯伟才确实和玉江房地产公司以及这些歹徒有瓜葛。” 说到这里，方天雷眼中满是怒火，“这么看来，正强的死冯伟才这个混蛋肯定逃不脱干系！” “嗯，冯伟才至少是个知情人！”赵长风点了点头，“我们现在掌握了证据，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了，我一定要为李所长报仇！” “对，报仇！这群混蛋一个都别想跑！”方天雷也冷静下来，他说道：“王连长，你去把录像刻录下来，然后把dv带交给我。” 王连长答应一声，拿出dv带，又指了指着黑色旅行包，问方天雷道：“参谋长，这些现金、还有金条钻戒手表，该怎么处理？” 方天雷拉开旅行包看了一下，骂道：“我让你去找线索，你把这些东西都拿过来干嘛？” “参谋长，为了不引起冯伟才的怀疑，我们只有假扮劫匪。如果不把这些东西带过来，冯伟才会相信我们是劫匪吗？”王连长苦着脸说道。 “长风，这些东西就交给你来处理吧！”方天雷说道。 “这事还真是麻烦啊！”赵长风看着提包里的巨额现金和还有金光闪闪的金条、硕大的钻戒，还有几块奥贵的名表，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两百万了。该怎么处理，还真是棘手。 他寻思了一下，无奈地说道：“看来只有这样了。人民币呢，直接捐给希望工程基金会。这些美金港币还有贵重物品，就要想办法到香江那边处理，换成人民币，然后再捐给希望工程。捐款收据一定要保存好，将来万一有个什么问题，也好说的清楚。” “这倒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方天雷想了一下，觉得只有采取赵长风这个办法，否则这么巨额的资金，还真不好处理呢。他对王连长说道：“这件事情也交给你办了！有问题吗？” “参谋长，保证完成任务！”王连长答应一声，把黑色旅行包也提在手里。 王连长走后，方天雷看着赵长风：“长风，证据到手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调虎离山 第一百二十七章 调虎离山 此时的石排村已经是一片萧条的景象。 九二六强拆事件发生之后，村里几个发动村民到市行政大楼去“散步”的活跃分子陆续被田旺公安分局以赌博嫖娼等各种名义送进南山劳教所劳教。这件事在相当程度上震慑了村民，动摇了他们继续反对拆迁的决心。 紧接着，田旺区又下了通知，给了那些在石排村里有亲属的公职人员一个星期的时间，让他们去做亲属的工作，让亲属在拆迁协议上签字，并在一周内搬出石排村，否则，一律开除公职。 与此同时，玉江房地产公司又偷偷地展开了一对一的上门服务，对于这些公职人员许诺说，只要他们的亲属能先行搬迁的话，每提前一天就可以给予百分之零点六的浮动补偿。 一边是大棒，一边是胡萝卜。这些在政府机关工作的公职人员无奈之下，只好展开了浑身解数，去说服亲属。 面对这样的局面，这些公职人员的亲属还能怎么选择？硬抗？且不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属丢掉公职，就是自己来说，那劳教所也是前车之鉴啊。如果提前搬迁，每天还能多拿到百分之零点六的浮动补偿。那还犹豫什么，搬吧，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于是这些有亲属在政府机关担任公职的石排村村民，包括石排村委会的干部，都一家接着一家的往外搬。 不管闹事也好，搬迁也好，什么事情都怕有个领头的。华夏国的人受了几千年孔孟中庸之道的教育，有着浓重的从众心理，见这些国家干部的家属，包括村干部都抗不住开始搬迁，他们这些无根无底的平民百姓就跟不用说了。而且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提前搬迁一天，将会得到百分之零点六的浮动补偿的消息也穿了出来，虽然只是口头上说一说，并没有什么文字依据，但是很多村民还是相信如果能早搬家，这一天百分之零点六的浮动补偿也会拿到手，于是就加入了搬迁队伍。一时间石排村里就去了二分之一多的村民。 一个星期的期限到了之后，石排村里的水电供应就开始出问题了，头两天要不是停水，要不是停电，从第三天开始，水电完全停了下来。村民们打电话保修，自来水公司和电业局却告诉他们，上面的领导下了指示，为了保证石排村拆迁工作顺利进行，从即日起，停止对石排村供水供电。 南江市地处祖国南陲，气候炎热，虽然已经到十二月份，但是气温经常维持在二三十度，没有水电供应，让石排村的村民怎么能生活下去？尤其是南江人有冲凉的习惯，一天不冲凉，简直欲生欲死的。即使这个能忍受，吃饭也可以叫外卖进来，但是总要上洗手间吧？大便小便后没有水冲洗，卫生间臭烘烘的，让人怎么忍受？ 很快，村里又搬走了一大批人，这时候，留在石排村的人不到三十户人家。这些人家是典型的死硬分子，他们下定了决心，如果开发商不能给予他们合理的补偿，他们就是不搬。玉江房地产公司后台再硬，总不能把他们这些人全部送去劳改吧？ 为了防止玉江房地产公司重演九二六强拆的那一幕，留下来这二十多户强硬分子都做好了准备，什么煤气罐汽油瓶木棍铁棒都准备好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轮番值班，一旦发现有动静，立刻拿起武器，准备玉石俱焚。 对于这个情况，玉江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陈玉莲当然清楚，前面出了一次人命，杨一斌想办法压下来了，这次如果再出人命，即使杨一斌是南江市长，恐怕也不好再压了吧？但是拆迁工程总不能一直就这样拖着，既然不能强攻，那只有智取了，陈玉莲能够被杨一斌放到玉江房地产公司充当白手套，当然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最后想出了一个釜底抽薪的主意…… 田旺区政府拆迁办主任办公室，玉江房地产公司副总陈玉龙靠在沙发上，大模大样地翘着二郎腿，在拨打着手机：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操，冯伟才这老王八蛋，死哪儿去了？怎么两部手机都关机？”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陈玉龙不由得咒骂道。他拿着手机翻出田旺区公安分局刘春放局长的号码，拨打了过去：“刘局，知道冯伟才在什么地方吗？怎么两个两部手机都关机啊？” “这小子，肯定又在那个女人的温柔乡里。”刘春放说道：“陈总，老冯在不在都没有关系，有事情可以找石排派出所的指导员老张嘛。要不要我这里给老张打个招呼？” “算了，我自己跟老张说吧。”陈玉龙说道：“只是老冯用起来要顺手一些。” 刚挂断电话，拆迁办主任李火旺就从外面进来，他笑着说道：“哎呀，陈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王区长叫我过去谈话，让你久等了。” 陈玉龙大模大样地跟李火旺握了握手，说道：“王区长都跟你交代了吧？” “是是是。”李火旺在陈玉龙对面坐下，递过来一根香烟，说道：“王区长吩咐过了，要我尽量配合陈总的工作。” “那就好！”陈玉龙接过香烟，说道：“其实你这里的工作最没有难度，就是把石排村那些钉子户集体邀请过来，和我们公司代表谈一下关于拆迁补偿的问题。这个事情呢，当然我们自己也可以过去谈，不过呢，有政府部门出面主持，权威性大一些，公信力高一些。这些钉子户，最相信的就是政府！其实最后出钱解决问题的，不还是我们这些开发商吗？是不是？” “对，对，陈总说的很有道理，这些钉子户啊，都是鼠目寸光，为了那一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完全分不清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之间的关系。”李火旺拿着打火机殷勤地替陈玉龙点上火，继续说道：“个人利于服从集体利益，局部利益服从全局利益，这个原则必须要贯彻。” “老李不错，是个明白人啊！”陈玉龙喷了一口烟，伸手拍了拍李火旺的肩膀，“对于今天的谈判，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们一定要想办法，让钉子户全家都过来，明白不？” “全家都过来？”李火旺迟疑了一下。 “对！”陈玉龙用近乎赤裸地目光看了李火旺一眼，说道：“就是让他们家里不要留什么人！” “这个啊……”李火旺吃了一惊，他旋即明白了陈玉龙是什么意思。但是明白归明白，这个话是绝对不能说破的，于是就连连点头说道：“对，是应该让他们全家人都过来，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只有在全面收集意见的基础上才好做出科学决策啊！除此之外，陈总还有其他要求吗？” “没有了，就这么一个要求。”陈玉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些政府官员，花花肠子就是多，明明可以直来直去说出来的事情，非要绕一个大弯，装得多么神圣一样。真是狗日的德行！他看了一下手表，站起身来说道：“你现在就派人去通知他们，时间就定到下午一点半！到时候我们公司会派谈判代表过来。” 陈玉龙走后，李火旺立刻把自己一个得力部下小刘叫了过来，对他仔细叮嘱了一番，小刘连连点头，领了李火旺的命令去了。 在石排村委会的干部的陪同下，小刘来到了石排村，村委会的干部去把石排村剩下的二十多户钉子户的代表叫了过来，小刘向他们传达了拆迁办的通知，说在上级领导的关怀下，玉江房地产公司终于同意，和石排村尚未搬迁的村民就拆迁补偿标准展开一次新的协商。时间就定在下午一点半，希望你们到时候准时参加。 听说开发商要重新和他们展开拆迁标准的谈判，这二十来户钉子户都又惊又喜。这些日子停水停电，又日夜防止开发商派人过来强拆，他们精神已经严重透支，到了一个极限。这时候听说这个消息，都觉得这苦日子终于熬到了头，有了个盼头。既然政府部门出面协调，开发商答应重新谈，即使补偿标准达不到他们的要求，但是总归要比以前高一些吧？这说明他们这么长时间的坚持还是起到了效果的。于是他们纷纷围住小刘，要多打听一些内部消息。比如开发商准备提高多少补偿标准，要做出哪一些让步等等。知道这些消息，他们过去谈判的时候不是心中也有个底？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小刘按照李火旺的交代说道：“不过呢，你们过去和开发商谈判，可以多去点人，不管男女老少，能去的尽量都去，人多力量大吗？要不就去二十来个户主，开发商看你们人单势孤，说不定就不会有过多的让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协调会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协调会 “是啊是啊！”村干部也在一旁帮腔，“多几个人在场，考虑问题也周全一些。你们平时都没有在会场上发言的经验，那种大场合，难免会紧张，一紧张就会忘记提要求。多去一些人，大家互相提醒一些，省得到时候要签订补偿协议时吃亏。” 说完这些话，小刘和村干部就回去了。这二十多户钉子户就扎在一堆议论开了，有人说大家坚持了这么久，这次终于熬到头了，现在开发商终于肯坐下来和我们谈了，还是区政府主持的呢。也有人说，不要太过于乐观，区政府主持的又怎么样？九二六的事情，是市委副书记赵长风亲自抓的，到现在不是也没有结果吗？村里阿根几个带头人反而送进去劳改去了。前面的人就反驳说，如果没有赵书记压着，开发商说不定会又派一些流氓混混来打打杀杀的了，还能让我们坚守到现在？再说了，阿根他们几个为什么会被送进去劳改？不是因为他们本身有问题，被人家抓住了吗？如果他们也像我们这样洁身自好，又怎么会被公安送进去呢？说到底还是自身不过硬啊。 好了好了！又有人说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俩打这个最官司干嘛？还是说说下午的事情吧，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现在是开发商求政府部门来找我们谈，如果我们不去，开发商不就了有借口了？ 对啊，我们大家伙都去，人多力量大，我们都过去，和玉江房地产公司交涉的时候胆气也壮一些，就像村干部说的那样，万一我们人去少了，到时候一紧张，该说的话没有说出来，该提的条件没有提出来，吃亏的可就是我们自己啊。 其他人都点头称是，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因为下午一点半就要去区政府，所以午饭吃的就格外的早，吃过午饭之后，二十多户人家都出来了，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能去的，都跟着去区政府，除了是为了相互提醒着之外，主要还是为了营造一下气势，壮一壮声威，让政府部门和玉江房地产公司看一看他们这些钉子户的人数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本来村民们还商量着，要留下几个人看家，主要是村里大部分建筑都拆了，只留下他们这二十多户钉子户，如果所有人都走了，担心有贼会趁机偷东西。可是没有想到政府部门早就替他们考虑好了，石排派出所的张指导员领着几个警员赶了过来，说是知道村民们要去区政府开会，所以特地来村里巡逻，以防不法之徒潜入村民家里偷东西。 村民们心中最后一点后顾之忧也解除了，于是就不再犹豫，他们把自家的门窗关好锁好，每家每户都是全家出动，甚至正在正在吃奶的孩子也被抱着过去，还有两户推着坐轮椅的老人一起，总之是要向政府和开发商展示一下决心。这样二十多家钉子户，加起来一百二三十号人，浩浩荡荡地往杀向了区政府。 村民们刚到区政府门口，就看到拆迁办的小刘领着几个干部在区政府大门口等候，他见村民们过来，立刻客客气气地上来招呼，然后把大家领进了区政府小礼堂。小礼堂里布置的花团锦簇，甚至比政府部门开重要会议还要隆重一些。一字形的长条桌上，摆满了矿泉水、水果、花生瓜子之类的东西，仿佛这不是一个谈判会，而是一个新春茶话会。 小刘请村民们在会议桌一边的真皮沙发椅上坐下，说大家先坐下喝点水，休息一下。趁着这个机会，再整理一下你们的想法，不要等待会儿开始的时候，一紧张就忘记了。 村民们见一向绷着脸对他们吆来喝去的拆迁办干部态度竟然这么和蔼可亲，说话处处为他们着想，刚走进小礼堂时心中那份忐忑不安的紧张情绪立刻放松不少，大家低声议论着，看来这次可能真的有戏，政府部门都站在我们这一边，玉江房地产公司应该会做出一些让步吧？ 小刘客客气气的说完话，就出去了。小礼堂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村民们都是第一次来政府机关开会，坐着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椅上，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也不敢大声说话。毕竟政府机关是安静肃穆的场所，他们如果说话声音大了，会不会影响人家工作？大家都面面相觑地看着，时不是抬眼看一下墙上的挂钟，看距离一点半还有多少时间。 小孩子们却没有大人们的讲究，他们看见面前的干鲜水果，伸手就要去拿，不想父母的巴掌啪地一声就打了下来，低声呵斥道：“就知道个吃？再家还没有吃够啊？” 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旁边没有带孩子的就笑着说道：“就让孩子吃嘛。他们摆到桌子上，还不是用来吃的？不怕不怕。”说着抓起一个芒果塞到孩子手里。 “是啊，我们在村里受了那么多罪，吃点水果算什么？”有一些不讲究的年轻人也伸手抓起碟子里的瓜子。有人开了头，其他人都跟着。一时间会议室内响起了一片喝水的声音、吃水果的声音、嗑瓜子的声音，这些吵杂声混在一起，大家心中那份拘谨心情又去掉了几分。 眼见着时间已经到了一点半，可是玉江房地产公司的人却没有出现，政府机关也就刚才小刘冒了一头，这时候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开始村民们还在忍着，想着开发商和政府干部都很忙，不一定能有那么准时。可是眼见着二十分钟又过去了，时间马上就要到一点五十分了，还是没有人露面，大家都有点坐不住了，那柔软的真皮沙发椅好像也有点烫屁股，大家不停地在上面挪动着屁股。 “这算怎么一回事吗？说是一点半，现在都快两点了，人都没有出现！就这样把我们干晾着？”有急性子的村民就说了。 “是啊，要不找个人去问问？”另一个人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小礼堂外面终于传来了一点动静，大家伙听到有不少人说话声，那声音听着越来越近，似乎就是往小礼堂这个方向来的。 果然，小礼堂的门被人推开了，拆迁办的小刘率先进来。他进来后，侧着身子站在一边，后面的人就鱼贯而入。 来小礼堂的人也不少，有将近二十个，他们有的端着茶杯，有的夹着手包，有的拿着文件夹。村民们就认出来了，领头的那个就是区拆迁办主任李火旺，他身后跟的那个人高马大的像是黑社会的年轻人正是玉江房地产公司的副总经理陈玉龙。 李火旺进来之后，先请陈玉龙在长条形会议桌对着村民的一端落座，然后他径直往长条形会议桌顶端走过去。陈玉龙坐下后，又对他身后几个人招了招手，那几个人就分成左右在他身边落座。剩下那些人，则随便不靠会议桌后面那排挨着墙根的椅子上。 小刘等人都进来之后，轻轻地把小礼堂的门关上，然后就走李火旺旁边，翻开一个笔记本，坐了下来。 李火旺就坐在会议桌顶端，等所有人都坐下之后，他才打量了一下小礼堂里所有的人，严肃地开口说道：“今天我受区领导的委托主持这个会议，召集玉江房地产公司和石排村拆迁村民双方坐在一起，共同商讨一下拆迁补偿的问题。这样吧，大家相互认识一下吧。”他扭脸望着石排村的村民，说道：“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 村民们就问：“我们这些多人，都要自我介绍吗？” 李火旺摆了摆手：“只要户主自我介绍一下就行了。就从第一个开始吧，一次自我介绍。” 二十多户户主就自我介绍起来。等介绍完毕后，李火旺又伸手指着村民们对面的陈玉龙说道：“这位是玉江房地产开发集团的副总经理陈玉龙先生，这位他们公司的韩总监，这位是他们公司的刘主任。” 在李火旺介绍时，陈玉龙双眼望着天花板，大模大样的，一脸傲慢。这让石排村的村民们心中很不高兴，德行！傲什么傲？再傲不是也得请我们过来谈判？村民们也不都绷着脸，不苟言笑，看区政府拆迁办主任李火旺如何协调。 介绍完毕之后，李火旺一伸手，小刘立即把一叠文件递了过来。李火旺接过文件，翻了开来，一份一份慢条斯理地宣读了起来。这几份文件，既有南江市委关于石排村进行城中村改造的决议，也有田旺区政府关于石排村拆迁补偿标准的规定。李火旺这样慢条斯理地读下来，时间就指向了下午三点钟。 “这文件精神你们双方应该都清楚了。”李火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说道：“接下来就请玉江房地产公司代表和石排村拆迁户各自谈一下你们的立场吧。”他看了看陈玉龙，又看了看村民们，说道：“我看还是请拆迁户先谈吧。不管是不是户主，每个人都可以发表意见。你们商量一下，看谁先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方天雷出手一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方天雷出手（一） 钉子户们以前虽然也参加过和玉江房地产公司的谈判，但是那都是小场面，哪里参加过这样在政府小礼堂开会这样的大场面啊，一时间都有些怯场，你看我我看你的，小声议论着，都想推别人第一个出来发言。 李火旺满脸带笑，不急不躁地端起茶杯喝水，反正他今天开这个会议的目的就是消耗钉子户的时间，巴不得钉子户们就这样你推我我推你的把时间都消耗完。 钉子户们小声议论了四五分钟，最后终于有人肯站出来打响头炮，第一个发言，拆迁补偿事关重大，这个时候再怯场也得顶着啊。 “嗯，很好，很好。”第一个钉子户发言完毕后，李火旺连连点头：“对嘛，就是应该抱着这个态度嘛。首先你们要敢于讲话，把你们的要求提出来。至于说你们的要求是否合理，玉江房地产公司方面时候答应，那是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对不对？如果你们连要求都不提出来，那还谈什么谈啊？不要怕，大胆地提出你们的要求。来，下面谁还有话要说？” 有了人带头，接下来的事情都好办多了，钉子户个个要求发言，常常是一个户主在发言，旁边的家属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话，补充一些要求。平心而论，虽然有极个别钉子户有些不合理的要求，但是大多数钉子户们的要求还都是在合理范围之内的。当然，这些话李火旺也只能在心中想一想，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把钉子户们拖在这里，为玉江房地产公司在石排村的小动作争取时间。 所有的钉子户都发过言之后，时间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李火旺就请玉江房地产公司的副总陈玉龙谈一下开发商方面的意见。 陈玉龙刚才已经接到手机短信，知道石排村那边的事情已经接近收尾了，所以这个时候一开口就很冲：“石排村城中村改造项目，是市委市政府安排给我们玉江房地产公司来搞的一个民心工程，我们玉江房地产公司在这个项目上根本就没有钱可赚，之所以接下市委市政府安排给我们这个政治任务，完全是出于对市委市政府的尊重和公司自身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这是一个公益项目，不可能赚钱的，所以希望你们这些钉子户不要狮子大张口，提什么太过分的条件，那样的条件我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们看看你们城中村目前的那些破烂房子，建筑成本能有多少？我们公司目前给予你们的补偿已经是非常优厚了，远远超出你们当初建房子的成本，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钉子户们本来以为这次专门把他们请过来，玉江房地产公司的代表说话至少要客气一点，多少表示出一些诚意吧？没有想到这个玉江房地产公司的陈总一开口说话就这么不客气。于是就有人忍不住反驳说：“钉子户？你们以为我们愿意当钉子户啊？本来就是你们给的补偿太低。不管我们房子当初的建筑成本是多少，你们现在给我们的补偿总得让我们买得起相同地理位置、相同面积的房子吧？” “什么？你们公司在这个项目上不赚钱？骗鬼去吧！开口公益性，闭口社会责任，少在这里恶心我们的了。你们开发商如果有社会责任，为什么要让人停我们的水电？” …… 见钉子户们闹了起来，李火旺连忙出来弹压，他双手往下按着，连声说道：“静一静，静一静，我们把你们双方请过来是谈判，不是吵架。希望大家要顾全大局，尤其尚未拆迁的村民们，你们要懂得支持咱们南江市的建设和发展，石排村城中村改造那么大一个项目，目前就因为你们二十多户人家不肯搬迁，停滞在那里，给国家和社会造成多么大的损失啊？” 钉子户们这个时候才忽然间发现，田旺区拆迁办主任李火旺的屁股竟然又和开发商玉江房地产公司坐在了一起，前面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伪装的，到最后的关头，竟然又跳出来为玉江房地产公司说话，话里所谓的体谅，不过是让钉子户们要保证石排村城中村改造项目的顺利开工，不要再耽误下去了，至于钉子户门最关心的拆迁补偿问题，竟然只字不提。 于是钉子户们都叫嚷起来，百十号人在会议室内一起发声，声势很是浩大，一起质问李火旺，政府方面到底是什么意思？今天是来主持公道的，还是来替开发商说话的。 李火旺笑眯眯的说道：“作为政府主管部门，我们今天主要是主持你们双方协商，但是并不能强制你们任何一方答应什么条件。具体是什么样一个条件，还需要你们双方继续协商。” 说到这里，李火旺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边往外走边说：“你们继续谈，我去接个电话。” 陈玉龙这边早就没有了耐心，他两眼望着天花板说道：“条件还是以前的条件，拆迁补偿标准早就定下来的，不可能改变。这个项目是市委市政府定下来的，所以你们还是要尽快拆迁，否则造成什么后果，全部由你们负担！” 钉子户们这时候已经看出来了，玉江房地产公司一点诚意都没有，还动不动拿市委市政府来吓他们。这老一套招式他们这些钉子户个个都领教过了，不怕！谈不成就不谈，反正我们就是不搬，有本事你们还像九二六一样，派黑社会来把我们打死。 钉子户吵吵嚷嚷的要离开，李火旺正好接完电话拐了回来。钉子户们这时候心中对李火旺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毕竟这个会议是政府部门主持召开的，李火旺作为拆迁办主任，多少也得为拆迁户们说说话，是不是？ 没有想到李火旺见到这样的情形，竟然说看来开发商和拆迁户们的立场相差太远了，我们召开这次协调会虽然希望你们能够达成一个协议，但是毕竟是市场经济，具体细节上政府部门要不好过多干涉。你们双方都回去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再找个时间开一个会议，协调一下你们的立场，看看能不能达成一个你们双方都能接受的拆迁补偿协议。 到了这个时候，钉子户们已经彻底绝望了，知道今天的会议就是做一个样子，不可能达成任何协议了，于是个个都有点垂头丧气，这与他们来参加会议那种自信满满的心理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百多人就这样骂骂咧咧的走出了区政府礼堂，嘴里都骂骂咧咧的，诅咒开发商和区政府这个王八蛋官员们都不得好死。 一路上大家心里充满了沮丧，想着还要继续在房子里坚持过着没有水没有电的黑暗日子，心情都压抑到极点。可是当他们走到石排村之后，迎接他们的是更加让他们感到悲惨的局面：他们的房子竟然都变成了一堆堆残砖断瓦，他们的家具电器还有其他财产，都被掩埋在瓦砾之下…… 八一宾馆，方天雷听完赵长风的主意，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好，长风，就按你说的办。我再给房兴盛打一个电话，看他怎么说。如果还是推脱敷衍，我直接去找崔中凯去！妈的，老子的救命恩人，不能就这样白死了！” 说着抓起电话，拨通了南江市公安局局长房兴盛的电话号码。在此之前，方天雷已经去找过房兴盛几次，要求南江市警方要抓紧时间侦破李正强被杀的案子。只是当时方天雷手中没有证据，说话还相当克制，但是今天王连长已经拿到扎实的证据，方天雷自然不会再客气。 “房局长，我是方天雷，关于我部转业干部李正强被杀的案子，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了吗？” “啊，方参谋长啊？你好你好。”房兴盛接到方天雷的电话，太阳穴就发紧，真没有想到，那个派出所副所长李正强身后还有这么硬的背景。但是话说回来，李正强的案子背景也很复杂，房兴盛这边还真不敢往深处查下去。他不是傻瓜，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与玉江房地产公司有关系，而玉江房地产公司的老总陈玉莲，又是市长杨一斌的禁脔，他一个小小的市委常委、公安局局长，去和杨一斌这样的庞然大物去斗，结果还用问吗？但是李正强这边又牵扯到军队，一个师参谋长亲自为他出头，一个处理不好，也是天大的麻烦啊。 房兴盛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方参谋长，这件案子已经被列为市局重点督办案件，市局正在全力以赴追查凶手……” “追查追查！都过了半个月了，也没有见你们追查出什么结果来！”方天雷口气很冲，“房局长，你也别给我绕来绕去，你今天就给我一个准确时间，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凶手？” 第一百三十章方天雷出手二 第一百三十章 方天雷出手（二） “方参谋长，我这边时刻在关注着案件的进展，一旦有新的突破，我立刻向你通报情况，好不好？”房兴盛打着哈哈说道。 方天雷见房兴盛到这个时候还一味给他打着太极，不由得勃然大怒，他说道：“房局长，我看你们公安局以后改个名字，叫扯淡局好了！”说着啪地一声把电话扣重重地扣下。 房兴盛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那声巨响，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不是他不肯尽力，只是李正强这件案子牵扯的背景太大，他实在是惹不起啊…… 挂了电话，方天雷脸色铁青地说道：“长风，果不其然，房兴盛那个混蛋还是一味的推脱，看来不来点硬手段是不行了。”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证据在手，怕什么？双管齐下吧。” “好，就按你说的办。”方天雷说道：“你去省里，我去找崔中凯。我倒是看一看，这南江市的浑水究竟能有多深！” 这边方天雷又让王连长把dv带是内容刻录了一个光盘，交给赵长风带走，至于原始证据，还保存在方天雷这里。南江市虽然是杨一斌的地盘，但是借给杨一斌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到八一宾馆打方天雷的主意。 