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再爱你一次》 第一章我为什么要信你 “不要!” 偌大的房间里全是男女喘息的声音,夜风撩起窗扉的珠帘,丝绒大床上交缠的身躯说不出的唯美。 “容湛,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晓得的,我怀孕了!” “呵,怀孕?”黑暗中,男人发出一声冷笑,修长的手毫不怜惜的撕开女人身上所剩无几的衣服。 “阿湛,不要……我求你……” 女子惊恐的环抱胸腔,光裸着身子往后退。然而,却换来男人强势用膝盖分开双腿。用最侮辱的方式,居高临下的单手扼住女人的下巴。 “顾长安,现在才知道错了,才知道疼,会不会晚了些?你再疼,能比得上我失子之痛吗?” 男人近乎咬牙切齿,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深处藏不住的疯狂!捏着女子的手不自觉的往下滑,拂过女子的高挺,激起女子肌肤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若儿没了孩子,你觉得我会要你生下这个孩子?” 女人的眸柔美,却悲伤,然而她却一点也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却撕心竭力地喊道,“我没有,是她自己撞在桌子上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不信我?!” “信你?顾长安,这样下贱的你,我又为什么要信你?!”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容湛的话,字字诛心。 我又为什么要信你? 呵什么时候,他们竟然也能走到这一步? 容湛俯下身,狠狠的吻上女子粉嫩的唇瓣,舌头撬开贝齿,不带感情的攻城略地。一只手钳制着女子的双手,另一只手在白皙肌肤上游离。 “啊……不要……”顾长安拼命的挣扎。 “长安,你会想要的!”容湛忽而一笑,那笑却是淡漠,甚至是冰冷的,还带了浓烈的恨意。 说罢,身子猛的向前—— “啊……” 痛—— 顾长安只觉得身体被劈成了两半,灵魂深处都被碾压了一般,痛得她仰起头,而且肚子在男人进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疼得不行了,甚至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流失掉。 “容湛,你放开我,求你放开我……” “我还没有要够,怎能放开你?”说罢,男人好似食不知味一般,疯狂的索取身下的女人,而那女人却像是一具失了魂魄的布偶,随他摆弄。 “啊……不要……”顾长安低吟起来,沙哑的声调更加刺激着容湛神经,他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迫切的渴求着爆发。 “啊!”顾长安一声痛呼。只觉得自己身下仿佛又流出了什么东西……腹部有着撕裂般疼痛,整个人,仿佛从大腿根部往上,渐渐被撕裂。 忽然身下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容湛微微蹙眉,低头一看,他与她紧密相连的地方,鲜红的血不断的涌出来,在白色的床上,开出了大朵大朵的嫣红。 “顾长安——”他怒声叫了一声,可床上的人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血迹,有些刺痛了容湛的眼,他没有想到会这样。 第二章执念成殇 顿了顿,他翻身下床,想要抱着那个女人时,电话骤然响起,在触及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时,原本冷峻的脸上居然出现了难见的柔情,“若儿……” “阿湛,我怕,你过来陪我好不好?” 那一头的哭声,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放弃了这头正在大出血的顾长安。 不多时,男人换好衣服,穿戴整齐,看都不看床上的女人,推开门便离开了。床上的女人看着窗外的月色,竟然没有怨恨,只是倍感凄凉和绝望而已。 她微微一笑,吃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双腿才刚落地,鲜红的血就顺着她的大腿流了下来,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般,痛得不行,额间已经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孩子……孩子…… 为了折磨她,家里的佣人都已经被辞退了,什么人都没有。 最终,她还是伸手去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男人的电话,“阿湛,我肚子好疼,你回别墅一趟,送我去医院好不好?我怕孩子有事!” “哦?是吗?那正好,连手术费都省了,不是吗?”男人的话,太狠,太绝。 “容湛,这也是你的孩子!”女人哭得撕心竭力。 “还有力气吼,证明还死不了嘛,等你死了再给我打电话,我好去给我儿子上香,告诉他,你和那个孽种去陪他了!”男人淡漠地说道,“没什么事就别来烦我,若儿身子还很弱,被吵醒了,很容易失眠的!” 言罢,那边传来的却是一阵嘟嘟的忙音,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夜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女人疼到最后,感觉一股热流从下体流出,她竟然出奇的笑了。 “容湛,我对你终于再没什么要求了,真好!”她喃喃念道,“执念终究还是会到头的!” 第二天,当顾长安再度醒来的时候,映入她眼帘的竟然是一缕阳光,还有白色的窗帘,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男人在对自己微笑着,那人有一双灿烂的眸子,笑起来比星星还要耀眼。 可她却也晓得,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从前了。 “长安,容湛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不告诉哥?你还想瞒着家里人到什么时候?”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长安才缓缓抬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那是她的哥,饶是看到了亲人,她的泪水,一下子就夺眶而出,可她却没有说话。 顾长宁看着自己的妹妹,叹了叹气,毕竟她刚失了孩子,要是过分责怪,对她是不是太苛责了,可昨晚接到她电话,赶到别墅时的情景吓坏他了。 “长安,你让哥说你什么好?你从小就倔强,对喜欢的东西,即便是自己再难也不会轻易放手,可你和容湛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你是不是该放手了?” 放手? 顾长安不禁笑了笑,她何尝不想放手? 可对于容湛,十几年堆砌起来的爱,那并不是那么容易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第三章一命换一命 况且那个人说,她欠了他和林若儿的,他会一一向她讨回来。 讨要回来吗? 那么,容湛,你欠我顾长安的,我又该向谁去讨要呢? “长安,林若儿的孩子怎的就会没了?”顾长宁再度开口说话道,毕竟妹妹的性子,他还是知道些的,对容湛的那种执念,也是知道的,若说长安嫉妒,那是真的,若说她害林若儿,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即便她再不喜欢林若儿。 “哥,我累了,我不想说,你别再问了,好么?” “长安……”顾长宁再度唤道,却发现顾长安似乎压根儿就没想要理她,便也就识趣儿的不再问下去了,她想说的时候,她自然会说。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帮你办理住院手续,你身子弱,要好好将养着!” 然而就在顾长宁转身离去时,却被一个微弱的声音打断了他前进的脚步,“哥,我住院小产这件事,可以求你不要告诉爷爷?” “我求你了,哥哥——”顾长安看着他,眸中带着祈求的味道。 顾长宁不忍拒绝,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好好休息,其余的事儿,别想了,哥会帮你解决!”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又补了一句,“我不会告诉爷爷的!” 等到顾长宁出了病房的门,她脸上的笑意才逐渐褪却,眼泪大滴大滴的从她的眼窝处滑落,浸湿了她的耳朵和头发。 脑海中出现的,是自己这几个月猜想了无数遍的可爱面庞,心,难受的窒息。 孩子……她的孩子啊…… 她没有想到容湛的心会这么狠,狠到一命换一命。 他不爱她,她早就知道了。 那时,她想,即使不爱,那么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呢? 爱这种东西,有时候会让人变得很卑微。 三天后,顾长安从医院出院了。 顾不上听医生叮嘱的要如何多多休息等话语,顾长安拿到顾长宁新办给她的手机和卡,找回了自己的号码,然后立刻联系了顾家的私人律师欧阳,欧阳很快接了电话。 “喂,欧阳,离婚事宜,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姐没有转圜了吗?” 她却笑了笑,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欧阳,我累了!” 无奈的挂断电话,欧阳只好将顾长安吩咐下来的材料细细整理了一遍,到底还是决定按照顾长安说的做。 凤凰湾的别墅很大,典型的欧式风格,光线从落地窗透明的玻璃外蔓延进来。巨大的波斯毛毯铺满整个大厅。壁橱的火明灭燃烧,保持着别墅的温暖如春。 顺着玻璃的环形楼梯缓步向上,顾长安无心欣赏墙壁上挂着的世界名画,她只想拿回她的身份证。 “阿湛,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吗,以后我们都会在一起吗……” “嗯,是的,这些日子委屈了,若儿,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男人的话说得坚定且决绝。 “那阿湛,你会怎么对顾长安?毕竟我们的孩子,也是因为她才没有了的......” 第四章容湛,我们离婚吧 女人的声音柔弱,却不免带了几分怨恨,“以前我总以为,像顾长安这样的名门闺秀,应该是很大气,不会这样怨毒的,却不曾想她竟然为了得到你,不惜对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下手。” “好了,若儿,这些事都不想了,好吗?我会处理好这些事的!” “嗯,阿湛,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都在一起!” “一直都在一起!” 说完,男人俯身吻上了女人的唇,两人相拥的画面,即使是隔着黄昏朦胧的雾气,也能瞧得出,是那样的和谐,那样的美丽。 房间里两人的对话,站在门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的丈夫,那些山盟海誓,原本该是属于她的,顾长安敲门的手,微微顿了下来,鬼使神差的,她透过房门的缝隙看去。 只见房间里男人用自舌尖细致地舔弄着女子娇媚的唇形,忽而用力地咬住女人的唇,带着贪婪的意味浅促低喘,“阿湛……” 黑暗中,两人相拥在一起的身影,男人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女子的发间,眸色温柔缱绻。 就在这时,屋内的女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侧过头,乌黑的长发贴在她的脸侧,杏眼直直的看向门缝。两人,就这样对视上了,然而,下一秒,女人就好似没有看见似得,却对着顾长安得意的笑着,好似在宣示着她的胜利。 “阿湛,你会一直都爱着我,宠着我吗?” “会!” 身子忍不住僵硬了起来。 顾长安忍不住颤抖。 房间里女人的脸在她梦里来来回回了千万遍,她就是做梦也不会忘记这张脸的主人。 心里的怒火滔天席卷了她的理智,不顾身体的不舒服,顾长安一脚把门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 房门撞到墙壁反弹回来了一半,只留一人宽的缝隙。可以清晰让容湛看清楚门外站着的憔悴女子,瞳孔有一瞬间紧缩。 “没死嘛?我还以为容太太死在医院了呢!” 松开拥吻林若儿的手,细心的为林若儿将略微被风凌乱的头发整理好,这才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容湛,我们……”顾长安微微愣了几秒,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离婚吧!” 她扫了一眼坐在容湛怀中的女人,女人面色苍白,身子单薄瘦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也就是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容,夺走了她所有的一切。 “长安,你回来了,听说你小产了,怎会这样不小心呢?说起来,那孩子可是阿湛的第二个孩子呢?”林若儿似笑非笑的表情充满了真诚,话语温柔得像风一样轻软,“怪可惜的呢!小产也相当于坐月子,你怎么没有在医院多住几天才出院呢,不管怎么样,总得要把身子养好才对啊!” 顾长安一时被愤怒堵塞得说不出话来。 “长安,你也不要怪阿湛,阿湛不是故意的,他虽然气你不小心撞到了我,可你肚子里毕竟怀着的是她的孩子,他不会不管你的!”看到顾长安的怒意,林若儿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第五章他太脏了,我不要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顾长安顿时气血上涌,因为难产亏空的身体竟然一时之间头重脚轻起来。 “林小姐,谢谢关心,不过我们还没熟到这地步吧?” “长安……我也是关心你,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林若儿的模样小心翼翼,惶恐的似乎要站起身来给顾长安道歉,然而,却又无力的坐下。 林若儿的笑容,多了几分苦涩滋味:“我身子本就孱弱,小产又没多久,虽然阿湛替我调理得好,可身子还是有些弱,并不是故意不和你道歉的,长安,我那天说过的话,还算数的,我什么都不要,你依旧是容夫人,我只想要呆在阿湛身边,只是这样就好。” 又是小产…… 顾长安面上的血色全部褪光。 她这样三番两次的提醒着她,她自己跌下楼,没了孩子,可她的丈夫,却执拗的要她以命偿命,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 这世间还有什么会比这更荒谬,更残酷的? 见顾长安没有说话,林若儿水光潋滟的眸子一闪而过深思。下一秒,更加可怜模样。 “长安,你会答应我的这个请求的是吗?听说你妈妈那样高贵,不也和另一个女子相处得很好吗?” 好似被人踩到了底线,顾长安忍无可忍的冲到她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记耳光,打的林若儿原本苍白的脸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啊——”林若儿柔弱的尖叫了一声。 随即顾长安的手便被人狠狠的攥在手里。 她呼痛一声侧头看去,果然,容湛正怒视着她。 “阿湛,你放开长安,”林若儿怎么肯放过这个机会,将善良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长安,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对,可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的相处……” 话说道最后,竟然泣不成声。 “林若儿,你永远都没有办法洗清你自己的罪孽,你就是个杀人犯!”顾长安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不料,容湛竟然顺势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顾长安,我的忍耐是有限的,要不是若儿拉着我,你以为我会容忍你至此?若儿对你处处忍让,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顾长安突然笑起来:“容湛,你何曾让我在你面前得寸进尺过一分?”她伸手轻轻拭去唇角的血,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一个杀人犯,你也能爱得这样痴情不悔,我也真是佩服,这样的人以后进了容家的门,你就不怕侮了容家的门楣?” “啪!”又是一个恶狠狠的耳光打在顾长安脸色,这一巴掌的力道,生生的将她打得远远摔了出去,额头撞到茶几上,才停止下来。 顾长安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半响才喘出一口气来。缓缓的抬起头,抹了抹额头上流到眼角的血迹,更加想笑了。 她满手是血的遮住自己的眼睛,下一秒奇异的咧开了嘴巴,忽然之间哈哈大笑,笑的声嘶力竭。她的表情镇定的不像是才被容湛连甩了两耳光,然而那双眼……却是如死水般空洞,再也找不到一丝的痕迹了。 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停下了笑声,看着眼前的男人:“离婚吧!” 第六章顾长安,你真让我恶心 顾长安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停下了笑声,看着眼前的男人:“离婚吧!我放过你,请你也放过我,我祝你和林若儿百年好合,只是不知容爷爷是否会接受一个杀人犯做自己的孙媳妇?” 最后那句问话,充满了讥讽。 赤裸裸的目光,赤裸裸的剖白,极度的刺激着容湛的面子。 可不知为什么,突然听到顾长安说要离婚,他心头竟忽然涌起了极大的愤怒,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知所措。 “哼,离婚?顾长安,我不同意,你以为凭什么和我离婚?”容湛忍不住丢开了一旁的林若儿,大步上前,一把扯住顾长安的胳膊,把她拉起来,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 “凭我不爱你了。” 不爱? 男人清冷的凤眸,骤起波澜! “不爱?顾长安,你似乎忘记了,当初我们两家为什么会联姻了?你以为现在的顾氏,离了容氏,还能撑多久?就连你们最大的筹码,石油这块,我也替你们拿下了。离婚?你承担的起代价吗?” 闻言,尽心尽力扮着楚楚可怜的女人不由地蹙了蹙眉。 她一定要让他们离婚! 林若儿咬牙,忽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长安,你不是说你爱阿湛吗?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以后一起陪着阿湛,不好吗?我真的只是想要呆在阿湛身边……” 配合的低泣了一声,林若儿又幽柔的道:“长安不要和阿湛离婚,会对阿湛的名声不好的!” “既然你这么为他的名声着想,那为什么不离开?” “我知道,我从出生开始就是个不受待见的人,我只想守在阿湛身边而已,长安,你就这样容不下我吗?”林若儿哭泣着挣扎着,要从容湛的怀里挣扎出来。 看到她的脸,顾长安不由得低低的笑出了声,“林若儿,我顾长安为什么要容得下你?而他容湛又何德何能要我顾长安委屈自己一次次的为他妥协?” “长安,阿湛是你的丈夫,难道你不该为他考虑吗?” “他太脏了,我不要他了。”顾长安冷漠的眉眼扫过容湛的脸,嗤笑道。 终于,容湛不变的眉目终于说不出的扭曲。 “可你顾长安还是这么脏的男人的老婆!” “马上就不是了!” 顾长安冷漠的眼,再找不出一点波动。容湛敏锐的发现,顾长安的眼里面少了什么,和曾经看他的目光,完全不同。这种认知,让容湛说不出的慌乱。 “我……我……我没有想到破坏你们的婚姻的……我只是情不自禁。”林若儿感觉到了抱着她的男人身子的僵硬,急忙含着泪道:“这不是阿湛的错。” “情不自禁?呵,果然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当小三当到这境界,也真是绝了!”顾长安冷笑。 “长安,对不起……”林若儿抽泣着一个劲儿的弯腰道歉,饶是因为摇头的频率有些频繁,导致她有些头昏,一个踉跄,就向后倒去,好在容湛眼疾手快,一把紧紧的抱住林若儿,心疼的揉进怀里。 第七章离婚 够了,这场大戏她已经看够了。转过身,藏不住嘴角的冷笑,顾长安大步离开。 “你给我站住!”身后响起了容湛阴沉的声音。 “容先生还有事?”顾长安转头,笑着说。 “顾长安,你不是想要离婚吗?好啊,你跪下来求若儿原谅你,只要她原谅你了,我就放过顾家,放过你哥哥顾长宁!” 容湛从来都将顾长安的软肋拿捏得死死的,自从她父母逝世之后,爷爷和顾长宁就是她此生最爱,她绝对不会让顾氏因为她的过错而破产,更不会让顾长宁因她而入狱,她根本就没有选择,他只是在逼!逼着顾长安认错!逼着顾长安求他! 然而…… 却是教他失望了,只见那女人却是扬起了头颅,微微冷笑,“要我求她?除非我死!” “是么?你是准备让顾长宁明天就被带走吗?”容湛华贵的眸子微微眯起,全然是冷漠。 “阿湛,这样不好吧,长安她毕竟是你的妻子,你不要这样对她,我真的没有非要道歉不可,孩子没了,我也有责任的。” 林若儿那双泪眼迷蒙的眸子深情款款的看着容湛,顺带还无辜的看着顾长安。 而容湛却冷眼看着顾长安,“高贵的顾大小姐,没有办法下跪么?顾氏的存亡,你哥的生死,全看你现在的表现。顾长安,你是跪,还是不跪?!” 砰—— 不是单膝跪地,是双膝直直的撞击到地板上。放在腰间的手,狠狠的握成拳头。顾长安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住心脏深处传来的战栗。 他要她跪,那她跪! 尊严是什么? 在她错爱上面前的男人开始,她的尊严,早就毁于一旦! “不知现在可是够了?容先生!” 巴掌大的小脸抬了起来,饶是跪着,也藏不住傲骨。 容湛震撼。 顾长安骨子里的骄傲他最清楚。 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跪了下来。 瞄了一眼身边动容的男人,她想了想,再度泪眼迷蒙的看着容湛:“阿湛,我……不想看见长安跪在我面前,我不忍心。” 容湛饶有深意看了林若儿一眼,就在林若儿毛骨悚然不自在的时候回头道:“顾长安,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觉得你此刻这样令我厌恶过!” 厌恶吗? 顾长安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是他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啊,在万人丛中,一眼就相中的男人啊,是她拼了命都要嫁的男人,此刻他说的却是,顾长安,你真让我觉得厌恶。 是了,是她逼着他娶了她,可却也是他自个儿说,他要娶她的。 是他自己说的! 眸色忽地变暗,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忽然笑了,“请容先生放心,我顾长安这一生,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我以我母亲起誓,你我夫妻就此恩断情绝,死生不复相见!” 容湛微微眯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她说,死生不复相见?! 这样决绝的话呵,他不敢相信,竟然是从顾长安的嘴里说出来的。 “顾长安——” 第八章我就是下贱,你满意了 林若儿听到这一声怒吼,却是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容湛这样盛怒的模样,可偏偏这样盛怒的情绪下,竟然隐藏一丝的舍不得和不愿意,她微微蹙眉,于是轻声嘤咛了一声。 “阿湛,我头疼,你让她走好不好?我病还没好呢!” 不可以,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她不能再让他们生出些别的什么来,只能逼着容湛赶紧离婚才是上策,要不然这么多年的算计和心思都白费了。 “好,若儿,你等等,”容湛低声对林若儿说道,随后看着顾长安,“顾长安你想要救顾氏,想要救顾长宁,就滚去花园里站着,一直站到我满意为止,只要我满意了,我就放过顾氏,放过顾长宁,也放过你!” “好,希望容先生一言九鼎!” 说完,顾长安淡然起身走到了花园里,跪在诺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阿湛,我好疼,你抱着我好不好?” 