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花养成手记》 第1章搭救 初春时节,绵绵细雨伴着轰隆隆的雷声淅沥落下,雨势不大风儿扬,吹的大路边杨柳飘飘别有意境。 只却也不是何人都有赏景的闲情逸致。 上京官道之上,一辆马车急切赶路。马车华贵中透着精巧雅致,檐廊上的鲤鱼旗大大一个“谢”字,昭示了主人家的身份。 若说京中谢府,大抵能想到便是大理寺少卿谢云亭的府邸。 而这马车确实是谢家马车,不过马车之中却并非谢云亭,而是谢云亭的幼女谢瓷。此时她躺在马车之上,神志不清,脸色苍白,额头包着厚重的纱布,气息微弱。 丫鬟韵竹急的直掉眼泪,不断的催促:“快一点,再快一点。小姐要撑不住了。” 赶车的男子豆大儿的汗珠落下,越发的加快了几分:“驾……” 赶路太急,马车终于不堪重负,车轮一下子飞了出去,马车轰隆一声停下,重重一颠。 谢瓷痛苦,唔了一声。 “小姐,小姐……” 绵竹顾不得摔疼,立刻去扶谢瓷,只是谢瓷却仍是没有清醒的迹象。脸色却又更难看了一分。 “绵竹,马车坏了,这可如何是好?”赶车的汉子上前一步,团团打转。 绵竹好生的将谢瓷安顿一下,跳下马车:“牛哥,能修好吗?” 阿牛困难的摇头,说道:“这木头已经裂开了,就算是装上,我们也走不得了。” 本就困难,又是雨天,雪上加霜。 他回头往车里望了一眼,越发觉得小姐脸色苍白,出气儿比进气儿多,若不早早的送去就医,怕是要不行了。 “这可怎么办!” 两人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恨不能以自己抵了小姐的命。 “驾、驾……” 就在二人急切不知如何之际,就听远处传来一阵马车的声音。 阿牛如同遇见救命稻草,想也不想,冲向大路,直接张开手臂使劲儿摇摆:“停一下,停一下!” 马车由远及近,相较于谢府的马车,这辆马车六角廊檐,漆金高雅,便是帘幔也是真丝绸缎,风吹轻动,潇洒飘逸,不需细看便可见低调奢华,贵气不可挡。 马车之内,香炉袅袅,檀香气浓郁。 马车之内三位男子皆是安静不语。位于正中男子一身清灰上好丝绸,背脊挺直,他发髻全然束起,扣以白玉,半闭眼眸捻着手中的佛珠,多少带着几分超尘脱俗室外高人之感。 也不知,这檀香气是来自于香炉,还是来自于他本人。 “停一下,救命!停一下!”叫嚷声传来,男子并未睁开双眸,只是低敛道:“何人何事。” 他左侧的男子一身黑衣,二话不说,立刻下马:“什么事。” 此人虎背熊腰,壮硕高大又棱角分明,只一看便是习武之人。平白给人几分绝非善类的压迫感。 阿牛吞咽一下口水,有些担心,不过到底还是救人心切,立时道:“我们马车坏了,可是小姐病重着急进京医治,不知能否通融一下,带我们一程。” 眼看此人不言语,他立刻:“我们不是坏人的,我们是大理寺少卿谢云亭大人府邸,决计不是坏人。” 黑衣人看他一眼,转身来到马车一侧,轻轻掀开一点,低声询道:“主子,是谢大人家眷,您看……” “我们小姐若是不早早进京,怕是难保性命,求求您帮帮我们吧。”韵竹眼看这些人迟疑,也冲了上来,她真是急得不行,拉着阿牛一同跪下磕头:“行行好,几位行行好……” 男子仍是轻捻手中佛珠,没有停顿,不过却道:“让她上来吧。” 此言一出,黑衣男子立刻:“行了,把人抱过来吧。” 韵竹虽然长得消瘦,但是力气倒是大,她并不假他人之手,自己背着谢瓷一步步的过来,黑衣掀起帘子。 几人这才看到,马车里还有二人,一位男子正在念经,并未睁眼,而另一位白面儿消瘦男子年纪大些,声音尖细、客客气气:“来吧,把人放在这边。” 韵竹不敢想更多,赶忙将人放下,她掏出帕子擦拭小姐脸上的雨水。 黑衣男子倒是好心,他道:“你在这边伺候,我去外面。” 马车里坐不下那些个人,因此他与阿牛都坐在两位黑衣车夫身边。 一时间,倒是有些拥挤。 韵竹与阿牛眼看这些人气势迫人,心中有些怕。 不过这个时候并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同行。 马车再次上路,安静的马车内突然发出小小的唔哝声,谢瓷轻轻的闷哼一声,她声音像是一只刚断奶的小喵崽儿,委委屈屈的抽泣,可怜巴巴的哼哼。 韵竹轻轻拍着谢瓷,不敢看同行二人,低声:“小姐坚持坚持,您一定可以坚持回去的。” 谢瓷没有感觉,她小手儿轻轻动了动,抓住念佛男子的裤腿儿,轻轻蹭,“唔……” 男子突然睁开了双眸,目如寒星,眸光锐利,气势逼人。 他的视线落在蜷缩成一团的少女身上,就见少女苍白如纸,仿佛下一刻就能死掉。 他伸手拉住少女的手腕,韵竹脸一下白了,声音尖锐:“您干什么!” 男子却不理会,他按住她的脉搏,“中毒?” 韵竹眼看人家是好心,尴尬起来,只当这人是佛性甚高的俗家弟子,愈发恭敬起来,道:“我们小姐吃了毒蘑菇,毒发的时候又摔倒磕伤了头。” 本是出门礼佛,却不想遇到这些,真是没有比这更惨的了。 男子抬手轻轻的抚在她的伤口,少女的脸蛋儿尚且未必有他巴掌大,她迷迷糊糊,轻轻的蹭了蹭他的掌心,越发的像是一只小动物。 男子面无表情,对她的动作视若无睹,只道:“不必担心。” 只这么四个字。 韵竹一愣,不明所以,又想再问,只见男子已然合上双目,再次捻动佛珠,竟是不敢多问了。 不过大师这般说,想来便是如此吧。 而此时,昏迷的谢瓷迷迷糊糊,只依稀记得自己正一口一口的灌着毒药,面上却带着笑意,笑意凄然怨恨。 那毒药的滋味儿如同火燎,可是谢瓷却不难受,她软绵绵的笑,畅快异常…… 谁也得不到她! 第2章重生 雕花红木床上,少女辗转反侧,睡得极不安稳,她低低饮泣的声音渐大,“呼!” 也不知是否终于摆脱了可怕的一切,她竟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谢瓷大口的喘息,汗珠儿顺着脸蛋儿落下,脆弱无辜。 谢瓷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抬眼一看,眼前一切却又让她陷入迷茫。她已经死了,家破人亡, 自己灌了自己毒药,于佛寺之中当着两位皇子的面儿,诅咒他们一生,吐血而亡。 只是……她是被救了么? 谢瓷疑惑的蹙了蹙眉,剧毒鹤顶红还有药可医? 脑中种种如同断片一样快速的飞过。谢瓷捧住了脑袋,越发的迷茫。突然间竟然发现,她脑中的那些人,全都无脸。没有脸面,她竟是全然记不住那些人的脸。 她使劲儿甩了甩头,仍不得清明,目光触及一切,终于看清了房间内的摆饰。 清晨的太阳并未升起,一丝丝光芒映照在房间内,谢瓷突然就清醒了。 谢瓷不可置信的看着这间房,水粉色的帘幔,与大床同质地同雕花同款式的梳妆台,还有小几上青瓷花瓶,花瓶内花团锦簇的杜鹃花,恬雅柔美。 这是她的闺房,京城谢府的闺房。而那只青花瓶已然被她砸碎,却又凭空出现。 而今,这一切又出现在她面前,甚至……带着崭新的气息,仿佛告诉她,那一切都没出现过。 “小姐,您醒啦?”韵竹掀开帘子,惊喜异常:“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叫夫人!” 韵竹来去匆匆,谢瓷却更加的震惊。 她的记忆里,韵竹死了,为了保护她,穿着她的衣衫跳下了悬崖。 替她而死。 谢瓷一把掀开被子,想也不想,跌跌撞撞冲到镜子前,镜子前面是一张稚嫩的脸,明眸皓齿,睫毛卷翘,巴掌大的小脸儿苍白的没有一分血色,却又吹弹可破。 她十四五岁的模样儿。 谢瓷毫不犹豫的抬手,生生掐了自己的脸一下,原本的白色立刻变为一簇红。 而她也因着毫不留情的疼痛呲牙一下。 这是真的,她没死! 而且似乎、可能、大概……回到过去了? 还是,她曾经那些经历,都是梦境? 谢瓷脑子如同一团浆糊,可是这时却立刻决定,不管是否庄周梦蝶,她都必须将一切当成真的! 当成真的,才能小心。 谢瓷冷静下来,低头灌了一口水,许是喝的急了,竟是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帘子再次掀开,美妇人匆忙而入,她倒豆子一样:“乖兔兔怎么起来了?看你咳嗽成这个样子,怎么就不能等我们过来伺候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娘已经叫了大夫,大夫等一下就会过来。来,娘扶你好好的躺着。” 这美妇人正是谢瓷的娘亲宋氏,宋氏高挑美艳,眉梢儿微挑,薄唇轻抿,端看外貌,只觉得这女子泼辣又不好相与。 不过她疼爱女儿的心倒是明晃晃的,任谁也说不出一分,“来,告诉娘还有没有恶心想吐?如厕呢?有没有?” 谢瓷痴痴的看着母亲,伸手握住了宋氏的手腕,谢瓷纤细病弱,可是手劲儿倒是大,竟是抓的宋氏有些疼,她疑惑的看着女儿:“怎么了?” 谢瓷的大眼立刻生出一股雾气,顷刻间的功夫,泪珠儿就掉了下来,“娘……” 委委屈屈。 宋氏立刻:“乖兔怎么难受成这样?大夫呢?再去催,我……” 谢瓷哭的歇斯底里,便是大夫来了,也不知她到底怎么了。不过大户人家的小姑娘,遭了这么大的罪,爹娘又不在身边,心里难受也是理所当然了。 只是,这小闺女也太能哭一些了。 没错,谢瓷哭的惨,她也不知自己这么了,明明是内心很坚强的一个人,但是在这一刻却又全都化为乌有。她就是想哭,想将自己所有一切的委屈都哭出来,尽皆全力。 有娘的孩子是个宝,再见亲娘,一天都没哭个停歇。直到傍晚才哭累了,打着嗝儿窝在宋氏的怀里。 宋氏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大声一点都不敢了。 “乖兔顺顺气儿,眼睛都哭肿了,往后可别胡吃那些山间的野菜,天然造物,谁晓得有没有个什么毒性。你这次真是命大!” 谢瓷轻轻的嗯了一声,想了起来。 她十六岁那年偷偷离开家里去郊外的寒山寺给爹娘祈福,正是那一次,她不下心吃了毒蘑菇,差点丢了性命。回京的时候还遇到了事故,好在她娘发现了她出门,找了出来,这才赶得及回京治病。 而她不知道,她那次祈福却给自己引来了大麻烦,两位皇子外出打猎,在山涧远远的看到了她,曾打赌谁能先得到她。 因着当时她是偷偷离家,并未带许多的下人,回来又病倒。因此两位皇子并没有立刻找到她,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她在一个月后仍是被他们找到了。 从此,她们谢家就陷入了无休止的噩梦。 整整五年,先头儿两年还能坚持。而后的三年,爹娘为了让她躲避那些人,已然将她送到了寒山寺,她在寺里生活了三年,最后仍是被找到,自杀而亡。 谢瓷攥紧了拳头,恨透了两位皇子。 他们的游戏,却是旁人一家的性命! “这几日你好生养着,看着小脸儿一点肉都没有。等过几日你爹和兄长回来。不定多么心疼了。”宋氏搂着女儿呢喃,又想了想,说道:“你爹来信了,说是还有五六日就能回京,还给你带了不少小玩意儿。” 谢瓷立刻抬头,双眸亮晶晶的,声音透着哭过的沙哑与软糯:“我想爹和哥哥了。” 宋氏浅浅的笑了出来,轻轻拍着谢瓷,说道:“好好好,知道你疼他们,若不疼还会偷偷去寺里祈福?不过你这丫头也是的,真是不懂事儿。往后再偷偷出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虽然语气凶巴巴的故作严厉,但是谢瓷一点也不怕。 她蹭蹭宋氏的衣服,笑盈盈:“以后不了。” 这个时候倒是乖巧了。 宋氏捏捏她的小鼻子,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也真是老天爷都保佑你,若不是遇到好心人,你说你还不定是个什么样子呢。” 谢瓷疑惑的抬头,咦了一声。 宋氏立刻絮絮叨叨起来,这般那般,细细叙述,到最后,说道:“人家可是给你送到咱们府邸门口了。而且,大夫说了,若不是他给你吃了药,让你将一切秽物都排出,晚了还不定如何呢。” 谢瓷:“???” 救命恩人? 哪里来的? 上一辈子没有呀! “真是碰到活神仙了,我可听韵竹和阿牛说了,那人大抵是哪位高僧的俗家弟子,一身佛性,光芒普照。” 谢瓷:“???” 光芒……普照? 一旁的韵竹跟着帮腔补充:“对呢对呢!他替您把脉,说您无事。我当时还不明白所以。谁曾想哦,进了城门,他竟是直接喂了您一颗药。我当时吓死了,以为他要害您。特别是您一回府就开始上吐下泻,我恨不能抽死自己。若不是大夫及时赶到说幸好是吃药,我当时就要投井了!” 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宋氏颔首:“这丫头死心眼,就觉得是自己害了你。” 谢瓷双眸真诚的看着韵竹,抿抿嘴,认真道:“韵竹,谢谢你。” 韵竹脸色一红,赶紧:“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是奴婢没有伺候好您,才让您遭了罪。” 她其实特别埋怨自己。 谢瓷摇头,浅浅的笑了笑,恬淡如清风拂过,给人难以言说的舒适感。 谢瓷:“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轻易去死。” 她垂垂眼,睫毛颤了颤,敛下了眼中神色,语气坚定:“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更何况……” 她抬眼,笑眯眯:“那么多该死的人都没死,我们这些好人怎么可以不好好活着?” 这话说的有些怪,不过韵竹也不很懂, 只当小姐是安慰她,心中越发的软和,她笑盈盈的道了一个好。 谢瓷依偎在宋氏身边,搂着她的腰,轻声问:“韵竹,那人可曾说自己是什么人?” 她很确定,自己上一辈子是被她娘接回来的。这一辈子平白多了一个救命恩人,谢瓷还是很谨慎的。 “大抵是什么样子呢?” 韵竹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回想起来,可是想来想去,只挠了挠头,说道:“……记不住了。” 回想起来,竟是觉得自己对此人半分印象也没有。大抵是他气质太突出,倒是让其他方面被忽略了个彻底。 她说:“总归,总归是一副得道高僧的做派,可是又有头发。哦对,长得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这形容让谢瓷浅浅的笑了出来。 “那看来倒是个怪人了。” 她垂眸仔细思考京中哪号人物是这做派,可是思来想去,竟是完全想不到这人是谁。 京中众人,她几乎数如家珍。 只是,谢瓷蹙眉……这是谁呢? 第3章目标 谢瓷原本就身子骨弱,因着这次,又休养起来。 只是不管休养时间的长短,也不论她是否吩咐了上香的事情不要外传,两位皇子想要在京中找人,哪里困难呢!当务之急,是给他们找点麻烦,让他们没有时间寻她。 不过……纵然如此,又能拖延几时? 她揉揉太阳穴,面色有几分不虞。 “小姐,大小姐过来看您了。” 谢瓷只一位嫡亲的兄长,并无姐妹。这位大小姐,便是大房的堂姐谢韵。 她与谢韵年纪差的不多,又都是姿容妙曼的少女,自小便是互不相让,时常为一点小事儿斗嘴争夺,关系十分恶劣。表面的和平都不维护的。 只是谢瓷知晓,谢韵是好姑娘一个。虽然与她关系不睦,在她遭逢困难之际仗义执言,更是利用外人皆是以为她们关系不好的障眼,数次伸出援手。许多事情,大多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 谢韵是个什么人,谢瓷心知肚明了。 谢瓷扬起嘴角,带着几分真诚的喜悦:“请她进来吧。” 韵竹疑惑的看了他们小姐一眼,心中纳闷,小姐不是顶顶讨厌大小姐的么? 谢韵很快被请了进来,她一身火红的锦服,婀娜多姿,面上儿妆容更是一丝不苟,艳光四射。相较之下,谢瓷素净一张小脸儿,一身居家的浅蓝罩衫,长发散落在肩上,倒显得随意了许多。 谢韵坐在床侧,打量谢瓷,开口:“听说妹妹病了,我还以为妹妹又是故作病西施。没想到竟是真的呢!瞅瞅这小脸儿都没肉了。怎么着?是吃坏了东西?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长心呢!什么都敢吃,这么能,下次你是不是就要吃龙肉了?见过作死的,没见过你这么作死的。” 谢韵果然说话很不中听。 吃龙肉?她就算想吃,有吗? 咦?等、等等! 谢瓷突然间眉开眼笑,一把拉住谢韵的手,娇软的说道:“谢谢大姐姐。” 谢韵:“……………………” 这是闹哪样? 她狐疑的看着谢瓷,伸手探向她的额头:“你怕不是吃坏脑子了吧?” 谢瓷顺势靠在谢韵的肩膀,娇声:“我知晓大姐姐关心我,你不用口是心非了。既然心疼我,想让我记住这次教训,你就直说呀。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故作凶巴巴呢!姐姐真是调皮!” 谢韵觉得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惊悚的扫了谢瓷一眼,不知这丫头是中了什么邪,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赶紧抬手把谢瓷扒拉开,扬眉道:“你不要自作多情,再说,你干嘛靠在我衣服上?是不是看我穿了新衣服,故意想要压出褶子?你这小心思,我可全都看在眼里!” 谢瓷顺势靠在床柱上,带笑问:“我这两日没找你斗嘴,你是不是吃饭都不香了?” 谢韵哼了一声,她又仔细打量了一眼谢瓷,迟疑一下,说道:“你今天有点奇怪。” “哪里怪?” 谢韵也说不出谢瓷哪里奇怪,但是总觉得今日的她有些不同。 态度不同,语气不同,连气质都有些不同。 可是到底哪里变了,又难以语言表达。 谢瓷歪头想了想,一本正经:“我知道自己哪里怪了。” 听她这般一说,谢韵直觉便问:“你知道?那你说说你哪里奇怪。” 谢瓷用帕子掩面笑,软乎乎的:“怪好看的呀。” 谢韵:“……………………” 你可闭嘴吧你! 好了,她确信谢瓷吃坏了脑子! “我去让二婶找大夫再给你看一看!”她果断的站了起来,匆匆出门。 谢瓷再次被迫看大夫,嗷呜! 不过说来,谢瓷心情倒是不错的,一语惊醒梦中人。 谢韵提到龙,她便想到了那世间最鼎盛的一位——真龙天子。 两位皇子的亲爹,龙椅上那位陛下。 养不教父之过。 儿子这么混蛋,当爹的看来也好不到哪里。 儿子是小混账,当爹的是老混账。 可是老混账有老混账的用处。若是她可以进宫,那么倒是不可同日而语了。这世间谁能让两位皇子的打赌变成废话呢?还不这么一位。 同时可以压制二人。 而且……谢瓷垂眼,长长的睫毛微闪,或许她可以生个小皇子呢。 上辈子的憎恶实在太过历历在目,纵然重来一次一切都没发生,谢瓷仍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松下来,将他们当做陌生人。毕竟,危机犹在。而且亲人离世的苦楚,她总是尝过一次又一次的! 也许,她可以的! 生下皇子熬死皇帝争夺皇位做太后! 几乎是顷刻间,谢瓷脑中就闪过一串目标。 谢瓷抱着膝盖,尖尖的下巴搁在膝盖上,轻轻的啃着手指,陷入思考,不得不说,她越发的觉得这个目标可行。 “你这孩子怎么没事儿咬手指头?都多大了。大夫,您看看,她自从两天前食物中毒,整个人呆呆的……”果然,宋氏很快带着大夫进门。 谢瓷乖巧的任由大夫把脉。 她的许多小习惯其实都是在寺里住的那三年养成的,韵竹死了,她爹娘信不过旁人。因此连一个丫鬟都不敢放。每天有是僧人把吃食放在半山腰,她自己下来取。 她爹给她准备了许多书,邸报,以及各种话本。 只是,没人与她说话,没人来看她。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而她不管做什么,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几乎都要在脑中演练一遍。 正是如此,回到人群,行为总归是有几分迟钝。 不过无伤大雅,脑子还能用就是。 大抵可以慢慢恢复吧。 她轻声:“我没事儿,大姐姐就是少见多怪。不过我也理解啦,大姐姐很疼我嘛,我懂我懂!” 谢韵翻了一个白眼,呵道:“我看你的脑子是真的坏掉了!” 谢瓷一脸“你不要装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休得隐瞒!”的表情,十分生动。 谢韵尴尬的红了脸,不过还是听大夫仔细说了说,眼看谢瓷无事,向宋氏一福,嗖嗖离开,仿佛有鬼撵她一样。 谢瓷:“……我说中姐姐心事,她害羞了。” 宋氏抿抿嘴,好奇问道:“你不是不待见她吗?” 平日见面如同斗鸡,今天倒是如同好姐妹,这些小女孩儿也真是让人看不懂。 谢瓷搅着手指:“哪有,我们平时斗嘴玩儿,不然多闷啊!再说我都差点死了,总归是知道亲人的好。” 这般一说,宋氏立刻点头,她轻抚闺女的手,说道:“遭了罪,倒是懂事儿了。” 谢瓷抬头,软绵绵的笑,甜甜的讨喜的很。 她撒娇的靠着宋氏,摆摆手,让丫鬟出去。 房间内只母女二人,宋氏:“你有话要跟我说?” 谢瓷拍手:“娘好聪明。” 宋氏:“你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你?你是不是看中人家的衣衫了?等明儿娘就让裁缝登门给你量一量!” 她以为谢瓷喜欢谢韵做的新衣。 谢瓷立刻摇头,说道:“不是的。” 她对着手指,可怜巴巴:“娘,我想出门……” 这么一说,宋氏立刻瞪起了眼睛,她闺女还没好呢,哪里敢让她出门?再说,上次就是她偷着出门惹出来的祸事。她尚且不知如何跟相公交代。 如今她还要出门,宋氏第一个不答应! “不行!” 谢瓷:“您都不问我去哪儿就拒绝,好冷酷。” 宋氏飒爽果断:“哪儿也不行,你好好的在家给我养着。更不许给我偷跑!” 谢瓷:“…………” 她缓和一下,说道:“我只是想要去爱文书屋一趟。” 她轻轻摇晃宋氏的手臂,再接再厉:“您看,这就在城内啊。也不会发生什么危险。而且,若是我爹知晓我是着急选书,也不会怪我出门。说不定还会夸我一句好学呢。” 宋氏:“不行!” 谢瓷索性倒在床上打滚:“我不管,我要去我要去……” 宋氏:“!!!” 她闺女打小儿就是这样,在外人面前文气高雅,岁月静好一个小姑娘,到了她面前,撒泼打滚儿的,没个样子!真是看当娘的不会拆穿她了。 她索性拍谢瓷屁股一下,说道:“给我老实点,我说不行就不行!你想买什么书,我让韵竹去给你买,不会耽误你的事儿。” 谢瓷扒拉被子,摇头:“不行的,人家那是孤品,哪里是谁去都能买到的?是我早早定的,换了一张脸孔去,掌柜的肯定不会给的。” 宋氏疑惑的看着谢瓷。 谢瓷躺的歪七扭八:“娘,真的,你就让我去吧?人家答应给我留的时间,只剩明天一天了,若是我不去拿,他就要卖给旁人了。唔,真的是孤品。若你不信,等我送给我爹,你就问他……” 她立刻捂住嘴,一副说漏嘴的样子。 宋氏:“你要送给你爹?” 谢瓷期期艾艾的坐了起来,扭捏:“娘不能出卖我哦,这是送给我爹的礼物。” 再有小半个月,可不就是谢云亭的生辰。 宋氏揉揉女儿的头,道:“你倒是有心。” 谢瓷立刻:“那让我去?” 宋氏叮嘱:“多安排两人陪你,早去早回。” 这般一说,谢瓷立刻眉开眼笑。 第4章嘤嘤 爱文书屋,京中最大的书局。 上下三层, 只要钱到位,何等珍品孤本都可寻到,京中读书人大多都是他家的客户。 谢家众人,也是客户之一。包括谢瓷。 每月二十八,陛下都会来爱文书屋的三楼小读一会儿。而她算算日子,明日便是,如此看来倒是天注定了。谢瓷打算利用这个日子进入陛下的视线。想进宫,这无疑是最快的打算了。 重来一次,总是有些事情可以未卜先知,早做打算。 这么大的消息,现在还没人知晓呢!想来皇帝也不会觉得她是知晓他身份,别有所图。 想到这里,谢瓷放心几分。 她靠在马车里,举着小镜子左看右看,问:“韵竹,我好看吗?有没有妆容不妥帖?” 韵竹纳闷的很,不过却道:“小姐跟九天仙女儿一样,天下间最好看的就是您。” 他们家小姐就没有不好看的时候。 得了韵竹的肯定答案,谢瓷心满意足的扬了扬下巴,又觉得自己这样笑太骄傲了。她赶忙压低下巴,露出一抹浅浅的笑。这样笑,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人显得最甜。 马车很快到了爱文书屋,谢瓷踩着小凳子矜持的下了马车,因着她额头还有伤,因此戴了一只帽子,薄纱拂面, 若隐若现。 春日雨多,今晨一场大雨,虽然现在已然停歇,出门的人却不多,书屋寥寥几人,都在选购自己想要的东西。谢瓷进门,并未引得更多人注意。 她并未在一楼驻足,反而是径直上楼。 爱文书屋一楼分为东西两侧,一侧贩售读书人惯常会用的一些书籍资料,而另一侧则是名人传记,话本图册,甚至还有一些代卖字画。正是因此,一般客人皆在一楼。而二楼则是一些孤品珍品,甚至有一些大家习作,价格高昂,但是也不乏客人。至于三层,那则是千金难寻的孤品。 而谢瓷这次便是径自走向了三楼,虽然她肯定是……买不起。 掌柜的是认得谢瓷的,她的父亲与兄长都是这里的常客,她也时常过来替他们取书,因此并不多管,任由她上楼。 谢瓷一步步的上楼,只觉得这腿有千金重,她深深的吸气,不知陛下来没来,又不知,陛下是个什么样子。虽然传闻里陛下犹如天神一般俊朗,两位皇子不及万分之一。 她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吹嘘么!文人惯常用的,那位又是天子,自然该是大吹特吹。 谢瓷终于来到三楼,目光环视一圈,鸦雀无声。 谢瓷一顿, 抿抿小嘴儿向前几步,这里果真空无一人。 想来,皇帝是还没到? 谢瓷肩膀垮了几分,不是说皇帝未时都会在这里读书么? 按照上一辈子的记忆,一年后,荣亲王喝醉酒在此闹事儿,结果闹到了皇帝头上。众人这才知晓,这间爱文书屋的东家是陛下幼时的伴读梁大人。 而陛下自小养成的习惯,每月都会抽出这么一天下午在此读书。 当然,事情踢爆以后,陛下便没有再来。 可是明着不来?暗着呢? 所以这爱文书屋的生意更是好了千千万。多少学子恨不能在这里遇到陛下,展现自己的才华,可以得到近水楼台的机会。 当年谢瓷也曾想专程来此告御状的,可是,再也不曾有人见过陛下来此。 回想这些种种,谢瓷觉得,传言果然是添油加醋了。 若不然,她怎么就没有碰到皇帝呢?亏她磨蹭到下午才出门。 谢瓷垮着一张小脸儿,寻着窗口的塌子,直接坐了上去。 韵竹疑惑:“小姐,您不是要选书吗?” 她和宋氏说的那些话,韵竹倒是不晓得的。 谢瓷:“嗯对。” 皇帝既然没来,她总不能白来,平日里可不曾来这三楼呢。 她低声:“你说这里的书,我哪买得起啊!我爹怕是都不舍得。” 谢家虽然是书香世家,但是若说许多银钱,那也是没有的。特别是她大伯和她爹都算是为官清廉,因此家中只是普通富贵家庭而已,并不一掷千金的奢侈。 不过她祖父祖母大抵也知道自己两个儿子都是死读书拧脾气的倔驴,因此两个儿媳都是相对外显的性子。家庭也颇为富裕,嫁妆不少。 谢瓷的母亲更是出身商户,当年她娘嫁给状元郎谢云亭,简直是跌破众人眼镜。 “反正买不起,我偷看一会儿,就是赚了。” 谢瓷扬了扬下巴,娇俏的笑了起来:“你去楼下等我吧,我看一会儿就下楼。” 韵竹眼看这里确实没人,也不担心什么,转身出了门,不过倒是也不走远。只在二楼楼梯的位置坐下,但凡有人上楼,也看得到。 偌大三楼,只剩一个谢瓷,谢瓷在书架前转悠,小嘴儿碎碎念:“这么多好书,我平日里怎么就不厚脸皮来看一看呢?多看一眼,可能就是沾了一两银子在眼睛里。” 她转悠到一侧书架,欣喜:“千里白话异闻录?” 她立刻将书拿了出来,虽然有些年限,但是书籍保存的很好。 她迫不及待的翻开,自言自语:“没想到这种书,这里都有呢。也不知是不是父亲想要寻找的那版。” 继续看下去,她高兴:“还真是续写版本。” 这本书是前朝才子所著,只是还未曾著完,人便去了。而后几十章,皆是谢云亭的恩师所续作,只是这个续作被许多人所不认同。老人家被天下人批评,积郁成疾,重病离世。 有时就是这样,人死了,东西倒是一下子值钱了。 原本平平无奇的内容也被人解读成了多重含义,这书也就越发的水涨船高。特别是这书只有几本,倒是一时间千金难寻。 旁人是为了彰显自己目光独到收藏,而她爹则是为了怀念长者。 只可惜一直不曾得。 而现在……书在这里,必然贵的吓人。 眼看周遭没人,谢瓷索性直接将帽子摘掉,随意的放在一侧,轻轻翻看。 安静的室内,只有刷刷的翻书声。 不知为何,谢瓷突然间就觉得有点凉意,好像……好像被蛇盯上一样的诡异战栗感。 她原本在山间住过,最讨厌那滑腻腻的东西,恶心又可怕。 而被它盯上的感觉,也是十分不好。 谢瓷警觉的抬头,她四下看了看,低语:“这里干干净净,不至于有蛇爬进来吧?” 她揉揉胳膊,果然哦,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她都起鸡皮疙瘩了。 她索性站了起来,左右寻找,凶巴巴的警告:“小蛇蛇,如果是你在,赶紧给我滚开哦!不然我扒了你的皮给你做成蛇肉汤!” 安静无一物。 谢瓷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果然想太多? 可是这样的视线,似乎又出现了,她的汗毛再次竖起。 谢瓷越发觉得不好,她果断的把书放了回去,揉揉胳膊,果断道,“此地不宜久留!” 她一个人呆久了,不自觉的自言自语。 谢瓷蹭蹭下楼,二话不说,拉着韵竹匆忙离开。 韵竹疑惑:“小姐,怎么了?” 谢瓷谨慎:“我总觉得三楼有蛇。忒吓人了。” 韵竹吓了一跳,啊了一声,说道:“书屋里有蛇?” 不过又一想,也不是不可能,春日雨多,天气潮湿,有蛇也不奇怪。府里都多了呢! 她也怕那玩意儿,立刻:“那我们可要赶紧回去了。” 二人正准备上马车,就看掌柜的追了出来。 “等一下。” 谢瓷回身,露出一抹得体的浅笑,她轻声:“掌柜的有事么?” 掌柜的将谢瓷的帽子递给她,微笑:“您的东西忘记了。” 谢瓷恍然想到自己摘掉了帽子,她有些羞涩,不过还是得体矜贵的浅笑:“多谢掌柜的。” 掌柜身形圆润,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十分和气,他道:“您太客气了,应该的。另外,还有这个。” 油皮纸包裹的一本书,谢瓷疑惑:“什么?” 掌柜的微笑:“谢小姐,您的书。” 谢瓷:“可是,我没买什么啊。” 还被那毛骨悚然的感觉吓到了。 忒惨! 最近不宜出门。 掌柜的面不改色:“这是小店给您的赔礼。” 谢瓷:“………………” 掌柜的将书交到丫鬟韵竹的手里,指指楼上,转身回了屋子。 谢瓷顺着他的手势抬头一看,啊了一声,后退一步,险些摔倒。 韵竹立刻扶住她,主仆二人瑟瑟发抖。 入目所见,一条青蛇盘在窗户的位置,足有她腿的粗细,凶狠的看她,吐着芯子。 谢瓷忘乎所以,三步两步窜到马车里,生怕晚走一步,就要被蛇吃掉。 “快走快走!妈呀,这书屋,我再也不来了!”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像是失了水的小鱼。 马车嗖嗖的离开,窗户开启,身材颀长挺拔,丰姿如宜的男子伸手轻轻的点了点盘踞在窗户上的青蛇,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小青,你吓到小八哥了。” 他目光深沉不见底,神采内敛,气质威严雅淡,目光远远的落在马车之上,仿佛可以看到那小八哥惊恐的模样儿。 “有点意思。” 第5章归来 谢瓷又病了。 她打小儿就是身子骨孱弱的,前几日又食物中毒,已然雪上加霜。 今日被青蛇这么一吓,汗流浃背,微风一吹,哪里有不病的道理? 正是这般,回来灌了两大碗安神茶之后,谢瓷又无奈的灌了一大碗的伤风药。 小可怜儿。 而此时,她可怜巴巴的吃着蜜饯,轻轻翻看手中的书籍。 没错了,爱文书屋赔给她的这本,好死不死正是《千里白话异闻录》。 你说巧不巧。 谢瓷不相信什么巧合,高兴的小梨涡儿若隐若现。 当然,最高兴的不是得到这本书,而是她知道这本书代表的意义。 当时那个房间,有其他人。 是皇帝。 谢瓷虽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帝王,不过同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如此一来,哪里有不高兴的道理? 不过,她也不打算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皇帝身上。还是的给两位皇子找点事情做,让他们滚远点。 谢瓷歪着头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蜜饯:“韵竹,准备笔墨。” 韵竹认真:“小姐,太太说了,让您好好休息。” 谢瓷作势发火,将手中的蜜饯盒子啪嗒一摔,扬着下巴道:“怎么着?你是我的丫鬟还是太太的丫鬟?我是管不了你了是吧?” 若是她的气势不这么浮夸,眼神锐利一点,这话就真了不少。 现在这样就像是一只小猫咪装老虎,虚张声势假凶! 韵竹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谢瓷:“…………你笑话我哦,我要生气了。” 韵竹无奈:“好好好,都听您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匆忙的脚步声,韵竹立刻起身去了外屋,不多时,兴高采烈的进来,喜气洋洋:“小姐,二爷他们归家了。” 听到父亲与哥哥回府,谢瓷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她立刻:“帮我更衣。” 这次谢家人是去了苏北老家祭祖扫墓,因着今年正好苏北接连大雨,祖坟有些不妥。所以过去的人多了几分,也留了几日,重新修葺了祖坟。 谢家祖父祖母,伴着两个儿子,三个孙子,一道而去。 府中倒是也只留了大房母女俩,以及他们母女。 谢瓷换了一身桃色的长裙,又选了一只同色系的绢花将发髻浅浅的挽了一下,发尾垂落,衬得整个人都柔和甜美。 不知道为什么呢,他爹爹和兄长就执着的认为,她穿大红水红桃红粉红胭脂红诸如此类最好看。 男人哦,真是奇怪的审美。 不过许久不见,谢瓷是乐意讨他们高兴的。 收拾妥当,谢瓷轻轻扑了些胭脂,脸色立刻白中透着糯粉,自然甜美,气色极好。 收拾妥当,谢瓷提着裙摆,咚咚往前院跑。 韵竹操心跟着道:“小姐小心一点,不急的,您别跑啊,小心摔到。” 谢瓷哪管那些,她气喘吁吁的冲到前院,果然见所有人都在,谢瓷的脚步没有停歇,直接就奔向了谢云亭,扑在他怀里。 “爹!” 谢云亭人到中年,不过却仍是温文尔雅,他轻轻拍了拍谢瓷的背,柔和道:“这是怎么了?” 顿了一下,说道:“怎么瘦了不少?” 谢瓷松开父亲,转头又去抱哥哥谢言。 谢言:“???” 他轻声问:“妹妹怎么了?” 谢瓷也不言语,又去抱了抱祖母,顺便摸了摸两个小堂弟的头。 一番动作下来,可怜巴巴的开口:“我差点死掉了!” 果然,这话让众人立刻瞪大了眼睛。 谢言急切:“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吗?还是……” 没等说完,就被谢韵呵了一声打断:“蠢丫头吃了毒蘑菇!” 众人:“……………………” 谢韵:“你们说她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什么都敢吃。如果不是运气好,现在就一小土包儿等你们烧香了!” 谢家长子谢云方咳嗽一声,斥责闺女:“胡说什么,妹妹遭了罪,你还胡说!什么小土包,这样的话是你一个姑娘可以说的吗?这是你妹妹,可不是你仇人。” 谢韵犟嘴:“我都是为了她好!我们大家都该谴责她,狠狠谴责她,让她知道自己不能瞎吃东西。” 谢韵这次的倡议,得到了以她二叔,谢瓷亲爹谢云亭为首的赞成。 果然,生生变成了谢瓷的批斗会。 不过虽然被批评了,谢瓷倒是乖觉,耷拉脑袋任由大家教训。 最后还是宋氏看不下去了,朗声道:“好了好了,爹娘舟车劳顿,想来也是疲惫了。大家都耽搁在这里,爹娘想早早休息也不成。” 谢家两位老人看着一家人热热闹闹,也跟着笑:“听老二媳妇儿的,都去休息吧。” 谢家两老其实有些重男轻女,对谢瓷也不是很在意。 毕竟,她哥哥是长孙,堂姐谢韵是长孙女儿,大伯母又生了一对双生子弟弟。这么看来,她这中间的就不那么被重视了。 可纵然不被重视,谢瓷要知道他们是疼她的。 最起码上辈子那么艰难的时刻,他们也没有把她交出去换取荣华富贵。 患难见人心,谢瓷知道好赖。 所以这一辈子,她要一早的做好准备,决计不会让谢家出事。 谢瓷娇俏:“祖父祖母,你们好生休息,我也回去反省啦。” 这般一说,惹得众人笑了出来。 宋氏白她:“你可给我安分点,嬉皮笑脸的,根本不知道错。” 谢瓷乖巧的低头,一副“我听话”的样子。 众人正欲出门,就听门口传来小厮的声音 :“二爷,宫中来了旨意,命您即刻进宫。” 谢云亭看看时辰,有些诧异,不过饶是如此,还是立刻道:“我这就去。” 这般一说,与几位长辈作了揖,稍微整了一下衣衫立刻出门。他官阶在京中不大不小,但是单独面圣的几乎没有。倒是不知这次何事引得陛下宣召。 他二话不说,很快离开。 众人也跟着鱼贯而出。 同样都是在朝为官,陛下召见谢云亭,为并未召见谢云方,大太太王氏面色有些隐隐的嫉妒。不过谢云方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他二弟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他是从七品的光禄寺署丞,中间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他这辈子,大抵也升不到二弟那个位置了。 这一点,谢云方是有自知之明的。 人家是状元郎,他也不过堪堪有个名次,能走到今日已然不易了。 这点数儿,还是有的。 “弟妹也别等二弟了,早早休息吧。” 宋氏含笑应了是,揽着闺女回房。 只是回到房间一看,就见谢瓷还在发呆。 “怎么了?” 谢瓷抬头,轻声问道:“不知道陛下寻我爹作甚呢。” 宋氏:“这事儿也是你能管的?姑娘家家的,好好在家里休养,别又给我整幺蛾子。” 谢言跟着进门,一进门就听到他娘正在教育妹妹,温和道:“怎么又调皮了么?” 他捧着箱子,微笑:“来看看哥哥给你带什么了。” 原来他刚才没有一起过来是去取礼物了。 谢瓷立刻笑了出来,她作势想了想,一本正经:“不如我猜猜?” 随后古灵精怪的扬眉:“若是我猜对,哥哥就帮我做一件事儿,如何?” 谢言按住箱子:“那你若是没猜对呢!” 谢瓷扬头:“那同样的,你也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儿啊!” 她浅笑挑衅问:“哥哥不敢么。” 谢言:“有什么不敢?来吧!为了不坑你,我告诉你几件。并且允许你猜错一次。” 谢瓷:“那我依次猜,若是结束,哥哥说便是。” 宋氏看着兄妹二人,跟着笑。 谢瓷::“草炉饼。” 谢言:“对。” “檀香扇。”她扬扬眉,就见谢言再次点头。 “云锦锻。” 谢瓷带着软软的笑,依次猜测,到最后一点也没差。 谢言索性放下自己手上的箱子,认真道:“我身边,一定有一个你的奸细。” 谢瓷掩面笑了出来,她娇嗔:“才没有,就是我聪明又料事如神。” 与上一辈子一样,她如何记不住呢! 许久不见,谢瓷恨不能一直跟家人腻在一起,她倒是也不困不累,与宋氏及谢言闲谈,倒是也等了父亲。 谢云亭快到子时才归来,他面色带着疲惫,神态更是有些一言难尽。 他并未回房,反而是直接去了书房,许久都不曾出来。 听闻谢云亭回来,宋氏总算是劝着一双儿女早早休息,随后径自来到书房。 “咚咚”敲门声响起,谢云亭抬头,说道:“进来。” 这个时候过来的也不会是旁人了。 宋氏进门,她轻声道:“二爷,这么晚还不休息?” 她虽然是个泼辣的性子,但是在丈夫面前倒是温柔小意的,她转身来到谢云亭身后,为他按摩肩膀。 谢云亭眸光深邃,他垂首,沉吟一下,问道:“阿瓷睡了?” 宋氏:“等了你许久,现在休息了。怎么了?” 她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女儿了。 谢云亭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伸手揉了揉,想要揉散,却又无能为力。 宋氏眼看他这般,急了,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谢云亭攥紧了拳头,开口:“陛下今日,突然提起了阿瓷。” 第6章算计 谢云亭想到今日种种,只觉的颇为玄幻。 陛下召见已然是罕有,不过,也不算奇怪就是。 他进宫才晓得,比不止他一人,几位上峰也是在的。毕竟,也是有紧急的公务,也不单单会只宣召他一人。 一切都那么正常,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却生出了变故。 当时大理寺几位大人一同告退,就听身后突然传来陛下的声音。 “听闻,谢卿有一千金?” 只此一句,却足以让谢云亭立刻汗湿了背脊,他当时嗫嚅嘴角,感觉有什么掐住自己的脖子,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不过很显然,陛下也没指望他说什么,反而是平静的笑了一下,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很平静。 然而越是平静,越是恐怖。 他蹙眉,紧张的呢喃:“好端端,陛下怎么会提起阿瓷呢!如何会提起呢?” 谢云亭紧张,宋氏更紧张。 如此别有深意,若说无事,哪里是寻常? 她不知如何是好,低语:“这可如何是好!天家是什么意思啊!” 宋氏一时慌乱,直接捏住了谢云亭的肩膀。 谢云亭:“哎!” 他汗丝儿落下,低语:“媳妇儿轻点。” 他媳妇儿劲大,他又颇为文弱,竟是受不住。 宋氏赶忙:“我看看,是我不好。我就是……” 不等说完就被谢云亭拉住手,他制止道:“我知晓你是急了。” 这可事关他们闺女,如何不急? 夫妻二人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谢云亭惯常都是温和却有主意的,他更胜于谢云方,几乎是谢家的主心骨,但是这个时候竟是不知说什么才是。 眼看三更天的锣鼓敲响,他叹息一声,说道:“早早休息吧。我明日还有重要公务。” 想到闺女,又道:“至于阿瓷,且走且看。许是我们想多了。而且陛下这三五年越发的淡定,也不太沉溺于女子之事。也可能是为两位皇子相看?毕竟,两位皇子的年岁,配阿瓷也是合适的。” 话虽如此,谢云亭自己却不怎么相信的。 如说配皇子,他们家的身份又差了些。 不过却足以安抚住宋氏,他低语:“走吧。” 这么久没见,夫妻二人本是该耳鬓厮磨一番,只可惜被皇帝这么一句话搞的,两人倒全然没什么心思,只心事重重睡下。 谢云亭夫妻没有休息好,谢瓷倒是睡得安稳,因着她昨日有些发热,又受惊,宋氏倒是没有将她唤起。 谢瓷生生睡到中午才起来。 韵竹端着水进门,伺候她洗漱,不多时,谢瓷就从一个小花猫变成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了。 她歪头问道:“哥哥在家么?” 韵竹摇头:“不在的,他一大早就去书院了。” 谢瓷浅笑:“要不哥哥怎么会是鹿鸣书院第一公子呢!只说这好读书的劲儿就知道他付出多少心思了。” 这话可不假,虽然谢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是谢言却仍是以才学兼备被称为鹿鸣书院第一公子,可见实力。 谢瓷又道:“哥哥这般喜欢读书,我也不能落后。” 话是这么说,谢瓷用过膳就去了书房。 “韵竹,帮我找一下之前练狂草拿的那叠纸。” 韵竹动作飒块,立刻翻找,不过却道:“小姐,您不是说那是市面上最便宜的纸吗?” 谢瓷:“就要那个。” 随处可见又便宜,这才查都查不到,没有任何指向性呢。 “墨也要最差的。” 韵竹记性好,很快找到,又替谢瓷研墨,随后退出了门。 谢瓷眼看韵竹走了,抹平了智障,左手提笔:“嘿嘿,今天就模仿一下周勉之先生的字好了。” 这位周先生是什么人呢? 六年前的金榜第四名,现任江南盐运司副使。 读书人,有才华,所著的书也不算差。 但是有时候真是给你打开一扇窗,门肯定就关的死死得了。没道理你处处都好啊!所以周勉之有才华,但是却也有致命的缺点——好色。 如果不是这坏毛病,以他的才华和能力,决计不会是现在的位置。 当然,好色的人也很多,也不是人人都搞成他这样,主要是他还有一个问题,不要脸。 很不要脸。 睡了人家姑娘,还要给人家画一幅画,写一副淫词艳曲。 这就是下贱了。 正是因此,这等品行,还留着做官,也算是陛下不拘小节了。 当然,龙椅上那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和下流好色痞子,很难说谁更坏。 谢瓷模仿周勉之的字,书写起来:四年前,细雨缤纷,宅门避雨,得遇一个婀娜女子,肌肤胜雪,眉如黛发如丝,颇具已故京中美人梁媛媛姿态。更妙在,美女预言吾前途如何。当时以玩笑言,今朝又看,竟是言中,想来莫不是仙子…… 开头尚且正经叙述,后期便胡言起来,云呀雨呀,颇具周勉之风格。 写到最后,谢瓷感慨:“果然读书有用啊。” 寺庙三年,她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过胜在读书多,各种书,正的杂的,应有尽有。 没事儿闲着模仿别人自己,也是谢瓷的乐趣之一。 虽然不能说十分相似,七八成是有的。 而谢瓷也相信,依照两位皇子的功力,并不能看出这是假的。 毕竟,他们没事儿也不会研究别人的字。而且,后面这些不堪入目的言语足以让人警惕心降低。 这张纸,她下了两个钩子,而这两个钩子都足以将两位皇子勾到江南。 一来,她也曾亲耳听二皇子说过,他对当年名震京城的花魁梁媛媛很有兴趣。只可惜,他年纪大可以出宫了,人家梁媛媛已经死掉了。不得见。 而二来,美女可断前程,对于现在想要知晓自己有几分胜算的皇子也至关重要。毕竟,病急乱投医嘛! 先勾走二皇子,大皇子还能不追去? 二皇子身边的侍卫之一可是大皇子埋得钉子呢! 一来一回,小一个月。 呵呵! 她有了缓冲的时机可以给他们制造新的麻烦了。 谢瓷笑嘻嘻的将信封封好,唤道:“韵竹。” 韵竹哎了一声进门,她道:“小姐,怎么啦?” 谢瓷微笑:“我馋五宝斋的桂花糕了,你去帮我买一些。” 韵竹立刻:“好呢。” 谢瓷又道:“你扮成男装,外地来的学子模样儿。” 韵竹:“???” 谢瓷笑:“记住要向掌柜的打听,哪个书局收手稿,就说你有周勉之的新作要出售。若是那位掌柜的买,你就顺势卖给他。” 五宝斋掌柜兄弟二人,兄长正是二殿下身边的心腹红人,马屁精一个,鬼心眼儿也多。这种人,只要看到这手稿,必然是可以想到寻访江南的。略一撺掇,二皇子必然出行。 韵竹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小姐,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 谢瓷虎下了脸色:“你不听我的话?” 韵竹:“自然不是,只是这事儿……” 谢瓷认真:“你听我的没错,好好乔装一番,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她越发的正色几分:“你要知道,我做的这些,都只是自保而已。现在有些话不能多说,往后我会告诉你的。韵竹,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不要辜负我。” 说到这里,韵竹立刻挺胸,她认真:“小姐放心好了,我一定做好!” 谢瓷知晓,韵竹这丫鬟是忠心又伶俐的,正是因此,她才敢交付与她。 而事实上,谢瓷猜测的也没错,韵竹果然做的很好,十分的顺利。 回来不仅带了五芳斋的桂花糕,还生生的多拿了五两银子呢! 喏,这正是卖手稿的银子! 果然是个机灵的。 谢瓷高兴。 果不其然,也就两三日的功夫,谢瓷“不经意”的问起谢言,果然得知两位皇子都离京了。 一前一后,与所预料一点都不差。 谢瓷想到这两个蠢货快马加鞭抵达江南找不到人,默默的笑了起来。 韵竹眼看他们小姐晓得古古怪怪的,有点不太懂。 小姐最近奇奇怪怪的呢! 外面传来脚步声,韵竹迎了出去,不多时,回来道:“小姐,是老夫人那边的宁夏姐姐。” 谢瓷抬眸:“有事儿?” “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谢瓷也不耽搁,立刻起身,带着韵竹来到主院。 这几日祖父祖母舟车劳顿想要休息,因此并不需要他们过来请安。 正好儿谢瓷也是身体不爽利,又唯恐传染他们,倒是也没过来。 不过今日听到两个缺德冒烟儿的皇子都滚蛋了,谢瓷觉得自己一下子就神清气爽。 米饭都能多吃好几碗的。 她刚进外屋就听到屋里笑声不断,倒是热热闹闹。 谢瓷掀开帘子,果然家中女眷已然都在。 谢瓷笑眯眯凑上前,说道:“是我来迟了么?” 老夫人含笑:“不迟不迟,阿辞来祖母这边。身体可是大好了?” 谢瓷乖巧的靠过去,说道:“好了呢。” 老夫人:“那敢情儿好,不耽误出门。” 她笑道:“刚与你娘、大伯母说起,明日打算一同去寒山寺上香祈福呢。你最近诸事不顺,一同去吧,也好生的拜一拜。” 未等说完,就看谢瓷的脸色崩了一下。 她结巴:“寒、寒山寺?” 第7章倾慕 谢瓷对寒山寺有种难以言说的感情。 她在寒山寺被两位皇子遇见,也在寒山寺山下中毒,可是最后,她也是足足躲在寒山寺后山三年,并且自杀死在寒山寺。 这里对她来说委实不是一个什么毫无关系的地方。 而且现在,大皇子与二皇子都在寒山寺布置了探子,她若是去了,真是羊入虎口。 谢瓷对手指,有些迟疑:“寒、寒山寺啊!” 语气拉的长长的,眉眼间有些纠结,分明不想去。 看她如此,房间内几人突然就哄笑起来。 老夫人笑的前仰后合,她轻轻拍了拍谢瓷的手背儿,说道:“逗你呢!就知你对那地方有阴影了。” 谢瓷大眼睛睁大,水灵灵的:“祖母骗人哦。” 宋氏赶忙道:“寒山寺一来一回,想当天来回要极速赶路。你祖母哪里受得住?与你开玩笑呢。咱们去京中的相国寺。” 谢瓷重重的吁了一口气,扬起了嘴角,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似乎想到什么,她立刻歪头看向老夫人,故作正经的蹙眉:“祖母也这般调皮,这可如何是好!” “噗!” 她这般做派,引得哄堂大笑。 谢韵笑出了眼泪,不过还要拭掉,扬着红唇哼:“真是像个杂耍的小丑儿。” 谢瓷不甘示弱咧,“姐姐就是嫉妒,嫉妒祖母与我开玩笑。毕竟哦,只有亲近才会拿我打趣儿。” 谢韵:“臭美!” 她上前一步,坐到了老夫人另一边儿,揽住老夫人,哼:“祖母最喜欢我。” 一时间,两个丫头倒是争抢起来。 大太太与宋氏都看惯了她们这般,倒是也不在意。 一家人其乐融融。 虽然相国寺就在城内,谢云亭还是安排了长子谢言陪同。毕竟一家子都是女眷出门,总归让人不放心。 一大早,谢言就过来寻妹妹。 此时谢瓷换了一身雪色的襦裙,外罩樱粉色小袄,长发不似一般姑娘垂在肩上,反而是在中间的位置绑了一条锻带,与小袄相同颜色的锻带打成梅花结,平添几分娇俏。 谢言颔首道:“这般很好。” 谢瓷扬了扬下巴,得意:“我怎么可能不好看?” 谢言无奈,说道:“这些话在家里说说就好,出门切记不要胡说,女儿家该是温和谦逊,和气温柔,端严秀美,平……” 没等说完,就看谢瓷捂住了耳朵。 