赵长风拿着刻录好的光盘，方天雷安排两个特种兵，找了一辆普通的民用车，把赵长风悄悄送往省城。送走赵长风之后，方天雷立即带着两个警卫员，风风火火地赶到南江市委书记崔中凯的办公室。 崔中凯办公室外面的会客室，坐了十多个局长书记，排着队等候崔中凯的召见，等着向书记汇报工作。有几个性急的还站着在崔中凯专职秘书高相成的办公桌前，和高相成套着近乎，试图从高相成嘴里获得一些有用想信息。高相成每天应付着这样的场面，早已经习惯了，他随口敷衍着，既不得罪这些部委办局一把手，却也不会透露一点有用的信息。 就在这个时候，方天雷带着两个警卫员大步走了进来，看也不看会客室里的人，迈步就往会客室里面那道们走去。 高相成抬眼一看，这个一脸严肃的军人肩上扛的是两杠四星的大校军衔，不敢怠慢，连忙摆脱面前几个人，迎上来问道：“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方天雷没有说话，目光望向通向崔中凯办公室的那道房门。他的警卫员接过高相成的话说道：“这是我们师方参谋长，要找你们市委书记崔中凯。他在不在？” “啊，参谋长，您好您好。”高相成笑着说道：“我们崔书记房间里还有客人，要不您先坐下来喝杯茶，我进去向崔书记汇报一声。” “他在就好。”方天雷点了点头，迈步就往里间办公室闯去。 “哎……方参谋长，请您等……”高相成还想阻拦，两个警卫员一下子把他推开。方天雷两步来到门口，一把将门推开，率领着两个警卫员，大步流星地闯了进去。高相成迈着小碎步在后面追着，嘴里还说道：“请等一等，请等一等……” 崔中凯正在听财政局长汇报工作，猛然间听到办公室门被推开，见一个jf军大校领着两个警卫员闯了进来，后面高相成一脸惶急地跟着，心中就是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相成见拦不住，就快步抢到方天雷前面，对崔中凯汇报道：“崔书记，这位是方参谋长，找您有急事。”一边说着，一边给崔中凯递了个眼色。 崔中凯心中诧异，不记得自己和部队之间有什么瓜葛。眼前这个方参谋长虽然是个大校，但是他堂堂的粤东省委常委、南江市委书记，地位可比一个大校要高得多。而这个大校还这么没有礼貌，不顾高相成的阻拦之间闯了进来，实在是有点…… 心中这么想着，崔中凯就坐在宽带的皮转椅上没有起来，抬眼望着方天雷说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财政局局长见方天雷忽然间闯了进来，本来想先起身回避，但是又见崔中凯的神情，显然没有让他出去意思，于是也就坐在那里静观其变。等摸准了崔书记的意思之后，再决定是走是留。 方天雷没有回答崔中凯的话，只是冲两个警卫员一挥手。两个警卫员心领神会，一个人上去一把抓起财政局局长的胳膊，生硬地说道：“我们参谋长要和崔书记谈的工作，请你回避一下。”说着不管财政局局长什么反应，拽着他就往外走。 另外一个警卫员则上去拖住高相成的手，说道：“对不起，也请你配合一下。”说着也拉着高相成往外走。 高相成和财政局局长两个人拼命挣扎，但是如何是这两个警卫员的对手，很快就被拖了出去。拖出去之后，两个警卫员把崔中凯办公室的门一关，一左一右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同时把腰间的武装带往前一扭，两只枪套就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会客室内顿时响起一片吸冷气的声音，这是从哪里跑过来的方参谋长，他又打算唱什么戏？ 高相成愣了两秒钟，扭头就往外跑，他本想去找驻扎在行政中心的武警中队过来，转念又一想，如果武警中队战士过来了，这个动静就太大了，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一个小秘书可担当不起。于是就往楼下跑，去找市委秘书长罗达功汇报，究竟该怎么办，还是让罗秘书长拿个主意。 “你们这是干什么？谁给你们的权力，把我的客人给赶走的？”崔中凯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你是哪个部队的？你们领导是谁？” 方天雷冷笑一声，手往腰间一探，就拔出他的手枪，啪地一声，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崔中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大校竟然是个二百五脾气，上来什么话不说就先掏枪，看着寒气逼人的手枪，听着那一声巨响，他不由得浑身一颤，心中的怒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恐惧：这个二百五大校究竟是来干什么的？难道说是…… 第一百三十一章屈辱 第一百三十一章 屈辱 “崔书记，你先别问我是哪个部队的！我倒是要先问问你，这南江市还是不是归共产党领导，是共产党的天下？”方天雷冷笑着说道：“一个派出所所长大白天被人当街杀害，南江市公安局竟然半个多月都没有查出凶手。我想问一句，究竟是不查不出来，还是不想查？” “派出所所长？你是说，哪个李什么？”崔中凯迟疑着说道。 “对，李正强，我们部队的转业干部，也是老子就救命恩人！”方天雷说道：“老子今天过来就是想问崔书记一句，这个案子你们南江市到底管不管？娘那个b，如果你们南江市要是不管的话，给老子一句痛快话！” 崔中凯这个时候才明白方天雷是为什么来的。他心中这个气啊，堂堂的省委常委、南江市委书记，被人拿着枪逼上门来，这都是房兴盛那个王八蛋惹得祸。如果不是房兴盛首鼠两端，把这件命案给破了，他今天怎么会被这个二百五大校如此羞辱？ “怎么？这个命案还没有破吗？”崔中凯故做惊讶地说道：“这个房兴盛，是怎么搞的？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我在获知这个案件之后第一时间就向公安局下了指示，要求公安局集中精兵强将，抓紧时间破案。因为这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而是一起非常严重的政治案件，歹徒太嚣张了，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杀害警方人员，这简直是公然向党和政府叫板！怎么这么久了，凶手还没有抓到？” 他抬眼看了看方天雷，有些自责地说道：“说起来我也有点太官僚，这段时间一直在羊城出差，竟然没有顾得上询问这件案子……” 见方天雷面色有些缓和，崔中凯伸手抓起桌上的特供熊猫，递了一支到方天雷面前，说道：“来，先抽一支烟。有什么情况我们坐下来谈。”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方天雷今天过来就是要对崔中凯施加压力，见崔中凯如此低姿态，他倒是也不好再继续强硬下去。 “我不抽烟！”方天雷摆了摆手，拉开椅子坐在崔中凯的对面，手枪依旧扔在桌面上，“不知道崔书记还需要了解什么情况？” 崔中凯缩回手，把香烟塞回烟盒，故意不看桌面上冷冰冰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枪，微笑着问道：“可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你刚才说李正强是你的救命恩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xxxx部队xx师参谋长方天雷。”方天雷说道：“李正强当初在我手下当过连长，在九八年抗洪时曾经救过我一命。我这次到南江市来，是执行一项军事任务，却没有想到遇到李正强这事……” 崔中凯一脸沉痛地说道：“是啊，方参谋长，李正强同志的牺牲很让人痛心啊！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基层公安干部。这件案子拖了这么久没有结果，不管存在什么客观原因，都是我们南江市领导干部的失职……”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方天雷的脸色：“这样吧，方参谋长今天既然来了，我向你做个保证，请你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相信南江市警方一定有能力抓到杀害李正强同志的凶手，为李正强同志报仇！” “那好！”方天雷站了起来，拿起桌面上的手枪装了起来，说道：“我再给你们两周时间，如果到时候你们还破不了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方参谋长，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抓到杀害李正强同志的凶手的。”崔中凯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他虽然相信方天雷不敢真的动用那把手枪，但是看着手枪就摆在自己面前，心中毕竟有点不好受，他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你还有其他什么要求？” “其他要求等抓到凶手再说。”方天雷摆了摆手，说道：“不打搅了。两个星期后，我会再来拜访崔书记的！” 说完之后，也不理睬崔中凯的反应，转身出了门，对守候在办公室门口的两个警卫员说道：“走！” 两个警卫员连忙跟在方天雷后面，护方天雷去了。 会客室的干部面面相觑，有人偷眼往房门打开的里间办公室看了一眼，在崔中凯好端端的坐在办公桌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时市委秘书长罗达功和高相成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一进会客室见守在门口的两个军人不在了，就连忙问道：“人呢？他们人呢？” 财政局局长小声说道：“刚走！” “走了？那崔书记呢？” “崔书记在办公室呢，没事。”财政局局长知道罗达功和高相成担忧什么，连忙说道。 罗达功和高相成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他们两个连忙来到里间办公室，正要进去，只见崔中凯铁青着脸冲他们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出去，把门给我带上！” 罗达功和高相成心中一颤，连忙退了出来，把办公室门给崔中凯带上。 崔中凯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心中这个气啊！他什么时候丢过这么大的人？还是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虽然从职级上来说，他要高于方天雷，但是方天雷却是军方的人，还是一个惹不起的xxx部队xx师参谋长。军方的干部独成体系，一向就很嚣张。崔中凯在内地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就曾经听说过，临市的一个市长因为乱搞女人，让部队一个团长带人赌在宾馆里，差点被打死。事后这个团长只受到象征性的军纪处分。所以今天方天雷既然敢闯进来，肯定是有恃无恐，别说是没闹出什么事情，即使闹出点事情，到了部队，恐怕也会被压下来。 想过方天雷，崔中凯又想到房兴盛，这个王八蛋，如果他不是一直在自己和杨一斌之间骑墙观望，怎么会不去查李正强的案子？如果李正强的案子查出结果来了，自己今天又怎么会遇到这么屈辱的一幕？ 想到这里，崔中凯立即拨打了房兴盛的电话：“房兴盛，我给你十五分钟时间，你立刻给老子滚过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赵强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赵强 “劫匪”离开之后，冯伟才和女学生被捆在卫生间的水管上，老老实实的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劫匪”去而复返。一直等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见“劫匪”没有再出现，冯伟才这才确定，“劫匪”们是真的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于是才开始用力挣扎，试图从绳子里挣脱出来。可是“劫匪”们绳子捆得非常结实，冯伟才怎么都挣脱不出来。可是冯伟才这个小窝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人知道，如果他和女学生不能挣脱出来，恐怕会被活活饿死在这里，所以冯伟才说什么都不敢放弃，一直在努力挣扎着。等挣扎的累了，就停下来歇歇喘口气，等身上有了点力气，就再用力挣扎。就这样翻来覆去的使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也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冯伟才终于成功的从绳子里挣脱了出来。他心中暗叫一声侥幸，终于不会被饿死在这里了。 其实冯伟才却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成功的挣扎出来，完全是“劫匪”们有意设计的。对特种部队来说，捆人的技巧不过是小菜一碟。王连长在捆冯伟才的时候已经计算好了力度，既不能太松，让冯伟才轻易挣脱出来，那样冯伟才只要不是猪脑子，肯定会起疑心；也不能太紧，让冯伟才无法挣脱。王连长倒不是担心冯伟才会饿死，只是冯伟才是派出所所长，只要有一两天联系不上，肯定就会有人找，到时候找到这个别墅里，冯伟才遇到劫匪的事情就掩盖不住了。 所以呢，还是让冯伟才自己挣脱出来最好，冯伟才保险柜里有那么多财物，他挣脱出来之后，肯定不敢声张，就当是吃个哑巴亏，否则不是自找麻烦吗？ 果然，正如王连长所想，冯伟才挣脱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去看保险柜。他虽然也心疼保险柜里巨额财产，但是更担心的是那个dv摄影机。当初他从记者手中抢过这个dv摄影机之后，对刘春放汇报时说是已经销毁了，其实是自己偷偷地留下来当作一个保命的证据。刘春放和陈玉龙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又做下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将来遇到什么危险局面，肯定会把他冯伟才推到前面当替罪羊。冯伟才留下这盘dv带，就是准备如果陈玉龙和刘春放准备丢卒保车的时候，就拿出这东西当作救命法宝。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劫匪跑到别墅里来…… 来到书房看到保险柜之后，冯伟才当时就呆住了，这几个“劫匪”还真不是一般的缺德，竟然会把保险柜门给破坏了，现在他即使想打开保险柜看看里面dv带究竟有没有被拿走，也不可能了。除非是请保险柜生产厂家过来。 回到卧室，冯伟才看到自己的两个手机都被丢弃在地上，劫匪们并没有拿走，看来这群劫匪还是比较专业的，也怕公安局通过手机定位系统找到他们的位置。 冯伟才伸手拿起手机，刚按下开机键，手机就滴滴地狂响起来，一个接着一个短信标志在手机屏幕上狂闪。冯伟才打开一看，全部都是来电提醒，其中玉江房地产公司副总陈玉龙竟然给他打了七八个电话，分局长刘春放也给他打了四五个。 冯伟才这才想起来，昨天说和陈玉龙说好了，今天下午他要带着几个警察去石排村维持秩序，主要是怕玉江房地产公司在偷偷拆迁的时候，石排村有什么钉子户正好回来。 想到这里，冯伟才连忙拨通了刘春放的电话。接话一接通，刘春放就在那边大骂：“冯伟才，你死哪儿去了？一整天也联系不上个人！” “刘局，刘局，不好意思。昨天我喝多了，到现在才酒才醒。”冯伟才连声说道。他当然不会把自己在别墅里遇到劫匪的事情告诉刘春放。钱财倒是小事，如果刘春放知道他敢偷偷藏起了那盘dv带，估计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你就骗鬼吧！”刘春放骂道：“喝醉酒？狗屁！我看你这个王八蛋一定又是骑在那个女人的肚皮上舍不得起来吧？” 冯伟才嘿嘿干笑了两声，问道：“刘局，玉江房地产公司陈总那边？” “你还记得这事啊？我让你的搭档老张过去了，全部顺利搞定。至于你呢，就等着陈总见你扒你的皮吧！” 听说搞定了，冯伟才这才放心。至于说陈玉龙嘛，那边也不会怎么生气，毕竟拔出了一直阻挡玉江房地产公司发财大计的钉子户已经全部拔出了。 了解清楚那边的情况之后，冯伟才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保险柜上面，他现在迫切需要打开这个保险柜，看看里面的dv带究竟在不在。想到这里，冯伟才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他立刻带着女学生赶往南江市区，他需要找到当初安装这个保险柜的商家，让他们和生产厂家联系，想办法打开这个保险柜。 赵长风走出八一宾馆正门，司机老李已经开着车停在铺着红地毯的台阶下。赵长风上了车，对坐在前面的秘书宁之明交代道：“之明，我要到省城去一趟。你就不要陪我了，留在南江好好看家吧。” 宁之明跟了赵长风大半年，已经熟悉了赵长风的说话风格，他知道赵长风这个好好看家是什么意思，于是就心领神会地回答道：“老板，我一定给你看好家，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向您汇报的。” 赵长风点了点头，对老李说道：“先把之明送到行政中心。” “不了不了。”宁之明推门下车：“老板，你们直接去省城吧，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赵长风就轻轻挥了一下手，在宁之明的目送中黑色的奥迪a6驶向了省城方向。 上了高速，赵长风太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伸手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赵叔，是我，长风啊。”赵长风笑嘻嘻地说道：“中午您有空么？我准备到您那里混一顿饭吃，不知道您欢迎不欢迎啊？” “臭小子，什么混饭吃，是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了？”赵强在电话里笑骂道。 赵长风听到之后就精神一震，赵强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但是凡是用上这种语气，就说明赵强的心情确实不错。 “没有，我就是想看看赵叔。”赵长风毕恭毕敬地说道。 “那你一点半过来吧，我只有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挂了电话，赵长风心中还在琢磨，赵叔究竟遇到什么好事了？ 赶到了羊城，赵长风谁都没有联系，就在省委附近找了个地方简单吃了点饭，看看时间已经一点十分了，这才让司机老李把车开进省委大院，停在常委楼下边。 赵长风下了车，来到常委楼门口，正要让门口带队值班的武警少校往赵强的办公室打电话，就见一个身影从常委里快步走出，笑着向赵长风打着招呼：“长风兄，您好啊！” 赵长风一看，原来是赵强的秘书严士行。这是赵强担任省委书记不久新换的秘书，原来的黄秘书到北江市下面一个县担任县长去了。 “严老弟，你好啊！”赵长风倒是没有想到，严士行会亲自跑下楼来迎接他。 “这是赵书记的客人。”严士行对值班的武警少校打了个招呼，握住赵长风的手就往里让：“长风兄，老板知道你要来，就没有睡午觉，特意在办公室等你呢！” “哎呀，你看看我，又耽误赵叔休息了。”赵长风摇着头，一脸歉疚，又对严士行说道：“还累严老弟下来接我，真不好意思。” 严士行笑嘻嘻地说道：“长风兄，连老板都专门等着你，我下楼跑一趟算什么。” “严老弟，你这可是在调侃我啊，这笔账我给你记下，等你到南江的时候，看我在酒桌上怎么收拾你。”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嘻哈了两句，一进肠胃楼，两个人立刻绷紧了嘴巴，面容也严肃起来。 上到三楼，来到赵强的办公室，会客室门打开着，空无一人。如果不是省委书记亲自批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 严士行把赵长风带着赵长风穿过会客室，来到里间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房门，说道：“老板，长风书记过来了。” “你们都进来吧。”里面传来赵强熟悉的声音。 推开房门，赵长风跟着严士行进去，站到粤东省一把手宽大的办公桌前。 “赵叔，您真是越来越年轻了，有什么秘诀啊？”赵长风笑着说道。 “臭小子，又在瞎献殷勤。”赵强伸手虚点着：“说吧，这么急急忙忙要见我，有什么事情？” 严士行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除了赵长风，他还没有见过老板如此对待身边的人呢，即使是跟了老板四五年的黄秘书，也远远没有赵长风这样得宠。 第一百三十三章傻小子的运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傻小子的运气 赵长风沉吟着，把思绪重新理了一理。虽然在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对赵强汇报这件事情，但是正式向赵强汇报之前，他还是要下意识的把思绪理一理，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这是他在粤海县担任县委书记时养成的习惯。 严士行知道赵长风匆匆忙忙赶过来一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这种场合他也不方便呆下去，于是给赵长风泡了一杯茶，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赵长风理好思绪，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光盘，对赵强说道：“赵叔，在我向您汇报之前，想请您先看一下这个光盘。” “还带有光盘？”赵强有些许惊讶。 “是啊，我觉得您很有必要看看。”赵长风探过身子，把赵强的那台ibmt43笔记本电脑打开，把光盘塞进去，点了播放，然后把笔记本屏幕扭过去，正对着赵强。 赵强目光一落到屏幕上，就被激烈的画面吸引住了，随着时间的进行，赵强脸色越来越凝重，等光盘播放完毕之后，赵强已经是满脸严肃。看得出来，他也很是愤怒，只是他并没有拍案而起，只是两眼盯着赵长风问道：“这是什么？” 赵长风说道：“九月二十六日，南江市玉江房地产公司雇佣黑恶势力强拆城中村居民住房的，造成了石排村民两死二十六伤的惨剧，这是当时一个记者在现场拍下的录像。” “九二六？就是大批村民围堵南江市行政中心那一次？”看来赵强对南江的情况并不是一无所知，最起码九二六那天发生在南江市那起群体性事件他就知道。 “对！”赵长风说道。 “到现在还没有解决？” “没有。” “这件事情是由谁具体负责？” “是我。” 听到这里，赵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有阻力？” “阻力大小不是问题，”赵长风摇头说道，“关键是手中无兵啊。”说这个话的时候，赵长风真正有些无奈，如果能再给他点时间，让他在南江市站稳脚步，那么他面对杨一斌的时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狼狈。归根到底，杨一斌是tzd，势力庞大是一方面，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在南江市公安系统中没有掌握到一支精干的力量，南江市公安系统不是崔中凯的人就是杨一斌的人，偏偏就没有他赵长风的人。 “手中无兵？堂堂的南江市委副书记，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人笑话！”赵强哼了一声，打开t43的光驱，把光盘取了出来，递还给了赵长风：“光盘你还拿走，你们下面的事情，我也不好干涉。但是有一点，我们gcd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讲证据，证据齐全了，讲话才有说服力，对不对？” 赵长风知道赵强的意思，这光盘虽然能说明一些问题，但是说服力还是太弱。就单凭这光盘上的问题让省委插手是有点不太现实。但是赵长风相信，这个光盘只是一个开端，如果省里能够给他一些人手上的支持，凭着这个光盘，他就能深挖下去，一直把隐藏在最后的那只大老虎给挖出来。可是听赵强现在的意思，分明是……难道说赵强也知道这背后牵扯到杨家的势力，有点不愿意插手吗？ “那……”赵长风看着赵强的脸色，硬着头皮说道：“我回去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收集到其他的证据。” 赵强微微一笑，也不看赵长风，端着水杯低头喝茶，在赵长风满是失望起身就要离去的时候，赵强才放下水杯，随口说道：“也不要那么着急回去。何承明今天上午才从中央党校回来，你和他关系不错，应该去看看他嘛。” “何……何厅长从中央党校回来了？”赵长风又惊又喜，仿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是啊，上午刚向我汇报过工作。”赵强漫不经心地点着头。 “赵叔，谢谢，太谢谢了。”赵长风连连道谢，兴冲冲地离开了赵强的办公室。 望着赵长风背影，赵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自语道：“这傻小子，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呢。什么好事都能让他赶上。” 说这话的时候，赵强目光落在桌面上的报纸上，上面有一条醒目的新闻：长湖省副省长侯有光因为经济问题被中纪委双规…… 离开了赵强的办公室，赵长风正要拨何承明的电话，迎面却撞见了谢富海，谢富海跟随赵强两年多，终于修成了正果，从省政府秘书长顺利成为省委秘书长，这看似简单的一步跨越，让谢富海成为了省委常委，步入了粤东省领导的行列。 “秘书长好。”赵长风连忙招呼道。 “哼，还记得我啊？”谢富海故意板着脸说道：“来省城也不跟我打一声招呼。” “我忘记谁也不会忘记老兄啊。”赵长风笑嘻嘻地道：“我是怕秘书长公务繁忙，不敢打扰。” “你就糊弄我吧！”谢富海伸手虚点着赵长风说道：“亏我还对你的事情这么上心。” “秘书长，你是老兄，还会真的和我这当小老弟的一般见识？”赵长风笑着给谢富海递了一根香烟，“来，抽根烟，消消气。” “这还差不多。”谢富海得意洋洋地让赵长风给他点着香烟，美美的抽了一口，又往赵强的办公室望了望，压低声音问道：“见过老板了？” “见过了。” “好好。”谢富海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到我办公室去坐一坐。” 赵长风也正想找谢富海打听一下为什么这个节骨眼儿上何承明会忽然间从中央党校回来，就跟着谢富海去了，等他下到二楼，进到谢富海的办公室，不由得吃了一惊，何承明正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南江吃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南江吃紧 见赵长风进来，何承明放下报纸，笑着迎了上来：“长风老弟，好久不见啊！” “是啊，老兄，在京城的日子舒坦吧？把粤东是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吧？都不舍得回来看看！”赵长风紧紧握住何承明的手，半是亲昵半是埋怨的说道。 何承明一阵大笑，指着赵长风对谢富海说道：“老谢，怎么样，我说长风肯定是一见面埋怨我的吧？” 谢富海莞尔一笑，却不插言。 何承明握住赵长风的手一阵猛摇，说道：“我把什么都忘记了都不会忘记老弟的。这不我就特地溜回来看你的。” “说的这么动听，你不是在算计我兜里的散碎银两吧？”赵长风一脸警惕，笑嘻嘻地说道：“省城是你和秘书长的地盘，不管怎么说，都轮不到我这当老弟的埋单。” “长风啊长风！你真是抠门。”谢富海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对赵长风一阵乱点，说道：“怪不得老板说，你有个外号，叫赵老抠呢！” “不是吧？”赵长风一阵大窘，“赵叔怎么连这都说了出来？不行回头我见了他一定要讨要名誉损失费。” 谢富海的秘书一边在旁边倒茶，一边在心里偷笑：都说秘书长跟何厅长、赵书记关系铁，今天一看果然是传言不虚。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谁敢相信，这么高级别的领导，见面也会这样嬉闹？铁杆果然是铁杆啊。 三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围坐在沙发上。秘书泡好茶送上来，乖觉地退了出去。 “这次怎么回来这么突然？事先也没打一声招呼。”赵长风摸出帝豪国风，给何承明和谢富海一个人上了一支。 “我不是说了，专程回来看你吗？”何承明微笑着说道。 赵长风心中蓦地一动，却又不敢相信，就拿眼睛询问对面的谢富海。 “没错，”谢富海夹着香烟，冲赵长风点了点头：“老何确实是专门回来看你的！” “老兄，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你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赵长风摸出打火机，一边给何承明点火，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那边……” “哎，我哪里有那么大的神通啊？”何承明摆手说道：“还不是……”说着何承明用手指往楼上方向指了指，这才继续说道：“……老板的交代吗？” “什么？赵叔让你回来的？”赵长风很是吃惊，南江的情况他从来没有向赵强汇报过，没有想到赵强竟然都知道，而且还主动让何承明回来。看来和以前一样，赵强时时刻刻都在关怀着他。 “是啊！老板让秘书长通知的话，只说四个字‘南江吃紧’，我这不立刻就请假，坐飞机赶了回来吗！”何承明正色说道。 赵长风眼眶有些湿润，“南江吃紧”，这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包含着赵强对自己的多少关心啊？ 赵长风自从认下了赵强这个便宜叔叔之后，一路坎坎坷坷地走来，可没少给赵强闯祸。因为这些事情，赵强虽然没少敲打他，但是每逢赵长风到了危机时刻，赵强都会悄无声息的施展出自己的影响力，恰到好处的改变着斗争局面。 但是这一次，赵长风却并没有敢奢望象赵强还象以往主动施以援手。毕竟这次面对的杨一斌虽然只是南江市市长，但是他身后站着的可是整个杨家的势力。在共和国，象杨家这样有影响力的开国世家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个。赵强虽然也是开国世家的出身，但是如果没有特别大的利益冲突，是绝对不会轻易去招惹杨家这样的庞大势力的。赵长风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来赵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并不想把赵强也拖入这个大漩涡里去，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赵长风是绝对不会来省城见赵强的，并且在见赵强之前，赵长风已经做好了挨尅的准备，迎接赵强暴风骤雨般的雷霆之怒。可是赵长风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最后竟然是这么个结局，赵强非但没有责怪他乱惹麻烦，并且还提前让谢富海把何承明从中央党校叫了回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自己啊！用心良苦，赵叔用心何其良苦啊！ “长风啊，我也不能在羊城久留，时间长了怕有心人惦记啊。”何承明知道赵长风心情很复杂，就伸手轻轻拍了拍赵长风的膝盖，“所以我时间不多，咱们就言归正传吧。” “对，抓紧时间谈正事，其他事情日后再说。”谢富海也在一旁说道。 “嗯，何厅长，南江的情况你知道多少？”一说到谈正事，赵长风的称呼就正式起来，事关公务，老兄老弟的再称呼就不合适了。 “多少了解一些，但是不全面。你再给我介绍一下情况。”何承明说道。 赵长风就把关于石排村拆迁改造的所发生的事情向何承明讲述了一遍，因为时间的关系，很多情况不能细说，赵长风只能简明扼要的介绍，但是讲到石排派出所副所长李正强时，赵长风却慢了下来，把他所知道的关于李正强的一切情况都讲了出来。 何承明又是吃惊又是愤怒，大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反了！简直是反了！太嚣张！敢当街杀害我公安干警，这不是一般是刑事案件，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政治案件，是歹徒向整个粤东省公安机关挑衅，是公然向党和政府叫板！” 毕竟是干了几十年的老公安，何承明这一席话就把李正强遇害提到了政治上的高度，定性为歹徒向粤东省公安机关挑衅。这个调子一定下来，省公安厅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插手这个案件，某些领导即使看着不爽，但是也挑不出毛病。 说着何承明就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说道：“周队，你上来吧。” 工夫不大，一个三十六七岁的便装男子走进了谢富海的办公室。何承明就向赵长风介绍，说这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周长城。赵长风见周长城上来这么快，就知道周长城肯定是在省委大院下面等着呢。看来赵强接到他要过来的电话后，一切都为他安排好了。 “周队，南江市现在有一个案子，需要我们公安厅协助侦破。”何承明说道：“现在我把这个案子交给你们刑侦总队，有没有问题？” “报告何厅，没有任何问题，我们绝对有信心来完成。”周长城的回答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那好，具体案情有赵书记向你介绍。”何承明说道：“你回去抽调出一支得力的队伍出来，来负责这个案子。我对你们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从今天起，这支队伍就归赵书记指挥，一切行动以赵书记的意见为准，如果有谁敢不听话，我立刻撤了他的职！第二，因为这是一次秘密行动，所以抽调警员时一定要严格把关，要把那些政治上可靠，业务能力过硬的警员抽调出来。” “是，坚决执行何厅的指示。”周长城说道：“这支队伍我下午就能拉出来，到时候让他们负责人去找赵书记报到。” 何承明又指着周长城对赵长风说道：“赵书记，人我就交给你了，从现在起周队也是你的部下了，你只管放心大胆地使用！” “那就麻烦周队长了。”赵长风语气很是客气，他伸手写下了一个自己的电话号码交给周长城，“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以后就用这个联系。” 周长城看了一下电话号码，小心地装起来，却又笑着说道：“赵书记，这段时间内咱们不能用这个号码联系呢！”他伸手从兜里摸出一张手机卡，交给赵长风：“这是一张新卡，以后我们联系赵书记，就用这个号码吧。” 赵长风怔了一下，脑海里想起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他有点不敢相信地望着何承明。何承明冲他点了点头，说道：“具体是不是这样还不好说，等刑侦总队的人到南江市查一查就知道了。不过还是换一个号码联系的好，有备无患。南江市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啊！” 赵长风就出了一身冷汗。这一点他确实没有想到。南江市是杨一斌的地盘，南江市的公安系统大半个力量有掌控在杨一斌手里，如果杨一斌不讲套路的话，很可能会对赵长风采取一些技术措施。赵长风又进一步想到，甚至杨一斌可能不光是会对他的手机通讯记录进行监控，甚至会在他办公室、住处、甚至汽车里都安装窃听器。这一切都不无可能啊！ 想到这里，赵长风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杨一斌不会太重视他，不会这么下作的派人对他进行跟踪监视甚至是监听。 何承明知道赵长风在担心什么，就说道：“请放心，刑侦总队这一块技术能力还是很强的，他们去南江，你以后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周长城领了命令匆匆而去，何承明也不久留，他站起来向赵长风告辞：“长风老弟，我得到别处溜达一圈，不然回了羊城没有照面，怕某些有心人会想太多啊！“ 赵长风心领神会，说道：“老兄，那我就不送了，等你从中央党校学成归来，老弟再为你接风洗尘。” 第一百三十五章什么来头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什么来头 杨一斌坐在自己书房的靠椅上，面容阴冷。南江市政府秘书长王清文毕恭毕敬站在杨一斌对面，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的老板。 “竟然有这么回事？”杨一斌问道。 “是啊，老板，我刚听说也不大敢相信。”王清文身子往前微躬，“但是不止一个人这么说。当时崔书记的会客室外有很多人，他们都看到了。” “那个军官是什么军衔？”杨一斌沉吟着摸出一根香烟，往嘴里塞着。 王清文眼疾手快，迅速从兜里摸出打火机，趋步向前，给杨一斌点上火，然后又快速退了回来，恭敬地回答道：“两杠四星，大校军衔。” “大校？”杨一斌点了点头，缓缓地抽了一口烟，这才又问道：“什么部队的，查出来吗？” 王清文连忙说道：“我一得到消息，就马上过来向您汇报。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去查……”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杨一斌的脸色，才又继续说道“不过呢，我已经让人去省委大院值班门岗那边去查当时登记的军车牌照了。” “做的好，清文不错！”杨一斌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王清文心中欢喜，能够博得老板这几个字的夸奖，自己这一番心血就没有白费。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恭谦地说道：“老板，那我回去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我再来向您汇报。” “好，好。”杨一斌破例连说了两个好，轻轻挥了挥手。王清文便欢天喜地的退了出去。 王清文走后，杨一斌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趟，然后又重重地坐在靠椅上，盘算着王清文刚才汇报的事情。 这事情真的是太邪门了，一个大校军官带着两个警卫员硬闯崔中凯的办公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要知道，崔中凯这个南江市委书记同时也是粤东省委常委，在省委常委中排名比粤东省军分区司令员邱环龙少将还要高。平日里邱环龙少将见了崔中凯也要客客气气的，这是从哪里冒出一个二杆子大校敢跑到崔中凯办公室里找他的晦气？ 正在这里想着，书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杨一斌看了一下号码，是王清文的，就接了起来。 “老板，我又得到了一个消息。”王清文在电话里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消息？”杨一斌问道。 “那个大校刚走不久，崔书记就打电话把房兴盛局长叫去了办公室。”王清文汇报道。 “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现在才向我汇报？”杨一斌脸色一变。 “我……我也是接到电话。当时他们也没有告诉我。”王清文苦着脸说道。 “知道了！”杨一斌冷着脸说道：“下次办事上点心，不要再出现什么疏漏！” 挂了王清文的电话，杨一斌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想了一想，拿出手机，拨通了公安局政委范留根的电话：“老范，你马上来我这里一趟。对，二楼书房。” 二十多分钟后，范留根出现在杨一斌的书房中：“老板，您找我？” “坐吧，老范。”杨一斌指了指沙发，招呼范留根坐下，又冲抽屉里摸出一盒没有开封的特供熊猫，扔到范留根面前，“自己抽。” “谢谢老板。”范留根熟练地把烟盒开封，手指在烟盒底轻轻地一弹，一根香烟就跳出来落到他的手上。他把香烟放在鼻子下面贪婪的嗅了嗅，这才塞进嘴里，摸出打火机点上了火。 整个过程中，杨一斌就靠在沙发上，用手指轻轻地在自己大腿上敲着，好整以暇地望着范留根，等范留根抽了两口烟，这才微笑着开口道：“老范，今天市委发生了一件事，你听说了吗？” “我也刚听说，正要找老板问一问怎么回事呢！”范留根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老范，不应该啊不应该。”杨一斌伸出手指头轻轻摇了一摇，说道：“你是搞刑侦工作的，消息应该比我更灵通才是，应该是我向你打听消息才对。” “老板，我们再搞刑侦工作，也不能……”范留根本来想说，搞刑侦工作，也不能搞到市委领导哪里去，可是看到杨一斌脸色部队，连忙改了口，低头做检讨：“您批评的对。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好了，不说这个了。”杨一斌又摆了摆手，“刚才清文秘书长说，崔中凯紧急把房兴盛叫过去了，你估计会是什么事情？” “这个……”范留根伸手挠了挠下巴，“不会是与那个jf军大校有关吧？不过即使把房兴盛叫过去也没有办法吧？房兴盛还有胆子对军方动手？” “房兴盛最近有什么异常举动吗？”杨一斌问道。 “没有什么异常。”范留根说道：“九二六的案子房兴盛基本上在拖着，根本不敢往下办。他也知道，现在南江市是谁说了算。” 说到这里，范留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吓了一跳，心中说道，不会真的是这样吧？如果是真的，那问题可就严重多了。范留根正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个可能性告诉杨一斌的时候，杨一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清文，你说。哦，车牌号拿到了？等一下。”杨一斌拿着手机，对范留根说道：“老范，你先记一个车牌号……”然后又对着手机话筒说道：“你说……济……y……x……x……” 杨一斌一边重复着，一边做着手势，让范留根记录。 范留根拿着手写笔，一边在手机上记录，一边提心吊胆地：果然，果然是被他猜对了，就是这个军车牌照啊！ 杨一斌念完之后，又让范留根重复了一遍，确认了没有错，才挂了王清文的电话。 “老范，这是省委大院值班门岗记录下来的那个大校的军车号码。看样子是济东军区的，你动用关系查一查，看看究竟是什么来历。”杨一斌吩咐道。 “老板，这个，这个军车牌号我见过。”范留根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向杨一斌老实交代：“十来天前，这辆军车来过局里一趟，里面下来几个军官，当时去了局长办公室去找房兴盛……” 第一百三十六章小范小范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小范小范 原来，十多天前，方天雷开着军车到南江市公安局找局长房兴盛的催办李正强的案子的时候把军车停在公安局大院。范留根从外面回来，看到院子里停车场停靠了一辆挂着军车牌照的黑色奥迪，就留意上了。回到办公室后把局办公室主任叫过来一问，才知道有几个军官到房兴盛办公室询问李正强的案子。 范留根听了之后就有些吃惊，就想找个借口到房兴盛办公室去见见这个几个军官，谁知道当他要去的时候，那几个军官却已经离开了，他并没有见到人。而房兴盛对这件事情也闭口不谈，事后也没有见房兴盛到专案组去过问李正强的案子。范留根就猜想，这几个军官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来头，否则房兴盛怎么会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点压力都没有？至少象征性地到专案组去问问情况啊。 范留根本打算弄清楚情况之后，向杨一斌汇报这件事情，可是见房兴盛那边没有动静，就自己过于大惊小怪了，为这么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就去惊动杨市长，确实有点不合适。说不定杨一斌还会以为他不敢承担压力，是变着法的向杨一斌暗示什么呢。 今天听到有个大校带着警卫员闯进市委书记崔中凯办公室时，范留根还没有把这个大校和十多天前到公安局去找房兴盛的那几个军官联系起来，毕竟他没有见到人，也没有具体弄清楚那几个军官都是什么军衔。可是现在看到了王清文弄过来的军车牌照，范留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原来他犯下一个这么大的错误，那个大校军官既然敢连粤东省委常委、南江市委书记崔中凯的办公室都敢硬闯，这会是普通人吗？ 想明白了这一点，范留根也不敢再向杨一斌隐瞒什么，老老实实的把当初在这个jf军大校到过公安局去找房兴盛的事情叫了出来，然后低垂着头，准备迎接杨一斌怒火。 “老范，你也是老公安了，怎么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呢？”杨一斌摇了摇头，“不应该啊！” “老板，我……我……”范留根诚惶诚恐地，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知道杨一斌这个tzd的脾气，一旦发作起来，是连天王老子都不顾，更何况他只是杨一斌的下属呢？ 没有想到，范留根正嗫嚅着准备迎接杨一斌雷霆之怒的时候，杨一斌却呵呵地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老人家也说过嘛，犯了错误不要紧，重要的犯了错误之后要吸取教训，以后不要再犯重复的错误。对不对？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想什么嘛！” “是是，您说的对。我以后一定要打起精神，认真分析过滤每一个有用信息，绝对不会再掉以轻心。”范留根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他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杨一斌就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这个错误。 “手机给我。”杨一斌伸手拿过范留根的手机，上面记着那名大校军官的车牌。杨一斌扫了一眼车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电话号码簿，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王哥，是我，一斌啊。”杨一斌下意识地瞟了一下范留根，握紧话筒往后面靠了靠，“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军车牌照。嗯，牌照是……” 杨一斌看着范留根的手机把牌照报了过去：“嗯，很急，最好是现在。好好好，那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杨一斌把手机放在桌面上，问范留根道：“你不是说那个李正强没有背景吗？怎么会有一个大校为他出面呢？” “这个……”范留根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也是听田旺区公安分局刘春放汇报的。据他所说，李正强确实是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人，而且李正强平时一贯低调，他自己也从来没有透露只言片语说他有什么背景。要不，也不可能从部队转业七八年了，还是只是一个小派出所的副所长。” 范留根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观察着杨一斌的脸色，“所以为什么会有一个大校军官为他出面，我们也没有想到。从军车的牌照来看，这是济东军区的军车牌照，而李正强当年也正是在济东军区当兵。这说明这个大校可能是李正强的老上级什么的。但是为什么李正强的老领导会从两千公里之外的济东军区来到我们南江，这就不好说了……” 这个时候，杨一斌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间鸣叫起来，杨一斌就冲范留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拿起了手机。 “喂，王哥，是我，有消息了吗？是嘛！我就知道王哥的办事效率。”杨一斌脸上的表情随着话的内容不停地变换着，范留根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感叹，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谁能够想到杨老板脸上也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呢？ “什么？xxx师师政委？方天雷？没有听说过啊！这个人是什么来头？”杨一斌对着话筒说道，“还不清楚？好好，我回头打电话问问老爷子，让他去摸一摸这个人的路数。噢，没有啥，没有啥，小小的误会。王哥，让你费心了，啥时候有空来南江，让小弟坐一坐东道……” 放下电话，杨一斌轻轻摇了摇头，自语道：“小小的师政委，就敢乱跳。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范留根听出杨一斌语气中的轻蔑，就在一旁凑趣儿问道：“老板，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杨一斌把范留根的手机推到他的面前，“是济东军区下面集团军一个师政委，不知道怎么跑到南江来了。” 又沉吟了一阵，杨一斌忽然间用一种非常亲热的语气问范留根道：“小范，你跟着我有多长时间了？” “老板，我是九六年就跟着您的，到现在都八年多了。”一声亲切的小范，让范留根回到了当初见到杨家老爷子的时候，他用一种激动的几乎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那你说，我这些年对你怎么样？”杨一斌亲问道。 范留根慌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脚并拢，双手合在裤缝上，身子微微前倾，用一种坚定无比地语气回答道：“老板对留根恩重如山，留根毕生难忘老板的恩情。” “好，好，好。”杨一斌连连点头，“不亏是老爷子当初欣赏的人，小范果然不是忘本的人！” “老板，我怎么可能忘本呢？”范留根身子躬的更低了，“当初如果不是您出手救我，别说我从正处级的看守所所长一步步走到目前的正厅级干部的位置上。这个时候我甚至还可能在某个监狱里劳动改造呢！您也知道，那些人当初是怎么拿石燕飞做我的文章的……” 说到这里，范留根的语气坚决起来：“老板，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小范也一定给您去办！” 范留根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杨一斌忽然间谈起这个话题，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让他办，否则不会用这种语气。 “坐吧，坐吧，站起来干什么。”杨一斌听了范留根的表态，这才挥手让范留根坐下。 范留根后退一步，双腿并拢在沙发上坐下，身子依旧往杨一斌的方向前倾着。 杨一斌又看了范留根两眼，这才微笑着说道：“老范，市局国保支队刘正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吧？” “是是是，我当初在看守所当所长的时候，刘正国就是看守所的办公室主任。”范留根连忙说道。脑子里却在盘算，杨一斌这个时候忽然间提起国保支队支队长刘正国要干什么。 杨一斌问了一句，却又不往下说，他端起茶杯一边慢条斯理的呷着茶，一边静静地望着范留根。范留根态度愈发恭敬，双手合拢放在身侧沙发扶手上，等候杨一斌的进一步指示。 喝了两口水，杨一斌放下茶杯，这才继续说道：“小范啊，市委市政府最近的安全保卫工作要加强啊。什么人都能往市委领导的办公室里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交代？” 范留根听懂了杨一斌话后面的意思，脑袋嗡地一声，一股冷气从尾锥骨冒起来，沿着脊椎一直向上，到了脖颈处轰然炸开，让范留根的脖子上的汗毛一根根的都倒立起来…… “老板，您……您是说……” “让国保支队负起责任来嘛！”杨一斌挥了挥手，“最起码要保护好市委几个主要领导嘛，要做好预防工作，最起码要保证不能在发生类似的事件！” 杨一斌紧紧盯着范留根说道：“就比如今天崔书记那边发生的事件。那个大校军官闯进办公室，把门一关，崔书记就和外面隔绝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人知道。万一崔书记出了什么危险，你们公安局谁能承担起这个责任？” 杨一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明确的不能再明确了，虽然口口声声的是为市委领导的安全着想，但是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那险恶的用心呼之欲出。问题是，小范同志真的敢这么做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醉翁之意 第一百三十七章 醉翁之意 杨一斌已经是图穷匕见了，所谓保护好市委几个主要领导，无非是想让范留根动用国保支队对崔中凯、赵长风等几个人采取措施。说得再明白一点，就要动用国保支队的技术力量对崔中凯、赵长风几个关键市委领导采取技术侦查手段，比如监听办公场所，监听通信工具，监视所接触的人员，甚至采取跟踪手段等等。 按照有关纪律，对赵长风这样的南江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采取技术手段，必须经过省委批准，而对崔中凯这样的省委常委要采取技术手段，则必须上报中央批准。现在杨一斌口口声声说是保护市委主要领导，实则是暗示范留根私下动用国保支队，对崔中凯和赵长风等人采取技术侦查措施，怎么能够不让范留根胆战心惊？ 可是事到如今，他范留根还有退路吗？杨一斌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这种不择手段的要求，说明崔中凯或者赵长风已经实实在在威胁到他了，稍有不慎，杨一斌这个tzd很可能在南江这条小河沟里翻船。到了这个阶段，斗争已经进入你死我活的白热化状态，双方短兵相接，不光是拼后台，拼实力，还在拼谁更大胆，谁更卑劣，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假如杨一斌在这场斗争中倒了台，那么范留根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先不过他这么多年了跟着杨一斌干的那些坏事。就单单是他额头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杨”字，杨一斌倒台后，范留根即使想安安稳稳找个闲散部门养老，恐怕都不可能。 再者说来，即使他想退却，拒绝杨一斌的要求，那么先不说别人，就眼前的杨一斌就不会放过他。 范留根知道，他已经被捆上杨氏战车上了，现在和杨一斌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要么一起发达，要么共赴深渊。所谓富贵险中求，为了自己的前程，就博上这一把。毕竟杨一斌倒台的可能性太小，难道老杨家能够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就这么被崔中凯和赵长风斗倒吗？ 想到这里，范留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市长，我们公安局有信心执行好这个任务，切实保护好市委领导的安全。” 杨一斌等得就是范留根这句话，他走近范留根身旁，抚住范留根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小范，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完成好这个任务。老房年龄大了，思想跟不上形势，南江市的社会治安形势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政法机关领导，这一点你可一定要把握好，不能让南江市政法机关陷入一盘散沙。” 范留根心中一阵狂喜，杨一斌这是向他做出明确的承诺，这个任务完成之后，要把房兴盛拿下来，把他推到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那他不就是变成了南江市委常委，响当当的市领导了吗？真的能到这个位置上，可是他小范家祖坟上都会冒青烟儿啊！ “老板，请您放心，我会圆满地完成好这次任务，绝对不会耽误大事！”范留根啪地一个立正，向杨一斌行了个警礼。叫着老板行警礼，范留根这个很不协调的动作却表露出他无比的决心。 “好！好！好啊！”杨一斌破天荒的连叫了三个好，伸手拍了拍范留根的肩膀，亲热地说道：“小范啊，老爷子在京城一直惦记着你呢，说想你再陪他游泳。