风声,夹着女子的撒娇声。 心,近乎麻木,她垂下眼睑,不去看玻璃窗里的男女。 一转眼,容湛便打横了抱着林若儿上了楼,走进了他和顾长安的卧室。 雨,凉如冰,一如顾长安此刻的心情。 她想,她的执念终归是到头了。 容湛,我不爱了,也不要你了! 哗啦啦的大雨,轰鸣的雷电,大雨倾盆的打在她的身上,单薄的衣服已经湿透,顺着纤维轮廓往下淌水……渐渐的,腹部的抽搐变得更加剧烈,有血,顺着雨水,慢慢往下淌…… 而站在二楼的容湛看着站在楼下的那个女人,那是他的妻子,眸色晦暗。 看着她挺直的背影,还有她的那句,死生不复相见。 仿佛是某种感应,胸腔深处蓦得一疼。 他轻捂一下胸口,却还是没有下去。 跪在院中的顾长安却猛地摔倒在地,跪着的地方因为雨水的关系,却是一片血红。 容湛看着她昏厥了过去,却还是没有下楼,他想这些都是顾长安应该要承受的,是她的错,是她用爷爷逼他娶她,还赶走了若儿,她所承受的这些痛苦,还不及若儿的万分之一呢! “长安——”霍子陵才刚下车,就看见昏倒在花园中的顾长安,他抱起长安,仰头看着站在楼上的男人,忽然却是笑了,容湛,你不过就是仗着长安爱你罢了,你何德何能,得长安如此深爱。 安静的病房里,房间内的墙壁刷得一尘不染,洁白的纱帘在风的咆哮下“沙沙”作响。 顾长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已经换上了病人服饰,霍子陵坐在床边,看着面容沉静的顾长安,她已经昏睡了一个晚上了,才小产没有几日,又淋了雨,现在是高烧不退。 而他不晓得,她醒来之后,能不能面对,顾家出事了。 顾长宁被警察当着老爷子的面带走,顾氏股票大跌,一夜之间,面临破产的境地,老爷子气得心脏病发,昨夜就住进了医院。 “长安,你跟陵哥哥走,好不好?”霍子陵看着她沉睡的面容,轻声嘤咛一声。 第九章子陵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害怕吵到顾长安,拿起手机,他去外面接了。 “致远,顾氏真的到这地步了吗?长宁真的做了那么多犯法的事?” 那头的声音淡淡的,却也听得出有几分急切,“顾长宁其实也没有犯那么多事,有些都不过是欲加之罪,只是顾氏被容氏狙击,强势收购,只怕马上就要易主了!” “那爷爷呢?” “顾爷爷的病情并不乐观,怕是要不行了!” 隔着一扇门,顾长安听着霍子陵的电话,愣愣地站在那里,只觉得天轰的一声踏了下来。难以形容的痛……撕心裂肺……她狠狠地咬着自己已经被咬破的嘴唇,不能昏过去,不能。 血一半往外淌,一半流进嘴里,血腥味可以阻止她失去意识,她努力忍住悲痛,开门看着霍子陵,轻声道:“陵哥哥,我爷爷在哪里?” “长安……”霍子陵显然被吓了一跳,看着面色苍白的顾长安,他心疼,可见她执拗的样子,他又没有办法,只得告诉她,顾老爷子在ICU病房。 顾长安亦步亦趋地走向ICU病房,站在病房外看着爷爷被各种管子插满了全身,她想,这一切全都是她的错,是她害得爷爷如今躺在病床上,是她的执念害了霍家。 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哥哥出来的,我不会让哥哥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看了看顾爷爷,转身就要走,霍子陵见她要走,伸手拉住了她,“长安,你要去哪里?” “陵哥哥,谢谢你,只是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爱恨,我不想你也被牵扯进来,你走吧!”顾长安笑了笑,伸手去打掉了霍子陵的手。 就在霍子陵想说什么的时候,远处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一瞬,空气急剧冷凝。 霍子陵看着那男子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只见那人的瞳,很深,迎上他的目光,桀骜凝冷。 “长安,过来!”容湛看都不看霍子陵,直接看着顾长安说道,顾长安看着眼前的男人,却是微微冷笑,却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长安……”霍子陵看着顾长安的落寞,轻声唤道,而后抬眼看着容湛,“容湛,你没有资格这样待她!” “哦?是么?”容湛淡漠一笑,将顾长安更加拥入怀中,“我怎么对顾长安,那是我们夫妻的事,子陵,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该知道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欺!” 言罢,揽着顾长安便离开了,而顾长安一直都未曾回头,只是独自低着头。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脸上满是蜿蜒的泪痕,此刻的她已经坐在了的车里了,宽大舒适的车里,坐在她身旁,浑身冷凝的气息仿佛能把人给冻死。 忽而,容湛却倾身上前,看着眼前的女子,语气平静,却冰冷刺骨,让人喘不过起来,“顾长安,你还真这么下贱?才刚离开我,就去勾引霍子陵了?哦,也对,你们的关系可不一般呢?” 第十章取悦 “你说的对,我就是下贱,这样你可高兴了?容先生?!”顾长安微微冷笑,面如死灰。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他忽然有些不高兴了,顾长安叫霍子陵,陵哥哥,叫他什么?容先生? 于是微微冷笑,低沉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看来,你是不想见顾长宁了!” “容湛!”顾长安咬牙嘶吼道,她知道,容湛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那里的,而她也不会那么轻易见到哥哥的。 “取悦我。”面容冷凝,冷冽气息萦绕周身。 顾长安此刻浑身一震,看着他,他说什么? “怎么?顾长安,你还是学不会取悦男人么?我记得你床上,你可热情的很呢!”的指尖划过顾长安的唇瓣。 顾长安浑身一震,浑身犹如坠入冰窖,冷意袭上心头,寒气刺穿骨髓,他说什么? “还用我重复吗?”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手轻轻一按,座位缓缓的倒下,在这宽大的车里,形成一张大床。 顾长安如遭雷击,几欲灭顶,心尖似被烙烫,寸寸痛楚穿肠蚀骨。 她死死咬住唇瓣,强忍眼中的泪水,浑身颤抖几如筛糠。 “看来你是不想顾长宁活着出来了!”容湛幽深的眸光看着她,然后伸手去拿手机准备打电话,看着他去拿手机,顾长安伸手就去打掉他的手机,声音犹如受伤的小兽,嘶吼,“容湛,你这样逼我有意思吗?是不是我死了,你就算是为林若儿报仇了?当年我没有逼她,三年我一样也没有逼她,她的孩子,是她自己摔没了的,关我什么事?” 说罢,她伸手去开车门,却听见咔嚓一声,门却是上了锁,怎么都开不了。 容湛捏住她的手,狠狠往里面一带,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眸中似染了血一般,“顾长安,我说了,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一切,还有,你这么急切是想去找霍子陵?” 顾长安一愣,随即凄然一笑,“就算我找陵哥哥,那又如何?” “你跟他到什么地步了?他也这样碰过你?”容湛冷漠地问道。 顾长安身躯一僵,眼底涌起最深切的悲哀。他究竟当她是什么女人?他就认为她那么低贱不堪吗? 心,原来在痛到极致之后,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了,再没有了。 “是啊,我就是喜欢陵哥哥,我从小就喜欢他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顾长安,你给我闭嘴——” 嫉妒使得他的动作更加疯狂,他俯身强横地吻住了她的甜美—— “不要——” 容湛根本就不听她的话,只是用力一扯,扯掉了她的长裙,伸入了她的裙底。 “不要……”顾长安惊呼,双腿不由自主地紧紧合拢,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分开。”容湛冷声的命令着。 顾长安难堪的咬住唇,容湛却笑了笑,微微抬眸,伸手去强行掰开了那双腿,那一刻,顾长安的脸色惨白到极致。 这样羞辱的画面,让她心痛至极。 第十一章羞辱 就因为她爱着容湛,所以才要被他这样羞辱么? 容湛却露出一丝邪笑来,就这样看着她的姿势,双眸就停在了她两腿间。 顾长安再也看不下去了,她难过的撇开头。 容湛看着身下的人,分出食指,迅速下滑,探进她的大腿内侧,异物的闯入,让她不禁紧绷了身体,本能的排除着异物。 偌大车的空间已经开始变得紊乱,只有他们彼此的气息,外面的大雨依旧是滂沱的下着。 容湛的手指在顾长安的体内不断蠕动,随着他剧烈抽伸动作的加剧,下面痛得让她咬紧了自己的嘴,鲜血从她的唇瓣落下,艳如彼岸花,她却始终不肯让自己发出一丝可耻的声音。 也许是作为名门淑媛的矜持,亦或许是因为不想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失了最后一份尊严。 而容湛的手指更加动得厉害,更加的蹂捏她,让她发出声音。 可然而下一刻,耳边传来的却是那男人薄凉的话语,他说,“顾长安,你真让我恶心!” 缓缓的容湛起身做起来,在车前面抽出纸巾,拭擦着自己的手,厌恶的扔到了一边。 撕心裂肺的声音深深敲击在顾长安的心头,前面的一切皆比不上她这‘肮脏’二字。 她微微闭了闭眼,几缕秀发被汗水粘在脸上,看起来那样的诱人,却又是那样的令人心碎。 没有褪去的情欲气息,伴着眼眸之中的绝望,增添了别样的凄美。 “怎么恋恋不舍,真的就那么想让我上你。”容湛阴毒的话语狠狠的敲击着她的心,心有如刀绞一般。 顾长安如木偶一般起身,要去抓着衣服穿起来。 疾驰而来的汽车从他们车子旁经过,看着那打开车窗,露出的身影,顾长安本能的趴在车里。 她本能的不想让陵哥哥看到她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不能……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那车子疾驰而过,透过玻璃可以看得到那里面的男人专心的开车,并未关心外面的风景。 而在这边车内的容湛见顾长安的动作,深邃的眸子看向另一边的车,在看到霍子陵的那一刻,眸色更加幽深了几许。 “怎么,害怕你的陵哥哥看到你顾大小姐高贵优雅的背后竟是这样的放荡不堪么?”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划过顾长安的耳畔。 这样羞辱的话,顾长安的心微微颤抖了几许,却没有再有任何感觉,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房,微微闭眼,她的爱情,是不是死了? 随后,她僵硬的手一点点的穿回身上的衣衫,而后看着窗外的雨雾,微微闭眼。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容湛,我们回不去了! 忽地,容湛下了车,去到了驾驶位上,车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来,奔驰在这弯曲的路径之中。 那疾驰而来的速度快得让人惊心。 在警察局门口处停了车,顾长安还没等车停稳就直接开门下了车,冲了进去,要求警方带顾长宁来见她,她坐在家属接见室,有些坐立不安。 第十二章两清 看着眼前的顾长宁,顾长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才不过短短一天,那个温温如玉的哥哥,竟然被折磨成这样了?! “长安,你来这里做什么?”顾长宁看着她们,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哥哥……” “这里真的不是你该来的,你回去,哥哥会没事的!”顾长宁淡淡一笑,眸色微微有些复杂。 “哥哥,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顾长安轻声道,眼睛却忽然有些酸涩,“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会让哥哥出去的,顾氏他要,我们就给,好不好?爷爷想必也不会在意,重要的是,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平平长安的就好!” 她只是看着他,看着哥哥颓废的容颜,不由心中一痛,伸手去紧紧抓住了顾长宁的手,哽咽道,“哥哥,你信长安,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好,长安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不会让你在这里受苦,我们已经失去爸爸妈妈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再也不要!” 顾长宁弯曲的身子一颤,却又笑了起来,“傻丫头,明明知道这不可能了,他不会放手的,不是吗?即便是私造账本,偷税漏税的罪名不会太大的,你等这个哥哥出来,哥哥带你去看桃花!” 顾长安听得这话,只觉得有一种前所未闻的恐惧袭来,爸爸妈妈在临死前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颤声道,“嗯,好,哥哥,咱们在一起去山上看桃花,我帮你采桃花,让你酿桃花酒,好不好?” 一起酿桃花酒,好不好? “好!” “嗯,我会照顾好爷爷的,哥哥!” 顾长安说着,她握住了哥哥的手紧紧的抓着,怎么都不肯放手,四周一片静寂,只听见他们均匀而细微的呼吸。 “我还等着,我们全家一起去山上看桃花,酿桃花酒!” 顾长安看着顾长宁心如刀绞,只能更紧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几乎听到了自己手指骨节的喀喀作响声,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了一句喃喃的话语,“哥哥,你等着我。” 出了警察局门口,顾长安站在大门前,看着远处倚在迈巴赫的容湛,凉风瑟瑟,她那样瘦小的身子站在风中,天地之间,仿佛独独遗留她一人似的。 容湛,是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你是不是要我失去全世界吗? “容湛,你想要我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哥哥!”顾长安亦步亦趋走到容湛的身边,笑容带了些许的苍凉,“你说,我做,只是在那之后,我们——” 她忽然闭上眼睛,紧紧地闭上自己的双眼,似乎这样就可以掩盖住眼底那铺天盖地的痛楚—— “我们两清吧!” 翌日,顾长安就接到了容湛的电话,说是要带她参加一个宴会,只要她去了,他就可以放过顾长宁,顾长安没有办法,为了救哥哥,她去了,而没想到的是,容湛也带了林若儿来。 林若儿挽着容湛的胳膊优雅的走在前面,她则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第十三章换妻 容湛递给了那个门卫一张帖子,就挽着林若儿进去了。 “小姐请留步。“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英国人用英语说着,应该是这里保安人员。也许是这里来往的人多,所以都用英语交流。 看着林若儿和容湛远去的背影,顾长安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我是跟他们一起来的。” “抱歉小姐,换妻俱乐部,名额有限,没人只能带一名女士。”英国人低沉的说着。 轰的一声,炸开了顾长安的大脑,换妻俱乐部? 顾长安呐呐的站在那里,大脑好想不听使唤一般,在极力的消耗这几个字。 她都不知道,容湛竟然还有这样的癖好! 可是既然是他要来,那么为什么要带她来? 不由得,她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他其实是想要带她来交换?然后好让林若儿欣赏这样一出好戏? 只是为了给她报复? 顾长安一股心痛的苦涩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 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就被人强制带进了一间房子里,电视机是已经打开了的,而映入眼帘的画面,让顾长安的眼睛骤然之间睁大。 只见画面上,一个金发碧眼的支持人,身材却相当惹火,高高耸起的胸脯,不堪一握的小蛮腰,修长完美得粉腿,确实光着身子在哪里摆动着诱人的姿势。 “尊敬的小姐先生,欢迎你来到换妻俱乐部,此刻在房中休息的你们虽然不能亲自参加换妻环节,但是我们为你准备了更加精彩的节目。” 忽然画面一转,偌大的红色床上,一个男人和女子柔体相搏。 亲密相贴,相互紧紧交绕尽情缠绵的身体尽是一片白色的糜乱,那一声声低吟声刺激着顾长安大脑。 一幕幕画面,让她的胃搅动的厉害,那糜烂的呻吟声,搅动着她的灵魂,顾长安转身推开房门就跑,她不要呆在这里,她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要。 黑暗狭长的走廊。 壁灯摇曳的昏黄烛光。 走廊尽头好似是无边的尽头一般。 顾长安不知道跑了多久,在长廊停了下来,手支撑在旁边的一个小茶几上,气喘吁吁。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城堡里,她的心感到不安。 “哪来的小姐?”一声下流的声音响起,“不会是容少说的那个人吧?如果是,那我们进房间吧!本来刚才就要来找你的,可是被一个美女缠上了,美人不会生气的吧?” 顾长安诧异的望去,眼前出现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手中拿着酒品,醉意阑珊的看着她。 “还是说,美人刚才看了那节目,所以欲火难耐,出来找我来了?”那龌龊的目光上下在顾长安的身体上打量着。 看着外国人眼中燃烧的火焰,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表情,仿佛要把她吃了一般。 顾长安本能的转身就要跑,却被外国人一把搂在怀里。 满嘴酒气的在她的脸上亲吻着,手不停的在她的身上乱动。 “放开我,放开我……”顾长安她的心此刻骤然降到谷底,那疯狂的挣扎着,那陌生的气息,另她作呕。 第十四章设计 她扭动的身体勾起了男子的浴火,一一只大手去抚摸着她的胸部。 “啊……”顾长安铺天盖地的恐怖涌来,不要…… 一股血腥传来,男子松开了嘴,此刻阴霾的眼神好像能把她撕扯碎片。 男子用舌尖舔着嘴角的鲜血到;“我会让你飘飘欲仙的,到时候你就会在我身下求我,而不会反抗了。”那淫秽的目光看着她。 此刻他是真的要吃了她,此刻顾长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偌大的城堡没有人能够帮助她。 男子的手像顾长安袭来的瞬间,顾长安从旁边的桌上拿起外国人的酒瓶,闭上眼睛,用力像男子的头上砸去。 乒乓的声音传来,外国人怔怔的站在那里,停止了动作“臭娘们,你……” 血,鲜血从他的脑袋上流出,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外国人的手摸着自己的脸庞,红红的血液赫然出现在手指上。 “臭娘们你别跑……”外国人在顾长安的身后追来,顾长安不做多想,即使疯狂的跑顾长安在外国人怔住之间,转身跑去,此刻她不跑就没有机会了,在这里没有人会救她的。 身后的谩骂声越来越近,顾长安的心脏仿佛骤然停止了,此刻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着她,如果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 在外国男子伸手抓住她的一瞬间,一个女佣从拐角走了出来,撞到了外国人。 “快给我抓住她,她打伤了我。”外国人眼看就要抓住了,却失手了,气急败坏的怒吼着。 顾长安漫无目的的跑着,却跑出了城堡之中,穿过梧桐树,却见前方有人把守,回头一看,后方很多人都追了上来。 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隐约之间,右边有一条小路,顾长安不做多想,便想右边跑,顺着小道跑到尽头,竟然是死角。 高大的墙上爬满了紫藤花,月光下美丽极了,可是现在不是欣赏景色的时候。 听着后面嘈杂的声音,顾长安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她看见了墙角处有一个狗洞,那洞很小,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只能从狗洞里面钻了过去,除了这个办法,她真的没有办法来逃脱了。 顾长安不做多想,爬出了狗洞。 出来以后,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一切仿佛都是美好的,她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欣赏,也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也害怕后面的人追上来,只能加紧时间,赶紧往前走,不能停留下来。 漆黑的夜色里,她独自一人朝着山下走去。 寂寥的夜空,漂浮着几颗星辰,很美,却照不亮顾长安未来的路,宽阔的公路不停地有车从她身边跑过。 而在顾长安的身后一直跟着一辆车。 里面的人,让人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阴狠毒辣。 “这是五百万,等事成之后,还有一千万会汇到你们的账户里的!”恶毒的话语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那女人有一张柔美却漂亮的脸蛋,“记住,我要的是顾长安被强暴了的照片和光盘!” 第十五章绝望 “是,我们知道了!” “去吧!”女人挥了挥手,开了车门,让他们下去了,借着清幽的光芒,依稀可见那女人的容颜。 顾长安,这是你自找的! 好好享受享受吧,我倒要看看,你成了残花败柳,他可还会不会要你! 冰冷幽深林间小道,顾长安一路走着,却忽然背后被人用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本能的踩了对方的脚一下,然后逃脱了,转身看了看那一群人,有好几个人,她不晓得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但是唯一知道的是,他们是冲她来的。 难道是那换妻俱乐部的人? 想也没想,她就赶紧向下面跑去,然而没有跑几步,就被人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扯了回去,她闷哼一声,想要挣脱,却挣脱不了,然后拿起晚宴包就伸手扔给了那些人。 “你们是要钱吗?我有,我给你,里面有好几千块钱,我都给你们,只要你们放我走,我真的不是那个什么俱乐部的人,求你们放我走!” “放你走?那我们怎么去交代?” 顾长安心一惊,随后脚一抬,随即踢向了那人的下面,只听见一声哇的叫声,她挣脱了桎梏,立马拔腿就跑,一刻也不敢停留。 可是没有跑几步,又被抓了回来,抓进了一个林子里面, 那个男人随手一扔,就将她扔在了地上,随即背部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整个人躺在了布满坚硬碎石的地面上,透过晕黄的路灯,顾长安看见身前站了几个高大的黑影。 “大哥,你先开始吧!”黑暗中,那声音带着几分淫笑,他一步步靠近了顾长安,猥琐的目光打量着顾长安的身体,“没想到我们还赚到了,听说这小妞儿是容氏总裁的妻子,也是顾氏千金呢!” “是的呢,我们有钱拿,还能享受一番,倒真的是一笔不错的买卖呢!”刚刚受伤的男人此刻也赶了上来,对着围着顾长安的三个高大的黑影命令道。 “求你们,你们放过我,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你们双倍……”顾长安怕极了,这样的境地,谁来救她,谁来救救她。 容湛,你在哪里,容湛!! “可我现在不想要钱了,只想要好好的爽爽,哈哈——这皮肤还真滑腻——”那男人俯下身子,粗糙的大手扯开顾长安的双臂,嘴里说着淫秽的话语。 顾长安一听,随即向后退了几步,可是那些人却是一个个地走了上来。 “想逃,还逃得了吗?哈哈……放心吧,我们是能让你欲仙欲死的人!”其他三个身影里,有人说着更加淫秽的话语,其他人跟着奸笑地起哄着…… “滚开——”顾长安嘶吼着,她的背好痛,可背上的痛,怎及得上身上的半分痛? 她挣扎着,用手去抓,用脚去踢,却还是没有用。 那两个男人走上前来,架住了顾长安的手,扯开了她的双臂,将她的衣服撕破了。嘴中还不停地说着淫秽的语句,“你这会儿躲开,一会哥哥让你在我身下疯狂摇摆!你可别叫得太大声了啊……” “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生!”绝望中,她只能拼命地呼喊。 那几个男人却没有理她,直接“唰——”皮带被松开。 “嘶——”布料破碎声,再次响起,邪恶的魔掌将顾长安的裙子撕破。 “滚——”顾长安嘶吼着,嗓子已经被吼破了,有些暗哑起来,还有点破了,大致那嗓子是毁了罢。 第十六章好好地活下去 而另一边,容湛站在城堡的一边,幽深的眼眸看着周围的一切,夜,静得让人烦躁不安。 远处的紫藤花开得正艳,好似当年的那桔梗花那么美。 他好似听到了,有个小女孩笑吟吟地呼唤,容湛,以后我和容爷爷一样叫你阿湛可好…… 长安…… 那是长安在叫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长安你不能和以前一样呢? 你为什么要变,你为什么要变? “女人,你就继续叫吧,最好叫得大声点,让老子高兴高兴!” “你们想死吗?”顾长安看着眼前的人,恐吓道,“若你们真敢做,顾氏和容氏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然而却不管用,那些人根本就不停,依旧做着自己手上的事。 他们按住她,然后将她的裙底掀起来了,薄凉的空气让顾长安绝望,那是一种生无可恋的绝望,她呼喊着,却再也没有人来救她。 是那个他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将她毁到这样的境地,是那个男人要她变得人尽可夫? 呵,那样长岁月的执念,在这样的境地中,消磨殆尽。 那种冰彻心扉般的寒冷,令她陷入极度的绝望中。 她流着泪,嘴里却还是不停地呼唤着,“阿湛救我,救我——” 容湛看了看时间,一直都以为顾长安在房间里面看那些画面,他就是要他看那些画面,让她害怕,要她知道,以后她要是真的再对林若儿这样坏,他会真的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她。 他只是想要吓吓她而已。 可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快九点了。 节目也结束了。 可是顾长安竟然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质问他? 顾长安,你到底去哪里了? 容湛走出房间,找来了人,一问才知道,原来顾长安竟然逃跑出去了,这一出去,全部都是没有人烟的公路,一直要走三公里才能打到车。 该死的,竟敢逃走,真是胆子肥了! “对了,顾少,那位小姐被一个外国人调戏了,用酒瓶打伤了那个外国人!” 容湛愣了半晌,唇角一弯,淡漠地说道,“找人砍了他那双手!” 正在这时,林若儿从另一头走了过来,她看着容湛发火的模样,有些害怕,她顿了顿却还是走了上去,“阿湛,怎么了?是不是长安出了什么事?你去找她吧,我一个人可以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就让司机送我回去吧,这里很危险,长安她一个女孩子,我也不放心!” 面对林若儿这么大度,容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林若儿,伸手去轻轻拢了拢她的发,“若儿,你这样善良,叫顾长安真是无地自容!” “我没事儿的,阿湛,你去吧!”林若儿笑着说道,笑意却根本不达眼底,那眼中都是冰,可容湛却没有发现,如果他发现了,那么他和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那若儿,我去找她,找到了,我就回公寓来找你,你自己要按时吃药,知道了吗?”容湛轻声说道,眸色满是温柔。 林若儿点了点头。 容湛看着林若儿点了点头,转头抓起桌上的钥匙,就离去了,在他离去的瞬间,林若儿原本微笑的眼,变得阴狠起来。 去吧,容湛,去找她吧,你会看到一个残破不堪的顾长安,那样的她,你可还会要? 容湛开着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慌很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长安……顾长安…… 林子这边。 顾长安看着身前男人令她作恶的动作,只觉胃部翻搅,就要吐出来,此刻的她,不再挣扎,仰头,天上稀疏的星辰无力地闪烁着光芒。 不要唤了,顾长安,你还看不清现实吗? 你再唤都没有用,他不会来,根本就不会来。 就如,顾长安,你再怎么暖,都暖不了他的心,哪怕你再爱,他都不爱你,他只恨你。 “哈哈……美人等急了吧,我来了啊!”那个男人兴奋地大喊,蹲下身子,挺着自认为的骄傲,向顾长安逼近—— “不要——”尖叫出声,她感觉到有个灼热的东西,碰触到了自己! 而这时,一个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强烈的光芒照亮树丛…… 本来是想去找法国的朋友,想要找他说点事,可却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叫声,那样撕心裂肺的叫声,好像是长安? 这是他的思念太重了,所以才会听错吗? 那会是长安吗? 他停下车,眸向那边瞟了几眼,看到了好几个男人,微微眯眼。 “琳达,我们下去看看!” “可是总裁……” 还没有等琳达说完话,他就已经跨步走出了车子,走近了,他才恍然听到那一声声喊声,“阿湛,救我,阿湛——” 看到那样血腥的一幕,霍子陵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上前去,一把捏起了那个男人,骨头的断裂,声音响起,随后杀猪般的声音就已经响彻了整个林子,挑断了他们所有人的手脚筋,让他们在一边垂死挣扎。 顾长安终于是得救了,可她的眼神已经空洞了,那种空洞,任谁看了都会心痛。 “长安,别怕,陵哥哥在这里!” 霍子陵看着躺在地上的顾长安,立即上前去扶起她,看着她满身的伤痕,还有已经被撕碎了的衣服,心痛难忍,他脱下了外套,紧紧将她包裹着。 然而,她却忽然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看着他,很是防备,“不要碰我,滚——”她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只是本能的伸手去抓,霍子陵的手已经被她抓伤了好几道口子。 看着这样的顾长安,霍子陵心碎了,他真的不该任由她呆在容湛的身边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会保护长安。 明明知道,那个男人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恨着长安,可是,容湛,你娶了长安,却为什么非要这样待她,你这样毁了她,只是为了报复吗? 容湛,你真的很狠! “长安,别怕,我是陵哥哥,长安……”霍子陵不顾她的张牙舞爪,也不顾她会抓伤他,仍旧是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了她,“长安,我是陵哥哥,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了……” “不要过来——”顾长安再次推开了他,红了一双眼,她想要站起来,却是怎么都站不起来。 霍子陵没有办法,不能任由她这样下去,只得紧紧抱住她,不管她怎么咬他,不管她怎么抓他,他都没有放手,只是抱着她,向车那边走去,“琳达,我要知道幕后黑手,打电话给郭兴达,告诉他,这几个人,我不想再见到了。” “是,总裁,我知道了!”琳达在后面恭敬地说道。 “我疼……”顾长安在霍子陵的怀中挣扎着,背后却是太疼了,那样的疼却是将她痛昏过去了,在她昏迷之际,她却仍旧还在嘶喊,“不要碰我……” 第十七章不觉得我很脏吗? “长安,长安……”霍子陵已经没有办法再拖下去了,他得要赶紧救她,他抱着她,坐上了车,然后示意司机立即开车,扬长而去。 而开着车一路前行的容湛,内心不断地颤抖着,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而他拨通的那个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顾长安,该死的,你到底在哪里?你接电话,你接电话,好不好? 长安……长安…… 他害怕了,害怕顾长安就这样消失不见了,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不,他不许。 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濮阳的电话:“南宫,顾长安不见了,你帮我去找!”简短的几个字,字字威严,只在说到顾长安三个字的时候,声音里却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阿湛,你找她做什么?她不见了,不是更好吗?她当初拆散了你和林若儿,还逼的林若儿出走,以至于酿成了林若儿在国外被欺负,既然她不在了,那就不在了,正好,你连离婚证都省了,不是吗?” “南宫,你去找她,我从来没有向你开过口,但这一次,就拜托你了!” 那边的人忽而没有了声音,一起长大,这么久以来,容湛从未这样低声来与他说过什么。 愣了许久,他才又说,“阿湛,不累么?既然在乎,何必伤害?既然不在乎,如今这样又算是怎么回事呢?只是阿湛,人生如梦,一晃而过,别让自己后悔,不是什么都可以重来的!”顿了顿,那头才又说,“等我消息!” 容湛开着车,一路寻找,吹着冷风,他忽然想起了他和顾长安的过往,长安很爱笑,一直从他们相遇以来,她就很爱笑,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在他身后叫他阿湛,阿湛,甚至为了他,离开爷爷身边,来到他的城市。 读大学的时候,她总是在他身边陪着他。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样简单的笑容,成为他此生的梦靥,也成为了他这辈子再也无法企及的梦想了。 顾长安被霍子陵抱去了医院,进了急救室,急救室外,他苦苦守护着,看着那亮起的红灯不敢眨眼,他怕自己一眨眼,那红灯一熄灭,那个女人也一同熄灭了,所以他一直都不敢眨眼。 长安,不要有事,求你了,千万不要有事,好好的活下去。 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你自己,好吗? 他来来回回的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的,没过多久,昏迷的顾长安就被推出了急诊室,送入了病房内,霍子陵一直守着她,一直到第二日,顾长安的病情才有所好转,高烧也退了。 只是她醒来以后,就一直靠在床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落叶。 背上的伤很痛,可是顾长安知道,那些伤,刻在她的身上,也刻在了她的心上,终于毁掉了她对容湛所有的执念。 “长安,不怕的,陵哥哥在这里,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陵哥哥都会护着你,不会再让任何欺负你了,”霍子陵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可是顾长安却是抽出了自己的手,一双大眼睛悲伤极了,“陵哥哥,不觉得脏吗?” 霍子陵猛然一怔,却又不晓得说什么,只得愣住了。 “你看,你也觉得很脏是不是?” “长安……”霍子陵心痛极了,上前去将她揽入怀中,“不脏,长安一点儿也不脏,我的长安是世上最干净的女孩儿!” “是吗?”她的声音很冷,冷得如同寒冷的风一般。 “是的!” “可是我觉得很脏!” “长安,你听我说,不要这样,好么?那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会带你走,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 看着眼前的男人,顾长安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她的心,已经凉了,凉到底了,凉得再也捂不热了。 而另一边,找不到顾长安的容湛回到容宅,一直都坐在了书房,就连林若儿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他,他都没有接,也没有回她电话,他一直都在等,等南宫的电话。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手机响了。 “南宫,找到她了吗?” “找到了,她在医院!”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他一听到有了顾长安的消息,道了谢,就想要挂断了那电话,压根就没有听到南宫后面说的话。 他拿了衣服,却仍旧是昨天的那套衣服,连衣服都懒得换了。 直接披上了衣服就往下走去,然后叫了司机备车,就向医院而去了—— 医院内。 “长安,别这样,你放心,陵哥哥带你走好不好?”霍子陵将顾长安拥在怀中,而顾长安却没有推开他,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却还是没有推开他。 是因为她太累了吗? 也许是的。 累得走不下去了,想要找一个人的肩膀来靠靠! 陵哥哥,对不起,长安太脏了,脏得已经配不上你了。 病房的门口,赶来的容湛,看着里面相拥的两人,眸色晦暗如深,再看着顾长安苍白的容颜,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刺痛,那种疼痛竟然那样明显,那样令他难以适从。 “顾长安,我是不是失去你了!” 可随后容湛轻声一笑,随即走了进去,容湛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顾长安,你真下贱,昨儿个没有满足你是不是?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爬上霍子陵的床?” 顾长安静静地呆着,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说一点儿都没有不舍是不可能的,可是此刻的顾长安却已经是太累了,累得已经再没有力气等下去了。 她淡然一笑,“是啊,我就是这样下贱的,我这样下贱的人是不配容太太这个称呼的,怕是污了容先生您的名声,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离婚呢?” 容湛几步上前去,伸手就去捏住了顾长安的下颚,力度大得顾长安直叫疼,可她却没有喊一声疼,只是看着他,耳边传来男人薄怒的声音,“顾长安,把你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霍子陵微微愣了一下。 随后他想要去伸手帮顾长安,可却让顾长安阻止了,只见那女人轻一笑,墨黑的眼,凝上男人冷怒的眉眼,道:“怎么?莫不是容先生不想离婚了?还是说容先生舍不得我?” 第十八章这个婚,我离定了 容湛一震,她伸手打掉了握在自己下颚的手,那男人的眉眼越发的幽冷起来,看着一旁的霍子陵,“霍子陵,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别试图靠近我的人!” 霍子陵一听倒是笑了,“容湛,你这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警告我?从前是因为长安爱你,所以我才退出,可是,容湛,十几年的陪伴,即便是不爱,那是不是还有一份情分在,你这样来伤害长安,就不怕报应吗?你既然那样爱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能放过长安?” “霍子陵,你找死是不是?即便是你父亲尚不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我和顾长安之间爱也好,恨也好,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容湛的声音很冷,冷得仿佛把这空气都冻结了。 霍子陵一时气结,没再说什么。 “那我有资格指手画脚吗?容先生!”顾长安笑出了声,眸静静地对上了容湛漆黑的眸,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高高在上,自从她爱上了他,她所有的自尊和骄傲都被践踏得不成样了。 果然啊,还是应了那句话,求得来的,都是苦的。 既然这样,那么就都结束吧。 “容湛,这个婚,我离定了!”顾长安的眸色中满是坚定,她看向一旁的霍子陵,轻笑道,“陵哥哥,你先出去吧,有些事终归是要面对的!” “长安,你一个人,可以吗?”霍子陵有些不安地说道。 然而顾长安却满是不在乎,“我不知道我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你回去吧,陵哥哥!” 霍子陵离开了病房,冰冷的病房内只剩下顾长安和容湛两个人,病房外是灿烂的阳光,灿烂得让顾长安几乎忘记了伤痛,想起了初见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阳光,这样的美丽,美好得让她终生难忘。 可她累了,太累了。 她忽而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容湛。 只是短短一瞬,容湛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痛了!就像一直生活在冰冷黑暗的地方,突然被一抹灿烂而温暖的阳光刺到了一样。 可那女人的眸中却是没了温度,有的只是冰冷的绝望。 缓缓的,顾长安笑了笑,面无表情的望着他:“阿湛,我们俩就这样吧!” “什么意思?”容湛淡漠出声,兴许只有这样冷淡的声音,才能掩饰此刻他内心的惧怕! “我累了,爱你的这条路太长了,我走不动了,只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顾长安忍不住提高了嗓音,声音却有些嘶哑。 “所以呢?你是真想离婚?!”容湛低沉磁性的嗓音似乎带着几分无奈。 “是!” 顾长安坚定的话刺痛了他内心深处的情弦,男人原本冷毅的面容,此刻更是像冰山一般,如鹰枭般的眸底,闪烁着冷冽刺骨的锋芒。 那冰冷的感觉,在顾长安的身体里一直蔓延,整个人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阳光如流水般澄净,静静流泻在病房的地毯上,折射出格外璀璨的金色光芒。 他就站立在窗边,阳光洒落在他的周身,那柔光令他的脸看上去柔和许多,整个人周身布下了一圈光环,他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阿波罗,俊美的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缓缓的转过身来,一步步朝她走进…… “长安,当真决定了?不后悔?”容湛一脸认真的低沉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的冷意。 顾长安抬起眼敛,正视上他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就这样对望着,最终,顾长安忍不住笑了,带着几分自嘲,恍若冬日里的雪花,还来不及融化就已经被风吹散了。 新婚当夜,他就说过啊,即便是死,他都不会爱上她?这样毒的誓言呵,她怎么能忘记呢? “嗯,不后悔,永不后悔!”她的话坚定且执着。 要说后悔的话,那也是后悔爱上他,作他妻子这三年来屈辱的生活吧! 第十九章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 “好,顾长安,这是你说的!”容湛但笑出声,黑色的眼眸流转着深沉的锋芒,“既然是这样,那等你出院,我们就去民政局把证给换了,不过你放心,你好歹也跟我是夫妻一场,我总不会亏待你,海边那套别墅,就当做你这么下贱的伺候我这么久的补偿!” “你这是在补偿我吗?补偿我曾经受过的屈辱,补偿我曾因为你和林若儿而失去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顾长安的声音如雪水一般流淌过来,很冷但很温柔,“其实你不用给我这些,我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我曾经年少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这些屈辱,这些痛,就当做是我这么任性的果报吧!” “而你容湛,从来就不欠我什么,不是吗?!” “顾长安——”容湛没想到顾长安会这样说,这样淡漠的语气,好似她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他也以为顾长安一定会哭的,可竟然没有。 她说,你容湛从来就不欠我什么。 真的可以两清吗? “如果你还觉得不够,那么你觉得要我怎样偿还才算够了,你说就是,我会满足你的,只是在那之后,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顾长安认真的看着容湛,巴掌大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娇小。 “顾长安,我不许你不爱!”容湛像疯了一样,死死盯着顾长安,但却听见那女人低低的笑声,虽然不大,但是却足够让他听见了。 “你笑什么?” 顾长安掩了掩自己的笑声,才道,“容湛,我说过了,我不爱你了,你怎么就不信呢?从前因为爱你,所以才会容忍林若儿那个杀人凶手在我面前如此惺惺作态,因为爱你,所以才会忍受所有的伤害和屈辱,因为爱你,我顾长安才会疯了一样任你践踏!” 容湛微微一愣,话还在嘴边,就听见那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如今我不爱你了,你凭什么还能觉得,我能任你一次次的践踏?”饶是因为太累的缘故,顾长安移动了一下身子,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躺下,眼眸微闭,“容湛,我是个人,我也有感觉的,我也会痛!” 容湛忽而皱眉,却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回应时,只听耳边传来那女人低低的笑声,“很晚了,你回去吧,要是晚了,我怕你的若儿又该打电话来了!”饶是看清了他眼底的怒意,可她却不甚在意,声音很淡,却带着疏离,“你走吧,容湛,我不要你了!” 容湛看着顾长安的摸样,想要在说什么,但顾长安却已经是平静的躺回了床上,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极了,随后便走到窗边,看着无边的夜色。 一个房间,两个人,心却隔得太过遥远。 顾长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尽量不去理会身后人的动静,紧紧窝在被子里,眼泪却悄悄落下来,夜似乎,凄凉更加令人难以忘怀。 她与他之间终究也走到了尽头,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十章不准你不爱 周一的早晨。 偌大的办公室内,容湛认真而专注地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俊美如刀削般的侧脸,轮廓分明,线条明朗,黑浓的俊眉微蹙着。 “进来!”刚批完文件,容湛听到敲门声,冷冷地道。 “总裁,刚刚有人将这个送来放在了前台,好像是夫人派人送来的!”楚凡进来,放下一份牛皮纸袋,恭敬地说道。 “楚凡,帮我调查一下顾氏如今的状况,”容湛拿起那牛皮纸袋,看了看封面,指骨泛白,对着楚凡吩咐着。 “是,总裁!”楚凡微微有些诧异容湛的这决定,他不是恨顾长安吗?难道他连顾长安最后一点儿东西都要夺过来,才算是报复吗? 当年的事,就连他都看得出来别有内情! 虽然他见顾长安的时日不多,可从她的人品看来,她是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的。 他着实看不懂他究竟要做什么了。 “总裁,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楚凡小心翼翼地问道。 容湛微微抬头,“楚凡,你跟着我多久了?” “五年了!”楚凡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你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容湛的神情冷漠至极。 “是,我知道!”楚凡考虑一下,这事儿却也不能不说,顿了顿,他道,“我想要让总裁好好查查当年的事,还有林小姐这人,我感觉她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湛打断了,只听那人的话淡淡的,“楚凡,你是觉得若儿有问题?” 楚凡,没有说话,只是恭敬的低着头。 过了半晌,容湛才说,“好了,你出去吧!” “你出去吧!” 