她哥哥什么都好,只是这唠叨,顶顶让人受不了。 谁能想到,外人面前如玉谦雅的贵公子背地里是这个熊样儿。 谢言:“ 我说的都是为你……” 好字还不曾出口,他突然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奔向谢瓷的塌边,将露出一角的书拽了出来。 谢瓷:“……哎!” 来不及阻拦。 谢言:“《千里白话异闻录》?” 往后翻去,竟然真的是续写版本。 他结巴:“你你你,你从哪里找到的?” 谢瓷:“给我轻拿轻放啊,这是我下月初要送给爹的生辰礼物。” 她爹想了多久,他们做儿女的不知道? 谢言一点都不意外谢瓷要送给她爹,不过他还是激动:“这这这……你从哪里得来的?” 谢瓷神神秘秘:“天机不可泄露。” 谢言:“…………” 因为谢瓷保密不说,谢言心里如同热锅蚂蚁。 可是不管怎么问,谢瓷都是一副“我不说”的样子。 正是因此,谢言一路上都盯着谢瓷,谢瓷无所谓,谢韵倒是如坐针毡了。 她胳膊肘拐了拐谢瓷,低声:“大哥怎么了?” 谢瓷笑:“眼红我一本书。“ 谢韵了然,哥哥确实是这样的人了。 其实也不是谢瓷故意不说,只是,若是说了,如何接下来解释?她哪有那么多私房钱买得起?还是如实说,被吓到的赔偿?若是那般,他们一定不会让她收的。 不管是父亲还是兄长,都不是那种人。 亦或者说,这书九成以上是陛下给她的?她是要吓死家人吗? 谢瓷觉得自己真干不出这事儿。 所以,保留一点点神秘感吧! 相国寺很快便到,谢韵率先下了马车,谢瓷紧跟着踩着脚凳子下了马车,一阵微风吹过,谢韵的发丝吹在谢瓷脸上。 糊她一脸!宛如女鬼! 谢瓷:“……” 京城春日风大,谢瓷不喜欢风吹的乱糟糟的感觉,所以才绑起了头发。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谢瓷把谢韵的发丝扒拉开,退后一步,怅然望天。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每次出门都有些小插曲。 谢瓷想了想,认真问:“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抽签算命的。” 谢韵回头:“你算什么?” 谢瓷一本正经:“算我近期是不是不适合出门。” 谢韵忍着笑,哼了一声,率先向前。 谢瓷眼看四下无人,对着谢韵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随后快速的跟上谢韵,嚷嚷:“我要走在你的前边,免得又被你的头发甩一脸。” 宋氏眼看二人还没跟上,回头叮嘱女儿,“你好生像样点。” 谢瓷哦了一声,仿佛变脸,立刻四十五度角笑容,规矩雅致,踩着小碎步,连步伐的间距都差不多,十分的得体。 真的,一秒切换,毫不犹豫。 她变化这么快,最近的宋氏与谢韵竟然没有一点的意外。 可见,她原本也是这般。 谢瓷一番小动作以为自己不晓得,不过却又不知,自己一切已经全然被人看在眼里。 相国寺院门的阁楼之上,一男子立于栏杆之策,他身材雄伟,外表并不谦和,又人高马大,右侧佩剑,只一眼看去就不像好人。若不是一身官服,说是江洋大盗,也是可以的。 当然,现在这身官服是比江洋大盗更可怕的。 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简称,九门提督。 在京从一品武官,徐济廉。 此时徐济廉面无表情,不过眼神却带着几分笑意,他远远的看着一板一眼,十分像样的小姑娘,又想她刚才活泼俏丽的样子,只觉得有趣。 不过,这小姑娘有些眼熟啊! 徐济廉记性很好,顷刻间就想到是前几日与陛下外传遇见那个误食毒蘑菇的小蠢妞儿。 嗯,看这个不靠谱的小样儿,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了。 他若有似无的扬了扬嘴角。 “大人,这是大理寺少卿谢云亭大人府上的亲眷。”跟在徐济廉身边的人都是猴精儿的,只看徐济廉扬唇,立刻就禀了出来。 毕竟,夫人早逝,大人独身这么多年,府中只两三侍妾,如夫人也没有一个。若想续弦,也是对的。或者说,再好不过。 “大人也该……” “陛下亲临,专心护卫,莫言其他。”徐济廉淡淡道。 随从亲信武官立刻正色起来,不再言道其他。 旁人不知,但实际上,相国寺今日里外三层皆有重兵,更是无数暗卫。 谢家人皆是不懂,但是谢瓷倒是感觉出几分不对劲儿了。她前世过的太忐忑太小心,以至于草木皆兵。稍微一又风吹草动,立刻就能察觉出。 而此时谢瓷就觉得,这相国寺的人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自然,相国寺从来都是鼎盛的,可是……还是不太对的感觉。 来寺庙大多都是烧香拜佛,求得一寸安宁,大多人可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不相干的人的身上。但是谢瓷却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多了几分。 她微微垂首,跟随几位一同进入大殿。 今日是大师讲经之日,已然有不少人。 谢瓷原本是不信鬼神的,若是真的有神明,怎么会让她家破人亡。她爹娘兄长明明都是那么好的人。 只是她得机会重来一次,谢瓷又说不好,是不是佛祖显灵。 她规规矩矩的立于大殿中心,安心的跪下叩拜。 谢瓷安心跪拜,口中低声碎碎念,拜完之后又安心退出。 宋氏拉住女儿,低声道:“等一下你祖母要听讲经,你不耐烦听那些,与姐姐一同去后院凉亭小坐等待吧。” 谢瓷安静的点头,很乖巧。 等谢韵拜了佛祖出门,姐妹二人带着丫鬟一同往后院走。 谢瓷倒是疑惑:“哥哥不与我们一起么?” 谢韵瞥她一眼,说道:“明年哥哥科举,祖母拉他一同听讲经,只求多些福泽。” 这是阿瓷跪拜时候的事情,她不知也是寻常。 谢瓷了然,科举却是大事无疑了。 她点点头,来到后院,后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今日有大师讲经,因此大多聚在住持大师所在的前院。不过纵然人少,安全却是不用担心的,相国寺是国寺,戒备十分森严。 大前年一女子在后院被人掳走,别说下山,还没出山头就被擒获,歹人直接杖毙。 正是因此,倒是没有宵小来这里作祟。 这也是宋氏放心让她们来后院等候的缘故。 大师讲经,大抵要几个时辰,谢家姐妹饮了一肚子的茶水,也等不来结束。 谢瓷到底是憋不住了,起身:“人有三急,我去一下。” 谢韵有些担心,迟疑:“两个丫鬟都去添水了,你自己一人……” 谢瓷立刻:“我没事儿。” 她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放心好啦。” 谢瓷真是有些急了,匆匆离开,转过长长的走道,好不容易寻到了茅房。 也不知这茅房为何要设的这么远。 不过,结束之后倒是无事一身轻。 谢瓷转悠出来,看到前边不远处的池塘,索性转了过去。 谢瓷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甩了出去,吧嗒一声,石头落水的声音。 谢瓷浅笑感慨:“相国寺怎么可能有歹人啊,姐姐就是穷操心。” 话音未落,谢瓷突然感觉脚边一凉,她不经意低头一看:“啊…………………………” 谢瓷一滑,往池水倒去…… 第8章皇帝 “啊啊啊啊…………” 谢瓷疯狂尖叫。 这相国寺没有歹人,但是却又歹蛇。 她没站稳,瞬间往水池倒去……谢瓷默念:完了。 “啊!” 就在谢瓷懵掉认命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纤细的小手儿。 顷刻间,谢瓷几乎是被重重的拉力一下子拽回,惯力让她瞬间撞入那人怀中。 谢瓷:“唔……” 这人胸膛十分坚硬,撞的谢瓷的鼻子一酸,险些掉泪。 她垂首就要挣脱那个男子,只是视线落在男子的手上,瞬间呆了一下。 翠绿色的龙纹扳指。 龙纹……扳指。 龙纹。 谢瓷呼啦一下抬头,入目所及是一双漆黑的眼眸,明明一身檀香气,隽雅清瘦,但是眼神却深不见底的深邃不见底。带着几分难以琢磨的恐怖。 她轻轻咬唇,淡粉色的唇上立刻出现两个小小的齿印。 璟帝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随后又看向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黑亮生动,水汪汪的眼睛仿佛有小星星,那里映照出他的身影。 谢瓷突然就使劲儿挣扎了一下,璟帝顺势松开她的手腕。 她后退一步,险些滑倒。 璟帝再次拉住她,他隽雅低沉的微笑:“我又救了你一次。” 谢瓷深深的吸气,恍惚想到那条蛇。立刻低头去找! 青蛇未曾走远,就在不远处,吐着芯子盯着她,那眼神十分恐怖,仿佛是在评估她好不好吃。 谢瓷瑟缩一下,这是本能。 她抿抿嘴,努力平复,认真道:“你带着它出门,似乎不好吧?” 这要是遇到个心脏不好的,怕是一下子就吓死了! 许是读懂了谢瓷没有说出口的话,璟帝淡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谢瓷:“…………” 怎么办! 我竟无言以对! 不过,大魔头皇帝果然名不虚传。 她又咬了咬唇,考虑自己该说什么。 说自己认出他是皇帝? 说他是爱文书屋送书的人? 还是说其他……什么? 她抬头,看着皇帝不言语,只是那细微的小纠结还是让人觉得很愉悦的。 只是,她也太过虐待自己的唇了吧? 皇帝突然伸手,手指轻轻的碰在她的唇上,谢瓷脸色一下子樱红。 她结巴:“你你你,你干什么?” 她莫名又向后退,璟帝倒是微笑:“不要咬自己了,认出朕是皇帝,又何必要装作不认识?” 她的视线暴露了她,而他的戒指暴露了他。 彼此,没必要。 陛下挑明,谢瓷立刻跪了下来,“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负手低头看她。 谢瓷个子娇小,不过才及他的肩膀。而今这么一跪,小小的一团,眼睛因为惊吓又有些红,竟像是一只小兔子。 他弯腰伸手:“起来吧,若是再滑倒,就不好了。毕竟……朕不是每一次都能在你危急的时候救你的。” 谢瓷听到这话,疑惑:“每一次?” 只这么一次呀,还有哪次? 虽然有点懵,她却还是伸手将自己的小手儿放入他的大掌之中。 皇帝的手很温暖,更是大,瞬间就可以把她包裹住。 他捏住她的小手儿,将她拉了起来:“毒蘑菇。” 谢瓷:“……………………” 原来,救她的是陛下? 一瞬间,谢瓷竟然有些恍惚,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上一辈子她被皇帝的儿子害死了; 这一辈子,她一重生就是被他救活。 想一想仿佛冥冥之中自有什么定数,让人难以言说。 “多、多谢陛下救命之恩。”谢瓷认认真真的道谢。 皇帝挑挑眉,缓缓道:“朕的宠物小青吓了你,赔了你一本《千里白话异闻录》。” 言下之意,她道谢的也未免太过轻描淡写。 谢瓷轻轻搅了搅衣角。 谢瓷有些紧张,哪里不紧张呢? 她现在没有昏倒,已然是靠最后的意志力才能坚持住站在陛下的面前,并且和他平心静气的说话。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恶向胆边生:“那不如我以身相许?” 话一出口,谢瓷竟然觉得自己仿佛松了一口气。其实勾搭皇帝,也不是很难。 她浅浅的笑,小嘴儿轻轻抿着,嘴角的小梨涡儿若隐若现,俏丽可人。 璟帝深深的看着她,没动。 他没反应,谢瓷原本的信心瞬间被打击了不少,她有点怂的把肩膀耷拉下一点点,不过仍是努力坚持着笑盈盈。 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长得……明明不错啊! 又青春无敌。 皇帝也不瞎! 皇帝难道不好女色? 谢瓷又怂了一点。 皇帝突然就扬了扬嘴角,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这下子,谢瓷不止脸红,连颈项以下也慢慢的红了起来。 不过饶是如此,她仍是大胆的看着皇帝,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欲语还休,她年纪不大,又养的有些书卷味儿的小清新,身上没有妩媚的气质。可虽然没有成熟女子的韵味儿,但是却又带着娇憨的天真软萌。 璟帝漆黑的眼神又更加的深沉了几分,他的手指落在她的脸蛋儿,轻轻的滑过……谢瓷感觉到他手上的茧子。 这人不光提笔,也提剑。 “你想进宫?” 皇帝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谢瓷:“不是陛下要我以身相许么?” 她把球抛了回去,声音软绵绵的:“我这么做,难道不是正和陛下的意?”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他的手指下滑,还不等碰到谢瓷颈项,她后退一步,闪开了。 她的大眼睛瞪了起来,皇帝低沉的笑了一声,他转身:“小青。” 青蛇瞬间哧溜到璟帝身边。 谢瓷:“…………” 皇帝该不会是想持“宠物”行凶吧?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再次后退:“陛下,您、您慢慢遛蛇,臣女先退下了。” 说真的,这么一个东西,真的看起来超恐怖的。 可是她不敢怕,就怕真的跑了,这蛇追上来。 皇帝看她僵硬的像是一个小石像,又扬了一下嘴角,拍拍她的肩膀,转身踱步离开。 小青哧溜儿着跟了上去,很麻利。 谢瓷立在那里,许久才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整个人都僵了。 皇帝是什么爱好啊,出门带着蛇? 谢瓷不能理解。 没听说皇帝有这个爱好啊,不过很快的,谢瓷就释然了。 毕竟,也不能宣扬皇帝出门带着一只青蛇,这说出去,不是显得更变态了吗? 不过,长得真好啊! 果然,传言也是对的。 两位皇子,不及皇帝万分之一。 虽然年纪老了点,但是剑眉星目,朗逸出尘,风雅清润,看不出一分年纪。 果真当得起一句公子世无双。 正想着,就看皇帝停了下来,不知立在池塘的另一侧凝视池塘作甚。 谢瓷呆呆的看着璟帝的背影,琢磨他刚才是个什么意思。 她果然是太久不和人交流了,一时间,竟是有些不懂怎么判断人的意思了。 男人心,海底针啊! 视线又落在他的脚下,不用想,那条青蛇肯定也在。 真是恐怖。 溜了溜了! 谢瓷不顾仪态,同手同脚的跑开。 恰逢璟帝看了过来,扬了扬眉,深沉难辨的勾了勾嘴角…… ****** 谢瓷这趟如厕真是许久许久,谢韵已经急的团团转,眼看她回来,没好气儿的眼刀飞过来:“你这是掉进茅房了吗?怎么去这么久?又去哪里闲逛了?你现在是越来越不靠谱了!你是不知道我会担心是不是?如果让二婶知道我把你弄丢了,这可如何是好?” 谢瓷觉得有些腿软,她扶着椅子坐下,可怜巴巴:“遇到蛇,吓傻了。” 谢韵吓了一跳,啊了一声,随后立刻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别是让蛇咬了吧? 这个小蠢货现在运气也真是太差了。 “我看看,哎不对,杏桃,你去看看寺里有没有大夫。” 她赶忙吩咐自己的丫鬟。 谢瓷伸手拦住,摇头:“没事儿,就是吓了一跳,没有被咬。不过,你们去茅房小心一些。” 虽说遇见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总归还是提醒一下。 谢韵等三人果断摇头,有蛇还去什么? 憋着,不去了! 谢韵看她真的没事,总算是放心了几分,不过却又道:“你上一次是不是也是被蛇吓到?” 她想起前两日的事儿,狐疑道:“你这几日怎么总是遇到蛇啊?我说……” 她谨慎了不少,靠近谢瓷,认真问:“你该不会是得罪什么蛇精了吧?” 谢瓷:“……………………” 她抬手摸摸谢韵的头,自言自语:“也没傻啊!怎么说这样的蠢话呢!” 谢韵:“谢兔兔!” 谢瓷:“……………………” 平白无故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人家小名儿,这就不厚道了啊! 除了她娘,别人不许叫! 她谴责:“谢蛮蛮,不许叫。” 谢韵也不满意了,哼:“蠢兔!你也不许叫我谢蛮蛮!” 彼此的乳名儿都不是那么拿得出手就是! 堂姐妹二人你来我往,互相攻击起来。 凉亭众人谁也没有发现不远处立着一位男子,而这不是旁人,正是璟帝。 璟帝手中捏着一只帕子,上面小小的一个“兔”字。 他凝视谢瓷,慢慢垂首看向了手帕。 第9章担忧 谢瓷转着自己的玉镯子,转呀转,转呀转,动作不断。 宋氏进门就看到闺女发呆,疑惑的很:“这又是闹什么妖儿呢?” 韵竹低声:“从寺里回来就这样了。” 又想了想,补充:“上茅房遇见蛇了。” 宋氏直觉便说:“怎么又遇到那玩意了,上次就吓个够呛,这次又吓着了?怎么不让韵竹去熬点安神汤?” 一转念,立刻结巴:“你你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蛇妖了?” 谢瓷的表情一顿,尴尬的抬头看她亲娘。 这是谢韵她娘吧? 怎么就能想到一起呢! 她控制住自己的眼神儿,软糯:“我没事儿的!” 她娇里娇气的笑了一下,说:“我在想,自己在寺里忘记点事儿。” 这么一说,果然将宋氏的注意力吸引走,宋氏虽然平日里咋咋呼呼雷厉风行的,但是没什么心机。 她立刻问道:“什么事儿?” 谢瓷一本正经,“我忘记求姻缘了。” 宋氏瞬间喷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小闺女,捏捏她的脸蛋儿:“你才多大,姻缘什么姻缘!不急不急!” 韵竹默默看天,他们小姐今年十六,都及笄了。 大抵,也只有他们家二爷和太太才会觉得小姐还小,不需要着急呢!一般人家,早就议亲了呢。 不过很快的,宋氏微微眯眼,审视闺女,缓缓问:“你是……有什么喜欢的人了?” 她从来都在自己身边转悠,不曾见过这样的混小子出现啊! 谢瓷反驳:“怎么可能,我就是想着拜一拜有备无患啊!” 宋氏怎么就嚼着,这个有备无患怪怪的? 她拉着闺女的手,语重心长:“咱们可不能在外面和什么书生私会,那些读书人看着像好人,但是实际上鬼心思多了去了。经常哄骗小姑娘的。哦对,那些看起来家世不错的小白脸也是不行的。到时候勾搭一群小姑娘,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谢瓷立刻点头:“嗯嗯。” 宋氏看闺女这么虚心受教,继续传授:“那种看起来听话的也不行,他能听你的,也能听他娘的。到时候你这罪啊,有得受了。哦哦哦,说起婆婆,你祖母这种才是最合适的,你什么时候看她磋磨过我和你大伯母?便是当年我比你大伯母早生长孙,她也不曾说你大伯母一句不好的。这种人家,才是靠谱值得嫁过去的。买猪还看圈,说的就是如此了。” 谢瓷:“嗯嗯嗯。” 宋氏又想,说:“那种没长大的孩子气,也不成,谁知道以后有没有什么前程可言。只靠祖上庇护,你要是做儿媳,才可怜呢!出门都抬不起头。” 谢瓷眼看她娘教导了这么多,终于忍不住问道:“娘,您这些道理,都是从哪儿知道的啊?” 谢瓷真好奇! 宋氏微微挺胸,原本就丰满的位置显得更丰腴了,她得意洋洋:“你娘我没嫁的时候可没少看话本!谁也别想从我这儿占到什么便宜!” 谢瓷:“………………” 韵竹:“………………” 谢瓷到底是见过世面了,她很快恢复正常,笑眯眯:“娘亲英明。” 谢言站在门口,迟疑半响,终于选择不进门,默默走了。 他娘真·英明神武的女子。 谢言又没打听成功妹妹究竟从哪里得了书,有些怅然。 正往书房而去,就见他爹失魂落魄往前走,同款生无可恋落寞脸。 谢言:“???” 谢云亭揉着太阳穴,只觉得最近的事儿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抬眼看向谢言,谢言立刻恭敬:“爹,您回来了。” 今日父亲回来的倒是挺早。 谢云亭并未回应,反而是问道:“你娘呢?” 谢言:“娘在妹妹那里。” 他爹这么失魂落魄,不知是否是在府衙内遇到什么难事儿。这个时候他们做儿女的便是什么也不能说了。万般的安慰,不如他娘说一句话有用。 谢言立刻:“我这就去请我娘。” “我在书房等她。” 谢云亭负手离开,神态有些紧绷。 他很快的回到书房,随从阿星将备好的茶端了上来,“二爷,用茶。” 谢云亭:“你下去吧。” 阿星:“二爷,大爷那边先前来人说,若是您回来,请您过去一趟。” 谢云亭颔首:“知道了。” 他抬手饮茶,不似以往淡定,反倒是一饮而尽。 “二爷。”宋氏匆匆而来,她随意的摆手,阿星立刻出门。 宋氏反手将门关好,“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她急切的盯着丈夫,拉住他的手臂,低声:“可是陛下又说什么了?” 顿了一下,立刻摇头:“哎不对,陛下应该也不会总召见你啊。” 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她也不傻。 谢云亭抬手又要饮茶,只是茶杯空了,他想了想,坐下:“刚才出去办案,偶然碰到九门提督徐大人。” 顿了一下,谢云亭继续:“我们本无什么交集,只是却不想,他倒是主动与我搭话,甚至夸奖了阿瓷。” ……听闻谢大人千金秀外慧中、才貌双全,谢大人真是好福气! ……莫名其妙又突如其来的夸奖! 宋氏:“嗬!” 这什么意思! 谢云亭缓和一下,总算是有几分恢复正常,他说道:“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按理说,徐大人从未见过阿瓷,阿瓷根本不会认识这样的人物。好端端的,他怎么就突然夸了我们阿瓷。我这真是越想越不放心。毕竟你晓得的,徐大人一个鳏夫,我这哪儿能不担心?” 若是儿子,总归好些,毕竟是往家娶媳妇儿。 可是现在又不同了,阿瓷一个姑娘,年纪又不大,就算徐大人身居高位,他这当爹的也不愿意把他们家小闺女嫁给人家做填房。 “总归,旁的都好说,若是徐大人觊觎我们阿瓷,我是坚决不同意的。”谢云亭认真起来。 虽然八字没有一撇,当爹的却依然担心起自家那个不长心的小笨蛋。 他闺女又单纯又笨,他这当爹的不多长心,到时候吃亏的是闺女。 宋氏上前,轻轻的拉住谢云亭,抬头仰视他,低声:“相公莫操心,等我在好生问问阿瓷。看她何时见过徐大人。许是、许是我们多虑了。前几日陛下不是也问起了么?现在倒也是风平浪静啊!所以我看,许没有什么问题的。我们也别庸人自扰,事情还没来,自己就先吓个够呛。” 她抬手,手指轻抚谢云亭的脸颊,柔声:“相公前一段舟车劳顿的赶路,现在忙于公务又要操劳家里的事情,瘦了不少。” 她缓和一下,说道:“我安排下人给你好生补一补。你也放宽心。” 谢云亭拉住她白腻的手,手掌握住指尖儿,低头浅浅笑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我知你疼我。” 宋氏一时间眉眼都是笑意,她眸光流转,带着溢彩,嗔道:“不疼你还疼谁?你可是我千挑万选的男人。” 谢云亭低笑出声,他意味深长:“我倒是觉得,你是我的笼中鸟。” 宋氏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谢云亭却拉紧了。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舍不得移开一分,已然带着几分旖旎的气氛。 不过谢云亭终究还是克己的人,他低语:“我去大哥那边一下。” 顿了一下,又道:“今晚我们早些休息。” 宋氏为他整理衣襟,低声:“好,那我也再去问问阿瓷,看她是否认识徐大人,若真的见过,咱们也早早问个清楚,若是不然,那么许是我们多想。” 谢云亭颔首,“劳烦娘子了。” 宋氏白他一眼,带着几分嗔意,哼了一声道:“胡说什么,与我难道还客气?阿瓷不是我的女儿?” 谢云亭笑了出来。 夫妻二人一同出门,谢云亭谦雅中透着光风霁月,纵然人到中年,风度不见一分,只增加更多成熟男子韵味。现今提到最英俊伟岸一表人才的状元郎,人人都要道一句谢郎君。 而宋氏容颜艳丽,泼辣又飒爽,只是识字儿会算账,若说吟诗作对,琴棋书画,那截然不通的。 这夫妻二人站在一起,真是诸多的不合适。 可这般不合适的二人,偏生近二十年未有争吵,琴瑟和鸣,相得益彰。 谢云亭纳妾都不曾有的。 这也让当初不看好他们夫妻的二人啪啪打脸,不过却也让更多人感叹一声谢云亭不光有才学,亦是有品格。 外人皆称宋氏一个商家女真是好福气,真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善事儿才休得这般福气,寻了谢郎君这般伟岸的人儿。 只是谢家上上下下却又知晓,事实未见得如此。 谢家男子读书多,家教好,为人大节不亏,十分磊落。可是却不善经营。 大太太原也是商户,其祖父捐官之后,家庭教育倒是越发的往贵族女孩儿靠拢,虽然有些四不像,但是大太太少时是时常读书作画的。因此对那些持家,亦然不是很懂。 若是谢家没有二太太这么会经营,必然不如现下这么滋润,想来很是捉襟见肘。 两位太太同时主持中馈,其实也是以二太太为主的。 正是因此,不管外人如何,家中上下心里都是明镜儿的,一贯都是对二太太格外的恭敬。 宋氏眼看谢云亭往大房的院子而去,自言自语:“也不知什么事儿。” 阿星:“禀了二太太,我看该是好事儿。大爷回来,喜气洋洋,一进门就急见二爷。” 宋氏挑挑眉,没言语。 第10章误会 “二弟,你可过来了!真是急死我了!” 谢云方在书房转了无数圈,觉得自己屁股已经着火,总算是盼来了谢云亭。 谢云亭:“什么事?” 谢云方还不等弟弟坐下,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手指带着微微的颤抖:“二弟,我觉得,我们家要发达了!” 谢云亭:“…………???” 他抬手摸摸谢云方的额头,温度还可以,也没有发热啊! 谢云方将他的手甩掉,“你这是干什么?以为我脑子发热疯了?” 他平静的坐下,不答反问淡定道:“大哥不如详细说说?” 他也只有在宋氏面前才会表现出一丝丝脆弱,在其他人面前,惯常都是大家的主心骨儿。 “这样没头没尾,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谢云方想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他立刻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遍,确认没人偷听,这才开口:“你晓得九门提督徐济廉徐大人吗?” 谢云亭眼神闪了闪,坐正了:“大哥……” 不等说完,就被谢云方打断:“你看看我果真是糊涂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靠近谢云亭,神神秘秘:“徐大人大抵是看上我家阿韵了!” 谢云亭一愣,不过顷刻间就恢复正常:“此话怎讲?” 看上阿韵?不是阿瓷么? 那么今天徐济廉来他身边说那些话,又是为甚? 不过这个时候,谢云亭倒是知晓不好将今日的事情说出,若是说出,恐怕这事儿更乱,倒是不知如何了。 “大哥何出此言,您又怎么知道这个的?” 谢云方:“今日午休之际,我的上峰汪大人与我闲谈,突然就问起我家中是否有一位未嫁的女儿。话里话外意思,竟是要为我保个媒。你知我这人,糊涂是糊涂的,但是决计不会坑害自己女儿。我这不就问起是何人么?” 说到这里,谢云方故弄玄虚停顿一下,又道:“吓!你可曾想到,他竟是与我提到了九门提督徐大人。” 谢云亭:“那大哥应了?” 谢云方面色露出几分尴尬,他沉吟一下,摇头:“没的。” 谢云亭微笑,不待说的更多。 谢云方面色难看了些许,结巴:“我、我当时、当时太过紧张。没有回答,直接就出了门,回家了………………” 说起这些,谢云方实在是不知如何言道才好。 谢云亭:“………………” 是他大哥无疑了! 他缓和一下,说道:“大哥,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女儿的幸福也是重要的。多少 ,你也问问阿韵的意见。另外,这件事儿你也最好和大嫂商量商量。不过具体如何,又不好说。就我所知,汪大人是徐大人已故夫人的妻弟。按理说,这话不该他来说,可是他既然提了,大抵是有人指点。就不知,这提点的是谁,是否是徐大人本人。咱们可不能盲目胡乱答应。毕竟汪大人的身份很特殊。这件事儿心中有便是,切记不可张扬太过。免得若是不成,坏了阿韵名声。” 这般一说,谢云方立刻正色起来,点头:“你说的对,说得对!” 这种事儿,若是不谨慎些。 真的不成了,那么坑的可是自己闺女。 “我与徐大人素来没有交往,不过我会尽量想办法稍微打听一下情况。至于汪大人那里……哥哥等一下最好是备一份薄礼,登门道个歉。不提阿韵,只提今日自己突然就走掉,这便已然是十分不礼貌了。咱们示个好,至于其他,真真假假,暂且不提。” 谢云方赞同弟弟的意见,恍然想到自己今日这般一走,真是不好。 谢云方:“可是送礼……会不会让他以为是我们是上杆子巴结他?” 谢云方有些忐忑,他的前任上峰,前前任上峰,前前前任上峰可都因为贪腐被皇帝搞死了。也有几位同僚受到牵连,他因为惯常不与这些人接触,倒是躲过一劫。 今日弟弟提起,他倒是莫名有些担忧。 谢云亭:“无妨的,我看,准备些糕点之类便可。也不要厚重,单纯赔礼。我想汪大人不会计较的。这个人我虽然接触不多,多少有些耳闻。并非斤斤计较之人。” 谢云方连连点头。 他道:“那我现在就去。” 今日事今日毕,若是拖到明日,看到上峰也是相当尴尬。 谢云亭颔首,他起身:“让管家陪你一起过去吧。” 谢云方匆匆离去。 谢云亭倒是陷入沉思,有点弄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汪大人是徐大人的小舅子,按理说不该是自己信口开河,但是他却又想到今日徐大人的夸赞。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不过,汪大人总不至于信口开河。 他踱步出来,此时天气渐渐的阴了起来,春日里就是这般,绵绵细雨不停。 也不知夫人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仔细想一想,许是搞错了也不定的。他来到女儿的院子,只一踏进院子,无需进门,就看到阿瓷撑着伞站在院子里,半仰头也不知看什么。 他微微蹙眉:“下雨怎么不多穿点?这是干什么?” 阿瓷大小身子骨儿就弱,正是因此,不管是他们夫妻还是阿言,都格外的宠着她惯着她。 不过这丫头自己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真是让人发愁。 谢瓷大大的杏眼往那个方向又瞥了一眼,露出一抹甜甜的笑,立刻上前:“爹,快进屋,外面冷。” 谢云亭走到谢瓷的位置,停下脚步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树上有人。 谢言蹲在树杈上,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对他爹微笑:“爹。” 谢云亭微笑,声音冷飕飕:“你是在准备上天吗?” 这般做派,实在有辱斯文。 谢言:“我给阿瓷摘樱桃。” 他勉勉强强,吭吭哧哧的爬了下来,摊手伸向谢瓷:“给你。” 几粒鲜嫩水润的小樱桃。 谢瓷笑嘻嘻的接过,替谢言说话:“爹,是我说树上有樱桃,哥哥才帮忙摘的。” 谢云亭看儿子一身白衣已经皱的不成样子,污渍显而易见,说道:“你疼妹妹的心是好的,只是人蠢。” 谢言:“………………” “妹妹身子骨弱,这样的天气不要让她总是在外面吹着。” 谢瓷笑了起来,“爹,您不用这么担心我。我哪里这么脆弱啊!明明很强壮。” 她确实有些弱,不过倒不是弱不禁风。若是真的弱不禁风,当年也不会一个人在山里住上三年。 “进来吧。” “你娘呢?”谢云亭望了望,没看到媳妇儿。 谢瓷意味深长的笑,靠在门上:“爹,你是来看我,还是找我娘呀。” 谢云亭倒是十分镇定,他道:“自然看你。” 谢瓷笑眯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拉长了语调,说道:“看我哦……看我怎么第一时间就问起我娘呢!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娘去厨房给你下厨了。哎呀,都没有给我和哥哥下厨呢!” 谢云亭生生被自己闺女调侃的脸红了几分。 他本就是皮肤白皙的书生,这时倒是觉得,该留些胡须,到底也能遮一遮。 “莫胡说。” 谢言已然不敢看父亲的脸色,他咳嗽一声:“我先回去温书了。” 父亲不会计较妹妹,转头可要与他计较了。 还是溜之大吉。 眼看谢言走了,谢瓷低头开始为谢云亭沏茶,她开口:“刚才娘问过我了,既然爹爹过来了,我直接与您说吧。” 谢云亭深邃的看向了女儿。 “我敢确定及肯定,自己并不认识徐济廉大人。” 前世,今生,都不认识,没有见过。 “我是听过这个人的,他是九门提督,徐淑妃的兄长。也是二皇子的舅舅。这样的人,我自然听过。但是却从不曾见过,也不曾有一点接触。今日母亲问我,倒是让我有些莫名。” 谢云亭颔首,阿瓷记性是很好的,她说没见过,就一定没有见过。 “我知道了。” 谢瓷想了想,试探问:“爹,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么?怎么好端端的问起徐大人?” 她最担心,这件事儿与二皇子有关。 不过谢瓷倒是没有表现出,反而是十分淡定。 “既然不认识,那就没关系,我想是弄错了。你不用多管了。” 谢云亭果断结束这个话题,不欲多说。 谢瓷感觉到,立刻停了话题,笑意盈盈:“好!” 谢瓷将茶水递给谢云亭,“爹爹试试我沏的茶。” 谢云亭低头轻品,“很好,比以前更胜一筹。看来我们离开这段时间,你倒是突飞猛进。” 谢瓷高兴:“您喜欢就好。” 三年时光,她原本一直想有个机会给他爹好好的沏一壶茶,但是却到死都没有等来这个机会。而今能够这样一家平安的都在一起,整整齐齐,谢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心满意足的笑。 谢云亭:“夸你一句,就高兴成这样。” 谢瓷得意的翘尾巴:“当然啊,爹夸奖很重要的。” 谢云亭温和的笑了出来,竖了一下大拇指。 谢瓷笑着灿烂:“谢谢爹!” 谢云亭:“好了,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你也好生休息。” 谢瓷点头,她起身将人送出门,看着父亲的背影,原本灿烂的笑容渐渐的敛起。 看来,她该加紧想办法进宫了! 第11章宋婉 “胡闹!” 徐济廉看着妻弟,缓和一下,说道:“你莫要掺和我的事情。” 汪杰也不尴尬,笑呵呵的:“姐夫,我知晓自己不该管你的事儿。但是姐姐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们连个孩子都没有,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该为自己想一想的。” 他姐夫都三十的人了也没个一儿半女,总归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的。 徐济廉微微眯眼,问:“是不是我母亲又找岳母了帮忙了?” 汪杰:“就算是找了,也是理所当然。姐姐去了八年,难道你还能一辈子不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人家年纪大了,想要抱个孙子也是正常的。你看,我比你小,我儿子都十四了呢!” 徐济廉平静的回:“若是当年你姐姐没有小产,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了,我的孩子已经十五了。” 汪杰安静下来,许久,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低语:“说那些又做什么呢?” “汪杰。”徐济廉抬眼看向他,开口:“以后我母亲登门,你们无需理会。当然,我也会和她谈一下,不会让她骚扰你们的。” 他勾了一下嘴角,带着几分冷,说道:“若不是她推倒了阿璇,我的孩子已经很大了。有没有孙子,都是命。” 汪杰认真道:“徐伯母当年不是故意的,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很自责,也一直觉得很愧对你,愧对我们家。” 徐济廉抬手,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他平静:“你无需劝我。” 他拍拍汪杰的肩膀,又道:“我是真的对谢韵没有兴趣,你不要听老五瞎说。更不要胡来,免得耽误了谢韵小姐的名声。至于成亲与否……这件事儿我也是自有打算的。” 汪杰也是聪明人,立刻:“姐夫有相中的人了?” 只是那人不是谢韵? 徐济廉没有回答,反而道:“你甭管就是。” 汪杰笑了出来,“好,如此这般,总是好的。” 他垂了垂眼,知晓是他们弄错了。 “倒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这般有福气,被姐夫看中?” 在汪杰看来,他姐夫一表人才,官居高位,家世显赫,品格又极好。只看他能为他姐姐守八年就可知为人的正派,更不要说他热衷公务,从不流连女色。 徐济廉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汪杰,眸光深沉。 汪杰立刻了然自己逾距了,他道:“是我多言,不多问不多问。” 徐济廉并未多言此事,他道:“今晚用了晚膳再走吧。” 他起身,“不了,萱萱从她外祖母哪儿回来了,家中等着我一同用晚膳。” 徐济廉颔首,正准备送汪杰出门,就看老五匆匆而来,汪杰见他们有事,也不多耽搁,先行告辞。 “什么事?” 老五:“前几日两位殿下一前一后都去了江南,现在还没到江南地界,两人就不知为何撞到了一起,并且闹了起来,十分针锋相对。梁知府知晓,生怕他们到了江南更是要打起来,如若是这般,陛下那边真的不好交代。因此飞鸽传书给了我,想要请您帮忙。” 徐济廉抬起眼皮看了老五一眼,慢条斯理的问道:“可知他们为何去江南?” 老五摇头,蹙眉:“这次二皇子做的很保密,走的也很急,交代一声都没有。具体原因还没有探查到,不过说来也怪,二皇子走的很急切,紧跟着大皇子就追随而去了。” 徐济廉意味深长:“所以,我们都不清楚,为何大皇子这么快就知道了?” 老五恍然大悟,终于想到自己一开始就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的原因是什么。 他道:“您说得对,二殿下身边一定有大殿下的人,而且想来还是二殿下十分心腹的人。” 说到这里,老五立刻也担心起来:“您看接下来我们如何?二殿下身边有大殿下的人,若是真的有什么,怕是要吃亏的。” 徐济廉低头轻轻点着桌面,没过多久,手掌啪一声拍在桌上,他立刻起身:“我亲自过去一趟。” 老五:“您亲自过去?那陛下那边……” 徐济廉立刻:“我会进宫禀了陛下。” 话虽如此,徐济廉却眉头紧皱,下颚绷的紧紧的。今次这件事儿的疑点太多了,内奸可以查,他倒是全然不放在心里。但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可以将两位皇子不费吹灰之力的引到江南。这就值得好好琢磨了。 但凡是身居高位的聪明人,都容易想多。 而现在徐济廉正是如此,他脑中百转千回,不过最终却没有多言更多,只是吩咐:“二殿下那边,尽力给我盯好。” 徐济廉想得多,而同样的,其他人也是一样。 只是他们倒不知,一切都是一个小姑娘所为。 而她的初衷只是让两个皇子滚出京城,暂时没时间找她。 而此时,谢瓷一个人坐在书房读书。 两根巨大的蜡烛滋滋燃烧,谢瓷脱掉鞋子盘腿儿,整个人缩在偌大的椅子上,认真的很。 窗外细雨绵绵,她喜欢雨水落在泥土与植物上的味道,窗户半开。又因着怕冷,将大红的披风盖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乖乖的。 桌上一角放着一只精致的彩绘六角碟,碟子清新叶子图案,洗净又晶莹剔透的大樱桃,鲜嫩的润红色衬托在绿叶之中,让人垂涎欲滴。 谢瓷间或伸手拿一颗樱桃,虽然小动作不断,但是眼睛却没有离开书,看的十分认真。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谢瓷抬眸,水汪汪的大眼睛微闪:“进来。” 进门的是宋氏,宋氏带着笑意,难掩喜悦:“阿瓷,你宋婉表妹过两日要来京城了。” 听到这话,谢瓷一瞬间微怔,不过顷刻间,她就浅淡的扯了一个笑容,平静又冷淡:“哦。” 宋氏疑惑的打量谢瓷,有点不懂:“怎么了?你不是和表妹感情很好吗?” 在宋氏看来,谢瓷整日和谢韵比来比去,掐来掐去,关系算不得好;但是和表妹宋婉倒是不同了。两人见得不多,偶尔宋婉过来,二人十分的和睦。 只是到底是她自己的闺女,只看她这么冷淡,她就觉得不对了。 谢瓷小脸儿搁在膝盖上,发丝垂下,带着几分凌乱与娇软:“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平日里吵架关系未见得就是不好,姐姐妹妹叫着亲热,关系未必就好。” 谢瓷这话说的十分意味深长。 宋氏倒是有些不懂了,她试探问道:“可是你表妹上次来得罪了你?” 谢瓷随意道:“也没有啦!” 她一副根本不想说的样子敷衍,宋氏也不好强迫问她,只道:“那也行,不想跟她玩儿就不玩儿好了。不过既然是做客,你也别太扔脸子。” 谢瓷笑盈盈的道了一个好。 她就知道,只要她不想,她娘是不会勉强她什么的。她娘最护孩子,若不是如此,当年也不会将宋婉赶出去。 眼看宋氏离开,谢瓷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当年她与表妹关系确实感情甚笃,甚至于,表妹宋婉差点成为她的嫂子。只是,宋婉反悔了。 得知他们家得罪了皇子,谢瓷曾经亲耳听到宋婉劝她娘将她嫁出去。 便是做个妾,也是皇子不是? 这句话至今仍在谢瓷的脑海中。 自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在得知他们家绝对不会这么做之后,她生怕被牵连,悔婚不肯嫁给哥哥。 而后更是借着踩她嫁给了大皇子做妾。她甚至给大皇子出主意掳人威胁,导致哥哥意外身亡。 那个时候,谢瓷真是恨透了这个表妹。而同样的,宋婉也恨透了她,她不知悔改的坚持认为是谢瓷不肯嫁才是导致了谢言的死。 二人水火不容。 最后更是骗了她娘,套取了她的藏身之处,被她娘发现,二人争执之下,错手将她娘推入湖中,害她丢了性命。 正是因为这般,她爹才发疯刺杀宋婉,以至于被乱箭射死。 可以说,两位皇子的争夺是诱因,宋婉却也是害他们家破人亡的最直接刽子手。 想到这里,谢瓷难掩心中郁结,她眸光越发的深邃,几乎带着猩红的恨意。 她毫不犹豫的捏起桌上的茶杯,咣当一声砸了出去。 茶杯撞在墙上,碎裂落地。 韵竹听到屋里的声音,连忙进门,她担心:“小姐,您没事儿吧?” 谢瓷深深的吸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很快的,她调整好,抬眸,清脆道:“帮我研墨。” 韵竹:“好。” 谢瓷又交代:“给我备两支大蜡烛,我今晚要彻夜写的东西。” 韵竹有心想劝一下,但是眼光的余角瞥到碎裂的茶杯,到底是没有开口,由着小姐了。 她点头道了好。 韵竹一直伺候在谢瓷身边,只看她寻了最好的墨与纸,安静写起来。谢瓷的字迹隽雅秀气,她的字是与父亲学的,颇有几分乃父之风。 只是韵竹只是看了一会儿,脸蛋儿就红了起来,眼看小姐一张一张的换纸,终于忍不住低声说:“小姐,你这是……写情诗啊!” 她挠挠头,有点结巴:“这么多份,全是情诗!” 而且还不重样! 谢瓷抬头,眼神干净清澈:“明日你给我送到爱文书屋寄卖!” 韵竹懵逼:“……………………” 第12章情诗 藏头诗、藏尾诗、字谜诗、连句诗……诸如此类。 各种风格,应有尽有。 被人隔空尬撩是什么心情? 想必除了璟帝,无人可以说清。 不过此时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宣纸,表情淡定,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江德海伺候在一旁,头都不敢抬起,更不敢多看陛下的神态。许多人文雅士,学子举人也会时常做一些文章歌功颂德,只是这又与现在不同。 火辣的情诗,但凡精通诗句大抵就能看出诗中表白的人是陛下。 这是何其大胆! 江德海几乎不敢想,陛下会不会将写诗那位大胆的主儿剁成一百八十块喂鱼。 “江德海。”璟帝开口。 “奴才在。”江德海立刻前进一步。 璟帝手指轻轻摩挲着情诗,一字一句:“明天早晨之前,朕要看到有关谢瓷的所有资料。” 他并未多看江德海一眼,声音温醇低沉:“从小到大,事无巨细。” 江德海:“奴才这就立刻去办。” 璟帝视线仍在情诗之上,眼神深邃莫测,他的指尖轻轻滑过藏头诗,若有似无的扬了扬嘴角,神态不明。 安静的室内,静谧的可怕。 许久,他缓缓道:“有点意思。” ****** 接连下了几天的淅沥小雨,终于迎来了一个大晴天,谢瓷一早坐在镜前任由韵竹梳妆。 叫谢瓷来看,韵竹真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丫鬟了,又忠心又手巧又力气大。在韵竹的打扮下,谢瓷很快的就从清晨乱蓬蓬一脸懵懂呆乖的小邋遢变成了精致无双的小美人。 谢瓷对着镜子照了照,很衷心道:“韵竹,将来谁要是娶了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韵竹抬头看向镜中,镜中的小姐分外的认真,一双大眼睛黑黝黝的满是真诚。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好好保护小姐。没有我,小姐怎么办?”她忧心忡忡的操心道:“小姐干啥啥不行,又长得好看,一般人哪里照顾得好您啊!” 谢瓷:“………………” 虽然是实话,但是,也考虑一下人家小小的自尊心嘛! 不过,韵竹真是如同她所说的那样,上辈子一直保护她,直到她死。 谢瓷起身,伸手摸摸韵竹的头:“往后,我一定会帮你找一个最好的人。” 韵竹没忍住,笑的更加厉害。小姐还没有她的个头高,但是这样惦着脚尖儿摸她头故作长辈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 她带笑:“好。” 谢瓷舒了一口气,随口问道:“宋婉今天到吧?” 韵竹立刻颔首:“听说是中午能到。” 谢瓷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小嘴儿轻轻抿了抿,喃喃:“你说她这次来……是不是为了和哥哥议亲?” 她仔细想过了,先头两家可一直没有说过定亲的事情,可见哥哥和宋婉不是早早定亲。虽然如此,宋家却在半年后退亲的时候拿出了彼此的庚帖。她仔细想过,上一辈子她没有遇见陛下,因为中毒休养了很久,也时常昏迷,连记性都差了很多。 若是这时候发生的定亲,那么她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了。 “这个……”韵竹迟疑一下,在谢瓷耳边低声道:“前几日我偶然听到夫人和桂婆婆说起过此事。” 谢瓷瞬间抬头。 韵竹对手指:“我真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过去送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 谢瓷:“你都听到什么了?” 韵竹打量谢瓷没有生气,学舌道:“夫人有心要让表小姐嫁给大少爷,可是一来担心大少爷不喜欢;二来也担心家里不愿意。毕竟,宋家是商户,谢家毕竟是书香门第。所以这次才会邀请宋小姐来小住一段日子。原本宋小姐每年也会来小住一两次,倒是也不突兀。这次让他们彼此多接触一些,许是就能看出合不合适。若不合适,双方也不多浪费彼此的青春,早早各自议亲。” 谢瓷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轻轻的“哦”了一声,低语:“果然如此。” “其实……”韵竹更加迟疑,不过还是忠心的开口说:“我倒是觉得,表小姐嫁进来不好。” “为什么?”谢瓷好奇的看向了韵竹,他们二房的人都觉得宋婉嫁进来很好,甚至连祖父祖母也称赞她贤惠又温柔,虽然出身差了些的,但是当真是个好姑娘。 倒是不知,韵竹为什么不这么想。 韵竹:“我知晓小姐和表小姐感情不错,可是我还是要说的,表小姐这个人有点怪。” 想到这里,韵竹越发的担忧。 谢瓷轻轻靠在梳妆台上,带笑问:“不如说说她哪里怪?” 谢瓷的声音软糯又甜,给人很熨帖的放心与舒适感。 韵竹其实也说不出表小姐哪里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表小姐透着一股假。而且,她曾经看到表小姐在背地里阴郁的盯着他们小姐,一脸嫉妒。 可是等她揉揉眼睛,再看过去,又仿佛一切都不存在。 她打小儿就是个小乞丐,是才五岁的小姐坚持要带她回府,救了她,改变了她的一生。所以她格外的在乎小姐,一丁点蛛丝马迹,都特别紧张。自从上次似乎看到表小姐表情不对,她就格外留意这个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神经过敏,越是留意,越是觉得表小姐未必和表面一样。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是个紧张大王,再说也没什么证据证明她的想法,所以她不怎么敢乱说。若不是今次小姐的眼神太过鼓励,声音太过真诚,她大抵也会藏在心里,默默盯住表小姐,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谢瓷听着韵竹说完,浅浅的扬了扬嘴角,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韵竹睁大了眼睛,震惊:“小姐相信我???” 谢瓷反问:“我不相信你,难道相信她吗?” 韵竹一下子就眼红了,她咬唇:“小姐……”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谢瓷柔声:“我每日和你在一起,自然知晓你是什么人。但是我却并没有每日和她在一起。又哪里敢说她是什么性格呢?而且……” 谢瓷视线瞟了一眼帘子,面不改色的撒谎:“你说的事情,我自己也发现了,只是我也担心是自己太过敏感,不过现在看来,根本不是我想多了。