等南江市的事情忙完了，我带你去京城见一下老爷子，满足一下老人家的心愿。” 范留根心头热血上涌，能去京城老杨家觐见杨老爷子，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荣耀啊。可以说杨一斌到南江市这七八年来，从来没有人获得过杨一斌这与礼遇的。即使玉江房地产公司的老总陈玉莲是杨一斌的情妇，替杨一斌看管着十多个亿的家业，杨一斌也从来没有带着她回京城杨家去见杨老爷子。可以说，在南江市的整个杨系人马中间，获得这个殊荣的，他范留根是独一份啊！ 范留根心情激荡，双眼一红，哽咽着说道：“老板，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栽培！” 杨一斌哈哈大笑，伸手拍着范留根的后背，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这可不成啊，将来我还指望你给我干大事呢！” 杨一斌虽然一贯飞扬跋扈，但是对自己身边人的承诺向来不会放空炮，一向是说到做到。他现在既然这么说，那么说明在他对人生未来的规划当中，已经把范留根当成他一枚重要的棋子。范留根这么玲珑剔透的人物，又如何不省得？ 到了这个时候，范留根已经彻底地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泣不成声地说道：“谢谢，谢谢老板的栽培，小范不会让您失望的！” “去吧！把工作做好！等南江事了，我到京城为你庆功！” 杨一斌一番话，让范留根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精神百倍，他斗志昂扬地离开了杨一斌的书房，去执行“保护”南江市委领导的任务去了。 杨一斌走到窗口，望着床前那棵郁郁葱葱的大叶榕，嘴里小声地念叨着：“方天雷……方天雷啊！这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赵长风回到南江，没有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到八一宾馆去找到大舅子方天雷，把见到赵强的情况讲了一遍。 他最后说道：“天雷哥，我本来还以为赵叔会因为杨一斌是老杨家的小儿子而有所忌讳，需要经过一番唇枪舌剑才能说服赵叔。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赵叔提前把一切都替我安排好了，还把何承明从党校紧急召了回来。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赵叔会这么痛快？他难道一点都不忌讳老杨家的实力吗？” “呵呵，”方天雷神秘地笑了起来，把一份报纸推到赵长风面前，“答案很简单，就在这份报纸上。” 赵长风拿过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长湖省副省长侯有光疑涉经济问题被中纪委双规的消息。赵长风眼皮不由得一跳，怎么侯有光会被双规了呢？ 虽然和侯有光没有什么交往，但是赵长风对侯有光这个人的情况却很熟悉。赵长风在邙北的时候，侯有光就是中原省财政厅厅长。当时赵强担任中原省常务副省长，分管着财政，是侯有光的顶头上司。中原官场上都传闻，侯有光是赵强的嫡系，这个情况赵长风也曾趁着担任过赵强秘书的刘光辉喝醉的时候打听过，刘光辉虽然语焉不详，但是泄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却说明即使侯有光不是赵强的嫡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后来赵长风跟着赵强到了粤东，对侯有光的情况就没有再继续关注，只是听人说过，侯有光调到其他省担任副省长了。只是没有想到侯有光去的是长湖省，现在还被双规了。 “天雷哥，你说的是这个吗？”赵长风用手指着侯有光那一条新闻。 “对，就是这个！”方天雷点头说道：“侯有光你应该知道吧？” “情况大致还是了解一些。”赵长风说道：“我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被双规，更不知道，他的双规和粤东以及南江有什么关系？赵叔难道是因为他被双规，才……” 方天雷笑了笑，说道：“长风，你的信息量太少了啊。你的眼光不要光盯着自己脚下这一块，也不要光盯着头顶那一方天。要向四周看，看得长远一点……” 说到这里，方天雷停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望着赵长风：“你知道长湖省的一把手，是什么人吗？” “你是说张……？”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我还真不清楚。” “他是京城那位杨老爷子的女婿。”方天雷伸手往北边指了指。 “啊？”赵长风很是吃了一惊，“原来如此啊！” “没有想到吧？答案竟然如此简单，但是却又不简单。”方天雷微微摇了摇头，很是感慨。 见赵长风还是有一点疑惑，方天雷就往赵长风什么凑了一凑，压低声音说道：“这是几大世家在斗法，看谁能够在未来的政治布局中谋得先机。现在已经是二零零四年了，最多就是两三年的时间，谁胜谁败就能见个端倪。” 赵长风心头一震，望着方天雷说道：“天雷哥，你是说……” 方天雷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毫无疑问，以赵强的年龄和地位，是未来的候选人之一，而且从目前来看，也是最具有优势的候选人。老杨家现在对侯有光下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说到这里，赵长风已经完全明白了。对侯有光双规，其目的其实是对准了曾经担任侯有光顶头上司的赵强。只要从侯有光这里打开缺口，还怕拿不住赵强的把柄？这个可等于是在三年后的候选人角逐掌握了核武器，到时候一旦抛出，对赵强肯定是一个强烈的打击。 那么现在就不能理解，为什么赵强这边会通知何承明从京城赶回来，协助赵长风来办案。如果能拿下杨一斌，那么杨家那一点猫腻又能奈何得了赵强？ 第一百三十八章干还是不干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干还是不干 当然，这种涉及到未来候选人之争的事情干系甚大，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东西，若非方天雷和赵长风是这种一提的关系，也绝对不会这般赤裸裸地说出来。 想到这里，赵长风蓦然一惊，想起何承明要公安厅派技术人员下来的事情，这八一宾馆虽然是军方宾馆，但是地处南江地盘上，难保不被杨一斌的人渗入，再说以老杨家的实力，在军方肯定也有自己的人。那么这样一来，自己和天雷哥的一些说话，会不会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 赵长风伸手抓起一张便笺，在上面写上“窃听”两个字，后面打了一个重重的感叹号。然后他把这张便笺递给方天雷，又用手指了指周围。 方天雷接过便笺一看，哈哈大笑。 “窃听？给他们一个狗胆！”他面容猛然一肃，从牙缝里透出森森杀气：“我到这里是执行机密军事任务，也有人敢窃听吗？让老子抓住，可以一枪直接崩了他的脑袋，谁敢？” “再说，”顿了一顿，方天雷又说道：“师部的顶尖技术人员在我入住之前已经把整个楼层仔仔细细地筛了一遍，连个苍蝇蚊子也不可能漏掉。虽然我们只占用了两个房间，但是这个楼层其他房间都空着，不接待任何客人，楼层的服务人员也全部由我的警卫战士接任，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值班。安保手段虽然不敢说万无一失，但是用来防备杨一斌之流，应该绰绰有余了。” 赵长风这才放下心来，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是有点大惊小怪。方天雷这次过来是为秘密军事演戏做准备，安保工作的对象是那些无孔不入的军事间谍，相形之下，地方上公安机关那些技术能力就显得太小儿科了。只是他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有可能被人监听窃听这样的情况，所以听何承明郑重其事地提醒他之后，就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 “天雷哥，这是我的新号码，以后就用这个号码联系。”赵长风把周长城给他办的新手机号码写下来，递给方天雷。 方天雷一下子明白怎么回事，他说道：“你是怀疑，手机通话被人监控了？”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是何厅长提醒我还是小心一点好。这一两天省公安厅就会派技术人员下来，帮我做一些必要的检查。”赵长风说道。 方天雷点了点头，说道：“还真有这个必要。”沉吟一下，他又说道：“不过公安厅的工作重点不在这方面，所以技术力量不一定能够跟上最新技术形势。我看还是这样吧，我还是从师部调过了几个技术高手，帮你彻底检查一下。” “好，这样就太好了！”听说方天雷要动用军方的高手，赵长风心中一下子有了底气，“要尽快啊！”以前不知道存在这个可能，赵长风还无所谓。现在知道自己的办公室、住所甚至汽车内都可能被人装了窃听器，他感觉就如同被附骨之蛆缠上一样，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我这就打电话回去。”方天雷说道：“让他们赶最早一班飞机过来。” 范留根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即打电话把国保支队支队长刘正国叫了过来。 刘正国刚一进门，范留根劈头就问：“正国，你上次说的那套系统怎么样了？” “什么系统？”刘正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什么系统’！”范留根敲了敲桌子，“就是你上星期跟我说的，香江有一家公司，有一套先进的无线取证系统啊！” 刘正国上星期和范留根吃饭时闲聊，说起香江有一家公司从门口进口了一种“无线取证系统”，其实也就是窃听设备，效果非常好，只是价格很昂贵，香港很多大富豪却一掷千金，买下这种设备用来监控自己的老婆或者二奶有没有红杏出墙。 “那套系统啊，不过效果确实非常好。”刘正国说道，“我让王永才去香江现场测试了一下，效果非常理想，就是价格太昂贵了一点，要四十多万呢。” “只要效果好就行，不管贵不贵，你今天就派人去香江去把他买下来。”范留根挥手说道。 “今天就买下来？”刘正国吃了一惊，香江和南江只是隔着一个田旺口岸，往来倒是极为方便，问题是这套系统需要四十多万，这么一大笔钱，事先没有向装备财务处申请，怎么可能拿到？再说装备财务处的张处长又是局长房兴盛的人。他为难地说道：“政委，您跟装备财务处老张打过招呼了吗？” “不用经过装备财务处。”范留根说道：“你直接去玉江房地产公司找副总陈玉龙，让他给你准备五十万元，你今天天黑之前一定要把这套设备弄进来。” “还是来不及。”刘正国苦着脸说道：“无线取证设备这种设备海关查得很严，即使是我们公安机关出面，按照正常手续，也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才能够通关。” “你脑袋里进水了？”范留根拍了拍桌子，“谁说一定要正常通关？你手中掌握那么多走私渠道，留着做什么吃的？总之，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天黑之前必须弄进来。” “好，好，好，我想办法天黑之前弄进来。”刘正国被骂得狗血喷头，心中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那运进来之后呢？” “运进来之后？”范留根冷笑一下，招手把刘正国叫到身边，低低地说了几句。 “什么！”刘正国吓了一条，他畏缩地望了范留根一眼，嗫嚅道：“政委，这个……这个可是违反纪律的。我的看法……我的看法是，最好再考虑考虑……” “考虑个鸟毛！”范留根重重地敲着桌子，“这可是杨老板交代下来的事情，你就说干还是不干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电子战部队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电子战部队 在方天雷的紧急调动下，全师最精锐的电子战部队的三位顶尖高手于第二天上午紧急飞抵南江。赵长风的新号码收到方天雷的短信后，立即派秘书宁之明赶到机场，去接那三个电子战高手。 想着办公室可能被装了窃听器，赵长风就如坐针毡，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在办公室里呆下去。大家明刀明枪的来他不害怕，但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对手竟然有可能会使用这种龌龊下作的手段。 毕竟，赵长风以前没有遇到过杨一斌这样层面的对手，所谓官场的规则甚至是潜规则，在开国世家庞大的势力面前都起不了多少作用。即使杨一斌不按规则出牌，身后有杨老爷子护着，别人还能把他怎么样？ 不过赵长风心中也有数，这次杨一斌如果真的使用了规则之外的手段，纵然有杨老爷子护着，下场也不会怎么妙！因为赵长风虽然无可奈何杨一斌，但是赵强却能！赵强的父亲，在共和国历史上的地位显然要高出杨老爷子一大截。虽然赵强的父亲在文革中故去，但是他遗留下的庞大势力依旧不逊色与老杨家，只要能抓到真凭实据，杨老爷子恐怕很难强压下去。 更何况，赵长风背后除了赵强之外，还有一个老齐家呢？齐国贤的家庭虽然没有什么显赫的家庭背景，但是却在团zy工作了十年，而那十年，正是当今一号首长在团zy当一把手的时间。如果没有这个背景，齐国贤后面又怎么会在z组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担任近十年常务副部长呢？ 杨一斌是tzd，看着是很强大，但是越是强大的人，所面临的对手也越是强大。明白了这一点，就不会奇怪，为什么在很多tzd在政坛上风光无限，可以任意呼风唤雨的同时，另外同样会有很多tzd非常落魄，处境强差人意，也就是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根本对不起他们父辈是开国元老的出身。 这次杨一斌恐怕也没有想到，杜红军走了，他赵长风背后还站着一个赵强，这一拳打过来，可是结结实实砸在铁板上。 正在沉思着，宁之明已经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三个穿着工作服的汉子，为首那个是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其余两个看起来都不到三十岁，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 见赵长风望过来，宁之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用动作示意了身后人的身份。 赵长风也不说话，站起身来和三个汉子握了握手。三个汉子脸上表情非常平常，一点都没有因为眼前这个人是南江市委副书记而受宠若惊。赵长风感觉这三个汉子手掌冰凉，和他们的面孔一样，摸上去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情色彩。 赵长风笑了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这三个汉子就把工具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台又一台精致小巧的仪器，调试着上面的按钮，开始准备工作。 这种场合赵长风不适合留下，他对宁之明做了个手势，让宁之明在现场陪着这三个人，他转身到副秘书长毕守成的房间去了。 毕守成见赵长风亲临他的房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连忙迎了出来。赵长风也不解释，坐到沙发上只是询问毕守成的工作情况，让毕守成又是激动，又是疑惑，心中一个劲儿地猜想，究竟会有什么好事在等着自己。 闲扯了二十分，赵长风的手机忽然间响了两声，他掏出来一看，只见是一条短信，内容只是一个大大的惊叹号。赵长风一笑，知道办公室那边已经搞定，就轻轻拍了拍毕守成的手，说道：“老毕，不错，好好干！”这才起身回到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只见三个汉子正在收拾工具箱，他们见赵长风进来，为首的那个中年汉子就说道：“赵书记，办公室已经搞定。成果在那边。”说着用手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只小碟子。 赵长风走过去一看，只见小碟子里摆放了六只黑纽扣似的东西。纵然他已经做足了准备，也不由得又惊又怒。没有想到，他杨一斌真敢，他真敢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也不知道这些窃听器安装在办公室里多长时间了，自己有多少对话都被杨一斌听了去。一间办公室里竟然放了六个窃听器，这个tz爷，还真的下了血本啊！ 赵长风扭头正要问话，蓦然间又停了下来，为首那个中年汉子似乎知道赵长风的想法，他在旁边说道：“没关系了，这些窃听器已经被破坏，可以放心说话。”顿了一顿，他又说道：“从胶水的痕迹上来看，这些窃听器应该是安装不久，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根据你们的作息时间来推断，最可能的时间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赵长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去掉了，如果真的是昨天晚上的话，那么杨一斌还没有来得及监听到他的谈话。 “对，白天人来人往的，行动起来不方便。”中年汉子一边用手绢擦拭着手指，一边说道。 赵长风点了点头，如果窃听器放置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时间也只有昨天晚上了。杨一斌在南江市经营了七八年，市委市政府都有他的心腹，趁着夜里搞一些这个名堂还是很方便的。再说南江市委市政府都合署在行政中心办公，更是给杨一斌行事提供了方便。 沉吟了一下，赵长风又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这玩意儿都清楚干净了吧？会不会有什么遗漏？”虽然这样问有点不礼貌，但是这些人都是大舅子方天雷的部下，赵长风也不在乎那么多了。一想到窃听器就装在自己办公室，赵长风就有点毛骨悚然。如果自己在对手面前毫无秘密可言，那么还怎么再斗下去？ 中年汉子极其认真地说道：“赵书记，我们师电子战水平不仅是在济东军区，即使在全国七大军区来说，也属于佼佼者。我带过来的又是我们师最好的技术专家。如果我们出手 还清除不干净的话，那么就全国来说，恐怕除了中南海和重要的军政机关外，再也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第一百四十章钓鱼 第一百四十章 钓鱼 中年汉子语气虽然有些冲，但是却让赵长风一下子吃了定心丸。是啊，杨一斌使唤的都是公安局的干警，那些人平时应付的都是普通的刑事案件，即使搞个窃听，也是业余水平，怎么能和我军专门培养出来的电子作战部队相比呢？更何况面前这三个人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尤其擅长这种高科技状态下的秘密战形式。 “太感谢了！”想到附骨之蛆被连根拔除，赵长风的心情彻底轻松下来，他对中年汉子说道：“还有我的住所、专车，也拜托你们三位都去检查一下。” “赵书记不要客气。”中年汉子神情依旧很平常，他说道：“我们也是执行参谋长交代下来的任务而已。去你的住所，是不是还是宁秘书带我们去？” “对！”赵长风点了点头，挥手对宁之明说道：“之明，带三位同志过去。三位同志有什么要求你照做就是，一定要好好配合。” “是！”宁之明应了一声，向中年汉子做了个请的收拾。 中年汉子提起了工具箱，又指了指桌面，对赵长风说道：“这六个窃听装置就留在这里了，里面的结构虽然还完好无损，但是功能已经被破坏了。” 交代完之后，他才对身旁两个年轻人示意一下，三个人提着工具箱跟着宁之明走了出去。 赵长风坐在皮转椅上，把小碟子拉到面前，低头看着这六个黑黑的小纽扣，连连摇头，就是这六个小玩意儿，让他寝食不安。如果不是方天雷即使派人赶过来，在办公室内他恐怕都不敢说话了。 下面的问题是如何处理这六个小玩意儿。当作证据交上去？时间不成熟，现在还不到和杨一斌撕破脸的时候。再说这六个小东西也不是通过正规渠道搜查出来的，这让他向崔中凯汇报时该怎么说？崔中凯又怎么向省委去汇报？ 算了，这个六个小东西只能暂时留下。相信杨一斌经过这次教训，再也不敢来办公室动什么手脚了。否则赵长风如果让省公安厅下来查证，掌握到确凿的证据，杨一斌那边又该怎么处理？ 这次可惜了。如果不是时间紧迫，赵长风宁愿多等两天，等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人下来替他来检测这些东西。只是赵长风实在不喜欢生活在这种被人时时监控的环境中，想一想那种感觉，他都感觉头皮发麻。 窃听装置解除了，那么刑侦总队下来之后，赵长风还有一项工作让他们做，就是暗中调查有没有人在跟踪他或者他身边的人。杨一斌既然能够使用窃听装置，那么使用上秘密跟踪的手段也不足为奇。 崔中凯戴着老花镜，坐在办公桌后面看文件。他今年四十九岁，身体其他部位功能都很好，用省人民医院院长的话来说，崔书记的年龄是四十九岁，但是身体却像是是三十五六岁。崔中凯知道这绝非是省人医院长的恭维话，他自己了解自己的身体，虽然不敢说真的像三十五六岁，但是说像三十八九岁的人的身体还是有的。去年到秦川省考察的时候，那号称有天下之险的华山，他不是也徒步登上顶峰？这种体力，有多少棒小伙都做不到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眼睛有些老花，不得不过早地戴上老花镜。这是崔中凯非常不愿意出现的一种事情，老花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意味着已经步入了老年人的行列。他今年才四十九岁，风华正茂，有大好的政治前程等着他呢，怎么愿意被人归入老年人的行列呢？ 来南江之前，崔中凯已经听说过老杨家这个小儿子杨一斌的飞扬跋扈。对此崔中凯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到了南江一定与人为善。只要不牵扯到根本利益，对与杨一斌能忍让就忍让了，反正他的志向又不是局限与南江一地，只不过是借南江做一个踏板，往更高处攀登。 可是到了南江之后，崔中凯发现，即使他抱着这种与人为善的态度，处处对杨一斌忍让，杨一斌却根本不领他的情，反而是变本加厉，仿佛南江市就是他杨一斌的天下一样。这让崔中凯实在是忍耐不下去，毕竟再把南江当作跳板，他也要在南江干一番事业才行。在南江这个经济特区上，他如果没有一点创新精神，在南江的建设上留下一点崔氏印记，就这么庸庸碌碌的过下去，那么他还有往更高处攀登的机会吗？把你放在一个全国、甚至全世界瞩目的地方，你都搞不出来成绩，那上级领导怎么又能放心把你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去呢？ 赵长风到了南江之后，改变了南江市微妙的政治平衡，崔中凯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定要联合赵长风，敲打敲打杨一斌。他的目的倒不是说要把杨一斌搞掉，毕竟老杨家的庞大的势力摆在那里，是崔中凯的老领导无法比拟的。再说老领导把他调到南江之后，也退居了二线，说起话来再也没有像一切那么管用。在这个实力决定一切的社会中，崔中凯自知自己是无法撼动老杨家这棵大树。敲打敲打杨一斌，让杨一斌狩猎一下，不要损害他崔中凯的根本利益，老杨家应该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如果自己要搞掉杨一斌，那就可能彻底激怒这个底蕴深厚地政治世家，让他们调动所有政治力量对自己展开反击。那种庞大的政治压力，他崔中凯可顶不住啊。 正在想着，市委秘书长罗达功推门进来，笑着说道：“老板，今天天气不错啊。” “是啊，天气很好。”崔中凯打了个哈哈，抬头望着罗达功。 罗达功拉开椅子在崔中凯对面坐下，笑呵呵地说道：“听说南边新开了一家鱼塘，里面放养的都是四五十斤的大鱼。趁着今天好天气，我想请老板过去放松一下。” 开什么玩笑！现在去钓鱼？崔中凯正想说话，却见罗达功抓起笔在纸上刷刷刷地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了他，上面写着：老板，我有重要情况要汇报。 崔中凯猛得一激灵，一股凉气冒了上来。罗达功这是什么意思？有话不说，反而写在纸上，难道是…… 比起不到三十二岁的赵长风，四十九岁的崔中凯的政治斗争经验可要丰富得多。马上就五十岁了，孔夫子说五十而知天命。崔中凯在政坛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下作的政治手段没有见过？他立刻联想到，罗达功这个举动很可能意味着罗达功认为他的办公室不安全，甚至是被窃听了，否则也不会有话不说，用笔写在纸上来向他传递信息了。 崔中凯抬起头来，用询问地眼神看着罗达功，罗达功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就是这个意思，崔中凯没有理解错。 见自己的猜想得到肯定，崔中凯心中又是一惊。虽然他现在还不明白罗达功是从什么地方得知他的办公室可能不窃听了，但是以罗达功沉稳的性格，如果是没有一点把握，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想到这里，崔中凯不动声色地把纸条收起来，笑着说道：“好啊，好久没有出去钓鱼了，今天正好活动一下筋骨。”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叫上老房吧，他上次让人从日本捎来两根禧马诺高级鱼竿，吹起来神乎其神的，我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是他的小日本鱼竿好，还是我的国产鱼竿强。” 说着崔中凯起身到了卫生间，解了个小便，然后把那张纸条撕得粉碎，扔进马桶里，用水冲进了下水道了。 罗达功自然心领神会，知道崔中凯通知房兴盛一起去是干什么。如果市委领导的办公室被窃听了，必须动用警力来调查，这就要房兴盛这个公安局局长来部署了。 他立即拨通了房兴盛的电话，笑着说道：“房局，正忙着呢？” “啊，秘书长啊，您好您好。这会儿没有啥事。秘书长有什么指示，请说。”房兴盛笑呵呵地说道。 “房局开什么玩笑，我哪里敢指示你啊。”罗达功按照平常的语气开着玩笑，一丝异样都没有，“是这样的，一会儿我陪崔老板到南边去钓鱼。崔老板听说你那边有两根从日本进来的禧马诺的高级鱼竿，说想见识一下。你如果有空，就带着那两个禧马诺鱼竿一起去吧。” 房兴盛一愣，他什么时候有过禧马诺鱼竿啊？崔书记为什么要这么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干了二十多年警察，房兴盛早就养成了高度的职业敏感，他笑呵呵地顺着罗达功的话说道：“呵呵，不就是两根鱼竿吗？哪里有这么神奇？崔书记想看，我带过去就是。咱们是去什么地方钓鱼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专业眼光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专业眼光 “我老表新开的鱼塘，说了你也不一定清楚。”罗达功笑着说道：“半个小时后，在南湾路口碰面，我带你过去。” 放下电话，崔中凯正好走了出来。罗达功笑着说道：“老房我已经通知过了，他说这就回去取那两根鱼竿，半个小时候在南湾路口碰面。” 崔中凯点了点头，招手把秘书高相成叫了过来：“相成，我跟达功秘书长出去放松一下。你就留在办公室值班，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我汇报。” 高相成跟了崔中凯两年，早已经把崔中凯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见崔中凯无端端地要和罗达功出去钓鱼，就知道一定有事情，再经过和崔中凯的目光交流，他就明白崔书记这是要让他留在这里掌握办公室的动静。于是就点头说道：“老板放心，有什么情况，我一定及时通知你。” 崔中凯交代完毕，这才和罗达功一起乘坐书记专用电梯下到楼下。司机早已经得到通知，就把车停在楼道口，见崔中凯和罗达功下来，就抢先拉开车门，双手护着上面，把崔中凯让了进去。 罗达功那边却很自觉，拉开前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司机轻轻地把车门关好，从车头前方绕过来，回到驾驶员的坐位上，扭头问罗达功道：“秘书长，咱们去什么地方？” “南湾路口。”罗达功说道。 司机就打着火，一踩油门，往外开去。 