楚凡低了低头,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楚凡走后,容湛拆开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文件,他打开了牛皮纸袋,看到那五个大字清晰地映在入了他的眼帘,墨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绝美的脸庞露出了阴鸷嗜血的颜色。 顾长安,你真是好样的,这样的文件,寄来了一次又一次,这一次你当真是下了决心了? 那天在医院里,她说的事是真的,她说,容湛,我不要你了! 那是真的。 可是,如果不是她当初先用卑劣的手段赶走若儿,即便是赶走了她,还不甘心,还要让人远在国外,也要毁了林若儿,收买小混混,玷污了林若儿。三年后等她回来,顾长安还是没能放过她,害她小产,落下病根,自此不能再孕。 难道就因为上次带她去那样的地儿,仅仅只是因为那样一次,顾长安,你竟能下这样的决心离婚?不顾顾氏与老爷子,还有你还在警察局里的哥哥,顾长宁? 送来离婚协议书,是说自己真的死心了吗? 顾长安,我不准你死心,我不准你不爱!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接了起来,“南宫,你找我有事吗?” “长安她怎么样了?” 听了那头的话,容湛顿了顿,唇角却微扬,“她要和我离婚,对了南宫你替我查一下,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只是阿湛,你会同她离婚吗?” 偌大的总裁室里大概只剩烟雾缭绕了吧。 过了许久,那边却又传来了声音,“可现在并不是你同不同意的问题了,是吗?阿湛,是顾长安非要和你离婚的问题,法律上规定了,分居两年,视为婚姻破裂,法院会判准许离婚。” 容湛一听,却是笑了笑,“南宫你觉得,你以为我会在乎她那样一个肮脏的女人吗?” “阿湛,你别把话说的太满了,世事无常,我原来从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因果报应,可直到暖暖没了我才知道,原来失去会是这样的痛,痛得好像连呼吸都是痛的!”那头的声音带了一丝的沉痛,“别等到失去之后,才知道后悔,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南宫……” 那头却笑了笑,“好了,阿湛,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自有定论,你交代的事,我会去查清楚的!” 容湛挂了电话之后,看着窗外如火如荼的阳光,忽然整个人颓然地靠在了椅子上,脑海中尽是那些纷乱纠结的过往,她的笑,她的怒,她的羞,她的痛,纷纷齐齐涌上脑海。 她说,阿湛,我就是爱你,容爷爷说了,我是你的妻子,我们俩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她说,阿湛,我想要为你生个孩子,然后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坐看庭前花开! 后来,她真的就怀孕了。 可再后来,她的孩子却是没有了,终于,她的执念到了尽头。 她说,容湛,我不要你了! “楚凡,帮我把车开出来!”他站起来,走到桌子边,按下了电话键,对那头吩咐道,“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是,总裁!” 第二十一章情敌的挑衅 阳光直射下来。顿时,整个世界显得白晃晃的。 顾长安拉开纺纱窗帘,阳光耀眼得像是在割据着她的眼,修长的身影映落在地,乌黑的头发随风而动。 “欧阳,将那份离婚协议书,交给他了吗?” 欧阳站在她的身后,看着眼前的女子,笑了笑,“交给他了,只是小姐如今顾氏这样的状况,你还执意要和他离婚,这对如今的顾氏来说,并非好事啊!” “欧阳,顾氏我不在乎了,也不想要了,只要救出哥哥,爷爷好起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那样就好了!”顾长安看着窗外,眸色波澜不惊,仿佛是在说一件云淡风轻的事,“我爱容湛,爱得轰轰烈烈,爱得疯狂,可终于,执念也到头了!” “小姐……”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我离婚的事,就交给你了,你着手让律师去办吧,如果一个月之内,容湛还没有签字离婚,你就代表我去法院起诉吧!” “是,小姐!” 欧阳听了顾长安的吩咐后,就离开了,屋内又只剩下了顾长安一个人。 她呆呆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灿烂的世界,好暖的阳光啊,这样的阳光,好像他们相遇的那天,那样的美好,那样的让人难忘。 可那时是相遇了,而如今,却是离别。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窗棂边,白色的窗帘轻轻地被风吹拂着。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却突然被人用力的推开了,便看身着一袭粉红佯装的林若儿闯了进来,她的脸上分明有着不怀好意的笑,“顾长安,听说那晚你出了点事儿,你还好吗?” “这和你有关系?”顾长安淡漠的道,“不管怎么样,我和容湛还没有离婚,我顾长安就还是名正言顺的容太太,你呢?林若儿,你算是什么呢?” 别以为自己是容湛的心头肉,就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我算什么,你不早就知道吗?”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长安走到一旁,随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披肩披在身上,随后又站在到了窗边,压根就没有将林若儿放在眼里,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个路人,一个不小心闯进她世界的路人。 “你好像很不喜欢我?”林若儿的声音忽而变得淡淡的。 “不是不喜欢,而是厌恶!”顾长安的声音淡漠,眸光却没有瞟她一眼,“你知道的,不是吗?林若儿!” “是么?”林若儿不禁自嘲一笑,“你厌恶又如何?可你终归还是因为我失去了一切,当初你们顾家欠我和妈妈的,我都要一一拿回来,我就是要毁了顾氏,这是你们欠我的!” “是吗?一个戏子也配进我顾家,即便我顾氏倒了,我也绝不会允许那样的女人进入我们顾家,我也绝不会承认你的身份,我相信爷爷和我是一样的!” 林若儿冷笑一声,“我不在乎了,顾长安,我失去的一切,已经从你身上讨回来了,你所有爱你的人都离你而去,看见你痛苦,我就开心,你越是痛苦,我就越是开心!” “是吗?”顾长安理好了头发,转身看着林若儿,“你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那和我有关吗?林若儿,那是你自个儿的事,和我有关吗?!” 林若儿忽然上前去紧紧抓住了顾长安的手,“顾长安,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爷爷,还有你哥哥,我都不会放过,只要是顾家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我要你们死我才甘心!” 第二十二章要你死,我才甘心 当她这么说时,顾长安猛然推开了她,神情变得幽冷,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随后走上前去反手扣住了林若儿的手,狠狠一巴掌便落在了林若儿的脸颊上,火辣辣的一片疼—— “你打我?!” “我打你就打你了,难道还要挑日子吗?”顾长安淡漠的道,看着林若儿捂着自己的脸,“林若儿,爷爷和哥哥是我的底线,你要是敢碰,我会让你知道一个疯了的顾长安到底是什么样的!” 林若儿被打傻了,她从来都不知道那个看起来柔弱,温婉的顾长安,发起火来,竟如此可怕。她说出来的那些话,她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余地。 “我会告诉阿湛,你打我!”林若儿仍旧捂着自己的脸,愤恨的看着顾长安。 “请便!你以为我还在乎吗?”顾长安淡笑着,“其实,林若儿,你想得到容湛,不过是因为他是我在意的人,所以你才想得到他,不是吗?如今你也如愿了,可你着实是有些自乱阵脚了,你若是待我客气点儿,不那么来刺激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赶紧把离婚办了,让出容太太的位置,就像是赏给听话的狗一根骨头似的,就把这个位置赏给你了也不一定呢!” “顾长安你——” 林若儿愤恨的看着顾长安,可是那女人的脸上带着的却是微微的笑靥,很是好看,可随即她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极致的淡漠,“你还不滚?” 林若儿望了望,气得跺了跺脚,随即便转身离去,怨毒的目光望向顾长安。 这一巴掌,顾长安,我要你用你所有的一切来偿还! 林若儿走出了病房,拿出了镜子,看着自己的脸,浅褐色的眼眸中尽是一片怒火。 顾长安,你最爱的,不是你爷爷吗? 我现在就让你失去! 就在这时,一阵铃声响起,林若儿看了看,随后接了起来,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急促,“林姐,容总裁授意警察局的人将顾长宁放了,也安排了律师替顾长宁辩解,还说先前的那些证据,都是有人刻意伪造的!” 林若儿微微冷笑,可是紧紧握住手机的指骨却泛白,好似极用力。 阿湛,你终究,还是舍不得的,是不是? 既然如此,我不介意你们多恨彼此一些。 “那就派人在警察局外面等着顾长宁,不要让他回到顾家,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随后,林若儿挂了电话,踩着十寸的高跟鞋,没有出医院,而是上了顶层ICU病房。 白色的病房内,阳光透过落地窗,在房里洒下几缕光线,支离破碎的光亮铺天盖地的覆盖着整个房间,残破不堪。 顾长安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明镜暗淡,阳光静静的笼在她身上,苍白的肌肤微微泛着光泽,却憔悴得让人心痛,像个破碎的玻璃娃娃般,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什么。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来,她看了看手机,接听了,“欧阳有事吗?” “小姐,是好事啊,警察局那边打电话跟我说,已经可以保释少爷了,而且有人似乎连钱都已经交了,只要手续完全了,少爷今天下午就能够出警察局了!” 听到这话,顾长安自然是高兴得不行,唇角一弯,“真的吗?欧阳,哥哥真的可以出那鬼地方了吗?” “是的,小姐,你耐心等等,我现在就去接少爷!” “好,好,那你快去吧!” 第二十三章顾爷爷的去世 挂了电话,顾长安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上天终究还是眷顾着她的,哥哥平安出来了就好,就好。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给哥哥交了保释金,以哥哥的罪名来说,保释金应该不会低,而如果没有那个人首肯,哥哥怎么会出来的? 不由得,她又一阵惆怅。 站在窗边想了许久,她才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可是却一直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她只得作罢,可想着哥哥就要回来了,她心里欢喜极了。 想必,爷爷听到这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说不定明个儿就好起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小护士闯了进来,急促地说道,“顾小姐,不好了,顾老先生病情加重了,现在在抢救呢!” 顾长安一听这话,吓得手机掉在了地上都不知道,只是迈着步子就往手术室去了。 等到顾长安跑到手术室的时候,正巧遇见医生推着顾家老爷子出来,白白的布遮住了那张苍老的脸,抢救的医生看着顾长安,不由得有些同情她起来,只是生离死别他们看得太多,也没有什么可多说什么的。 主治医生上前看着顾长安,轻声道,“顾小姐,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清冷的灯光中,医生迎着光走来,面容恍惚而刺眼,声音显得格外沉重而暗哑。 “不会的……不会的……”顾长安不可抑制的冲上去紧紧抓住医生的衣领,“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顾小姐,请节哀,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不会的,我爷爷只是昏迷了,当时你们抢救的时候说过的,爷爷只是昏迷了,一定会醒来的,现在怎么会突然就没了,一定是你们没有尽力,是你们骗我的!”顾长安大吼道,像是一只发怒的小狮子般,眼睛空洞却变得犀利异常。 “顾老先生送入加护病房时,情况是很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午病情突然就恶化了,看起来像是受了刺激,才会导致心肌梗塞加脑血栓,我们发现的时候就即刻送进抢救室了,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对不起,顾小姐,请您节哀!” “受了刺激?!”顾长安喃喃念道,眼珠静静的,漆黑漆黑的,仿佛看不到任何色彩:“怎么会受了刺激呢?” “这个我们就不太清楚了,顾小姐如果有疑问的话,可以问问值班的护士,她们现在在整理顾老先生的遗物,稍后会交给您的!” 顾长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昏黄柔和的灯光照亮了她苍白的面孔,她化石一般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空洞的眼神中有着麻木痛苦的光芒。 渐渐地,在她的嘴角居然出现了一抹奇异而温柔的笑颜。 她走到那窗边,伸手去掀开了那盖在顾老爷子面上的白布,看着爷爷熟悉而苍老的脸庞,疯狂流下泪水在顾长安的眼前形成了一片模糊的白雾。 忽然之间,被绝望纠缠的她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了…… “爷爷,你不会死的,对不对?”她伸手轻轻去触摸顾老爷子的脸,安静的模样,恍若死尸般,嘴中还是在不停的喃喃自语:“呵呵,爷爷最疼长安了,怎么会死呢?爷爷不会这么狠心丢下长安的!” 第二十四章人死不能复生 突然在她模糊的意识间,她似乎看到了爷爷在盈盈对她笑着。 “爷爷,你没事了!哼哼,他们刚刚还骗长安,你死了!”叶长安空茫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光芒,“哼!幸好我没相信呢!” “爷爷,你不会离开长安的是不是?!” 顾长安的世界仿佛已经与世隔绝了,在她的世界中喃喃重复的,只剩下那句话而已。 “爷爷,咱们回家,长安带你回家,好不好?这里好冷,爷爷最怕冷,不是吗?” 顾长安当即就带着顾老爷子回到了顾家,幸好有医院的人一路带着他们回去,还将老爷子的东西送回了顾家,一到顾家,顾家的管家哭得跟个泪人似得,但却还是为顾家老爷子搭起了灵堂,而顾长安就一直跪在了灵堂中间。 她没有流泪,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她心底那份沉重的悲伤。 霍子陵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黑白灵堂,还有跪在灵堂中央的顾长安,他微微蹙眉,看向自己身后的管家,“管家,长安这是跪了多久了?” “陵少,你来了就好,赶紧劝劝小姐吧,从老爷被送回顾家,到现在小姐已经跪了快两个小时了,她身体会吃不消的!” 霍子陵上前去,伸手想要将顾长安揽入怀中,但却被那女人的冷淡的话语,让手停在了半空中。 “陵哥哥,你不用管我,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长安,这不是你的错,爷爷的死也不是你的错!”霍子陵微微蹙眉,他多么想要将她揽入怀中,细心呵护,可是他也知道,她需要的人,不是他,从来都不是他。 顾长安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跪着,一寸都没有移动。 陵哥哥,你不知道,你一点儿也不知道,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嫁给容湛,拆散了容湛和林若儿,顾家何至于此? 如果不是因为她,容湛何至于将所有的怨气撒在顾家,要她家破人亡! 如果不是因为她,林若儿又怎么会去ICU对爷爷说那些话? 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可是她无意间掉的那枚胸针却是出卖了她。 顾氏宅子中如今是一片荒凉,四处飘荡弥漫的就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味道,四处都挂满了白色的布,中间是灵堂,而那里除了躺着顾家老爷子的尸首,一屋子的人哭声震天,哀痛欲绝。 容湛走到门口处,看着这满目的荒凉,几乎定住了脚步,无法向前移动一分,本来他今天是要去找顾长安的,可在楼下却看到了若儿昏倒,被人送进了医院,他为了照顾若儿,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进去吧,总要面对的!”跟着他一同赶来的南宫慕白看着好友,淡淡的道。 得到消息之后,容湛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只是看到这满目的苍凉,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忽然有些慌乱起来。 “长安,爷爷他……”容湛一进去看见跪在大厅中央的顾长安,只见她脸色苍白,可看到守在一旁的霍子陵,他头一次懒得去搭理了,只是走向了跪在那里的顾长安,“你节哀顺变,爷爷的身后事,我会好好处理的!” 然而,顾长安却没有理会他,只是跪在了原地,手里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胸针,凸出的轮廓刺穿了手掌,也浑然不知。 “长安,你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南宫慕白见顾长安这样,也开口说了一句。 第二十五章一辈子那么短 正当容湛和南宫慕白拿起香,想要给顾老爷子上香的时候,顾长安竟然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了,因为跪了太久,腿已经麻木了,但她却还是站了起来。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伸手去打掉了容湛手上的香烛,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淡漠,“容湛,你也配给我爷爷上香吗?” “顾长安……”容湛看着顾长安,轻声唤道,可顾长安却当作他是陌生人一样,微微别过头,将清冷的侧脸留给了他。 “你这到底是怎么意思?难道我就不能来给爷爷上一炷香?” “你配吗?容湛!”顾长安冷淡的回应,似乎并没有因为容湛的话有太多的起伏,只是她的话太过于平静,平静得让容湛有些害怕。 还没有等容湛反应过来,顾长安抬手就捏起了一枚胸针放在了他的面前,她唇边带着笑,可那笑却又冷又淡,“容湛,你想好了,再回答我,这个胸针,你可见过?”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听到顾长安的话,还有看着她手中的胸针,他的眼里泛起复杂的情绪,那枚胸针他自然是认得的,那是去年若儿生日的时候,他亲自为她定制的,他怎会不认得,只是这个胸针怎么会在顾长安手里,而顾长安这样问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爷爷的死,和若儿有关? 不,不可能的,若儿那样善良,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绝不会的! 看着他的神情变化,顾长安忽然闭了闭眼,他明明就知道这枚胸针是谁的,却不说,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一起那么多年,她太清楚他的变化了。 顾长安努力的张大着迷蒙的双眼望着前方的灰尘,脑海当中却蓦然的闪现了另一个念头。 孩子没有了的那个晚上,她怎么就没有随着孩子一起去呢? 她才不过二十几岁的年华,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她的心却已经苍老成这样了吗? “容湛,你知道这是谁的,却不说,你这样护着她,是吗?!”顾长安无力的浅笑着,而后抬头眸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是了,你说过的,她是你的命,你容少,又怎会将身家性命交给别人!” 容湛的手微微颤抖着,张开手就将顾长安揽入怀中,那双修长温暖的大手死死的握着她冰凉凉的手指,“长安——” 顾长安一愣,却是毫不犹豫的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了出来,神情凄楚,声音里透着疲惫,“容湛,我这一生没有什么愿望,唯一的愿望就是陪在你身边,为你付出所有的一切,我没有一丝犹豫,嫁给你的那一天,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嫁给你,我以为是一辈子的承诺,我以为我会和你一生一世长长久久的走下去的,可是为什么,一辈子却那么短呢?” 容湛看着顾长安倔强的模样,心中猛然一痛,他嘶哑开口,“长安!” “不要叫我,你已经没有资格那样叫我了!”顾长安淡漠一笑,凄然而绝美,清澈的眼眸中透出绝然,“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都没有焐热你的心,现在我终于累了,也不想要你了,”她侧头看着他,唇边的笑一如当初,“容湛,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它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第二十六章顾长宁不见了 容湛看着那双漆黑眼眸中凄绝的神色,她的话像是刀子般直射入他的心脏,握住她的手不可抑止地加大了力度,像是要将她捏碎般,他的心口一阵撕裂开来的疼痛。 一旁的霍子陵等人听着这一幕,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看着这小两口。 而南宫慕白终于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了,他上前看着顾长安,笑道,“长安,你放心,如果你觉得爷爷的死有蹊跷,慕白哥哥帮你查,好不好?你别这样,和阿湛好好说说?” 顾长安却是摇了摇头,“慕白哥哥,没有必要了,这一次,我是真的放下了!” “长安,阿湛他……”南宫慕白想要说什么,但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顾长安打断了,只见她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慕白哥哥,谢谢你能来看爷爷,这份情,长安必定是不会忘记的!” 南宫慕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顾长安看向一旁的容湛,“很晚了,容先生请回吧!” 容湛微微蹙眉,水月清濯的墨眸中,隐隐蔓延开的那一抹森寒刺骨,“顾长安,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是活腻了,那容先生要成全我吗?”顾长安淡漠一笑,笑容中带着狠绝,随后看向一边的管家,“管家,我乏了,替我送送容先生!” 容湛就那样看着顾长安上楼,眸色晦暗,他是真想上前去掐死她,却被南宫慕白拉住了,任由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顾长安,你真是好样儿的! 残阳如血。 顾长安站在夕光下,靠在窗边,看着楼下容湛离去的背影,忽而按着自己心口的那个位置,原来这里已经不痛了,也没有当初的心悸了。 她的爱情终于是死了。 就在他们走后的半小时,管家上来了。 “小姐,欧阳先生来了,在下面等着你!” “容先生他们都走了吗?”顾长安淡淡地问道。 “都已经走了,陵少,我也叫他走了!” 顾长安微微一笑,随后跟着管家一起走下去了。 楼下灵堂依旧是一片雪白,让人悲伤的颜色。 而在大厅的侧厅内,坐着一个人。 “欧阳,不好意思,害你久等了!”顾长安微微笑着,看着欧阳站起来了,便示意他不用客气,“欧阳,不必客气,随意坐就好!”而后,她看向身旁的管家,“管家,你去泡两杯茶来!” 