难道我们两个人还能都看错了?” 上一辈子,她开始确实没有发现宋婉的问题。其实不是宋婉藏的太好,而是她把宋婉当成亲人,所以才不防备她。 而今,她有了防备,她是绝对不会容许宋婉还在他们家兴风作浪。 谢瓷再次瞟了一眼帘子,再接再厉:“我想,她应该嫉妒我吧?不止是我,也包括阿韵姐姐。她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挑拨我和阿韵姐姐的关系了。我原本没太放在心里,再说我整日和阿韵姐姐争,她这么说,我还觉得挺解气呢!但是过后儿细想想,又觉得自己很过分。其实阿韵姐姐也没有对我多坏。” 这话倒不是假的。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阿瓷。”温柔的男声响起,谢瓷眼眸闪了闪,主动来到门口:“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她其实早就发现他站在门口了。 谢言:“表妹到了,娘让我喊你去前厅。” 谢瓷诧异的扬眉,说道:“那怎么是哥哥来叫人啊。” 她笑眯眯:“哥哥今天不是去书院么?” 看来家中是真的有几分想要撮合哥哥和宋婉了,若不然,也不会让她哥哥回来。 谢言眼神微动,不过很快的,温和的笑:“今天请假了,不过我想起书院有些事情,所以等一下就要走。” 他细细打量妹妹,眼看妹妹没有继续多说表妹的事情,他自然也不多问。只是开口道:“你帮我与娘说一声,午饭晚饭都不必等我了。我会晚一些回来。” 谢瓷甜甜一笑,说了一个好。 谢言深深的看了妹妹一眼,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放弃。 他淡然浅笑一下,转身离开。 韵竹有些担心:“小姐,你说大少爷是不是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谢瓷扬眉:“我就怕他听不到。” 就算这辈子宋婉没有做上辈子那些事情,也不代表谢瓷就要原谅她,就要任由她嫁进来。 她没有一瓶毒药毒死这个仇人,已经是她看在舅舅和表哥的面子上了。 谢瓷扬了扬嘴角,说道:“好了,走吧,我们去见一见我这个好表妹吧。” 谢瓷带着韵竹很快的来到宋氏的院子,远远的,谢瓷就看到一身月白色襦裙的少女坐在厅中,她长发垂肩,发髻上只一只碧玉的发簪,十分的素雅。 不知宋氏说了什么,宋婉捻着帕子掩嘴,笑容温柔恬淡。 谢瓷远远的看着她,只觉得过往种种如同飞速一般出现在她面前,一帧帧晃过。 不过很快的,宋婉看了过来。 原本模糊的宋婉渐渐清晰起来,那个回忆里耀武扬威的宋婉温柔小意的坐在那里,恬静美好。 宋婉看到谢瓷,立刻起身,小碎步急切的奔了出来,一把拉住谢瓷的手,言笑晏晏:“表姐。” 第13章赏赐 谢瓷宋婉表姐妹一同进门,宋夫人端坐在宋氏身边,亲亲热热:“不过半年不见,阿瓷又更好看了,真是越长越水灵。” 谢瓷浅浅一福,软糯客气:“阿瓷见过舅母,舅母过奖了。” 打过招呼,又将哥哥的交代一字不漏的重复出来,随后浅笑站在一旁。果然,宋夫人眼中闪过一抹不虞,不过这不虞又很快消失。 宋氏倒是说道:“许是书院有着急的事儿吧。不过倒是也无妨,他一个大小伙子总归也不能处处陪着我们。嫂子,您和阿婉多住些日子,我带你们在京城四处转转。春日里游园会许多许多的。” 儿子去书院的事儿她倒是没太多想,毕竟那些读书人的事儿,总是很让人不懂的。而她在这方面从来不会多掺和,她又不懂,可不能耽误孩子。 宋夫人也是晓得小姑子的性子,虽然对外甥不告而别有些意见,不过却也没有太过气恼。 毕竟,这次是来结亲的,又不是来结仇的不是? 她微笑:“好呢。” 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说道:“我听说京郊的寒山寺格外的灵验,不知嫂子能否帮我安排一次?” 她又道:“我这一个外地人,总归是不太熟悉……” 宋氏听到寒山寺,诧异了一下,不过很快的说道:“这自然是好的,嫂子想什么时候去?你若是想早一些,那明日休息一下,后日之后哪天都不错的。” 宋夫人想去拜佛,为的就是能为儿子求前程也为女儿这次的婚事求个顺利,自然早早礼佛更好。 “我们也不是什么金贵又脆弱的,其实也不用等那么一天的,我们若是能明日就去,再好不过。” 宋氏眼看嫂子是想早些去,自然也就安排起来,只是想到闺女体弱,她倒是犹豫:“阿瓷,你要跟我们一起去么?” 只怕她舟车劳顿,承受不住咧。 宋婉的视线落在谢瓷脸上,见她果然有几分苍白,她温柔道:“表姐,不如一起去吧?若你不去,我该孤单了。咱们两人也好说说话。” 若是以往,谢瓷一定去,然而这次,谢瓷果断摇头。 她声音很软,“我前些日子病了两场,舟车劳顿,我怕自己身子受不了。” 她咬咬唇,说道:“我还是老实在家吧。你们一同前往也很好的。” 她的计划还没有进展,是万不会往寒山寺那样的地方撞的,若是真的被人认出,怕是就更麻烦了。 宋婉细细打量谢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次过来,与谢瓷的关系倒是生疏了不少。这总归不是什么好兆头,她抿抿嘴,心中不虞。不过面上不显,铁了心要抓住这次机会拉近彼此关系。 她以退为进道:“若表姐不去,我也不去了,我在家陪你。” 谢瓷还没有应声,宋夫人倒是开口斥责:“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能这般孩子气?你表姐是身体不好,暂时不方便去。不过她就住在京城,什么时候身体好一些,什么时候去都是可以的。你大老远的过来,哪里能不去好好的参拜一下?真是不懂事儿!” 宋婉咬了咬唇,眼眶微红。 可饶是如此,谢瓷依旧没有说出陪同,反而是浅笑说道:“是呀是呀,听舅母的话吧。” 一番话下来,倒是也就定了下来。 宋氏:“那你们今晚好生休息一天,明天我陪着你们一同去寒山寺。” 又想了想,说道:“我们在那边住一宿,第二天再往回赶吧。” 这样也不至于太累。 宋氏安排的熨帖,宋夫人也满意的笑了起来,宋婉温柔的坐在一侧,不言语。 几人说着家长里短,谢瓷含笑坐在一旁听着,一点都不觉得厌烦。纵然宋婉是她不喜欢的,舅母心思也多。可是她还是很想知道舅舅和表哥的境况的。 当年,舅舅因为他们家和宋婉断绝了父女关系。 表哥宋昕更是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有这么一个妹妹。 宋家和宋婉已然恩断义绝。 这也是宋婉怨恨谢瓷的另一个原因。 宋家待他们谢家的情谊,谢瓷最清楚不过。 虽然她遇到了很多歹人,但是也有很多到死都护着她的人。 几人正说话儿,就看到管家匆匆而来,宋氏扬眉,脆生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 管家一脸喜色,禀道:“二太太,二爷让您去前院一下。” 宋氏:“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按理说,夫君该是还在大理寺当值的。 “圣上赏赐。” 此言一出,宋氏一愣,随后立刻恭敬:“快走。” 宋夫人和宋婉听到圣上赏赐,眼睛也都亮了起来,宋婉果断把视线放在谢瓷身上,柔声:“表姐,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去看看吗?” 若是过去,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陪着过去了。 谢瓷古怪的看向了宋婉,浅声道:“我出去,不合适。” 这样的事情,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出去,总归是不合适的。 宋婉立刻了然过来,面色有些怏怏的,不过她这人擅长伪装,很快就恢复温柔天真的样子。 谢瓷命韵竹备了崂山绿,低头饮了起来,她捧着杯子,嘴角轻扬。 陛下的赏赐啊……所以,那个老混蛋是被她勾搭到了么? 若是真的,也不枉费她写了一夜的情诗。 爱文书屋是他的地方,只要她拿这些藏头诗去卖,甚至直呼名讳,不管如何,都会落在他的手中吧? 嗯,她不过是一个对陛下“思春”的小姑娘,皇帝应该也不至于恼羞成怒一下子弄死她吧? 谢瓷很安心,毕竟哦,都信佛了嘛! 慈悲为怀啊! 只是谢瓷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真的差点被他“弄死”,只是此“弄死”又非彼“弄死”了。 但是此时,她心情倒是不错。 宋婉看着坐在对面的谢瓷轻扬嘴角,带着笑意,心中十分的嫉烦,她们是表姐妹,可是生活却截然不同。宋家其实也是富庶的,只是士农工商。一个商户女,再有钱又有什么用。 而且,这些钱家里也不会给她,倒是不如一个好的名声,可以让她嫁的更好。 她娘就常说,姑姑是个有心计的,若不然,也不会抓住新科状元谢云亭。 而她现在若是想要改变,也要嫁给一个家世不错的。 谢家不算是绝顶的好人家,但是谢二夫人宋氏是她姑姑,绝对不会让她吃亏。而另一则,谢言也是京中才子,前途不可限量了。 况且,看样子姑丈也深受陛下信任的,谢家好,谢言哪里会不好? 想到这里,宋婉柔柔的笑,恭维道:“表姐,姑丈好厉害啊!” 谢瓷抬眸看向了宋婉,“我爹自然最好。” 这样带着炫耀的口吻让宋婉又不高兴起来。 谢家除却是书香门第,也不是富贵到了不得,她最见不得谢瓷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样子,仿佛她是最尊贵的,别人什么都不是。 眼看谢瓷低头饮茶,她怨毒的扫了谢瓷一眼。 谢瓷察觉到一股不善的眼神,瞬间抬头,宋婉仓皇的收回自己难看的神态,最是还不太来得及,只看得到她扭曲的表情。 谢瓷挑眉:“表妹,你怎么了?脸抽筋了么?” 她倒是很关心人的:“若是抽筋了,最好是让大夫看一看,我听说宝仁堂的大夫会在脸上施针,对面部抽搐最好了。你可不能年纪轻轻的就脸抽筋,那还嫁的出去吗?有病要早治疗,不能讳疾忌医。” 宋婉:“………………” 她尴尬的笑:“我没,没有事。” 宋夫人扫了女儿一眼,不太在意,只道:“你安分点。” 随后又将视线放在外面,等着宋氏回来。 也不知,皇家的赏赐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金雕玉器? 名家书画? 锦衣华服? 正想着,就看宋氏回来了,不过她表情可不怎么样,她眉头都拧成麻花了,她身后的桂婆婆提着一只大篮子,满满一篮子……樱桃? 宋夫人揉揉眼睛,还是樱桃。 确认没有看错。 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懵,宋氏更懵啊! 宋氏进门,勉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道:“陛下赏赐了樱桃,大家尝一尝,也算是、也算是不负圣恩。” 别说是她这样的妇道人家,连她相公都不晓得,好端端的,陛下怎么就会突然赏赐他一车樱桃。 是的,一车! 真大方啊! 然而,是这么回事儿吗! 宋氏实在是懵。 谢瓷看着水灵灵的大樱桃,真是比他们家树上的大了许多啊。 她起身来到桂婆婆身边,伸手从篮子里摘出一只,轻轻放入口中。 桂婆婆赶紧:“小姐,这没洗……” 话音顿住,因为谢瓷已经放入了口中,她甜甜一笑,认真点评:“很甜。” 又想了想:“特别甜。” 她笑容更清澈一些,歪头道:“娘,等一下给我多洗一些吧。” 谢瓷心情特别好,别说是亲娘宋氏,就连舅母宋夫人和宋婉也感觉得到,谢瓷似乎突然间就开心起来。 很莫名其妙。 她手指轻轻滑过水润的大樱桃,微笑:“这么多大红的樱桃红灿灿的……” 停顿一下,谢瓷灿烂如春日盛开最美丽的花儿,缓缓说:“是不是代表鸿运当头啊。” 第14章夜访 一大早,宋氏一行人就出发了。 同行的还有谢家的老夫人与大太太、谢韵。而负责护送他们的,正是谢言。 如此浩浩荡荡,谢瓷当真没有想到。 不过对于信佛的人来说,不管拜多少次都不嫌多的。 谢瓷带着丫鬟婆子站在门口送行,再三说道:“大家都注意安全,天气热了起来,吃喝之类,也稍注意些。” 谢家人知晓她为何这般说,都笑了出来。 谢言:“我们明日就归来,不必担心。” 谢瓷扬了扬嘴角,道了好。 马车缓缓离开,谢瓷站在门口,一阵清风吹过,她发丝轻扬,直到马车不见踪影,谢瓷转身回了院子。 “韵竹,你准备一下,我们做樱桃酱。” 韵竹:“…………小姐会做樱桃酱?” 谢瓷果断摇头:“不会,不过我这么聪明,肯定很容易就弄明白啊,又不是多难的样子。” 韵竹:“……………” 小姐,您会不会太自信了一些? “小姐,要不,还是我让厨房做吧?” 谢瓷反问:“不是亲手做的,哪里能表现我的心意?” 韵竹好奇:“小姐要送给谁啊!” 完全想不到有这么多一个人需要小姐送亲手做的樱桃酱啊,而且,这可是御赐的樱桃。 “男人。” “吓!”韵竹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的,她道:“小姐您真是太过分了,就吓唬我。” 谢瓷摸摸鼻子,心中默默感慨,有些话明明是真话,但是听起来却格外的像假话了。 她若有似无的笑了笑,交代:“快准备东西吧,就用圣上赐的。” 谢瓷杂书看的多,倒是也知道怎么做,虽然没有做过,但是她觉得自己可以的。 她换了一身烟灰色的男装,又将长发梳起,挽了两个包包头,她前额发丝有些细碎,不过倒是不打紧,这般更是平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山间气息。 只这样看着,便觉她宛如山涧行走的小仙童。 谢瓷招呼了二房的几个小丫鬟和厨娘,众人一起,又有熟络的厨娘帮衬指点,谢瓷一众人忙忙碌碌了大半天,终于在傍晚太阳下山的时候做成了草莓酱。 还有些热气并没有做好,谢瓷小心翼翼尝了一下,虽算不得十分完美,但是带一丝丝酸味儿也是十分开胃的。 谢瓷立刻高兴起来,得意洋洋的扬着下巴,宛如一个趾高气扬的小猫咪。 “我就说我最聪明最能干!” 丫鬟婆子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厨房,还有做坏了浪费掉的大樱桃,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不过,就第一次来看,二小姐做的确实挺好的。 谢瓷指挥:“快快,帮我多装几分,祖父,大伯父,父亲,余哥儿晖哥儿……” 谢瓷掰着手指算:“还要给母亲他们都留一下,准备十五个罐子吧。” 众人忙忙碌碌,很快搞定,谢瓷依次给家里的长辈还有两个弟弟每人都送了一份。不管喜欢与否,收到礼物,特别还是亲手做的礼物,总是开心的。 送完礼物,谢瓷回房好生泡了一个澡。 这么忙碌一天,哪里会不疲惫? 一般人都会觉得累,更何况她本来就有些虚弱,谢瓷洗澡之后随意的披了一个桃色的罩衣,长发垂在肩上,靠在床榻上看着话本儿。 “小姐,夫人一不在家,您就放纵了。” 韵竹念叨。 谢瓷嘿嘿一声,说道:“只那么一会儿,哪里是放纵?再说,我娘年轻的时候还偷偷看话本呢!若不是看话本多,可以一眼分辨好男人和渣男,怎么会找到我爹?所以没有什么事儿是绝对的呀。行啦,你去休息吧,我看完这一段也睡了。” 韵竹觉得这逻辑哪里不太对,不过她倒是听话的出了门,并且反手将门关好。 韵竹忙了一天,睡得早,等她休息的时候,谢瓷还没有熄灯。 她此时已然换了个姿势,翘着腿儿趴在床榻上,宛如年纪不大的孩子。 “这小姐是蠢吗?一看这个书生就是个坑货啊!信他不如信只猪!”谢瓷很恼火了。 “呵!还给他钱上京赶考!这家伙考中也不会回来娶你的!真是个死心眼!什么死男人……”谢瓷陡然间停下了话茬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人再看她。 她呼啦一下坐起来,黑黝黝的杏眼四下打量,她吞咽一下口水,“谁!” 她虚张声势的一把从枕头下将匕首拿出来,唤道:“韵竹!” 没有声音! 谢瓷慌了几分,不过却努力镇定,攥匕首的手紧了几分,凶巴巴的:“谁!我看到你了!给我出来!” 一阵窸窣的声音。 谢瓷:“少给我装神弄鬼,滚出来!” 她的匕首不是对着外面,反而是对着自己的脖颈。 “出来!” 房门突然开了一道缝隙,一条蛇哧溜进来。 谢瓷瞬间瞪大了眼睛,青蛇? 她立刻往门口望去,并没有旁人。 那只蛇也没有理会她,悉悉索索的爬上了桌子,谢瓷吞咽一下口水。 怎么又是它! 老熟人了! 哦不,老熟蛇了! 不过青蛇没理她,反而是一下子卷起了两瓶樱桃酱,明目张胆,十分嚣张的,哧溜出去了。 往外哧溜的时候,它的头还扬着,谢瓷莫名从它的“身影”里看出它的得意。 她盯着门看,好半响,没有的动静。 很显然,青蛇没有回来的打算了。 谢瓷:“!!!” 偷酱蛇! 想到这里,她一时间竟是哭笑不得。 不过谢瓷立刻想到韵竹,她立刻来到外室,韵竹睡得很安稳,她轻轻的摇晃了她几下,她一点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谢瓷略一想就明白了,她怕是中了迷药。 若真的只是一只蛇,完全不需要用这种东西吧? 而且蛇的目光和人的目光,她还是分得清的。 谢瓷捏着匕首,打开了房门,十有八~九是陛下。 毕竟,那条蛇的主人就是变态老皇帝。 这天下绝对不会有人把难么大的一条蛇当做宠物了! 养个小猫小狗不好吗? 谢瓷站在院子里四下张望。 “兔子的胆子不该这么大吧?”低沉又富磁性的男人声音响起。 谢瓷霍然回身,看到站在窗下不远的男子。 男子一身白衣,碧玉束发,神态带着几分慈悲为怀的高不可攀。 白日尚且不觉,月色下,这般男子只会让人想到得道高僧。 而他的脚边,那条青蛇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谢瓷果断的跪下:“臣女见过陛下。”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他来到她的身边,谢瓷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好在,青蛇没跟过来。 他半弯腰,手指搭在她的肩膀上,凑她极近。 谢瓷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呼吸很绵长清润。 他的唇在她耳边低声说:“你……” 不待说完,谢瓷突然抬头,她的唇擦过他的下颚。 谢瓷脸瞬间红了起来,那抹润粉从脸蛋儿蔓延向下,延伸入衣内。 璟帝眼神微微漆黑幽深了许多,他的视线与谢瓷对上,二人视线撞在一起,谢瓷咬唇。 璟帝的深深的与她视线纠缠,缓缓道:“你……勾引朕?” 谢瓷攥紧了拳头,她从不曾与男子这般亲近。 更何况,还是这天下间最尊贵的主宰。 她大大的杏眼清澈又一尘不染,声音带着一点点细不可查的颤抖,不过语气却坚定又大胆:“不可么?” 璟帝嘴角慢慢扬起,意味深长:“你这种小姑娘,真的知道自己做什么吗?” 他拿开了手,后退一步站直,笔直如青松。 “起来吧。” 谢瓷起身,不过许是太怕了,许是跪的腿麻,她起身的一瞬间倒是一个踉跄,璟帝好心的伸手扶了她一下。 谢瓷扬头,大眼睛认真:“陛下,不亲自感受一下,你又怎么知道我小不小?” 她挺了挺胸,话里有话的想证明自己。 年纪小不小不重要,这里不小呀! 呃,好吧,也不算大! 但是,她会长大的! “而且,我还会长的更好的!” 她不曾如此大胆,这样的浑话,更是从未说过。 眼看皇帝不发一言,谢瓷更急。 这个时候,她知晓自己必须说服皇帝。 她咬住唇,又道:“再说、再说,小一点不好么?男人不是什么时候都最喜欢鲜嫩的小姑娘吗?十八和八十,都喜欢青葱的小姑娘!” 虽然她的话很大胆,但是璟帝却感觉到自己手掌下的颤抖和她眼中几乎压抑不住的慌乱。 真是一个孩子呵! 眼眶红红的都要哭了呢!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抬起了她的下巴,精致的小脸儿绷的紧紧的。 “我会让您很满意的。” 这个时候,谢瓷还一样大胆呢! 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昏倒了,可是昏倒之前,她必须搞定老混蛋。 唔! 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 为什么这么难? 谢瓷觉得好辛苦。 她又不自觉的咬上了自己的唇,粉嘟嘟的唇多了个小小的牙齿印。 璟帝看着她忽闪忽闪颤抖的长睫毛,粗粝的手指轻轻的滑过她的唇。 谢瓷更紧张了! 不过她却听到一个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如你所愿……兔乖儿。” 第15章圣意 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比皇帝深夜到访还恐怖呢? 有的。 那就是,她在皇帝面前昏了过去。 谢瓷揪了揪被角,小脸儿忧愁的能滴出水儿了。 太失态了。 不过这个皇帝未免也太谨慎了吧?不过娶一个小妾罢了,至于调查这么详细吗? 想到自己的小名儿从陛下的口中被唤了出来,谢瓷总觉得十分羞耻。 她屈膝抱起膝盖,下巴搁在了上面,发丝垂落,带着几分凌乱与迷茫。 而同样迷茫的,还有站在桌子前的韵竹。 她第五遍数了数桌上剩余的樱桃酱,终于转头,十分慎重的开口:“小姐,我们房间,可能进贼了!” 谢瓷“啊?”了一声抬头,很迷茫。 “进贼?” 韵竹认真:“昨天我们一共装了十五罐樱桃酱,您送的主屋两罐,大房是五罐,二爷那边是两罐,咱们都是按人头送的,顶顶清楚不过了。现在该有六罐啊!可是你看,这就是四罐。” 丢东西不可怕,可是房间里进了人,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就很可怕了。 韵竹蹙眉,更加担心:“您说我昨晚怎么就睡得那么沉呢!进人都不知道。” 谢瓷这个时候终于回神,她哦了一声,说道:“我昨晚半夜起来吃了。” 韵竹:“!!!” 她吞咽一下口水:“小姐,您一下子吃了两罐?” 谢瓷点头:“嗯。” 她总不能说,陛下指使他的蛇出来偷东西吧? 这说出去,陛下还要脸吗? 虽然她对皇帝是没什么好感,但是毕竟是她招惹来的。 而且哦,就算他昨晚不出现,她今天也要准备拿两罐去爱文书屋“寄卖”的。 “那小姐不会把罐子都吃了吧?”韵竹虽然单纯,但是不是蠢啊! 她简直想默默望天流眼泪了,小姐找理由都不走心! 谢瓷:“吃完扔了。” 韵竹:“………………” 虽然理由是如此不走心,可是知道不是进贼,而是小姐不知道搞了什么,她也就放心下来不追问了。 毕竟,追问小姐也不说。 嘤嘤! “哦对,韵竹,我想吃状元楼的糕点,你今日出门去给我买一些可好?” 韵竹:“好!” 她脆生生的:“您还要什么?” 谢瓷:“随便买点吧。顺便帮我打听一下,看看两位皇子回京了没有?” 韵竹莫名有种感觉,他们家小姐提及两位皇子,宛如提及村头打铁的李二柱。 她点头:“好。” 不过韵竹又问道:“小姐,还用打探别的么?” 谢瓷摇头:“这倒是不必,不过你自己悠着点,别太明显。” 听到这个,韵竹挺胸:“这天下间就没有我打听不出来的八卦,而且,我超有天分的。” 谢瓷微笑:“很好很好。” 这主仆二人在某些奇怪的方面,都很迷之自信。 谢瓷得了皇帝的应允,心中倒是放心了不少。 虽说昨晚有些失态,但是总归她也是达成所愿。 只盼着,皇帝那老混蛋能早日接她进宫,不要拖到两个小王八蛋回来。 若是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来看,这个时候他们就应该已经查到她是谁了。不过这辈子他们被她调虎离山了,倒是能多少牵扯一段日子。 但愿,他们手下的那些缺德玩意儿不要找的那么快。 不过,他们回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他们既然想找那个她仿写的虚构的“仙女儿”,就一定要问周勉之先生。 然而,那位周先生可不会给他们脸。 准确说,这位周先生是连陛下的老皇叔都参过的人。 为啥?因为一起逛花楼,对方没给钱! 这人除却好色,还特别的爱参人,一个盐运副使,比御史写的本子都多,所有他供职过的衙门,无一例外,无一人没有被他参过。 他还有一个绰号叫做二十九郎。 连续二十九天,一天参一个。 这么不要脸的人,当真是能给人气死。 这也是谢瓷敢假借周勉之的名义写手稿的原因。 有时候一个人的奇葩到了一定境界,真的没人会跟他见识。 见识了只会让自己更丢人。 这是谢瓷许久许久之后才领悟到的道理。 而事实上,谢瓷果然没有料错的,此时周勉之的八百里加急奏章已经在皇帝的御书房案台上了。 皇帝看着面前的奏章,神色莫辨。 周勉之文采是真好,变着花儿骂人都能骂出整整八页。甚至已经从二位皇子的愚蠢骂到本朝的未来了。这样两个蠢货还是皇子,可不就是岌岌可危? 皇帝就这么两个儿子,还都是蠢的。 作为一个忠臣,他如何不感叹悲哀? 璟帝微笑:“江德海。” “奴才在。” “明日朝堂把周爱卿的八百里加急念一下。” 江德海汗流浃背,不过还是道:“是。” 看来,又有不少人要倒霉了! 璟帝合上奏折,再次打开另外一份,这份是大理寺的。 他扬了扬嘴角:“谢云亭这案子办的倒是不错。” 江德海耳聪目明,机灵的接话,“那您看……” 璟帝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偏桌,两罐樱桃酱色泽鲜艳,引人垂涎。 他微笑:“朕从来都是赏罚分明的人,把南粤进宫来的那串珍珠赏给他吧。” 江德海立刻:“小的这就吩咐下去。” 璟帝缓缓道:“你亲自去。” 江德海没一点疑惑,应了是,很快退下。 陛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想来也只有谢大人这样磊落光明的人才不会多想。 但凡是有点钻营之心早该在陛下问起谢家小姐的时候就该了然了。还至于让陛下这么一次次的? 其实前日陛下奇怪的独独只赏赐了谢大人一车樱桃就已然让很多人侧目了。 这两日来找他打听的人都有好几拨了。 不过今次陛下这个动作,想来大家也不用猜了。 把一串珍珠作为奖励赏赐给大理寺官员。 一个大男人,能戴吗? 猪脑子才是想不明白是冲谁了。 江德海很快的来到大理寺。 谢云亭与宫中诸人,当真没有牵扯,听闻陛下有令,他立刻匆匆而出,立刻就要跪。 只是江德海却拦住了,算不得正是的旨意,因此还是不需如此跪他一个奴才。 江德海客客气气:“谢大人,这不必了。陛下审阅大理寺奏章,深觉大人办的极好。” 虽然是口头表扬,可是还是让人高兴的,谢云亭神态格外的温和:“多谢陛下隆恩。” 江德海笑容更加的和气:“陛下赐南粤贡品珍珠一串。” 谢云亭:“…………” 饶是他在官场这么多年,也一下子没绷住,愣住了。 倒是谢云亭的上峰细不可查的捏了一下,他立刻回神:“谢主隆恩。” 江德海怎么走的,谢云亭还处于懵逼状态。 不过大理寺众人这下子是确认了,谢云亭这是走了狗屎运了。 他的上峰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恭喜。” 这个恭喜,含义很深。 谢云亭茫然的打开盒子,粉色的珍珠带着莹润的光泽,不消说其他,只一眼看去,就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而这个色泽,莹润中透着淡粉。娇娇嫩嫩的,年纪稍大一点若是戴了,都会觉得蠢。 最最适合就是乖巧可人的小姑娘了。 例如……他们家阿瓷这样的。 谢云亭宛如一个门神,动也不动,生生在门口站到了傍晚。 众人内心腹诽:欢喜疯了。 别说只有女人爱传八卦,男人若是好奇起来,比女人还加强一万倍。 并且,身体力行,刻不容缓的传谣。 像是今次这事儿,谢云亭还没回家,别说大理寺,朝堂内外,但凡是有个名头的,都已然听说了。 等谢云亭到了家门口,他们谢家的看门狗都知道这茬儿了。 谢云方下午一听说就匆匆回家,公务都不管了,且又忘了告假。 谢云亭这时倒是终于明白大哥为何迟迟不能上升,这行事作风,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了! 等他总算从主屋回到二房,就见自家闺女乖巧的伸手:“爹,我的项链呢?” 呵! 她还真是不害臊! 谢云亭抿嘴,再也没有比这更严肃的时刻了。 “什么你的项链,你好生的待着。” 谢云亭负手就要去书房,谢瓷眼巴巴的在后面跟着,小尾巴一样:“我都听说了,陛下赏了您珍珠!就算不给我,给我看看也好啊!” 谢云亭顿住脚步,无奈回头,说道:“阿瓷,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意味什么?” 据说,宫中那些女人手段极多,为了争风吃醋,无所不用其极。 他闺女天真无邪,如若进宫,会被那些虎狼吃掉的! 谢瓷无辜的扬扬眉,笑盈盈的:“不就是进宫么?” 她软糯道:“可是,我愿意啊!” 谢云亭:“!!!” 他深深缓和一下,说:“给你给你,你现在给我回屋。其他的事儿不用你管,你小小年纪懂个屁!” 一不小心,有辱斯文了。 谢瓷轻声:“爹,你讲脏话了。” 谢云亭觉得自己先头差点被圣人吓死,现在是差点被闺女气死。 谢瓷捏着盒子,声音很轻很轻:“爹,您不用太紧张的。” 她恬静浅笑道:“这事儿我们占便宜呀,陛下长得那么好!” 谢云亭猛然警觉:“你见过陛下?” 谢瓷软软:“是呀,上次救我的那个呀。” 谢云亭:“………………卧槽!!!” 第16章说服 谢云亭此人,年过三十有余,平生所讲脏话,不足十句。 今日倒是实在绷不住了,他深深觉得自己就要昏过去了,让自家闺女气的。 他使劲儿喘息,实在不行,伸手扶住了最近的一棵树。 “你,跟我来书房!” 话虽如此,谢云亭自己都没动,他怕松开了这棵树,人就瘫了。 谢瓷轻声:“这里说也挺好。” 谢云亭狠狠瞪她一眼,又缓和一会儿,强撑着松手往书房走,只是脚步虚浮,也不知是惊的还是气的! 谢瓷从未见父亲如此严肃气恼,她扁扁嘴,乖觉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有些话,多少也要跟阿爹说一下的。 父女二人回到书房,韵竹麻溜儿的守在了门口。 要是小姐挨揍,她也可以立刻冲进去抗一下的。 谢云亭坐在椅子上喘息,谢瓷立刻乖巧倒水,她咬咬唇,低声认错:“爹,是我错了,没有早早告诉您。” 谢云亭也不是不疼孩子的,若是真的为了攀高枝,一早就高兴了。正是因为他希望女儿更顺遂,这才开始就处处操心。 他拍着桌子不满意:“你知不知道那皇宫是什么地方?” 谢瓷理智:“可是,我们可以抗旨吗?” 此言一出,谢云亭安静下来了。 是的,他不能。 谢瓷再接再厉:“而且,我想嫁进宫。” 谢云亭攥紧了拳头,自家的闺女是个宝,皇帝就是再尊贵,再好,可是还真比他小不了几岁啊!那么大年纪吃嫩草,这合适吗?若旁人家的,他也不管,但是这可是他们家的小白菜! “陛下救过我的,做人该是知恩图报,那话本儿里的狐狸精还知道报恩以身相许呢!我嫁给陛下有什么不好?而且,我能入宫本来就是高攀。陛下长得很好的。” 谢云亭是看出来了,他闺女八成是看上人家的长相了。 三句话不离长得好。 而事实是,谢瓷就要表现的格外爱慕陛下,这样她爹才会彻底放心下来。 谢云亭试探:“若说长得好,两位皇子……” 两位皇子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而且都没有正室。 谢瓷眼看她爹提到这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软软糯糯的说道:“爹,您想什么呢?有些事儿,还能轮到您选吗?咱们的身份,难道还指望能成为皇子的正室?而且就算能,我也不愿意。打死都不要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说到底,我看两位皇子不及陛下万分之一。” 谢云亭不懂女儿的意思。 谢瓷声音虽软,但是却是认认真真的:“虽然我不了解陛下为人如何,但是只看他会在路途上搭救素不相识的我就可知人品不差。虽然治国方面有些严苛,但是却也让百姓安居乐道。何为好,这便是好。那么再看两位皇子呢?恕我直言,烂泥扶不上墙。他们年纪也不小了吧?十六七岁,陛下在他们这个年纪可是已然敢肃清摄政奸臣了!陛下自十三岁登基,近二十年兢兢业业,甚至连管亲儿子的时间都没有。可是他们呢?陛下没有时间管他们,太傅不敢管他们,他们自己竟然也不上进。同样年纪,他们在朝堂有什么建树吗?不好意思,完全没有听过!倒是招猫逗狗的事情,外面是一堆一堆的,我这种闺阁少女都听说了。可见人品十分不行。爹,我知晓您心疼我,觉得陛下年纪大。可是我觉得,人品才是最重要的。您说对吧?若是找个没用的纨绔,多好的家业,也得让他们败坏了。再说啊,我这么乖巧可爱,他一定会很疼我的……” 谢云亭原本还听的接连点头,觉得自家闺女十分有见地。只是到最后,这话题就崩了。 他嘴角抽搐一下,脸有些红,因为他闺女太大胆。 不过说起来,他闺女还真是像他媳妇儿的性子。 直率,单纯! 不过,闺女说的似乎也对,宫里虽然吓人,但是陛下其实并不是沉迷女色的人,这些年信佛渐重,后宫也两三年没什么新人了。他闺女这么好,许是陛下真能宠着? 他点头:“差不多也对,你这么好,陛下应该会多照拂你的。” 不过谢云亭倒是又问:“以后有事,回来不许瞒着。” 谢瓷立刻点头,不过也说:“其实我当时不知道他是陛下。” 谢云亭疑惑:“那你怎么会知道?” 谢瓷轻快:“因为去相国寺上香啊,当时我差点滑倒湖里,他拉住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龙纹玉扳指。” 谢云亭:“…………” “然后陛下就说,这是第二次救我。” 谢瓷很无辜的眨眼,这次她没有说谎哦。 谢云亭听说陛下竟然两次都救过谢瓷,心中倒是莫名觉得她许是真与陛下有几分缘分? 谢瓷只打量她爹的脸色,大抵就猜到她应该是说服她爹了。 想到这里,谢瓷内心悄悄 的吁了一口气。 不过这点倒是没出乎谢瓷的意料之外,她爹娘都疼她,更是格外的相信她。只要她理由充分,他们是很容易被说服的。 而且说到底,说服不了又如何?谁还敢违抗圣旨? 只看想不想心里好过罢了。 “还有一件事儿……”谢瓷捏了捏衣角,有些踌躇该不该说。 谢云亭是让他闺女给整怕了,立刻:“有事直接说。” 谢瓷:“哥哥的婚事,我知道你们看中表妹。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是哥哥一辈子的大事儿,表妹那边,你们多留心一些。也许,想法就不同了。” 说起这个,谢云亭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反而是点头:“这件事儿自然从长计议,你不必担心。” 谢瓷扬了扬眉。 谢云亭低头饮茶,不再言语。 这事儿自然不用谢瓷今日说,前晚儿子就已经跟他谈过了。倒也不是觉得宋婉不好,毕竟谢言也是打小儿认识宋婉,还是认可小表妹的温柔贤淑的。 只是妹妹似乎有些抵触,而他这人疼妹妹,所以想暂且拖一拖。 叫他自己看,若是真的和表妹亲上加亲,也是好的,毕竟不用操心什么内宅与婆媳。 谢言也是个有想法的,毕竟,他家虽然安稳,但是也听过不少旁人家不是如此。正因此,婆媳安稳,已然在他的考量之内。 而他觉得谢瓷和宋婉年纪差不多,许是分别了有些生疏,过一段,大抵也就和睦了。那样便是正式说出来,妹妹也不会不快。 反正要住两个月呢,慢慢来便是。 这些话,谢言都与父母禀过,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与谢瓷说罢了。 “八字没有一撇,再定吧。” 谢瓷扬了扬嘴角,说了好,她不纠缠这个话题,又道:“我娘应该也快到家了,我回去换件衣服,等一下出去迎他们。” 谢云亭颔首:“去吧。” 谢瓷带着丫鬟回房,倒是并没有换衣服,反而是坐在桌前轻轻点着桌面,沉思起来。 韵竹不敢打扰谢瓷思考,等在一旁。 不过很快的功夫,谢瓷就果断开口:“我看,这事儿得从宋婉身上下功夫。” 韵竹不懂。 “我看我爹的态度,似乎有些敷衍我。不过想来也是,哥哥的婚事,总归不会因为我说几句小女儿家的白眼儿取消。” 她爹一定也是顾及,宋婉是她娘的外甥女儿。 “不过若是宋婉心生犹豫,那么我想,他们大抵就懂了。” “可是宋小姐应该是愿意的吧?”韵竹挠头:“她还是挺看中大少爷的。” 谢瓷平静:“若可能有更好的呢?” 韵竹瞪大了眼睛。 谢瓷招招小手儿, 在韵竹的耳边交代了一番,她睁大了眼睛,再三点头。 “小姐你放心,过几日,我就把这事儿宣传出去。” 谢瓷微笑脸。 “所以说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未必是你的亲密朋友,反而是你最讨厌的敌人。” 韵竹不懂,再次挠头,不过谢瓷倒是不言其他,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小姐,夫人他们已经到门口了。” 有丫鬟来禀,谢瓷立刻起身,赶紧出门。 换衣服什么的? 不存在的。 ****** 深夜时分。 此时一般人家已然休息,御书房却仍是灯火通明。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专心致志批阅奏章。 不过江德海公公却仍在汇报今日谢家一切。 父女二人书房之内谈话,一字不差。 讲真,说到最后,江德海都感慨这父女二人的天真了。 他们怎么就觉得谢瓷小姐会好到陛下都要宠着呢? 他是在陛下幼时就跟着陛下的,说句实在的,除却还不懂事儿的两年,整整跟在陛下身边二十九年啊! 就算小时候,他都没见陛下宠过谁。 这个字就没有出现在陛下的人生当中。 当然,没过多久,江德海就仿佛听到自己脸啪啪作响的声音。 不过现在江德海全然不觉呢! 可虽全然不觉,他却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只看陛下没有停下来的批阅动作就知,陛下心情不坏。 毕竟,陛下都没有对两位皇子被无情的嘲讽做出更多的反应。 许是……小姑娘太崇拜爱慕陛下,让他心旷神怡? 呃! 想来也是可能的! 就在江德海揣测间,璟帝已然放下手中的毛笔,他抬眸微笑:“真是一个小乖乖!” 江德海打了一个寒颤:“………………………………!!!” 第17章圣旨 金銮殿内,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 谢云亭觉得自己都能听到站在自己身侧王大人紧张的呼吸了。 也是,别说王大人,想来每个人都是一样。 谁人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就在一分钟前,江德海公公一字不漏的念了周勉之大人的奏章。 周大人最牛逼之处在于,即便是人不在朝堂了,朝堂上也处处都有他的传说,还有他许多大无畏的奏章。 现在谁人也不知,陛下在早朝之时当众念奏章所为何事。谢云亭感觉到自己的汗珠儿顺着脸颊,慢慢的滑了下来。谁不怕呢?他也怕。 满朝文武,大气儿不敢喘一声。 皇帝面容平静,十分淡定,没有一丝起伏。 不过百官虽然怕,但是心里还是有底儿的,最起码,陛下不至于搞死谁。 有些陛下即位便在的老臣,不禁心思恍惚起来。 陛下少年登基,性子安宁淡定,甚少发火。也正是因此,前两年不少人还仗着老臣做派作死。朝堂也浮动的很,处处以摄政王为尊。可谁能想到,他们的好日子也不过那么三年。 陛下雷霆万钧,于朝堂震怒,一举搞死了摄政王。 谁敢想? 金銮殿内,万箭穿心。 多少嘚瑟过的大臣直接被拉出去砍了。 许多老臣仍有印象,那一天,朝堂足足少了三分之一的人,血流成河。 而后几日瓢泼大雨都不曾将血迹洗刷干净。 这是陛下第一次发火。 第二次是陛下即位第六年,江南贪腐案,钦差都被杀了。陛下震怒,江南官场涉事官员不管牵扯多少,悉数斩首。首要几位更是诛九族。 第三次是第九年的科举案,亲皇叔啊!皇帝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就斩了。 第四次南粤骚扰边关百姓,烧杀无数,陛下震怒派兵出征。南粤皇室几乎死的没剩几个人。现在七年了,还被打的不能休养生息,每次来朝,如同受惊的小鸡崽儿。 还有………… 往事不堪回首,作死必然尸骨无存。 这时所有老臣的心声。 当然,陛下虽然冷酷无情又暴虐,但是总归不乱杀无辜。 周勉之大人这么作死,不是还活的好好的蹦跶参人? 所以见识过了这么多,只要陛下不发火,他们还是可以绷住的。 可以的! 老臣还能绷得住,但是这样的老臣毕竟是少数。 也有不少是经历过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被陛下搞死的情况。所以但凡陛下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药丸。 “八百里加急,就是给你们说这么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皇帝终于开口。 不过他也没有听旁人多言,又道:“滥用八百里加急,罚俸三年。” 众人默默为周勉之点烛! 让你招陛下的亲儿子,还一招招俩。 只是内心还没脑补完,就听陛下继续道:“不过周爱卿说的句句在理,两位皇子实在废物。如此下去,不堪大用。” 皇帝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只道:“你们看,该如何罚?” 他终于把视线落在了满朝文武身上。 威武百官:“………………” 皇帝若有似无的扬了扬嘴角,拉长的音调:“你们,都没有意见?” 作为当朝一品,殿阁大学士温大人立刻感觉到这话里的微妙,赶紧出列:“微臣觉得该是重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二位殿下就是太过安逸,才十分放荡。适当处罚,会让人更加奋进。” 都说人老奸马老滑,作为见证过陛下无数次发飙的人来说,他是最有数儿的。 陛下刚才那浅淡的一扬唇,就足以让他胆战心惊。 不管旁人如何,他得把自己摘出去。摘出去的最好方法就是顺着陛下的意思来。 皇子如何,与他无关。 他也不怕得罪,周勉之一个小官儿都敢得罪他们,他不管? 他可是当朝正一品,文官里最高的了。 而作为一个陪伴了陛下近二十年的老臣来说,他自认为保命的本事是深入骨髓了。 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的意见,就是他们的意见。 果然,皇帝微微颔首,“说的极对。” 温大人内心:感谢上苍! 许是温大人打好了底子,立刻又有几人站出来谴责皇子。 皇帝轻轻摩挲手上的玉扳指,突然点名:“谢爱卿,你怎么看?” 好端端,谢云亭就被点名了。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谢云亭,谢云亭瞬间汗湿了整个背。 不过他一贯正直,出列一步,作揖禀道:“微臣赞成温大人看法。两位皇子已然弱冠之年,可是仍不能为国分忧,为朝堂尽力。民间反响亦并不很好。如此下去,实在是难堪大用。好在两位殿下年纪不大,若是此时开始归正,未必不可。只是,两位殿下身边伺候之人大多已然习惯恭维与纵容。两位殿下需要好生的鞭策,而周遭之人,亦然如此。” 吓! 谢云亭一番话,真是让所有人都懵了。 众人皆觉,谢云亭大概没什么脑子了,得罪皇子倒没什么,可是他闺女就要进宫了,他现在这么踩两位皇子及他们身边的人。这不是生生的为自己树立仇人吗? 虽说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亲娘都死了。 可是二皇子的姨母可是徐淑妃,而舅舅又是九门提督徐济廉,他是疯了才这么大胆吗? 就不怕别人针对他闺女? 退一万步讲,这些都不会发生,那么陛下会不会多想? 谢状元果然是读书读傻了,脑子不太好。 不过皇帝倒是没多言其他,只是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怎么?还有人要说点什么吗?” 哦,没有。 皇帝呵了一声,众人心里立刻打鼓,不,不太好啊! 果然,就听皇帝开口:“皇子做的不好,你们为了明哲保身,一句指责也不敢说。这般之下,朕如何能够相信你们是愿意不顾一切为民请命?在朝为官,拿着俸禄,就给朕做一只想养尊处优的鹌鹑?” 百官立刻齐刷刷跪下,此时别说是汗了,胆小的觉得自己尿都要吓出来了。 皇帝并不叫起:“朕希望你们明白,这世间,任何一个位置,做的不好,自然有人会取代。这一次,就算了。” 呼呼呼。 “不过,小惩大诫。刚才所有没有出列的人,自己分队,十人一组,每日退职之后轮流去打扫马厩。为期三个月。” 大起大落,十分刺激。 “两位皇子回京之后不许进京,就近安置在城郊寒山寺藏经阁抄写经书,为期三个月,至少一百本。任何人不准伺候,不准探望,自行解决吃喝。” 皇帝平静的像是说隔壁别人家的孩子。 “修身养性,当是如此。三个月后,接替诸位爱卿打扫马厩,为期三个月,任何人不许帮忙。” 言罢,皇帝起身,拂袖而去。 江德海立刻:“退朝~~~” 有那紧张过度的,啪嗒一下坐地上了。 谢云亭身边的王大人就是如此。 谢云亭立刻去扶,那位哭唧唧看他:“谢大人,你真是太幸福了。” 不用打扫马厩啊! 谢云亭:“………………” 他想一想,安慰:“打扫马厩,也比既打扫马厩,又要去寒山寺强吧?而且,十个人总归强过两个人。” 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 对他们来说,抄写经书不费劲,可是对那些武官和皇子来说,就不同了。更何况,还不管吃喝,两位皇子哪里会做哦。 这么一想,这位王大人又高兴了。 果然,人就是靠对比才能平衡。 谢云亭不太会安慰人,但是这安慰出奇的有效,听到他话的人都莫名的好转了几分。 扫马厩,也不是最差啊! 而谢云亭此时也很庆幸,虽然他不是一个懒惰的人,但是从小到大还真是从不曾做过任何这般粗活儿,扫马厩,实在是有辱斯文啊!而且,他也干不好。 他边走边想,是不是皇帝念在看中他闺女的份儿上,放过了他这个“老丈人”。 想到此,谢云亭生生在大热天打了一个寒颤。 “谢大人,谢大人留步。” 江德海公公小碎步过来,气喘吁吁,一张脸更白了。 周遭共同退朝的官员放慢了脚步,竖起了耳朵。 “谢大人,陛下有请。” 谢云亭抿抿嘴,有些紧张,不过还是立刻:“有劳江公公带路。” 江德海:“咯咯咯咯咯咯,应该的。” 而一个时辰之后,谢云亭匆匆归家,刚一踏入大门,不待吩咐更多,江公公已然带着圣旨到来。 陛下有旨。 谢氏一家,悉数来到院中听旨。 此时连在谢家做客的宋夫人母女也不例外。 江公公面容绷紧,打开圣旨,轻咳一声清了一下嗓子,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家二女谢瓷,秀外慧中,玉质兰心,饱读诗书,聪颖惠雅,实难得一见的美好女子。特封为惠嫔,侍奉左右,特选吉日入宫……” 谢瓷跪在一旁,小脸儿绷的紧紧地,小嘴儿更是抿住。 待到最后,随同一起俯身谢恩。 再一抬头,水汪汪的眼睛澈亮干净,嘴角轻扬,笑容甜美。 “谢主隆恩。” 第18章谣言 能够进宫伺候陛下无论在何人看来,都是极好一件大喜。 自然,谢家也不例外。 只是做父母的,总归担心,谢云亭夫妻知晓这是好事儿,也知晓闺女愿意。可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也终究是舍不得。 谢云亭夫妻尚且能够敛下心中不舍,面上高兴,不惹大家不喜。 可谢言却不能。 在他心里,妹妹一直都是一个需要照顾和保护的小可爱,他万不能想象谢瓷进宫。 那样的龙潭虎穴,她哪里受得住? 正因此,旁人喜气洋洋,再不济也是神态淡淡如谢云亭夫妻这般。谁曾想谢言黑着一张脸,忧心的简直要滴出水儿来了! 他感觉也就是那么一刻钟,自己的牙花子都肿起来了! 妹妹要被迫嫁给杀人如麻的老皇帝了! 他们谢家是什么人家,哪里能成为妹妹的助力? 妹妹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单纯女孩儿,脑仁儿疼! 许是谢言的表情太难看,谢家老爷子终于在一派喜气洋洋里看着长孙开口了:“阿言啊!” 谢言脑中正嗡嗡嗡,就听到祖父的声音。 他立刻:“祖父您说。” 一家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 “你且放轻松,阿瓷嫁入宫中,大喜的事儿,你无需紧张。” 谢老爷子怀疑,孙子要给面前的茶杯捏碎了。果然还是年轻,没经过事儿啊!像是他,激动也不会表现出来。 谢言也知,有些话不好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说,只得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回道:“孙儿明白。” “阿言打小儿就紧张妹妹,现下听说妹妹要嫁人,自然担心。若是我们家阿韵议亲,我也一样担心的。不过宫中那是何等尊贵的地方,想来往后是无尽的荣华。再说了,阿瓷也是从小就讨人喜欢,就算进宫,也是人人喜欢,绝对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大伯母王氏在一旁搭话儿。 要说圣旨下来那一瞬间,她也是真嫉妒。 谁人能不嫉妒呢,这可是滔天的富贵。 不过他家男人激动的拉住她的手那一瞬间,她竟是猛然间就明白了。 这是天大的好事儿,不管于他们谢家的哪个都是一样的。 谢瓷嫁的这般好,那么生生会把他们家阿韵也拉高一个档次。更不要说,她还有两个儿子呢!等过几年她两个儿子大了,谢瓷想来在宫中也站住脚了,多多少少,总是能帮衬不少的。 这般想来,就高兴起来。 不过她多少也知道二房的人,过度紧张。 所以今次她赶忙帮着说好听的话,生怕谢言做什么了不得事儿。 在她看来,这大侄子学问是好的,只是跟二叔夫妻一样,对孩子过度关心了。 “阿瓷这么好看,真是有福气。” 许是因为她帮腔,谢瓷笑眯眯的看向了王氏,恍惚间,谢瓷突然想到,王氏这个时候似乎有喜了。 她那时刚被殿下找到没多久,十分焦头烂额,并未全然放在心中。 可是隐约间还是记得,那个时候王氏有喜却没有察觉,结果小产了。 谢瓷眉眼微动,软软开口:“我娘整日求佛祖让我寻个好人家,现在寻到了,我觉得也该谢谢佛祖的。” 说到这里,她越发天真了几分,笑的更甜:“许是你们这次去寒山寺为我祈福的结果?立刻就应验了呢!娘,你说对吧?” 宋氏:“呵,呵呵!” 并没有。 “我娘肯定是为我求个好姻缘,那么……大伯母求了什么啊?” 谢瓷笑眯眯,双手合十,伶俐道:“不管求了什么,一定会成的。寒山寺很灵验的。” 她点到而止,依着大伯母的虔诚,差不多回去就能唤大夫来诊脉了。 谢瓷此言,果然惹得王氏微微一动。 谢瓷大伯父官运一般,自己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从不求什么加官进爵。 