在路上，崔中凯跟平常一样，和罗达功很随意地聊着天，不时还对市里那些部委办局的头头脑脑们进行一些点评，但是关于罗达功要汇报什么情况，崔中凯一个字都没有问——既然办公室可能被窃听，那么汽车里面肯定也不保险，说不定也装了窃听器。罗达功既然安排了钓鱼，那么到了鱼塘之后，再详细询问也不迟。对方不管是什么人，也不会有那么大能量，会把窃听器安在鱼塘。更何况这个鱼塘究竟在什么地方，现在除了罗达功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即使对方想提前到鱼塘去安装窃听器，也无从下手。 到了南湾路口，一辆挂着南o00002牌照的黑色奥迪a6停在路边，这正是南江市公安局局长房兴盛的坐骑。果然，看到崔中凯的专车快到的时候，奥迪a6里就钻出一个穿便装的男子，向他们挥手。这不是房兴盛又是谁呢？ 罗达功示意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他摇下车窗，对房兴盛说道：“房局，动作挺快嘛。鱼竿带了吧？跟着我们的车走吧。” 房兴盛见罗达功在这里还提到鱼竿，就心中一凛，知道事情有些古怪，他笑着说道：“带了，都带着呢！”然后钻进车里，让司机跟着崔中凯的专车往前走。 罗达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给司机指着路，曲曲折折地转了十多个弯之后，前面出现一片香蕉林，在香蕉林的正中间有一条窄窄的水泥路，弯弯曲曲地通向香蕉林深处。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罗达功用手指着前方。 司机就开着车上了这条水泥路，在香蕉林中又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前面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露天鱼塘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露天鱼塘周围用毛竹搭乘了围栏，围栏里有十多个露天小亭子，稀疏地分布在鱼塘边上。 罗达功就让司机把车停在鱼塘外面，然后和崔中凯下车。后面的房兴盛也从车里钻出来，打开后尾箱，拿出两套渔具出来。房兴盛平时也喜欢钓鱼，这两套渔具虽然不是日本的禧马诺高级鱼竿，但是确确实实是从进口的日本货，每一根都要七八千人民币。 这时鱼塘主人听到车响，就带着两个人迎了出来。他看到是罗达功，就惊讶地叫道：“老表，你今天怎么来了？我昨天不是告诉你，鱼塘今天换水消毒，不对外营业吗？” 罗达功笑着说道：“不要紧，你换你的水，我们随便钓一钓，就是图个开心。”说着打开手包，抽了几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鱼塘主人只知道罗达功是他同乡，而且还颇为阔绰，却不知道罗达功是市委秘书长，跟不知道罗达功身旁两个人一个是南江市市委书记，一个是南江市公安局局长。他见到罗达功把钱递过来，就笑着说道：“老表，那么客气干啥？随便玩一玩，还给什么钱。”嘴里这般说着，手指却灵巧的一卷，把几张百元大钞抓到了手里。 “送点干鲜水果，再拿两套渔具。然后你就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罗达功对鱼塘主人交代道。 “好的好的好的。”鱼塘主人脸上堆着笑，连连点头。只要有钱收，管客人提出什么要求呢！ 他说道：“你们挑个位置坐下，我这就去准备香烟水果。” 罗达功就在前面领路，选了一个最僻静的亭子坐下。鱼塘主人端来四碟水果，上了一盒软中华，又把送来两套渔具。然后笑着退下，说：“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 等鱼塘主人退下之后，崔中凯的面容才严肃起来，他说道：“达功，发生了什么情况，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房兴盛也在旁边看着罗达功，准备听听罗达功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罗达功扫了一下周围，这才轻声说道：“老板，我怀疑您的办公室被人装了窃听器。” 虽然心中早就这样猜测，但是听罗达功亲口说出来，崔中凯还是暗自吃惊。不过表面上却并没有任何神情波动，他语调平稳地说道：“为什么会这么怀疑？有什么证据吗？” “今天上午，我看到赵书记的秘书宁之明领着三个穿便装的人进了赵书记的办公室。那三个人虽然穿便装，但是从气质上就能够看出是军人，关键是他们三个人手中都提着一个工具箱。”罗达功汇报道：“我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干部，那种工具箱我特别熟悉，是军队里用来装载特种技术设备的专用工具箱……” 第一百四十二章证据的泯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证据的泯灭 崔中凯不动声色地靠在椅子上，房兴盛却惊讶地说道：“秘书长，你是说……” “对！”罗达功点了点头，说道：“我当时就想，这三个人肯定是部队里的无线电专家。那么这个时候，他们提着三箱设备跟着宁之明来到赵书记的办公室，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说，赵长风怀疑他的办公室被人安装了无线电设备？”房兴盛搞刑侦工作出身，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还是很隐晦地用无线电设备代替了“窃听器”这个敏感词语。 崔中凯却依旧一言不发，斜靠在那里等罗达功继续说下去。 罗达功说道：“于是我就找了一份文件，让机要员送到赵书记的办公室。机要员回来向我汇报说，赵书记的办公室门紧关着，宁之明根本没有让他进去，在门口就把文件接走了。半个小时后，宁之明带着这三个人离开了赵书记的办公室，到楼下乘上赵书记的专车出去。情况就是这样。” 崔中凯这才直起身来，和房兴盛碰了一个眼神，然后不紧不慢地问道：“达功，你对这个情况怎么判断？” 罗达功说道：“老板，我的初步判断，赵书记请这三个无线电专家过来，应该是检查办公室的安全问题。和房局的判断一样，我认为赵书记怀疑他的办公室被安装了窃听设备。而后来宁之明带着这三个无线电专家下去，有可能是送他们走，更有可能是去检查赵书记的住所。” “我当时就想，如果赵书记的办公室都被不知不觉地装了窃听设备，那么市委其他领导呢？包括老板您呢？您的办公室会不会也被人装了什么设备？”罗达功说道。 崔中凯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才觉得在市委什么地方都不安全，所以你才用纸条和我交流，把我请到这里来？” “是啊！”罗达功点头说道：“那些人再神通广大，也总不至于把这个鱼塘也装上窃听设备吧？” “老房，你的看法呢？”崔中凯看了看房兴盛。 房兴盛沉吟一下，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事小心为妙，我觉得秘书长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房兴盛面容忽然间严肃起来，“如果某些人真得敢在崔书记的办公室装窃听器的话，那就太胆大妄为了！” 崔中凯内心当然非常气愤，但是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他却不愿意把自己内心的情绪泄露出一丝一毫。万一这件事情是罗达功神经过敏，摆个乌龙怎么办？虽然他知道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崔书记，”房兴盛抬头望着崔中凯，“这件事情交给我了，我立即调刑侦支队专家赶到行政中心，对市委领导的办公室进行统一检查。” “好，一定要注意保密！”崔中凯指示道：“假如秘书长的推测是真的，你务必要拿到证据。”说着，崔中凯五指紧紧收拢，做了把一切都攥在手心里的手势。 “好，我亲自回去布置这件事情，挑选最可靠的人参加，绝对不会走漏风声。”房兴盛说着就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罗达功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高相成打过来的，他接起电话问道：“相成，什么事情？” “秘书长，我有紧急情况向老板汇报，你让老板接电话。”高相成喘着气说道。 “老板，相成的电话，听说有紧急情况向您汇报。”罗达功把手机递给了崔中凯。 崔中凯接过电话，问道：“什么事？” “老……老板，刚才杨市长打电话让我过去他的办公室取一份急件，我没有想那么多，就过去了。谁知道我过去了之后，杨市长办公室里正有客人，他的秘书钟世杰就让我在外面等，等了足足有十几分钟，客人还没有走，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连忙跑回您的办公室，结果发现您的办公室门开着，里面有几个干警。一问，他们说他们是市公安局国保支队的，今天过来是对所有市领导的办公室进行例行安全检查……” “什么？！”崔中凯脸色立刻变得铁青，“高相成，你怎么搞得？让你看个办公室都看不住！那些国保支队的干警呢？” “他们还在行政中心，说是到市政府那块去做安检了……”高相成低声说道。 “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我回去再找你算账！”崔中凯怒斥了一声，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在罗达功的记忆中，崔中凯是一个学者型领导，身上带着一股子书卷气，言谈举止中带着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温文尔雅，即使在盛怒之中，说话也是极有分寸，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崔中凯像今天这样失态，而且还是对高相成这个崔中凯最欣赏最信任的秘书。 “老板，发生什么事情了？”罗达功小心翼翼地问道。 “高相成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计。等他回来，市局国保支队的干警已经在我的办公室进行例行安全检查了！”崔中凯冷着脸说道。 罗达功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崔中凯如此暴怒，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从表面上来看，崔中凯发怒是冲着高相成，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崔中凯只不过是借着训斥高相成来发泄心中的无名怒火。国保支队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巧合出现在他的办公室进行例行安保检查，这无疑是宣布，罗达功刚才的推测完全是正确的。不仅仅是市委副书记赵长风的办公室被安装了窃听器，连崔中凯的办公室也被安装了窃听器。而国保支队干警这时候出现在崔中凯的办公室，肯定不是进行例行安保，恰恰相反，他们是过去消灭罪证，把偷偷安装的窃听器取回去。 罗达功借口钓鱼把崔中凯邀请出来，又用同样的借口把房兴盛要一同请来，看着虽然巧妙，但是却引起了有心人的警觉，所以他们才会紧急调派国保支队的干警过去，以例行安保的名义，把窃听器回收。 第一百四十三章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上 崔中凯前面听到罗达功汇报时似稳坐钓鱼台般的不动声色，是因为罗达功讲得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毕竟都是推测，没有拿到证据证明他的办公室被窃听了，甚至即使赵长风那边，也可能只是赵长风的过分多疑，所以通过私下的渠道请了几个部队上的无线电专家过去检测一下，并不见得赵长风就拿到了什么实际证据，甚至那几个人是不是像罗达功估计的那样是军队的无线电专家，都在两可之间。 所以这个时候，崔中凯必须要沉得住起，才与他粤东省委常委、南江市委书记的身份相符。否则什么都没有拿到，他就大惊小怪起来，事后如果证明是虚惊一场，那岂不是无端的在部下面前露了怯吗？ 每逢大事有静气！作为一个领导，必须有领导涵养才行！ 可是现在情况却又不同，虽然还是没有掌握到直接的证据，但是在他们离开行政中心之后那里发生的一切都说明，崔中凯的办公室里肯定是被某些人安装了窃听器。否则高相成不会被人调虎离山，国保支队的干警也不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崔中凯的办公室以安全保卫的名义搞什么例行检测。 被人窃听已经成了事实，而且这事实还抓不到证据，这还怎么让崔中凯再有静气？连堂堂的省委常委的办公室都敢动手脚，那么对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老房，你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崔中凯沉着脸望着房兴盛，“国保支队怎么会到我办公室去？” “崔书记，这……这一定是范留根搞得鬼！”房兴盛慌忙说道：“刘正国是他的人！” “你是公安局一把手，竟然连范留根都比不上？”崔中凯用指背用力敲击着躺椅的扶手，“人怎么会都被他拉去了？我看这几年的局长你是白当了！” 房兴盛屏住呼吸，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老板，”罗达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房兴盛解围：“老房这两年也不容易，范留根有杨市长在后面撑腰，把老房顶得够呛！” “杨市长杨市长！”崔中凯双眼都快冒出火来，“范留根有杨市长，他房兴盛不是还有我吗？为什么要束住自己的手脚？我再三说了，手腕一定要硬一些。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怕什么？公安局的天他不下来嘛！” 这个时候，崔中凯已经根本不再顾忌杨一斌是不是tzd，杨老爷子的影响力有多大。他来南江已经对杨一斌处处忍让，但是杨一斌却要把他逼上绝路，还竟然敢指示人暗中在他办公室装上窃听设备，这已经触犯到崔中凯的底线，等于把崔中凯的内裤都扒光了。如果他这个时候再不做出一点反击手段，不但会继续助长杨一斌嚣张跋扈的气焰，而且在他在自己这些手下心目中恐怕也会被打上软蛋的标签，以后休想再抬起头。 “走，我们现在就回去！”崔中凯说道：“老房，你还是通知刑侦支队的人过来，对我的办公室、专车还有住所再详细做一次安保检测。我们看一看，国保支队的同志们有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战果！” 同一时间里，南江市长办公室里也进行一场三个人之间的对话。对象分别是市长杨一斌、公安局政委范留根和市政府秘书长王清文。 “小范，怎么搞的？国保支队是不是有内鬼？怎么昨天晚上刚刚安装上去，今天就完全暴露了？”杨一斌虎着脸说道。这个时候他再也顾不得含蓄不含蓄了。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判断出来安装窃听器的行动可能暴露，迅速通知范留根采取措施，去崔中凯办公室把窃听器收回来，那么局势必然会急转直下，糟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想一想看，假如崔中凯让房兴盛出动刑侦支队的干警到办公室里把窃听器搜查出来，这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毫无疑问，崔中凯拿到这些窃听设备，肯定会向省委汇报，省委必定会派人下来查个水落石出。即使杨一斌身后有老爷子护着，恐怕也要费劲力气才能摆平这件事情吧？而杨一斌做出使用窃听器的决定，并没有告诉老爷子。他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本来就就没有大哥和姐夫地位高，这次如果坏了老爷子的大局，恐怕在家族的地位会进一步降低，甚至可能成为家族势力斗争中的弃子，到时候杨一斌先再扭转这种局面，恐怕比登天还难。 一想到可能会出现这种局面，总是杨一斌胆大包天，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这套花了几十万元高价进口的尖端设备不但没有取得预料中的战果，还差一点葬送他的前程。 就在几十分钟前，范留根过来向他汇报，说手下人窃听到市委书记崔中凯办公室的对话，市委秘书长罗达功忽然间邀请崔中凯出去钓鱼，还电话通知了公安局局长房兴盛一起去。杨一斌当时就觉得不对，这是什么时候，怎么罗达功好好端端会去邀请崔中凯去钓鱼？崔中凯还真有这个闲情逸致，竟然答应了。这跟杨一斌平时了解的崔中凯个性很不相符。更为可疑的是，崔中凯还主动让罗达功打电话邀请房兴盛一起去，说什么看禧马诺鱼竿，多么完美的借口啊！ 当杨一斌听到这个汇报时，心中第一反应就是，肯定出问题了，崔中凯绝对是觉察到什么，他和罗达功躲了出去，并把公安局局长房兴盛也叫过去，一定是在商量什么事情。他们不在崔中凯的办公室里商量，而是躲到外面找一个无名鱼塘去商量，说明他们意识到，办公室不安全。 就在这个时候，市政府秘书长王清文又走了进来，向杨一斌汇报了早上赵长风办公室里发生的奇怪情况。杨一斌立刻让范留根联系国保支队的心腹，让他去查看监听录音。几分钟后心腹立即汇报，说上午十点钟之前，监听设备正常工作。十点钟之后，监听设备就再也没有接收到什么信号。 到了这个时候，范留根即使反应再迟钝，也知道监听设备一定是出问题了。一时间他浑身冷汗都下来了，六神无主地望着杨一斌。虽然说这件事情是他秉承杨一斌的意思去干的，但是杨一斌毕竟没有亲口交代，更重要的是，他手中没有掌握什么证据，即使是杨一斌交代的，到时候杨一斌也能推得一干二净。对省委常委的办公室进行监控，这可不是一个小罪名。万一杨一斌这边扛不住，会不会把他当作一个替罪羊给扔出来呢？ 杨一斌这个时候却出奇地冷静，他说道：“赵长风那边不用担心。即使他发现了什么证据，也拿不到台面上。毕竟他不是走的正规渠道，而是通过私人关系来清除这些设备的。我就不信他赵长风有胆子把那些东西交出来。” 他看着范留根说道：“小范，现在关键的是崔中凯的办公室。崔中凯把房兴盛邀请了出去，一定是察觉到什么，进行了部署。一旦让他们掌握到先手，拿到证据，那情况可就不太妙了。” 说到这里，杨一斌拳头狠狠一挥，“所以，我们必须抢占先手。你立即通知国保支队的刘正国，迅速赶到行政中心，对市委市政府所有领导办公室进行例行安保检测。” 范留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老板毕竟是老板，果然是高瞻远瞩，一下子就抓到问题的核心要害了。只要他们能够赶在房兴盛前面，把窃听器重新收回来，即使崔中凯再怀疑，掌握不到证据，又能奈何？他崔中凯虽然是市委一把手，可是杨老板在南江市也不是吃斋念佛的！ “好，我立即通知！”范留根兴奋地应了一声，正要打电话，却忽然间又停了下来，“老板，崔中凯的秘书高相成还留在那里，并没有出去……” “这个你不用管了，交给我来处理。你只管通知国保支队以最快地速度赶到行政中心就是！” 现在，一切就像杨一斌安排的那样，国保支队顺利把崔中凯办公室里的窃听设备清除掉，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就这样被化解了。可是对这样的局面，杨一斌并不满意，他现在要追究的就是国保支队究竟有没有内鬼。为什么昨天晚上刚刚放置好的设备，今天就被赵长风、被崔中凯等人发觉了呢？ “老板，我这就回去调查。”范留根也是心中暗恨，这个可恶的内鬼，差点把老子的政治前途给葬送掉，他说道：“如果让我抓到这个内鬼，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一个小时后，崔中凯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刑侦支队已经对他的办公室详细检测了一遍，没有再发现有什么痕迹，也没有发现什么物品，看来范留根的心腹做得非常干净。 崔中凯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依旧是那个镇定自若的南江一把手，他挥手让所有人退了出去，伸手抓起电话，拨通了赵长风的号码：“长风，现在有时间吗？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第一百四十三章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下 赵长风这边也得到了国保支队到崔中凯办公室进行例行安保检查的消息。他当时第一个判断就是，崔中凯的办公室也被人装上了窃听器了。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奇怪。杨一斌既然敢对他下手，那么也就敢对崔中凯下手。反正做了初一，就不怕做十五，如果没有意外，这崔中凯办公室的窃听设备应该和他办公室的窃听设备一样，都是昨天晚上被装上的。 既然是昨天晚上装上的，为什么今天早上又派国保支队的人过来匆匆忙忙地收走。这只能说明一个情况，那就是杨一斌认为崔中凯察觉到了他们的这种窃听手段，所以不得不匆匆忙忙地派人过来把这些东西拿走，以免落到崔中凯的手里成为证据。 想到这里，赵长风就暗道可惜。如果崔中凯行动能够再快一点，再隐秘一点，抢在杨一斌的人之前，那么这时候已经是证据在握。杨一斌即使有杨老爷子护着，恐怕也不好过这一关了！ 赵长风正在暗自可惜的时候，就接到了崔中凯的电话，请他过去一趟。赵长风微微一笑，知道崔中凯这个时候叫他过去，肯定是有特别的用意。看来我们的崔书记终于是坐不住了，要跳到角斗场中，和杨tz较量一番了呢！ 赵长风一直盼望崔中凯主要出手，可是崔中凯一直顾忌着杨一斌的tzd身份，采取一种坐山观虎斗的态度。可是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大火也会烧到他的身上，到这个时候，他终于坐不住了，想找自己联手。可是现在赵长风反而不慌不忙了。你崔中凯以前晾我一两个月，我今天让你多等一下也无妨。这世界上可从来没有便宜的午餐。不能你需要我了，我就召之即来；你不需要我了，就巴不得我永远不要在你面前出现。 心里盘算定了，赵长风微笑着说道：“崔书记，我这里有几个急件，处理一下就过去。” 放下电话，赵长风端起茶杯，站到窗口，悠闲自得地望着外面。南江市的局面发展到现在，赵长风迎接来了转折点，第一次夺回局势的主动权。 省里有赵强书记的支持，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干警明天就会悄悄地抵达南江，展开秘密调查。而南江市这边，火都烧到崔中凯身上了，崔中凯肯定要动用他手中的资源。比起赵长风这个几乎光杆司令的副书记来说，崔中凯手中的资源是非常强大的。整个纪委系统、还有公安局大半个力量，都掌握在崔中凯手里。更重要的是，崔中凯是市委书记，是南江是一把手，除非是那些死心塌地上了杨一斌贼船的人，否则其他干部不管是不是崔中凯的人，都要看崔中凯的眼色行事。毕竟在当前的体制下，一把手掌握着派发帽子的大权，你跟一把手作对，就是跟自己的政治前途作对啊。现在崔中凯向赵长风伸出了橄榄枝，这等于送上了南江市大半的政治资源，在加上赵长风省里的政治资源，还揭不开他杨一斌的盖子？ 看了十几分钟风景，赵长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离开办公室，向崔中凯的办公室走去。 刚转过楼梯口，赵长风迎面就看见市委秘书长罗达功笑吟吟地站在面前，弯着身子，伸出双手对赵长风殷勤地说道：“赵书记，崔书记正在办公室等您呢！” 看样子老崔的诚意很足啊，把自己最亲信的大管家都派过来恭候了，好歹人家罗达功也是市委常委，是市一级的领导呢！ 他轻轻握住罗达功的手，笑着说道：“达功秘书长啊，你总是搞得这么客气。也太见外了吧？” 罗达功脸上堆着笑说道：“我是市委的大管家，就是为领导服务的。来这里迎一迎赵书记，也是应该的。” 赵长风轻轻拍了拍罗达功的手背，这才放开，微笑着迈步往前走。罗达功却稍微停顿了一下，等赵长风差不多要拉开他一步距离的时候，他才开始迈步，跟在赵长风的侧后方。 那些在走廊里的干部见到市委秘书长罗达功毕恭毕敬地跟在赵长风后面，虽然还像往常那样打着招呼，但是那些略显尴尬的神色里都带着一丝诧异：罗达功可是市委书记崔中凯的人，怎么对赵长风如此恭敬？难道说…… 赵长风把这些干部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忽然间明白了崔中凯派罗达功过来迎接他是什么用意。崔中凯这是要向外部传达一个信号，那就是他崔中凯要和赵长风结盟了，这甚至可以看做是崔中凯对杨一斌的一种示威。如果不是杨一斌把崔中凯逼迫得退无可退，崔中凯是绝对不会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的。 眼看要到崔中凯办公室了，罗达功小跑几步，抢先为赵长风推开书记办公室的房门。崔中凯听到声响，抬头一看，马上站起了身子，笑着说道：“长风，快请坐，快请坐。”接着又吩咐罗达功道：“快给赵书记泡茶。” 见崔中凯从办公桌后面迎了出来，赵长风笑着伸出双手，和崔中凯握在了一起：“崔书记，劳您久等了呢！” “没什么，你那边担子重，工作多嘛。”两个人用力甩着手，崔中凯腾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笑着说道：“你最近瘦了不少啊。长风，要多多注意身体啊，革命工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我们工作要干，身体也要养啊！” 两个人手拉着手坐在了沙发上，赵长风接过罗达功双手敬过来的茶，品了一口，笑着说道：“崔书记果然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啊，你这茶不错，口感很棒啊！” “哈哈，长风你就是识货啊！”崔中凯说道：“这还是我上次去武夷山考察的时候，闽江省省委洪书记送给我了一斤。现再还余下几两，你如果喜欢，待会儿我让达功给你包回去。” 赵长风笑眯眯地说道：“崔书记就是了解我啊。不满您说，我就是好这一口。那待会儿我就不客气了，剩下的几两我全不带走！” “嘿，长风，你这是日本鬼子进村——打扫荡啊？”崔中凯伸手虚点了一下赵长风，同时冲一直站在旁边的市委秘书长罗达功使了一个眼色。罗达功就会意地退出了办公室。 崔中凯抬眼瞥见罗达功关好了办公室的门，就不再兜圈子，他扭头望着赵长风直奔主题：“长风，咱们南江新一轮援藏干部的轮换又开始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赵长风立刻读懂了崔中凯的意思，这个老崔，还真看不出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狠辣刁钻，打到对手的痛处，让对手无法还击啊。看来当初能够压住杨一斌，以过江龙的身份坐到南江市委书记的位置上，绝对不是偶然和侥幸啊！ 虽然崔中凯没有一个字说要和他结盟，但是派罗达功到外面迎接他那个举动，还有到了办公室之后对他的态度，本身就说明了一个问题。现在崔中凯既然决定要出手，赵长风当然要配合。毕竟杨一斌不光是崔中凯的对手，更是他赵长风的对手。 他严肃地说道：“崔书记，援藏工作是党中央、国务院为维护祖国统一大业，增强民族大团结，促进西藏经济发展的一项重大战略举措。这既是我们深入落实‘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具体实践，也是我们南江市全体党员干部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因此，我们要坚决贯彻落实省委援藏工作会议精神，保证完成省委提出的各项援藏工作任务，以回报省委和西藏人民对我们南江的信任和希望。” 顿了一顿，赵长风又说道：“我个人的看法，认为以前我们南江市对西藏地区的援助力度虽然很大，但是还不够。我们要继续加强援藏力度，把我市最优秀的干部派到西藏地区去，打赢这场服务西藏经济发展的攻坚战，为西藏地区的经济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力。崔中凯见自己话才一出口，赵长风就立即反应过来，而且还做出一个结盟者应有的姿态，和他的立场保持一致，不由得点了点头。 “长风，选派那些优秀干部，你心中有底吗？”崔中凯微笑着问道。 “援藏工作是组织部负责，组织部门应该拿出初步意见。”赵长风微笑着说道，“不过呢，我个人倒是有个看法，市公安局国保支队支队长刘正国同志政治作风过硬，业务能力也很突出，是我市不可多得的优秀干部。好钢用在刀刃上，这样优秀的干部我们就应该用在援藏这项重要的工作上！” 国保支队支队长刘正国是公安局政委范留根的心腹，没有他的指示，国保支队的人敢到市委书记办公室去做什么安保检测？这其实已经说明了安装窃听器必然与刘正国有关。这个时候把刘正国拿下，一个杀鸡儆猴，给其他居心叵测的人一个教训，另外一个也是打断范留根在公安局的爪牙。不然让刘正国还留在支队长的位置上，谁知道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动作？