直到那渐渐远去的身影没了影子,顾长安才抬头看着欧阳,开口道,“欧阳离婚事宜处理的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这件事已经在着手处理了,只要容总裁那边签字,即刻可生效,只是现在有一件更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欧阳看着眼前苍白无色的女子,微微蹙眉。 “怎么了?”顾长安微微蹙眉,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惨白。 “少爷不见了!” 一瞬间,顾长安所有的一切坍塌得不存在了,她的整个世界都轰然坍塌。 目光空洞,里面一片死寂。 似过了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轻声道,“欧阳,你是骗我的,是不是?哥哥,他怎么会不见了?” 第二十七章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见她这样,欧阳也是不忍心,但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我下午去接少爷,警察说少爷已经提前走了,我还以为少爷回来了,可来了才知道少爷没回来,又加上老董事长的去世我没敢打扰你,又报警去找,找了一个下午都没有找到,看监控只知道少爷出了警察局,拐进淮海路的位置不见了的!” 顾长安双手捏紧,指甲嵌入掌心,心有如刀绞一般,让她几近窒息,整个人不断下坠,好似要跌进那万丈深渊。 爷爷死了,如果哥哥再没有了,那么,她还剩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了! 容湛,这就是你要给我的吗? “欧阳,求你帮我,一定要找到我哥哥好吗?求你了!” 欧阳看着顾长安苍白的面容,重重的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顾长安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看号码,接了起来,她还没说话,那头却说了话,“请问是顾长宁的妹妹顾长安吗?” “我是,请问你哪位?” “我是警察,很抱歉的通知你,我们下午接到欧阳先生的报警后就一直在寻找顾先生的下落,一直到下午我们接到有人报警说是在海边发现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发胀,面目也全非了,只是身材和衣着到很像是顾先生!” 不,她不相信,她一点儿也不相信—— 上天为什么待她要这样残忍? 要她在一夜之间什么都失去? 顾长安手中的电话从她的手中滑落,她转身拔腿就跑了出去,开车就跑了出去,欧阳和管家怕她出什么事,欧阳追了出去,而管家也给容湛打了个电话。 警察局的停尸房里。 顾长安站在那床前,看着已经辨认不出相貌的人面前,细细地打量,这个人一定不会是哥哥的,一定不可能是哥哥的,哥哥说过的,要带她去山上住几天,说要给她酿桃花酒。 所以这个人一定不会是哥哥的。 哥哥最爱的人是她,所以他怎么忍心丢下她一个人! 可是,那尸体手上的伤痕,还有小指上的尾戒,都暴露了。那个人是顾长宁,是她的哥哥,那伤痕是他十岁那一年为了救她而留下的,尾戒是顾长安第一次打工赚钱给顾长宁买的生日礼物。 “不,你不是我哥哥,你不是,你不是——”一声声来自灵魂泣血嘶喊出来的声音,顾长安身躯内的五脏六腑都痛得痉挛起来。 在这一瞬间,顾长安的整个世界——崩溃了。 可就在下一刻,她扑上前去,紧紧地,紧紧地把那具冰冷的身体抱在怀里,哭得无法喘息,可内心深处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就那样看着凄惨的自己,寂寞地,寒冷地一点点崩溃着。 接到管家打电话的容湛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此时此刻的容湛觉得这已经不是痛苦了,而是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刻在骨子里再经由血脉流遍全身的绝望,可他却迈不开脚步走上去。 这一刻,世界寂静无声。 可在那恍惚中,顾长安似乎还听见听到顾长宁的声音,他说,长安,你知道爷爷为什么给你取名长安吗?他是想要你这一生都能一世长安,哥哥会一直都守护着你的! “小姐……”欧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走了上去,想要去搀扶顾长安,然而却被顾长安推开了,她笑着说,“欧阳,这不是我哥哥,这不是,是不是?” “小姐……” “这不会是我哥哥的,不可能会是哥哥的!”顾长安哭得撕心裂肺,却在转头瞬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那是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啊,也因为她,她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她静静地抱着自己怀中冰冷的尸首,脸苍白如纸,原本灵动美丽的黑眸空洞无比,乌黑的秀发零乱,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的布偶般,直直地注视着那尸体。 “容湛,”顾长安忽然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轻声地说道,清澈的眸中染上一层薄雾,“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呢?!” 第二十八章两个人的葬礼 容湛一听顾长安这样说,他的心猛地一震,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活着呢?”顾长安漆黑的眼眸空洞无比,却有着淡漠疏离的神色,眼眸微眯,淡然地说道,却有低下了头,看着怀中的顾长宁,眼眸模糊。 时间缓缓流逝,凝固的气氛中有令人窒息的悲哀。 容湛看着顾长安,听着她说的话,忽然之间变得狂躁起来,只觉得胸口传来阵阵痛楚。 “你为什么不去死,容湛,如果你死了,就好了,就好了——”顾长安微笑着放下尸首,看着放在一旁的剪刀,她像是疯了一般,拿起剪刀就向容湛刺去—— 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剪刀扎入了自己得胸膛。 胸膛上的肌肉因疼痛而抽搐,他却忍着痛楚,看着血液缓缓的流下,皱着眉静静的望着她的眼睛,直到看见一滴一滴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缓缓滑落—— 顾长安颤抖着,睁大的瞳孔里诉说着不可思议。看着血液染红了他的胸膛,她抽噎了一下,呼吸也短促起来。 而外面的警察似乎听到了举动,立刻就过来了,看见的就是一把剪刀扎入了容湛的胸膛,虽然剪刀不深,但是还是流了好多血。 随即,警察就控制住了顾长安,似在等候着容湛的发落。 “顾长安,你就这么恨我?恨不得我死?”容湛伸手去拔掉了那剪刀,伤口不深,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却很痛,很痛。 “不,我不恨你,一点儿都不恨,我只恨我自己!”顾长安抬头,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中,有着昭然的痛楚,“我只恨,此生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顾家爷爷和顾长宁的葬礼竟然被安排到了同一天,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而那天在警察局里发生的一切,容湛没有追究她的责任,欧阳害怕顾长安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所以强行带走了顾长安。 天上下着毛毛细雨,黑压压的云层压过来了。 顾长安一袭黑衣跪在爷爷和哥哥的墓碑前,看着爷爷和蔼的笑容,还有哥哥那清澈的眼睛在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好和她说话一般。 霍子陵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撑着雨伞,丝丝雨滴啪嗒的落在伞面上,在滑落下来。 “爷爷,哥哥,你们都累了,所以都要休息了,长安……长安不怪你们的!”顾长安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柔声的说着;“长安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爷爷,哥哥,你们等着长安,长安很快就来找你们了,你们等着长安! “长安,我们回去吧!”霍子陵在她身后轻声说道,上前去搀扶她,这两日她操劳爷爷和顾长宁的葬礼已经够她辛苦的了。 顾家如今是败了,那些平日里关系要好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来。 听说,再过几日,顾氏就要易主了。 也不知长安能不能接受。 可爷爷和顾长宁都已经不在了,对长安来说,现在顾氏已经没有意义了吧! 顾长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跪着,直到欧阳的到来,她才起来了,“欧阳,顾氏是不是要易主了?” “是的,小姐,顾氏已经被容氏完全收购了,而容总裁准备让林若儿去管理顾氏,成为顾氏的执行总裁,离婚协议书,他也签了,容总裁说,既然这是你想要的,他成全你!”欧阳站在一旁,恭敬地说道,却不敢看顾长安的脸色。 第二十九章不想死后还要冠上他的姓氏 以为她会哭会闹,可是竟然没有,她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说道,“那后续处理的事,就交给欧阳你了,我不想我死的时候,还要冠上他容家的姓氏!” “长安,什么死不死的,既然已经处理好了,那陵哥哥带你走吧,我们去英国,好不好?”霍子陵笑着说道,伸手将顾长安拥入怀中。 然而,却被顾长安推开了,她笑吟吟地看着他,“陵哥哥,对不起,这些年的陪伴,这些年的相护,这些年的情谊,我都谨记于心,不敢相忘,只是,陵哥哥,感激不等于感情!” “长安……”霍子陵错愕的看着顾长安,听着她的拒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陵哥哥,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了!”顾长安笑着说道,大大的眼睛里却盛满了笑意。 霍子陵看到她这番模样,却是自嘲一笑,什么话都没说了。 长安,是不是你给过他的情爱,这辈子就再也给不了别人了,爱他已经耗尽了你全部的力气了吗? “长安,我不用你给什么回应,我只要陪着你就好了!”霍子陵的声音中有一丝不为人知的害怕和落寞。 “对不起,陵哥哥,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还是好好的去找个值得你倾心相待的人吧!”顾长安依旧笑着,随后伸手去抱住了霍子陵,低低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陵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先爱上你的……可惜,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来世,还有没有轮回,还能不能遇见,什么都不知道的,陵哥哥!” “傻丫头!”听着她的话,霍子陵豁然开朗,她爱不爱他哪有那么重要呢? 只要他爱她就好了,不是吗? 站在他们身后高处的容湛,脸色越发的难堪起来,那双凤眸微眯,那浅至透明的瞳孔中一丝骇然的森寒缓缓凝聚,妖娆,却又慑人。 “总裁,我们不过去吗?”跟在他身后的楚凡轻声说道。 然而,容湛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雨幕中,相拥的俩人,纵然是这样纷乱的环境下,也遮掩不住他与生俱来的优雅和强势,还有那完美无暇的冷静和高贵。 他就那样看着。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容先生,林小姐不肯吃饭,还摔了碗,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我们都劝不住她去医院啊!” 容湛挂断了电话,看了看那边的两人,俊美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顿了半晌,转身就离去了。 葬礼过去的第三天,容氏正式接手顾氏,容湛携手新欢林若儿去完成对顾氏的交接,竟然还当众宣布了两人即将结婚的消息。不过,大家奇怪的是,顾氏千金顾长安竟然没有出现,一切事宜全部都交给顾氏的律师欧阳交接的。 这也是让大家奇怪的地方。 这天的黄昏,窗外的漫天红云,如血一样悲凉凄艳。 屋内的光线,幽幽暗暗,顾长安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苍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忽然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彩妆,细心地为自己描眉,画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妆容。 随后,她推开自己的衣柜拿出了那件哥哥从法国巴黎定制,由他亲自设计的婚纱穿上,照着镜子,她觉得自己今天,比嫁给容湛的那一天,还要美很多。 可却是那种颓败的美,越是盛开得艳,就越是接近衰败。 她把自己打扮好了以后,就拿起桌上的全家福,里面有爸爸妈妈,爷爷,哥哥,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爷爷,长安太累了,累得走不动了,长安就来陪你们,好不好?” 第三十章顾长安死了,他却不知道 顾长安笑着,然后抱着全家福,静静地躺在床上,开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容湛的采访,林若儿就坐在他的身边,笑靥如花,而他也笑着,笑得那么好看,那么灿烂,一如当初。 可她的表情却很平和,只是用力将声音调到了最大,一只手将全家福紧紧抱着,一只手去拿起放在身边的水果刀,在纤细的手腕处极速一刀划过—— 鲜血喷涌而出,一滴一滴落在了地面上,如同盛开在奈何桥边的彼岸花。 躺在床上的顾长安,缓缓闭上了眼。 容湛,如果有下一世,我不想再遇见你了! 在此之后的一个月,是容家老爷子的生辰,自然备受商界关注,几乎所有跟容氏关系密切的人都到了容家老宅,今晚可谓是商界政界的名人,几乎都来得差不多了。 傍晚时分,原本灿烂的阳光消隐在云层中,只留下一层火红。 老宅的二楼。 容家老爷子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的容湛,“翅膀硬了?竟然瞒着我做了这么多事?” 容湛却翘起二郎腿,坐在一旁的位置上,“爷爷谬赞了,这还得要感谢爷爷细心的栽培!”他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爷爷时间不早了,若儿也该来了,我下去瞧瞧!” 容老爷子一听这话,不由得生出几分怒意来,“即便你现在大权在握,可容湛,爷爷也告诉你,要那个女人进我容家的门,除非我死了!” “爷爷,你年纪大了,好好颐养天年不好吗?”容湛唇角一弯,眸中却凝了冰冷的寒意。 “放肆!”容老爷子神色阴戾地低喝一声。 “爷爷,等您大寿过了,我让人送你去桐城老家吧,那里天气很好,很适合您养病的,”容湛低沉的声音缓缓压深,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站了起来,看着主位上的老人,“如果你要问我顾长安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月前,顾家败落,我就与她离婚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不是吗?” 顿了顿,他忽然想起林若儿同他说的话来,若儿说,顾长安和霍子陵一起去英国了。 那一刻,他的恨意与怒意肆意疯长,然而,他却忽然笑了起来,“顾长安和霍子陵已经去英国了,很遗憾,爷爷,你所看好的孙媳妇,已经跟别的男人跑了,她……” 容湛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那巴掌极狠,打的容湛的脸即刻就红肿了起来,唇角的血也流了下来,那样大的力道,足见老爷子是多用力了。 容老爷子站起身,苍老的容颜却带了几分不容忽视的威严,“阿湛,你这样待长安,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 容老爷子说完这话,起身就走出了书房,没有再看容湛一眼。 看着爷爷远去的背影,容湛忽然自嘲一笑,会后悔吗? 会有那么一天吗? 自从上次在葬礼上远远见过顾长安那一面之后,他有差不多一个月都没有再见过她了,以为只要不见,那么她的影子就会在自己的脑海中慢慢消失。 可为什么,为什么时间越长,她却在自己脑中越发清晰起来,她的怒,她的笑,她的娇,尽数涌上心头,挥之不去。 “阿湛……” 那声淡淡的,轻轻的声音,谁在叫他,是谁? 是长安,是长安在叫他吗? 就在这一瞬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一点一点的从他的体内流逝掉…… 心,从未这么痛过,仿佛被命运的藤蔓狠狠地缠住他的心,再拼命地揪扯着他的心,全身的血液都因为这种疼痛而变得疼痛无比起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痛楚……他从未感受过的痛楚…… 突然一阵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维,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显示号码,幽暗的眼底闪烁的脆弱顷刻间消失得不见了踪影,语气淡漠,“怎么了?” “容先生,林小姐出事了!” 第三十一章人算不如天算 “出什么事了?”容湛淡淡地说道,面色沉凝,看不出喜怒。 那头的人却报告说,“林小姐本来已经换好衣服,准备来老宅的,可是在下楼的时候被人袭击了,差点儿就被掳走了,但林小姐受了伤,这会儿在医院呢!” 容湛微微蹙眉,“那个人抓到了吗?” “已经控制住了!”那头回答道。 “好,我一会儿到,你们送若儿先去医院!” 一场寿宴,因为容家老爷子突然离去而中场终止,老爷子当晚就带着管家开车回桐城老家,而容湛草草结束了这边的事之后,就赶紧赶到了医院。 才一刚到医院,推门进去就看见林若儿倚靠在床头,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极其虚弱,看着容湛进来,柔声叫道,“阿湛,你可来了,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容湛看着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丝厌烦的情绪了,他上前,还没伸手,就看见她伸手去拉住了他的手,他笑了笑,道,“身子可还好?” “嗯,我没事,只是擦破了点皮,我今晚没有去,爷爷没有不开心吧?”林若儿开心地说道,看着容湛摇了摇头,她听了之后很开心的靠在他的肩头,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阿湛,沈司机已经抓住了那个男人,你要亲自问问他吗?人就在外面!” 容湛愣了半晌,却是笑了笑,眼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随后拨通了那个电话,“你们都进来吧!” 不多时,两个男人押着一个男人敲门进来,看着眼前如修罗般的男人,吓得腿软,跪在了地上,嘴上还在不停地讨饶,“容先生饶命啊,顾家小姐给我钱让我去绑架林小姐的时候,我不知道林小姐是容先生心尖儿上的人,我若是知道,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手啊!” “你说什么?”容湛看地跪在地上的人狠戾地说道,眼神愈发的冷冽,“是顾家小姐?顾长安让你做的?” “是啊,她给了我一百万,让我绑架林小姐到凤凰山墓地就好,其他的,她自己会解决的!”那男人颤抖着说道,“顾小姐说,林小姐毁了她所有的一切,她一定要林小姐死才甘心,还说她既然能毁了林小姐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滔天的怒意使得容湛伸手就去打碎了旁边的花瓶,一声巨响,只见男人的眉眼沉如鹜,眼中浮现出杀意,“顾长安,你真是死不悔改,活腻歪了,是不是?” “阿湛……”林若儿哭着,隔着泪眼迷蒙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梨花带泪,“我没想到长安竟然如此恨我,毁了我一次不够,竟然还想毁我第二次!” “放心吧,我不会再让她伤害你了!” 容湛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随后站了起来,“你们守着林小姐,要是再出一点儿纰漏,后果你们该知道的!” “是,容少!” 看着容湛离去的背影,林若儿微微弯了弯唇角,顾长安,这一次你就下地狱吧,我不能容忍阿湛为你分神一点点,一丁点儿都不可以! 第三十二章将她挫骨扬灰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容湛踏出医院的那一刻开始下,他刚毅的脸庞被雨水淋了下,脑海中忽然回想起刚刚所有的一切,还有有关顾长安的一切,尤其是在警察局里,顾长安说,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用剪刀刺穿他的那一瞬的画面,这些都令他脸上的表情微冷起来。 啪的一声,一把黑色的伞从楚凡的手上撑开,纯手工的西装包裹着他矫健的身材。 “楚凡,把那个人送进去!”容湛的声音犹如寒冬腊月时的严酷。 “是,总裁!”楚凡低头轻声应道,随即抬头就问道,“那我们现在是要回别墅吗?” “不,去凤凰山墓地!”容湛眼底的冰冷气息浮动着,将自己的视线落在远处,“我倒想看看顾长安到底想搞什么鬼!” 楚凡应声道,“是,总裁!” 就在这时,容湛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听到那头问他在哪里,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凤凰山!” 凤凰山。 满目苍凉的墓地,容湛站在墓地的另一边,姿态优雅慵懒,岑薄的唇角噙着一抹阴狠。 “楚凡,顾长安来了吗?”容湛淡淡的说着,手指尖夹的烟燃着,袅袅的烟雾升起,一圈一圈的被吹散了。 “还没有,我们的人都还没有发现夫人……”楚凡恭敬地的说道,随即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改口道,“咳咳,顾小姐,还没有发现顾小姐的踪迹!” “是么?”容湛微微抬眸,看着离自己好几十米远的墓地,那是顾老爷子和顾长宁的墓。 “总裁,要不我们去顾老爷的墓地等等看,顾小姐既然把地址选在墓地,一定是想为顾老爷子和顾长宁报仇的!”楚凡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怕极了这种感觉,感觉容湛像是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容湛没有说话,只是迈开长腿,向那片地走去。 顾长安,你会来吗? 其实,这事儿本不用他亲自前来,只要他打个电话让警察来带她走就完事了,可为什么偏偏自个儿来了? 只是想来看看是不是她,还是说因为别的? 不知不觉,他竟已来到了那顾氏祖孙的墓地,可映入他眼帘的除了顾老爷子和顾长宁的墓地之外,竟然还有另一个人的墓—— 顾长安之墓。 顾长安? “楚凡,把管理员给我叫来!”随即容湛大吼一声,站在容湛身后的楚凡看到这一幕,是他怎么都始料不及的,听到这声怒吼,他立即吓得赶紧去叫管理员。 管理员不一会儿就到了,汗涔涔地道,“容少,有事儿?” “这是哪个顾长安?”他的声音此时竟微颤。 “容少,这是顾氏千金顾长安啊,想想她也挺可怜的,爷爷和哥哥的葬礼在同一天,自己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就死了,听说是自杀的,真是可惜了!葬礼也是冷清得很,只有她家的管家和一位姓霍的先生两个人!” 轰,好似有什么在他的心中轰然坍塌—— 他看着眼前的方寸大的墓地,墓碑上是她捧着一怀的桔梗花,笑靥如花。 细细算起来,他们认识也有十六年了。 那个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唤他阿湛的女人死了,独自死在了没人知道的地方,唯有管家和霍子陵俩人知道。 