刚成亲几年没有孩子,倒是让弟弟拔了头筹,他这心里就落下病根儿了。 什么病! 对孩子的执着! 他希望虽然自己没有拔得头筹,但是要从数量上压制弟弟。大伯母刚诞下余哥儿晖哥儿的时候,她大伯父真是顶顶得意了许多天。 那个时候谢瓷才几岁,可是也仍是觉得,大伯父有点蠢。 小小女孩,尚且看出了! 众人又寒暄几句,到底没有多耽搁,散了开来。 谢瓷五日后进宫,她总要多休息,有个好的精神头儿。 而回到大房的王氏想到今日谢瓷的话,倒是不知为何,生生就想到了自己的祈求。 没错,她的祈求还真是希望佛祖能再赐给她一个孩子。 若真是这般,她夫君想来才是真的高兴的要命。 “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谢韵跟着王氏进门的,眼看她脸色不好发呆,以为她是嫉妒谢瓷的福气。 她道:“您也别眼红,若是让我进宫,我心里可是不愿意的。” 皇帝是什么人,她心里还不晓得呢?且不说比他们大那么多,只说动不动就杀人,也怪可怖的。 她倒是为谢瓷忧心,那蠢丫头小脾气小毛病一堆,也不知会不会受委屈。 “甭瞎说,我眼红什么!她嫁得好,你不是也好?哎不对,你说我什么?” 王氏突然拉住闺女的手,问道:“你是不是说我脸色不好?” 眉眼间,竟然有些喜气。 谢韵:“………………” 她娘是气疯了么? 脸色不好还高兴? “去给我叫大夫!” 谢韵一惊:“娘,你怎么了?” 她担心:“不舒服么?” 她娘是真的气大了? “叫大夫!” 谢韵:“哎哎,好,我这就去!” 半夜三更的。 谢家上上下下灯火通明。 倒是谢瓷这边,黑灯瞎火,睡得安宁。 第二天一早,谢瓷刚起来就看她娘风风火火的进了门,面目喜色。 谢瓷还未梳妆,轻声道:“娘,早上好。” 宋氏高兴:“好好好。” 她道:“昨晚,你大伯母检查出有喜了。” 谢瓷故作惊讶睁大了眼睛,“真的吗?那大伯父一定很高兴。” “可不呢?这可是双喜临门,真是天大的好事儿。” 宋氏眼中流露出几分羡慕,谢瓷立刻拉住宋氏的手,轻声:“娘……” 宋氏微笑:“娘没事儿。这个年纪有孩子,也是艰难的。像是你大伯母,她的胎就十分不稳,也幸好这次被诊出来了。大夫说,这胎相这么弱。若不是早早的诊断出可以好生小心着保胎。那言下之意,说不定拖一拖,孩子就没了。你说吓人不?小产这事儿,最伤女人的身子了。” 谢瓷 :“大伯母养胎,看来家里又要娘更加操劳了。” 她靠在宋氏身上,软糯:“娘也要悠着身体啊!千万别让自己太累。若是您累坏了,我是要心疼的。” 小女儿软软的撒娇,宋氏微笑点点她的脸蛋儿,说道:“娘又不是傻子,哪里会给自己累病?” 不过说到这里,宋氏低声呢喃:“你说哈,这事儿也真是玄乎。你大伯母整日拜佛希望能再生一个。谁知道还真给她想着了。” 谢瓷浅浅的笑:“也许,真是佛祖显灵呢!” 她意味深长的说了起来,扫了韵竹一眼。 韵竹了然:“上一次我们去寒山寺的时候,小姐还说希望有个好婆家呢!谁知道回来就成了。这一次大太太求子也成了。我看寒山寺真是太灵验了。” 谢瓷乖巧的小手儿拧在一起,作势想了想,笑眯眯:“也是哦。” 二人一唱一和,宋氏越发信了:“想来还真是有些道理!我上一次还为你爹求平安。你看,这次满朝文武扫马厩,没被牵连的也就十来人,就有你爹一个呢!” 打扫马厩啊! 她可心疼自家男人。 那活儿哪里是读书人能干的? “还别说,我越想越对……” 天下间 没有不透风的强,在谢瓷的刻意引导下,不过半日的功夫,全家上下就笃定,寒山寺是天下间最灵验的寺庙。等傍晚,几乎整个京城都知晓了。 谣言这种东西,传的最快了。 谢瓷想到当年老住持每天计划着如何能够给寺里增添些香火,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他大概是不愁了。 当然,谢瓷做一切也不是为了给寒山寺增添香客,她的目标,一直都在宋婉身上。 她嫁进宫,谢家更好一些,宋夫人自然更满意。 可是宋夫人不是宋婉。 宋婉一直都很嫉妒她,若是她嫁的这般好,宋婉还真就未必愿意嫁给她哥哥了。毕竟在她看来,自己都可以嫁得好,她自然可以嫁的更好。 那么谢家就不是很好的人选了。 毕竟现在她哥哥也不过是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小子。而谢家也不过是普通的书香门第。 再说,人人都知道,两位皇子会被扔在寒山寺处罚。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抵京,但是也就这两三天的事儿了。 她都能嫁给皇帝,宋婉未必不会把主意打到皇子身上。 毕竟,上一辈子宋婉就是以她为跳板这么做的。这一辈子虽然没有她这个跳板,但是这么好的机会,想来她一定会把握住的。 不过,谢瓷感慨,要不就说皇帝是天子呢! 老天爷的儿子,老天爷不疼谁疼? 她这种稍微沾点边儿的人都能捞着好处呢! 她对付两个皇子这么费劲,可是皇帝一句话,两位皇子被扔进寒山寺三个月。 这对她可不止一点好处呢! 嘤嘤! 果然是天子! 她的选择没有错! 第19章不甘 谢瓷有句话说的没错,最了解你的,未见得是你最好的朋友,但一定是最懂你的敌人。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例外。 如今也是。 宋婉现在确实很不甘心,她和谢瓷是表姐妹,凭什么谢瓷嫁的这么好,而她却要嫁给谢言呢? 想到这里,宋婉越发的心中憋闷。 “阿婉啊,你看娘多有先见之明,我就听说寒山寺灵验,却不成想灵验成这样。幸好咱们去了呢,我今个儿傍晚还听说,大太太给她娘家的嫂子去了信,说是让她去好生拜拜呢!到时候人山人海,不定多少人。这就体现出咱们去的早的好处了。” 眼看她娘絮絮叨叨,宋婉终于抬头:“娘,我不想嫁给表哥。” 此言一出,宋夫人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她结巴:“什么不想嫁?你不是打小儿就喜欢你表哥,非他不嫁吗?” 顿了一下,她又急促起来:“而且,你姑父受陛下器重,而你表妹又进宫,这样好的婚事。你千万不许给我闹幺蛾子。听到没?若是让你爹知道,他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宋婉被这些话说的心烦,不过仍是温柔的拉着宋氏,说道:“娘 ,我是喜欢表哥没错,可是这天下间只有男女之情才最重要吗?我嫁给表哥是好,可是表哥一个书生,什么也没有。仔细究起来,他们家还不定有没有咱们家有钱呢!不过名声好些罢了,就已然做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了。我嫁进来,他们明上吃亏,可暗中可是占了便宜的。也不要说什么婆母是姑姑会多照拂这样的话。若是姑姑真的那么好,当年成婚的时候怎么还带走那么多嫁妆呢?就该什么也不带,都留给阿爹啊!我都知道的,当年她成亲的时候,拿走了宋家一般的家产做嫁妆。那个时候,她可不心软的。我看她这次这么上心这事儿,不定就是想贪图我的嫁妆呢!毕竟,咱们宋家给嫁妆大方也是有先例的。” 提到这事儿,宋夫人也恼火起来。 她虽然觉得小姑子人不错,但是对这件事儿一直耿耿于怀。谁人家不是男子继承家业,只有他们,倒是猪油糊了心,竟是儿女平分了,你说可不可恶。 就因为这个,她头些年儿恨透了这小姑子,恨不能全然不走动。 若不是谢家书香世家,许是她儿子也能用得上,她真是就要彻底撕破脸了。 而后日子长了,慢慢倒是也淡忘了。 如今闺女旧事重提,真是让人愤怒。 她语气不善起来:“宋家的家产是你爹打拼的,将来也都是留给你哥哥的。就算你成亲,也不能给你多少带走。她若是打这个主意,那么可休想!” 宋婉听到这话,捏着帕子的手一紧,不过很快的,她继续开口。 “娘放心,我自然不要多少的。我若是真的嫁的十分好,哪里还会在乎这些?阿瓷嫁的再好,无非我这边稍微跟着沾点光罢了,爹娘那边,是想也别想的。可是若是我嫁得好,那就不同了。不管对爹爹还是哥哥,都极有益处。” 打蛇打七寸,宋婉还是能够拿捏住她娘的想法的。 果然,宋夫人立刻点头:“对的,也是这么个道理。” 宋婉知晓已然说动她娘,继续:“您当那些闺阁夫人小姐真是去拜佛?我看怕是冲着二位皇子吧?而现在,正是有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等着我们……” 这般那般,宋婉很快说服宋夫人。 到最后,宋夫人拍板:“那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一次寒山寺?” 宋婉摇头:“若是再去,不是就让人看出我们的心思了吗?做的太过明显,也是讨人厌恶的。我们总不好在这个时候彻底得罪谢家。若一旦那边不成,表哥不失为一个很好的人选。” 宋夫人:“也对。那你看?” “您明日找一个理由,我们离开这边回家。当然,我们也不是真的回家,我们去寒山寺那边找一处民宅住下……” 母女二人,商量了半宿,觉得十全十美,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下。 谢瓷全然不知这边的种种,不过第二日听说他们要离开,忍不住倒是笑了出来。 果然哦。 她这人最坏心眼的就是,完全不想让人顺心呢! “舅母和表妹不多住两天吗?可是原本不是说要住两个月的吗?”谢瓷楚楚可怜,“我过几日就要进宫了,你们就多住一些时日嘛。也留下来陪陪我娘。” 宋婉心中恼火,凭什么要她陪。 不过面上却还是为难道:“可是家中实在有事儿,不瞒你说,是我嫂子与哥哥又闹矛盾了。家和万事兴,实在不能不管的。” 宋夫人立刻:“可不是呢!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他们这些小辈儿做事儿,实在不靠谱。可总归,不能让他们真的闹起来吧?” 谢瓷意味深长,“原来是表哥的事情啊,那舅母回去,让表妹留下也无妨啊!” 她故意搅合,引得宋婉简直恨不能踩死她。 她虚弱一笑,说道:“可是,嫂子最听我的劝告……” 言下之意,不走不行。 宋氏眼看嫂子与侄女儿神态,打圆场道:“也好,先回去,也无妨。改日再来住,总归也不是十分遥远。” 这般一说,宋夫人母女立刻笑着应了。 谢瓷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不言语。 回家? 她才不信呢! 宋夫人母女倒是真不耽搁,早晨交代了,中午便是启程。 谢瓷与宋婉是上辈子仇深似海的仇人,可是这辈子她竟是还要来门口送她,想一想,也不觉有些蜜汁嘲讽。 她最担心进宫之后不能掌握谢家事情,让宋婉这厮钻了空子。 不过眼看一切皆是往她所需要的方向发展,谢瓷心中也放下心来。 宋氏虽然单纯,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今次的事情,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仔细想想,又全然想不到。 其实这点谢瓷是能理解的,谁人会把自己的亲人往坏处儿想呢! 上辈子的她,一样也是没有察觉宋婉那么坏。 她好声道:“娘,过两日,你给舅舅写一封信吧。” 宋氏:“咦?” 谢瓷:“虽说是表哥和表嫂闹了矛盾,可是我刚有了入宫的消息,舅母和表妹就走了。会不会让人误解,我们家其实看不上她们,让他们住不下了?我知舅舅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总归还是好生解释一番,也不会让彼此心里有隔阂。小隔阂这种东西,越积越多,可能就会造成大误解。” 宋氏一想,正是这么个道理。 “那行,我这就回去写信。” 眼看宋氏疾步走了。 韵竹低声:“小姐,你看用盯着他们吗?” 谢瓷摇头:“不必。他们一定是去寒山寺了。” 这事儿还用想吗? 她呵呵一声,说道:“你把各家闺秀都奔着寒山寺想要捡漏的消息在府里传一传。” 韵竹:“哎。” 谢瓷高高兴兴,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宋氏惆怅的打量闺女,想了想,斟酌着说:“乖兔兔啊!娘知道晚饭合你心意,不过晚上吃的太多容易积食,委实不好的。你年纪还小,更是该紧着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可不能遇到喜欢的就胡吃海塞……” 在家里怎么吃都无妨,进宫还这么吃,这可如何是好? 别是到时候因为太能吃,变成一个大胖子被打入冷宫,若是那样,他们小闺女可怎么办啊! 宋氏很愁。 谢瓷不了解她娘的想法,不过却还是点头,十分慎重:“娘放心,我这次可以长命百岁。” 宋氏没听出她话茬儿里的不对头。 她说:“好好好,我乖乖一定长命百岁。” 谢瓷笑嘻嘻,娇娇软软的半趴着,感慨:“确实有点吃多了,哦对,娘,后天就是爹的生日了。” 想到这里,谢瓷恍惚道:“咦,后天也是我进宫的日子。” 说起这个,她咬咬唇,娇声抱怨:“真会选日子,呵!” 宋氏:“你爹与我说了,他年纪轻轻的,也不过寿,早晨大家一起吃一碗长寿面便好。” 顿了一下,眼眶红了几分:“大抵上午就会有宫人来接你进宫了。” 说起这个,越发的担心:“日子过得怎么就怎么快呢!” 他们家闺女才刚及笄,十六岁花骨朵儿一样的年纪,就要进宫伺候老皇帝了。 就算那皇帝长得好上了天,她这当年的还不是心疼闺女。 谢瓷一看她娘的表情就知晓她心中难过,谢瓷立刻拉住宋氏的手,软绵绵:“娘,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回来看你的。” 歪头想了想,又说:“平时不能回来,我也会给你写信的。” 宋氏捏捏她的小脸儿,说道:“进宫了可不能孩子气。” 谢瓷点头:“好!” 宋氏又想了想,说:“也不好随随便便发火。” 谢瓷再次点头:“嗯嗯!” 宋氏还想说什么, 只是看着闺女漆黑明亮的大大杏眼,竟是什么也说不出了。 总归千言万语不过一句,“娘希望你好好的。” 谢瓷立刻点头:“我会的!”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捏捏衣角,讨好:“娘,我能要点嫁妆吗?” 第20章嫁妆 谢瓷提前两天将给她爹准备的生日礼物送给了他。 谢云亭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闺女的礼物,而且是这么重要的礼物。 他更更想不到,他闺女送的是《千里白话异闻录》,还是他最想要的版本。一时间,他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抖着手翻阅,竟是连她闺女从哪里得来的,都不记得问一句了。 而宋氏也了然自家相公的性格,也不多打扰他读书,将书房门关好,牵着闺女出门。 至于嫁妆的事情,她说是说了,不过估计自己相公根本没听见。 不过这也没关系,宋氏道:“你进宫的事情太仓促,来不及打更多的首饰,娘一下子也淘换不出那么多银子。不过你祖母那边送了一些过来……” 这般那般,说了不少。 谢瓷一一听她娘说完,轻声:“可是,我只是想要十两银子买书带进宫啊。” 她无辜的看着宋氏,说道:“皇帝难道还需要别人养媳妇儿吗?” 她眨眨眼,很无辜,很懵懂。 宋氏:“………………” 她闺女进宫之后是真的不会被赶出来吧? 是真的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阎王好见小鬼儿难缠,没有银子打赏下人,谁会好生伺候你?进宫就要多带银票才能傍身。” 谢瓷更天真:“我可以跟皇帝要啊!” 宋氏:“…………………………” 她努力平复心情,告诉自己不要跟闺女一般见识。 她说:“你买什么书?” 谢瓷一本正经:“很多,反正用得上。” 说起书,宋氏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扭捏一下, 说:“你回房等我。” 谢瓷:“???” 怎么突然就红了脸?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的功夫,宋氏神神秘秘的塞给谢瓷几个“小本本”。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认真:“好生学一学,到时候……忍一忍就过去了。” 谢瓷:“…………哦!” 春~宫~图。 皇帝的旨意太急,以至于他们连找个嬷嬷好生教导谢瓷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据说按照以往的惯例,都要给三个月的时间教导才会安排进宫,而宫中也会专程派管事老嬷嬷过来教导礼仪与其他相关。 而这一次,并没有。 “你既然要买书,娘也不是不答应,不过你现在这个身份,出门不方便的。不如让你哥哥带?” 谢瓷为难:“可是哥哥不知道我要买什么书啊?而且自己也没谱,要看过才能决定。” 谢瓷想了想,说道:“不如我换成男装,与哥哥一同出门?也带着阿牛和韵竹。这样就有三个人帮我拿东西了。” 阿牛他娘因为妹妹的早夭病倒过世,后来他爹便在宋氏的做主下娶了同样命苦的桂婆婆。桂婆婆不能生育,对阿牛视如己出,一家很和睦。 韵竹长得很像阿牛早夭的妹妹,因此他一直将韵竹当亲妹妹看待,对韵竹很好。 许多关系牵扯,宋氏是十分信任阿牛的。 宋氏拍手:“极好。” 正在温书的谢言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继续温书。 当然了,谢言还是很愿意陪着妹妹出门买书的。 毕竟,上一次的千里白话异闻录,他一直都很好奇出处。 一大早,谢瓷就已经换了一身藏蓝色的男装,发髻如男子一般束成发髻,倒是平白的显得脸蛋儿更小了。为了避免有人看出她是谢瓷。谢瓷专程将自己的脸涂黑了许多,还画了一条粗粗的眉毛。 很丑。 但是很实用,一打眼儿,真不会有人觉得她是谢瓷。 谢瓷得意洋洋:我上辈子东躲西藏那么多年,难道是只凭运气吗?也有技术的。 画好很难,但是画丑很容易。 谢言原本以为,谢瓷会去爱文书屋那样的地方,只是却不想,当真想多了,谢瓷带着谢言,竟然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个集市。 不过这边的集市一看就不是招待他们这种公子哥儿,卖的大多是一些寻常不富裕人家的家用之物。几人走到集市的尽头,这里竟然有几个小书摊。 谢言立刻翻起一本,只是看过之余,有些失望。 私印之物,相当粗糙。 甚至于,有些粗制滥造了,只第一页就有错字。 谢言:“……………” 失望之余,谢言倒是就把书放下了,负手立在一旁。 而谢瓷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就翻阅起来,她动作很快,选的也快,不多时的功夫,已然有三四十本放置在一旁了。 小摊儿老板一看,呦吼,大客户,乐呵起来。 “公子看看,还有啥需要的?我这边还有。” 谢瓷:“春~宫~图什么的我也要!” 谢言:“!!!” 小摊儿老板:“您真识货,我这边,还真是应有尽有。哦对,我看你喜欢这种,这种喜欢的伐?《爱你的一百句情话》,这本书卖的很好的,许多公子都偷偷来买。” 谢瓷:“要了!” 谢言:“………………………………!!!” 谢瓷买了许多,照谢言看,足有六七十本了。各种各样,应有尽有。几人险些提不动。不过谢言也真是开了眼界。 他从不知,还有这样的地方,还可以这样买书。 只是,这些书这么粗糙…… 他试探问:“阿瓷啊,你是要把这些当做嫁妆带进宫?” 谢瓷点头,平静的很。 谢言吞咽一下口水,觉得自己又开始脑仁儿疼了。 他好生劝着:“若是陛下见了,唯恐不妥。” 谢瓷反问:“有何不妥?我既能打发时间,又能学些好话儿哄着他,不是很好吗?再说了,我这里有没有一句反诗。尽管一个个查好了?我又不怕什么的。” 谢言也知道不怕查。 只是话不是这么说的啊! 这件事儿,很不好说的。 “我觉得,你多少还是……” “哥,你怎么还没老,就开始絮叨了啊!” 谢瓷嫌弃的很,随后又理直气壮道:“你不是也读书吗?你读书是为什么?是为了科举为国效力;那我读书错了么?我读书可以多学点知识与技能哄陛下开心,陛下开心了,朝之大幸,我也是为朝堂出力了。道理都是一样的,谁比谁更高贵?说不定,我做的比你们更有意义。你有什么理由觉得我是错?” 谢言觉得,自己简直要被他妹妹说服了。 谢瓷眼看谢言懵懵的,拍拍他的肩膀,好生道:“哥,你听我的没错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说:“哥,我明日就进宫了,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你要时常给我写信啊。” 谢言哭笑不得,他道:“这皇宫哪里是可以随意通信的地方?” 谢瓷反问:“那皇宫也不是牢房啊!总归,我会时常给你们写信的,你们也要回信给我。” 谢言不忍心戳破妹妹的梦想,柔声说了好。 他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真是不能想象,还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嫁人了。 他说道:“在宫里,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 谢瓷笑眯眯,重重的点头。 谢瓷回房整理东西,她先是将书放入箱底,随后将衣衫与首饰往上放。 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只许带一箱子的随身物品,而且要逐一登记检查的。多余的,想也不要想,正是因此,谢瓷格外投机取巧,找了一个最大号的箱子。 反正是一个箱子,大与小,没有违反规则就可以不是? 宋氏感慨:“你带这么些书,真的有用?” 她瞄到自己闺女还买了几本……那个书呢? 谢瓷点头:“有用的。” 她两辈子都没跟男人有过什么亲近,实在不知,陛下好不好亲近与勾引。总归多备着些理论知识,许也是有用的! 这个时候,宋氏自然不会违背自己闺女的意思,她捏捏谢瓷的脸,低声:“你啊,要乖啊!” 谢瓷立刻点头。 “哦对了,娘,您给舅舅的信送出去了吗?” 这是谢瓷进宫前的最后一个心思了。 宋氏:“今天下午送出去的。” 谢瓷浅浅笑了一下,不言其他。 等到晚上只她与韵竹二人,谢瓷细细叮咛:“等一下你去找阿牛,跟他说有人在寒山寺看到表小姐……” “好,我告诉他,他一定会告诉桂婆婆的。” 而桂婆婆知道了,就代表宋氏一定也会知道了。 谢瓷微微垂首,说道:“想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她想的倒是美!” 韵竹气恼:“大少爷这么好,她凭什么看不上!” 谢瓷失笑:“………………因为更大的富贵啊。对了,听说两位皇子已经住进寒山寺了?” 韵竹:“住进去了,我听说是今天中午抵京,都没有进城门,就被九门提督徐大人直接提着扔到寺里了。” 谢瓷笑了笑,呵了一声。 “小姐,您说,这次真的可以让二爷和太太下定决心吗?毕竟那个时候我们都进宫了,也不能掺和府里的事儿了。”韵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谢瓷点头,浅笑:“宋婉一方面吊着我哥哥,一方面还想攀更好的高枝儿。你当我娘傻?就算宋婉把这事儿全都推到舅母身上,我娘也不会作践我哥哥娶她了。” 韵竹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在太太心里,少爷和小姐是顶顶重要的! 谢瓷不想这个,慢慢的趴在了桌上。 她不担心这个,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明天如果侍寝,该怎么办啊! 嘤嘤! 第21章进宫 男人心海底针。 按照常理,宫中上午就会来人,只是谢瓷左等右等,直到傍晚,夕阳西下,终于等来了宫中的轿子。 为首之人正是江德海公公,江公公虽年纪不小,但是如白面儿书生一般,看着就是个好相处的人。 他一扬手中的浮尘,说道:“娘娘,请上轿。” 直到这个时候,谢瓷才生出几分离家的愁绪来。 她上一世偷偷摸摸的从小门儿离开,没有亲人,没有相送。大家只盼着她真的能安然离开,也是为家里解了麻烦。 而这一世,她打量精致的轿撵,明黄色的皇家轿撵坠着流苏,处处都透着华贵与高不可攀。 谢瓷回头看向家人,诸位亲人俱是跪了一地。 于他们而言,现在她是娘娘了。 谢瓷咬唇,强忍住自己的泪,果断的上了轿撵。 帘子放下,恰逢家中诸人抬头,谢瓷立刻露出最灿烂的笑脸儿,她挥挥小手儿,嚷道:“我以后会回来看你们的。” 傍晚的天色很好,火烧云红透了半边天,谢云亭夫妻总算是放心了些许。 而他们不知,轿帘子一放下,谢瓷的笑脸就垮了下来。 离开父母的忧愁自是忧愁的,可更让她忧愁的是……侍寝。 谢瓷坐在轿子内,两只小手儿搅在一起,越发的紧张。 虽说理想很远大,可是想到要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发生那些不可描述之事,谢瓷只觉得整个人就要昏过去了。 怕! 很怕! 就在谢瓷深深担忧的时候,轿撵已然进了皇城。 江公公的声音传来:“惠嫔娘娘,请下轿。” 这皇城里除了皇帝和太后娘娘,可真是没人有这个资格可以坐着轿子走。 天大的富贵,也得靠脚。 谢瓷踩着小凳子下了马车,此时天色已然微微有些暗了。 就连那漫天火烧云的漆红,也淡了不少。 谢瓷抬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宫殿,只感觉皇宫到底是皇宫,大气蓬勃。 “惠嫔娘娘这边请。” 江德海微笑介绍:“陛下公务繁忙,不喜有人自作主张。因此,御书房与陛下寝宫,无召不得前往。” 他边走边介绍:“另,皇后娘娘早逝,宫中事物皆是由太后主理。张贤妃与徐淑妃从旁协理。太后娘娘不喜吵闹,因此寻常无需请安。每逢初一十五请安便是。” 谢瓷轻声细语:“多谢江公公提点。” 江公公微笑:“应该的。您的住所是惠宁宫,宫内下人份额为二十人。除却您本身带的丫鬟韵竹姑娘自动晋升为大宫女,宫中另为您配了两位大宫女,唤作巧莹巧菱;另配二等宫女五人;三等宫女七人;内侍五人。以供差遣。” 谢瓷浅笑:“晓得了。” 她将藏在袖中的银票,交给江公公:“劳烦了。” 江公公也不客气,含笑接了。 二人一道进入惠宁宫,果然,所有宫人都等在这里。 谢瓷扫了一眼,没看到韵竹。 江公公了然,开口道:“韵竹与惠嫔娘娘的所带之物,稍后检查结束就会一道归还。” 谢瓷浅笑道了谢,江公公并不久留,很快退去。 倒是也不提,陛下今晚是否会召见。 不过谢瓷想,大抵是不会了。若不然,早该通知她好生准备伺候了。 谢瓷扫了一眼一众人等,只感慨他们二房四个人,也无非就是这么些人伺候了。 她声音很轻,淡淡的:“现在便是说什么,也无用日子。总归要长长久久的过,人也要长长久久的看。只盼着,我与大家都有主仆的情谊,可以长久。人也可以平平安安。” 谢瓷笑容很浅,态度也温和:“既然都是宫中的老人儿,那么各自做什么,也不需要我多说。散了吧。” 所有宫人悉数跪着,皆是应了是。 谢瓷的视线又落在这宫殿上,十分簇新,可见宫中修护极好。院落不算特别大,但是也比府中她的院落大了不少,两三倍有余的。院内十分素雅,种了些花花草草,春日末尾,也快入夏。繁花盛开,似锦多姿。 微风拂过,一阵清爽的香气。 谢瓷只大致看了一眼,便往屋内而去。 “巧莹巧菱。你们与我一同进来。” 两位立刻起身跟上,其他人也起来,忙碌起来。 惠宁宫此时已经点燃了宫灯与蜡烛,灯火通明。 谢瓷坐在正厅上位,抬眼看了看内饰摆设。 不得不说,十分雅致。 两位宫女中的巧莹上前一步,禀道:“娘娘,奴婢巧莹。容我为您介绍。正殿分为两侧。东侧是您休息的卧房,这边已然布置好了。梳洗间,更衣间皆在此处;西侧是书房与您的库房。库房的钥匙是特意打造,只此一把,不能复制,娘娘请查收。书房不知娘娘喜欢什么样的风格,我们几人大体猜着您的喜好简单布置了一下。娘娘若是不喜欢,我们明日就修改。” 谢瓷起身,两人立刻引着谢瓷来到卧房。 卧房大小正合时宜。 巧莹继续介绍:“这边是娘娘的更衣之所,另一侧是梳洗间。房间按照宫中交代,已然布置成艳红色。” 进宫的新人,大多开始都要用这个颜色。 毕竟,虽说皇帝不是第一次娶,她们却要担着一个“初婚”的名头。 两个大宫女,你一言我一句,简单介绍起惠宁宫一切。 同时,也会多少讲一些旁的情况。 也不知过了多久,便有宫人引着韵竹回来。韵竹心里担心她,脸上急色显而易见。 她身后四名内侍抬着箱子,脸色憋得通红。 大抵从未有人带这么沉的箱子进宫。 想来也是,衣服布料,哪里沉得了多少呢? 谢瓷打赏了几人,等人走了,也不顾忌什么,命人将箱子里的书籍摆在了书房。 不得不说,巧莹巧菱二人布置的倒是极好。 只是二女看到他们这位小主子带了什么书,饶是见多识广,到底没忍住抽了一下嘴角。 不过二女倒是没多言其他,立刻将所有书籍摆弄妥当,甚至并未假二等宫女之手。 到最后,十来本春~宫~图,皆是放入了抽屉之中。 巧莹轻声禀道:“娘娘,这些不好放在外面。” 谢瓷点点头,明白她们的顾虑,确实有点……那个了! 不过谢瓷倒是没将精神放在这上面,她仍在观察这里的一切。 虽然今日紧张了一日又走了不少路,可是谢瓷倒是不累的。 毕竟一个新的环境,她四下看了看,随后又来到了院子里,此时已经月上柳梢头。 谢瓷看着月光,心中感慨谁能想到,她有朝一日会伺候陛下呢? 想到此,只觉得曾经种种一切恍如隔世。 “娘娘,时辰不早了,外面更深露重。” 巧莹上前将披风披在谢瓷身上,随后又道:“明早司衣坊会过来为娘娘量体裁衣,娘娘的份额,一季六套外衣,六套中衣,其他相关,皆是如此。” 这是提点谢瓷,免得刚进宫什么也不懂。 谢瓷颔首,她揉揉肩膀:“那备水吧。” 不得不说,宫中就是宫中,便是备了水梳洗,却也洒满了艳色花瓣儿,更是倒入了几滴香油。 谢瓷立在梳洗间的架子旁,瓶瓶罐罐,几十种是有的。 她问道:“这些都是先前就备齐了的?” 她也不怕别人觉得她是土包子,他们家哪朝哪代也没有人进过宫,不懂也是理所当然。 巧菱伸手试着水温,回道:“正是的,您的份位,一种类型可以领六瓶。那么我们这个月就可以领三十六瓶了。我今天上午过去领受的。因着您还未进宫,不知您喜欢何种味道。因此各种各样,悉数都给您选了。娘娘若是以后选中自己喜欢的味道,尽可以单领那一款便是。” 谢瓷摆弄香料,逐一打开闻了闻。 巧菱浅笑道:“娘娘放心,只要是经宫中份额分下来的东西,决计不会有问题的。” 言外之音,只有旁人送的才会有。 谢瓷听懂了,笑了笑。 水已然备好,谢瓷摆摆手,说道:“我不喜欢有人伺候我洗澡,若是等一下擦背会叫你们的,先出去吧。” 三人鱼贯而出。 谢瓷将整个人埋在水里,舒了一口气。 终于……进宫了啊! 虽第一日有些匆忙,不过看来一切都好。 也真是盼着,一切都好呢! 谢瓷将身体舒展,感觉水的流动。 宫中的浴桶甚大,她躺在其中还有富余呢!也不知做这么大的东西作甚。 不过,很舒服就是了。 谢瓷的长发飘在水上,她索性将头也埋进了水里。 “咕咚” 不经意吐了一个小泡泡,自己倒是咯咯的笑了起来。 “咕咚咕咚!” 她又吐了两个,不知想起什么,立刻将脑袋探了出来,怅然:“也不知这香油不小心吃到嘴里是否对人有害。” 她的发丝贴在了身子上,乌黑的发丝更是衬得身体洁白胜雪。 不过也不过一转念的功夫,她又自言自语:“皇家的东西,肯定没问题。不然妃子都毒死咧。” 她埋入水中……“咕咚咕咚咕咚” 这次吐了三个小泡泡。 谢瓷玩的开心,笑的更厉害。 总算玩够了,她从水中探出脑袋,呢喃:“有点像乌龟啊!” “呵!”一声笑声,凭空响起…… 第22章侍寝 男人的笑声太过明显,以至于谢瓷一个踉跄,直接又滑到了水中,她被呛了两口,挣扎着从水中探出头,灰头土脸的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果不其然,门口立着的男子正是皇帝。 谢瓷本就被呛得一脸通红,这下子更是连整个身体都红润的吓人了。 她不敢过多动作,只得将整个人埋入花瓣中,盼着这一丝丝花瓣可以遮挡住她不着寸缕的肌肤。 她小脸儿润红,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紧了门口的男人,使劲儿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只她又不知,自己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更是平白让人身体发热,恨不能更加多欺负她几分,让她流露出更娇气的姿态来。 璟帝不是一个斯文人,他现在只觉自己很想给她弄哭。 狠狠的弄哭。 “果然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璟帝缓缓开口。 谢瓷咬了咬唇,缩在水里不动,戒备的盯着他。 他就像是一只大老虎,而自己则是一个没有逃脱余地的可怜兔子,除却紧张的盯着他,半分事情也做不到。 她的害怕,她的紧张,她的颤抖,他看的一清二楚。 皇帝低沉的笑了一声。 他慢条斯理的踱步向前,谢瓷紧张的几乎要颤抖,她微微扬了扬头,又悄悄往水里缩了缩,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陛下……”她的声音软糯,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丝小抱怨。 此时璟帝已然来到水桶边,他居高临下的看她,几乎将水中的风景看的一清二楚。 纵然花瓣甚多,仍不能遮掩她的胜雪的美丽。 小丫头发育的倒是很好。 看着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不点,实际上,却已然是一个能让人“火气旺盛”的小女人了。 谢瓷被他盯着看,紧张极了。 她整个人都要缩成一个小鹌鹑了,委屈巴巴的看着陛下。 璟帝慢慢的弯下身子,谢瓷听到自己心跳的像是打鼓。 不过这样的一天,总归会到来,早晚而已。 后退,不如前进。 想到自己的宏远志向,谢瓷鼓足了勇气。 她轻轻的扬起手臂,乖巧道:“抱我。” 皇帝的动作有一丝停顿,不过很快的,他的手臂深入水中,水珠儿渐在谢瓷的脸上,她被陡然间从水中抱起。 “呀!”谢瓷小小声的惊呼了一下。 皇帝顺手拉过一条浴巾,搭在了她的身上,这样裹着谢瓷,宛如抱一个孩子。 她身上有丝丝水气,水气之下,是香甜可口的诱人气息。 谢瓷抓住皇帝的衣领,生怕自己被摔了。 她这个人,天生没有安全感。 皇帝打横将她抱到了卧室,此时卧室之内只他们二人。 大红的蜡烛摇曳出了美好的姿态,皇帝将她放在了床上。 足够温柔,不过不知为何,打从心眼儿里,谢瓷却不觉得这是一个温柔的男人。 他顺势压在谢瓷身上,盯着她看。 谢瓷深深喘息,小小声儿:“您、您怎么来了?” 觉得这话问的不对,又赶忙甩甩头,继续问:“您……用晚膳了吗?” 呃,这句也很白痴。 谢瓷鼓足勇气:“您要洗澡吗?” 皇帝突然间就笑了出来,他扬起唇,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声音低沉内敛:“你想共浴?” 此言一出,谢瓷的眼睛瞬间瞪得桃仁儿一样大,她结巴:“才、才没有。” 大抵是反驳的太快,就见陛下的笑意敛了几分。 谢瓷不晓得这人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许是他不满意她拒绝? 她小手儿捏紧了褥子,咬唇,原本淡粉色的樱唇此时已然多了两颗明显的牙印儿。 “也、也不是不行,若、若您想、想……也、也好的。只、只是,浴桶太、太小……” 谢瓷一段话结结巴巴的说完,觉得自己果真是很没用。 她怎么可以怕成这样!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水汪汪的透着澈亮,带着一丝丝稚气。长长的睫毛带着自然的卷翘,不施粉黛,却又明眸皓齿,绝色俏丽。 有些人,总是得天独厚的。 如她便是。 小脸儿已然这般精致,身子又肤若凝脂,身段儿匀称。 他的手指慢慢下滑,果然感觉到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你怕吗?” 他声音有些低。 谢瓷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她点头:“怕。” 皇帝低低的笑了出来,他挑挑眉,眼神深邃不见底,让人难以琢磨。 “怕什么呢?你不是喜欢朕么?” 他的手指往下,落在她挺翘的小臀上,到底是少女,肌肤十分有弹性。 谢瓷:“喜欢呀,可是,喜欢也会怕的。” 她咬咬唇,小手儿轻轻的勾住他的脖子,虚虚的,仍是带着紧张。 璟帝抬手轻轻的顺了顺她乱糟糟的发,她的发丝凌乱,更是显得小脸儿乖巧诱人。 他的手指有些粗粝,滑过她的脸蛋儿,倒是让她有几分不自在。 不过很快的,璟帝起身站起:“伺候朕更衣。” 谢瓷:“………………???” 她紧张的低头看看自己,不知道自己这样凌乱,该如何起来。 不过时间不等人,陛下更是不会等人。 谢瓷鼓足勇气,将身上的浴巾拉了拉,抬眸:“陛下转过去。” 皇帝扬眉:“你……指挥朕?” 谢瓷娇嗔:“您转过去一下嘛。” 带着些孩子气的撒娇。 璟帝深深看她一眼,不得不说,从未有人敢如此跟他说话。 更不要说,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陛下……”谢瓷的声音又软糯了几分,带着些央求。 但凡男人,总归对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有那么一分的纵容,璟帝不是这种人,但是这个时候却鬼使神差的转了身。 谢瓷立刻将身上的浴巾围好,此时穿衣也来不及。 况且,穿了,大抵也要脱掉的。 谢瓷将浴巾围好,紧紧的打了个结,总算放心下来。 她仔细小心翼翼的拽了两下,发觉不会掉,满意了。 谢瓷赤着脚来到皇帝的面前,她俏生生的:“陛下,我来为您更衣。” 皇帝的视线落在她的锁骨上,她身上,真无一处不精致。 谢瓷低头轻轻的为他更衣,不得不说,谢瓷活了两世,从不曾为男子做这样的事情。 她蹙紧了眉头,小嘴儿也抿的紧紧的,只觉得面前的衣襟真是麻烦的很。 璟帝低头看她,就见她的润红眼神到那洁白的浴巾里,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加深入的一探究竟。 只是面前这个小动物实在是太笨了一些,他低头看她,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儿,谢瓷赶紧抬头。 “不会?” 谢瓷反问:“我为什么要会?” 还理直气壮的呢! 璟帝又笑了出来,谢瓷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却拉着他的衣襟不放手,“我、我本来就可以不会的。” 璟帝抬起她的下巴,一口亲了上去,谢瓷唔了一声,还不待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扔在了床上。 他紧接着压了上来,并未脱衣,却已然在她的颈项间亲吻起来。 谢瓷紧张的要昏过去了。 不过却还是紧紧的拉住他,说到底,她现在只有让这个男人高兴了,自己才可以获得最大化的优势。 她的小手儿不老实的顺着他的衣襟,摸上了他的胸膛。 这仿佛是一下子点中了他的什么开关。 “哗!” 谢瓷听到撕裂的声音。 她的浴巾生生被他扯断,直接扔下了床,紧接着是他的衣衫……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二人就坦诚相见。 谢瓷不敢乱看,大眼睛只敢黏在他的脸上,多余的部分……特别是向下的部分……她不要看。 只是她不肯看他,他却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随即向下,越发的动作起来。 房间内的气温渐渐的升高,谢瓷觉得自己自己的灵魂都要出窍了。 璟帝摆弄着她,不消停顿,便采得美人。 谢瓷哭了出来,只是皇帝却丝毫不觉,他咬着她的小耳朵,小嘴儿,又啃上了她的锁骨,尽情的放纵。 谢瓷脑子已然十分不清醒,她的小手儿胡乱的抓,似乎抓到床幔,她拉住床幔,想要逃脱。 只可惜,皇帝没给她机会。 他一把将她拉回,床幔散落,跟着床铺摇曳,与远处的红烛交相辉映。 谢瓷哼哼唧唧,不知自己被折腾了多久,只是觉得,一切仿佛都没有结束。 她委屈极了,嘤嘤哭了出来。 从不曾想,原来那些话本儿和春~宫~图都是骗人的。 哪里有什么舒服。 哪里有! 谢瓷呜呜的哭,小脸儿映衬在枕头上,更是显得娇小。 她哭的可怜,可是却又并没有人怜惜。 位高权重的男人不肯放过她一分,只在她身上尽情的耕耘,恨不能将她吃入骨头里。 “兔乖乖,不哭呵。” 除却她娘,哪里有人唤她乳名儿? 可是这个唤她乳名儿的男人却在“欺负”她,很彻底的“欺负”她。 谢瓷委屈的很:“你很坏……” 不过一句话,不知又触动了他什么,倒是让他越发的奋勇起来。 谢瓷自己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了,她可怜兮兮的窝在床上,任由他翻来翻去。 到最后,她哭累了也被折腾累了,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就要昏过去,可是他还一刻都不停歇…… 第23章噩梦 丛林间,一只小兔子不停地逃,她边逃边向后望去,后面的老虎穷追不舍。 小兔子仓皇间往山涧深处逃,只是越发的没有道路,悬崖峭壁,她已然没有前路。 她抵在墙壁上,瑟瑟发抖。 面前的大老虎又凶又可怕。 他发出一声虎啸,引得山涧群鸟逃离。 小兔子委屈极了,他为什么紧盯着她不放呢? 大老虎凶巴巴的又虎啸了一声,小兔子啪嗒一下跪了。 怕,呜呜呜。 “不、不要吃我。”小兔子委屈巴巴的求饶。 “嗷呜……”大老虎一下扑了上来…… “救命!”谢瓷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息。 “小姐,您怎么了?”韵竹匆忙进门,只是看到谢瓷的一瞬间,她眼神变了变,不可置信:“小姐,您怎么……?” 谢瓷低头一看,果然,身上满是指痕,一片狼藉。 她立刻拉起被子挡住,沉吟一下,低声:“备水。” 这般一说,韵竹了然过来,她心疼道:“小姐您稍微躺会儿,我们立刻安排。” 他们来来回回,谢瓷倒是缩在帐子里,下巴搁在膝盖上,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涩。 那腰更是要断了一样,除却这里,还有、还有不可言说之处更是难言的苦楚。 谢瓷委屈的撇了撇嘴。 不多时的功夫,就已然准备好。 谢瓷将罩衣披上,任由韵竹和巧莹扶着一同进入浴间,这一次她倒是没有让二人出去,韵竹都不忍心看他们小姐一身的痕迹。 她赶紧扶着谢瓷入了水。 谢瓷浑身黏腻,也不知被那老混蛋折腾了多少次,她缩在水中,轻轻将头靠在水桶的边缘。 在水中泡了一会儿,谢瓷明显感觉到自己舒服多了,最起码没有那股子黏腻了。 她轻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只是这一出声,却又觉得嗓子疼。 想来也是,她昨晚哭了那么久,叫了那么久,嗓子会好才怪。 谢瓷本就娇弱,如此这般更是不舒服了。 韵竹立刻:“现在已经是未时了。” 谢瓷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下午,这么说,她当真是睡了一上午? 她的脸蛋儿往水里埋了埋,沉默许久,又问:“陛下……陛下什么时候走的?” “陛下四更天走的,不过陛下临走之时交代了,让您好好休息,我们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谢瓷依稀记得,自己昏昏沉沉的时候仿佛听到二更天的报时声,那个时候,他还一派热情,意犹未尽。四更天离开……他该不会没睡,一直折腾到四更天,然后直接五更天就去早朝了吧? 这般想着,谢瓷越发觉得如此。 她哼了一声, 这老混蛋折腾了一宿,也不怕虚的上不了朝。 “陛下……” 谢瓷还想说什么,韵竹心疼的很,开口道:“小姐,您还是别管陛下了,好生休养一下吧。您的嗓子都什么样儿了,还是暂且休息,不要多讲话了。” 谢瓷也觉得自己嗓子疼,遂点点头,不问了。 谢瓷这个澡足足洗了半个时辰,等重新回到床铺,已然都收拾好了,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窗外的花香飘进房间,带着几分甘甜的气息。 谢瓷换了一身水蓝色的抹胸襦裙,又披了罩衫,靠在了榻子上。 巧莹禀道:“小姐,今日裁衣之事改到了明日。另外,奴婢已经命人给您熬了冰糖雪梨,喝一些对嗓子也好。您看您的嗓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来看一看?” 谢瓷迟疑了一下,摇头:“不必了。” 她倒不是讳疾忌医,更不是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 只是想到是因为什么叫嚷的嗓子都沙哑了,就觉得很羞涩。 虽然她看过许多春~宫~图,可是到底还是不谙人事的小天真。 “我饿了。” 谢瓷话音刚落,就看巧菱已经提着篮子进门,她浅笑道:“娘娘,给您准备了冰糖燕窝粥, 您试一试。” 巧菱很利索,她将篮子打开,除却一碗冰糖燕窝粥,还有六道小菜,三荤三素。香烤鸭丝,清蒸鱼白,龙井虾仁,青素什锦,百合翠兰,酸切黄瓜。 除此之外,又备香枣糯米糕,如意糕及一盅红枣雪梨汤。 谢瓷本食量不大,只是这次实在是太饿了。 昨日因为进宫之事紧张吃的就不多,进了宫之后忙忙碌碌。 本就已经饿了,最后可倒好,不曾吃一点东西。 竟是侍寝一夜,到现在,滴水不沾。 可不苦的很。 谢瓷吃了不少,抚着肚子坐下,软绵绵的:“那个是什么?” 她的视线落在食盒里的另一个小盅上,疑惑的问道。 巧菱抿抿嘴,说道:“这是陛下赐的汤药,是、是……” 多余的话,没忍心说出来。 谢瓷疑惑的看她,不过转瞬间就明白过来。 她突然就冷冰冰的开口,问:“不许我怀孕哦?” 巧菱立刻跪下,低声:“娘娘,这是宫里的规矩……” 谢瓷生出了一股火气,她重重的哼一声,也不管那些,一把端起小盅,张口干了。 许是喝的太急,竟是呛了一下,谢瓷咳嗽几声,委屈的眼都红了。 “娘娘,您没事儿吧?您……” 不待说的更多,就被谢瓷挥手打发了。 “收拾一下出去,我要休息。” 她直接就回到床榻上,瞬间倒了下来,将头埋在枕头下,动也不动。 她也知进宫这事儿是她自己的选择,自己的筹谋。可是想到昨晚自己受了苦,今日竟是一点好处也捞不到,还要被逼着喝药。 她心里如何不气? 那个老男人简直要吃人,就算长得好,就算十分高贵,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果然烂竹出烂笋。 怪不得两个皇子那么坏呢! 当爹的更不要脸,更缺德,更坏! 谢瓷在心里使劲儿的骂着璟帝,气的不要不要的。 他不让她怀孕,她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她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太后? 想到这里,谢瓷又锤了床榻两下。 十分愤愤然。 几个丫鬟看出她的气恼,不敢打扰,收拾妥当,立刻出了门。 韵竹担心自家小姐,守在门口,间或偷偷往里望一眼。 谢瓷委屈的缩成一团,想到前世经历的一切,突然又觉得这些不算什么了。 是的,不算什么! 她只要在这宫中好好表现,好好的讨好皇帝,那么终有一日可以有机会生一个皇子。 也终有一日可以成为太后。 谢瓷攥紧了拳头。 昨晚,昨晚表现不好,下一次她会表现的很好。 谢瓷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呼啦一下坐了起来。 韵竹几个丫鬟正担心呢,就看谢瓷拉开了门,直接奔着书房而去。 韵竹:“小姐???” 这宫中,也只有她会叫谢瓷小姐。 谢瓷:“我昨晚可能表现的不太好,所以陛下才给我喝药。我要找一本书学习一下。” 众人:“……………………” 巧菱抿抿嘴,试着告诉自家小娘娘:“娘娘,不是陛下不满意您,宫中历来规矩,都是如此的。” 谢瓷头也不抬:“历来规矩如此,那么两个皇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她找到一本某某图,拎着就回了房间。 巧菱几个丫鬟跟在她身后,轻声道:“我看陛下一定很中意娘娘的。旁人进宫,从不曾当晚宠幸。” 谢瓷这个时候总算是抬头:“睡得早和睡得晚有区别吗?” 好,好像没有。 几个宫女再次无言以对。 谢瓷:“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学习学习,争取今晚让他见识到我的本事求饶。” “………………” 巧莹与巧菱对视一眼,韵竹不是宫里的老人不知道,但是她们是晓得的,陛下几乎半个月才会翻一次牌子。 而且,从不曾专宠一人。 若说今晚还回来,几乎是没有一丁点可能的。 可是眼看自家娘娘是独一个进宫就被宠幸,而且是陛下亲自来宫中。 或许,这位小娘娘还是真有点不同的? 几个丫鬟不敢说什么。 惠宁宫里大家都大气儿不敢出。 而惠宁宫外面的人也都眼巴巴的盯着这边,恨不能早日看看这能勾住陛下的是什么样的一个小妖精。 铁定是个烟视媚行的狐狸精! 不过倒是也巧了,这小狐狸精进宫的日子是十六,正好过了十五,无需请安。而距离初一请安,又有十几日,想要正大光明的见一见这位,倒是不太容易。 正是因此,倒是给宫里的女人憋了个好歹。 至于说单独来看她? 那么现下倒是没人肯做,毕竟,谁也不曾见这位娘娘,谁晓得是个什么脾气秉性呢? 若是个会算计人的,这样主动出击,唯恐落了下成啊。 宫中人种种揣度,谢瓷截然不知。 就算她知晓,对宫中女子也不甚在意。 她的目标是皇帝,搞定了皇帝就好。 争宠什么的,最无趣了。 而且,身在后宫,都是可怜人,何必求个高低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谢瓷的观念便是如此。 而此时的御书房,璟帝暂且将手中的奏折处理完,似乎想起什么,突然问道:“惠嫔在作甚?” 此言一出,江德海尴尬了。 “呃……禀陛下,娘娘在研究,在研究……春~宫~图!” 璟帝微微挑眉,浅笑,声音很轻很缥缈:“真是个乖巧的小可爱啊!” 第24章偏爱 傍晚十分,江德海公公率人前来。 谢瓷立刻起身,简单整理一下仪容。 “陛下有旨,惠嫔娘娘秀外慧中……” 这般那般,一席好话儿,赏赐无数。 只是虽然赏赐的多,份位却没有更进一步。 想来也是,谢瓷一进宫就已经是庶二品的嫔,虽然前面还有从二品,正二品,庶一品……依次不少,可这庶二品也当真是不低了。 