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第一百四十四章铁腕 第一百四十四章 铁腕 崔中凯微微一笑，赵长风这个年轻人还真是个趣儿人，他这里刚一开口，赵长风就下面就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杨一斌也像赵长风一样聪明，和他之间又怎么闹到今天这般水火不容的地步呢？ 今天国保支队到他的办公室搞的那一系列动作，虽然说必定是杨一斌、范留根在后面的指使，但是刘正国作为冲在最前面的打手，肯定是他崔中凯第一个要惩戒的对象。连堂堂的省委常委的办公室都敢装上窃听器，你胆子上长毛了吗？别以为证据被毁灭，别以为后面有杨一斌罩着你，老子就拿你没办法了。告诉你，老子如果想收拾你，花样多的是！他杨一斌也只能干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见赵长风之前，崔中凯已经打定了主意，借着这次援藏干部轮换的机会，把一批立场有问题的干部都弄到西藏去，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这个刘正国。在南江，范留根是杨一斌最倚重的打手，而刘正国是范留根最倚重的打手，拿掉刘正国，固然是为了杀鸡儆猴，给那些杨系的干部看，更重要的是，这样做等于至少敲掉了杨一斌四分之一的实力，等于把公安局国保支队的控制权重新拿了回来。今天把赵长风请过来，就是为了向赵长风通一下气。既然要下决心和赵长风结盟，那么事先通通气，统一一下彼此的立场，这个还是很必要的。 让崔中凯感到高兴的是，他这边刚开口，赵长风立即就知道了他的用意，而且还替他把话给说了出来，和这样聪明知趣儿的年轻人做盟友，真是痛快！ “我同意长风书记的看法。刘正国这个同志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优秀干部，是可以作为后备梯队予以重点培养的。”明明就是他崔中凯的看法，崔中凯偏偏要说成是赵长风的看法，然后再表示同意。这种官场上常见的套路崔中凯用起来更是驾轻就熟，他微笑着说道：“把这样优秀的干部放到西藏地区去锻炼几年，回来之后就能够派上大用场啊！同时也有力地支援了西藏地区的经济建设嘛！” “是啊是啊。”赵长风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崔书记一向都很重视后备干部的培养，在这一点上我特别钦佩。” 崔中凯点了点头，说道：“比较拔尖的优秀干部，刘正国算上一个。其他人呢，长风书记有没有什么意见？”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我来南江市的时间还不长，对下面的干部还不是很了解。这个还是要组织部门拿出初步意见。” 赵长风这样做是等于把球再发还到崔中凯的手上。在南江市，谁不知道市委组织部长梁天鸣是崔中凯的心腹啊？赵长风既然说让组织部拿意见，那就等于说是完全支持崔中凯的主张，由崔中凯决定选派那些“优秀”的干部去援藏。相比起来南江只有七八个月的赵长风，在南江市苦心经营了一段时间的崔中凯对南江市的干部队伍肯定更知根知底，肯定能够把准确地把那些“优秀”干部筛选出来，去支持西藏人民的经济建设。 “这次省里分配给我们的援藏干部数量为五人。组织部门草拟了一个名单，刚才给我送过来了，你看一下。”崔中凯拿出一张名单，递给了赵长风。 赵长风倒是吃了一惊，崔中凯反应可真是够迅猛的。这距离国保支队来他办公室做例行安保检测还不到两个小时，崔中凯这边已经让组织部拿出援藏干部的名单来了。其手腕之强硬之狠辣之迅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杨一斌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把崔中凯拉到他的船上，而是把崔中凯推到了他的对立面上。不然崔中凯如果和杨一斌站在一起，即使有赵强在背后的暗中支持，他赵长风在这场斗争中胜算也不会太大。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在现行的体制下，书记和市长本身就是一对天然的敌人。更何况杨一斌在南江呆了六七年，一直觊觎着南江市委书记的位置，不曾想最后却让崔中凯这个过江强龙抢了先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杨一斌对付崔中凯的心思远比对付他赵长风还要大，又怎么会把崔中凯拉到他的船上去呢？ 正因为杨一斌和崔中凯之间存在着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两个人之间到了某个时候，肯定会撕破脸皮，为权力上演一场你死我活的冲突。他赵长风来到南江，只不过是提前促使了杨一斌和崔中凯之间冲突的爆发。 赵长风接过名单看了一下，发现名单上这几个人果然都是杨一斌的人，崔中凯这一招还真狠毒啊，不动声色地就把这些紧跟着杨一斌的人弄到援藏队伍的行列当中去。等三年援藏任务结束，南江市早已经是另一番天地了。 杨一斌虽然是南江市长，但是在南江市，掌握人事大权的却是市委书记崔中凯，市委组织部部长梁天鸣又是崔中凯的心腹，对南江市县处级以下干部岗位的调整就完全掌握在崔中凯手里，即使杨一斌背后站着老杨家，但是在崔中凯扯出了援藏任务这个大旗的情况下，杨一斌也是无能为力。 “组织部门提出的这个名单很好，很细致，说明他们是做了大量的工作的。”赵长风把名单递还给杨一斌，“市委当初决定天鸣同志主抓我市的干部工作，没有选错人啊！” “天鸣同志是不错。”杨一斌把名单放在桌子上，沉吟了一下，又开口说道：“另外还有一个事情。省委党校地厅班马上要开课了，我市需要推荐两名优秀的学院，你看……” 赵长风立刻就明白了，崔中凯这是要对范留根下手。国保支队支队长刘正国级别是正处级，可以借着这次援藏干部轮换的机会派到西藏去。可是南江市公安局政委范留根的级别却是正厅级，超出了这次选拔援藏干部的级别，所以要想搬开范留根，只好另想办法。无疑，到省委党校地厅班去学习，是最合适的一个办法…… 第一百四十五章打黑除恶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打黑除恶 看样子老崔这次是痛下决心了，不光是要拿到刘正国，连公安局政委范留根也要一起搬开，这样一来，杨一斌安插在公安局内部的势力就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那些小虾小蟹还能蹦跶多久？不用崔中凯和赵长风发话，公安局局长房兴盛就会出手收拾这些立场不坚定的异己分子。 赵长风递给崔中凯一支香烟，微笑着说道：“公安局政委范留根同志能力不错，就是理论知识方面有些欠缺，送进党校培养一下，把理论这块短板补上来，以后可以派上大用场呢！” “那就这么定了。”崔中凯接过香烟，“我明天就让组织部把名单报上去。” 他把香烟轻轻在桌面上磕了一磕，望了望赵长风：“你那边是不是跟肖平处长通个电话？” 老奸巨猾。赵长风心里感叹了一句，崔中凯真是老奸巨猾啊。幸亏他是杨一斌的对手而不是自己的对手。 赵长风和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肖平的关系很不一般，这在肖平送赵长风来南江市上任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而省委党校的常务校长高门峰却是肖平的岳父。崔中凯让赵长风跟肖平通电话，目的自然是在肖平的老岳父高门峰身上。崔中凯的意思，肯定是打算让高门峰最快的时间内把党校入学通知书给传真过来，只要拿到入学通知书，范留根即使有杨一斌在后面护着，也不得不去省委党校学习。但是在没有拿到入学通知书之前，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所以崔中凯才想让赵长风利用一下私人关系，在第一时间内把省委党校的入学通知书弄到手。 迟则生变。毕竟杨一斌在南江市六七年，身后又是老杨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啊！ “肖处长一直都很支持我们南江市的工作，我是该打个电话过去问候一下了。”赵长风不动声色地说道。 谈笑之间，崔中凯和赵长风已经把杨一斌在南江市公安局中最得力的两个心腹的未来命运给敲定了下来。 起身给崔中凯茶杯里续了点水，赵长风说道：“崔书记，今天的报纸你看了么？” 崔中凯目光一闪，这是赵长风开始向他提条件了。他面容严肃下来，说道：“飞车党又开始抬头，说明我们南江市治安形势有恶化的趋势。” 赵长风心中微微一笑，崔中凯果然是一个成了精的人物，他这边一起个头，崔中凯马上知道他准备把话题往什么地方引。 前面把范留根和刘正国都搬走，果然也符合赵长风的利益，但是获益更大的是崔中凯。对赵长风来说，即使刘正国和范留根不被搬开，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干警秘密到南江来之后，他也不发愁手中无可用之兵。现在赵长风既然配合着崔中凯把范留根和刘正国都踢开了，那么他也得开口向崔中凯要一要价，把“九二六”专案，把李正强的命案给解决一下。 “对黑恶势力抬头这种趋势我们必须给予迎头痛击！”赵长风严肃地说道：“崔书记，我建议我市开展一次针对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专项斗争，抽调全市公检法部门的干警，严厉打击黑恶势力及其背后的保护伞，重点整治飞车抢劫和飞车抢夺等违法犯罪行为！” 崔中凯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赵长风提出打击黑恶势力及其背后的保护伞，目标直指玉江房地产公司；至于飞车抢劫和飞车抢夺，显然是针对李正强的命案去的。那两个凶手的手法娴熟，显然是飞车党中人。 既然已经和杨一斌撕破了脸皮，崔中凯就没有什么顾忌，只有放手干到底了，不是杨一斌把他崔中凯挤走，就是崔中凯把杨一斌打下去。至于赵长风，年纪还轻，资历还浅，即使这次杨一斌倒台后，赵长风能顺利接上杨一斌的位置，对崔中凯的书记宝座也没有什么威胁。因为资历的问题，即使崔中凯走了，南江市一把手的宝座也论不到赵长风来坐。以赵长风这么聪明的性格，肯定会好好配合崔中凯，让崔中凯安安稳稳地把南江市委书记的任期干完，同时也把自己的资历熬上去，这样崔中凯离开南江市委书记的位置之后，赵长风才有可能迈到市委书记的宝座上。否则即使挤走崔中凯，后面再空降一个新的市委书记来，他赵长风的日子是能好过？ 当然，这都是很遥远的事情，当前首要任务是一定要挤垮杨一斌，把杨一斌赶出南江市。崔中凯之所以考虑这么遥远，是因为他觉得和赵长风之间结盟的基础比较扎实。假如崔中凯和其他副书记结盟，那么把杨一斌赶走之后，其他副书记坐上杨一斌的位置，立即就会转身变成崔中凯的对手，因为这些副书记从年龄到资历都和他崔中凯仿佛，既然到了市长的位置上，为什么不想着前进一步，到市委书记的宝座上坐一坐呢？市委书记和市长虽然级别相同，但是手中的权力差别之大足以让某些有野心的家伙蠢蠢欲动。 崔中凯心中盘算，他在南江市委书记的任上最多也就是再干一届了，如果和赵长风合作的好，那么不如向粤东省委推荐赵长风接班，这样虽然自己离开了南江，但是有了自己这份情面，自己在南江的势力多半都能保存下来，总比让其他人上来，把自己的势力彻底洗白为好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不管算盘怎么打，小赵同志都是一个最合适的合作对象啊！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不能让黑恶势力再猖獗下去了。我们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南江的天下还是gcd的天下！”崔中凯严肃地说道：“你这个建议很好，很及时！我们是要对黑恶势力及其背后的保护伞下手了。” 说到这里，他望着赵长风说道：“长风同志，为了加强打击黑恶势力的力度，我有个提议，由你出面来领导这次打黑除恶的专项行动，全市公检法部门的力量统一由你来调配！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信心？” 崔中凯这样等于是在表态，把归于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房兴盛领导公检法部门交给赵长风来领导，有了这个身份，赵长风就不会再像以前处理“九二六”专案时有领导之名，无领导之实的不尴不尬的局面了。 赵长风一笑，往嘴里塞了一根烟，说道：“崔书记，我就等您这句话了。我就绝对信心完成这次任务！只是房局长那边……” 崔中凯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老房那边我会找他谈的。” “崔书记，谢谢您这么支持我的工作。”赵长风和崔中凯眼神一碰，不动声色地表示了自己的感激。 “长风，你放手干吧，我就是你的后盾！”崔中凯大手很有气势地一挥。 赵长风紧紧抓住崔中凯的手，极其认真地说道：“崔书记，我本来以为您会考虑几天，没有想到您当场就……” 崔中凯仰头大笑，说道：“官做到这个位置，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求别的，只求为老百姓做点事情吧？如果干什么事情都前怕狼后怕虎，那还要这顶帽子干什么？” 赵长风微微一笑，说道：“崔书记年富力强，我还等着你百尺竿头再进一丈，跟在后面沾沾您的光呢！” 崔中凯哈哈一笑，抚摸了一下乌黑的头发，说道：“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终究还是你们的。这南江的将来，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赵长风太阳穴轻轻跳了一下，他明白，崔中凯这是给他做出明确的暗示，将来这南江市一把手的宝座，是希望他赵长风接班啊。 “您一贯都很注重培养年轻人。”赵长风也适时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您的领导下，干起工作来就是有奔头。” “长风，我的办公室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啊！”崔中凯语重心长地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要谈的事情基本上都谈完了，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赵长风知道自己该走了，就站起身来说道：“崔书记，您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回去后我会立即打电话找肖处长，转达您对他的问候。” “长风做事就是雷厉风行啊。”崔中凯也起身站了起来，陪着赵长风往外走，一直把赵长风送出了门外。但是他却没有放赵长风马上走，而伸手拉着赵长风的手，站在走廊里，有一搭没有一搭地聊了起来。 赵长风知道崔中凯的意思，崔中凯这是在做姿态，让大家都知道，他和赵长风结盟了。前面罗达功到楼梯口迎接已经是造势了，但是现在崔中凯亲自送出门来，这个势造得更足。杨一斌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恐怕也不会怎么安生吧？ 这时房兴盛正好从外面过来，见到这个情形，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轻声招呼道：“崔书记、赵书记。” 第一百四十六章震慑全场 第一百四十六章 震慑全场 “老房，你来的正好。”崔中凯招手把房兴盛叫过来，说道：“市委准备开展一项打黑除恶的专项斗争，我考虑由长风书记来领导，你要好好配合他的工作。” 房兴盛当然明白这时崔赵结盟，他连连点头道：“崔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赵书记的工作。” 崔中凯板起面孔说道：“我这人一向是只看行动，不看嘴皮子。你给我听好了，省委党校学习班空位置多着呢！” 房兴盛当然不认为崔老板舍得把他送到省委党校去学习，但是崔老板这样说无疑也是流露出一个信号，那就是崔老板非常重视这次和赵长风的合作，他必须拿出全副精神来配合赵长风的工作。 “崔书记，我坚决服从您和赵书记的指示，一定在赵书记的领导下，把打黑除恶专项工作做好！”房兴盛忙不迭的表态。 “嗯，那就看你行动了！”崔中凯严肃地说道。赵长风却微笑着伸出手来，和房兴盛握了一握，说道：“房局长，这次我越俎代庖，希望你多多谅解。” 房兴盛连忙说道：“赵书记太谦虚了，您能够亲自领导我们政法系统，本身就是对我们政法工作的最大支持。” 告别了崔中凯，赵长风回到了自己办公室。他刚一进去，副秘书长毕守成就跟了进来，悄声说道：“外面的反响很强烈啊！” 赵长风知道，毕守成说的是罗达功迎接他，崔中凯又送出来他这件事情，就微笑着说道：“送我是假，示威是真啊！” 毕守成笑着说道：“不管是假是真，我们这次可以扯起虎皮好好地干他娘的一场！”自从跟了赵长风以后，毕守成也不少受杨系干部的窝囊气，这时候自然是盼望自家老板能够翻盘。 赵长风端着水杯笑道：“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这份大礼看着是崔书记送的，其实我们应该记到杨市长账上啊！” 毕守成会心地笑了起来。 崔中凯这番做派，第一时间就传到南江市长杨一斌那里了。范留根小心翼翼地坐在杨一斌的对面，小声提醒道：“老板，崔、赵同流合污，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们不能不防啊。” 杨一斌冷冷一笑，说道：“担心什么？老崔越是这般做派，对我们就越是有利。以前他没有公开和我决裂，常委会那些骑墙派还可以假装糊涂，在中间骑墙。但是现在他这么一做，等于把脸皮都撕破了，那些骑墙派想骑墙也不行了。他们必须在崔中凯和我之间做一个选择。以崔中凯那点底蕴，和我们老杨家开国以来庞大的资源积累，谁的胜算更大，还用说吗？那些常委们会计算清楚，究竟该站在那一边的。” 虽然觉得杨一斌有点过度自信，但是范留根仔细想了一想，不得不承认杨一斌讲得比较有道理。以前杨一斌和崔中凯在常委会中就是五五开，现在双方公开决裂，势力究竟如何演变确实很难说，但是那些中间派多半会选一个比较牢固的主子吧？否则一旦站错对，迎接他们的是什么下场还用说吗？这次窃听器的事件虽然彻底得罪了崔中凯，但是崔中凯即使是市委书记，如果在常委会中不能取得多数票，到时候还真得拿不下自己。 虽然这样分析很有道理，但是范留根内心深处总有一些隐隐约约的不安。毕竟崔中凯也在政坛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能走到这一步，没有自己一点手腕能行？是不是真的如杨一斌所说，只要崔中凯拿不到证据，也只能眼睁睁地吃了这个哑巴亏？事情怕不这么简单吧？ 他想提醒杨一斌，可是看着杨一斌自信满满的模样，范留根又把话咽了下去。毕竟昨天晚上放窃听器的事情就搞砸了，刚挨了杨一斌一顿臭骂。他这个时候如果再不识时务，败杨一斌的兴，杨一斌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他呢！ 当天下午，赵长风跟省委组织部干部处肖平处长打了电话，肖平知道赵长风与赵强的关系，这点面子无论如何都要给的，于是很快就做通了老岳父高门峰的工作，然后省委党校派专人把范留根到省委党校地厅班学习的入学通知悄悄地送到南江市委组织部梁天鸣部长的手上。 同时梁天鸣部长又悄然地把援藏干部的名单送到崔中凯那里，崔中凯迅速做了批示。这两件事情都悄悄地定了下来，只是暂时没有对外面公布。 到了晚上，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干警秘密抵达了南江，同时对“九二六”案件和李正强命案展开了调查工作。他们和赵长风之间的联系，就是通过刑侦总队总队长周长城交给赵长风那张不记名的神州行号码来联系的。 第三天上午，公安局局长房兴盛针对南江市治安状况提交了一份打黑除恶专项整治工作的申请报告，在报告中房兴盛说道，打黑除恶专项整治工作是一个系统的工程，仅仅依靠政法机关的力量是不够的，需要调动全方位的资源。因此恳请由市委指派一位副书记来此次打黑除恶专项整治工作领导，以方便协调政法机关和其他部门之间的关系。 崔中凯第一时间内对房兴盛的报告做了批示，并在常委会上提名赵长风出任这次打黑除恶领导小组的组长。 由于这份申请报告是打着打黑除恶的名义，即使常委们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在常委会上却没有人提出反对，即使是杨一斌，也只有举手赞同。这个时候出言反对，不是正说明自己和黑恶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黑恶势力的保护伞吗？ 至于由谁来出任这个打黑除恶领导小组的小组长，最主要得还是要看政法机关的意见。房兴盛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他既然对赵长风出任这个领导小组组长都没有意见，其他人再横加反对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杨一斌指使范留根安装了窃听器，虽然及时采取了补救措施，避免了暴露，但是下面一些小道消息却传得沸沸扬扬的。这个时候他如果再出言反对赵长风担任领导小组组长，岂不是不打自招？所以他也含含糊糊地对这个提议表示同意。反正赵长风担任领导小组组长又如何？具体工作还不是下面人在干？有范留根在公安局政委的位置上坐镇，还担心什么？ 常委会结束之后，赵长风立即让房兴盛下了通知，首先在公安系统内先召开打黑除恶动员会，全市公安系统科级以上干部全部参加。 范留根已经接到杨一斌的指示，对赵长风的命令软磨硬泡，反正不能让赵长风舒服。于是他就给国保支队支队长刘正国、田旺分局局长刘春放等心腹做了暗示，下午的会议上一定要让赵长风难看。反正自从安了窃听器以后，范留根知道他和赵长风之间的关系不可能挽回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寄在杨一斌身上，把赵长风这个外来户给赶走，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可能。 下午开会的时候，小礼堂里面是泾渭分明，左边基本上都是房兴盛一系的公安干警，右边基本上是范留根一系的干警，还有一少部分两边都不靠的就坐在中间。房兴盛这一系的干警都面容严肃，端坐在那里。范留根一系的干部却嘻嘻哈哈，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偷笑，一点庄重肃穆的感觉都没有，其中又以刘正国和刘春放闹得最欢。 三点钟，赵长风在房兴盛和范留根的陪同下，来到主席台中间坐下。会议主持人市公安局办公室主任老王对着话筒说道：“请安静，大家请安静！”右边这部分干警依旧是闹哄哄的，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老王的话。 “安静，请大家安静一边好吗？”老王只好对着话筒高喊起来。有一部分干警闭上了嘴巴，但是刘正国、刘春放等人话音虽然低了一些，却依旧在那里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赵长风拿起面前的话筒，指着刘正国说道：“右边第一排第三个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会场刷地一声静了下来，大家把目光都投向刘正国。 刘正国慢慢腾腾说道：“刘正国。” “你就是刘正国啊？”赵长风说道：“今天这个会议你不用参加了。” 刘正国抓起面前的笔记本，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说道：“正好，国保支队的工作我还忙不过来呢！” “不忙！”赵长风抬了抬手，让刘正国站住：“我这里有市委组织部一个通知，你听完再走也不迟！” 刘正国脚下一迟疑，就站在那里，看了看赵长风，又望了望范留根。范留根也是一肚子狐疑：市委组织部的通知？什么通知？怎么事先没有人告诉我呢？ 赵长风却根本不看他们两个人，拿出一份通知交给主持会议的市局办公室主任老王，说道：“请宣读一下。” 老王接过通知一看，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看房兴盛。房兴盛低声催促道：“看什么看，读啊！” 老王这才展开通知，大声宣读道：“市公安局：根据市委、市政府《关于做好我市第四批援藏干部选派工作》的文件精神，市委组织部、市援藏工作办公室经过认真考察，决定选派你局优秀公安干部刘正国同志赴西藏工作，期限为三年。请你局及时通知该同志于当日内到市援藏工作办公室报道，安排赴藏事宜。zg南江市委组织部。” 宣读的时候，由于过度激动，老王念得磕磕巴巴的，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在场的人领会通知中的意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国保支队长刘正国被选派去援藏了。 会场上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音。这个消息太震撼人心了，所有人都没有一丝心理准备。刘正国是什么人？是范留根的心腹中。范留根是什么人？是市长杨一斌心腹。现在赵长风竟然高举着杀威棒，不声不响地把市长杨一斌心腹的心腹安排去援助西藏建设了，还一去就三年。这种消息太有威慑力了，即使是田旺分局局长刘春放，也乖乖地闭上在嘴巴，沉浸在一片震惊当中。他暗想，如果这次派去援藏的不是刘正国而是他刘春放，他该怎么自处呢？ “政……政委……”好一阵子，刘正国才反应了过来，结结巴巴地向范留根求助。 范留根一下子也清醒过来了，他一拍桌子，说道：“刘正国是我们市局最优秀的干警，也是我们市局的顶梁柱，怎么能把他选派去援藏呢？” 赵长风一声冷笑，问道：“范政委，你是怎么领会zg中央组织部、人事部关于选派援藏干部的通知精神的？一个政委，连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援助西藏建设我d一项重要的方针政策，越是最优秀的干部，越是要派到援助西藏社会经济建设的第一线去！” “我是市局的政委，选派市局的干部援藏，事先也要给我打个招呼吧？这是搞突然袭击，我不同意这样的做法。我要马上向杨市长反映。”范留根说着就掏出了电话。 一听说是向市长杨一斌反映，刘正国腰杆顿时一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对啊，只要找到杨市长，只要杨市长说一句话，这事情还能够挽回。真要是把自己派到鸟不拉屎的高原上去干三年，那可一切都完了啊！ 赵长风淡淡地一笑，说道：“范政委，先别着急，我这里还有一份关于你的通知，等宣读过之后，你再和杨市长联系不迟！” 范留根浑身一震，一种不详地预感升了上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致命一击一 第一百四十七章 致命一击（一） 赵长风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市局办公室主任老王：“王主任，拜托你把这份通知也读一下。” “南……南江……市……委组织部……”这一次，老王比上次念得更磕巴。 “给我来宣读！”房兴盛瞪了老王一眼，劈手从老王手中夺过那份通知。老王连忙自觉地让开发言席，让房兴盛站了上去。 房兴盛对着话筒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大声念道：“南江市委组织部：为了学习贯彻十六届四中全会精神，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切实提高我省党员干部的先进理论素养。你市公安局政委范留根同志因为在公安战线表现出色，能力突出，现已经被列入省委优秀中青年干部考察名单。请你部及时通知该同志于两日内赴省委党校学习深造，学制两年年，未经省委主要领导批准，不得无故缺席！” 房兴盛用他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响亮地把整个通知读了出来，中间一个磕巴都没有打，让现场的所有干警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连房兴盛语调中那压抑不住地兴奋都能听得出来。范留根跟房兴盛斗了这么多年，背后还有杨一斌撑腰，最后最落下个黯然离场，到省委党校学习的下场，这能不让房兴盛兴奋吗？ 会场上死一般寂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如果说刚才通知刘正国援藏的消息让他们感到震撼的话，那么这份通知范留根到省委党校学习的通知则让他们连震撼的能力都没有了，他们的大脑已经被这个消息冲击地停滞了，几乎不会思考。 尤其是那些范留根一系的干部，更是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在他们心目中，局长房兴盛已经被他们的老板范留根挤得摇摇欲坠，几乎在公安系统内站不住脚了。可以说范老板随时都可能取代房兴盛的位置。