他一直都以为顾长安是和霍子陵一起离开了,却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死了! 不,他不相信,他一点儿也不相信! 怔忡了良久之后,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触摸到冰冷墓碑上镌刻的几个字,一片冰冷的寒意从指尖一直传到他的心底,一片彻骨凉心的寒冷。 顾长安,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是死了! 容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墓碑,凤眸猩红,这时的他就像是一只危险的猎豹般,他嘶吼道,“顾长安,出来,你给我滚出来,你不是还叫人绑架了若儿吗?怎么现在不敢出来了吗?别以为你弄个假墓碑,我就会相信,你滚出来,你再不滚出来,我就把你爷爷和你哥哥的坟挖开,挫骨扬灰!” 第三十三章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爱你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簌簌的风声。 “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叫人挖了,顾长安——”他嘶吼着,似乎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隐藏住内心的不安。 可还是没有人回应,他咬牙冷声道,“楚凡,叫人来挖墓!” 楚凡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绿了,这不太好吧? “总裁——” “叫你去,就去,听不懂话,是不是?”容湛大吼道,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般,眼睛空洞却变得犀利异常,“我才不会相信顾长安那样恶毒的女人会这样死了的!” 楚凡左右为难之时,就看见赶来的南宫慕白,而此刻在他们面前看到的是一个疯了的容湛,他微微蹙眉,却还是上前去拉住了容湛,“阿湛,够了,我今天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要与你说这事,长安,她确实已经过世了!” “我不相信,她那样恶毒的女人怎么会舍得去死?她还说,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她怎么会死?”容湛大笑着,笑得眼眶忽然就红了,好像这样就能欺骗自己顾长安她没有死。 “阿湛,我早就说过的,有些事不能重来的!”南宫慕白叹惋地说道,随后将一个文件袋丢给他,“你自己好好看看吧,阿湛,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比长安更爱你了!” 饶是不忍看到好友狼狈的样子,南宫慕白转身向另一头走去,楚凡也跟着一起去了,总裁现在需要的是安静吧。 容湛跌坐在墓碑旁,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他一页有一页的翻开了南宫慕白交给他的东西。 原来,当年是爷爷出手赶走了林若儿,长安她一点儿都不知道,而且当年她还曾因为他喜欢林若儿,想要脱离容氏,拿了母亲的遗物当掉,去帮他们。 原来,当年林若儿在国外遭遇的袭击,和长安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林若儿自个儿去酒吧喝酒,才会被强暴的。 原来,那天他带长安去换妻俱乐部,林若儿收买了人,要他们轮奸长安,如果不是霍子陵,他不知道那晚长安会变成什么样。 原来,林若儿竟然是长安同父异母的妹妹,从不被顾家承认,所以怀恨在心,就连长安母亲也是被当时八岁大的林若儿推下楼摔死的。 难怪长安一直都说,林若儿是杀人犯。 顾爷爷的死和林若儿有关,顾长宁也是在他下令放人之后,刚出警察局就被人追杀。 而他却一手促成了这一切。 直到真真切切失去顾长安的这一刻,容湛才知道,原来有些人,有些事已入骨。 可他的妻,却再也回不来了。 随后,容湛将那文件扬手就扔得满天都是,一双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墓碑上,笑靥如花的顾长安,想起那日在葬礼上,她也这样笑着说,容湛,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长安,你究竟有多恨我,就连死也不想再见我,是吗……”他将头抵着墓碑,阴影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恍惚看到,一滴又一滴的泪水轻轻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随后,他从包里掏出一把刀,狠狠刺入自己的胸膛,血喷薄而出,瞬间就打湿了他的衬衫,他伸手去触碰,那笑靥,“长安,我这就把这颗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容湛薄薄的嘴唇颤抖着,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滑落,滴在了顾长安冰冷的照片上。 “阿湛——”南宫慕白见那边许久都没有动静,就几步走了过来,看到的却是这样血腥的一幕,他快步夺了容湛手上的刀,“你疯了吗?” “南宫,你一定是问过霍子陵或者是管家了,是不是?长安她可还有什么话对我说?” 南宫慕白摇了摇头。 容湛一听这话,却是惨淡一笑,有些怒急攻心,一口鲜血就吐在了墓碑上,而他自个儿也昏倒在墓碑旁,吓得南宫慕白和楚凡赶紧将他送去了医院。 第三十四章他说,长安我疼 市中心医院,容湛安静的躺在床榻上,手臂上挂着输液管。 南宫慕白站在一旁,看着好友苍白的面容,他的那一刀可真狠啊,差一点儿就要刺入心脏了。 阿湛,我早就提醒过你的,人不能做错事的,有些事不能重来的。 如今你和我一样了,永远要活在负疚中,长安和暖暖一样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容湛住院这件事,还不能让容老爷子知道,毕竟老爷子身子不太好。 “楚凡,你去把林若儿控制住吧,阿湛醒来之后,怕是会有很多话要问她!” 楚凡看着容湛的模样,点了点头,这件事他早就提醒过容湛,让她查查林若儿,如果他早一点儿查了,那么他和夫人,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也不会到最后失去了夫人。 “放心吧,南宫总裁,我这就去找人控制住她,想来也是气人,如果不是她,总裁和夫人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我都怀疑当年她和总裁在大学的相遇,救了总裁,那也都是算计好的!” 南宫慕白微微蹙眉,却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楚凡离去。 而容湛则是安静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色惨白,连呼吸都是微弱的,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梦境。 梦中,他轻轻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竟然是顾长安,她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意,纤细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梨窝浅浅,他先是一愣,然后坐起身来,欣喜地将反手握住她的手,然后细细地放在唇边轻吻着。 “长安,你回来了,是不是?在凤凰山的墓地,你是故意那样做,让我难受的,他们还说,你死了,可我不相信,你不会就那样丢下我的,是不是!” 她依旧笑着,却并不回应,柔软的手轻抚摸着他的眉眼,目光柔和,大大的眼睛仿佛盛满了星光。 容湛笑了笑,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那么用力,几乎要将她嵌入身体中一般。她的身体依旧是温软的,散发着熟悉的馨香,他的眼角就不自觉的湿润了,他将下巴抵在她额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长安,我疼,我真的很疼,你别走好不好?” 她仰头看他,嘴角的笑容渐渐的消逝,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他英俊的脸颊,目光不舍的锁在他脸上,那哀默的神情,像极了即将分别的惆怅。 他心口一痛,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样。 “长安,我错了,是我负了你,对不起,你别走,别离开我,好不好?咱们重新来过,我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可以过的!” 顾长安淡淡然的摇头,唇角又挑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是又冷又淡,“阿湛,我们回去不了!” 她不着痕迹的将手从他的手心抽出,起身,一步步向外走去,直到消失不见。 “长安,不要。”他痛苦的呼唤着,想要伸手去握住她,却是一伸手,她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长安,不要走……” 第三十五章容湛,她已经死了 病床上本安静沉睡的男子突然挣扎了起来,口中不停的呼唤着什么。 南宫慕白有些不解,随后上前去,拍了拍容湛的脸,“阿湛,醒醒,醒醒——” “长安……”容湛大声呼喊了声,然后整个身体从床上做起,英俊的剑眉几乎蹙成一处。 “慕白……”他的声音淡淡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长安呢?我刚刚看见她了,她人呢?!” 南宫慕白微微一愣,然后是沉默,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他,毕竟作为过来人,他当年知道暖暖死的时候,比他这个更为火大,差点儿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所以他没有资格去劝容湛。 只是,谁也都知道,这一切再也无法重来了。 “阿湛,她死了,长安,她已经死了!” 听到南宫慕白此话,容湛像受了刺激一般,将针筒拔掉,手挥了挥,饶是因为太大力了,将放在那边的花瓶拂下去摔碎了,力度太大,他手上的手又被崩开了,血渗出来。 南宫慕白看他这样,不由得微微冷笑几分,“容湛,你这样作践自己给谁看?长安在的时候你不珍惜,她不在了,你这样作践自己又是为什么?人都死了,你还来忏悔有用吗?我早就警告过你,不是什么都可以重来的,难道我的例子,还不足以让你惊醒吗?你自个儿也不想想,你到底把长安逼到了怎样的境地的?你要作践自己便作践,但你别忘了,你还是容家的掌权人,任性不得!” 说完,南宫慕白转身就离去了。 容湛在医院住了一天,血稍微止住了,他就强行出院了。 白色别墅中。 容湛静静躺在房中,周身散发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他眉心深锁,神情冷漠如冰,眸中满是空寂与痛楚,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孤寂与悲伤。 看着曾经这熟悉的一切,还有那梳妆台,曾经她坐在那里梳着那一头乌黑的头发,而今什么都没有了,空留了一室的寂静。 他的手上还有伤,饶是因为太过于悲伤,他却发起了高烧,可他却怎么都不肯去医院,只是固守着这间别墅,这是他和长安的家,虽然他极少回这里,但这里是他能唯一找到还有长安气息的地方了。 容湛独自一人站在窗边,轻轻撩起窗帘,窗边的木板上竟然出现了一小排字,依稀可见,那是有人刻意的雕刻上去的,那是一句很平淡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伸手去摸了摸那字,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微微闭了闭眼,长安,长安……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进来,恭敬地对他说道,“少爷,楚先生带着一位林小姐在下面等你!” “打电话叫110来,记住,让他们躲在门背后,等我问完话之后再出来!” “是,少爷!” 看着蜿蜒从楼上走下来的容湛,林若儿笑着上前去,伸手就要去抱他,可却被容湛躲开了,林若儿微微蹙眉,“阿湛,你怎么了?!” 容湛微微眯眼,淡淡一笑,然而那双墨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没怎么!” 第三十六章是她自个儿命薄 “阿湛……”林若儿不可思议地看着容湛,那双墨眸流动着冷冽的气息,惹得她的心一阵慌乱。 她害怕了,害怕容湛知道了事情全部的真相,害怕,害怕他知道了一切。 那么,她就真的失去他了,不光是失去他,还有可能被他掐死。 可那些事本就是极隐秘的事,极少有人知道的,容湛又怎么会知道的?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容湛已经走到了客厅坐下,示意管家下去泡茶,淡淡地看了一眼林若儿,看得她一阵慌乱和心虚,不一会儿,管家端了茶杯放在桌上,随即恭敬地放在容湛的手边。 容湛看着林若儿精致的面容,而他的面容却绷紧着,冷漠的说道:“林若儿,关于顾家,关于长安,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什么话?!”林若儿心虚地说道,她的眼珠中有着淡定的神色,然而内心却已是汹涌澎湃了,她在害怕,害怕容湛知道真相。 “若儿,你是聪明人,你该知道的,不是吗?”容湛凝望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有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光芒:“是你自己坦白,还是要我说出来,如果是我说的话,那我只会对警察说!” “阿湛,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让我坦白什么啊!”林若儿还是死不承认,承认了,容湛是不可能会放过她的。 “林若儿,我已经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别怪我!”容湛站起来,背脊挺得笔直,宛如一座完美的雕塑般,“那你就去监狱里度过你的余生吧!” “为什么?!” 林若儿听这几个字,心仿佛撕裂一般地疼,然而,她冷淡的面孔上却没有表现出一分一毫,只是拼命地压抑内心那翻涌的痛楚。 “又是因为顾长安是不是?她死了,可她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她自个儿命薄,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容湛,你不能因为她死了,你就这样毫无理由的来迁怒与我!” “是迁怒吗?林若儿,你对长安做过的那些事,你真以为没人知道?”容湛的声音淡漠,却带着一股子的狠绝,“我只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否则时间一过,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容湛,你果然还是爱着她,那么究竟又有多爱呢?”林若儿淡然地问着。 容湛没有回答,但眸子却一点一点地沉寂下去,散发出阴鸷骇人的光芒。 林若儿忽而笑了起来,她轻轻地抬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可惜啊,容湛,她死了,顾长安,她死了,给你亲手逼死了!” 她望着容湛那双近在咫尺,冷意肃然的眼眸,心中一寒。 她也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了,也知道他这次一定会恨透了自己,心底深处忽然漫上来深深的恨意,那恨意盖过了恐惧和绝望。 林若儿仰着头,嘶哑着声音凄然道:“容湛,其实你已经知道了一切,却非要我说出来,不过就是在给自己最后一点儿念想不是吗?不想要从我嘴里听到更多的事,可容湛,你心里明明都清楚的,顾长安的死,是你造成的,是你一手造成的,与人无尤!” “害她没了孩子的是你,见死不救的是你,害她哥哥入狱的还是你,不是吗?” 容湛看着一脸淡漠的林若儿,他的目光中深沉如夜,“嗯,这些都是我,继续!” “你查到的那些事都是我的,是我一直都不肯放过她,凭什么,同样都是顾家的孩子,她就可以从小高高在上,受尽万千宠爱,而我就要跌入泥泞,任人践踏,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既然顾氏不肯承认我,我就要顾氏全部败落,我要那些对不起我的人,全部都去死!” 第三十七章送她去了监狱 容湛直直地看着林若儿,眼中迸射出如冰般的寒冷。 他是那样的相信她,甚至不惜为了她,一直在顾长安之间,选择的人都是她。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揭开竟然是这样血淋淋的一幕啊。 林若儿眼底浮现出一丝的嘲意,“事实证明,我做到了,不是吗?顾家败落了,顾家全都死绝了,而顾家现在还捏在我手里。容湛,当初我在大学背后救你,其实那些都是计划好了的,我故意找人抢你钱包,故意跟在你身后,在最危难的时候,救了你。从我们相遇开始,我都是故意算计你的,为的就是想要借你之手,报复顾家,报复顾长安,我要她也试试这种求而不得的苦楚!” 林若儿的一字一句就像是重锤一般打在容湛的心上,他冷峻脸上像是凝结住一层厚厚的凝霜,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关节被捏得咯吱作响,微微泛白。 “而你之所以会那样待顾长安,不过就是因为你容不得顾长安有一丝改变,容不得她变坏,容不得她变的不再纯洁,可容湛,你自己本来就是地狱爬出的恶魔,你有资格得到天使吗?” 长安……长安…… 容湛心痛地念着这两个字,但是却怎么也吐不出声音来,这两个字似是被噎住了,生生地掐在他的喉间。只觉得心仿佛被钝刀来回的割据着,痛绵延不绝地朝他袭来。 林若儿笑了笑,“容湛,你知道吗?当年顾长安拿去典当的那枚胸针,是她母亲的遗物,她给我的时候哭得跟个泪人儿似得,你又知道吗?” 长安,他的长安,原本该是快乐无忧的,可他除了给她伤痛,却什么都没有给过。 “嗯,我知道了,所以,林若儿,你去给我的长安陪葬吧!”容湛忽然朝着她一笑,笑得如同恶魔般,饶是看出她视死如归的态度,他忽然冷声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就在这时,身后出现了许多的警察,他们看着林若儿,上前去将林若儿的双手扣住了,准备带走,林若儿对这样一幕,却丝毫没有防备,她从来没想过,容湛会这样对她。 “容湛,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可以?”容湛淡漠一笑,唇角微扬,表情仍旧是淡漠如水,“林若儿,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吗?不,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长安她不会想要见你的,我又怎会要你下去叨扰她的清净!” 说罢,容湛挥了挥手,示意那些警察将她带走,临走时,他却还看着林若儿笑着说,“别尝试着逃狱,后果太严重,你承担不起的!” “啊——” 一阵凄厉的叫声,在别墅渲染开来,那样的极致的凄厉,任谁听了都会有几分动容的,然而,那夜的容湛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警察带走了林若儿。 那一夜,林若儿看着自己眼前的男人,那是她第一次审视她陪伴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也不只是他将她保护的太好,还是从来都没在她面前表现出那样嗜血的一幕。 那一夜,她突然间发现,过去的几年的时光里,她从未真正的认识过这个男人,他完美的外衣掩盖了无情残忍的本性。在他眼中,万事万物不过是匍匐在他脚下,想要的抢夺,厌恶的摧毁。 她以为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在,即便他知道了那些事,也不会对她怎样的?可终归是她高估了自己,以为可以无情无尽挥霍他的底线。 直到开庭的日子,容湛还让楚凡送去了很多资料,足以让林若儿在监狱里面待一辈子的资料。 那段纠缠的过往,终究还是被掩埋在了长长的时光里。 二年以后。 洱海的清晨,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湿气,却清新如海露般,古老的房屋,白色的墙体,蔓藤愈发的绿意盎然了。 叶子在呼吸者,吐着朝露。 二楼的露天阳台上,一个女人静静地躺在摇椅上,目光始终仰望着无垠的蓝天,神情淡然。 渐渐地阳光从平行线喷薄而出,暖阳就这样一点一点照在她身上,整个看起来很是静美。 房间内,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女人依旧躺在摇椅上,阳光暖洋洋的照在她的身上。 直到有人推门进来,她才算是转过头来,女人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轻声笑了笑,“暖暖姐,你今天似乎回来的有些早!” 第三十八章活在了悔悟里 “是啊,怎么了?不喜欢我回来那么早吗?你也是两年前的事,终归是落下了病根儿,怎就这么不知爱惜自己,还坐在海边吹风!”说着,女人就要去将女人拉回房间。 直到她转过脸来,才算是看清,那女人竟然是两年前已经死了的顾长安。 当时,她确实是割腕自杀了,可后来因为管家害怕她承受不住打击,进房间去看她,谁晓得看到的却是血流了一地已经奄奄一息的顾长安。 管家没法子只有打电话给霍子陵,霍子陵深知顾长安与容湛之间的爱恨,所以联合管家一起骗了所有的人,即便容湛到时候去查,也只会查到顾长安割腕自尽。 可他们也高估了顾长安在容湛心里的地位,直到顾长安去世了一多月,那个男人才发现。 说来其实也讽刺。 而顾长安修养了差不多将近三个月身体才算好了,有关容湛所有的一切,她都自动过滤,不在意了,霍子陵要她与他去英国,她拒绝了。 既然不爱,何必给他希望,所以她独自一人来到洱海,在这里靠海边的地方租了一间屋子住了下来,还在这里遇到了夏暖。 白天夏暖要去工作,晚上要和她一起去唱歌,以此来满足平日里的开销。 “我知道啦,你个管家婆,真是惹人厌呢!以后谁要是娶了你,还真有福气!” 顾长安在夏暖的催促下,一步步走了进来,她的脸是一种病态的白,夏暖看了也是很不忍心的,“长安,你的身体一直都很不好,要不要我陪你去帝都检查一下?” “不用了,老毛病了,好不了!”顾长安笑了笑,摇了摇头,看了看时间,“暖暖姐,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去酒吧!” “哦,对了,长安,老板昨儿个告诉我说,咱们俩昨天唱歌的时候好像被人拍了视频,说是电视台的,老板应该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宣传一下自己的酒吧吧,毕竟洱海这地儿本来就是靠旅游!”夏暖絮絮叨叨地说道,却又旧事重提起来,“长安,我看你也不像是一般普通人家的孩子,你家里应该很不错的,玩累了,就回去吧,你的病也拖不得!” “暖暖姐,这件事我再最后跟你说一次,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他们都死了!” 说罢,她转身拿了吉他,就率先出了门。 一日后。 一辆劳斯莱斯行驶在市中央广场周边拥堵的街头,厚厚的玻璃遮住了所有的光线,整个车内都是暗暗的,楚凡看着,看到容湛斜斜地靠在椅子上,也不敢多去问什么话,只得默不做声。 “楚凡,去医院,再给我开点安眠药,上个月开的两瓶已经没了!” “总裁,你最近吃安眠药太多了,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楚凡,你的话太多了!” 容湛的声音淡淡的,在寂静的车内里显得分外寂寞,而楚凡在看到那抹凌厉的光芒时,马上收住自己的声音,低下头去,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总裁,我的话太多了……” 容湛没有说话,他绝美的面容上有着宁静的光华,墨黑的眸底流动着一种异样的情感。 车内里一片静默,而外面却是一阵瓢泼大雨。 他侧头隔着雨幕,看着窗外。 倏地,一抹熟悉的背影闯入他的视线中,随即一道厚重的刹车声就响彻了这个广场。 容湛下车,眸四处回望,站在雨中,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但他的眸底却是一片欣喜的焦虑,在烟雨蒙蒙中四处寻找着那抹身影。 