宫中诸人,大多是从七八品的常在美人慢慢升起来,若说一进宫就份位不错,除却当年的徐淑妃,也没旁人了。 而徐淑妃进宫的时候也同样是从嫔开始。熬了四五年,成就了如今的徐淑妃。 所以仅一次侍寝份位没进,真不在意料之外。 谢瓷如同小女孩儿一样的把玩陛下送的首饰,感慨:“还蛮好看的咧。” 又想了想,问道:“你们说陛下赏赐我这些,算是我伺候的好,还是不好?” 谢瓷很真诚的问“老人儿”巧莹巧菱。 谢瓷对她们其实不太避讳。毕竟,相较于其他二等宫女三等宫女,她们俩是她的大宫女。 大宫女意味着什么呢? 就算是谢瓷没进过宫,也看过无数的话本儿了。 她们俩就相当于和她是同一条船,她好了,她们也跟着富贵;她不好,她们也倒霉。在宫里甚至还不如在朝堂,压根就没有改换门庭的可能。 若有一日她这艘船翻了,旁人还有活的机会。 可是她们,那是要跟着一起沉下去的。 所以她们会比其他宫女可靠很多,也只会尽心尽力为她着想。 正是因此,谢瓷倒是不太担心更多,反倒是很直白的问起。 巧莹认真道:“很好了。就奴婢所知,这是陛下近十来年来赏赐的最好的一次。您看,您手上的白玉镯就是水头儿极好的和田白玉。和田白玉也不是十分罕见,只是您看,同系列还有扳指,发簪,吊坠儿呢。依奴婢所见,这一系列都是由同一块石料雕刻而成。而且,通透润泽,年代久远。您看这吊坠儿,小玉兔生动可爱,纹路几乎是顺着石料而来,十分的得体。” 谢瓷:“你还挺懂的。” 巧莹:“在宫中想要晋升一等宫女,都是要经过考核的。这些都是必考项目。” 听到这里,韵竹咋舌,她小小声儿:“若是我考试,必然考不成的。” 巧莹笑了出来:“每个宫中都有一个大宫女的名额是不用考试的,不过大多都是留给各位娘娘从家中带贴身丫鬟,毕竟照顾的惯了,也方便许多。所以韵竹姐姐不需担心这些,您想考也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谢瓷想,这算是皇帝给她们这些刚进宫的人的一点点小恩惠? 谢瓷浅浅的笑了出来:“倒是不枉费我昨晚吃苦。” 几个宫女默默当做没有听到这句话。 谢瓷又看向了金步摇,不得不说,他还这是赏赐了她许多首饰。 比她带进宫的都多了呢。 谢瓷感慨:“陛下对我这般好,看来我更该好好表现了。” 自己昨晚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委委屈屈的可怜样,也不知是否让皇帝倒足了胃口。 不过,一回生两回熟。 下回他一定就满意了。 谢瓷:“行了,你们把首饰归整一下,我去书房。” 巧菱:“小姐还看……书啊?” 谢瓷摇头:“不,我要写信回家。” 她笑眯眯:“陛下对我很好,我总是要写信告诉家里人一下的。” 大多女子进宫,不是十六七,就是十七八。其实算起来倒也没有年纪更大或者更小。 可是不知为何,他们娘娘虽然也十六岁,但是却总是给人十分年幼的感觉。 倒像是十四五的女娃娃,带着些小清新的天真气。 只是想到那玉树临风的谢状元,又觉得可能也是必然。 那样清雅无双的男子,养出一个天真可爱的小仙女,也不是意料之外。 不说旁的,谢状元的公子谢言,那可也是所有京城少女心目中的最佳郎君呢! 而谢瓷此时已经坐在了书桌前,专心致志的写了起来。 “爹娘兄长,今日是阿瓷进宫第二日,一切都好……” 谢瓷洋洋洒洒,写了两页,顺手将信折好放入信封,问道:“我可以送信回家吧?” 巧莹:“可以的,不过今天不可以,送信是有固定日子的。每个月末,宫中会专程差人送信。” 谢瓷哦了一声,不禁感慨,皇帝果然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各种事情,皆有规矩,那么他两个儿子怎么管成这样了呢?一点规矩也没有。 呵,呵呵! “不知道今晚陛下会不会来。” 其实打从心眼儿里,谢瓷是不希望陛下来的。 毕竟,昨晚实在太可怕了。 现在想起,只觉得浑身发颤。 可是皇帝不来,她又没有办法刷新自己昨晚的笨拙。 正是因此,谢瓷心里还是很矛盾的。 “一般情况下,陛下不会来了。”巧莹不忍心打击他们家小娘娘,可是还是希望她能早早休息,不要妄等陛下。 “陛下一般半个月才会进后宫一次,多的时候一个月也不会来一次。他老人家并不太、并不太热衷男女之事。而且,陛下从不连续寻一位娘娘。” 有些事情,早知道比晚知道强。 最起码不至于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彻底伤了心。 谢瓷扬扬眉:“不热衷男女之事?” 她想到昨晚那个疯狂不肯放过她的人,觉得这话不是笑话吗? 不过她倒是不言其他,只道:“那我知道了,早点用膳吧。” 既然不来,她就早点睡觉,昨晚实在是太累了。 而且……谢瓷有些话难以言说。 她那个位置,呃,还特别的疼特别的不舒服,虽然洗澡有所缓解,可是并不能让她舒服很多。 谢瓷委屈的扁扁嘴,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家书。 惠宁宫的晚膳很早,谢瓷吃完也没有消食儿,换上罩衣躺在床上读“书”。 因着刚才洗过澡,她的发丝还有些湿润,她自己也不在意,乱七八糟的绑了一个辫子,靠在床榻上。 许是今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谢瓷倒是不困,也不知过了多久。 门口传来脚步声,谢瓷没抬头,说道:“韵竹,给我倒一杯水。” 她以为来人是韵竹。 水杯很快的凑到她的嘴边儿,谢瓷伸手,水杯却移开了。 她拧眉抬头,只是随意一瞥,瞬间惊到了。 璟帝低头看她,她的罩衣不是很合身,宽宽大大的款式,稍微动作就能看到那一片雪白滑腻的肌肤与一手可掌握的圆润。 谢瓷小小声:“陛下。” 璟帝将水杯送到她的嘴边,说道:“喝吧。” 倒是不许谢瓷拿,谢瓷听话的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乖巧:“好了。” 璟帝微笑将水杯放下,随意的从她手中将“书”抽了出去。 谢瓷赶忙要抢,只是她那般娇小,还没动就被他拘在怀中。 他扬眉:“怎么?今晚想好好表现?” 自己想到和被人拆穿,总是很不同的。 她有些羞涩,不过仍是说道:“我什么都懂才能好好表现。” 顿了一下,小手儿拉住他的龙袍,他今日还未换衣。 她仰着脸蛋儿,低声问:“不好吗?” 璟帝低头看她,低沉的笑,打横将她抱起。 谢瓷的衣襟滑动,露出白润的肩头。 只是那肩头之上一个红红的牙印格外明显。 这是昨晚他折腾的。 “昨晚疼不疼?” 谢瓷霍然睁大了眼睛,好半响,说道:“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皇帝低笑,手指紧了紧她,“你说呢?” 谢瓷被人抱得更紧,嘟嘟嘴,娇滴滴的抱怨:“疼。” 又想了想,对着手指谴责他:“很疼的,而且您还没完没了。” 璟帝坐在床榻上,将她簇拥在怀中,她娇小的很,乖巧的像是一个娃娃。 只是娃娃没有她这样的妙曼姿态。 “朕看看。” 谢瓷没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是等他的手探入衣内,谢瓷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手。 她结巴:“看看看、看什么?” 她摇头:“不要看。” 那里哪是可以给人看的? 羞死人了! 璟帝眉梢儿微挑,缓缓道:“朕只是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谢瓷摇头:“那也不要。” 她的小屁股啪嗒,挨了一下。 “不许不听话,谁准你抗旨的?” 皇帝只是轻轻的拍了一下,可是足以让谢瓷懵掉。 她瞪大了眼睛,“可是……哪有这样的啊!” 她很不懂。 璟帝看她这幅任人宰割的小兔子样儿,泛起一抹笑容。 他真的只是想为她上点药膏,只是看她这般傻乎乎,怕是以为他又要如何了。 他瞬间拉下帷幔,说道:“怕什么?” 谢瓷的罩衣被剥开扔在地上,没一会儿,谢瓷就被拥住了…… 她轻声的唔呀起来,璟帝抬头看她额间的汗珠儿,忍不住低头含住。 他轻声:“小乖乖,你真是可人疼啊。” 谢瓷小手儿抚着他的龙袍,低声:“我、我……” 不等说出个什么,人已经被擒住了小嘴儿。 他的唇压住了他,舌头更是作乱开来。 一时间,室内温度越发的升高起来…… 第25章告吹 皇帝接连在惠宁宫宿了三夜。 每日都是悄无声息的出现,早晨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当真是……谜一般的男子。 不过旁人不知,谢瓷自己知晓,除却第一夜,另外两次,二人委实没真的做什么的。 他真真儿还算照顾她,当真是为她“上药”。 只是这行径多少又多了些旖旎的气氛,毕竟,上药的位置有些羞耻。 而皇帝也不肯做什么赔本的买卖,总是要现结清,以至于到最后,她的手几乎着了火…… 喏,大体,大体也就是某某图里常用的那招儿。 谢瓷做的不好,两夜都被取笑了。 她有点恼火。 不过陛下连宿三夜,接连三天的赏赐,谢瓷默默看着自己立刻丰盛起来的库房,感慨:“陛下莫不是要捧杀我?” 此言一出,巧莹巧菱两个丫鬟险些摔倒。 倒是韵竹认真想起来,担心:“小姐,会不会真是如此啊?如果是这样,那可怎么办呀?” 越想越担心呢! 巧莹揉揉太阳穴,感慨韵竹的单纯。 这主仆二人,真是都天真的不像话啊。 或许,天家就好这一口? 巧莹巧菱对视一眼,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大秘密。 不过她们很快甩甩头,将自己脑中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私下揣度陛下,是活腻歪了吗? 她轻声道:“娘娘别担心,不会的。这宫中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儿。而且,娘娘也没有可以被捧杀的理由啊。” 简而言之,话中含义就是,谢瓷的娘家真是达不到她可以被捧杀的背景。 谢瓷抬抬眼,轻声:“我开玩笑的。” 众人:“………………” 谢瓷笑眯眯:“你看,你们真是单纯呢,什么都当真。” 巧莹好生提点道:“奴婢知晓娘娘性子活泼,不过这样的玩笑,若是在外面说,恐怕是要被当真的。这宫中,处处都是开不得玩笑的。” 谢瓷软软的靠在塌子上,娇声:“那么,大家过的岂不是都很无趣?” 她又道:“既然大家都无趣,我就要做一个有趣的人啊!这样陛下才会喜欢我。” 众人:“………………” 谢瓷:“也不知陛下今夜会不会来。” 这个时候,巧莹巧菱两位明确的闭嘴了。 她们已经接连打脸三天了,谁能想到这么多破例都在这位新娘娘身上发生了啊! 当然,她们震惊,外面又何尝不是呢? 现在人人都巴不得想要看看这位娘娘是个什么模样儿,能将陛下哄得如此。虽说本朝从未有后宫关乎前朝的说法。但是惠嫔这般讨陛下的喜欢,总归也是让人侧目的。 谢云亭觉得近来大家对他都热情了几分,热情中,夹杂着好奇。 谢云亭这两日,每日退职,都要绕着小路回家,白日里在任上,已然不少人找理由与他说话,退职再被纠缠,那么总归有些惆怅了。 只是今日他回家却感觉到有些不一样的气氛。 他娘子没有第一时间迎出来,要知道,他们夫妻鹣鲽情深,若不是有事,她一般都会立刻接他。 谢云亭有些不解,倒是也没有去书房,反而是直奔卧室而去。 而此时,宋氏红了眼,面色难看,拳头更是握的紧紧的。 一旁的桂婆婆好生劝着,可是宋氏却还是恼火的可以。 谢云亭掀开帘子就看到自家媳妇儿这幅气恼的样子,他诧异:“这是怎么了?” 大抵是看到谢云亭回来,宋氏的气恼总算是收了几份,起身:“相公……” 又一想,摆摆手:“你下去吧。” 桂婆婆微微一福,出了门。 “好端端的怎么红了眼?” 谢云亭对宋氏惯常温柔,拉住她的手,细细打量媳妇儿,柔声:“哪里不妥,不如跟我说说?” 他们夫妻,从来没有什么秘密的。 提起这事儿,宋氏其实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娘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总是难看的。 不过她倒是也习惯事事都告诉谢云亭,因此这次也没有隐瞒。 “阿言和阿婉的婚事,是万万不成了。” 谢云亭一顿,问道:“怎么?” 那日她们母女匆忙离开,谢云亭就觉得有些不妥当。但是他闺女要进宫了,他倒是也没有把心思放在旁的上,并未多想。 今日媳妇儿提及,他轻轻揽着宋氏坐下,说道:“阿雪,有什么,你都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气坏了身子是不值得的。” 宋氏闺名阿雪。 她忿忿道:“你说哪里有这样的事儿?两家说好了,要让两个孩子多相处一下,培养一下感情。可是嫂子倒好,她竟是带着阿婉去了寒山寺。” 她气恼的不成样子:“我还当她真的有事,可是没想到竟是糊弄我。他们家想要攀高枝,虽然心中不虞,但是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谁不想给儿女寻个好人家呢?但是那边攀着高枝儿,这边还吊着我们,这样未免太过缺德了吧?” 宋氏的性子从来都是不拘小节,但是这次的事儿真是让她气的不成样子。 若是旁人,她怕是就要绝交了。 但是这又是娘家的嫂子与侄女儿,如此想来,总归是气恼。 谢云亭虽然还不知道事情全部经过,但是自从她这样的抱怨里大体也听明白了一切。 他顺着媳妇儿的后背,低声道:“既然他们不愿意,那便算了,我们也不是一定要攀他们家这份亲。不过我想,大哥万不是这样的人。未免伤了你们兄妹的感情,不如这事儿交给我来处理?” 宋氏挽着相公的手臂,只觉得有他在,再多的不快都会烟消云散。 她缓和一下,摇头:“不必,还是我来吧。你每日忙公事,哪里还要多余精力帮我处理这些内宅之事。有那时间,不如多休息休息。” 相公有多忙 ,她心中是晓得的。 谢云亭微笑反问:“难道阿言的婚事,还是小事么?难道你与大哥的兄妹之情,还是小事么?” 他拢拢妻子的发,低头轻轻的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低声:“交给我吧,你性子冲动,若是真的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也伤了两家感情。你大嫂这事儿是做错了,可是,我们也没有真的结亲。何必穷追不舍,伤了感情呢?往后心中明白,淡着几分就好。” 宋氏抿抿嘴,轻声:“那就托给您啦。” 顿了一下,她带着几分迟疑,又道:“爹娘那边……” 他们先前已经打过招呼了,但是现在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宋氏心中有些担心。 毕竟,谢言是他们最重要的长孙,被人这样慢待,难免心生恼火。 谢云亭:“爹娘那边,还是你去说。” 宋氏纠结的红了脸。 谢云亭与她分析:“我去说固然是不会让你为难。但是爹娘难免心中对你有结。不定还会觉得我如何偏袒你,多少大的不满,都是由小事儿开始。到最后,恐怕集聚更多。倒是不如由你去说,夸大一些我的恼火。更有甚者……也可以说我郁结难消,要与宋家断绝往来。如此这般,我想,他们反倒会心疼你夹在中间。进而来劝我。” 自己的爹娘,自己最清楚了。 谢云亭知晓这样做才是最好。 大舅哥那边,他去说更合适; 而爹娘这边,媳妇儿说更合适。 宋氏仔细想想,知晓相公说的有道理。 她轻轻点头:“我晓得了。相公,多亏有你。” 只要他在,从来没有什么不能解决。 谢云亭看她仰慕的神态,清雅的笑了出来,夫妻二人一同靠在榻上。 他道:“不管何事,你若做不到,便有我。万不要自己多想,平白难受,好么?” 宋氏颔首,应了好。 房间内渐渐安静下来,谢云亭呢喃道:“说起来,这倒是让阿瓷说中了。她先前就劝我婚事的事情再看看。当时我不以为意。想来,她是多少知道些什么了吧?” 这般一说,宋氏倒是疑惑起来:“阿瓷怎么知道呢?嫂子那人的心思,哪里会在阿瓷那里露出来?他们接触又不多。” 说到这里,宋氏突然恍然:“怕是从阿婉那里看出来的吧?” 宋氏原本觉得都是嫂子的主意,侄女儿是一万个单纯不懂,只受摆布的。 但是到了这般状况,她竟是一下子清明了。 她道:“想来阿婉也是有这个心思?” 一时间,宋氏心中又不快起来。 谢云亭轻轻地拍了拍媳妇儿的胳膊,劝道:“怎得又恼火了。人往个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若是她有旁的想法,也未见得不可能。不过你且心中有数儿,若是她这次攀附不上殿下想要回头。也切记不可能了。” 媳妇儿心软,他是懂的。 “咱们不能将言哥儿的婚事当做儿戏,就算她往后哭在你的面前,也决计不可。” 虽然未见得会如此,但是谢云亭还是早早的给媳妇儿提了醒。 宋氏哼了一声,抬头就亲在他的嘴上,声音柔和:“我当然知晓,旁人可不能欺负我们阿言阿瓷。” 在她看来,这就是欺负了。 提到阿瓷,她微微叹息,开口道:“也不知,我们阿瓷在宫中如何了。” 她感慨:“不知是否吃饱穿暖,有没有哭鼻子。” 谢云亭:“………………” 那是皇宫,怎么被你说的这么惨呢! 他微笑:“阿瓷过的好着呢!” 也只怕,太好了,招人嫉恨啊! 第26章擅长 家中一切,谢瓷并不知晓。 她也不知自己担心的事情已经解决。 不过她虽然担心,但是隐隐也觉得,这事儿逃不开自己的谋算。 毕竟只要她娘的信到了,舅舅那边又没见到人,必然要找人的。舅母和阿婉的事情很容易就穿帮。只是不知,这是早是晚了。 而且再有十几日就可以给家里写信了,谢瓷想了想,又去了书房。 虽然第一封还没有送出去,她已然写起了第二封信。 韵竹看着她的行为,与巧菱巧莹道:“娘娘一定是想家了。” 这几日被他们纠正的多了,倒是也习惯了不称呼“小姐”。 巧莹安慰她:“慢慢就习惯了,毕竟,陛下还很疼娘娘啊。” 许多一进宫就没有宠爱的,更是只有无尽的相思,渐渐凋零。 韵竹果然被安慰到了,她立刻:“也是呢!” 几人正叽叽喳喳,就听外面尖细的一声“皇上驾到……” 谢瓷信还未写完,立刻匆匆出门,许是太急,倒是被门槛绊了一下。 她踉跄几步,被一只大手扶住。 谢瓷抬头就看到陛下戏谑的眼神,她脸色微红,立刻规规矩矩的微微福下,十分标准:“妾身见过陛下。” 白日里见他,只觉他十分高大,一身清敛的香火气。 可是便是如此,却又足够威严。 “起吧。” 他率先进门,谢瓷立刻跟着他进来,眼看皇帝直接坐下,谢瓷立刻吩咐:“去给陛下备茶。” 说起这个,转头又问:“陛下喜欢喝什么口味?” 璟帝扬眉看她,谢瓷小脸儿满是真诚,真是势必要让他满意的样子。 旁人不晓得,不过三晚,他已然知晓这丫头要让他满意是个什么表情了。 他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道:“都可。” 他一手捻着佛珠,随意淡然:“今日可休息好了?” 这话一问,谢瓷立刻红了脸,她小小声:“自然是很好。” 眼睛眨的快了些。 小撒谎精。 璟帝又看谢瓷一眼,起身进了内室,谢瓷连忙跟上。 卧室内开着窗户,窗外的花香飘入室内,并未燃一分香料,却自有清新香甜。 他的视线落在窗户不远处的躺椅上,视线落做停顿,随即略开下袍,恣意的靠在了她的躺椅上。 她的躺椅虽大,可是陛下也是健硕高大的身材,躺在上面,倒不似她那般,反倒是几乎占满了。 “陛下也觉得躺椅放在这里更好么?这是我命人搬过来的呢!” 她软软糯糯的邀功,一脸“我的决定是不是很棒”? 这躺椅原本是布置在更衣间,谢瓷命丫鬟把它搬到了卧室,坐在窗前,感受天地生机,享受暖洋洋的光芒,如此多好。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躺椅摆在更衣间。 不过眼看陛下似乎也喜欢这样放,总算是笑了起来。 她软软的念叨:“我就好奇怪的,为什么要把躺椅放在更衣间。” 皇帝眼神闪了闪,笑了笑,他招招手,说道:“过来。” 他的声音低润,谢瓷乖巧的凑了过去,立在他的身边。 “您累了么?我给您按肩?” 璟帝左手捻着佛珠儿的动作没停,他微笑:“你会?” 语气里难得的带着几分促狭。 谢瓷立刻挺胸,语气带着小炫耀:“我会的!我看过书!” 璟帝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拉长了音调,缓缓道:“哦,又……看过书啊!” 不知为何,谢瓷就听出这话中的言外之音。 她羞红了脸,嘟囔:“那您要不要试一试?” 其实,心里已经有些不自信了。 璟帝:“捏腿。” 谢瓷嗯了一声,蹲了下来,她娇小的很,蹲在地上,如同一个小娃娃,不过小娃娃都是没有她发育的这般好。 他的角度,恰好可以看清她的妙曼。 谢瓷看他也不是那么配合,找了一个凳子坐下,随后将他一只腿放在自己的膝上,轻轻的按了起来。 “如何?” 璟帝:“呵痒?” 谢瓷抿抿嘴,逞强:“我是怕您疼!现在我要大力了!” 璟帝半闭眼眸,慢条斯理的捻着佛珠,感觉到腿上传来软软绵绵的抓捏。 不过想来,这已然是她最大的力道了。 而陛下倒是没有猜错,这确实是谢瓷最大的力道,她一个闺阁小姐,哪里有什么力气。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觉得自己简直汗流浃背。 她用眼光的余角偷偷的瞄了陛下一眼,却见他并没有什么更多的反应。 要睡不睡的。 谢瓷深深的吸气,继续动作。 手有点酸。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谢瓷轻轻放下他一只腿,换了另一只。 谢瓷觉得,他的小腿已经比她大腿还粗了。 哦不,大抵是有她腰粗了。 而且,肌肉紧绷,一下子按下去,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累掉了。 她不知自己按了多久,许是很短的时间,可是却已然很累。 谢瓷咬咬唇,又偷瞄他。 皇帝依旧不为所动。 谢瓷想一想,轻声:“陛下,您睡了么?” “没!” 男人的声音准确的响起。 谢瓷:“………………” 若是他不搭话,她就要以睡着不好打扰未由,彻底放弃了呢。 只是他这般一答,谢瓷倒是不知如何了。 她鼓着腮帮子,继续使力。 一只手突然伸到她的面前,谢瓷抬眸:“陛下?” 璟帝看她额间细微的汗珠儿,小脸儿累的通红,眼睛又水汪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样儿,心道她的乳名儿当真没有选错。 还真是一个兔乖乖。 他挑眉:“不来?” 谢瓷立刻将自己的小手儿放入了他的掌心。 他的大掌温热,在她的衬托下,更是仿佛能将她一下子全然包住。 璟帝拉住她的小手儿,略一使力,她一下子跌在他的胸膛。 谢瓷立刻要起身,却被他轻轻的拍了一下小屁股:“老实点。” 谢瓷不过轻轻一动就感觉到他身上细微的变化。她脸蛋儿微微晕红了几分,老实起来。 这大白天的。 不可白日宣淫呀。 好在,璟帝似乎也没有这个意思,他一手拥着她,一手轻轻为她拭去汗珠儿,低声:“怎么这么笨啊。” 谢瓷抠着他的衣襟,不言语。 她才不笨! 皇帝看她小脸蛋儿明显不满意的鼓了起来,不过还要故作云淡风轻,轻轻在她的粉颊上香了一下,“累了怎么不说?若朕不提?你也就死扛着?” 谢瓷顺势搂住他的腰,点头:“我乖,您才会疼我啊。” 谢瓷娇娇俏俏的,引得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 他的视线落在谢瓷的手上,一双小手儿,跟水葱似的。 他轻轻的摩挲上去,握住放到嘴边,轻轻的呼了一下。 谢瓷……又脸红了。 璟帝还从未见过比她还容易脸红的小姑娘,他抬起她的下巴,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小嘴儿。 淡粉色的小嘴儿润润的引人采摘。 真是怎么亲也不够,他轻轻放开她的唇,问道:“平日在家有什么消遣?” 谢瓷立刻:“读书。” 此言一出,果然就听到皇帝的笑声。 谢瓷嗔道:“陛下总是笑我,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您不能因为我、我那个学的不好,就抹杀我喜欢读书的事实呀。” 璟帝调侃:“可朕看着,你那书房,只是杂书多。” 什么《情话一百句》,什么《如何抓住男人的心》,诸如此类。 璟帝心道,若是真的看了那个就能抓住男人的心,这世间就没有满是哀愁的女子了。 这样的杂书,无非就是男人用来哄笨女人,亦或者小笨蛋自以为能用它抓住男人的可笑之物罢了。 谢瓷撑着他的腹部勉强坐起,认真道:“我看杂书是因为想要伺候好您啊!而且杂书怎么了?每本书都有存在的价值的。当然,虽然我看杂书,也不代表我没有看过其他的。很多有用的书,还有邸报,我都是看过的。” 璟帝挑眉:“不如说说,你看过什么?” 谢瓷:“那您想知道什么?尽可考我啊!” 谢瓷扬了扬下巴,眼神晶晶亮。 璟帝注意到她就是因为她有一双很好看的大眼睛。 他捏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儿,带笑:“你倒是大胆。” 不过看样子倒是也不生气的。 他缓缓道:“考你倒是不必了。” 又问:“会抚琴么?” 谢瓷迟疑一下,说道:“小时候学过,不过好久不练习,忘得差不多了,估计弹得不好。” 璟帝:“据说谢状元的琴艺十分独到。令兄长的琴艺也名满京城。没教你么?” 谢瓷:“小时候教了啊,可是我不喜欢。而且我爹说我没有天分,我就放弃了。” 他们谢家就是这么宠孩子啦! 璟帝失笑:“真是个懒惰的坏孩子。” 谢瓷这就不爱听了,她哪里懒惰了? 她道:“我弹琴不行,但是我会吹~箫啊!我技术很好的!” 璟帝的眸光渐渐深了起来,漆黑不见底,半响,他突然就笑了出来。 谢瓷:“???” 果然身在高位,不好相处啊! 莫名其妙。 璟帝搂住她,唇靠在她的耳边,低声问:“你会吹~箫啊……那,吹的是什么萧?” 第27章很乖 谢瓷十分后知后觉,直到看到陛下的神态,她才彻底明白自己是被调戏了。 她鼓着腮帮子不言语,犹如一只胖头鱼。 璟帝戳戳她的小脸蛋儿,又轻轻香了一个。 “大白天的,休引诱朕。” 谢瓷觉得, 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谁能想到,此“萧”非彼“萧”。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是恼人。 “陛下真真儿的恶人先告状。” 璟帝低沉的笑,手指摩挲她的脸蛋儿,如同逗弄一个有趣的小动物:“那么,你来说说,朕哪里恶人先告状了?” 这般一问,谢瓷哪里说得出口? 她娇嗔着白了陛下一眼,嘟了嘟嘴。 璟帝低沉的笑,手指又拭去她一层汗珠儿,问道:“热了?” 谢瓷乖巧点头,并不撒谎。 六月的天气虽然不是特别炎热,但是她穿的多,二人又这样黏在一起,有些热也是理所当然呀。 璟帝:“江德海。” “奴才在。” 虽然应声,江德海却没有进门,反而是在帘子外应答。 “命人送些凉快的荔枝过来。另外,往后每个午间备了冰镇荔枝送来给惠嫔消暑。” “是。” 江德海应了之后立刻吩咐下去。 谢瓷他们家只有最热的几天才能享受一点点冰镇的乐趣。不过想来也是,家大业大,长辈都在,哪里轮得到她这个小辈儿享受呢! 而且说实在的,谢家当真不是土豪家族。 “谢谢陛下。”谢瓷笑眯眯,软糯又高兴:“荔枝很甜吗?” 她还从未吃过荔枝呢! 只听说无比清甜,可她没有去过南方,北方又格外的稀缺,除却宫中,几乎难以保存。 正因此,谢瓷从未尝过。 谢瓷好奇的样子引得璟帝心里痒痒的,他气息渐沉,低语:“不如你甜。” 谢瓷眉眼弯了起来。 “你乖,朕就把最好的都给你。” 璟帝的手指紧了紧,谢瓷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他,却有些看不透。 那眸光里只有万千的深沉,谢瓷怕他,小嘴儿凑了上去,轻轻的落在他的唇上。 “谢陛下。” 璟帝挑眉:“兔乖乖,感谢别人不是这样亲吻的。” 谢瓷嗔道:“陛下不要唤我乳名呀。” 不知为何,听到他念她的乳名儿,她就想到那晚的噩梦。 一只坏老虎欺负一只小兔子。 忒惨。 她娇嗔:“怪怪的。” 璟帝轻轻啃咬她红彤彤的小耳朵,问道:“哪里怪?朕偏要叫。你不许?” 谢瓷:“…………您高兴就好。” 哪里敢不许? 拦都拦不住。 真是一个坏人啊! 璟帝打横将她抱起,放在了床榻上,紧跟着俯身其上,他低头看她,就见她又紧张了。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眼下,她的眼下有一抹青色,可见这几晚其实睡得都不很好。 那倒也是,第一晚侍寝了一整夜,这两晚虽说没有承雨~露~之~恩,但是却也与他缠绕,半宿半宿不曾歇。 他想了想,犹自坐了起来。 谢瓷原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了,正想着如何劝说这位主儿不要在大白天胡来 ,就见他已然坐好。 谢瓷立刻也坐了起来,她屈起膝盖,抱住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轻声问:“陛下怎么了?” 又觉得这话不对,若是引他继续呢? 她立刻:“您是不是累啦?” 这下子她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了! 让你胡言乱语! 眼看璟帝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谢瓷立刻委屈:“其实是我累了。” 说起这个,她恍惚明白了什么,试探问:“陛下是体谅我对不对?” 她笑了出来,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格外的讨喜。 璟帝揽过她,捏捏她的小脸蛋儿,半真半假:“你要一直这么乖,不然朕就把你弄死。” 谢瓷:“………………!!!” 她赶紧:“我会一直乖。” 这……怎么好端端的就发疯啊! 她抿抿小嘴儿,不敢多说什么。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就听门口传来江公公的声音:“启禀陛下,冰镇荔枝到了。” 璟帝:“端进来吧。” 谢瓷立刻低头,确认自己衣衫什么的都完好,刚一抬头,就看到璟帝满意的表情。 其实,那是面无表情。 但是谢瓷就是可以感觉到他其中的满意。 江德海公公将篮子放下,立刻退了出去。 璟帝起身,伸手牵着谢瓷一同来到桌前,他道:“尝一尝。” 荔枝已然处理好,冰凉的碗中除却荔枝,还有细小的冰碴儿,谢瓷盛起一颗水润的大荔枝,递到璟帝口边:“陛下。” 璟帝看她睫毛忽闪,又低头看荔枝。 谢瓷恍然大悟:“哦对,您不能随便吃东西,那我帮您试毒吧。” 她果断的将勺子凑到自己口边,轻轻的咬了一点点,冰凉的香甜沁入心扉,十分爽口。 谢瓷微微的眯起眼睛,只觉这口感甚好。 果然很甜呢! 许多诗句,当真不骗人。 她眉眼间都是让满足的笑意,却不知,璟帝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吃下肚后,她将勺子里大半的荔枝重新递到璟帝的口边,乖巧:“没有毒的。” 璟帝看她真诚的小脸蛋儿,沉吟了一下,低头顺着她的小手儿,吃入口中。 谢瓷一双杏眼晶晶亮带着期待:“是不是很爽口?” 璟帝颔首。 她立刻灿烂的笑了起来,说道:“真的很不错。” 她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不过是一口吃的,却已然让她这般开心。 好养活的不得了。 正欲说什么,就听门口传来禀报声,江德海声音很低,不过却还是开口:“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差人来寻,请您过去一叙。” 璟帝扬了扬眉,谢瓷竟然瞬间了然,她立刻放下手上的汤匙,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笑道:“可以啦。” 她的声音,总是这么甜。 璟帝捏捏她的脸蛋儿,低语:“今晚等朕。” 言罢,转身离开。 谢瓷看着他的背影,有点迷茫,更多的是不懂。 不是说……陛下为人冷漠么? 不是说……陛下对后宫女子十分冷淡么? 不是说……陛下信佛,修身养性不重欲么? 不是说…………好多流言。 果然,这世间所有的流言,都特么是胡说八道。 她低头又尝了一口冰镇荔枝,清凉又甜爽,真的很好吃。 不过,今晚……又要来呀! 很累啊! 侍寝真的是一个体力活儿的。 谢瓷嘟嘟小嘴儿,决定多吃点。 而此时,皇帝已然坐上轿撵,很快便来到慈宁宫。 太后年过五旬,不过因着保养得好,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年轻。 只是她眉心那个重重的“川”字倒是出卖了她。 由此便知,她也是时常操心的性子。 “奴婢参见陛下!” 齐刷刷的声音响起,果然皇帝很快入内。 他神态清冷,一手捻着珠串儿,高不可攀。 “母后寻朕有事?” 母子二人,倒是十分冷淡。 “孝平孝宁在寒山寺,似乎有些不妥。”太后开门见山:“哀家自然不质疑你处罚。处罚自然是对的,只是安置在那样的地方,总归有许多不妥当。一来他们并不能很好的照料自己。二来,寒山寺近来香火鼎盛,许多信女参拜。他们又是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容易招惹桃花。本是为了处罚,若是引来更多,那便不好了。” 璟帝低头饮茶,平静:“朕并未需要他们照顾好自己,不然怎么能叫处罚,只要饿不死便是。至于说那些桃花……既然她们存着心思想要一步登天,那么随她们去吧。” 顿了一下,皇帝看向太后,平静:“母后这段日子不是正为他们选妃烦恼么?正好,只要去过寒山寺的,不要便是。” 太后微微眯眼,神态与皇帝十分相似,倒是怪不得是母子了。 她道:“如此也对。” 她板着脸,并无笑意:“已然能主动送上门,想来也不是什么规矩人。也省的哀家选的时候分辨更多,这部分人,砍去便是。倒是可以少废不少心力。” 说到此,倒是也不再提让孙子回来的事情。 “他们二人,年纪也是不小,如此废物,委实不行。” 太后淡淡:“不如稍后,你寻个可以历练之处,让他们好生历练一番?” 璟帝:“可以。” 两位皇子的话题很快揭过。 太后低头饮了一口茶,突然道:“开头就没有教好,半路管起来也是心累。听闻你最近颇为喜爱新进宫的惠嫔,不若再生一个吧。这次好好教。” 璟帝摩挲茶杯,“再说。”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太后嗤笑一声,“不知何等姿色,竟让你上了心。” 璟帝看向母亲,平静:“倒不算是国色天香,只是看着很乖,养着有趣。” 太后挑眉:“怎么还是一副养了小猫小狗的口吻。” 璟帝反问:“那不然呢?朕该是一副养了一个小女儿的口吻?” 太后噗嗤一声,一口茶喷了出来,蹙眉:“休得胡言乱语。” 璟帝微笑继续道:“若是那般,朕怕是也下不去口了。” 顿了顿,继续:“小兔子极好,格外可口。傻乎乎的招人疼。” 第28章请安 谢瓷在宫中住了十几日,虽时间不长,但是也渐渐的适应起来。 说起来,她虽然心里素质很好,但是刚进宫多少有些怅然。 只是,陛下几乎夜夜到访,以至于她压根生不出什么愁绪的心思了。忙着应付那人便已然耗费她所有的心力。 其实谢瓷心中也隐隐有些疑惑,她倒是晓得自己长得好,只是再好,也不是天姿国色的能让一个九五之尊这般专宠。如此看来,十分不对劲儿。 也不知这老混蛋存了什么心思。 皇帝的心思不好猜,谢瓷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许是因着前世的关系,谢瓷生性多疑。 正是因此,更加不敢有一分差池,力图乖巧可爱。 不过她进宫十多日不出门,这也真是让人愁死了。不少出来“闲逛”,企图能够偶遇她的妃嫔,这下子都如同霜打的茄子,很没劲头了。 谁能想到这位“新人”,没得一点好奇心与好动的心思,如同老母鸡一样窝在惠宁宫不出来呢。 真是愁人。 其实不要说诸位好奇的妃嫔,就连皇帝也都在揣测,谢瓷是否真的要坚持到请安的日子才会真正的出门。 谢瓷原本不是这样安静的人,只是上辈子习惯了,她那个时候藏在寒山寺的后山,最怕的就是被人发现,正是因此,决计不敢乱走。每日唯一的消遣就是领饭。 日子久了,便是也习惯了。 习惯成自然。 巧菱提着午膳进门,就见自家的小娘娘又在读书了。 娘娘别的不说,好学是一等一的。 只是,读的这个书,有点差。 《情话一百句》。 也不知,陛下是否是真的被这情话一百句笼络住了。 当然,想想也不可能就是。 “娘娘,月底了,外务局那边今天中午便开始收各宫送寄的信件。最迟是今天傍晚。您有几封信,我帮您送过去登记一下。”巧菱浅浅的笑,说道:“京城近,不定明日下午府上就能收到的。” 谢瓷早就等着这一日了,她立刻:“我有七封信。” 进宫十四天,写了七封信。 真是每两日一封啊。 巧菱嘴角抽了一下,不过想到娘娘时常缩在书房写家书,倒是也不足为奇了。 “那娘娘不如装在一起,用蜜蜡封好。” 谢瓷摇头:“放不下。” 她每次都要写个两三页,薄薄的信封如何放得下? 不过谢瓷倒是也伶俐,立刻道:“我自己做一个大信封吧。” 她说罢就要动手,被巧菱拦住,总归要先吃饭的呀。 谢瓷一想也是这样一个道理,为了避免耽误事儿,她饭后也不午休,立刻就自己做了一个大袋子,随后将几封信放在一起,四周皆是用蜡封住,谢瓷寻了一个牡丹花印章 ,压了上去。 她盖了许多次,周遭几乎都压过了,花纹杂乱无章,毫无美感。 几个丫鬟:“………………” 巧莹:“娘娘这样……也是好看的。” 好违背心意的话。 谢瓷含笑:“做人不需要太过苛刻啦。随意一些,无甚不好。” 这话也要看怎么说,宫中之人,哪里有难么多随意呢?随意的多了,唯恐掉的就是脑袋了。 不过几个丫鬟倒是附和起来,也没有扫谢瓷的兴。 谢瓷:“好啦,巧菱,你帮我送过去吧。” 她伸了一个懒腰,感慨:“每日吃完就睡,睡完就吃,如同养猪啊。” 几人都喷了。 韵竹仗着自己是自小伺候谢瓷的,调侃道:“哪里有这样好看的猪。娘娘竟是胡说。” 谢瓷笑嘻嘻:“我不好看么?不好看为什么陛下这么喜欢我?” 谢瓷如此得意,惹得几个丫鬟脸红。 巧莹年纪大一点,深知宫中之事,笑够了,她提点到:“娘娘出门切莫多言,免得引来是非。” 谢瓷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午睡去了。 不睡好哪有精神?没有精神,明早如何面对请安这件大事儿? 是了,明日便是初一。 正正好是请安的日子。 谢瓷进宫半个月,除却皇帝,并未见过其他人。别人也从未见过她。 这一次倒是第一次亮相,不管如何,总归不能太差。 不知是否是担心晚上折腾太久会让她有精神。这一次皇帝倒是没有前来。 谢瓷睡了一个好觉,一早就起床梳妆起来。 “娘娘想选哪套衣裙呢?您选好了,奴婢给您配一个合适的发饰。”韵竹这几日被巧莹巧菱熏陶,大抵也知晓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谢瓷:“你们觉得呢?” 谢瓷刚进宫做了几套新衣,陛下又格外的赏了她几匹上好的布料,也一并做了衣衫。 这般一眼望去,几乎崭新。 夏日清爽,不管是哪宫都是一样,都喜欢清凌凌的颜色。 她看来看去,说道:“这身吧。” 她选中了一身酡颜的百合裙,轻纱浅扬,谢瓷一穿,衬得肌肤胜雪,气色宜人。 “娘娘这般真好看。” 谢瓷并非夺目艳丽,气质上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而她又不算是温婉可人的女子,相反的,她的气质很特别,清新灵透,骨子里又带着三分娇五分俏。 乍一看,只觉小仙女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正是因此,她并不适宜暗红、绛紫、墨兰等一系列厚重的深色。反倒是艳丽的大红姜黄,清爽的水粉月白,穿上都极有特色。而今这般选,也是极贴合她的。 相较于韵竹的手艺,巧菱的化妆水平更胜一筹,谢瓷本就年纪小,她又着重突出了她的明媚娇俏。 即便是简单的梳妆打扮,只一眼看去,便也让人移不开眼。 谢瓷打扮妥当,感慨:“我这么好看,不会夺了他们的风头,被联手针对吧?” 这般一说,引得几个丫鬟都笑了起来。 巧莹道:“这可万万不能呢,不说旁的,只张贤妃与徐淑妃就万不可能是一派。” 谢瓷扬眉,巧莹想了一下,开口道:“当年徐淑妃刚进宫没多久正得宠,那个时候张贤妃还是张妃,徐淑妃还是淑嫔。张贤妃前去教训徐淑妃,结果不小心摔了,这才发现竟是有孕了,而她还没发现,这孩子就没了。当时张贤妃极力主张是徐淑妃推了她;不过徐淑妃不认,说是张贤妃打她不成,自己摔了。因为当时除却他们,只有各自的大宫女,没有旁证。所以太后娘娘罚了徐淑妃三年的俸禄。并未做更多的惩罚。而张贤妃小产出了月子,淑嫔,从嫔变成了淑贵嫔。反而还升了一级。自那以后,张贤妃和徐淑妃就水火不容。如今也是。像是现在宫中的诸位娘娘,大多也分为两派,一派站贤妃,一派站淑妃。” 谢瓷听到这些过往,垂首不言语。 倒是韵竹好奇问:“那没有两派都不站的么?” 签约迟疑一下,点头:“有的,只是,若是两派都不站,更加不好。两边都不会把她当自己人,都会欺负她的。” 说到底,中立更糟心。 谢瓷:“宫里这些事儿,太后娘娘不管么?” “也不是不管,其实太后也管。只是小事儿太后哪里会理会。” 谢瓷颔首,说道:“行了,我晓得了。巧莹,你跟我一同去请安。” 韵竹到底是对宫里不熟悉,她不方便带着。 主仆二人一同出门,这是谢瓷进宫以来第一次出惠宁宫。 宫中戒备森严,除却侍卫,小太监小宫女顺着墙下鱼贯而行,目不斜视。 谢瓷问道:“远么?” 巧莹:“太后喜静,慈宁宫在宫中最远的一处。不过咱们也不是住的最远,大抵走一刻钟,不到两刻钟大抵也到了。” 谢瓷咋舌,这还不远么? “有些娘娘住得远,要走半个时辰呢!” 谢瓷服了。 二人一同绕过长廊,青砖碧瓦,庄严肃静。 谢瓷轻声:“也不知太后是否慈祥。” 巧莹沉默下来,半响,回道:“还、还好。” 看她这般语气,不消多说便知这位不好相处了。 说话的功夫,谢瓷已然来到慈宁宫。 谢瓷禀了进门,此时太后还未到,但是已有几位到了,稀稀落落的坐着,谢瓷也不知他们品级,只看她们没有坐在很靠前的位置便猜测她们许是份位不高。 一位嬷嬷引着谢瓷来到她的位置坐下。 谢瓷打眼扫过去,周遭倒是没有什么同龄人,几位娘娘,一眼看去差不多也二十有余的年纪。 因着今日是谢瓷第一次出门,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都落在她的身上,想要看出她究竟哪点吸引人,能引得陛下都接二连三的宠幸。 众人视线实在太过明晃晃,掩饰一下都无。 谢瓷也索性就任由她们打量了。 毕竟,这也仅仅才是一个开始不是? 谢瓷若有似无的笑了笑,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 “淑妃娘娘到……”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谢瓷转头,就见为首女子一身蝴蝶兰,清雅舒怡,婉约动人,只是妆容浓艳了几分。若是细看,可见眼下微微的青色,可见休息并不很好。 而她一进门的视线也就落在谢瓷身上,恰逢她甜甜一笑,那小梨涡儿简直能溺死人。 这么一眼,徐淑妃心里就越发的不舒服了起来。 这是,青春明媚! 第29章后妃 “贤妃娘娘到……” 徐淑妃还没落座,就看张贤妃已然进门,张贤妃与徐淑妃当真是十分不用的两种风格。 她一身明艳的大红裙,纤腰丰臀,艳丽多姿,相较于徐淑妃的婉约气息,她咄咄逼人带着几分霸道。 她的视线一扫徐淑妃,呵了一声,说道:“呦?淑妃妹妹怎么还挡在门口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小宫女呢。” 这话说的,真是很明晃晃的挤兑。 淑妃眼皮儿一挑,淡淡:“若是能看成宫女,也只能说那人眼神儿很不好了。” 还没进门,已然直白交锋。 张贤妃要笑不笑的:“好不好,总归不挡路。” 徐淑妃淡淡,并不再理会张贤妃的挑衅,回到自己的位置。 张贤妃看着她的背影,呵了一声,也跟着进门。 宫中好多年没有新人,谢瓷格外的明显,她哎呦一声,笑道:“我说淑妃妹妹怎么那般失魂落魄呢?原是看到新妹妹了啊!瞅瞅这小脸儿,真是水灵灵的,到底是年轻啊。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就不能比了。你说对吧?淑妃妹妹。” 徐淑妃冷冷的看了谢瓷一眼,别开了视线,回应贤妃:“跟贤妃姐姐比起来,我还小呢!” 谢瓷险些喷了,这些身居高位的娘娘吵架也这么市井吗? 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不这么直白了。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贤妃,贤妃比淑妃大一些,虽然她妆容遮挡了不少,但是谢瓷觉得,贤妃至少也有三十了。 不过想来也不意外,陛下三十有一,贤妃若是三十来岁,也不算意外。 且不说宫里的男子,就算是普通人家,若是先给哥儿找个通房,也会选择年纪大几岁的女子。女大男小,能照拂的多又会疼人。 谢瓷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张贤妃,张贤妃吃吃的笑了一下,倒是先来到了谢瓷面前,居高临下看她。 谢瓷起身,微微一福:“见过贤妃娘娘。” 张贤妃呵了一声,打量谢瓷,眼神说不出的嫉妒。 不过很快的,她又笑一下,回头看向了徐淑妃:“我看淑妃妹妹可没什么好日子过喽?我们这新妹妹可人疼的紧。连我都不得不赞一声妹妹长得好了。” “长得好的多了,能一直得宠才好。”徐淑妃很平静,她甚至不多看谢瓷一眼。 谢瓷耷拉小脑袋,几乎已经知道,张贤妃是要用她做筏子刺徐淑妃了。 不过她倒是没想真的站哪一边儿,就算中立会被共同排挤在外,谢瓷也不打算站边儿。 她安静的不说话,仿佛自己不存在。 就在旁人以为张贤妃会说什么的时候,张贤妃竟然话锋一转,点头道:“妹妹说的也对,长得好的多了。” 她冷冷的扫了谢瓷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嗤笑一声,继续道:“淑妃妹妹当年还长得好专宠呢?如今也不过颜色褪去,还有新人取代?” 好么! 又绕回来了。 这二位真是针尖对麦芒。 若说徐淑妃还对她敌视颇多,那么张贤妃则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徐淑妃身上。 不过想来也是,失去孩子的是张贤妃,而一个孩子对后宫的女人来说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怎么回事儿!我们都过来了,竟是还有人没到!平日里倒是看着咋咋呼呼的四处窜,请安的时候倒是慢腾腾的。一个个的真是没修仙就以为自己能上天,我看也真是该好好的整顿一下了!” 张贤妃突然又发作起来。 话音刚落,就看一个女子一脚踏入了门。 女子倒是巧了,也和张贤妃一样,一身大红,她仿佛没听见张贤妃的话,直接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她的位置比谢瓷高不少。 谢瓷打量这女子,总觉得似乎有些眼熟,朦朦胧胧,却又想不起是谁。 又或者,她将这张脸和脑海中的诸多人名儿中的一个对不上号。 谢瓷已然发觉,自己原本就认识的人尚且还好,前世在同一时间段还没认识的人亦或者见过的人,她脑海里只有朦胧的影子,并不能将这个人和这个名字对上。 只有见到人,才能彻底的贴合起来。 很奇怪。 不过,谢瓷又觉得也许是重生的后遗症吧。 毕竟,这一世她是确确实实没见过这个人的,不能对上,也是理所当然。 恍惚间,谢瓷又侧头看了一眼那女子,女子算是这里面年纪很轻的了。 真的有些眼熟。 “我看这屋子里唯一对新妹妹不感兴趣的,也就是我们邢妃了。呵!”张贤妃真是叨叨个没完咧。 邢瑶抬头,火气也不低:“感不感兴趣与旁人又无关,再说,就算是好奇也不需要把眼珠子都黏在人家小姑娘身上吧?” 她嘲笑的扫了众人一眼:“自己没本事,就算是看别人,也学不到一成的。” 得,这位邢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瞅瞅妹妹这火气,未免也忒大了吧?不过说来也是,相较于那些承过宠的,妹妹这种从来无宠,还真是不用担心什么。”张贤妃笑盈盈的,不过这笑意却不答眼底,眼神中反而是浓浓的嘲弄。 “那不劳烦贤妃娘娘操心了。受不受宠,我过得舒心。” 一番机锋,谢瓷只感慨皇家内院啊,真是都火力旺盛。 吵架几乎不扯遮羞布的。 而后零零散散又来几位,皆是小心翼翼,谢瓷看她们额头都沁着汗珠儿,猜测许是住的太远。 不过住的远近,根本不在张贤妃的考量之内,她又是一通狂喷。 谢瓷内心默默腹诽:这后宫,还真是都不走寻常路。 “太后娘娘驾到……” 小太监唱声响起,总算是打断了这一室的纷争。 众人立刻起身,微微福下。 女子的脚步声传来,很轻,“起吧。” 太后声音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她坐在最上正中位置,毫无意外,视线看向谢瓷,说道:“这就是新来的惠嫔?” 谢瓷起身,福下:“妾身惠嫔谢瓷,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并未叫起,反而是凝视谢瓷,她倒从不知,原皇帝看中这一款。 要不说他对后宫女子不热忱,说来还真没有这样的小女子。 她缓缓道:“瓷易碎,后宫可不是什么轻拿轻放的地方,你自己且处处珍重吧。” 言罢,又道:“不过,这几日你将陛下伺候的好,赏。” 皇后身后的嬷嬷捧着盒子递给谢瓷,面无表情。 谢瓷接过,又谢了恩,回到自己的位置。 “哀家不管你们都有什么心思,都是什么性子。这里是后宫,只要能将陛下伺候的好,哀家就高看她一眼。” 她扫一眼众人,说道:“还未进门,就听你们叽叽喳喳,一点没有女子姿态。也怪不得陛下不喜。” 虽然叫嚣的只有张贤妃一个,但是可没人敢跳出去澄清指责。 纵然张贤妃表现的跋扈又歇斯底里,可是……贵淑德贤。 淑妃在贤妃之上都未曾多言,她们又哪里敢挑事儿呢? 好在,太后并未斥责几句,很快的,她道:“行了,这么多人都在,看的哀家脑仁儿疼,都下去吧。” 众人起身,齐刷刷道了一个是。 太后扫了张贤妃与徐淑妃,说道:“淑妃贤妃,你们跟哀家过来一下。” 言罢,率先离开。 太后给人的压迫感真是太强,她一走,谢瓷几乎瞄到许多人都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太后倒是没有出乎谢瓷的意料之外。 倾城的美貌,无敌的气势,冷酷的神态。 若说陛下不是她的儿子,真是都没人信了。 他们母子二人,当真是有几分相似的。 谢瓷转身欲走,她右侧的女子立刻:“惠嫔妹妹初来宫中,与咱们姐妹都不熟悉。不若,一起吃茶听曲儿,打发打发时间,也联络联络感情?