可是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却恰恰相反，他们的范老板硬生生地被房兴盛挤去了省委党校学习，以后这市公安局的天下，就是房家的天下了。 范留根站在那里浑身冰凉，一丝力气都没有。他实在没有想到，崔中凯和赵长风的反击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么阴狠。把刘正国弄去援藏，把他塞到省委党校去学习。而这些，根本不需要征求市长杨一斌的同意，也不用经过市委常委会来讨论。而一旦做出决定，就木已成舟，即使是杨一斌，恐怕也没有办法挽回。 想一想他们之前还是大意了，只是把注意力放在防范“九二六”专案和李正强的命案上，放在争取市委常委们的工作上，而忽视了以崔中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的地位，可以有很多办法绕过市委常委会来收拾他们。杨一斌完全是一个纨绔子弟，口气很大，但是能力却稀松平常，搞阴谋诡计，如何是老奸巨猾的崔中凯的对手？ 过了好半天，范留根才缓过劲来，他喊道：“阴谋，你们这是在搞阴谋，我要向一斌市长反映去。” 赵长风淡淡一笑，说道：“请便。我们现在要开会了，请你离开会场好么？” 刘正国在一旁可怜巴巴地望着范留根，本来指望范留根给他做主，没有想到连范留根也被人家给拿下了。真的去西藏吃三年苦他也不怕，怕得就是他一旦离开国保支队支队长这个位置，那么他听从范留根指示做的那一系列见不得光的事情会暴露出来，那样即使他想在西藏呆上三年，怕也没有机会了。 范留根强打着精神，冲刘正国一甩头，说道：“正国，我们走！”说着昂首挺胸地领着刘正国往小礼堂外边走，只是步伐松软无力，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在硬撑。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却见礼堂门口被推开，外面几个身穿警服的人领着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警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总队长周长城。 小礼堂又是一片哗然，他们这些正科级干部大部分都认得省厅刑侦总队总队长周长城。怎么周总队长也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事件层出不穷，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又该哪个倒霉了？ 周长城进来之后，把手一挥，身后的一队武警就刷拉拉地分成两边列开，亮光闪闪地冲锋枪横握在胸口，黑洞洞的枪口往外冒着寒气。 周长城跨步来到主席台上，对赵长风说道：“赵书记，我们奉命前来办案，请您予以配合。”说着递给去一份盖了省公安厅大红公章的介绍信。 赵长风接过介绍信扫了一眼，转身递给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公安局局长房兴盛，说道：“房局长，你看看。” 虽然和崔中凯展开了合作，但是省厅秘密派队下来办案的消息赵长风并没有向崔中凯方面透露，所以即使是房兴盛，也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他接过介绍信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把介绍交还给周长城，嘴里说道：“周总队长，我们南江市局服从省厅的指示，全力配合省厅专案组办案。” “好！”周长城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对着台下沉声叫道：“冯伟才，站出来。” 石排派出所所长冯伟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什……什么事？” “抓起来！”周长城一挥手，一个省厅干警就领着两名全副武装的武警就冲到冯伟才跟前，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提，一副手铐已经牢牢的拷在了冯伟才的手腕上。 两名武警战士如狼似虎地把冯伟才拖到周长城的面前，周长城拿出一张逮捕证，往冯伟才面前一抖，大声说道：“冯伟才，经调查，你涉嫌在‘九二六’专案和李正强被杀一案中有犯罪行为，现已经被正式逮捕！” 冯伟才面如死灰，颤抖着说道：“冤枉，我是愿望的啊！” 周长城看也不看冯伟才，一挥手，两个武警战士已经把冯伟才拖到一边。 周长城目光又在小礼堂一扫，大声喝道：“刘春放，站出来！” 田旺公安分局局长刘春放刚才还在庆幸自己没有和刘正国一样，被弄到西藏去援藏，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下场比刘正国更惨。他强作镇定地站了起来，“什么事？” 周长城手一挥，又有两名武警战士扑上去，抓住刘春放的胳膊给提到周长城的面前。 “刘春放，你涉嫌包庇罪和教唆罪，现已经被正式逮捕！”周长城把逮捕证往刘春放面前一抖。 刘春放冷笑两声，说道：“你们这是捏造罪名。你们今天怎么抓老子的，改天还要怎么把老子给我放出来！” 周长城也懒得给刘春放说什么废话，只是沉声说道：“都给我带走！”然后跟赵长风打了个招呼，转身大踏步带着全副武装的武警押着刘春放和冯伟才离开了小礼堂。 赵长风把目光从周长城的背影上收了回来，目光扫一下会场，平静地说道：“现在我们继续开会。” 会场上所有人都躲避着赵长风的目光，右边范留根一系的干警就不用说了，跟丧家之犬一样，坐在那里心惊胆战的。左边这边属于房兴盛一系的干警也吓得够呛，被赵长风的铁腕手段给吓坏了。即使是坐在主席台上的房兴盛，内心何尝不是扑腾扑腾直跳呢？他脑袋即使再愚笨，也知道省公安厅下来的这批干警肯定是因为赵长风的关系，否则在南江市，谁还有能力让省厅的力量为他出动呢？ 房兴盛暗自庆幸，他一开始就站在崔中凯的队伍这边，虽然没有帮助赵长风做什么，但是针对赵长风做什么坏事，否则自己的下场，也不会比刘春放好多少。 “同志们，”赵长风缓缓地开口，开始了他在这次打黑除恶专项工作会议上的正式讲话：“近一段时间以来，我们南江市的社会治安形势不断恶化……” 范留根和刘正国灰溜溜离开了小礼堂，刘正国哭丧着脸对范留根说道：“范政委，你可要帮帮我啊，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去援藏啊！” “给我闭嘴！”范留根心情极为恶劣，“给我有点出息好不好？姓赵的就这一点举动就把你吓住了？慌什么慌，我们不是还有杨老板撑腰吗？你乖乖给我回去等着，等我见了杨老板再说！” 正说着呢，范留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正是杨一斌的，一时间不由得心中狂喜，也不顾自己就站在外面的大马路上，就那样撅着屁股哈着腰把手机捧在耳边：“老板，老板，我这里有重要的情况向你汇报……” “小范，我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情听你说什么重要情报。”电话里传来杨一斌愠怒地声音，“我刚刚接到玉江房地产公司老总陈玉莲的电话，说有几个自称是省公安厅的干警冲进他们公司，把他们公司副总陈玉龙给抓走了。我怀疑这几人是假冒公安厅的不法分子，我现在命令你，立即调集全市公安系统的力量，把这伙儿胆大妄为的不法分子给我截下，务必把陈玉龙给救出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致命一击二 第一百四十八章 致命一击（二） 范留根的信心几乎被这个消息彻底击垮，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彻底明白，赵长风这令人窒息的组合拳中真正的致命一击是什么。无论是刘正国还是他本人，以及刚才被全副武装的武警押走的刘春放和冯伟才，都是不是赵长风的致命一击，对玉江房地产公司的陈玉龙下手，这才是赵长风真正致命的一击。 赵长风这次摆开阵势，最终目标当然是他们身后的老板杨一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赵长风必须彻底把杨一斌击倒，才能获得这场殊死较量的胜利。否则，无论赵长风拿下杨老板身边多少人，只要杨老板屹立不倒，随时都可能缓过手来给赵长风给赵长风致命的打击。 但是要想扳倒杨老板，别说把田旺分局的刘春放和冯伟才抓起来，即使把刘正国和他范留根本人也抓起来，甚至是把副市长韩国新也抓起来，都无法扳倒杨老板。可以说他们这些人虽然是杨老板的心腹，但即使他们这些心腹抵抗不住压力，准备背叛杨老板，但是所供述的一切都不可能对杨老板构成什么真正的威胁。因为他们手里并没有掌握杨老板什么真正的把柄。虽然说杨老板借他们的手做了很多事情，但是认真追究起来，还真的追究不到杨老板头上，那些事情的责任还只能有他们自己承担。 就比如刚才杨一斌在电话里下的这个命令，即使范留根做了电话录音，甚至是有省公安厅的技术专家冒险对杨一斌的电话进行了监听，可是又能拿杨一斌怎么样呢？杨一斌在电话里是说，几个“自称”是公安厅干警的人抓走了陈玉龙，他“怀疑”这几个人是假冒公安厅的不法分子，要求范留根调集公安系统的干警把陈玉龙给“救”出来。 虽然谁都明白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凭着这些话，又能定杨一斌个什么罪名？再比如之前杨一斌打着保护市委主要领导的名义指使范留根对市委书记崔中凯、市委副书记赵长风采取窃听措施。这些话别说范留根供述出来，即使范留根由当时对话的原始录音，又能奈杨一斌何？杨一斌可是让你采取措施去“保护”市委主要领导的，谁让你去用窃听设备对市委主要领导进行监听了？ 即使是范留根、韩国新等人跟着杨一斌久了，手里掌握一些杨一斌违法违纪的证据，但是这些证据即使让赵长风让崔中凯拿到，也动摇不了杨一斌的根本，毕竟杨一斌背后是老杨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那些细枝末节的违法违纪问题，甚至是一些犯罪行为可能会让一些领导官员吃不了兜着走，但是对杨一斌这个tzd市长却够不成什么致命的危险。 要打倒杨一斌，必须掌握过到足够令上层感到“震惊”的过硬证据！ 就南江市来说，能够提供这种“过硬”的证据扳倒杨一斌的，只有陈玉莲陈玉龙姐弟两个了。玉江房地产公司就是杨一斌的白手套公司，不仅是杨一斌洗刷违法犯罪所得的洗钱工具，更是杨一斌攫取巨额利益的捞钱工具。陈玉莲和陈玉龙作为玉江房地产公司的正副总经理，一直是台前幕后地为杨一斌打理着这一切，可以说他们姐弟俩清清楚楚地掌握了杨一斌的每一笔资金的来龙去脉。只要掌握了陈玉莲和陈玉龙，就等于抓住了杨一斌的致命要害。只要这姐弟俩能有一个人松口，那后果远非杨一斌所能承受的。 赵长风无疑也看到了这一切，所以才会利用省公安厅的力量，采取突然袭击的办法，对陈玉龙下手。 而从赵长风的安排来看，他也估计到了，杨一斌听到这个消息时肯定会命令范留根利用手中掌握的公安机关的力量对省公安厅的干警进行就地拦截，把陈玉龙给抢回来。只要能保住陈玉莲和陈玉龙，就等于保住了杨一斌。 所以赵长风才会选择在召开打黑除恶动员大会时让省公安厅的人动手。因为这个时候，市公安系统科级以上的领导都被集中在市局小礼堂开会，而且赵长风在开会之前还舞动了杀威棒，对范留根、刘正国、刘春放和冯伟才几个人下手，以震慑范留根一系的势力。 现在刘正国被调派去参加援藏工作，已经丧失了对国保支队的指挥权。范留根到党校学习，虽然政委的职务还在，还保留着指挥权，但是市局这些范系势力在目睹了赵长风令人心寒的霹雳手段之后，还敢听他的指挥吗？即使这些人还听从范留根的指挥，但是他们都被困在市委小礼堂，范留根又能如何？他即使要调动公安干警，不也得通过他的手下去做这些事情啊。 但是这个时候，范留根顾不得这些了，他也顾不得向杨一斌解释市局小礼堂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对范留根来说，当务之急就是一定要想办法把陈玉龙抢过来，只要把陈玉龙抢回来，就等于保住了杨一斌，只要杨一斌的位置不倒，那么就等于他们这些人的位置不会倒。纵然是受一时委屈，过后杨一斌总有办法替他们找会场面，给他们足够政治或者经济利益的补偿的！ 想到这里，范留根立刻伸手摘下刘正国腰间的对讲机，按下按钮说道：“110指挥中心，110指挥中心，我是2号，我是2号。刚刚接到报警，有一伙儿不明身份的歹徒冒充省厅干警劫持了一名人质，我命令你们立刻在全市各主要路口进行布控，堵截这伙歹徒！” “2号，2号，我是110指挥中心，刚才接到1号的命令，没有他的同意，110指挥中心不得采取任何行动！”对讲机来传来110指挥中心工作人员的回答！ “娘的！”范留根狠狠地骂了一句，这次又让房兴盛抢了先。指挥不动110中心，他就没有办法对全市个主要路口进行布控，堵截抓走陈玉龙的省厅干警。 这个事情他必须当机立断，每延迟一秒，就少了一分夺回陈玉龙的时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老子的脑袋已经和杨老板捆在一起了，还他娘的在乎什么？只要能保住陈玉龙，让杨老板不倒，那么一切的一切都还有可能挽回。否则他现在即使选择缩起头来做乌龟，只要杨老板倒台，赵长风和崔中凯也绝对不可能放过他！ “老子拼了！”范留根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把对讲机塞到刘正国手里，恶狠狠地喊道：“咱俩立刻到国保支队，把你的弟兄们都带出来，想办法追上公安厅的干警，把陈玉龙给我抢回来！” “政……政委，我估计房局长一定把我援藏的消息通知了国保支队，他应该防着我们这一招。”刘正国低声说道。 “防什么防？即使他口头通知了又如何？国保支队是你一手带出来的队伍，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中间绝大多数人还是会执行的，更何况还有我这个公安局现任政委陪着你一起去呢？”范留根咬着牙说道：“刘正国，这个时候可不能有一丝退缩，否则不仅是我们俩，甚至你国保支队的那些弟兄也会万劫不复！” 刘正国也咬了咬牙，一跺脚，说道：“政委，听您的！咱们走！” 十几分钟后，国保支队下属各大队全体冲动，向各个主要路口追去，其中重点追击的方向是南江至羊城方向的两条高速公路和三条快速公路。 可是耽误了近三十分钟时间，即使他们使尽全力，又如何追得上呢？其中有三路追兵几乎追到羊城市地面了，也没有发现那辆灰色金杯面包车的影踪。 “废物，你们简直是他妈的大废物！彻头彻尾的大废物！”杨一斌拍着桌子，冲着垂头丧气站在他们面前的范留根和刘正国喊道，“你们怎么能，怎么能那么容易就让他赵长风和房兴盛控制局面呢？如果你范留根当时能指挥动110指挥中心，那辆面包车还会跑掉吗？” “老……老板，”范留根壮着胆子说道：“我认为，也许那些人根本就没有离开南江，或许就在南江某个地方隐藏着呢！” “有这个可能？”杨一斌敲了敲桌子，沉吟了一下，怒气稍减，“小范，那你就立即指挥公安干警，配合市委市政府的打黑除恶行动，在全市展开一场治安大检查，务必要把治安隐患给彻底消弭！” “是，老板，我马上去做！”范留根应了一声，却又说道：“可是，老板，我和正国两个人的……” “喔？这个事情啊？你们暂时不要操心了，只管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我这边会跟省委党校和省援藏办公室联系，把你们两个人的名额跟撤下来来！”杨一斌说道。 “多谢老板，多谢老板！”范留根喜出望外，连连鞠躬，“那，那我和正国就去安排全市治安环境大检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杨一斌倒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杨一斌倒 范留根和刘正国刚离开，陈玉莲就从推开套间的门，走了出来，她抹着眼泪望着杨一斌：“一斌，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龙龙啊！” “嚎什么嚎！”杨一斌重重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声说道：“老子还没有死，你嚎什么丧？” 陈玉莲吓得浑身一哆嗦，跌坐在沙发上，不敢再言语，只是在那里低头抹泪。 杨一斌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手里夹着一根香烟，在办公室来回兜着圈子，犹如一只困在笼子里的猛兽。 这次赵长风和崔中凯下手太黑太狠了，一下子就打中了他的软肋，让他有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如果陈玉龙把他知道的事情吐出来，那么即使杨老爷子也护不住他。 兜了几个圈子，杨一斌猛然站了下来，沉声问陈玉莲道：“龙龙的嘴巴紧不紧？” 陈玉莲连忙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望着杨一斌：“龙龙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不愿意说的事情，即使被打死，也不会说出来……” 杨一斌点了点头，心里头就多了层安慰。其实他当然也了解自己这个便宜小舅子。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是有一点让杨一斌特别欣赏也特别放心，就是他这个便宜小舅子特别讲义气，骨头也很硬，杨一斌这才放心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陈玉龙打理。否则即使陈玉龙是他的亲小舅子，杨一斌也不会让他踏入玉江房地产公司一步的。 “阿莲，你不要担心。”杨一斌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失态，此时语声转柔说道：“小范他们不是正想办法去寻找龙龙的吗？只要龙龙嘴巴够紧，那他暂时就没有什么问题。” “我知道，可是范留根他们的办事……我总是不太放心……”陈玉莲眼眶里的泪水又要往外滴。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杨一斌说道：“我们必须抓紧时间。龙龙嘴巴再硬，落到那些人手中，估计也捱不了几天。希望不能完全寄托在小范他们身上！” 他又踱了两步，捏紧了拳头说道：“这个时候，我只有向老爷子搬救兵了！” 说着快步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拨打一个秘密号码出去：“爸，我是小斌啊！”然后把南江市发生的情况以及他面临的困局说了一遍。 电话那端一片寂静，耳边只有话筒里传来的轻微的电流沙沙声。杨一斌屏住呼吸，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中却不怎么紧张，虽然老爷子喜欢大哥和喜欢姐夫多过喜欢他，但是他毕竟是老爷子的亲生骨肉，他就不相信，自己面临了绝境之后，老爷子会袖手旁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里忽然间爆发出一个沙哑地声音：“你这个小畜生，是不是诚心想要我的命？” “爸，不是，不是，您听我解释。”杨一斌说道：“是他们欺人太甚，我迫不得已才采取一些自保手段，没有想到他们却变本加厉。他们这样是想把咱们老杨家的势力赶出粤东省啊！” “小畜生，你少给我狡辩！别以为你做的那些猫三狗四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也太狂妄太嚣张了！这天底下就咱们一个杨家吗？”沙哑的声音劈头盖脸地骂道：“你年龄不小了啊。总不能一直让我豁出这张老脸替你擦屁股吧？有一天等我死了你怎么办？让你大哥接着替你擦屁股？” “爸，您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改。我向您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还不行吗？”杨一斌诚惶诚恐地说着，心中却在想到，如果不是你拼命扶持我大哥，对我不管不顾，我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吗？如果我和我大哥互换一下位子，那么今天又有谁敢动我呢？ “我就再信你一次！豁出去老脸去求求人。”杨老爷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是前提是，你一定要祈祷那个陈玉龙嘴巴够严实，在我们找到他之前什么东西都不会吐露。否则，即使我们找到他，也没有什么用了。你要知道，粤东省那一位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呢！” “我知道，我知道。您放心，陈玉龙嘴巴严着呢，挺着个七天八天没有问题。”杨一斌一边说着，心中一边在腹诽自己的姐夫。不是他在长湖省对赵强的心腹动手，他在南江市这边至于这么被动吗？ 放下电话，杨一斌兴奋地对陈玉龙说道：“阿莲，你听到了吗？老爷子答应我了。只要老爷子动用他的势力，龙龙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 “一斌，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太谢谢你了！”陈玉莲破涕为笑，扑到杨一斌怀里，双手紧紧抱着杨一斌的脖子，送上了一个热烈的香吻。她当然知道杨老爷子的威力，只要杨老爷子答应下来的事情，就绝对没有问题。 杨一斌享受了一个香艳之极的法国式湿吻，回味了一下，才又说道：“阿莲，也不要高兴的太早。老爷子虽然答应帮忙，但是也需要时间。就看龙龙骨头够不够硬，嘴巴够够紧，挺过这一段时间了。否则老爷子就算是出手也是白瞎功夫！” “一斌，你放心，龙龙一定能挺过去的。”陈玉莲抱住杨一斌，喃喃地说道。 三天后，八一宾馆，赵长风和方天雷相对而坐。 “情况怎么样？”方天雷问道。 赵长风摇了摇头，说道：“压力很大啊。省厅那边，这三天以来电话都快被打爆了，有说情的，有施加压力的，总之就是让省厅放了陈玉龙。省厅那边硬顶着，也不知道还能够顶几天。谢秘书长也给我打了电话，说赵叔那边压力也很大，很多人都不断带口信给他……” “嗨！”方天雷狠狠地捶了一下拳头，“真没有想到，陈玉龙那个年轻混混骨头还真硬，三天三夜没有合一下眼，竟然还熬得住，一个字都不往外吐！” “是啊，还真是个滚刀肉呢！”赵长风说道：“能受的了方中海那些手段的人能有几个？这个陈玉龙看着细皮嫩肉的，竟然都抗得住了。小方在电话里向我汇报时也是咬牙切齿的。” 原来动手抓陈玉龙的那几个干警除了带队的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一支队长杨小楼外，其余的几个干警全是省厅秘密从海州市公安局借调过来的，带队的就是赵长风原来的司机兼保镖，海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一大队长方中海。 抓捕到陈玉龙之后，他们这支小队并没有返回省公安厅，也没有去海州，而是去了距离南江市十几公里的军营，在军营里把车藏好之后，他们又带着陈玉龙乘船出发，到距离海岸十几公里外的一处海岛上。这个海岛上没有常住居民，只有军方的一个雷达站设在那里。杨小楼和方中海就把陈玉龙关在那里秘密审讯。 之所以采取这些措施，是因为赵长风知道，陈玉龙就是杨一斌的命门。他们抓走了陈玉龙，杨一斌肯定会不惜动用一切力量，甚至会让杨老爷子出面施加压力，如果陈玉龙放在省厅甚至是海州市局，都不一定能够保证不走漏风声，到时候老杨家找一些大人物过来捞人，省厅不一定能顶住。而藏在荒僻海岛上的雷达站，就能多为他们争取一段时间，在老杨家摸到地方之前，专案小组可以专心致志的撬陈玉龙的嘴巴。 “这个小子，是个硬骨头，可惜走错路了！”方天雷惋惜地说道：“如果他不搞那些歪门邪道，到部队来，说不定能够被选进特种连。” 赵长风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了，天雷哥还有这份心思。正在这个时候，赵长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号码，是省委秘书长谢富海的号码。接通之后，他问道：“秘书长，我是长风。” “长风，那小子开口了没？”谢富海开口就问道。 “没有，他嘴巴还是很硬，一个字都不肯说。”赵长风说道，“省城那边又有什么新情况吗？” “对，情况很糟！”谢富海语气有些沉重，“公安部派员来到省公安厅，说陈玉龙涉嫌一项重大犯罪案件，要省公安厅把陈玉龙移交给公安部专案组。目前省公安厅还在想办法拖延，但是估计过不过明天……” “明天？”赵长风心中一沉，吸了一口冷气。 “对，明天。”谢富海低声说道：“老板让我转告你，再给你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你们还没有撬开陈玉龙的嘴巴，那只好把陈玉龙移交给公安部专案组了！” “秘书长，可是……”赵长风着急的说道。 “长风，没有什么可是！”谢富海说道：“请你理解老板，他的压力也很大！” “好吧，我知道了！”赵长风叹了一口气，“你告诉老板，我尽最大能力，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内撬开陈玉龙的嘴巴！” 赵长风挂了电话，方天雷在一旁关切地问道：“长风，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杨家果然神通广大，公安部派了专案组下来，说陈玉龙涉嫌一起严重犯罪案件，要省公安厅把陈玉龙移交给公安部专案组！”赵长风恨恨地说道，“赵叔那边压力很大，只能再给我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 “看来只有打电话再催一催小方了。我就不信他们几个经验丰富的优秀警察，连一个小混混都搞不定？总之一定要在这二十四小时内撬开陈玉龙的嘴巴，否则把他一交出去，我们这次行动就算是彻底失败了，下次休想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说找赵长风拿起了手机，准备拨打方中海的电话。 就在这时，赵长风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号码，却是方中海的。 难道说那边有消息了？赵长风心中闪过一丝亮光，连忙按下了接听键，刚把手机放在耳边，就听到方中海在电话里那边叫道：“小姑父，小姑父，那小子开口了，他招了，全招了。” “什么？他开口了？招了？全招了？”赵长风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什么都招了，这时候正在录口供呢！”方中海笑着说道。 “还是小方办法多啊！不亏是特种兵出身！”赵长风笑吟吟说道。眼看这次行动就要失败的时候，没有想到陈玉龙却开始招供，看来这小子的骨头也不怎么硬么，如果真要是来部队当特种兵，被敌人俘虏了肯定是第一个当叛徒。 “小姑父，你就别夸我了。说起来还真是惭愧……”方中海苦笑着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陈玉龙嘴巴还是很硬，虽然将近八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了，却是在那里和专案组的警察硬抗，任你使出各种办法，他就是不说出一个字。但是就在一个小时前，办案人员押着陈玉龙上厕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件，改变了事情的进程。 雷达站的条件很艰苦，厕所设在室外，是露天厕所，周围杂草重生，有各种各样的昆虫，还有令人作呕的旱蚂蟥。 陈玉龙在两名办案人员一左一右的看押下正在小便，忽然间他指着脚面惊叫了一声：“蚂蟥！蚂蟥呀！” 说着也不顾自己正在小便，就疯了一样又蹦又跳，小便到处喷洒，弄了湿了他自己的裤子不说，还淋了两位办案人员一身。 两位办案人员又好气又好笑，一只旱蚂蟥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其中一个刑警看到自被洒了一身尿液，心中来气，还狠狠地打了陈玉龙一嘴巴。可是陈玉龙全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打了一嘴巴一样，只是恐惧地盯着脚面在哪里不停地乱跳，嘴里还是惊恐万状地叫着：“妈呀，蚂蟥，蚂蟥啊，妈呀！” 办案人员见陈玉龙不像是假装，是真的害怕蚂蟥，这才上去把他脚面上的旱蚂蟥给扫落。陈玉龙这才安静了下来，他顾不得尿没有撒完，转身就往房间里跑。两位办案人员回去把这件事情当作笑料向方中海和杨小楼一学，杨小楼和方中海两个人眼睛同时一亮。有了，突破口找到了。本以为陈玉龙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么严重的蚂蟥恐惧症。 两个人低声商量了一番，不管是真是假，都得把陈玉龙拉出去试一试才知道。 于是他们就把陈玉龙带到外面的一大树下，用手铐把陈玉龙靠在大树上。大树底下积满厚厚的一层枯枝败叶，杂草丛生，爬满了旱蚂蟥。甚至大树的枝干上、树叶上都有如细小蚯蚓一般在蠕动的旱蚂蟥。 陈玉龙一看，就大喊大叫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要求方中海和杨小楼把他带回屋里去。