他刚刚似乎看到她了,他是真的看到她了…… 雨似乎越下越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冷冷的风吹拂着容湛伟岸的身躯,而他却感觉不到冷。 每一分钟似乎都拉得漫长无比…… 宽阔的广场上,他再也找不到那抹身影,他的心如同被掏空了般的疼痛。 他整个人像是被融进了这漆黑夜雾中般的悲伤和绝望,眼底是一片心伤的暗沉。 在他抬头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女子,他上前去,惊喜的唤道,“长安……” 第三十九章他终究还是找到了她 “先生,你找谁啊?”那女子转过身来,疑惑的问道。 容湛失望之极,手无力地垂下,而后仰望着天空,任凭雨水打湿在自己的脸上,他一点一点的将手抽紧,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而后他抬头看着天空,眸深沉而又绝望,指尖早就因为寒冷而变得麻木起来,嘴唇是一片苍白的干裂,漆黑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长安,对不起,对不起! 见他如此疯狂,随后下车的楚凡只能深深的叹气,还有无奈,他撑开伞,打在他的头顶。 “楚凡,你相信么?我刚刚看到她了,我真的看到她了!” “总裁……”楚凡有些无奈,他知道,容湛又认错人了,那个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是顾长安,根本就不可能会是她,那个人已经死了两年了啊。 他一直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日子久了,他就能忘记的,可没想到,时间只会将那种刻骨的思念沉淀,越来越深。 “长安……”容湛悲伤的说道,”我看到长安了,我真的看到她了……” 楚凡有些无语。 “总裁,我们上车吧,你淋湿了,夫人她已经过世了!”楚凡淡淡的说道。 死了? 长安死了?! 是啊,两年前她就已经永远地离开自己了,自己又在奢望些什么呢?到底在奢望和期待些什么呢? 大雨噼里啪啦地下着,冷冷的风在两人的身边吹过,每一分钟,似乎都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容湛握紧了手,他的呼吸很轻,看着漫天的雨雾,他的心底,如同被剜空一般地疼痛。而他的眼眸中,一片心伤的黯然。 “走吧!” 容湛转身跟随楚凡向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上了车,他靠在后面,觉得甚是疲惫,原来没有那个人,时间竟然是如此的漫长。 忽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是南宫慕白发了一条信息给他,让他赶紧看看确认一下。 他打开了手机,是一个视频,吵杂的环境,看来更像是酒吧。 微微蹙眉,南宫发这么个视频做什么,细细看下去,坐在那台上的人,弹着吉他,清唱着歌,而那个女人竟然是已经死了两年的顾长安。 容湛看着女子的容颜,忽然之间就笑了起来,握住手机的手颤抖得厉害,唇角依旧在笑,修长的手指覆盖在了眼睑之上,只有坐在她旁边的楚凡看到了这个在众人眼中铁血不近人情的男人,那脸上有着湿润的痕迹缓缓的落了下来。 他像是一个孩子一样,默默地留着泪。 “南宫,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容湛拨通了南宫慕白的电话,第一句话却是这样一句,也只重复这一句话。 “洱海,晚上我和你一起走!” 阳光静好。 狭小的胡同里,竟然停了一辆劳斯莱斯车,因为地方比较小,来了这么一辆豪车,自然是引得无数人聚在一起观看。 容湛守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小时了,还没有看见顾长安。 没关系的,他会等的,从前都是长安等她,现在换他了。 而南宫也去找他口中的暖暖了。 第四十章许久不见,容先生可好 顾长安从外面一回来就看见自己家门口被一群人包围了,微微蹙眉,上前去看了看,直到看到了那辆车,她就知道,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其实那天暖暖说,老板邀请电视台的人去做宣传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切终究是会来的。 她就那样站立着,看着那男人从那豪车上下来。 男人有一双深邃的眸子,鼻梁高挺,涔薄的唇瓣抿的紧紧的,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衬得他是那么卓尔不凡,他就这样屹立在众人的眼前,丝毫不在乎旁人探究的眼神,只是将自己的视线定定的落在人群当中的某一处。 那种叫做思念的东西,沿着他的血液流进心脏里,再遍布全身。 风缓缓拂过,带着花香味儿。 容湛冰冷幽深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顾长安,墨色的眸中凝着心底最深沉的爱恋。 他伸出了手,他的手却微微地颤抖…… “长安……” 顾长安在听到那个声音,抬头的那一瞬间,她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 白花花的阳光直直地照射下来,竟让整个世界变得亮眼而又令人窒息…… 容湛的面孔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不真实,他英挺俊美的身躯,依旧倨傲俊美,眉宇间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 “容先生,许久不见,不知容先生可还好?!”顾长安看着眼前的男人,淡然地说道。 容湛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没有一瞬间的挪移。在他的眼底,那一份炽热的爱越来越浓。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的沙哑:“你……没死……” “怎么?我没死,容先生很失望么?”顾长安淡然地说着,好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淡的事一般,无悲无喜。 “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容湛还未能从这样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只能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顾长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给他一分眼色。 容湛见她这样,不由得低下了头,长安恨他是应该的,那是应该的,只是一想到她冷漠的眼神,他还是很难受,可转念一想,结婚的那三年来,他待长安也是这样,甚至更甚,那个时候,长安到底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呢? 她每次的妥协,他都以为那是她的愧疚,却不知道,那原来是他的长安对他的纵容,他却为了一个林若儿,错过了长安一次又一次,把他的长安推得越来越远了。 “长安,我原是那样的混蛋,那样的不好,你到底爱我什么?”容湛的声音低沉颤抖得不像话,也带了几分自嘲的意味。 顾长安沉默地看着他,却没有再说话,从前的一切,她已经是不想再记起来了,可如今听他这样说,她的心却是微微痛了,可痛过之后,她却是满满的讽刺。 “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停地在伤害你,说了那么多伤你的话,这样的我怎么配得到你的爱的呢?长安,你等我,等了十几年,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的手抚在她的脸颊上,竟然在微微颤抖,他也知道,长安已经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对他了,再也不可能了。 “长安,我带你回去,这里始终不太好,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只求你,让我好好的照顾你!” 第四十一章我从来都没恨过你 “不必了,我在这里很好,不敢劳烦容先生大驾!”顾长安淡淡地笑道,他把自己的手拿开了,“麻烦容先生让让!” “长安——” 容湛低吼着,顾长安淡漠的话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容湛的心里,疼痛难忍。他望着旁边的顾长安,一脸淡漠的神情,没有一丝的感情。 “容先生,你说!”顾长安淡笑着,眼底是一片嘲意。 “长安,你在恨我,对不对?!因为恨我,所以即便自己活着,也不肯再让我知晓,是不是?”容湛看着她,深深地凝视她,仿佛用整个生命那样看他。那张绝美坚毅的脸显得疲惫不堪,眼底还有微许的血丝,隐隐看得见有些许的泪光在闪烁着。 他的目光幽深,眼底隐约有火把在燃烧:“我知道当初对造成的伤害,我没有办法弥补,可是你知道么?自从知道你死之后,我就开始想你,就像是发疯了一样的想你!” “如果容先生是想告诉我你有多想我,有多爱我,不好意思,还是别开口了,我觉得恶心!”顾长安忽而笑了,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如此这般的明艳,在她的嘴角绽放出了一丝自嘲的笑。 “长安,你当真如此恨我么?” “不,容先生,我两年前就说过的,我不恨你,那些事都是我自愿的,你也不需要跟我道歉,因为道歉根本就没有用,失去的东西已经失去,伤害了还是伤害了,道歉并不能让时间倒转,也不能让发生过的事过去,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因为不是每一句对不起,换来的都是一句没有关系!”顾长安笑了笑,抬眼看他,“而且从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如果你的戏演够了,就回去吧!” “长安,你不信我是真心想对你好了,是吗?”问道。 而顾长安却是笑了笑,向前走了几步,乌黑的发丝在风中划下优美的弧度,清澈的眸光中涌动着暗烈的光,只是片刻,却恢复了平静,她转身理了理挡在眉间的碎发,笑意半真半假,“我又为什么要信你呢?容湛!” 听着她的话,容湛踉跄后退了几步,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捏住,疼得喘不过气来,他看着眼前的顾长安就像是看到了那夜在他面前哭泣的顾长安,她撕心力竭地问他,容湛,我没有害过她,你为什么不信我? 那时候的他是怎么回答她的? 我为什么要信你,顾长安,你这么毒蝎心肠的女人,你为什么不去死? 因果轮回报应! 像是承受不了,容湛转身离开,步伐急促而又凌乱。 走得匆忙,和赶来的南宫慕白撞了个正着,顾长安看着狼狈的容湛,微微蹙眉,南宫慕白看了看这两人,转身就走,就立刻追了上去。 看着先后走出去的两个男人,顾长安唇边的笑意却是越来越艳丽,荣华更甚。 “长安,你怎么样?没事吧!”夏暖目送离开的两人,随后立即走到了顾长安的身边,看着她关心的问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容湛之间的过往,我以为没有那样巧的事的,没想到你竟然是容湛的前妻,而容湛和南宫慕白竟然还是那么好的关系,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 “暖暖姐,我们回去吧!”顾长安笑了笑,却看向一旁的夏暖,轻声道,“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原来,夏暖和南宫慕白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她们初识,却谁都没有提起过往。 第四十二章他曾为你刺入自己的胸膛 这天夜里,容湛在这楼下等了顾长安整整一夜,可顾长安却还是没有下楼,任由他在大雨中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的时候,听楚凡说,他因为体力不支昏倒住院了,而她也没有要去看的意思。 翌日,她就收拾好东西回到了家里,夏暖也和她一同回来了,管家看见她回来,很是开心,而她也将事情原委说给管家听了。 下午的时候,顾长安买了一束花,去凤凰山祭拜顾老爷子和顾长宁,她站在坟前很久,一直到下午夕阳西下了,才离去。 才回到家里,就看见管家对她说,“小姐,你可回来了,有位南宫先生等你很久了!” 顾长安去了一看,南宫慕白坐在客厅中央,她上前去,吩咐管家泡了茶上来,她看着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南宫慕白,淡淡地开口,“暖暖姐,她不在我这里,慕白哥哥如果是来找她的,我想你走错地儿了!” 南宫慕白却也不意外顾长安会这样说,只是喝了一口茶,看着顾长安道,“长安,慕白哥哥是来找你的,我也知道你恨阿湛,可是长安,你离开的这么多年,他很不好过,每天都过着如同行尸走肉的生活,每天都要靠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眠!” 顾长安一听却是微微皱眉,随即端起茶杯,隔着热气,看着自己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愣了半晌,才轻声地说道,“哦?” “长安,有些事,阿湛他要我不要告诉你,可我终归觉得,那些事,我觉得你应该是要知道的!” 南宫慕白笑了笑,“林若儿被他送进监牢了,当年你的哥哥,他已经让人放了,是林若儿在背后捣鬼,害你哥哥不幸遇难,爷爷也是这样的,这些都和阿湛没有关系,甚至顾氏也是林若儿在背后捣鬼的,顾氏虽然已经并入了容氏,但是他一直都是分开管理,他说,那是他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顾长安听着,却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南宫慕白说着。 “这一次,他在雨中等你等了一夜,旧病复发,因为长期服用安眠药的后遗症,所以才会数病齐发,现在在医院!” “所以呢?”顾长安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神色忽然变得虚无起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所以慕白哥哥同我说了这么许多,是想要我怎么样呢?” “长安,我来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要你对阿湛就此改观什么,只是觉得不管如何,这些事你都该知道才是,至于你要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我没有资格去指责什么,那毕竟只是你和阿湛之间的事,不是吗?” 顾长安笑了笑,“我知道了!” 南宫慕白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这样淡定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一趟似乎来错了,阿湛,你是不是该死心了,她已经不可能会再回头了,你们之间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落子无悔啊,你怎么就不信呢! “长安,说出来,你或许不信,当年阿湛看到你的墓地的时候,在你的墓地前,一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他说,你曾说过,想挖他的心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的。他的病根就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那刀刺得很深,还差那么一点儿就完了!” 顾长安没有说话,直到南宫慕白离去,她都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某一处,直到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她才算是反应过来,随后看了看落下的茶杯,还有自己手腕处那道蜿蜒难堪之极的伤疤。 她忽然闭了闭眼,泪,就这样从她的眼角处滑落。 第四十三章我们没有以后了 医院的走廊上。 南宫慕白站在走廊上,楚凡也在一旁守着,他不敢把容湛受伤的事告诉老爷子,他害怕,害怕老爷子一个气急了,会出什么乱子来,那就不好了。 安静的走廊上。 “南宫总裁,夫人,她会来吗?”楚凡站在不远处,轻声问道。 南宫慕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立着。 随后,安静的走廊上,响起一阵阵高跟鞋的声音,他们回头,看见顾长安慢慢的踱步而来,一袭薄纱裙,显得她更加娇小起来。 她走到病房门口,看着眼前的男人。 “慕白哥哥,暖暖姐说,她过几天会离开的!”顾长安微微一笑,看着倚靠在门边的南宫慕白,“应该周一就会走,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何必执着?暖暖姐说,当时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她背弃了所有,可你却不要她,是你辜负了她的一世柔情!” 南宫慕白一听这话,却是急了,他上前去抓住顾长安的手就问,“长安,暖暖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 “即便是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顾长安莞尔一笑,随后从南宫慕白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这是我对暖暖姐的承诺!” 说罢,顾长安踩着步子想要进去病房,而一直守在病房外的楚凡,看着顾长安,“夫人,虽然在你和总裁的事情上,总裁固然有错,可你诈死欺骗总裁,让总裁活在痛苦里,着实对总裁太过于残忍了!” 灿烂的阳光透过走廊内玻璃窗倾洒在顾长安的身上,背影被拉的很长很长,落寞而又孤单。 楚凡这才看清楚,那个女人在推门进去的一瞬间,对自己笑了笑,那笑云淡风轻,就仿佛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看淡了,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那样极致的淡漠,却让楚凡清楚知道,顾长安和容湛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病房内。 容湛面容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涔薄的唇瓣抿的很紧,见到顾长安进来,不着痕迹的在唇边勾起了浅笑,眼底的笑意逐渐扩大,那是一种深沉的期盼。 阳光淡淡的,静静的,却带着一股子的冷意。 “长安,我疼。”容湛看着顾长安,唇角一弯,有些可怜兮兮地说道。 顾长安闻言,却不由得冷哼一声,半晌都没有说话,然后看着他苍白的脸,微微叹息道,“容湛,你玩这么一出,有意思吗?” 顾长安静静的说着,淡漠的话语瞬间让容湛的浅笑凝结。 “长安,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但至少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一个重来的机会,以后我——”容湛笑着想要再度开口,却在对上顾长安平静的眼神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是平静,顾长安的眸光当中还带着淡淡的哀伤,却隐藏的极深。 “容湛,没有以后了,我们从两年前就再没有以后了!” 病房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 顾长安的冷漠是容湛知道的,可是他从没想过,她竟然会平静自此? 是因为不在乎了,所以才会这样平静,是吗? 长安,你真的不爱了,是吗? “长安,我不想放你走,一点都不想!”短暂的沉默之后,容湛低低的嗓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 顾长安闻言,眉头微微蹙起,随即她微微侧着头,对上他墨黑的眸,却是一片平静。 “你想不想,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不是吗?容先生!” 第四十四章谁都有资格说我残忍 “长安,你——”容湛眼底的诧异与悲愤纠结在一起,指骨被捏得咔嚓作响,“长安,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很残忍,比我想象中的更残忍!”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病床上,黑色的衬衫敞开着前襟三颗水晶扣,露出结实胸膛,也露出了当年他刺入自己心脏那一刀的伤疤。 顾长安闻言,却抬头,看到了他胸膛的伤口,还有楚凡在门外对自己说的话。 残忍? 顾长安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和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残忍?容湛,谁都有资格说我残忍,唯独你没有!”顾长安突然笑了起来。 过了许久,顾长安才缓缓的抬头,凝视着这个自己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唇角的笑意满是嘲弄,“你觉得我对你的冷漠就是残忍了?可比起你对我的残忍又算得了什么呢?” “长安……”容湛微微蹙眉,眸色却越发黯然起来。 顾长安却装作不在意,只是看着他,“容湛,我爱你爱了十几年,却比不过林若儿在你身边短短的一刻,我原以为即便你不爱我,但那么多年的情分在,你终是会信我的,可那晚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信。我失去我们孩子的那一夜,我给你打电话,你却把我的电话挂了,说我和孩子去给你和林若儿的孩子陪葬。我站起身,透过月光,看着身后蜿蜒的血,鲜红的刺目,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盛开在奈何桥边的彼岸花,那时,你可知道我的痛苦和绝望?” 看着他略微有些痛苦的神色,她却是皱了皱眉,随后站起身来,微微抿起了唇瓣,“就当你是真的爱我,就当你是真的知道错了,那又如何?我没了孩子是真的,爷爷和哥哥死了,也是真的,你对我的伤害,这些都是真的,你难不成还希望我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和你高高兴兴的在一起吗?”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被触到底线,她已经不想再去相信了,也不敢相信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此时的容湛,哪里还有一贯的霸道,他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面对着顾长安的背影束手无策。 见顾长安要走,心里却是真的急了,将手背上早已经回血的针管凶狠拔掉,长臂一扯从身后将顾长安整个拥入到胸膛当中。 顾长安没有动,只是任由身后的男人拥着她。 “长安,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好,也知道自己是个混蛋,可是长安,真的不可以重来吗?”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容湛的声音传进了顾长安的耳中。 顾长安却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不能了,容湛,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放过我,除了这个,我对你别无所求!” “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给!”听到她平淡的话,容湛有些急切的怒吼道。 外面守着的人,听到这声怒吼,推门就进来了。 “那我想要你的命,去给我爷爷,给我哥哥陪葬,你给吗?”顾长安极为平淡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那样极淡的笑意,却是让容湛不由得一怔。 “不肯,是吗?你的话从来都是这样的,我信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后,都是我一个人,有没有你,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第四十五章长安,你还爱吗? 