妹妹进宫时间短 ,许多不懂,不定也能从我们这里学到些什么呢。” 女子眨眨眼,十分温煦。 谢瓷还不待回答,就听那边的邢妃冷笑出声,嘲讽:“自己都是个不得宠的,让人家得宠的跟你学,真是不要脸!” 谢瓷:我的娘咧!这么直接,失敬失敬! 果然,那女子立刻脸红了几分,不过又道:“那我们跟妹妹学学呗?反正谁跟谁学不一样?” 倒也厚脸皮,看样子是一定要约谢瓷了。 邢妃再次出口暴击:“长得丑学什么也没用。” 这话真是会让人气的倒仰。 谢瓷:“………………” 谢瓷终于在一片尴尬里软绵绵的开口了:“不好意思让诸位失望了,可是,我真的不能应约了。我没有空的。” 众人齐刷刷的将视线落在谢瓷身上,她浅笑,很镇定:“差不多也要到我读书的时间了。” 众人:特么的你说什么鬼话! 谢瓷特别好心的告诉大家:“知识改变命运。” 众人:??? 不学好情话和春~宫~图,怎么哄那个老色狼? 她看看自己的手,觉得很多学习,还任重而道远啊。 谢瓷果断起来:“我先走了。” 她并不迟疑,很快的离开。 回去途中,巧莹格外担忧:“娘娘,您这么单纯,在这宫里可怎么办啊!” 谢瓷挑眉,浅浅的笑了出来…… 第30章邢瑶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饶是谢瓷再怎么聪慧,也想不到后宫女眷之间竟是这般的。 回宫之后,谢瓷懒洋洋在大摇椅上,吃着新鲜的冰镇荔枝,听两位丫鬟闲话儿。 巧莹:“宫中的事儿,不是想的那么简单的,贵淑德贤,虽然看起来四妃品级一样,然实际上可不同。前后怎么能一样呢。可是便是淑妃地位强于贤妃,她也要忌讳贤妃是陛下身边的老人儿。再一个,人人都道当年贤妃失了孩子是因为淑妃。所以淑妃做的再绝,也不会真的和贤妃迎面死刚的。若是真的那般,可就落了下乘。” 巧菱:“对呢,而且真死刚,谁知道贤妃娘娘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啊!毕竟,贤妃娘娘已经五年无宠了。” 谢瓷瞪大了眼睛:“这你们都知道?” 巧莹笑:“宫中的事儿只分为两种,天家不想让你知道,和他并不在意。这就属于后者啊。” 巧菱:“其实宫中都暗中揣测,她们都不敢正面死刚的原因一来是惧怕陛下,而另一则就是,她们都没有孩子的。没有孩子,将来如何谁晓得呢?” 别说是皇家,就连普通人家,也是盼着多子多福的。 谢瓷眼神闪了闪,缓缓道:“可是我记得上次喝逼孕的药汁,你们说是宫中的传统……” 想要孩子还喂避孕药? 这什么操作啊? 她微微眯眼,盯住了两个丫鬟。 巧菱诚实点头:“是这样的,陛下是不会让新进宫的小主有孕的。我们都是打小儿就在宫里的,这个情况是知道的,陛下登基的第二年就有了大皇子……” 谢瓷一口荔枝喷了出来,咳嗽起来。 “娘娘,您没事儿吧?要不要紧?需要请太医看看么?”韵竹赶紧帮谢瓷顺着后背,担心极了。 谢瓷摇头,她之前还没反应过来,现下想想,感慨:“陛下倒是英勇,十四岁就有了儿子。” 这什么人啊! 真是太早熟了! 巧莹迟疑一下,说:“这件事儿太早了,我们都不晓得。不过我听宫里的老人儿说,当时内忧外患,十分不安。陛下许是担心不能平息这些忧患,才早早的生了皇子,给太后一个念想吧?大皇子就是陛下登基第二年出生的。二皇子是第四年初。不过自那以后,摄政奸臣已然伏诛,陛下也下令所有新进宫的小主,都要喝上三年的汤药。可三年之后,哪里还有多少宠呢?而且喝药这么多,也不知是否对身体有影响。正是因此,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一位娘娘生下皇子皇女。期间张贤妃和一位梁贵人都有喜过。只是孩子都意外没了。” 谢瓷好奇追问:“张贤妃的孩子怎么没的我是晓得的,那梁贵人是怎么回事儿?” 谢瓷觉得,不管何时都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多多收集资料,才更方便判断陛下这个人与宫里这些事儿。 “梁贵人也是自己作,她比贤妃怀孕还早呢!那个时候宫中久未有娃娃。她一怀孕,太后面儿上不说,任谁都看得出她老人家高兴的。不说旁的,太后娘娘可是立刻为梁贵人升了品级,还给她换了住所,赏赐无数,风头一时无二。可谁曾想梁贵人仍是觉得不够,恃肚尔骄。在宫里显摆了一圈之后,竟是突发奇想的跑到田贵妃身边显摆。田贵妃那个时候已经疯了啊,结果她自己送上门,就被推倒小产了。因为这事儿,田贵妃被灌了药处死。梁贵人也一下子被贬回了贵人。宫中都说,这已经是对她最后的仁慈了。” 谢瓷:“………………” 田贵妃是什么人,天下间无人不晓。 摄政王掌上明珠,只是父亲功高盖主,压迫幼帝把持朝政。 摄政王伏诛后,田贵妃一直被软禁在寝宫,所有亲信宫女悉数杖毙。她大抵被关了六七年,后来也就病逝了。 宫外之人倒是不知,原竟是因为谋害皇嗣被毒死。 不过在摄政王倒台那么多年的时间里,想来也没有人关心这个田贵妃如何了。 只是谢瓷心中倒是对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情不以为然,按理说梁贵人怀了孩子该是处处小心,怎么就大胆到去挑衅一个被关了六七年的疯子呢? 说出来总是让人觉得很难相信。 当然,谢瓷也不会提出什么疑问,不该管的不要管,这个道理她懂 。 “那么今日那个邢妃呢?我看她倒是也很不善。” 提到这茬儿,巧莹道:“邢妃娘娘很不好惹的。娘娘切莫招惹她。邢妃娘娘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所以她既不站队淑妃,也不靠边儿贤妃,甚至连陛下的宠爱都没有。可是还是可以一路从贵人封上来。谁让人家有后台呢?” 这个谢瓷倒是没有想到。毕竟,今日贤妃对邢妃没客气,而太后也没和邢妃表现出一丝亲近。 倒是不想,竟是有这样大的靠山。 不过想一想太后的气势与邢妃的气势,倒是多少有几分类似的。 谢瓷:“不然惹不敢惹。” 她乖觉的样子引得丫鬟们都笑了出来。 谢瓷垂首吃了一颗荔枝压惊,恍惚间,一段记忆喷涌而出。 她突然抬头,说道:“邢妃是不是叫邢瑶啊?” “对呢!小姐听说过吧?就是京城太府尹邢主簿家的千金。” 谢瓷手上的动作顿住,整个人一下子气场就变了,她轻声:“还真是她,她是我哥哥同窗的姐姐。” “原来是旧识啊。” 谢瓷:“只是听说过,并未见过。” 她笑了笑,继续听几个丫鬟念叨宫中诸事。 不过心里却想着那邢妃,谢瓷自然对邢妃有印象,而最大的印象并不是她兄长同窗的姐姐。而是,邢妃在家宴的时候给大皇子下毒,差点毒死他。 而那一日,好巧不巧是她哥哥的头七。 正因此,她印象深刻。 当时事情牵扯甚大,大皇子中毒生命垂危,二皇子也不敢妄动。 这件事甚至给她一丝得以喘息逃离的机会。 只是没过多久,她就被揭发出来,事情败露当晚,她一杯毒酒,了却性命。并没有给任何人审问的机会。 至于她为何杀人,后来一直都是个谜。 不过叫谢瓷说,两位皇子卑污无耻下流,得罪人真是一点都不奇怪的。 “启禀娘娘,邢妃娘娘到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想着邢妃,她竟是自己就来了。 谢瓷可不好把太后的外甥女儿拒之门外,她轻声:“请她进来吧。” 邢妃很快被请了进来,她就是请安时的打扮,一身大红,很具有攻击性。 不过,连个宫女也没带。 也是了,今日她请安的时候就是一个人。 谢瓷浅笑微福:“见过邢姐姐。” 邢妃:“我既然是来做客人,便也无需处处都要拘于这些礼数。” 她环视一周,径自坐下。 “你这里布置的倒是很有新嫁娘的气氛。”语调没有起伏,倒是也看不出是个什么心思。 谢瓷没有什么尴尬,反而是浅笑:“刚进宫,不都是一样么?” 邢瑶笑了笑:“我不一样。” 至于怎么个不一样,她没说。 谢瓷吩咐丫鬟备了茶水点心,巧菱出门。 韵竹与巧莹却格外的谨慎,生怕邢瑶对她不利。毕竟,邢瑶在宫中风评并不很好。 邢瑶似乎也感觉到了两个大宫女的紧张,不过谢瓷本人倒是没什么更多的反应。 也不知是真的天真不谙事,还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好,以至于旁人根本看不出。 她细细打量谢瓷,说道:“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比以前精致许多,当真是长开了。” 谢瓷:“姐姐见过我么?” 她乖巧的双手放在一起,笑盈盈:“我其实甚少出门的,竟不记得姐姐。” 邢瑶眼神微微眯起,说道:“见过的,大概是四年前,那年的元宵花灯会,我与小弟一同出门赏灯。我小弟与你兄长是同窗好友。那个时候恰好看到你们。不过隔得很远,我想你应该是没有看到我的……” 说起旧日往事,邢瑶整个人都温和了许多,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已经重新回到了那一年的花灯会。 而这花灯会让她相当的快乐。 谢瓷仔细想一想,若是四年前,那么便是她十二岁那年。 只是谢瓷已然没有什么特殊印象了,他们家每年都要出门赏灯的,并没有哪年格外特别。 “邢莫哥哥?” 谢瓷:“他时常来我家做客的,不过我倒是没怎么见过他。” 家中自然不会让一个女孩子见外男,便是年幼,也是如此。 邢瑶:“嗯,是他。” 提到这个弟弟,邢瑶很淡,她很快转变了话题:“我的翠华阁距离你这边特别近,拐一个小弯儿就到了。你若是闲来无事,可以来我那边串门儿。总归打发时间嘛。” 谢瓷:“好。” 说起来,二人真是一点也不熟,而且彼此也都不是会聊天的人。 邢瑶性格恶劣没什么朋友;而谢瓷,三年独处后遗症。 不需要别人说,谢瓷自己都感觉到这尬聊的尴尬。 不过好在,邢瑶摆明了是要跟她交好,也在努力找话题。 谢瓷:“姐姐尝一尝……”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唱声:“陛下驾到……” 第31章赏赐 “陛下驾到……” 连邢瑶都吓了一跳,她立刻起身,有些不自在。 谢瓷正要迎出去,就看璟帝已然进门。 想来是刚在御书房议事结束,一身龙袍,相当的威武,气势惊人。 二女立刻请安。 璟帝扫一眼邢瑶,坐了下来,缓缓道:“你怎么来了?” 邢瑶立刻:“臣妾闲来无事,寻妹妹一同打发时间。” 璟帝深深的看了邢瑶一眼,道:“母后那边十分繁忙,你若是闲的无事,过去多帮衬一下她老人家。” 邢瑶低声:“臣妾恐怕难以胜任。” 璟帝面无表情,抬眸看了邢瑶一眼,若有似无的扬了扬嘴角,缓缓道:“朕觉得你可以。” 谢瓷虽然垂首,但是却也偷偷观察二人,不知为何,她总觉的邢瑶相当害怕璟帝。已经完全不负今日先前在慈宁宫的气势。 她抿抿嘴,道:“臣妾晓得了。” 言罢,又道:“那臣妾先告退。” 邢瑶不多看谢瓷一眼,很快就退了出去,走的很迅速。 谢瓷眉梢儿轻轻动了动,甜笑:“陛下,我不是闲着的,我有事儿干。” 那模样儿似乎生怕陛下也将她打发去干什么。 璟帝看向她,慢条斯理的问:“那你说说,你都干什么了?” 谢瓷一时语塞,不过很快的,她小手儿不老实的搁在了他的大腿上,轻轻画圈儿:“我么?我最重要的事儿是思考怎么能让陛下满意啊!” 言罢,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阴影,俊俏讨喜,如同精致的小仙女。 这样赤~裸~裸的勾引,璟帝眉眼都没动一下,只是微笑着哦了一声。 “那你思考出了么?”他的视线映在她的眼睛里,四目交汇,璟帝看到她清澈的杏眼里,自己情欲微动。 只,她似乎全然看不出。 谢瓷义正言辞的:“陛下之事无小事,哪里是这样顷刻间就能想出来的?必然要仔细琢磨了。” 言罢,似乎怕他不喜,赶忙讨好的笑了一下,小小的梨涡儿一闪而过。 璟帝深深看她。 谢瓷不知这人什么心思,小手儿继续乱动,甜滋滋的:“陛下今日怎么了?一直看阿瓷作甚?是我太美了么?” 当真是个小臭不要脸的。 璟帝缓缓:“是很美。” 谢瓷又笑了起来,璟帝的手指滑在她的脸颊,落在她小小的梨涡儿上,低语:“腻死人。” 谢瓷:??? 璟帝一手牵住她,将他拉到了自己腿上。 谢瓷挣扎一下,屁股挨了一下子。 她委屈的扁扁嘴,过了五岁,连她娘都不打她屁股了。 这个皇帝真是太坏了。 真是白瞎了这个长相,即便是三十一岁高龄,脸也特别能打。 就是脾气阴阳怪气,讨厌。 “你们都下去。”谢瓷觉得自己坐在皇帝腿上被人围观这件事儿实在是有些尴尬,她小手儿挥挥,将众人都撵了出去。 璟帝嗤笑一声,挑眉:“羞涩?” 天下间没有比她更大胆的了,敢给皇帝写情诗。 谢瓷顺手搂住皇帝的脖子,说道:“我是不想她们看您,您真好看。” 璟帝:“……………………………………” 谢瓷觉得夸奖男人好看似乎并不能让他高兴,立刻又道:“您英俊威武,讨女孩子喜欢。我才不要他们看见您更好更柔情的一面呢。不然暗恋您的人不是更多了么?现在我已经要和这么多人竞争了。他朝不是更多?” 谢瓷真是振振有词。 璟帝:“巧言善辩。” 点评她一句,他似乎不经意的问道:“今日,如何?” 谢瓷疑惑:“什么如何?” 恍惚间一下子想到:“请安么?挺好的,太后娘娘也很好,话不多,只说了两句就放我们回来了。其他人很有趣。” 谁能想到后宫是这样的。 璟帝琢磨这个话,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夸奖。 单说用了这个“放”,可不算什么好词儿,坐牢么? 不过他倒是不追究这个,只问其他。 璟帝戏谑的问:“有趣?哪里有趣?” 谢瓷:“…………” 明知故问,就是如此了。 她想了想,仔细回答道:“人有趣,与想的很不同。” 璟帝不置可否。 谢瓷笑盈盈补充:“大家都挺接地气儿的。” 璟帝笑了笑。 他缓缓道:“张贤妃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当年是京城第一才女;徐淑妃的画是跟已过世的大家白先生学习,是他的关门弟子;就连刚才走掉的邢妃,她的棋艺也堪称一绝。她们都被称作飘在天上的仙女儿。哪里,接地气儿?” 谢瓷想,撕逼接地气儿,行不行! 不过,她安静如鸡,耷拉脑袋做鹌鹑。 这给你能的,炫耀啊,小老婆多很能耐嘛! 呵! 亏得老娘不喜欢你! 若不然,气死有没有! “你倒是接地气儿……最擅长吹~箫?” 谢瓷红了脸,原本不觉,自从上次与他说完,只觉得这两个字莫名的污。简直不忍直视。 “陛下怎么可以笑话人,我也可以、我也可以学习的!我爹和我哥哥都那么有天分,我没道理不行啊。”谢瓷觉得吹~箫这项技术实在是太拿不出手儿。 只能开辟新的战场了。 总不能说,我还擅长仿写各位大家吧? 呵! 这不就是作死了么? 谢瓷:“我要学琴了。” 她攥起了拳头,没道理别人都可以,她不行呀。 璟帝:“哦。” 谢瓷:“我真的要学了。” 她的手终于从璟帝的腿上移了下来,改为拉住他的袖子,孩子气的摇晃:“您送我一把古琴吧?我要好生学起来了。” 顿了顿,又道:“琵琶也可以。” 璟帝失笑,他挑挑眉,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低语:“朕若送你,你该如何谢朕?” 谢瓷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送自己小媳妇儿东西,难道还要回礼吗?” 璟帝靠在椅上,淡定:“要的。朕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谢瓷:“…………” 她想了想,突然前倾,一下子亲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即可离开。 “我亲了您,您的回礼呢?” 璟帝眼光越发的幽深了不少,他视线一寸不移,突然间,打横将谢瓷抱起,转身便往内室而去。 谢瓷惊呼:“陛下……” 翻天覆地,大雨方歇。 ………… 谢瓷回想进宫第二日那个梦,总觉得多少有些预兆。 预兆她在宫中就如同是一只兔子,被陛下那只老虎吃个不剩。 而白~日~宣~淫这样的事儿,他竟是做的毫无一点羞耻心。 饶是重生而来,阅“书”无数的惠嫔娘娘谢小姐也觉得,这人真是太不知检点了。 哪有点皇帝的样子。 她抚着自己的腰,瘫在床上不想起。 而此时皇帝已经不在了,他兴趣十足的吃了两次之后,又神采奕奕的去御书房办公了。 谢瓷真是一肚子抱怨,说不出的。 眼看巧莹巧菱红着脸进屋,她软绵绵的开口:“你们两个确定……陛下是不重欲的人?” 且不说外面传言,便是两个大宫女当初也是这般告诉她的。 可是,事实胜于雄辩。 这话的不可信已经昭然若现了。 “原本、原本是这样的。” 两个宫女都觉得天下间最大的奇闻都让他们碰到了,可是作为当事人,她们娘娘不仅不觉得高兴,语气里还带着隐隐的……抱怨? 果然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陛下喜欢娘娘,是娘娘的福气。” 谢瓷笑了一声,脑袋又埋进了枕头里,不说话。 她总觉得,她突然被陛下如此宠爱这事儿有点怪! 多疑少女的日常腹诽。 她趴在床上,又恍惚想到刚才最激动的神魂都要离开身体的时候,陛下似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是什么呢? 她又将脑袋往枕头里拱了拱,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要命,陛下不会搞死她吧? 谢瓷觉得自己更累了。 身累,心累。 且不论谢瓷如何,璟帝倒是精神百倍,没有一丝疲累。 他回到御书房,重新坐下,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出门的怒气了。 其实谢瓷这样新进宫的人不知,但是在宫中久了,不用会看脸色,只从陛下的行径就能大体猜出一二。 陛下脸色不好猜测,但是却是不会在白日里出门散步,亦或者是看小老婆的。 换言之,这人恨不能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处理朝政。 若是他出门散步,那么大体是,心情不太好了。 心情不好撞到有什么结果呢? 多少个倒霉的先例已经告诉他们结果会如何了。 而此时江德海看着心情爽朗的陛下,只觉得,那位新来到小娘娘似乎有灭火的功效? 感动到落泪。 璟帝坐在位置上,平静:“江德海,给朕宣工部的陈大人与户部的何大人。” 他抬眸:“另外,选一枚最好的古琴送到惠宁宫。” 江德海立刻出门吩咐下去。 不多时的功夫,等在宫门外的两位小老头终于等到了陛下的传召。 俩人都是精瘦精瘦的,只一高一矮。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苦哈哈的同情。 同情对方,同情自己。 “老陈,陛下不会逼死我们吧?”这话说的很不确定。 何大人使劲儿给对方打气儿,其实也是为自己啊。 “不会!陛下宅心仁厚,万万不可能。” 宅心仁厚? 听到这话,老陈脸刷白刷白的。 “也,也是吧。” 给这位当差,真是苦楚啊! 第32章尬聊 工部惨,夏日绵绵,南方阴雨绵绵,还未进入酷暑,已然出现两起决堤之事,死亡三五人倒是不多,然而许多人受灾。 只是这还未到雨季,若是雨势渐大,那么后果更加不可估量,水利工程不可避免,然而户部不给钱。 户部惨,天灾不可避免,每年都要修葺,只是钱花不少,收效甚微。而同时,除却工部,天气酷热,兵部镇守边关,总要保证体力。同时防暑费用也不容小觑。大头尤是如此,还有无尽其他方面用钱。 户部不敢掏了家底折腾,户部钱不够。 按理说,两部该是水深火热,彼此仇视。 可是,陛下不满意了。 两部都挨呲。 面对陛下的威严,两位尚书大人只能手拉手,苦哈哈的小白菜一样挨训。 做的不好,总是要挨骂的。 挨骂是小,关键是陛下有一不小心搞死人的前科,这就吓人了。 正是因此,陛下因为国库的事情不虞,一夕之间又横扫了京城。 这期间,但凡是家里有在朝堂上的,多数都安安静静的告诉家里人千万不可铺张浪费,千万不可出头。若不然,枪打出头鸟,自己怎么完蛋的都不知道。 外界尚且如此,后宫自然也知晓了。 听到这些,谢瓷觉得自己口中的荔枝都难以下咽了。 不敢吃。 “娘娘,您怎么了?” 谢瓷发呆,引得韵竹担心。 谢瓷摇头:“没什么。哦对了,巧菱呢?你让她问一问,为何我家里没有回信。” 前两日就该收到信了呀。 恰逢巧菱进门,她连忙道:“是奴婢的错,竟是忘了说这么重要的事。您家人的回信,大抵是要下个月送信的时候才能拿到的。” 谢瓷:“………………” 她以为顺便就可以看到回信的。 眼看她耷拉下脑袋,巧菱立刻道:“其实是这样的,有些关系好的,亦或者份位高的。负责送信的小太监也都会稍微等一等,吃一盏茶,等家中看了信,也立即写了回信。这般当日或者第二日就能拿到回信。不过娘娘刚进宫,府中又不算……所以我想,小太监并未等待,交了信便走了吧?那么如果这样,就要下个月了。当然,若是府中有急事儿,也可以经过内务府往宫中送信的。不过大家一般都不太会这么做。很麻烦的。” 谢瓷哦了一声,感慨:“果然处处都有门道。” 宫中可不就是如此么! “娘娘也不用太担心,我想过个两三个月,小太监明白陛下宠您,自然而然就会主动向您的家人提及了。”她微笑:“毕竟,谁也不傻。” 谢瓷挑眉笑了笑。 她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外面似乎又热了。” 巧菱点头:“可不呢,感觉今年比往年都要炎热一些。等过几日天气更热一些,太后娘娘应该就要去承德避暑了。到时候连请安都不必了,娘娘门都不用出,咱们在房间里多放一些冰或者水,一准儿凉快。” 谢瓷:“听起来倒是不错。” 她相当容易随遇而安,不过却也并不是真的就想一辈子窝在屋子里。 娇里娇气的身体弱,如何能够让老皇帝放心让她生孩子呢? 她轻声道:“还是不要了,我觉得总是过得太安逸,对身体也不是很好。” 她摇了摇手上的冰镇荔枝,念叨:“你看,我这些日子贪食,吃多了冰镇荔枝,就觉得肠胃有些不调,而且还有些上火了。” 她到底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先前又从未尝过,一口吃下惊为天人,难免有些贪嘴。 可是几日之后,自己也感觉到这样不知节制的坏处了。 她放下荔枝,说道:“从今日开始,我要每天傍晚都出去锻炼一下了。” 几个宫女:“………………” 韵竹好心提醒:“小姐,可是越来越热了,您的身体受得住吗?” 谢瓷笑眯眯:“当然可以啊,我可以傍晚太阳下山再出去啊,运动结束回来洗个澡,一定很清爽。” 人其实没有什么不可能。 上辈子她还觉得自己不能一个人呢,结果还不是一个人在寒山寺的后山山涧住了三年? 她以为自己会撑不住死掉,不过还不是每天都能偷偷摸到半山取膳食? 人啊,其实没有什么不可能,都能做得到的。 谢瓷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被上一辈子的自己激励了。 她握拳:“我可以做到的。” 几个宫女:“………………” 谢瓷果然可以做到,她当天傍晚就换了一身利索一点的衣衫,在院子里呼呼喝喝了。 只是她实在没有什么章法而言,宫女们都面色纠结,憋着不能笑。 她们觉得小娘娘是胡乱来的,不过却不知谢瓷可真不是乱来。她曾经在后山偷偷窥视过寒山寺弟子早间研习。大体就是这个样子的。 据说,十分强身健体。 第一日谢瓷没敢太长时间,只半个时辰便休息了,她的身体十分虚弱,并不敢第一次就折腾很久。 不过出了一身汗,消汗之后又 洗了一个澡,舒服不少。 宫中没有什么秘密,谢瓷不过是锻炼了一日,外面就悉数知晓了。 第二日,邢妃又造访了。 此时谢瓷坐在古琴前,正准备练习,就听闻邢妃到。 谢瓷并不因为邢妃份位高而格外的谨慎恭敬,反而是笑盈盈的招呼她进来。 邢妃看到古琴,问道:“你要抚琴么?听闻谢大人琴艺卓绝。想来妹妹一定也天资非凡。” 谢瓷:“…………我只是略会皮毛,正要练。” 说到这里,谢瓷突然就愣住了。 她脑中很快闪现一个光景。 那个时候,她一身的汗珠儿,整个人都要昏过去了,迷迷糊糊的趴在床榻上,任由皇帝在她身上耕耘,他箍着她的身子,咬着她的肩膀,声音沙哑:“小笨蛋,朕做你的老师吧。教你抚琴,教你……敦~伦。” 谢瓷的脸霍的一下子如同火烧云一般,红的不成样子。 她捏住了手中的帕子,万没想到自己会突然间真的就想到那日忘记的事情。 原来,原来陛下真的有跟她说什么的。 而且是这样的浑话! 嘤嘤! “阿瓷妹妹?” 邢瑶伸手在她面前摇晃了一下。 谢瓷立刻抬头,她道:“啊?” 她平复一下心情,低头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说道:“姐姐说什么?” 邢瑶疑惑的看着她,说道:“没事,我只是叫你一声而已。” 谢瓷的脸格外的红,纵然是饮了一杯茶,也并未褪去一分红润。 “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若是不舒服,还是唤太医看一看的好。别拖着才是。” 谢瓷摇头:“不必的,我没事儿,多谢姐姐关心。” 邢瑶不善与人交往,这点谢瓷看出来了,可是她看不出来的是,邢瑶为什么要接近她。 其实因为她受宠,最近想要接近她的人很多,甚至有人会在几个宫女那边入手,这个谢瓷都知道了。不过也因着她是刚进宫的,倒是没有人会真的主动登门。 毕竟,谁也料不准她是一个什么性情。 如是跟陛下告状,那就不好看了。 这担忧不是来自于她,而是来自于陛下。 所以大家不敢。 可是邢瑶偏是要来找她,真正找她,不是为了在她这里探听什么虚实,也不是为了能在这里偶遇陛下。 单单纯纯找她打发时间。 她笑着问道:“姐姐现在是在太后那里帮忙么?” 记得上一次陛下是这么说的。 邢瑶抿抿嘴,颔首,说道:“偶尔帮衬一下。” 看得出来,她不是很愿意。 谢瓷真的是有点不懂邢瑶这个人。 “哦对,你知道吧?月末可以给家中写信。”顿了一下,邢瑶微笑:“你刚出嫁,家里想你了吧?家中长辈可还好?” 谢瓷:“那要这个月月末才能知道了呀。我还没有收到回信。” 谢瓷反问道:“邢姐姐一定收到回信了吧?可还好?” 邢瑶一顿:“我从未给家里写过信。” 谢瓷:“…………” 聊天聊死了。 邢瑶冷笑一声,淡淡:“他们死活,与我何干?”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她攥了攥拳头,起身道:“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 谢瓷:“咦?……哦。” 邢瑶再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谢瓷:“这又是怎么了?” 不过,尬聊结束了。 “不知刚才是否惹她不快了。”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摸不到头脑。 谢瓷也摸不到,她缓和一下,转身道:“我去书房看书了,你们不用在屋里伺候了。” 书房之内虽然都是些杂书,不过倒是也排解心情。 谢瓷看了一会儿,放下了手中的书,神态冰冷起来:邢瑶为什么问她家里人呢? 她揉揉太阳穴, 再次想到邢瑶杀大皇子的日子……怎么就那么巧,是她哥哥的头七呢? 她心中生出一股子不好的感觉,而这感觉慢慢升腾而起,越来越高。 谢瓷使劲儿摇了摇头,想要将自己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出去。 她垂首,开始研磨。 “希望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而此时,谢家的谢言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他疑惑:这样热的天气,怎么还能着凉么? 第33章口谕 工部愁,工部愁完户部愁,户部愁完兵部愁。兵部愁……总之大家都愁。 人人都愁,但是有些事儿是不能短期很快解决的。 皇帝是个好皇帝,纵然他搞死无数人,还是有无数人称赞他是一个好皇帝。 因为,真的干实事儿。 而干实事儿的最大特点就是,国库不是那么充盈。 真缺钱,就让人忧心了。 这几天朝中众人苦哈哈,皇帝也几日不曾涉足后宫,宫内宫外一派低气压。 “启禀惠嫔娘娘,太后娘娘传召。” 傍晚十分,谢瓷正在院中运动,就看慈宁宫的宫女前来通传。 谢瓷这般模样儿自然不好面见太后,她匆匆进门换了衣衫,又觉自己一身汗气,实在不像话。可是便是如此,也没法子了,若是迟了,太后更会不满。 谢瓷狠心往身上扑了些香粉,力图遮挡自己的汗气。 按理说,太后娘娘不会轻易召见她们,在太后那里,妃子以下都没有姓名。 她仔细捋了一遍最近所作所为,不觉有什么差错,总算是放心的走进了慈宁宫。 此时太后正在分茶,十分认真。 眼见谢瓷进门,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一身脂粉气,难闻。” 谢瓷诚恳道:“是臣妾的错。” 与其解释让人厌烦,倒是不如直接认错。 这是谢瓷仅凭一面之缘对太后下的定论,她是一个强势的女人,不喜欢别人反驳与辩解。 果然,太后不再追究这个话题,反而是道:“陛下两日没睡觉也没吃东西了。除却上朝就在御书房与人议事。如此下去,身体撑不住。你近来得宠,给他送饭吧。” 言罢,竟是也不说更多,摆手让她下去。 谢瓷心中简直不知说什么才是,不过,她还是轻轻一福,转身退出。就在走到门口之际,太后的声音再次传来:“陛下不喜欢脂粉香。” 谢瓷立刻:“多谢太后娘娘提点。” 谢瓷退了出去,匆匆离开。 太后这时已然分完,她抬头看谢瓷一眼,嗤笑一声:“哀家哪里是提点她。” 太后身旁的容嬷嬷立刻递上帕子为太后净手,含笑道:“您是盼着陛下舒心,不过于惠嫔娘娘而言,这也真是一个天大的提点了。惠嫔娘娘谢一句,也是应当的。” 太后垂垂首,没言语。 好半响,太后缓缓道:“她倒真是个听话的。” 被太后判定为听话的谢瓷此时正在回去的路上,傍晚虽没有刺眼的阳光,但是也有些闷闷的燥热。 “快点走,回去我还得洗个澡。”谢瓷知晓太后既然让她去送饭,想来就已然准备了。 因此倒是也不敢耽搁。 不过跟在她身后的巧莹倒是忧心忡忡:“陛下曾有旨意,后妃无召不得前往。虽说您是受了太后的旨意,可是太后终究不是陛下……” 巧莹深深担忧。 巧莹心中都明白,谢瓷哪里不知呢。 只是,她难道还能违背太后么? 再说,退一万步讲,是风险,未必不是机遇。 “那我也不能由着陛下不吃东西。” 她抹抹汗珠儿,多少带了几分无奈。 “惠嫔妹妹。”尖锐的声音响起。 谢瓷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巧莹低声提醒:“许婕妤。” 谢瓷了然,她微笑:“有事么?” 虽然带笑,但是却疏离。 许婕妤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脸色有些憔悴,纵然扑了厚厚的粉,不过却也能看出倦色。 “哎呦,没事儿就不能找妹妹聊聊了?妹妹整日窝在宫里作甚啊!难道外面有凶神恶煞的老虎不成?就算是有,姐姐也不是呀!走走走,今日好不容易抓到你了,来姐姐宫里坐会儿。” 她的帕子掩嘴,咯咯的笑,相当的造作。 谢瓷:“我还有事儿,当真没有时间陪着许婕妤了。” 她浅笑一下,说道:“先告辞。” 言罢,与丫鬟就走。 许婕妤原本看她软软和和倒是好相与的样子。倒是不想,她还真是一点脸面也不给。 想到这里,也恼火起来,她立在谢瓷身后,高声道:“妹妹这是一点脸面也不给姐姐我了?” 她的声音尖锐几分:“妹妹刚进宫,这样许是不好吧?” 听到这种带着一丝丝威胁的话,谢瓷顿住了脚步,她回头看向了许婕妤,扬眉,仍是带着笑脸,不过很淡很淡:“许婕妤,您的品级似乎没有我高吧?” 既然选择了进宫,她就不是真的什么软糯的乖巧小可爱。 “虽然我没有妹妹份位高,但是我可是宫里老人儿。我吃过的盐可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许婕妤觉得自己进宫早,倒是也不客气在她面前拿架子。 虽说谢瓷品级更高,但是看着也不是很厉害,若是能够真的拿捏住她。于她自己是有大用处的。 毕竟,她受宠么。 不定,还能通过她得到陛下的喜爱,想到这里,许婕妤更加热切与压迫:“呵,原来妹妹还是一朵霸王花呢!可是这宫里啊,可不是只有陛下宠幸才能活到最后的。毕竟,谁又知道新人什么时候来?宠爱什么时候变呢?” 只是她这点点故作的压迫感又算的了什么呢? 谢瓷早就感受过陛下的那股子劲儿了,而相信感受过陛下,其他人根本就不在话下。 至于这个许婕妤,谢瓷不知她自己想来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撺掇,只是不说更多就能感觉到她的愚钝。 当真是把她当成好欺负的小可怜了啊! 谢瓷距离许婕妤不远不近,她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声音依旧软,只是话却气人:“朝堂之中有人倚老卖老我尚能理解,倒是不知,后宫之中,还能如此。难道红颜老去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么?至于其他……”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眼神锐利许多:“我就是比你品级高又得宠,你又能如何呢?威胁我还是吓唬我?许婕妤,一把年纪了,千万别犯蠢。” 谢瓷声音很低,而且依旧娇娇软软的,分外没有威胁人的态度。 只是她的眼神太锐了,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气势。 “你!”许婕妤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 谢瓷很快收起自己的视线,软萌一笑,缓缓道:“不过我倒是明白许婕妤为何不受宠了,这么大个人,只长年纪,不长脑子。一点规矩都不懂,可不是就……永远不会得宠么!” 言罢,谢瓷拂袖离开。 她这话,好悬给许婕妤气个倒仰。 谢瓷径自带着丫鬟回到寝宫,很快道:“备水,我要沐浴。” 几个丫鬟立刻忙碌起来,谢瓷不将许婕妤放在眼中,可是却不会不讲太后娘娘放在眼中。 磨磨蹭蹭,才是让人厌恶。 她很快就洗的清清爽爽,她的发丝有些湿润,她索性命韵竹将发丝编成两条麻花辫,又换了一身碧水绿长裙。 “小姐,配什么首饰更好?” 谢瓷扫了一眼,交代:“我记得我进宫之前买过一个小铃铛的发釦。” 韵竹立刻寻了出来,在这些首饰中,这当真是不值钱了。 谢瓷釦在发髻上,左右检查,觉得极好。 她不施粉黛,将白玉吊坠戴好,起身:“我们走吧。” 谢瓷提着篮子往御书房而去,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暗,晚霞满天,映衬着人都多了几分柔和。 虽然看似淡定,谢瓷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可不止丫鬟们知道过来讨不到好果子吃,就连江德海公公也格外提点过她的。 谢瓷咬了咬唇,神态浮现出几分忐忑,不过还是坚定的来到了御书房。 还没到,就看这边真是戒备森严,相较于后宫其他地方,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原以为那些地方已经算严备,然而现在看来,还真的不是呢。 果然,还没到御书房门口就在院外被拦住,侍卫提剑拦住。 “御书房禁地,后宫任何人不能擅闯。” 谢瓷认真:“劳烦通传一声,惠嫔求见。” 侍卫没动,摇头:“未经传召,不得入内。” 换言之,也不会给她通传。 谢瓷平静的抬头道:“我奉太后口谕而来,若是耽搁了,你能承担么?我知晓这样有些为难你,但是,还请劳烦通传一声。见与不见,都在陛下,不是么?” 侍卫仍旧不动。 “娘娘,请不要为难我们,任何人都不能破例。” “太后的口谕也不行么?” “只凭口谕,不行。” 谢瓷终于知道为何太后会叫她来了。 原来,还真是很艰难了。 不过皇帝也是厉害了,亲娘的口谕都不行,难道还必须带着信物或者手信? 想到这里,谢瓷真的很难想象这是一家人。 果然历朝历代都言道,皇家没有什么亲情,虽不是很对,但是多少真的有些如此了。 她正要再说什么,就看江德海公公出现在院子里,她立刻眼睛一亮,摇摆小手儿打招呼:“江公公。” 江德海顺着声音看去,立刻来到门口,他道:“娘娘,您怎么过来这边了!” 谢瓷:“太后娘娘命我过来给陛下送晚膳。” 她浅浅的笑了一下,眼儿弯弯:“劳烦您帮我通传一下吧。” 江公公:“………………” 第34章上火 江公公好生劝道:“娘娘,您还是回去吧。” 谢瓷摇头,坚定:“我若是回去,陛下又要不吃晚膳了。” 江公公想到陛下接连两日都没有休息,心中也是担忧,他沉吟一下,道:“娘娘先与我进来。” 二人一同进了院子,江公公顿住脚步,说道:“娘娘在这里稍等,奴才为您通禀一声,只是陛下若是震怒,奴才是帮不了您的。” 谢瓷:“不给您添麻烦就好。” 江公公很快的进入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内并非陛下一人,尚有九门提督徐济廉大人与兵部尚书等几人。 江公公来到璟帝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璟帝并没有言语,反而是继续等徐济廉说完。 好在,徐大人等人正在禀着最近的几桩事情,此时已经临近尾声。 璟帝:“这些事情,朕心里有数。” 顿了一顿,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认真道:“有些事情,不需要你们说朕也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所以若是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若是没做,就是确信不需要。所以,朕不需要你们耽搁更多的时间来与朕说这些。你们……懂么?” 众人齐刷刷的跪下,接连告罪。 璟帝神态冷然挑眉:“这么多年,朕了然你们的性格。” 潜台词就是,若不是了解,知晓他们没有旁的意思。怕是下一刻他们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行了,都下去吧。操心该操心的事儿。” 本就是闷热的初夏,一时间紧张更是汗流浃背。 徐济廉一行人没有耽搁,告退出门。 他们几人一同出来,远远的,徐济廉就看到站在树下的翠绿少女。 少女仿佛山涧远足而来的精灵少女,明眸皓齿,眼神灵动。 徐济廉恍惚就想到了那日的活泼少女,今日便是安静立在那里,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她多么的文静。仍就是那般的带着天真的生机勃勃。 这后宫之中,生机勃勃是多难得的一件事儿。 他微微垂首,若有似无的扬了一下嘴角。 “徐大人,怎么了?”其中一人低声问道。 徐济廉立刻恢复正常,他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的视线没有再多看一眼,只跟其他几位一同离开了院落,临到出门,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就见江德海已经再次出来,他站在谢瓷身边,带着些同情。 徐济廉微微蹙眉,不过很快的转身,绕过了大门,恍若无事…… 而此时,江德海带着笑道:“娘娘,请您进去吧。” 只是顿了一顿,又提点道:“陛下心情不是很好,而娘娘这次其实违反了宫规……” 谢瓷了然话中的含义,她轻声:“我明白的。” 她提着篮子的小手儿紧了紧,不过仍旧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跟着江德海一同来到御书房。 御书房内十分安静,璟帝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脸色无悲无喜。 房间内淡淡的檀香,袅袅宜人,让人多了几分平静。 谢瓷提着篮子,乖巧的跪下:“妾身参见陛下。” 璟帝并未开口,依旧批阅奏折。 谢瓷垂着头,也并不再说话,安静的跪在那里。 好半响,就在谢瓷觉得自己腿都要麻了的时候,就听璟帝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可知错?” 谢瓷抬头:“我知道了。” 璟帝终于瞥了她一眼,她的额间已经渗出了一丝丝的汗珠儿,不止如此,鼻尖儿上也是呢。 他的角度看过去,晶莹剔透的。 莫名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小腹紧了紧。 只是璟帝很快的安静,他看着谢瓷,又道:“哪里错了?” “不该无宣召就来御书房。” 她真是诚恳的不得了,小脸儿严肃的紧,一点也不含糊。 璟帝扬了扬嘴角,不带笑意,语气甚至没有一分起伏:“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谢瓷:“那您罚我吧。” 谢瓷倒是干脆,她扬起脖颈,竟然十分的坚定:“您罚我吧,没有关系。我违反宫规,本来就是我的错。” 谢瓷真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子,可是却又有理有据:“明知故犯是罪加一等,但是也可以念及初犯,稍微减轻一点吧?” 璟帝这次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他垂首看着她。 她跪在那里,许是有些累了,许是紧张,又许是热了,总归是汗珠儿越发的多。可是纵然如此,她仍是背脊挺直。一张小脸儿不施粉黛,白里透红。 他的视线微微向下,落在她手上的食盒上。 他突然改变了话题,问:“盒子里是什么?” 谢瓷立刻扬起笑脸儿,说道:“是今天的晚膳,太后娘娘命我送过来的。您两日没吃东西了,不好一下子吃的太油腻。我给您选了几道小菜。还冰镇着呢,一点都不怕坏,您多少吃一些?” 她眼巴巴的看着璟帝,又补充:“很好吃的。” 璟帝深深看着谢瓷,意味不明。 谢瓷:“没有好的身体哪里更有精神忙碌啊?不管如何,多少总是要吃一点的。” 璟帝起身,他径自来到她的身边,谢瓷觉得自己跪着,看他更是如同巨人。 她仰头,低声呢喃:“有蒜黄瓜,脆凉爽口,夏天吃再好不过了;还有一道清炒苦瓜,虽然是苦瓜,但是一点都不苦的,已经用水炤过了。加了一些调味儿,丝丝入味儿,很可口。夏日苦瓜消火,特别适合您。” 谢瓷碎碎念,想一想,以为陛下不喜欢吃素,毕竟,她哥哥那样看起来很清敛的人都是无肉不欢呢。 她立刻:“我知晓有些素,不过您两日不食,真的不适合太油腻。等过两日,一定给您准备些您喜欢的。” 璟帝弯腰,与她的小脸儿凑的很近,他低语:“朕喜欢什么?” 这般一问,谢瓷倒是无言以对,陛下喜欢什么,她当真是不知道了。 不过她道:“陛下最喜欢我,可是我又不能吃。所以,您还是先吃点旁的吧。” 璟帝仔细盯住了谢瓷,想要从她的漆黑的眼仁儿里看出她是否别有心机。只是一眼望去,清澈如水,干净明亮。 他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用力一带,谢瓷就站了起来。 不仅站起,还直挺挺的撞入他的怀中。 他的胸膛坚硬,她鼻子一酸,哎呀一声。 璟帝揽住她的腰,凑在她的耳边沙哑问:“谁说吃不下你?” 谢瓷不可思议的抬头,恍惚间,竟然从他如此正经的眼神儿里猜测到了一丝丝的含义。 她轻轻的扭动了一下,说道:“那您也得放开我。” 璟帝挑眉。 谢瓷立刻:“实在……太热了。” 她本就是一身汗,这样靠着他,更是热。 她好生劝他:“您吃点东西可好?” 璟帝看她这个时候仍是记挂此事,沉默一下,说道:“摆膳吧。” 谢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轻轻的吁了一声,转头立刻动作起来。 谢瓷倒是有些心思,她也料想到自己可能要受些刁难,正是因此,她在食盒下垫了一层冰,确保晚膳的新鲜,如今看来,果然是翠色的新鲜。 她做好一切,软糯:“可以啦。” 璟帝揉了揉手腕,不动。 谢瓷:“???” 璟帝抬头看了谢瓷一眼,眼神十分意味深长。 谢瓷不太懂。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旁的江德海默默的退后几步,觉得而自己在往门口蹭一蹭,大抵就要出去了。不过纵然是没有出去,他也决计不会凑上前的。 陛下的意图,几乎就要冲破房盖儿了。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谢瓷:“陛下,您不吃么?” 璟帝又揉了一下手腕,这一次,谢瓷总算是多少了然了一些。 她恍惚明白过来,“不如妾身伺候陛下用膳吧。” 璟帝淡淡:“倒是……也可。” 呵呵! 谢瓷真想骂一句矫情咧。 他分明就是想要她如此,还偏是要做出这般姿态,真真儿的矫情! 她立刻动作,谢瓷头上戴着小铃铛,稍微一动,就发出脆生生的声音,先前她跪的笔直不动尚且不觉,但是现在轻松起来,就觉得这声音很悦耳可爱了。 她这般样子,格外的像一只带着铃铛的小猫咪。 软萌萌的外表却又挺倔强的。 虽与她相识时间不久,璟帝还是一下子就看到了谢瓷骨子里的倔强。 她几乎掩饰不掉的性情。 他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小铃铛,谢瓷软糯:“陛下这是作甚啊?” 她将粥喂到他的口边,哄着:“您尝尝。” 璟帝顺着她的小手儿,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蹙眉看她道:“淡淡的苦?” 这个小骗子。 谢瓷点头,她道:“我问过御膳房了,那边说如果近来火气大,还是稍微吃些苦的对您更好。” 她笑容甜甜,“只是有一点点苦,一点点。” 璟帝看着她,突然间就握住了她的手。 谢瓷:“嗯?” 璟帝淡定的笑:“你尝一口。” 他略一用劲儿,谢瓷的小手儿就到了自己口边,她水汪汪的瞪他一眼,嘟囔:“我又不上火。” 璟帝微笑又淡定:“就算朕上火又如何?你不是来给朕泻火的吗?” 谢瓷:“………………!!!” 为什么,这话有点暧昧! 第35章消火 璟帝打量谢瓷,于他而言,谢瓷就像是夏日里盛开的果实,鲜嫩可口。 他懒洋洋的靠在太师椅上,平和淡定:“晚膳吃完了,下一步,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如何处罚你了?” 谢瓷面色一囧,想到自己还“罪上加罪”。 不过她倒是也不怕,做出视死如归的样子来,清脆:“喏,您想怎么罚我呢?” 璟帝作势思考,谢瓷两只小手儿搅在一起,带着些小姑娘的娇滴滴。 “虽然明知故犯是罪加一等,但是念及你初犯,又是专程为了朕而来。朕倒也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这般就是,给你一个机会,这个惩罚,让你来定?” 他慢条斯理的开口,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 她的肌肤娇嫩的甚至被他粗粝的指轻轻摸过都泛着微红,真是个娇养长大的小乖乖。 他微微前倾,两人面容近在咫尺。 谢瓷抬眸,一双大眼撞入他的视线,二人视线交织缠绕。 谢瓷抿抿小嘴儿,突然就伸手轻轻的勾住了他的脖颈,更是顺势坐在他的腿上,她小手儿缠绕着他胸前的衣襟。 他的手指落在她的背上,她很消瘦,弱不禁风,腰肢几乎轻轻一使劲儿就会折断。 璟帝微微挑眉,两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似乎,谢瓷的呼吸开始渐渐的快了。 果然,顷刻间,她靠他更近,凑在他的耳边,低语:“那罚妾身伺候陛下可好?” 璟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竟是一点都不意外小姑娘这样大胆。 他捏捏她的脸蛋儿,意味深长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你技术可以吗?” 谢瓷挺胸:“那陛下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 璟帝的视线落在她的使劲儿挺起的胸上,只又很快的移开。 谢瓷娇娇软软的贴着他,也不管热了:“我很好哦,陛下绝对不会吃亏的。” 这样推销自己,后宫真是绝无仅有。 璟帝笑容渐渐大了不少。 谢瓷一直注意观察他的举动,见他有些愉悦,小手儿慢慢的顺着衣领滑入了衣襟,轻轻贴着他的肌肤。 男人的肌肤刚强勇猛,与女子的柔软截然不同。 谢瓷吐气如兰,娇声:“您要不要……嘛!” 璟帝按住了她的小手儿,就在谢瓷心生疑惑之际,他一把将谢瓷抱起,转身便走。 他抱着谢瓷转头进了内室,江德海立刻退出御书房,将门关好,自己则是守在了门口,动也不动。 而御书房的内室,谢瓷被璟帝按在床榻上,不消片刻,衣衫便被撕裂,谢瓷不知这人又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发疯,不过却又任由他这般那般。 璟帝身形高大,谢瓷又格外的娇小,内室并未燃烛,朦胧月色之下,谢瓷肌肤如白瓷胜雪,只让人血脉贲张,他掐住她的腰肢,用力的动作…… 畅快淋漓。 许久之后,谢瓷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整个人绵软的一丝力气也无,可是饶是如此,她却紧紧的抱着他,昏昏欲睡,不肯放手。 “兔乖。” 他低声道:“洗个澡么?” 谢瓷迷迷糊糊,仿佛听到他说了什么,果断的摇头,她轻声:“累,不要,你也不许走。” 这个时候竟是格外的任性,似乎不管面前是九五之尊,带着些孩子气的巴着他。 璟帝低头看她,她身上有些痕迹,可是却也似乎是真的累了,眼皮儿耷拉着,一副爱睡的样子。 他习惯了干爽,十分不喜这样的黏腻,轻轻戳戳她的脸蛋儿,谢瓷条件反射的将他抱得更紧了许多,低声:“陪我睡……” 模糊间,她还记得陛下两日不曾休息,她打定主意要让陛下跟她一同休息,因此不肯放手,小手儿越发的紧。 他深深的看着她,似乎已经察觉了她的主意。他若有似无的扬了扬嘴角,终究是没有再多言。 他轻轻的抱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许是因为这样的安抚,谢瓷竟是慢慢的睡了过去。她睡姿不是很好,一双腿几乎都搭在他的身上,更是哼哼唧唧的搂住他,他若是稍微动一下,她都要不满意。 璟帝其实并不困,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三五日不睡,也不算什么的,死不了便是。 只是谢瓷如此倔强,纵然睡着了如此邋遢,仍是不肯放过他,摆明了要“哄他”睡一觉。 如此这般,璟帝倒是觉得自己也不好拂了小姑娘的意思。 若是十年前,想来她这样擅闯御书房,他大抵会将人砍了。 正是有这样的前车之鉴,从不敢有人逾距,可是如今,他果然是年纪大了,也平和了不少吧。