方中海和杨队长就说，只要你肯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就带你回营房。 刚开始陈玉龙还硬挺着不说，只是在那里苦苦哀求，可是当他身上爬上了两三只蚂蟥之后，他终于崩溃了下来，歇斯底里地冲方中海和杨小楼哀嚎，说什么都愿意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把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让他躲着回营房去。 于是方中海和杨小楼就让人把他带回了营房，为了防止他不老实，方中海还交代一个办案干警用一个罐头瓶装了几十条旱蚂蟥进去，就端在手里站在陈玉龙身边。现在陈玉龙很老实，把一切都供了出来，尤其是他这些年为杨一斌做的那些坏事，一笔一笔地交代地非常详细。 “好，太好了！”赵长风兴奋地说道：“你们继续录口供。录完口供立刻给我送过来。我这边就向赵书记汇报。” 对于这样的结果，赵长风真的是有些啼笑皆非。谁能够想到陈玉龙那么硬的骨头，最后竟然在一只小小的不起眼的旱蚂蟥面前崩溃？也许是杨一斌做下的恶事太多，上天也看不过眼，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来惩罚他啊。否则如果赵长风他们运气不好，把陈玉龙弄到省厅或者其他地方审讯，陈玉龙没有被旱蚂蟥袭击，估计还真的能坚持的明天。到时候即使赵长风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把陈玉龙移交给公安部专案组。 于是赵长风立刻拨打了赵强的电话，把进展情况向赵强汇报了一遍。 “好，很好！”赵强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老杨家的尾巴终于被我抓住了。他说道：“长风，你拿到口供之后，立刻给我送过来。还有，就是除了口供之外，一定要拿到物证。只要这两样都齐全了，有谁护着他我们都不怕！” 三个小时后，方中海录好了陈玉龙的口供，立刻给赵长风送了过来。杨小楼则和专案组的成员一起，带着陈玉龙离开了海岛，悄悄地回到军营，等候赵长风的进一步指示。 到了这个时候，杨一斌的垮台已经是命中注定了！ 第一百五十章宦海无涯大结局 第一百五十章 宦海无涯（大结局） 触目惊心，果然是触目惊心！仅仅从陈玉龙供述的情况来看，杨一斌违违法犯罪所得就有数千万之巨，这真称得上是天文数字了！ 赵长风翻看着陈玉龙的口供材料，越往下看，越是心惊。 “小姑父，”方中海在一旁低声说道：“陈玉龙这小子不但骨头比较硬，而且心眼儿也比较多。为了防止杨一斌玩腻了他姐姐甩开他们姐弟俩，他在一个少放秘密地藏了很多杨一斌的犯罪证据，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愿意带着我们去取出这些证据。” “太好了！”赵长风又是一阵惊喜，如果能拿到杨一斌犯罪的这些证据，那证据链就齐全了。 “不过要防止这小子捣鬼。”赵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小子对杨一斌都耍心眼儿，对我们也不会太老实。” 方中海嘻嘻一笑，说道：“放心吧，我们准备了两罐头瓶旱蚂蟥在旁边伺候着呢，你没有看陈玉龙的样子，只要看一眼旱蚂蟥，就腿软脚软的，路都走不成了！” 他看了赵长风一眼，继续说道：“我们想等天黑了之后，才押着陈玉龙去把那些罪证取回来。” 赵长风点了点头，“那好，我就再等等你们，等拿到罪证之后，我连同陈玉龙的口供一起交给省委赵书记。” 到了晚上十点，方中海和杨小楼押着陈玉龙，悄悄地赶到南江市邻市的郊区的一栋小别墅里，从里面取出了陈玉龙这几年来精心收集的杨一斌的犯罪证据。然后方中海取到证据后就立即赶回南江，交给了赵长风。 看着琳琅满目的犯罪证据，赵长风连连点头。这些东西岂止是犯罪证据，简直是一颗颗钉子，等着给装盛着杨一斌的政治腐尸的棺材钉上盖子！ “小方，跟我去羊城一趟，我要当面向赵书记汇报！”赵长风兴奋地说道。 虽然说有方中海护送赵长风，方天雷还是不放心，他专门派了两辆部队演习用的防弹军用轿车，又派王连长带着几个特种兵护送赵长风连夜前往羊城。 路上并没有出什么意外，两个小时候，赵长风出现在赵强的书房。他从包里拿出复印好的陈玉龙的口供以及杨一斌的罪证，轻轻地放在赵强的办公桌上：“赵叔，我把东西给你带来了。” “坐吧。士行，给长风倒茶。”赵强吩咐了一句，就掏出老花镜戴在鼻梁上，仔细地着手中的资料。 用了将近两个小时，赵强才看完这些资料。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个省委书记对贪腐手下的那种愤恨，而是很平静地盯着赵长风：“你是怎么想的？” 赵长风轻声说道：“杨一斌是中管干部，我没有什么发言权。” 赵强就又低下头扫了一眼手中的材料。 赵长风说道：“还很多物证，都由专案组保管着呢！” “这些已经足够了！”赵强淡淡地一笑，抖了抖手中的材料。他沉吟了一下，伸手抓起桌上的红色话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吴主任，我是赵强。请问首长休息了吗？对，重要情况。那，那好，我这就打过去。” 见赵强又在拨另外一个号码，赵长风和严士行碰了一个眼神，都自觉地退出了书房。严士行在轻轻带上书房门的一瞬间，书房里飘出赵强的声音：“首长，我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 在下面会客室等了半个小时之后，赵强又把赵长风叫去了书房：“长风，我明天早上就飞赴京城。你这边不要松懈，继续抓紧时间收集证据。” “是！我这边绝对不会松懈。”听到这句话，赵长风心神大定。以赵强身份地位，既然亲自带着材料飞赴京城，说明杨一斌的命运已经被敲定了，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 对于赵强的雷厉风行，赵长风并不意外。前面老杨家怎么对付杨一斌的，现在赵强就照方抓药，怎么对待杨一斌。 从赵强那里告辞出来，赵长风带着方中海连夜赶回了南江。他指示方中海和杨小楼，把陈玉龙带回海岛上的雷达站继续关押。在赵强那边没有给出明确的消息之前，陈玉龙绝对不能让别人带走。 杨一斌在办公室里暴跳如雷。已经六天了，还没有把陈玉龙给弄出来。这小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能不能顶住公安厅那些人的盘问，会不会把自己那些事情都抖露出来，杨一斌心中越来越没有数。 公安厅那帮人个个都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横下心来硬顶着，连公安部专案组到了羊城都三天了，也没有能够把陈玉龙给提走。而无论是杨一斌还是老爷子动用的那么多关系在公安厅内打听，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陈玉龙被关在哪里。甚至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去办了陈玉龙这个案子。 正坐在皮转椅上心烦意乱地想着，办公桌蓝色的电话响了起来，杨一斌抓起电话，里面传来市委书记崔中凯的声音：“一斌市长，我接到省援藏工作领导小组张组长的电话，说让我们把援藏干部的名单重新调整一下，你看你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 听到这个消息，杨一斌烦闷的心情中多少感觉到些许喜悦。上一周崔中凯圈定援藏干部名单时，把紧跟着他走的几个县处级干部都圈进去了，尤其是国保支队长刘正国也被圈入个名单，让他在公安系统内的影响力大为减弱。这几天他连续给省援藏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打了好几个电话，甚至让姐夫也托了熟人过去说项，现在看来终于取得了成效，南江市援藏干部的名单被省援藏工作领导小组打回来重新调整。这可是一项了不起得胜利，在南江市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援藏干部名单报上去被打回来的事情。这至少说明一个信号，在和崔中凯、赵长风的角力中，我杨一斌又逐渐占据了上风。 兴冲冲地赶到崔中凯办公室，刚走进去，就发现办公室里除了崔中凯之外，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杨一斌猛然一怔，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一个坐在崔中凯身旁的中年人严肃地打量了一下杨一斌，问道：“你是杨一斌吗？” “你们是……”杨一斌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往后退。 几个人立即站起来，把与他夹在中间，先前那个和他说话的中年人扭头看了一眼崔中凯，见崔中凯不懂声色，知道没有找错人，他对杨一斌说道：“我们是中纪委的。杨一斌，你已经被双规了，请跟我们走一趟。” 杨一斌脸色苍白，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几个人夹着带出了崔中凯的房间。 崔中凯望着几个人的背影，轻轻吐了一口气，他拨通了赵长风的电话，微笑着说道：“赵市长，恭喜你！”赵长风明明是市委副书记，崔中凯偏偏称呼赵长风为赵市长，其中的意味就很是深长了。 赵长风愣了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轻声说道：“走了？” “刚走。”崔中凯顿了一顿，说道：“以后市委这方面的工作，还需要你大力支持啊！省委刚才征求我的意见时，我已经推荐由你来主持市政府的工作。”这一段时间内风云变幻，崔中凯已经摸清楚了赵长风身后的背景。原来赵长风不但和原省委书记杜红军关系很好，和现任省委一把手赵强的关系更好。有了赵强做后台，这次杨一斌被双规，赵长风还不是顺理成章地跨上代市长的位置？更何况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也希望能和赵长风结成搭档合作下去呢。他这里提前在电话里卖一个好，是惠而不费的事情，干嘛不去做呢？ 赵长风倒是没有想到崔中凯能够如此露骨地向他示好，看来老崔也是被杨一斌压得过够呛，杨一斌这一被双规，等于去掉了崔中凯心头一块大石啊，难怪老崔这么兴奋。 虽然杨一斌仅仅是被双规，但是对这种副省部级的高官来说，中央纪委在采取双规措施时是非常谨慎的，没有足够的证据，绝对不会采取双规措施的。换而言之，一旦采取了双规措施，这些副省部级官员基本上是没有希望能出来了。 心中感慨着，赵长风嘴里说道：“跟着班长干就是没错。我还年轻，以后又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还请班长要多多教育批评啊！” 赵长风这时候说得非常原则。虽然无论从赵强的背景还是崔中凯对自己的支持这两方面来说，他接替杨一斌出任南江市长的希望最大。可是赵长风心中总是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老杨家势力庞大，这次自己把杨一斌拉下马，老杨家会轻易放过他吗？ 不过赵长风也反复思索一下自己步入政坛以来的所作所为，还真的都是在界限之内的。尤其是他没有什么经济问题，在当前的政治形态下，官员只要不犯经济问题，想被拉下马很难。更何况他背后还站着齐国贤和赵强呢？ 五天后，中纪委有关领导在例行的新闻发布会上披露了南江市委副书记、市长杨一斌涉嫌严重违纪，正在接受组织调查的消息。 消息传出来之后，大家在震惊之余，纷纷猜测究竟谁来接替杨一斌的位置。很多人士都看好赵长风，认为赵长风在这次代市长的竞争中可以说是得天时地利与人和，几乎没有什么竞争对手能够和他竞争。 可是当天下午，省委组织部派人来到南江市，宣布省委的决定，由南江市委副书记王树强临时主持市政府的工作。这个结果让人大跌眼镜，赵长风这个最热门的人选没有能够顺利的主持市政府的工作，给了很多人以想象空间。 小道消息不胫而走，说赵长风也存在经济问题，组织上也正在对他进行调查，所以省委才会放弃由赵长风主持市政府工作的打算；还有消息说，因为赵长风扳倒了杨一斌，杨老爷子大为震怒，正通过各种手段，准备收罗赵长风的犯罪证据，一定要把赵长风也弄进去。 处于风暴中心的赵长风虽然还是一脸平静，但是市委市政府干部们见了他神色都有些异样，很多人更是远远看见他就绕了过去，生怕和他有什么接触。 赵长风虽然强忍着给赵强打电话一探究竟的心思，但是对于目前的情况心情也很是郁闷。在他的宦海生涯中和那么多政治对手都斗过了，却没有一次像这一次一样，虽然是获得了彻底的胜利，但是心理上的感觉却好像自己是失败的一方一样。看来老杨家这棵参天大树果然惹不得，连方天雷那边从京城得到的消息也证实，杨老爷子已经放出话来，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大约又过了十天的时间，赵长风忽然间接到通知，让他到省委去一趟。当然，这里的省委，其实指代的就是省委书记赵强。赵长风心中纳闷，赵强把他叫过去干什么呢？为什么不亲自打电话给他，或者让秘书严士行打电话通知他呢？以前赵强要见他的时候可都是这样的啊。 在去省城的路上，赵长风打电话给谢富海，问道：“秘书长，赵叔找我有什么事情？” 谢富海笑道：“我也不清楚，不过绝对不是坏事。” 赵长风听了之后心中这才笃定。 到了赵强的办公室，赵强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赵长风过来，就摘下老花镜，轻轻拍了拍沙发，说道：“长风，来，坐这里！” 赵长风倒是没有想到赵强会和他这样亲热，竟然要和他同坐一条沙发。他一头雾水地坐在赵强身边，侧身看着赵强，见赵强的脸色没有什么不对，心中才轻松了很多。 赵强微微一笑，扭头看着赵长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长风，最近是不是感觉心里委屈啊？” 这句话让赵长风眼眶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能够听到赵叔这一句体贴话，纵使他受再多委屈，也算不了什么啊。 赵强察觉到赵长风眼睛中的雾气，他探身扯了一条纸巾递给赵长风：“擦擦，擦擦。男子汉大丈夫了，还这个样子，羞不羞啊？” “叔，我没啥。外面天气冷，我一进你的房间，被空调热气这么一吹……”赵长风接过纸巾，笨拙的解释道。 “解释啥啊？在我面前哭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是你叔嘛！”赵强笑着说道。他又伸手拍了拍赵长风的手背，顿了一顿，这才说道：“我知道你有些事情想不通。但是请你相信我，我那么做是对你最好的保护。有的时候，该舍弃就要懂得舍弃。” “叔，我没有想不通。”赵长风轻声说道：“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嗯，不说这个了。”赵强摆了摆手，说道：“言归正传吧，我这次让你过来，是通知你一件事情，你需要到京城去一趟。” “京城？什么事情？”赵长风问道。 “去了不就知道了吗？”赵强微笑着说道：“不过我可以给是透露一个底，不是坏事。” 赵长风笑了起来。“不是坏事”，怎么赵强和谢富海说话都是一个口吻啊？ “我什么时候过去？”赵长风挠了挠头，问道。 赵强伸手从桌子上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赵长风：“你明天出发，这里是你的机票。下飞机后，自然会有人接你。你一切听他们安排就是。”他微笑着说道：“我能告诉你的也就这么多了。” 赵长风一头雾水的离开赵强的办公室，在南江市驻省办住了下来。他相信赵强绝对不会骗他，既然说去京城不会是坏事，那就绝对不会是坏事。 第二天一早，赵长风登上了飞往京城的飞机。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他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等感觉机一震，展开眼睛，已经到了京城机场。他迈步走出头等舱，就看到一辆奥迪a8恰好停在舷梯下面。 一个理着小平头，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过来，含笑道：“请问是赵书记吧？我是一办的工作人员，我叫高永河，奉命来接你。” “一办？”赵长风心头猛地一震，一办可不是一般的办公室，那可是堂堂总书记办公室。 他这种级别的干部，按说，根本不够资格让一办专程派人来接。 赵长风的脸色马上严肃了起来，高永河见状，笑了笑，安慰他说：“别紧张，不是坏事。” 在高永河的指引下，赵长风坐进了这辆挂着白底红字的甲a军牌的奥迪车。 上车后，赵长风才发现，奥迪车内，前后之间，安装了黑色的隔板。 高永河庄容道：“赵长风同志，我奉命向你宣布几条纪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得对任何人外泄，包括你的直系亲属。听清楚了么？” 赵长风脑袋一阵发麻，心说，这种阵仗也搞得太大了点吧？心里转着念头，嘴上却不慢，赵长风很认真地点着头说：“我一定遵命，绝不外泄任何国家机密！” “那好！”高永河抬手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立时，警笛长鸣，奥迪车畅通无阻地离开了机场。 高永河并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赵长风也很守规矩地保持着沉默。无意中的一瞥，让他惊讶地发现，车窗的玻璃居然是特制的，他完全看不清楚车外的景象。 奥迪车左弯右拐，把赵长风也给弄迷糊了，再也辨别不清楚方位。 大约三个小时之后，赵长风隐约感觉到奥迪车好象是在上山，很快，又象是经过了一段很长的隧道。 当奥迪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高永河冲赵长风点了点头，说：“下车吧！” 钻出车外，赵长风赫然发现十几名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战士，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十几支微冲的枪口，很明显对准了他的腹部。 赵长风不禁暗暗苦笑一声，好家伙，如临大敌啊！ 这时，从一间小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军方的少将，明亮的灯光之下，肩章上的那颗金星，熠熠生辉！ “啪！”少将冲赵长风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赵长风有些尴尬，只好鞠了个躬，算是回礼。 “请出示您的证件。”少将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但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 赵长风赶紧把自己的工作证拿了出来，双手捧到了少将的面前，少将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把目光投注到了高永河的身上。 高永河从容不迫地从皮包里，拿出了一沓文件，交到了少将手里。 少将把手一挥，一名大校跑步来到面前，“少将同志，请您指示！” “拿专用仪器来！” “是！” 大约十多分钟后，初步检查才算是告一段落。 赵长风前后一共经过了五道铁闸门，四道电子监控门，最后，在一道木门里面，被一名大校给搜了身。 高永河和赵长风的遭遇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区别，赵长风心想，这里的制度还真是严格到了极点，究竟是谁要见我呢，竟然工得这么神秘？ 踩在鲜红的地毯上，赵长风在另一位中将的引导下，来到了门口站了八个便衣的房间门口。 “咚咚，总书记，赵长风同志奉命来到！”中将轻轻地敲了敲门，恭敬地汇报说。 “嗡！”一声，赵长风只觉得心脏几欲停止跳动，我的老天，原来是他…… “请他进来吧！”大门内传出一个极其熟悉，富有磁性的嗓音。 中将做了个请的手势，赵长风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四个小时后，赵长风隐带喜悦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谁也不知道总书记在里面和他谈了些什么，竟然用了四个小时。 高永河正守在门口，一见赵长风出来，就伸出双手，笑道：“恭喜您，成为一办的第xx任常务副主任！” 自从赵长风被通知去省委之后，就消失在公众的视野里。即使是市委书记崔中凯，也不知道赵长风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他只知道，赵长风在去省委的当晚，在南江市驻省办住了一个晚上。这个事情他也打电话问过省委办，省委办的人说，这个情况省委知道，有什么消息会及时通知南江市委的。 连崔中凯都一头雾水，其他人都更不用说了。于是乎赵长风被双规的消息就嚣乎其上，都说赵长风不知道好歹，硬要和老杨家斗。他虽然把杨一斌送进去了，但是自己不也被老杨家弄进去了？这个惨痛的教训一定要牢记，以后千万不要干鸡蛋碰石头的蠢事了。 赵长风失踪的消息也传到杨老爷子耳朵里，他也是纳闷，难道说自己暗中使的那些劲儿已经发挥了作用，赵长风真的被双规了？否则一个堂堂的南江市委副书记，不会十多天连个消息都没有啊？又或者是大儿子或者姑爷使用了一些手段，提老三报仇了？ 这时也有家族的成员来询问老爷子，南江市那个赵长风的失踪是不是老爷子用了什么手段，杨老爷子就嗯嗯啊啊的，也不明说。反正即使这次赵长风没有被双规，只要被我老人家盯着了，总会把他送进去的。我要让他知道，我们这种开国世家的势力，远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惹得起的！ 赵长风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他忽然现随着一架从京城飞达的航班现身羊城机场。更让人吃惊地是，在赵长风身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一办主任江逐流。一办主任，那可是一号首长的大秘书和大管家，整天跟在一号首长身边服务的人，他能够和赵长风一同出现，这个将会向外界传达出什么样的信息？ 刚下舷梯，就有一辆黑色到奥迪a8接上赵长风和江逐流，直奔省委而去。 下午，南江市委常委们接到一个紧急通知，说是下午三点要召开全体常委会议，任何人不得缺席！ 常委们问传达通知的市委秘书长罗达功，这么紧急的会议要讨论什么内容，罗达功连连摇头，说也不清楚，崔书记只是告诉他，是接省委办通知，下午三点省委书记赵强要陪同一办两位重要领导来南江市视察，所以要召开一个紧急常委会议。 “一办的主要领导？”常委们都瞪大了眼睛，“乖乖，一号首长身边的人物，那不是手眼通天了么？”常委们心中都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虽然明白自己是痴心妄想，但是假如这次自己真的能够和一办的领导扯上一点关系，以后还害怕没有靠山吗？ 下午两点半，崔中凯率领着副手们早早地来到南江市与虎城市的交界处，恭迎省委书记和一办两位重要领导的大驾。他回眼扫了扫站在四周的副手们，发现他们个个都露出期盼之色，伸长脖子往羊城方向看去。 是啊，相比起省委书记赵强来说，一办主任和常务副主任无疑是更难得一见，他知道一办主任是江逐流，但是哪位神秘的常务副主任会是谁呢？连崔中凯心中都有些期盼的呢！ 老远看见警灯一闪一闪的疾驰而来，崔中凯和暂时主持市政府工作的王树强对望一眼，迈步迎了上去，崔中凯在前，王树强落后小半步，其他副手又落后王树强半步。 车队停在了大路对面不远的路边。省委书记赵强和一办主任江逐流都迈步下了车，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也从车子里钻了出来，站在了赵强和江逐流的旁边。崔中凯当时就愣住了，这不是赵长风吗？ 崔中凯身后那些副手们正往前涌，忽然间见崔中凯立在了原地，心中正奇怪，抬头一看，正好看到和江逐流肩并肩站着，一脸平静的赵长风。 怎么，怎么会是他？他，他不是被双规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和一边主任肩并肩的站在一起，难道说他…… 崔中凯久经政坛，很快就调整过来了，他伸出双手谦恭地对赵强说道：“赵书记，一路辛苦，一路辛苦。” 赵强和崔中凯握过手之后，伸手为他介绍：“这位是一办江主任，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赵长风同志目前已经被任命为一边常务副主任，这次江主任是陪他过来办理交接的。” 嗡！包括崔中凯在内，南江市这些大小领导们脑子就差点爆炸了！这个转折实在是太大了，让人接受不了。他们都猜想赵长风失踪了十多天，肯定是被双规了。没有想到赵长风非但没有被双规，反而成了一办的常务副主任！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位啊？如果不是一号首长特别赏识，赵长风能到这个位置上吗？只要跟着一号首长，那么赵长风的仕途将会是怎么一个景象啊？以三十一岁的年龄登上一办副主任的位置，如果不计算战争年代的话，赵长风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崔中凯热情地和江逐流握过手之后，又来到赵长风的面前，握住赵长风的手亲热地摇晃个不停：“赵主任，您现在是中央领导了，到了京城之后可不要忘记咱们南江，要多来南江视察知道工作啊！” “是啊是啊，赵主任以后可勤来南江视察工作啊！”周围一片殷勤的笑脸。 “一定，一定。”赵长风微微一笑，矜持地收回了手。从这一刻起，崔中凯和南江市那些常委们就明白，赵长风不再是那个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同事，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中央领导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杨一斌的心腹用短信把这个消息发到了杨老爷子那里。杨老爷子看到短信后呆呆地发愣。怎么，怎么这个赵长风运气会这么好，竟然会被一号首长青眼垂加？这让自己如何再为小斌报仇？纵使老杨家有数十年的政治人脉积累，但是敢动一号首长身边的人，那不是找死么？ 算了，算了，从此后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招手把身边一个年轻人叫过来，说道：“你立即通知你大哥和你姐夫，从现在起不要再插手你三哥事情了，绝对不要，明白吗？” 开了一个常委会，交接好工作，赵长风和江逐流在南江住了一晚上，第二天直接从南江机场返回京城。 崔中凯率领全市四大班子成员陪同赵强一起到机场为江逐流和赵长风送行。一直把赵长风和江逐流送到飞机的舷梯之下，江逐流和赵强握了握手，率先上去了。赵长风这边却不得不依次和南江市四大班子的成员握手，不管怎么说，同事一场，这次握过手，下次他们要想再见赵长风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赵强一直站在旁边，微笑着看着赵长风。赵长风和四大班子握了一轮，终于来到赵强的身边，他伸出双手紧紧地和赵强握在了一起，望着赵强慈祥的面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当初他还是一个大二的学生时，见赵强的第一面，又怎么能够想到自那以后，他的命运就紧紧地跟赵强联系在一起了呢？ 赵强也是百感交集，他是一步一步看着赵长风从一个青涩的矛头小子成长到今天的这个地步的。虽然当初赵长风认了他这个便宜叔叔，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在赵强心目中真的把赵长风看成是自己的子侄。现在赵长风成了一办常务副主任，在一号首长身边工作了，翅膀已经足够硬了，再也不用躲避在他的羽翼下让他照顾了。可是他的内心怎么总有一份不舍呢？一只老鹰看着自己的孩子要振翅单飞应该感到高兴啊。 这时普通旅客已经放了进来，赵强转身看看那些被乘务人员挡在外边的旅客，又扭头凝望了两眼赵长风，这才伸手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说道：“走吧，飞机要起飞了。” 说罢一挥手，率领南江市这些领导大踏步的离去。 赵长风恋恋不舍地望了望赵强的身影消失在候机厅，这才转身登上舷梯。在一号首长身边工作，即使他个人的机遇，更是他个人的挑战。他喜欢这种不断挑战的感觉，在茫茫无涯的宦海之中，他要征服一个又一个高峰，最后登上最高的那个山头！ 自己能成功吗？赵长风不知道！但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要不断地攀登下去，只要攀登，就有成功的可能！ 宦海无涯，成功亦无涯。也许某一天，在赵长风人生的某个时点，他会站在这世界上最高峰中发自己响亮的声音。 这一天会来的！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