顾长安依旧是面无表情,好像推门进来的那些都不存在似的,声音淡凉如水。 容湛的手缓缓地从她的肩上滑落。 其实他知道,顾长安这么在试探他,无论他回答什么,都是错的,此刻的顾长安却是平静的让他害怕。 他怕极了这样的感觉。 顾长安却是看也不看他的表情,只是微微冷笑,随后抬步,就要离去,却在与容湛插肩而过的时候,被容湛微微有些冰凉的大手猛地攥住了手腕,那双大手似乎还在颤抖着。 “长安,我知道自己对你造成的伤害没有办法弥补,可是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我只爱你!” 顾长安就那么沉默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眼珠的神色却是淡淡的,一丝波澜都没有。 站在那边的几个人神色各异。 “长安,你还爱吗?” 顾长安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的脸,眸光无波,平静的不能够再平静。 “长安,你还爱吗?”容湛不死心的问道,眸中带着迫切的希望。 然而,顾长安嘴角嘲讽的勾着,只觉得有些可笑,眸却着实是惊不起半点儿波澜了。 可容湛此刻却是有些慌张起来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他伸手去捏住了顾长安的手,“长安,我爱你,我只爱你,你还爱我吗?” 顾长安颊边的梨涡越发的深刻起来,梨窝浅浅,带着一股子的冷意,而她的话却也是又冷又淡,她伸手去打掉了容湛扼制住自己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双温暖的大手,从前是她最爱的,可如今,却甚是厌恶了些。 “爱过!” 容湛闻言踉跄的后退几步,心脏只觉得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掌给捏住,疼的喘不过气来,最终跌坐在了床上。 爱过这两个字到底是有多沉重,谁都不知道,只是相较于阿湛说的我爱你,这两个字却是如一把锋利的利刃,直刺入容湛的心脏。 容湛紧紧地抚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只是那样简单的一句话,却是教容湛那样难以承受,他只能这样看着顾长安慢慢走出了房间,而自己却是连上去留下她的资格都不曾有了。 周一,阳光明媚,风轻轻的拂过…… 容湛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而他的手上却是烟蒂明灭的火光,映得一张俊脸格外冷魅。旁边的烟灰缸中堆满了烟头,屋内的烟气更是呛人。 他墨眸微眯,一直盯着桌面上安静的手机。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楚凡查到了?”他有些急切的问道。 电话那端依旧是楚凡沉稳的声音。“嗯,已经查到了,夫人定了今天下午两点的飞机飞往三亚!” “她自己一个人?”容湛微微蹙眉。 那边的楚凡却是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却还是轻声道,“不是,是和霍子陵一起前往的!” 啪—— 病房里,想起一阵摔手机的声音,而原先站在窗边的那个男人眸色忽然变得阴冷起来,拿起身边的衣服就往更衣室里面走去。 此时时刻,顾长安从顾家提着箱子出来,霍子陵已经在外面等她了,佣人送她到了门口处。 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顾长安的心里却有些落寞了,一切都已经不再是旧时的模样,再也回不去了,她看着,眸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爷爷,陵哥哥说哥哥没有死,爷爷,你等着长安,长安这就去把哥哥带回家,这样我们一家就可以团圆了!” 第四十六章他出了车祸 再看了一眼,她便转身离去。 灼灼的阳光透过树影照在她的眼睛里,眼睛忽然觉得有些酸涩,泪便如雾气一般迷蒙了双眼。 她的白纱衣被风吹起,在风中纷乱地飞舞着…… “长安,可以了吗?时间要来不及了!”霍子陵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墨色的眼眸中满是温柔之色,他的大手轻轻地放在顾长安的肩上,仿佛是在给她某种安定的力量。 “嗯,陵哥哥,哥哥他真的在三亚吗?他真的没有死吗?”顾长安宁静温和地笑着,目光澄净如水,声音轻柔。 “嗯,我已经让人去确认过了,具体当年为什么长宁没死,还去了三亚的乡下,这个你得要当面问清楚她自个儿了!” “嗯,走吧,陵哥哥!” 机场的大厅中,来来往往都是忙着坐飞机的人。 顾长安和霍子陵就在其中,而就在过安检的时候,顾长安忽然停住了脚步,整个人如同化石一般僵住,晶莹的瞳眸中闪过一丝无法置信的光芒,她抬起头,嘴唇止不住地颤动着,看着机场大厅的电子屏幕—— 电子屏幕上,新闻主持人报道着今天最劲爆的新闻。 容氏总裁今早在开车去机场的途中,遭遇车祸,如今正在医院抢救,还未脱离生命危险! 顾长安长长的睫毛无声地颤动着,清亮的眼眸中是茫然而空洞的光芒,喉咙深处一阵哽咽,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手指一片冰凉。 “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不是……” “长安……” 霍子陵察觉到了顾长安的异样,他转头看着顾长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看到容湛被送进医院时的情景,容湛出车祸进医院,怎么会这样。 电子屏幕上,主持人的声音仍旧持续响着。 顾长安听不到任何声音,唯有那句,容湛还在医院抢救的那句话,让她一阵憋闷的痛苦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拼命地捂住自己的胸口,看着电子屏幕,一连串的呜咽从她的嘴唇中传出。 血色从顾长安的唇角逝去,心仿佛裂开了一条缝,痛楚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疯狂的泪水如雨般落下来,在她的面孔上肆虐。 “他在等我……他一定在等我……”她哭着,仰头看着霍子陵,“陵哥哥,他……是为了来追我,所以才会出车祸的……” “长安,去找他吧!”霍子陵看着顾长安痛苦的模样,而后轻声说道,“他此刻一定在等你!” “陵哥哥……” “去吧!”霍子陵轻声笑着,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容湛这两年并不好过,他待长安的爱,是真的。 随即,他拿起顾长安的机票,撕碎了。 “去吧,长安!” “陵哥哥……”顾长安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子陵。 “去吧,长安,他这两年并不好过,至于长宁,我去找他,放心吧,相信陵哥哥,一定会将长宁带回来的!” 顾长安便不顾一切的向医院奔去,霍子陵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中忽而黯然一片,这样的结果似乎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长安,不管如何,你始终放不下他的,是不是? 第四十七章容湛可能醒不过来了 医院的走廊里。 顾长安急忙向急症室跑去。 突然,一个护士从她的身边飞奔而过,急急忙忙地向外喊道,急促地大声喊着:“快去叫院长来,林医生怕是做不了这手术,伤患血压60、脉搏110,突然出现垂危的现象,你快去看看!” 听到这样的话,对顾长安来说像是一个晴天霹雳—— 她站在原地,背靠着墙壁,看着那红灯,忽然觉得它是那样的刺眼。她的背靠着冰凉的墙壁,仿佛很冷一般,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苍白的面孔毫无血色。 急诊室里自从院长进去了之后,还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拿着药品的护士不时地进进出出。 走廊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是有很多人朝这边拥了过来,顾长安抬起头,看到了容爷爷来了,看到老爷子,顾长安忽然就哭了。 “爷爷,阿湛他……” 容老爷子这两年也是听了不少容湛的事,但着实是没有想到顾长安竟然没死,而容湛确确实实是因为她才会出车祸的,所以即便当年的事对她有愧,但也没有给她好脸色。 “阿湛不会有事的!” “爷爷,对不起!” 容老爷子看她那副痛苦失神的样子,却是什么指责的话,也都说不出了。 直到第二天天亮,手术室的大门忽然开启—— 医生疲惫的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容老爷子走了过去,“我是,医生里面那个人是我孙子!” “伤患因为饮酒过度造成胃出血,外加上当年的病根,此次车祸又伤了心肺,手术再成功,怕也是会落下病根儿!”医生看着家属,声音显得格外沉重而暗哑:“可是我们发现病人的求生意识很低,你们是他的亲人,要多在他耳边说一些话,让他的意识清醒过来!” “谢谢医生了!”容老爷子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好几岁,幸而有管家搀扶着,才算没有倒下。 然而就在众人都在那里询问医生容湛的情况的时候,顾长安却静静站在那里,昏黄柔和的灯光照亮了她苍白的面孔,她化石一般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空洞的眼神中有着麻木痛苦的光芒。 渐渐地,在她的嘴角居然出现了一抹奇异而温柔的笑颜。 “他不会死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他不会舍得丢下我一个人的!” 众人转头,不解地看着她,而她却没理任何人! 慢慢地,跟着那些送容湛回病房的护士一起走着,看着那张俊美倨傲现在却又苍白如纸的脸庞,顾长安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了般。 她的心却好痛好痛好痛,为什么,为什么,她该恨他的不是吗? 看着容湛那张熟悉刻入自己脑海中的容颜,疯狂流下泪水在顾长安的眼前形成了一片模糊的白雾。 忽然之间,被绝望纠缠的顾长安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了。 “他不会死的,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会!” 顾长安淡淡的开口道,白皙的脸上是一道道清晰而绝望的泪痕,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变得格外凄迷而冷清。 寂静的医院。 寂静的走廊,医护人员小心地将容湛送到加护病房。 慢慢地,顾长安静悄悄地向病床走去,她的脚步很轻,脚步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边走边轻轻低语着。 “阿湛……阿湛……” 众人站在病房内,所有的人不知道她打算做些什么,面面相觐地看着她。 “阿湛,你一定会醒来的,对不对?” 第四十八章你怎么舍得独留我一人 她的声音静静的,安静的模样,恍若死尸般,嘴中还是在不停的喃喃自语:“你不是要我原谅你吗?那你就醒过来啊,你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原谅你!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和陵哥哥一起离开,会和他一起,还有哥哥一起生活的很好的,把你都忘了——” 突然在她模糊的意识间,她似乎看到了容湛她笑着。 “阿湛,你会醒来的,是不是?”顾长安空茫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光芒,“你怎么会舍得独留我一个人?” 顾长安的世界仿佛已经与世隔绝了,在她的世界中喃喃重复的,只剩下那句话而已。 精美的病房内。 顾长安安静的坐在病床前,看着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的容湛,看着那小小的电脑上一条条跳动的波浪,仿佛在向她述说着什么。 她呆呆地看着容湛苍白的容颜,她握得很轻,很柔,她怕会握痛他,所以她只是轻轻的握住他的手,而后她将头靠在了他的手臂上,带着满脸没入发际的泪水。 手放在了他的心上,慕白哥哥说,他曾刺了自己一刀,差点儿就死了。 阿湛,既然爱,为什么当年如此狠,既然不爱,那如今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可是,阿湛,我不在意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一滴细细碎碎的泪水缓缓划过她晶莹剔透的面庞,顾长安的心飞速下沉,仿佛沉进了一个冰寒的黑洞中,没有止境地坠落…… 顾长安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 她安静地守在容湛的病床前,安静得不发一点点声音,安静得就好像橱窗里的娃娃,在默默地等待着什么。 但是,容湛一直都没有醒来过。 他一直都沉沉地睡着,仿佛从来没有这么香甜地睡过,俊美倨傲的面孔依然苍白如纸,深邃璀璨的墨眸再为谁睁开过。 容氏的主管来了又走了…… 而顾长安始终安静地坐着,送来的鲜花摆满了整个病房,然后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鲜花开败了……无声的凋谢了…… 容湛仍旧沉沉地睡着,好像永远都不会醒来了一样。 而顾长宁也回来了,被霍子陵带了回来,当年顾长宁出了监狱就被人追杀,他确实掉入海里,但最后他失手杀了一个想杀他的人,利用那个人的尸首,把最重要的东西戴在那个人身上,把他的脸划花了,但最后他还是跌入海里,被人所救,因为掉入大海,头被礁石所撞,伤势有些过重,所以才养了一年多才有好转。 顾长安却并没有因为顾长宁的归来,还有丝毫的愉悦,容湛已经昏睡了差不多一个多月了,还是一点儿起色都没有。 病房的门被推开,是护士端着药盘近来换药,顾长安便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 阳光如同琉璃般澄净,整个世界处于一片安静宁和中。 顾长安看着病床上的容湛,看着护士为他换药,她安静的坐在窗边,眼眸静静的,如夜般漆黑的眼珠更加漆黑,如同深夜里的寒星般孤寂而茫然,她的世界已经停止了,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 她仍旧呆呆的坐在窗前,窗外灿烂的阳光倒影在她空洞的眼眸上,竟然散不出任何的光芒。 几片枯黄的叶子从她的眼前飘过。 已经渐渐进入秋了…… 她安静的看着窗外的世界,脸庞仍旧还是那样美丽,只是不同的是她越加的消瘦了,纤弱的身体却更加的消瘦了,单薄的样子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走…… 护士换过药之后走了出去。 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 顾长安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容湛,输液管将透明的液体缓缓地输进容湛的身体里,她静静地凝望着他…… 灿烂的阳光悄无声息地洒近来,金色的光芒停留在她白皙的脸庞上,瞬间化作灿烂无比的光芒,璀璨炫目……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就像是窗外的枯叶…… 一片……两片…… 一天……两天…… 这样无止境地掉落,而顾长安的世界却没有因为这样的变化而变得鲜活起来,她的世界,时间已经停止了,时间对她来说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东西。 傍晚的时候,金色的夕阳在天边如火焰燃烧。 病房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 坐在窗边的顾长安抬起头来。 “哥哥!” 第四十九章人生没有如果 顾长宁走了过来,看着自己的妹妹,瘦得已经不成人样了,他微微叹息,“长安,你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 “我没事的,哥哥,阿湛他会醒过来的,相信我,好吗?”顾长安笑着说。 顾长宁看她这样执着,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微微叹息,却忽然想起些什么,“长安,子陵他回英国去了,他说,他会在远方好好的看着你的!” “终归是我负了他,哥哥,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爱的人是陵哥哥,那么也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了,可惜啊,人生没有如果的!” 顾长安看着躺在床上的容湛,微微闭眼,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她藏在眼底的悲哀。 顾长宁见她这样,却也不再说什么话,只是看着顾长安,“好了,长安不想了,你好好守着他吧,哥哥先走了!”顿了顿,顾长宁却又想起一些事来,“长安,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既然爱,就好好爱,不必考虑别的什么事。爷爷也希望你能够幸福的,哥哥亦是一样的!” “哥哥,谢谢,我知道了。” 顾长安点了点头,看着顾长宁离去,在转身之际,顾长宁看到了顾长安微微闭眼,然后静静的靠在容湛的身边,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头自然的靠在他的手上,唇角含笑。 看到这一幕,顾长宁忽然觉得有些事,有些人,是真的要注定在一起的。 就如长安与容湛,南宫慕白和夏暖。 不管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最终都会走到一起,爱会让人变得很卑微,也会让人变得很勇敢。 窗户中透过几缕有些金黄色的阳光,在那些鲜明而又模糊的色块中,顾长安抬头,看见顾长宁去的背影。 她轻轻仰头,阳光流溢进她的眼中,而他却已消失在眼中。 哥哥,长安知道,这一生是长安负了他,可是我的心太小,小得只容得下一个人,其实归根到底,却不过是她爱极了这个男人,虽然恨,却始终割舍不下。 陵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长安回应不了你的爱,这辈子,长安只爱他一人。 月光静静地洒满这一间寂静的病房。 透明的药液一点一滴地流动着…… 心电仪发出嘀嘀的声响,容湛的心很有规律地跳动着…… 风从窗外吹进,白色的窗帘随风飘舞,透出淡淡的秋凉。顾长安站起身,关上在自己身边的窗户,而后慢慢走向容湛的病床前。 也许是因为麻木了,所以她没有看到容湛的手微微地动了一下。 她轻轻地抚摸着他俊美的脸庞,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宽大却有些微凉的手,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心里的承受力似乎已经到极限了。 阿湛,你还打算睡到什么时候,你醒醒好不好,我快没有支撑下去的力气了,你醒来,好不好?! 突然,心电图的曲线出现了一阵慌乱,而她握住的那只手似乎动了动—— 顾长安似乎被吓住了,她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那一瞬间,她甚至不敢呼吸,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容湛的眼睛缓缓地睁开,犹如白雾的视线渐渐清晰,一个人影映入他墨色的眼眸中,他努力地想要辨认清楚,似乎有什么挡住了他的视线。 而顾长安却高兴地唤道,害怕一个不小心,这只是一个梦境一般:“……阿湛……你醒了……” 房间内静静的…… 病房里的灯光照在容湛雪白的面孔上,在灯光的照耀下,他微微有些苍白的面颊,晶莹剔透得恍若透明。 忽然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漆黑纤长的睫毛轻轻翁动,像是不可思议似得,随即就要挣扎着起身,而顾长安看着容湛这样,不是很理解,他原本缠着绷带的地方竟然隐隐渗出了血,也许刚刚挣扎着要起床,所以牵动了伤口! “阿湛,你怎么了?我去给你找医生!” 第五十章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然而正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却被容湛拉住抱在了怀中,他轻轻地抱着她,像是抱住了自己的整个生命般,箍住双臂拥紧她瘦弱的很用力,仿佛就要这样将她刻进身体与自己融为一体…… “长安,别走!” “可是你伤口……” “我没事,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疼了!”容湛淡淡的说道,但却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而牵扯到了伤口,伤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浓眉紧蹙。 顾长安一扬眉,看着他固执得神色,还有高大健硕的身影却不肯露出一点点的脆弱,她了然地说道:“那会不会很痛,如果痛的话,就告诉我,我去找医生!” “没有,如果要说痛,那也只是有一点点而已……” “你骗我的是不是?医生说你的伤很重,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怎么可能只有那么一点点的痛,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容湛没有说话,却只是将顾长安抱得更紧了些,“长安,不骗你的,我真的不痛的,比起失去你的痛,这样的痛根本不值一提。长安,我知道我不够好,我也知道我从前待你太不好了,可是,请你别对我失望,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重来的机会!” 顾长安见他的样子,而后,她扬眉一笑,笑容如烟花一般灿烂夺目,却沉静如月光般皎洁。 “好啊,从前都是我在等你,这次换成是你来等我,只要你待我好,把从前的一切都还我,我就给你重来的机会!” 容湛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很静很静。 夜风呼呼地吹着…… 良久…… 容湛才反应过来,刚刚顾长安的话久久地久久地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她说会给他重来的机会! 长安,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吗? “长安,你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顾长安抬头问他,却看见他冷峻的脸上出现一抹不安还有失神的颜色。 “我在问你话,是不是肯给我机会重来?” “嗯!”顾长安淡淡一笑,“阿湛,你知道我的,我从不轻易许诺的!” 当得到她肯定的回答时,容湛冷峻的面孔上竟出现一抹恬静而安心的微笑,他的手一用力,更加紧紧地拥住了顾长安,唇瓣在她的耳畔边厮磨着…… “长安,我们一起回家吧!!” 顾长安愣了半晌,笑意渐渐染上眉梢,轻声地说道:“好!” 而后,容湛低头,他的唇覆上她的,轻轻的诱惑之吻动作很轻柔。 “阿湛……唔……” 顾长安像是在回应他一般,在他的怀抱中寻找一个安稳的地方,然后紧紧往里面依靠,卷成一团。 容湛则是紧紧抱住她,大手抵在她纤弱的后脑勺,由原来的轻吻变得强烈起来,他撬开她皓白的贝齿,将她的粉嫩的小舌一口吞入,用力吮吸,辗转撩拨! 似乎过很久,在顾长安快要窒息的时候,容湛才放开她,如果这里不是医院,他真的很像要她,以此来弥补这两年来所有的寂寞和思念! 顾长安静静地躺在这个令她安心的怀抱中,脸颊嫣红。 “阿湛……我爱你……” 顾长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时,她在他怀里微微挣扎了一下后便安静的靠在他肩上,缓缓抬起手来,抱住了他的腰。 将头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 沉默,此刻已经不需要任何话语,两个人只是静静的相互拥抱着。 因为此刻只需要用身体感受对方的存在,才能平复两颗同样受伤的心灵…… 风微微的从窗边吹来,似乎带着宿命的味道,仿佛缠尽了这世间的悲欢离合,穿越了这前世今生的无尽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