若不然,怎么会全然没怪她,反而觉得这小姑娘让人怜惜呢。 他的手指顺入她的发丝中,她的辫子瞬间散开,乌黑的秀发落在身上,更是平添几分柔美。 他低头看着谢瓷,见她小嘴儿浅浅的发出呼吸声,眉头皱的紧紧的,似乎做了什么噩梦。他低头在她额头轻轻的亲了一下,随后闭上了眼。 璟帝原本觉得,自己只是小憩,可是一觉醒来,竟然已经四更天,他都不知,自己睡的如此深沉,而谢瓷缩在他的臂弯中,软绵绵的靠着他,乖巧宜人。 璟帝想要轻轻将她挪开,真是她竟是缠的死死的。 璟帝无奈,只得稍微用了些力气。 谢瓷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掰她的手臂,她不满意的闷哼了一声,不过却仍是睁开了眼,“干什……”么字还未出,已然想明白自己是在哪里。 她立刻清醒了不少,她声音带着初醒的软糯:“陛下,您怎么起了?” 她揉揉眼,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薄被滑下,一头青丝也披散在身上,傻乎乎的看着璟帝。 璟帝伸手捞过被子,同时轻轻按她躺下:“你睡就是。” 他下了床榻,道:“朕还要早朝。” 谢瓷不想,竟是一觉到这个时候了。 她又挣扎着爬起来,围着被子,如同一个小茧蛹。 “您要吃点东西的。” 她仍是不忘这一点。 璟帝扬了扬嘴角,转身进了浴间。 谢瓷看着他宽阔的背,问道:“陛下要我帮忙擦背吗?” 璟帝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目光深邃。 谢瓷刚醒,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她软绵绵的说道:“我也热了。” 她轻轻卷自己的发梢儿,嘟囔:“腻腻歪歪的,好热哦。” 她当真是没有旁的意思,只是璟帝眼神却一瞬间幽暗了不少。 他缓缓道:“那你想跟朕……一起洗?” 谢瓷诚实的摇头,“没有啊!”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心说这小丫头的欲迎还拒倒是比旁人有趣的多。 他转身回来,毫不犹豫的将谢瓷抱起,谢瓷又叫了一声。安静的清晨,这尖锐的叫声格外的明显,不过谢瓷自己倒是不觉,她生怕被璟帝扔下来,连忙搂住他的脖子。 这个时候璟帝突然就想到,似乎他每次抱起谢瓷,她都会紧紧拉住他的衣襟或者是搂住他。 原本他觉得这是撒娇的手段,只是现在不知为何,他竟是萌生了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谢瓷怕自己摔了。 她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人。 他低头看着谢瓷,就见她已经将脸蛋儿贴在他的身上,碎碎念:“一大早您就让我陪您一同沐浴,真是太放纵了。” 璟帝:“……” 我呵呵! 他抱着谢瓷进入浴间,只是一进门,谢瓷的眼睛立刻睁大,原本那一丝丝睡意也消失殆尽。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璟帝,结巴:“这这这……这是您的浴间?” 简直不敢想象。 璟帝:“怎么?” 他们本就不着寸缕,倒是也不需更衣,踩着台阶一步步下了水。 璟帝的浴间很大,不仅大,还修建成了池子。别说一人,三五个人躺在其中,也是可以的。而池子四周皆是镀金金龙雕塑,四头金龙之口皆是往外喷水,水流潺潺,竟似活水。 谢瓷不知这水是如何引进,只感慨当真是神奇万分。 她埋入水中,一瞬间的温热让她觉得身体清透润泽。 她掬起水,抬眸,笑盈盈:“真好。” 早知道,昨晚就听他的话洗浴了。 璟帝似笑非笑的打量她,缓缓道:“不是说要给我擦背么?” 他这般问起,谢瓷立刻想到自己说过的话,她立刻:“妾身这就帮您。” 她四下张望,想要找一只帕子,还不待找到,就被璟帝握住了小手儿,他竟是一下子擒住她的小嘴儿,瞬间将她拉入水中。 谢瓷唔了一声,怕极了,她挣扎想要松开皇帝。 可是自己全然没有力气,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紧紧的箍着她,二人在水中热吻,她竟是一分挣脱也不可能。 也不知亲吻了多久,谢瓷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更是喘不上来气,她好像下一刻就能因为缺少空气而亡,她可怜巴巴的依偎在他身上,不知这男人突然间又发疯作甚。 果然,杀人如麻的坏人长得再好,偶尔温柔,仍是摆脱不了他一言不合就要干掉别人的本质。 呜呜。 谢瓷委屈了,她难道出师未捷身先死? 谢瓷迷迷糊糊起来,璟帝眼看她要昏过去,一把钻出水面,放开了她。 谢瓷瞬间昏倒在他的肩上,软绵绵的仿佛没有一分钟重量…… 第36章升位 呼啸的风不断的吹过,而伴随风声,轰隆隆的雷声更是惊人。 一只兔子顶着风不断的奔跑,似乎跑的慢一点,就要被倾盆的大雨淋成落汤鸡,她不敢有一分停顿,四个小短腿儿不断的倒腾。 “嗷呜……”一声虎啸响起。 小兔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她仓皇的回头,这一眼险些吓掉了魂儿,不远处虎视眈眈盯着她的不是旁人。 正是这丛林里最最可怕的森林之王——大老虎。 小兔子一瞬间浑兔颤抖,她发出一声急促的叫声,转身就逃。 她不要成为老虎的晚餐。 只是,似乎天不从人愿,刚跑开,倾盆大雨就落下,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小兔子不敢有一分委屈,逃命要紧,只是关键时刻,脚下一滑……大老虎近在咫尺。 “啊……!!!” 一声尖叫,谢瓷呼啦一下坐起,她大口的喘息,不敢想那个噩梦。 “娘娘,您要不要紧?是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不怕呵!”韵竹轻轻的拍着谢瓷,可是谢瓷却仍是带着颤抖。 她努力平复心情,抬眼看着四周,这是她的惠宁宫。 谢瓷咬唇,握住了韵竹的手腕,低语道:“我、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陛下亲自将您抱回来的。”韵竹赶紧回禀:“您还好吧?” 谢瓷立刻低头,她一身水润的淡粉色寝衣,带子系错了两道。 谢瓷隐约想,许是陛下帮她穿的? 只是这样的念头不过是一瞬间就消失无踪,陛下日理万机,而且那般性格,哪里会照顾旁人呢? 想到此,谢瓷低语:“陛下,有没有交代什么?” 韵竹摇头:“陛下什么也没说。” 最奇怪当是如此。 谢瓷抬眼,想了想,哦了一声。 许是早晨没有吃东西的缘故,她肚子突然就咕噜咕噜叫了一声。 谢瓷脸色微微带了几分红晕,说道:“摆饭吧。” 待到房间无人,谢瓷抱膝坐在床榻之上,眼神深邃了不少,她实在是不懂男人。不管读多少书,经历过多少事儿,总有一些是做不到全然清楚的。就如同现在,就如同对陛下。 她眉眼间闪过几分迷惑,真是不懂陛下为何独独对她格外的宠溺。 不用旁人说她也晓得,陛下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虽然陛下看起来从来都是平静无波,手捻佛珠儿,一脸仁慈。 可是,谢瓷觉得陛下骨子里不是这种人。有些人即便是在慈悲为怀,也不会让人觉得这人多么的良善好相与。 而在谢瓷眼中,陛下就是这种人。 他对所有人都冷酷,却对她温柔,对她宠爱异常,这足以让谢瓷害怕。 她攥紧了拳头,苍白的手指几乎可以看到血管。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到底图谋什么! 谢瓷咳嗽一声,起身换了外衣,打理妥当,谢瓷发现自己的颈子间满是红痕,她想了想,又换了一身高领的衣裙,如此总算是挡住了不少。 谢瓷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她再次看向镜子,镜中少女脸蛋儿清纯,可是眼神却透着几分妩媚。 谢瓷看着那个自己,想到昨晚的激烈缠绵,垂了垂首。 那老混蛋体力真好,脑中想过昨晚的这般那般,她立刻甩甩头,不想那些火热的场面。 “启禀娘娘,太后娘娘宫中的大太监来福公公到了。”巧莹进门禀道。 谢瓷扬眉,问道:“可是有什么?太后又要传召?” “是太后懿旨。” 谢瓷一听,二话不说,立刻出门接旨。 果不其然,正是太后的旨意,太后竟然为她升了份位,从“惠嫔”到“惠贵嫔。” 虽然只一位,但是越是往上,越是难升,这一点谢瓷是晓得的。 她立刻谢了恩,又赏赐了来福公公。 来福身材圆润,笑呵呵的, 很是慈祥,他尖着声音笑道:“多谢娘娘赏赐,娘娘您太客气了,往后还少不得多得娘娘提点呢!” 因着这次升份位,几个大宫女都特别高兴。 那自然是高兴地,谢瓷越是得宠,份位越高,对她们来说也是最好的。 谢瓷因着这次事情升了份位,惠宁宫人人高兴,可是外面却未必如此了。众人原本也都等着看谢瓷的笑话,这宫中,又有谁是格外例外的呢? 可是偏生……她什么事儿也没有,不仅没有,还因为伺候好了陛下而被赏赐。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儿,可是对别人来说却又不同。只会让人觉得气恼个不行。 只恨着这样的机会不是自己抓住,而白白便宜这个小妖精。 宫中那些份位低的气恼自己没有得到这样好的机会,而份位高的如同徐淑妃这等,只恨自己没有在陛下心焦的时候陪伴在他身侧了。 当然,谢瓷并不管旁人如何,这后宫说到底,还是以陛下为尊,伺候好这位才是正理儿。 至于其他人,总归没有那么重要的。 若是惹上门,谢瓷不客气。 若是不招惹她,她自然也不招惹别人。 毕竟,她的大仇人两位皇子还没有从寒山寺滚回来呢! 到时候,真是不定如何了。 而她没有收到家书,也不知自己提前的布置是否有用,如是这般情形都能被宋婉圆过去与哥哥定亲,那么才真是会让她恨极了。 看似她每日闲来无事,其实谢瓷知晓,许多事都迫在眉睫,不容小觑的。 她思考的时候惯常喜欢写字,模仿各种大家,仿佛写的多了,就能平心静气下来。可是现在又不同了,她当真不敢乱来,若是被人窥视到一二,那么就是大麻烦。 谢瓷沉吟一下,说道:“把我的古琴准备一下,我要练琴了。” 既然央了陛下赐琴,她也不好一日不练的。 几个丫鬟将一切布置妥当,谢瓷坐在门廊,门窗大开,传堂的吹拂在身上,带着丝丝凉意。 说来,有些阴天,当真是要下雨了呢。 谢瓷想到刚才的梦境,又想到皇帝,默默腹诽,她梦中那可怖的大老虎,是不是就是龙椅上那位九五之尊呢。 不过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谢瓷很快的抚动琴弦,琴音响起,空洞无物。 众人:“…………” 虽说大家不懂琴,可是,这后宫之中多少能人,耳濡目染,熏陶之下,是否好听,总是可以听的出来的。 便是自己人,巧莹与巧菱也不能违心说她们家娘娘弹得好,只能说,她们娘娘果然是直白的人,并不撒谎。 不擅长,真的就是不擅长了。 谢瓷的琴声不小,邢妃原本走到大门口,正准备进门小坐,只是琴声传出,她嘴角抽了一下,诧异的看向了院落。也只是迟疑那么一秒钟,她果断的改变了方向,并不进门了。 其实平心而论,谢瓷弹得并不难听,不熟练又没有太学过,如此已然不错,总归都是要慢慢练习的。可是这是哪里,是后宫,但凡不是擅长,是绝对不会有人弹琴的。谁人不想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呢! 大抵如此,就衬托的相当魔音穿耳了。 不过一个下午的关系,整个后宫都晓得,惠贵嫔琴艺不佳了。 当然,还有许多人则是认为,这是谢瓷的一个筹谋,至于筹谋什么,虽然现在不知,但是总归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毕竟,谁人不知她父亲谢状元琴艺卓绝,她哥哥谢言更是凭借一首《古道烽烟》名震京师,被誉朝阳书院第一才子。若说谢瓷不懂,总归是让人觉得不信的。 谢瓷弹了一下午,平静不少。 傍晚十分,这两天的闷热总算是缓解不少。 因为……雨水来了。 就如同谢瓷的梦境一般,乌云密布,雷声轰鸣,此时雨势倒是不大,淅淅沥沥,不过却又让空气清爽不少。 谢瓷感觉到丝丝凉意,觉得舒畅极了。 “估计陛下又要恼火了。”巧莹低声道:“娘娘,您都过去趟雷一次了,这次可不要再去了。” 虽说因祸得福,但是不可反复啊! 谁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就恼火了! 这话没头没尾,谢瓷不太明白,她扬了扬眉:“怎么?” 巧莹认真道:“谁人都知道,陛下最近心情不虞是因为江南河岸决堤,而每年拨款修葺都效果不好。如今下雨,虽说这京城的雨与江南没有什么关系,但是陛下难免会联想到啊!陛下看到雨水,想到江南只要一下雨就可能引来大问题,那可不就更加心情不虞了吗?如若这个时候还要过去,那多容易惹恼陛下啊!” 她分析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谢瓷来到门口,伸手轻轻碰触雨水,遥想当年,当年似乎也有这么一桩事儿的。 她虽然记忆不是很深刻,但是而后那么些年的无趣,每日翻看邸报,以至于到最后很了然。 “陛下一定会有主意的。” 上一辈子,这件事儿处理的很彻底。 她记忆里,是这样的。 巧莹颔首,不过又道:“话是如此,可是还是有点可怕。” 谢瓷浅浅的笑,并不回头,反而是柔声:“陛下自登基至今,英明神武,我从不觉得他会因此不虞,迁怒于人。” 顿了顿,她笑盈盈,“会被迁怒的,就是已经犯错的人。” 第37章嫉妒 璟帝坐在书房,眉眼平静,手中的佛珠不断的捻动,好半响,他缓缓道:“倒是个聪明人。” 江德海公公在这短短的时刻已然汗湿了后背,不过他仍是言道:“惠贵嫔确实与宫中其他女眷不同。” 璟帝挑眉笑了笑,他起身来到窗前,窗外乌云密布,漆黑一片,雨势不小。 他缓缓道:“江德海,你说,今晚会有人主动来侍寝么?” 他声音寡淡,虽然看似温和,但是这样温和中透着冷酷的人却又是最让人觉得可怖的。旁人不会知晓,但是作为内务府总管,陛下身边的大太监,江德海最清楚不过。 他想了想,斟酌道:“奴才看来,倒是未必有的。虽然昨夜惠贵嫔前来,您不仅没有处罚,今日她还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但是惠贵嫔毕竟有太后娘娘的口谕,而且,她也正得宠。与许多人是不同的。便是退一万步讲,很多人也该晓得宫中的旧闻,哪里会因为这一时的荣华富贵冲昏了脑子前来找死?” 他分析一番。 璟帝摇头,不赞成,他道:“朕倒是觉得,会有人的。富贵险中求,这样的道理谁人不懂呢!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都想着,别人可以,自己也可以。却全然不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可以承担起祸福相依的风险。” 他竟然来了兴致:“不如赌一场,若是你赢了,朕明日就放他们一马;若是朕赢了,那么朕也便不客气了。毕竟,天意如此么!” 江德海瞠目结舌,不过很快的,他道:“自然好。只是……若是来的是惠贵嫔呢?” 他可不敢抬杠,只是平心而论。 很显然,陛下也并没有多想。 璟帝淡定:“她不会来的。” 他低低的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昨夜她累的极了,今日怎么会自投罗网呢!那小鬼灵精,看着软糯傻气又单纯,其实他最最清楚,她的小心思也不少。只是,这小心思透着灵透可爱。 想要放松之时,只看她种种表现,竟是觉得分外有趣了。 “其实,朕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只是谢瓷这种却又恰到好处。” 江德海:“…………” 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接话。 璟帝又道:“若是他爹有她一分的灵透,也不至于今日还在翰林院做一个少卿。才学是有的,只不会变通,人笨了些。” 江德海:“谢大人虽然进入官场多年,但是翰林院本也不复杂,也无什么拉踩算计之心思诡辩之人。环境简单,人自然也无从历练。只觉天下皆是好人多。” 这话形容谢云亭,真是一点也不差的。 璟帝:“所以朕说,他不如他家小闺女一分。” 不过,璟帝心中也不得不承认,只有谢云亭这种人才能教导出谢瓷这般虽然聪慧有心机,但是却带着灵透清新明媚向阳之气的少女。 “朕的阿瓷啊!” 江德海不敢多言,只安静的陪着。 似乎想到了什么,璟帝交代道:“小青在院中遛弯的时候,不要放阿瓷进来。” 小青最是喜爱雨停之后的湿润,而阿瓷,最怕它。 江德海立刻:“奴才晓得了。” 江德海心中默默提醒自己往后看到惠贵嫔该是更客气一些了。 他在陛下幼时便伺候左右,倒是从来不见陛下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可见,这位惠贵嫔是不同的。 “轰隆隆……” 雷声渐大,璟帝看着窗外,很沉默…… ……………… 一夜暴雨。 谢瓷清晨醒来,雨势已经小了不少,淅淅沥沥,今日该是去太后那边请安,谢瓷看着这雨水,只感慨怎得就碰到这样的雨天了。 不过又一想,总比顶着大太阳往慈宁宫奔的好。 谢瓷不敢去得迟,很快的出门,好在她距离的不算远,抵达的时候还有近一半的人没到。 只是她一进门,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她,谢瓷灿然一笑,随后来到自己的位置,平静坐下。 许婕妤因着前日的事情还记恨谢瓷,又看她这般,心中越发的觉得她就是个表里不一的狐狸精。她呵一声,道:“真是会装模作样。” 此言一出,房间里众人再次看向谢瓷。 谢瓷低着头轻轻捏着自己的手指,没动没言语,甚至不曾看许婕妤一眼。 许婕妤被无视了个彻底,她越发的恼火,这次直接道:“贵嫔娘娘真是让我们姐妹羡慕啊,不仅能入了太后娘娘的眼,连陛下都格外开恩。真是旁人不能比。” 她这样直来直去,还真是后宫诸位风范。 就在大家以为谢瓷会继续安静下去的时候,她缓缓抬头,看向了许婕妤:“我什么都好,陛下和太后娘娘自然喜欢我。你什么都不好,自然人人都不喜欢。这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言罢,她继续低头看自己的指甲,今日出门太急,蔻丹做的不好看。 怎么办,有点嫌弃耶。 许婕妤又险些气昏过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尖锐几分:“那是自然,我们可做不出打扰陛下办公的事情。” 谢瓷轻飘飘:“你不去是因为你怕死,可不是你更加有规矩。若是更加有规矩……” 谢瓷停顿一下,微笑抬头,眼神却没有一分笑意:“又怎么会在这里挑衅我呢?毕竟,就说份位,都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若是说宫中规矩,我现在给你一个耳光给你打到城墙外,都不会有人质疑我的。谁让我是惠贵嫔,又得宠。而你只是婕妤呢!” 她的声音很软糯,便是说这样的话,也不让人觉得凶恶。甚至还让人觉得有几分孩子气。 可是谢瓷这话真的很气人了。 而且,她眼神深邃幽深,也不似玩笑之言。 只是很快的,谢瓷又道:“当然,你也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还是懂规矩的。知晓这是哪里,才不会乱来。搅了太后娘娘的清净就不好了。毕竟,没长脑子的又不是我。” 与先帝相比,陛下后宫人数委实不多。 可是纵然人数不多,陛下也登基十八年了,几十人是有的。 而此时,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而这些人大多都比谢瓷进宫早。相较于第一次而言,大家都觉得谢瓷年纪不大,软萌好拿捏。可是却不想,仅仅是那么短的功夫,谢瓷就露出尖锐的小爪子。 其中一位杨贵人似乎与许婕妤关系不错,她按住了许婕妤的手,示意她不要惹麻烦。 毕竟,惠贵嫔说得对,她们既没有宠爱,也没有惠贵嫔份位高,何必招惹她呢! 许婕妤一时间气结,她父亲位置不低,她原本以为自己进宫可以得到宠爱,很快就宠冠六宫。 可是事实上,进宫七八年了,她不仅没有宠爱,连份位都没有升一次,陛下只召见她几次便将她丢开。全然不记得她这么个人的样子。如此一来,她何不恼火呢。 而她也当真不明白,这个谢瓷有哪里好。 “我可不怕你。”她哼道。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这里是太后娘娘的地方,可是她输人不输阵,是绝对不会被谢瓷拿捏住。若不然,往后更是无数人想要踩她一脚了。 现在虽然她份位不高,仍是凭借娘家与本人比较厉害而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 而如若连一个新进宫的小姑娘都踩不住,往后谁会看得上她? 她道:“就算是太后娘娘来了,也知晓我说的不是错的。” 谢瓷现在终于确信了,这个许婕妤是脑子不好,她同情的扫她一眼,懒得理会她了。 若是真的有些战斗力,尚且可以过几招,可是看许婕妤如此,谢瓷只觉得没有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 “你……”许婕妤又想发难,就见张贤妃到,许婕妤是张贤妃一党,她立刻换上一副笑脸。 谢瓷眼看她变化这么快,感慨此人必然是去过川蜀地区的。 变脸应当是学个十成十的。 张贤妃刚一坐下,立刻有人凑到她的耳边将刚才的一切告知她。 张贤妃诧异的视线落在谢瓷身上,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就在众人以为张贤妃会发难的时候,她竟是没说什么,别开了视线。 众人:“………………” 看不懂了。 张贤妃没有对谢瓷发难,更没有为许婕妤出头。 不多时的功夫,已然所有人都到,只除了太后。 徐淑妃扫了谢瓷一眼,淡淡道:“昨日下午,本宫前往御花园散步,却不想听到一阵琴音。原本听说有人弹琴不如锯木头,本宫实在不能理解,怎会如此。但是昨日才是彻头彻尾感觉到这番话的含义。” 她声音很温柔,但是作为当事人,可不那么愉悦了。 谢瓷承认自己技术不好,但是淑妃这样挑衅,也是很故意了。 太后想来很快会到,只要自己绷不住恼火,想来就要留下不好的印象,更有甚者,会被太后处罚。 而徐淑妃打的应该就是这种主意,如此看来,淑妃倒是很厌烦她了。 虽然众人的视线都在谢瓷身上,她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仍旧看着自己的手指,样子颇为苦恼。 徐淑妃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心中不虞,她点名:“惠贵嫔,你这是干什么呢!” 谢瓷无辜的抬头,笑盈盈:“我刚才在想,是不是很多事情在发生之前都会有些小预兆。” 淑妃:“什么?” 第38章心思 谢瓷的话有些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什么意思?” 谢瓷轻声:“我曾听说,很多事情在开始的时候都有些预兆,我原是不明白,但是今日总算是懂了。就好比,我今早做完指甲,只觉得蔻丹有些不合心意,进而就觉得今日可能是不顺心的一天。然后……果然哦,就是如此了。您看,一早过来就被人咬了好几口吧?” 众人:“…………” 你也太能拐弯了! 谢瓷笑眯眯的看着徐淑妃,淡定:“不知淑妃娘娘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呢?” 徐淑妃盯紧了谢瓷,笑了一下,缓缓道:“我没有!” “没有什么?”太后的声音传来,众人齐刷刷起身请安。 徐淑妃正要解释,就听邢瑶竟是突然开口:“我们在讨论,所有事情发生之前是不是冥冥之中都有预兆。” 太后挑眉,坐到主位,谢瓷每次看到太后都要感慨,如是自己在太后这般年纪还有如此姿容与气度,那便是最好的事情了。 太后今日一身绛红,雍容华贵。 她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看着邢瑶问道:“那你觉得呢?有还是没有。” 邢瑶淡淡:“有的。” 她缥缈的笑了一下, 说道:“像是进宫前夜,一夜大雨,比昨晚尤甚。我就觉得,后宫之路,怕是不易。进宫之后看到诸位姐妹的嘴脸,果然诚然不如我所料。” 若不是这么多人,谢瓷怕是就要笑出来了。 邢瑶果然是牛逼,谢瓷觉得, 自己有点喜欢她了。 谢瓷这般想,可是其他人却未必如此了,大家面色各异,都不是很好看。只是碍于太后,任何人都不敢多言什么。 果然,太后也只是淡淡的斥了一句:“莫要胡说。” 不痛不痒。 这就是太后亲外甥女儿的待遇。 邢瑶笑了笑,说道:“妾身开玩笑呢,我想诸位姐妹必然不会与我一般见识的。” 当然,见识了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她也不怕就是了。 张贤妃率先开口:“妹妹惯常心直口快爱开玩笑,我们自然不会计较的。” 顿了一下,她笑道:“不过若说冥冥之中早有预兆,我原本不太懂,现在倒是看出来了。妹妹们一个比一个娇俏聪慧,陛下哪里会想到我们这些早进宫的老人儿呦!哎呦,担心担心。” 她打趣道 ,只是这打趣里有多少真话,又不好说了。 “可不呢!我们可是真真儿的满心都是陛下,只怕陛下都已然忘了我们呢。”许婕妤一看张贤妃开口,立刻接话儿,想要为自己争取。 只是,张贤妃带着玩笑的口气与她这般埋怨的口气倒是截然不同。 不同的人说出口,给人的感觉也不同。 更不要说,虽说太后不在,这边发生的一切,她又哪里会不知道呢。 她扫了一眼许婕妤,“陛下日理万机,没有功夫去挨个看你们有什么优点。若是做不到抓住陛下的心,那么该想的就是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若说抱怨新人得了陛下的宠,那么倒是不如想一想,谁人都有刚进宫的时候,为什么自己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或者说,自己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庸俗之人一个。一个很容易就被旁人取代的人,也该检讨一下自己为什么那么废物。” 太后的话简直是暴击。 谢瓷隐隐终于明白为什么后宫的对峙都是直钩球,想来,这都是从太后这里学来的吧? 毕竟,她们和太后相处的时间比和陛下相处的时间都长。而太后并不需要大家拐弯抹角,日积月累,这风格就固定下来了。 谢瓷觉得,自己窥视到了真相。 太后的视线落在谢瓷身上,很快的别开:“谁能让陛下高兴,本宫都要高看一分。半分脑子也没有的,注定只能被人踩在脚下。” 谢瓷偷偷的瞄了一眼,看到不少人的脸色都苍白起来。 不过,她也没觉得太后多喜欢她就是了。 就如同太后说的,谁能让皇帝高兴,谁就重要。换言之,就是废物。 “惠贵嫔。”太后突然点名。 谢瓷:“太后娘娘。” 似乎今日大家都挺爱点她的。 “听闻你抚琴极差?”太后提到这一茬儿。 谢瓷坦坦荡荡:“禀太后娘娘,是呢。我打小儿学过,不过我爹说我没有天赋。所以没有继续学下去。近日陛下赐了古琴,因此重新学习。” 她这么坦荡,倒是让旁人不知如何言道才好了。 而太后突然问起,倒是也让人不明所以了。 不过太后也没有让其他人在意很久,只道:“夏日不要在傍晚练琴,哀家有时会去御花园散步。” 谢瓷:“是。” 谢瓷的寝宫距离御花园不远,又是去御花园的必经之路,正是因此,太后不想被打扰。 似乎因为太后嫌弃了谢瓷的琴艺,不少人都露出了一点点的喜色。 若是真的任由这个小狐狸精继续得意下去,那真是要气死人了。 太后的嫌弃真是恰到好处,正好可以看她吃瘪。 只是,这喜悦并没有多久。 太后继续道:“若是你喜欢,可以找一个擅长的女官教导。” 谢瓷:“多谢太后厚爱,只是……嫔妾已经有老师了。陛下说过,他会亲自教导嫔妾。” 一时间,众人哗然。 太后深深的看了谢瓷一眼,竟是若有似无的扬了一下嘴角,缓缓道:“那倒是也很好。” 顿了顿,又道:“好好学。” 谢瓷立刻:“嫔妾晓得了。” 找皇帝教导琴艺,这操作太骚。只是不管她们多么的恼恨这小狐狸精。却又说不出其他。 若是找茬儿,怕是又要被太后厌恶。 想到此,只觉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更有甚者,越发的觉得谢瓷是装的。不善琴艺不过是一个手段罢了,没道理她父兄都那么厉害,她却这么不行。想来都是为了勾引皇帝,一定如此。 她们怎么就没想到呢?竟是便宜了这个狐狸精。 谢瓷从旁人的眼神就猜出了一二,不过她倒是磊落的很咧。 她是真“学琴”,才不是为了勾引那老混蛋。 哦,勾引,勾引自然也是勾引的。不过不需要弹琴,她也做的到呀。 “近来宫中事儿多,哀家也不想看谁自己找死,昨晚的事情,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不过哀家希望诸位好自为之。如是不能平事儿,就不要惹事儿。” 太后突然又提了一茬儿。 谢瓷就属于那种不太知道的。 当然,看样子,除却几位高位妃嫔,大多是不知道的,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只是看到太后的表情就知道不太对。 太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是简单交代了一些,随后散了众人。 谢瓷觉得,太后似乎并不乐意招呼她们,上一次半柱香的时间,而这一次虽然长一些,不过也就半个时辰。该交代的交代,该敲打的敲打。接着就是滚蛋。 张贤妃与徐淑妃是例行要向太后汇报的,而此次又多了一个邢妃。 众人互相交流眼神儿,心中都有些小九九,不消多说,也知邢妃大抵要参与宫中事物了。 不过这一天的到来一点都不让人意外,谁让人家邢瑶是太后的外甥女儿呢。 她可以是不受宠的儿媳妇,但是却一定是自家的外甥女儿。 孰近孰远,太后明白,她们也明白。 而更让他们在意的是,太后刚才说的是什么事情。 好在,谁也没打算瞒着,谢瓷慢悠悠的往外走,竟是也听了个大概。 昨夜褚贵人竟然擅作主张,前往御书房给陛下送夜宵,结果触怒陛下,直接被打入冷宫了。 而太后提到的,正是此事。 一时间,谢瓷竟是不知说什么才是。 她是没有想到,竟是真的有人大胆到自己惹事儿。 这已经不仅仅是愚钝了,这是不怕死啊! 谢瓷听到这样的话感慨真是有人愚蠢,而其他人却不是,大家在看谢瓷,眼神儿就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了。 毕竟,同样的行径,谢瓷做完取悦了陛下,份位升了一级。 可是褚贵人却给自己作到冷宫了。 就如同太后说的那般,做一件事儿,想要看一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承住。 显然,谢瓷有。 正是因此,众人看她的视线自然微妙起来。谢瓷不欲留下给人当稀有动物看,很快的离开。 而跟在她身边的巧莹拍胸低声道:“好在娘娘运气好,您看,昨晚褚贵人就惹出麻烦来了。陛下那边,真的不能轻易去啊!谁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运气好。” 谢瓷笑了笑,软绵绵道:“可是陛下那边的浴间是真的特别好。” 谢瓷心心念念的,竟是这个。 巧莹险些喷了。 不过她道:“好咱们也不能总去,真的危险啊!” 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娘娘的,只盼着她在宫中顺顺利利。 谢瓷歪头,说道:“巧莹,你说陛下喜欢我什么?” 这倒是难不倒巧莹,她立刻:“您又可爱又有趣,人长得也美,别人不可能不喜欢您的啊!陛下喜欢您,理所当然。我们也都很喜欢您。” 谢瓷想了想,总结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既有出色的外表,又有有趣的灵魂。” 巧莹喷了。 第39章朝堂 胶着数日之后,璟帝终于大刀阔斧的动作起来。 江南修堤坝刻不容缓,纵然国库不丰,也仍是没有任何犹豫。户部就算是挤,也得新紧着这边来。 而与此同时,朝中几位官员因为在这样极端的时刻仍然挥霍被陛下点了名。 一时间,上行下效,京中众人都节俭起来。 这样的氛围,蔓延到每一人。 毕竟,这件事儿已经僵持了不少时日,人人都知晓现下的状况。而谁也不知道哪里是陛下的临界点。若是真的引得陛下暴怒,那么被殃及的,可就不是一两人。 多少前车之鉴证明,只要陛下暴怒,怕是多少人都要完蛋。 而有时候吧,事情就是不能尽如人意,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恐怖之事当是如此。 陛下拨款江南建造河堤,款子刚下去,不过十来日的功夫,堤坝修护刚开始动工,就有人奏禀江南地界贪污工程银。 八百里加急,奏章很快呈于陛下案前。 写出奏折的不是旁人,正是人人提到都觉得头大的周勉之周大人。 一个盐运使,却连这个都知晓了。 虽然日子尚浅,动用款项不多,但是周勉之显然知之甚详,逐一罗列,条理清楚。 当然,这已然不是动用的钱多还是钱少的问题,而是这钱动了就是大错。 果然,早朝之时,璟帝直接砸了案台,工部尚书甚至被砚台砸中,直接昏了过去。其实工部尚书也是惨,钱拨到地方,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但是出了事儿,不管大小,他这领头人都难辞其咎。 好在,他昏了,不管如何总归不用亲自面对陛下的暴怒。 工部尚书昏了,其他人自然要继续承担,正因此,以至于朝中其他人也都被骂个狗血淋头。 不少人都是被牵连的,大家心里都明白,可是明白又如何,工部尚书还是被牵连的呢,谁替他多说一句呢。只能说,那动用官银的人才是真的疯了,吃了熊心豹子胆。活够了。 可不是活够了么? 虽说陛下这两年淡定平静许多,可是老虎就是老虎,怎么就觉得老虎修身养性就成了猫呢? 愚蠢至极。 璟帝发够了火,终于平复了一些:“大理寺安排人前往江南调查。” 顿了一下,他扫了大理寺一眼,等有人主动跳出来。 其实人人都知道,这事儿是气恼,但是他们去了江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其实未知。十几年前,钦差甚至被杀。虽然最后结果也是该死的都死了。可是被杀的钦差却不能活过来了。 正是因此,这绝对算不得一桩好差事。 璟帝的嘴角微微的扬起,扫向了大理寺诸人。 “启禀陛下,微臣愿意前往江南调查此事。”虽然官阶不高,也由不得他出头,但是谢云亭这人一贯磊落,实在是看不得这等无耻之事。 如此紧急时刻,朝中上下为难,却有人盯着这个钱想要发财,中饱私囊,想来如何不让人寒心。 “启禀陛下,属下也愿意。” 一时间,大理寺在朝堂之人竟是都不做犹豫。 璟帝:“陶金誉,谢云亭,你二人协同督察院左史管郢一同前往江南调查此事。半月为限,朕不希望继续拖延。” 众人一惊,不过仍道:“是!” 纵然艰难,却又义不容辞。 璟帝的视线看向兵部尚书,沉吟一下,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田将军身上。 “田将军。”璟帝眉眼锐利。 “属下在。”田将军立刻出列,跪下。 “你率部协同他三人一同前往江南,凡抗旨者,格杀勿论。”璟帝眼神深邃不见底,只一眼看去怕是就要被吸附其中,难以逃脱。不管多么信佛,皇帝还是那个皇帝,骨子里是不会变的。 田将军:“是!” 安排武官共同前往,一来是为了保障三位文官的安全,而另一则又是为了能够速战速决。 想来,陛下是真的相当恼火。 事情很快敲定,第二日便启程,而陛下朝堂之上暴怒,并且整治江南官场之事一出,宫中也很快传遍了。 谢瓷在惠宁宫练琴,与此同时,邢瑶也在,她坐在一旁,看着谢瓷,感慨道:“你的琴艺果然不精。” 谢瓷失笑:“难不成邢姐姐以为我是假装的不成?” 她神态轻盈:“我不需要的,讨好陛下,我有一万种法子,不必如此。” 邢瑶听到这话,挑眉道:“你倒是不怕我吃醋嫉妒。” 谢瓷浅浅的笑,意味深长说道:“我看姐姐也不是很在意,这才实话实说的呀。” 她道:“姐姐要不要试一试?” 邢瑶看着古琴,想了想,摇头道:“我还是不必了。” 她抬眸,认真道:“从进宫那日起,我就告诉自己不再碰这些了。” 话虽如此,视线却有留恋。 谢瓷不言什么,浅笑起来。 “小姐!”韵竹匆匆进门,眼看邢瑶也在,赶紧请安,随后凑到了谢瓷的耳边,低声言道几句。 她果然是有些急了,若不然也不会直呼“小姐”。 谢瓷听到她的话,睁大了眼睛,不过许是考量邢瑶还在,倒是没说更多。 只不过邢瑶也不是那不会看人脸色之人,她起身:“我想到太后宫中还有些事情,就不在这里叨扰了。改日再来小坐。” 谢瓷含笑道了好。 待邢瑶离开,谢瓷立刻问道:“父亲要去江南调查贪污?” 韵竹赶紧点头,她急促道:“是的,我是刚听说的。说是今日朝堂……” 这般那般,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谢瓷听到这里,眉头紧紧蹙起,小嘴儿也抿的紧紧的。 “小姐,二爷这样去江南,不会有事儿吧?”韵竹多少还是担心的。毕竟这样的事儿,于她这样的内宅女子来看,总归是吓人的。 谢瓷:“不会有事儿,你先出去,我想安静一下。” 她揉揉太阳穴,窝在了摇椅上。 上一辈子也有这样的事儿,只不过派出的人没有她爹。因此她只关注了结果,并不知道详情。 自然,这件事儿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事情顺利解决,连带几位钦差回来后也都升了官。 虽然知道结果是好的,可是关系到自己父亲,谢瓷总归有几分担心的。 毕竟,也未必每一次的结果都完全一样。 就算是一样的人尚且可能有所不同,更何况是不同的人。 谢瓷最担心的就是家人,上个月收到家书才知晓哥哥与宋婉的婚事是决计没有可能,这个月就又有一桩新的事儿。 似乎担心这种东西就是这般,除却这个,还有那个,层出不穷。 谢瓷心情不好,随意的将杯中的茶水灌入,倒是也不顾凉意。 “我得冷静下来。”谢瓷自言自语。 她起身,在房间内转悠,不断的告诉自己:“冷静一点,事情未见得不乐观。阿爹他们同行还有田将军,一定不会有事。我想的再多也没用,只徒增烦恼。” 顿一顿,她又道:“就算在家喝水还能呛死,生死之事,本不是可以用常理推断。我爹不去,旁人一样也要去。有些事情本就不是人为可以避免。我不必如此给自己压力。” 她碎碎念个不停,好在,谢瓷安抚自己的法子很好用。她的精神很快就镇定下来,不似刚才的焦躁。 左右转悠了大抵十几圈,谢瓷总算平复下来,只是平复下来的一瞬间,她不经意的抬头,险些摔了。 窗外不是旁人,竟是皇帝。 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就这样静静看着谢瓷碎碎念的满屋子转悠,如同一只无头苍蝇。 谢瓷惊讶个不行,她拍胸,念叨:“您这是干啥!” 一不小心,竟是也不讲究什么礼数了。 璟帝看她瞪大了眼睛,那杏眼圆圆的,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 他缓缓道:“平日里……你也是如此平复自己?” 谢瓷尴尬的扬着小脸儿,只是小脸蛋儿带着几分苦哈哈。 她快速回想刚才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好在,她虽然爱碎碎念,但是却不是什么心事与揣测都向外说的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禀道:“启禀陛下,是的。” 璟帝挑挑眉梢儿,微笑:“倒是有趣。” 谢瓷:“……哪里有趣?” 问完又觉得这话哪里是自己能问的,立刻:“陛下要进来坐一会儿么?” 虽然不知道璟帝为何在窗外,但是谢瓷却很客气的咧。 做人家小老婆,最重要的是懂的识时务。 “外面天热,您进来休息一下吧。”她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软绵绵的:“我给您沏茶。” 璟帝又扬了扬眉,转身绕过亭廊,进了屋子,谢瓷迎了出来,微微一福,“妾身参见陛下。” 随后立刻起身,挽住了他的手臂,娇嗔:“陛下快进来。” 璟帝低头看她,就见她睫毛颤颤的,不知想些什么呢。 正看着,谢瓷突然抬头。 她一副娇俏的小坏蛋样儿,嘟囔:“我抓到陛下偷看我了哦!” 璟帝一愣,没想到她竟是会说出这样的话。 “您这么久没见我,是不是想我了?” 谢瓷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小手儿也不老实:“我摸摸您的心跳,是不是加速了?” 璟帝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儿,顺势往下:“你或许该摸另一处……” 第40章侍君 谢瓷将自己的小手儿使劲儿的缩回衣袖里,不肯乱摸。 她气鼓鼓的睁大了眼睛,指责:“陛下您怎么可以欺负人。” 璟帝低沉的笑了笑,他深深看了谢瓷一眼,转身寻了一处坐下,他十分随意,只是却偏是带着淡然的矜贵。 谢瓷想了想,蹲在了他的摇椅边儿,小手儿撑着搁在他的腿上,仿佛承欢膝下的小女儿。 她轻声道:“陛下不高兴了么?” 她仔细打量,又觉得好像并没有。 她温柔小意:“我沏茶很好的,陛下试一试可好?” 谢瓷起身忙碌,她笑盈盈的讨喜:“我的技术很好的,我爹在家的时候都要赞一声的。” 她扬了扬眉,有几分小得意。 璟帝眉眼微闪,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只是谢瓷倒是果然有趣,她并未再多言谢云亭一二,反而是说起旁的。 “陛下曾说教我抚琴,我左等右等,都不见陛下。陛下真是一个大骗子。” 谢瓷娇俏的抱怨,虽是抱怨,却又并不让人觉得多么埋怨,反而更像是一种撒娇。 璟帝不知旁的女孩子是否这样,但是却深深觉得,谢瓷当真是个爱撒娇的,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对他撒娇。并不将他当做一个皇帝,更像是对自己的男人。 不过……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笑。 凡事也未见得只能看表面。 “这几日忙,过些时日,朕好生教你。”最后五个字,语气重重。 他言谈之下,多了几分暧昧。 谢瓷水汪汪的大眼看向他,红润的小嘴儿微微嘟了一下,言道:“看您也不是一个好老师。” 璟帝更加意味深长起来,他微笑:“是……么?” 这般一说,谢瓷倒是不敢多言,她举起小手儿,似乎告饶。 璟帝低沉的笑起来。 “陛下请。” 谢瓷手腕轻轻抬动,水流潺潺而下,茶香四溢,翠绿的颜色让人只觉夏日清凉冰爽。 她双手呈起茶杯,恭敬的递给璟帝,软糯道:“陛下请用。” 璟帝晃动茶杯,轻闻一下,随后低头品了品,茶香糯感十足,绵滑入口,一股甘醇清香。 璟帝衷心评价:“上乘之作。” 谢瓷立刻眉开眼笑,她自吹自擂:“我这么能干,您有没有多喜欢我一点?” 她的视线落在璟帝身上,乖巧可人的接过茶杯,伺候在侧。 璟帝缓缓问:“朕对你不好么?” 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谢瓷不敢招惹这人,立刻:“对我很好啊,整个后宫,您对我最好!但是哦……” 谢瓷放下茶杯,可怜兮兮对手指:“我总是想要得到您更多的喜欢呀。” 谢瓷软绵绵的笑了出来,“好这种东西,又不嫌多。” “你倒是直白。” 谢瓷眨眼:“陛下不喜欢我的直白么?” 璟帝意味深长的摩挲她的小手儿,缓缓道:“你猜呢?” 谢瓷作势仔细的看了看璟帝,突然间就搂住他的脖颈,撒娇道:“您自然是很喜欢啦。” 璟帝被她突然抱住,摇椅摇晃了一下,他无奈的笑笑,刮刮她的小鼻子,低语:“淘气。” 虽然这么说,但是却很享受这样的淘气。 谢瓷笑嘻嘻:“不管我淘气还是温柔,陛下都喜欢我的。” 璟帝手指在她背上若有似无的轻轻滑动,嘴角轻轻扬起。好半响,他轻轻的拍拍她,说道:“起来,正好无事,朕弹奏一曲。” 顿了一下,他扬眉道:“虽然你琴艺不精,但是总归能听出好坏吧?” 谢瓷眼皮儿一跳,刚想说什么,就听璟帝继续道:“不如你来看看,是朕的琴艺更好,还是你父兄琴艺更好?” 果然。 谢瓷觉得自己一下子就了然了陛下的心思,她扁扁小嘴儿,直接拒绝:“我听不出来的。” 她笑容灿烂:“我对不擅长的事情万万不敢随意评价的。” 璟帝:“怎么?怕朕输了?” 谢瓷眉眼闪了闪,竟然毫不客气的点头,她娇声:“我并没有听过您的弹奏,可是我父兄可是扬名在外的。难道还是绣花枕头?所以我心里是觉得只看外界的评断,就知您差不多是要输的。可是您是我的男人啊,若是说您不好,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坏;可是,若是让我违背事实说出假话,我又觉得自己更坏。如此一来,这般为难,我哪里还能判断什么?” 璟帝微微笑了出来,倒是也不言什么,更不纠结她的话,琴音响起。 徐徐缓缓抒情之曲,柔雅之中透着丝丝欢喜,曲调明快。 天子,上天之子,惯常气势惊人,便是什么不做,大抵也是如此。可是这一刻却又不是了。 璟帝抚琴那一瞬间,气息陡然变了。 他原本的桀骜之气缓缓的变为平和儒雅,斯文隽雅之中透着室外高人的清敛高洁。 谢瓷想,若是竹林之中,这般袅袅之曲与这样的男子只会让人误以为步入仙境,之后缠绵其中,再也离不开,脱不离。 她也终于了然,为何当初韵竹会觉得陛下如同得道大师。 他气质多变,委实不错。 她的视线终于从他的外貌与气质移开,转移到曲子上。 这是很生的曲子,谢瓷从未听过。 她沉吟片刻,扬起了衣袖,翩翩起舞。 伴着曲调,纤腰摇摆,眉眼柔美。 谢瓷舞姿并不出众,可是却也足够用,这样的琴音与这样的少女,相得益彰,浑然天生。 璟帝的视线落在谢瓷身上,跟随她的舞动,手上的动作不断,婉转暂歇,曲调突然就有激烈起来,原本的抒情与明快也都在这一刻变为剑拔弩张。 而那一切更似所有开始的铺垫,所有不过都是最好的衬托。 而后这激烈的琴音才是这曲子的重点。 谢瓷在曲调突然激昂之刻变换舞姿,她踩着节拍,顺手抽过桌上的折扇,舞动起来。 只是这“舞”更似“武”,她似模似样,气势十足。 璟帝深深的盯着谢瓷,就见她连眼神都变得锐利了不少,就仿佛,早就预料这样的改变。 人随曲动。 一曲方歇。 谢瓷剧烈的喘息,不断的平复心情,不过还是乖巧的微微一福,作为结束。 璟帝看她额头汗如雨下,胸口更是起伏不断,笑了起来。 他伸手,谢瓷乖觉的来到他的身边,将自己白皙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璟帝轻轻的捏了捏,说道:“你没习武过,跳的力道不够,这般已然是很好。” 谢瓷自然没有,她不过就是锻炼身体而已,谈何习武呢。 她浅笑:“我是女孩子,不需要习武,我男人会保护我的。” 她的目光盈盈楚楚的盯着璟帝,眼神里带着小小的狡黠。 璟帝心情似乎很不错,他捏捏谢瓷的脸蛋儿,低语:“就你鬼灵精。” 他掏出帕子轻轻拭了拭她额头的汗水,谢瓷睁大了眼睛,立刻道:“这是我的手帕。” 她的手帕,怎么在陛下这里? 她仔细回想,竟是完全没有印象。 璟帝似笑非笑的道:“自己东西丢了都不晓得?某不是……这是你故意掉给朕的?” 谢瓷真是冤枉呢! 她是要勾引皇帝没错,可是这事儿可真不是她干的啊! 她委屈的嘟嘟嘴,娇声:“我才没有呢。而且,我文采这么好,哪里需要搞这样的小动作?” 谢瓷倒是得意洋洋:“我可以写情诗勾搭您啊。” 这样的话倒是说的理直气壮,真是让人不可置信。 璟帝低沉的笑了起来。 谢瓷鬼灵精的眨眨眼,轻轻的凑在璟帝的耳边吹了一口气,低声道:“就算是我掉的,陛下也不需要随身携带吧?莫不是……陛下爱惨了我?” 想到这里,谢瓷自己都觉得一阵恶寒,抖了一下。 璟帝原本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却又生生被她这下闹得哈哈大笑。 这样好的心情,真是不常有啊。 见过各样的小狐狸精,这种会把自己都恶心到的,真是不常有啊。 他捏捏谢瓷的脸蛋儿,调侃:“怎么?自己都恶心到了?” 谢瓷咬唇,娇声:“才没有。” 璟帝微笑又捏了谢瓷一下:“小骗子。” 谢瓷不愿意咧:“您不要总是捏我的脸,我的皮肤就不好了。” 璟帝:“小小年纪,想的倒是多。” 谢瓷顺势靠在他的身上:“不管年纪大小,只要是女孩子都爱美啊。” “女孩子?”璟帝挑眉,反问道:“你还是女孩子吗?” 谢瓷:“!!!” 太坏了!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怒道:“陛下过分了。” 许是因为陛下纵着,她倒是越发的大胆起来。 当然,谢瓷也在慢慢的摸索璟帝这个人。 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只能边相处边琢磨,总归难以一簇而就的判断。 上午朝堂之时还暴怒,而今却平心静气,心情不错。谢瓷委实不了解陛下究竟是何等性子。 她垂垂首,又浅浅的笑了起来:“陛下教我抚琴。” 她的小手儿盖在他的大手上,古铜色与纯净白皙相映衬,别有滋味。 璟帝反手握住了谢瓷的小手儿,四只手一同落在古琴之上,他的呼吸在她的耳边,很近,很让人紧张。 谢瓷轻轻动了一下,低语:“痒。” 璟帝笑声再起,他握着她的手指,拨动琴弦:“教你刚才那首曲子?” 谢瓷只觉得自己都要“烧”起来了,她又动了动。虽然脑子混沌,可是她也不傻,她低声:“那首好难……” 璟帝:“如是简单,还学什么?” 谢瓷:“…………” 我竟无言以对。 二人靠在一起腻歪,就听门口禀道:“启禀陛下,寒山寺出事儿了。” 谢瓷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第41章寻找 寒山寺出事了! 谢瓷不知道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严重与否,不过璟帝倒是立刻就离开了。 好在,只要人在宫中,早晚都会知道。更不要说身边又有打听小能手巧莹巧菱,也不愁不知道。 果然,傍晚的时候谢瓷就已经知道了一切,她只感慨这宫中是真的没有什么秘密。 原来,二皇子摔下山了。 谢瓷对两个皇子是在意的,怕他们不死! 虽然也知道现在很难立刻做到,但是谢瓷心里还是默默的诅咒他们。 真是听到他们不好的消息,就真的高兴了。 她压抑住自己的喜悦,继续追问:“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下山了呢?” 说起这事儿,两个宫女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二皇子摔下了山,虽然不伤及性命,可是也惊动了宫中。太医已经赶过去了,大抵今晚人就会被送回来了。 “具体的情形倒是不晓得呢,听说陛下在御书房又发火了。” 提到这个,巧莹瑟缩一下,说道:“陛下最近烦心的事儿多,娘娘伺候着可真是太难了。” 谢瓷笑了出来,说道:“陛下没有那么可怕的。” 巧莹可不信,她立刻道:“总归娘娘千万不要惹怒陛下呀。” 谢瓷自然不会这么做,难道是脑子有病吗? 她笑了笑将丫鬟们打发了,整个人陷入沉思。 璟帝没有不高兴,这点谢瓷很确信。 她不知朝堂之事,不知二皇子之事。可是只看陛下与她相处,谢瓷就说不出陛下心情不好的话来。 他的心情分明不错的。 倒是不知,陛下是多么善于调节自己的心情。 亦或者,陛下根本不是真的生气?所有一切,不过都是给人看的罢了。 想到此,谢瓷突然就一个激灵,她立刻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多想这个男人。朝堂之事,万不可随意揣度。 谢瓷调整了自己的心情,便也不管那些,自然,高兴还是高兴的。 两位皇子,宋婉,这些哪个出事儿,她都觉得果然是老天开眼。 坏人怎么可以没有报应呢? 谢瓷恨不能整死他们,只是事情总有轻重缓急,她心里明镜儿一样,当务之急是先获得陛下的好感,有皇帝的宠爱,她往后做什么才能更顺心。 谢瓷低头咯咯的笑了一声,吩咐道:“韵竹,摆饭。” 米饭都要多吃两碗的。 谢瓷看人很准,这一次也没错。 贪腐之事,璟帝确实不若外界以为的那般恼火,他要的不过是一个愤怒值的累积,从而达到彻底除掉该除掉的人。而除掉巨贪所附加的价值还会随之一同体现。 这么多年,他早已然淡定,并不会轻易动气。 喜怒哀乐,起伏总归有限。 如同现在,便是儿子伤情尚且不清,他却也没有哀伤到哪里。 “启禀陛下,二殿下回来了,人已经被安置好了。”江德海疾步进门禀道。 璟帝:“废物一个。” 江德海:“……” 璟帝突然想到了另外一桩事儿,问道:“假冒周勉之之人可有线索了?” 提到此事,江德海有些为难,不过仍是言道:“还未。” 璟帝嗤笑一声, 抬眼看他。 江德海心中陡然一惊,扑通一声跪下,认真道:“属下再三排查,只是到现在为止,仍不见任何的线索。按理说既然设局骗人,就该有所图谋与行动。可是至今为止,两三月有余,一点都没有。便是您将两位皇子格外放在寒山寺吸引幕后之人,也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全无任何人行动。而另外,纸张笔墨都是最寻常的东西,也同样没有指向性。最能调查的就是当初卖手稿的人,我已然吩咐画师画出画像,不过掌柜印象已然不深,很难确定有几成相似。正是因此,完全无从调查。” 璟帝沉默下来,缓缓道:“继续盯住,朕倒不相信真有不会露出尾巴的狐狸。” “是。”江德海回道。 又一想,他道:“陛下,奴才这几日全无线索也在想,会不会属下的调查方向出现问题。幕后之人,目的不在两位皇子。经掌柜的交代,前来的那位公子身材并不高大,白面书生一人,口音也带些怪。奴才觉得,听他这般形容,似乎更像是南方人。毕竟,北方人一般高大,而且北方的书院大多都有骑射课程,若是十分白皙,也不太对……” 顿了顿,斟酌:“或许真正的目标是在周勉之大人身上?毕竟这件事儿可是模仿了周大人。两位殿下年少轻狂,若是在江南寻不到所谓女子。许是、许是一怒之下就会对周大人不利?更有甚者,您会因此对他厌恶斥贬?而这才是幕后黑手想要看到的结果?所以殿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勉之大人的结局。” 江德海实在很难想象两位殿下又何理由会被引到江南。 恕他直言,他们二人并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旁人如此。 “您看,会不会与江南官场有关?” 璟帝低头抿了一口茶,眼皮微垂,语调平静:“所以,这不是就有人去了么?” 江南官场早有些乱七八糟的小动作, 每年赈灾款拨下去收效甚微。虽说有些东西不可一蹴而就,但是其中多少人中饱私囊,璟帝多少已然有些了解。 只是他从来不觉得搞一些小鱼小虾又何意思。 牵出大鱼,彻底养肥,这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但凡雷霆之怒,总归要师出有名。 这也正是为何璟帝为何每每下手毫不留情,许多人却并不觉得他生性残暴的缘由。 按理说,江南官场之事今年也未必是最合适的极限,只是突然间的差错就让他立刻警惕起来。但凡高位者,十之八~九性情多疑,他也不例外。 若不是周勉之这件事儿,他尚且还不着急动。但是这一丝风吹草动足以让他立刻调整自己的计划。 若是真的是江南那些人为了除掉周勉之把小动作都搞到他的蠢儿子头上,那么就不要怪他下手狠厉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 璟帝:“不管是否冲着周勉之,孝平孝宁那边也不要掉以轻心。” 江德海:“奴才晓得。” 璟帝抽出纸条,又扫了一眼,这纸条正是当初谢瓷写的那一份手稿。 “虽不说十全十美,但是这字却已然有六七分以上相似,糊弄不了解周勉之的人,已然十分够用。不仅善于模仿周勉之,同时也对孝平孝宁身边的人十分了解,连孝平安插在孝宁身边的内奸都晓得。这个人若是不找出来,朕才真是寝食难安。”璟帝的视线落在了江德海身上。 江德海:“奴才一定竭尽全力。” “朕要的是结果。” 江德海汗流浃背,咬咬牙:“是!” 谢瓷哪里想得到,她不过是简单的一个调虎离山,却已然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于这些人物看来,她能准确的知道谁是二皇子的人,并且能够仿写出周勉之的字,那么必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可是谁能想到,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做的呢? 而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而此时,谢瓷因为吃多了有些涨肚子,一时高兴,没收住。 她在寒山寺后山住的久了,每次都是等他们送饭,也习惯了佛家养生之道。佛家虽未讲究过午不食,但是晚膳几乎吃的很少,而且只是一点青菜。 虽说身体是十六岁还未住过寒山寺,可是她精神上却习惯了晚间少食。 如此一来,倒是十分不舒服了。 谢瓷可怜巴巴:“积食了。” 韵竹也知道他们小姐吃的不多,她心疼:“要不,去院子里转悠转悠?散散步总归会好些的。” 此时已经夕阳西下,不如白日那么炎热,绵绵的清风吹来一阵爽快。 韵竹又道:“要不,娘娘您去御花园散步?” 他们进宫两个多月了,可是小姐几乎不出门,倒是哪里都没有去过。 谢瓷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了好。 不过却又问道:“太后娘娘经常去御花园么?” 她可记得自己请安的时候,太后娘娘说过的有时会在傍晚去御花园散步的。若是旁人,怕是恨不能过去讨好一下太后娘娘,但是谢瓷本身却不想。 且不说太后是否容易讨好与奉承,只是谢瓷却也是看透太后这人,她并不是一个会轻易被人左右的人。 若是一个弄不好,许是还让她厌恶上了。谢瓷觉得自己十分犯不上。 “若是太后去了,我就不去了。”她很果断。 巧菱:“太后没去的。” 她很肯定:“我们门口是御花园的必经之路,谁去谁没去,我都清楚。” 韵竹诧异的看向了巧菱,道:“巧菱,每日那么多人来来回回,而且你也有事忙,竟然也都知道?” 巧菱也不隐瞒,笑了笑,说:“这是我的本能。” 在这宫中,就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这样才能活得久。 韵竹吐吐舌头,再次感慨:“果然皇宫的大宫女都很厉害!” 巧菱羞涩的笑了笑,“打小儿习惯了。” 谢瓷也跟着她们笑了出来,“那我们还等什么?” 她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道:“韵竹巧菱,你们陪我一起去吧。” 第42章争执 御花园距离惠宁宫很近,主仆三人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此时宫中已然掌灯,朦胧天色伴着烛火倒是平添了几分摇曳的柔和。 许是因为天色晚了,又许是今晚太后不在,因此御花园人很少,三三两两。 谢瓷一眼望去,就见繁花似锦,灿烂盛放。 阵阵花香扑面而来,与那香料截然不同,带着些清新与自然,令人心旷神怡。 谢瓷感慨:“真好。” 巧菱:“御花园春夏秋冬,各有景色,都极美的。娘娘若是喜欢,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过来。现在人还多一些,等 冬日里,各宫娘娘都不爱出门,这边安静又盛美,更是别有一番韵味。” 谢瓷笑了出来,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若是没有人来,那么这御花园不就是我自己的了?” 她调侃一句,恍惚似乎想到什么,立刻问起:“这里不会有蛇吧?” 这边枝叶茂盛,虽然看着极美,可是……难保不会有那恐怖的东西呢! 巧菱一愣,随后立刻道:“自然是没有的,娘娘放心就是。而且,这后宫女眷多,也怕吓到人,怎么可能有蛇呢?” 谢瓷诧异:“可是陛下身边不是有一条青蛇么?” 巧菱立刻浅笑出来,禀道:“您是说小青么?” 谢瓷点头。 “小青不是普通的蛇,它是陛下的侍卫。” 瓷睁大了眼睛,很不可思议。 她原本以为那只蛇是陛下养的宠物,结果竟然猜错了,完全不是。 不过一条蛇做侍卫? 想一想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谢瓷:“真是……万万没想到。” 巧菱解释道:“一般情况下,陛下在哪里,小青就在哪里。虽然我们未必察觉,但是它是一定在陛下周遭的。所以它是不会贸然出现在这边的。” 谢瓷纠结的看着巧菱,说道:“可是陛下经常来看我啊,我竟是不知他每次都带着小青。想一想就觉得有点吓人。” 谢瓷怕蛇,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那玩意湿漉漉滑溜溜的,长得也丑,真是格外可怖。 而且,很多蛇又有毒。 她曾经亲眼看到一个小和尚被蛇咬中,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丢了性命。 “娘娘莫怕,小青不会轻易攻击人的。只有不利于陛下它才会发动。而且,陛下每次过来,小青都没有进门啊。有一次我看到它在院中的树上;还有一次我看到它盘踞在门口的廊柱上;还有一次……;总之,它并没有进门。您别怕。” 谢瓷:“……………………” 无处不在,更可怕好吗? 巧菱大抵是真的感觉到自家小娘娘对小青的惧怕,又是安抚了好一会儿。 好在,谢瓷虽然害怕,但是却还是有点点理智。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好,我不怕!” 她鼓了鼓勇气,说:“我没道理怕它!我可是个人,人就该什么都不怕!” “噗!”两个丫鬟都笑了起来。 “娘娘好勇敢啊!”韵竹鼓励谢瓷。 谢瓷:“…………” 为什么被夸奖的这么怪? 她念叨:“行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转一转,若不然,等一下天就黑了。” 彻底黑下来,想来也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她浅浅的笑,说道:“这样好看,我真是流连忘返,不想走了呢。” 正说话,就看到远处一个女子奔着她这边过来。 巧菱体贴:“这位是李美人。” 谢瓷扬了扬眉。 顷刻的功夫,李美人已经来到谢瓷身边,她微微一福,轻声道:“在下李美人,见过惠贵嫔。” 李美人二十有余,身材纤细,容颜并不出色。纵然这后宫中并没有很多妙龄少女,大多年纪大些,她也算是十分寻常了。便是长相也只称得上是清秀温婉,若说多么出色,那是并没有的。 不说谢瓷这样娇俏鲜活的小美人,便是张贤妃这样年纪明显比她大的,也因着比她更艳丽而出色不少。 谢瓷:“不必拘礼,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李美人,真巧呢。” 她浅浅的笑了笑。 李美人柔声:“是呀,真是没想到会在此碰到惠贵嫔,倒是甚少见惠贵嫔出门。真是我的运气。” 说到这里,笑了笑:“不如我们一同散步?” 她希翼的看着谢瓷,生怕她拒绝的样子。 谢瓷眼神很快的闪了一下,很快的,她含笑道:“自然可以的啊。” 她又道:“我对御花园不太熟,正好和李美人一起,也不至于自己迷路。” 李美人:“贵嫔娘娘说笑了。” 二人一同前行,几个丫鬟都跟在身后。 “娘娘进宫这段日子可还习惯?”李美人轻声与谢瓷寒暄,她轻声道:“若是贵嫔一人无聊,也可以来找我小坐吃茶聊天,总归可以排解一番寂寞。我刚进宫那会儿还是宫女,时常想家。总觉得处处不惯,好在热热闹闹的,渐渐也就习惯了。” 谢瓷:“我还好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 谢瓷说的是实话,不过李美人却抬眼看了她一眼,纵然她很快的移开视线,谢瓷也大抵猜到,她该是认为自己强撑着说谎来着。 自然,谢瓷与李美人也并不熟悉,因此倒是也没有说更多的想法。 “那倒是还好的,贵嫔性格开朗,也容易接触新环境。不像我……” 说到这里,她的视线突然顿住。 谢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许婕妤与杨贵人也来这边散步。 谢瓷已经听说了,许婕妤和杨贵人关系十分不错的。 而与此同时,许婕妤也看到了谢瓷与李美人,她扬了扬眉,率先过来,嗤笑了一声,道:“真巧啊。” 谢瓷倒是没想自己出来的这么晚都能碰到这么多人。 果然这后宫的女人都太闲了。 谢瓷:“还真是很巧。” 整个人淡淡的,她可是那种会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 许婕妤:“我原以为惠贵嫔会一直缩在惠宁宫呢?没想到竟然也会出门。不过……” 她的视线落在李美人身上,嗤笑道:“贵嫔怎么跟这样不受宠的下等人混在一起啊?难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嘲弄的扫了一眼谢瓷与李美人,又道:“我看惠贵嫔也不是那么自信啊,若是真的自信,怎么还要让这样的丑八怪在自己身边衬托自己的美貌呢?” 谢瓷微微眯眼,倒是也没有什么怒火,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我也以为后宫之中的女子不说温婉,也是既懂规矩又善解人意。可是现在看来,也并不是啊。” 顿了顿,谢瓷笑的更加厉害,眼儿弯弯,嘴角轻扬,俏丽可人:“如同像许婕妤一样的人也是存在的。好端端的,如同疯狗一样窜出来,不仅挡路,还乱吠。” 谢瓷骂人,可不会给人脸面。 别人打了她的左脸,她向来都是右脸都要打回来的。 眼看许婕妤气的冒烟儿,谢瓷又道:“不过我也明白,不受宠长得又不行年纪又大了,往后没什么前途了,只能靠着诋毁别人获得一点点的自信。可是,这样的自信又有什么用呢?其实人家不过也就是不跟你一般见识罢了。毕竟,我还是有些素质的,不会跟低份位的人计较。跟你计较啊,真是有失身份。丢不起那个人。” 言罢,谢瓷越过许婕妤,许婕妤气的脸通红,正要反唇相讥,就被杨贵人拉住,她声音带着祈求:“不要闹了。” 随后立刻看向谢瓷,诚恳道歉:“惠贵嫔,许婕妤是吃了酒,因此说话有些不妥当,您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替她跟您道歉,真是很对不起。” 谢瓷不知道杨贵人这是搞得哪一出儿,不过她倒是没给人脸色看。 毕竟,杨贵人这还客客气气的呢。 “没事儿,你不必道歉,又和你没什么关系。” 谢瓷笑盈盈:“吃多了酒脑子不好,真该好好留在宫里休息呢。出来丢人就不好了。牵连自己的朋友,似乎就更不好了。” 她淡定的扫了许婕妤一眼,不知道这货到底是哪里觉得自己可以在后宫张扬。 果然,在后宫憋久了,脑子都憋的不好用了。 许婕妤深深的喘息,捏紧了拳头:“惠贵嫔……” 杨贵人死死的捏住了她,使劲儿摇头,示意她别乱来。 许婕妤似乎很不想杨贵人为难,到底是听了进去,不过她却转头讥讽李美人:“看人家受宠就想当人家的狗?也不看看人家会不会真的把你当回事儿。一个墙头草两面派,呵!” 李美人因着这话脸色一下红了起来,她咬唇低语:“许婕妤,您误解我了。” 她想解释什么,却又被许婕妤继续骂道:“人家就是被宠上了天,也不会理会你这样的人。一个只会爬床的小宫女,跟你交往,只会丢人现眼。” 言罢,一拂袖,径自离去。 杨贵人尴尬的看向谢瓷,歉意的笑了一下,随后追了过去。 李美人因着这话红了眼,她捏着帕子低语:“我不是、我不是那样的人……” 她带着祈求的看向谢瓷,急促道:“贵嫔娘娘,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您、您不会跟他们一样讨厌我的对不对?” 她落下泪,低语:“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勾引陛下的。” 谢瓷微微眯眼…… 第43章送礼 李美人哭了出来,楚楚可怜。 谢瓷挑眉:“你这样哭,倒好似是我欺负了你。” 她平静的说了出来,指出李美人的问题。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谢瓷都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扮弱者。 李美人察觉谢瓷的冷淡与不喜,立刻强撑着止住了泪,她掏出帕子擦了擦泪,勉强露出一抹笑,低语:“让您见笑了。” 谢瓷摇摇头,“你不哭就好。” 李美人立刻:“我倒不是故意,只是生性脆弱些,让您看笑话了。” 顿了一下,她带着一丝丝希望道:“您不会嫌弃我,不跟我做朋友了吧?” 她紧接着加快了语速:“其实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我一个小宫女有今日都是我心机深沉,但其实真的不是的。我没有那样的心思,我只想能够在宫中好好平安的生活,别的从不多想。不管争宠还是拉帮结派,我都不想参与更多的。只是人人都不信。其实我很希望能在宫中和姐妹们好好相处,能够有个真正的朋友的。” 她苦涩的微笑,“贵嫔娘娘,您一定也厌烦我了吧?” 谢瓷平静的看着李美人,开口:“你想多了,我与你只一面之缘,并不熟悉,谈何厌烦与否呢?” 谢瓷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她浅笑一下,说道:“天色沉了,我先告辞了。” 李美人嗫嚅一下嘴角,似乎想说什么,只是看谢瓷脸色淡淡,倒是不知如何开口。 自然,谢瓷也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她很快的离开,并不与李美人多言更多。 李美人远远的看着谢瓷的背影,脸色微微沉了沉。 她四下看了看,周遭此时已经无人,她轻轻的哼了一声,眼神满是厌恶,低语:“小贱人,高傲个什么劲儿,总有一天我要将你踩在脚下。” 只是这一瞬间的狠厉几乎很快的消失无踪,她恢复刚才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悄无声息的往许婕妤杨贵人的方向追去。 谢瓷自然不知李美人这一遭变脸。 不过谢瓷对李美人印象也并没有多好,待到回到惠宁宫,谢瓷终于开口:“李美人是怎么回事儿?” 巧菱:“她原是太后宫中的宫女,六年前因为被陛下宠幸,从而封了答应。不过自那以后,陛下再也未宣过她侍寝。” 巧菱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瓷上抬眼倒是恰好看到她的一瞬表情,带着笑意道:“还有什么不妨一并说出来,何必藏着掖着?我早晚都会知道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在您进宫之前,陛下这三五年来,其实就没怎么召过后妃侍寝。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了。” 谢瓷挑眉,明显不信。 巧莹:“这是真的,原我就说过啊,陛下不重欲的。您不相信我……” 当然,陛下也不断的打脸罢了。 “可是我记得,邢妃是三年前进宫的吧?她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表妹,就没有被宠过一段时间?” 巧菱立刻摇头:“没有的,其实……邢妃根本就没侍寝过啊!” 谢瓷:“!!!” 这倒是大新闻了! “正是因此,邢妃每每升迁,宫中其实都有些怨言的。可是有怨言又怎么样呢?谁让人家邢妃是陛下的表妹,太后的外甥女儿呢!人家就算不侍寝,也可以平步青云。” 谢瓷撑起了下巴,感慨:“这后宫有意思的怪事儿真多啊。” 巧菱:“其实也还好的,日子久了,娘娘就懂了。” 谢瓷意味深长:“是懂了,还是习惯了?” “二者有不一样么?” 谢瓷挑眉笑了笑,停止了这个话题。 不过她倒是继续问起旁的事情:“许婕妤和杨贵人关系不错啊?倒是很难想象他们会成为朋友。性子还真是不太相同,一个跋扈,一个懦弱。” “她们在闺中的时候似乎就是好友,进宫之后也一直守望相助。其实许婕妤脾气不好,经常得罪人的。一直都是杨贵人在一旁帮衬着。我看啊,不定明日杨贵人就要前来求见道歉了。这些年,杨贵人为许婕妤道的歉都能用筐装了。也是为难她,不过便是这样,她也从来没有与许婕妤闹翻,反而一直都是许婕妤最好的姐妹。” 谢瓷意味深长的笑,摇头:“我看倒是未必。” 巧菱不太懂,不过谢瓷倒是说道:“看事情也未必就要看表面吧?” 她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行了,备水,沐浴。” 她将自己的发簪取下,顷刻间发丝垂落,多了几分慵懒。 “哎对了,我忘记一件事儿了。”她转头问道:“若是二殿下回宫,我们要不要探病或者送礼慰问?” 她微笑,很大气了:“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他后母啊。” “噗!”几个丫鬟都喷了。 巧菱:“不必的,太后娘娘不喜欢后宫女眷与两位殿下走得近。毕竟……年纪大了么。” 这般一说,谢瓷也是懂了。 这是为了避免宫中出现难堪的状况。 陛下鲜少召见后宫女子,闺中寂寞,若是做出什么了不得的错事,那怕是就是大丑闻了。 她耸耸肩:“正好省了。” “我傍晚听说了,二殿下已经抵达宫中了。”巧莹在一旁说道。 谢瓷:“既然不需要我们看,就随他吧。” 谢瓷很快的沐浴,她倒是一宿好梦。 清晨的阳光格外的明媚,谢瓷一早醒来便练习琴艺,总要好好表现 才能让皇帝更喜欢啊。 不过谢瓷不得不承认,皇帝真是一点也不好讨好,他虽然看着没有什么脾气,文雅谦和,待人温润,可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让人难以抓住他的性情。 特别是,再温润谦和的背后,还有喜怒不定的狠绝,这就更不好掌握了。 谢瓷扁扁嘴,想到自己现在还要喝药,孩子尚且不知在哪里,心中越发的想骂人。 好在,她年纪还小,还可以等。 “启禀娘娘。” 巧莹进门禀道:“杨贵人求见。” 谢瓷扬眉,“她?” 转头看向了巧菱,巧菱一脸的“被我猜对了”。 谢瓷:“请她进来吧。” 单就容颜来看,杨贵人算是徐淑妃那一挂,偏向柔美温顺。不过她比徐淑妃的容颜,又差了不少。 别的不说,徐淑妃是真的柔美到了一个极致。 她分神的功夫,杨贵人已然进门,她眉眼间都是笑容,“见过惠贵嫔。” 谢瓷:“快请坐。” 她吩咐丫鬟:“备茶。” 杨贵人笑意温暖,她一身素净的襄白色,便是存在感都是不强的。 “您客气了。” 眉眼轻轻的一扫,随后立刻道:“这倒是我第一次来惠宁宫,真是一派欣欣向荣,生机勃勃。很衬您的。” 似乎想到什么,她立刻伸手,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浅笑温和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谢瓷:“你太客气了,串门还带礼物,您若是这样,我往后可不敢上您哪儿串门了。” 杨贵人连忙柔声:“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本就比您品级低。而且……” 她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我也算是替许婕妤给您陪个不是。您不要嫌弃我才好。” 谢瓷:“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的,而且,她是她,你是你。” 杨贵人立刻:“她其实这人有口无心,很多事情,不过就是嘴上说的厉害。旁人不了解她,我比她年长两岁,又一同长大,最是清楚了。若是我都不帮着她解释,旁人更是要错怪她了。” 她真诚道:“她虽然嘴上总是挑衅娘娘,但是心里真的不是这么想的。其实,她挺喜欢您的。只不过,有些人不善表达,每次胡言乱语,就让人误解了。” 这话真是谢瓷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扬了扬眉,浅浅:“喜欢我?” 她软萌的笑了一下,反问道:“她喜欢我什么?喜欢我更受宠?” 谢瓷插刀子也从来都是不遑多让的。 果然,杨贵人面色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柔声:“您真会开玩笑。” 谢瓷缓缓:“若是论起开玩笑,还是不如您的。” 杨贵人抿抿嘴,勉强笑:“也是吧,不过总归,总归还是盼着您不要怪她。” 谢瓷迟疑:“可是……” 她手指轻轻点了点盒子,并不很想要。 杨贵人伸手将盒子打开,说道:“不过就是一个小礼物,您千万别觉得我是有什么旁的意思。再说,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我送您礼物,都是正常的啊。” 一支金步摇,在这宫中而言不算贵重,但是也不是拿不出手。 想来这个礼物的分寸,杨贵人是选的极好的。 谢瓷想了想,终于笑着说道:“那好,我就收下了。谢谢。” 杨贵人温柔:“这就对了嘛!都是自家姐妹,真的无须客气。” 谢瓷浅浅的笑:“该有的客气还是要有的,若不然,怕是就没有规矩了。” 谢瓷话里有话,杨贵人倒是笑的客客气气。 她轻声:“您说的也对。” 她附和着谢瓷:“您虽然进宫时间不长,年纪又小,真是比我们这些当姐姐的通透不少呢。” 谢瓷扬眉:“哪有呀。” 二人浅浅说笑,就听门口传来宫女通禀:“娘娘,江德海公公前来,陛下有旨召见。” 谢瓷:“咦?” 第44章感谢 谢瓷很快的跟随江德海公公来到御书房,这是她第二次前来,相较于上一次,这一次倒是顺顺利利的进了门。 只是刚一进门,谢瓷就顿住脚步,她的欣喜显而易见:“爹?” 原来,同时在外间候着的竟然还有谢云亭。 谢云亭也没想到会在此看到女儿,他立刻笑了出来,润声道:“阿瓷……微臣见过娘娘。” 他正要行礼,就被谢瓷拦住。 她雀跃:“这里又没有旁人,爹跟我这样,我要吓死了。” 江德海公公默默的望天,他不算人吗? 她笑嘻嘻:“您怎么在这儿啊?是陛下召见您么?哦对,您要去江南,那您什么时候走啊?有没有准备好一切?我娘是不是特别担心您啊!祖父祖母身体可还好?我哥哥他……” 她如同一个小炮仗,不过是那么一会的功夫,她已然诉说了许多许多。 谢云亭打断她的话,回道:“娘娘不必担心,家中一切都好。” 谢瓷:“您叫我阿瓷就好啊!” 谢云亭摇头,他若是叫阿瓷,陛下该是如何作想?虽然是他家小闺女,可是终究嫁人了,而且嫁入皇室,他也注定不能拿出对女儿女婿的态度来。 这是君,他是臣。 “不可,礼不可废。” 谢瓷扁扁嘴。 谢云亭无奈的笑,他们家闺女就算嫁了人,也是个小姑娘罢了。 他道:“在宫中莫要如此任性。” 谢瓷长长的哦了一声,嘟嘴:“爹管的真宽,我男人都不管我的。” 谢云亭相当无语,若不是顾及身份,他险些翻了一个白眼。 他闺女这话说的未免太顺了一些吧? 他咳嗽一声,说道:“你规矩一些,莫让陛下操心。” 谢瓷:“…………我没有,我才没!” 她缓和一下,问道:“爹,你还没回答我呢!您什么时候出门啊?” 谢云亭:“你切莫担心,我下午出发,家中已经准备妥当了。” 顿了一下,又道:“你娘他们一切都好,我这次前去不仅有几位同僚,共同前往还有田将军,因此倒是不需要担心更多的。我的事情,你不用多问不用多管。至于家里更不需要。你娘一贯都能将家中操持的很好。” 谢瓷点点头,不知说什么才好。这里是宫中,未见得每件事儿都能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当然,若是家中一切都好,她还担心什么呢? 人这一生,不过就图个平安康乐罢了。 谢瓷浅笑一下,说道:“那爹爹跟娘说一下,我这边也很好的。陛下很疼我,我好像都长肉了。” 她转了一圈,示意了一下。 只是照谢云亭看,完全没有。 他无奈:“你总是这般孩子气,真是让我们放心不下。” 不管女儿说她过的多好,做父母的总归也是心中担忧的。这样的婆家,天下间最尊贵的地方,哪里是想的那么简单呢? “在宫中好好的表现,不要像在家一般,晓得么?” 谢瓷感慨:“爹,您真是如同一个老妈子。” 谢云亭:“…………!” 这闺女,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真儿说的都是她没错了。 谢瓷笑盈盈:“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都以身相许了,表现的还能不好吗?若是您不相信我表现的很好,您就亲自问陛下啊!他的答案,必然和我有一样!” 谢云亭自然不可能去问皇帝,他又不是疯了。 谢云亭让自己闺女将了一军,整的没话说。 一旁的江德海公公默默的继续看天,心道这小娘娘果然是很会“聊天”。 就在现场一度很尴尬之时,御书房内传来一阵脚步声,江德海:“娘娘,这边请。” 显然御书房内有朝臣要出来,谢瓷作为一个后宫女眷,留在这里就不合适了。 她倒是也懂,很快的进入了侧室,侧室似乎是陛下偶尔会小憩之处,躺椅茶盘,并一列书架。 谢瓷随意的坐在躺椅之上,倒是与她那边差不多。 刚一坐下,就听外面传来寒暄的声音,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谢瓷微微蹙眉,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是却又不晓得是什么人。 谢瓷寻思一下,又起身来到书架前,皇帝的书架真是让人看不下去。并无一丝乐趣,俱是沉闷的书籍。 谢瓷随意抽出一本,重新回到躺椅上。 谢瓷心情不错,倒是也不关注外面的声音。可是外面的人却留意到室内有人。 徐济廉与谢云亭不熟,仅仅是见面打招呼的水平而已,不过却仍是和谢云亭多说了几句。闹得谢云亭有点蒙,不过想来也是对将江南之事的愤慨吧? 而徐济廉确实说的也是这方面的事情,好在,他的说两句也是并不是滔滔不绝。 因此很快就结束话题,他扫了一眼侧室的门,又道:“那最后祝谢大人早日归来。” 谢云亭:“多谢。” 徐济廉很快的出了门,他回头看向了窗户,窗户有着薄薄的纱帘,并不能看到室内的情形。 徐济廉微微垂首,眼神暗了暗,转身离开。 谁能想到,他近些年唯一一个动了念头想娶回家的,却已然阴差阳错的进了宫。 而她连他是谁都不晓得,想到此,徐济廉笑了笑,只觉得果然自己还是单身的命格。 徐济廉很快的离开,不多时,田将军也从御书房出来,这才轮到谢云亭。 谢云亭知晓陛下是好心给他和女儿制造见面的机会,因此格外的感动。连说话都带着几分激动。待到谢云亭离开,璟帝低头看了一眼胳膊,就见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他还真不习惯被人热切的感激。 不过……谢云亭还真是一个没什么心机单纯的人。 他抬眸问道:“阿瓷还在侧室?” “在呢,娘娘在读书。” 璟帝挑眉,说实在的,就冲谢瓷看的那些杂书,他就觉得这小丫头所谓读书,也是有限。 不过他倒是起身,道:“朕去看看。” 他径自来到侧室,这边两道门,倒是不需格外经过外厅 。 他悄无声息的进入,就见谢瓷正在读书,她很安静,神态清冷恬淡,她细白的小手儿轻轻的翻页,睫毛忽闪。不知为何,璟帝突然间就生出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 他慢慢上前,谢瓷猛然间抬头,刹那间就露出软糯讨喜的笑容,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陛下,您来啦。” 她哎呀一声,道:“我坐的太久,闪腰了,完了完了,没人抱我,我起不来了……” 璟帝:“…………” 谢瓷放下书,捧着脸继续哎呀,璟帝终于来到她身边,他低头看她,谢瓷眨眼:“要抱抱。” 这是个孩子气又爱撒娇的小女孩。 他打横将谢瓷抱起,说道:“这般……可好?” 谢瓷笑盈盈,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一口亲在他的唇上,娇声:“奖励你。” 璟帝平白被她亲了一下,倒是有一瞬间的微怔。 谢瓷笑嘻嘻的又亲了一口,软糯:“再奖励你。” 璟帝眼神深邃了不少,微微低头,在她唇边低语:“朕好像教过你该怎么亲人吧?” 他声音内敛沙哑,带着浓浓的低沉压抑:“你似乎学的不好。” 谢瓷略一使力,小嘴儿就贴上了他的。 她的唇舌微动,搅合入了他的口,放纵恣意。 璟帝被她动作搞得一愣,不过很快便热情十足的回应,二人激烈的亲吻起来,璟帝恨不能将谢瓷融入骨血之中。他将人使劲儿的贴在自己的身上,纵情深吻。 许久,就在二人以为自己要喘不上气之时,璟帝终于放开了谢瓷。 谢瓷小脸儿红润,阳光映照进室内,他又凑的她极近,他几乎可以看到她脸上细微的小小绒毛。这样的女孩子,如同精致的瓷娃娃。 谢瓷,当真是如瓷一般胜雪白皙精致。 他低语:“朕不喜欢有人敷衍。” 谢瓷一本正经:“循序渐进,才更显出我的技术。” 她得意的笑笑,上抬眼看他,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柔媚娇美:“您看,这不就让您很舒服了么?” 璟帝笑了出来。 谢瓷靠在他的怀中,搂着他不撒手:“多谢陛下。” 璟帝挑眉,感慨:“你们父女感谢人的方式还真是大不相同。” 谢瓷囧了一下,有点怪异的看了璟帝一眼,好半响,嘟囔:“我爹要是亲您感激,您怕是要吓死了吧?” 璟帝直接拍了她的小屁股一下,斥责:“休得胡言。” 谢瓷委屈的扁一下嘴,感慨:“开玩笑嘛!您不喜欢,我不说就是啦。” 她摇晃璟帝的衣襟,低语:“把我放下。” 璟帝:“怕我扔了你?” 谢瓷气鼓鼓:“我是怕你累,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起来,缓缓道:“我会不会累,你不是最清楚么?” 谢瓷瞬间红了脸,她小手儿直接滑入他的衣襟,眼睛眨的很快:“可是,我不知道呀,一点都不知道呢。” 谢瓷的小手儿继续下滑,又道:“不如……陛下好生让我知道一下?” 璟帝眸光深沉起来,那一汪深邃的眸子仿佛没有底…… 他沙哑:“你……确定?” 言罢,不待谢瓷反应,抱起她便往里走去…… 第45章算计 月影绰绰,室内燃着二烛,灯火通明。 璟帝袍子轻敛,随意的靠在摇椅上,摇椅轻轻摇摆,人影倒映在窗户上。 窗外打更的声音响起,璟帝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摩挲手中扳指,缓缓道:“二更天了啊。” 江德海低眉顺眼:“陛下早早休息一会儿?” 璟帝向窗外看了一眼,并未接话,反而是问道:“今日惠贵嫔的书,是你给她拿的?” 江德海摇头:“不是的,奴才将惠贵嫔引进来之后就出门了。” 他自然不好单独跟后宫嫔妃在一处,便是太监,也该注意分寸。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笑,他食指点了点扔在桌上的书,“看来小丫头有点意思。” 江德海的视线落在桌上,这是已故蒋老将军的所撰写的兵书。兵书自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特别就特别在,这是蒋老先生撰写的。蒋老先生当年行军之时撰写,时间也不多,因此大多是用简单的字与符号代替。除非很了解蒋老先生书写习惯的人,若不然,当真是一点都看不懂的。 “陛下觉得贵嫔娘娘能看懂?” 璟帝嗤笑一声,缓缓道:“若不是,她大可换旁的看。” 而且,他进门的时候,谢瓷看的很认真,完全不是看不懂的样子。 “先前调查娘娘,并未发现她有结识蒋家的机会,而谢云亭大人也与他们全无关系。” 璟帝眉眼敛了敛:“老师的三个学生,朕、徐济廉、皇妹宛平都不可能教谢瓷。她若是真的会,必然不是我们其中之一教导。许是,蒋家还有人活着?” 此言一出,江德海立刻懂了。 “奴才马上调查。” 璟帝揉了揉眉心,起身立在窗前,凌晨的微风轻拂,带一分凉意,凉意彻骨,他缓缓道:“也许,一切不过都是朕想多了,是朕太希望蒋家有人活着,才会想多。” 江德海知晓陛下的心中的隐痛,轻声细语:“说不定,蒋家还真的有人活着。您看,要不要直接问问娘娘?” 璟帝微笑:“你觉得若是她真的会,这样的情况下她会说么?” 璟帝淡淡:“凡事不可一蹴而就,你仔细调查吧。” 言罢,他转身:“备水,朕要沐浴。” 就如同璟帝虽预料的那般,谢瓷是真的能看懂,只是她自己倒是没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更没想到,皇帝这般在意。 若是真的觉得是很重要,她当时也不会随手将书一放。 她一大早醒来揉着腰,嘟嘴不满。 哪里能高兴呢? 昨日陛下折腾了她两三次,也不知这男人为何如此不知节制,谢瓷觉得自己就如同一只娃娃,被他折腾来折腾去。以至于彻底没了精神。 她这般惨,可是他却神清气爽。 谢瓷现在深深怀疑,陛下是不是一个采~阴~补~阳的大妖怪! 人人都羡慕她可以得到陛下的宠爱,但是这宠爱,其实也相当要命的。 谢瓷耷拉着脑袋靠在床头,委屈巴巴:“又要睡我,又不让我怀孕。睡个什么意思啊!” 谢瓷年纪小,而陛下又有些“天赋异禀”,虽然开始是很愉悦,但是每每到最后,她总是觉得精疲力尽的起不来。所以真真儿觉不出什么愉悦了。 若不是为了讨好那老混蛋,她才不要跟他睡觉呢! 累死个人。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啊?”韵竹心疼的看着谢瓷露出来的肩膀,一点点的指痕十分明显。 “我去给您那药膏。” 陛下每次都要将他们小姐弄伤,真是很过分了。 谢瓷苦哈哈:“侍寝本来就不容易呀。” 她揉揉自己的嗓子,又道:“给我倒杯水。” 喊的嗓子都干了,他也不饶了自己。 巧莹赶忙倒了一杯水,试了一下温度,低声:“正好的。” 谢瓷赶忙一口干了,这才觉得自己的干涩好了不少。 她的视线落在桌上,那里是一只木盒。 谢瓷扬眉:“那是……??” 巧莹立刻:“这是昨日杨贵人送来的礼物,因为您还没有过目,所以就暂时没收起来。” 谢瓷懒洋洋的靠在被窝里,伸手:“给我看看。” 她可记得第一日进宫巧菱的话,宫中领的东西不会有问题,旁人就不好说了。 “你说她不至于这么蠢在这礼物上搞什么小动作吧?”谢瓷玩笑道。 她摆弄小盒子,果然,一支金步摇,当真是没有一点格外的东西。 不过谢瓷却翻转小盒子,看了起来:“这盒子的做工看起来还可以。” “做工可以,但是材质一般,红酸枝的,不算高档。” 谢瓷:“她这礼物选的还不错,算是有分寸,若是太名贵,才不妥当。行了,我看她也不至于第一次就搞鬼,又不是疯了。这……” 话音未落,谢瓷一个不小心,红酸枝的盒子啪嗒一声落了地,碎了。 谢瓷:“…………” “没事儿,我收一下,好在不贵重,也没……”巧莹的话也顿住了,她看向了盒子,面色十分纠结的抬头,低声禀道:“娘娘,这盒子里有东西……” 谢瓷:“…………” 倒是没想到这很轻薄的小盒子中间竟是有个小小的夹层,而夹层之上似乎贴着一小片黑乎乎的膏状物。 她缓和一下,问:“什么?” “是一块香料,很小的一块,紧紧贴在盒子的夹层。”巧莹不知这香料是什么东西,因此不敢随意的拿到谢瓷身边。 谢瓷嗤笑一声,感慨道:“放的这么隐蔽,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韵竹站在一旁,也气的够呛,她气呼呼道:“小姐,这个我们一定要告诉陛下。让他处罚杨贵人这个坏女人。” 这宫中的人,果然都是歹毒的。 巧莹不赞同:“我觉得,不太好。” 她看到韵竹大眼睛圆圆的,立刻道:“咱们没有证据,我们如何能证明这盒子是她送过来的呢?仅凭我们惠宁宫宫女的证词么?可是我们都是自己人。说出去,不能互相佐证的。而且太后娘娘最厌恶在后宫搞事情的人。我们没有真凭实据扳不倒杨贵人的,只会被太后定性为搞事情的人。所以,这样做其实于我们不利。” 谢瓷微笑:“所以,杨贵人也明白这一点,就算被我们发现,我们也被制衡不能做什么。若没有被我们发现,就可以趁势对付我们。” 她的视线落在那块香料上,说道:“当务之急,我要弄清楚这香料是作什么用的。” 谢瓷平日里不喜用香料,也不擅长,因此并不敢说这是作甚的。 巧莹:“我去叫巧菱,她懂这些。” 谢瓷扬扬眉,心道怪不得每次取香膏都是由巧菱前去。 巧菱很快回来,她试着闻了闻,随后立刻判断出:“娘娘,这是蜜香膏。” 谢瓷:“那是什么?” 巧菱咬咬唇,低声道:“催~情用的。” 谢瓷神态冷了冷,缓缓道:“做这个的呀……” 语调拉的长长的,眼神有些阴鸷,只是一瞬间,这眼神又瞬间消失无踪,那杏眼带着些许弯弯,倒是仿佛带着笑。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她揉揉手腕,说道:“处理掉。” 顿了一下,又道:“我看,他们应该很快就要行动了。” 既然是放了这种东西,摆明是要陷害她以这种迷情的香料勾引陛下了。而夜长梦多,更不好多耽搁。昨日她突然被陛下叫走,又是夜里才被送回来,外人不知为何,自然不敢贸然行动。 但是今明,看来就该来了。 谢瓷软软的笑了一下,说道:“今天不来,明日也差不多了,只不知他们寻了张贤妃还是徐淑妃主持。” 谢瓷温软道:“你们可有机会进入杨贵人的住处?” 巧莹巧菱俱是摇头,这倒是很难。 谢瓷:“我想也是。” 巧莹:“香料不能燃烧,若是埋在院中,难免给我们自己惹来麻烦。虽然没有机会进入杨贵人住处,但是我们可以把这块香料埋在她的寝宫门口,您看这样可以么?” 谢瓷沉吟一下,摇头拒绝,“不行,风险太大,而且我想她也是盯着我们的。丢到湖中,立刻做。” 谢瓷起身准备沐浴。已然走到浴间门口,似乎突然又想到什么,她顿住脚步道:“金步摇呢?” 巧莹立刻交给谢瓷,谢瓷看着金步摇,没有犹豫,直接摔了下去,步摇落地,钝脆的声音。 谢瓷:“若我是她,我就会在这上面也动手脚,反正都做了,加一层保险有何不好?” 巧莹捡起步摇,因着谢瓷的用力,步摇已经有些裂痕,而那裂痕是一点点白色的粉末。 谢瓷嗤笑一声,说道:“果然。” 这杨贵人还真如她所预料一般。 “这……”巧莹立刻:“我有相熟的朋友在太医院做小太监,他对药理精通,我可以让他看一下这是什么。” “不必!”谢瓷冷淡,“时间来不及,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两样东西,立刻都处理掉。” 这是重生一来,谢瓷第一次感觉到旁人的憎恶与恶意。不过她从来不是软弱的小绵羊:“我这人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她要害我,我没道理不反击。” 第46章挨打 谢瓷洗漱之后觉得自己清爽了不少,好似一个澡就洗去了所有的不虞。 她笑眯眯道:“你说,是不是闲大发了就想着搞别人?” 韵竹点头,“我觉得就是女人多了,您看咱们府里没有那么多女人,就事儿少。” 提起府里,谢瓷想到当初她和谢韵在府中斗嘴的样子,轻声道:“有点想家里人了。” 一家人就是这样,再吵再闹也是一家人,关键时刻永远都会站在一起,不畏生死。而不是如同这般,互相算计,恨不能对方早死。谢瓷冷冷的笑了一下,突然道:“巧莹巧菱,等一下你们不要处理盒子与步摇了。” 两个宫女不懂。 谢瓷:“这东西很难处理,我看杨贵人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知晓我们一定会出去处理。她会盯着这边的,而你们都是宫中的老人儿,熟悉环境。若是处理,一定是你们,所以他们会盯着你们的。” “您说得对。” 谢瓷又道:“等一下巧莹你去御花园帮我采一些花,找距离水边近的地方;巧菱,你去杨贵人寝宫附近转悠。” 两人皆是应了是。 她们很快出门。 谢瓷:“韵竹,你对宫中已经都熟悉了吧?” 韵竹立刻点头:“我都知道的。您知道的,我方向感很好的。” 谢瓷:“那你记得大皇子的宫殿么?” 韵竹瞪大了眼睛,不解。 谢瓷:“大皇子还未回宫,他那边也人少,想来不会被很多人留意,你力气大,把它抛到大皇子宫中。” 韵竹立刻:“我明白了。” 谢瓷谨慎:“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纵然巧莹和巧菱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但是这样的要事,谢瓷还是更加愿意相信韵竹。毕竟,韵竹才是真正跟她一同长大的人。 韵竹也明白这个道理,赶紧说了一个好。 她很快的出门,等到三个丫鬟都离开,谢瓷嗤笑一声,缓缓道:“我决计不会就这么算了。”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谢瓷想来能忍也能沉住气,她倒是要看,谁会笑到最后。 谢瓷来到书房,她抚平纸张,默默的开始誊写佛经。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看巧莹捧着花回来,她寻了一个好看的花瓶插上,低语道:“自我出门一直有人跟着我的。” 谢瓷也不意外,继续书写,说道:“不意外。” 没一会儿功夫,巧菱与韵竹也陆续归来。 谢瓷放心下来,她浅笑道:“我的字如何?” 韵竹是实力谢瓷吹,就算写的很差,在她看来都是极好。更不要说,谢瓷的字真的很不错。 韵竹:“小姐最棒了!您的字真好看!别人一点都比不上。” 这般那般,又是一通吹嘘,谢瓷自己都羞涩的笑了笑。 几人正在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谢瓷歪头向窗外望了望,就如同他们料想的那般一样,张贤妃、徐淑妃一干人等竟是一同前来了。 浩浩荡荡。 谢瓷扬扬眉,起身:“走吧,出去迎接这些坏女人吧。” 韵竹一个没忍住,竟是笑了出来,她低语:“小姐不好这么说的。” 谢瓷:“总归没说错。” 她率领几个丫鬟一同出门,微微一福,道:“嫔妾见过张贤妃,徐淑妃。不知二位姐姐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许婕妤与杨贵人跟在她们身后,许婕妤一派得意,而杨贵人则是透着几分忐忑的小不安。至于其他人,那则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谢瓷可不想看她们做派,道:“屋里请吧。” 她柔声:“没想到诸位会一块来呢。” 张贤妃张扬:“惠贵嫔,我们这次前来可是兴师问罪的。” 谢瓷笑弯了眼,俏生生的问:“那劳烦张姐姐指点一番?妹妹实在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呢!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是去御书房也是陛下召见。我可真是好冤枉了。” 徐淑妃淡淡:“许婕妤与杨贵人言称,曾在你这里看到迷~情的香料。宫闱之中,这等迷惑帝王之事决不可小觑。太后既然命我们襄理后宫,那么便要严肃对待此事。” 谢瓷嗤笑一声,反问道:“许婕妤从来都没有来过我这里,敢问是怎么看见的?至于杨贵人,您昨天是来替许婕妤赔礼道歉过。不过您还没坐一炷香,我就被陛下宣召,您在哪儿看见的?” 谢瓷可真是不客气:“我原以为大家都是凡人,原来不是呢。许婕妤与杨贵人都有穿透眼。怪不得二位处的好,原来都有相同的特殊功能。哎呀,那倒是不知,我平日里在宫中洗澡,会不会被你们偷~窥呢!” 谢瓷说到这里可担心可委屈了,她道:“没想到这宫里还有偷~窥的变态,那么两位姐姐可要为我做主呀!哦不对,你们也可能被暗中窥视呢。张姐姐和徐姐姐都长得好看,说不定……许婕妤和杨贵人就蹲你们墙下边儿呢!” 虽然知道这事儿不是真的,但是张贤妃和徐淑妃听到这话,心里都觉得有点膈应。 毕竟,穿透眼不会有人有,但是暗中安插人可未必不会有。 不过她们倒是也知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 徐淑妃:“惠贵嫔可真会开玩笑。” 停顿一下,又道:“咱们现在说的可是你这里有迷情香料蜜香膏的事情。” 谢瓷挑眉问:“什么是蜜香膏啊?” 她轻声呢喃:“我完全不知道呀?” 徐淑妃深深的看了谢瓷一眼:“惠贵嫔,狡辩是不行的。” 谢瓷的笑容敛了敛,她看着徐淑妃,又扫了一眼张贤妃。最后的视线落在那恨不能她早点完蛋的许婕妤和杨贵人身上。 “既然说我这里有什么蜜香膏,那么也要拿出证据,什么证据也拿不出,就凭她们两个的证词就浩浩荡荡的前来要兴师问罪么?怎么着?若是什么都找不到呢?是不是一句弄错了就走人?这天下间还有这样的事儿么?朝堂断案还要有个证据。二位有点过了吧?” 谢瓷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却分毫不让。 其实不管是张贤妃还是徐淑妃,她们也都看出,谢瓷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而这次,她们确实是师出无名,不过许婕妤信誓旦旦,她们大抵心中也明白不少。 不管有没有,许婕妤都会让这个“没有”变成“有”。 而除掉一个得到陛下喜欢的小贱人,也是他们共同的心愿。虽说张贤妃和徐淑妃彼此憎恨,但是却也不妨碍她们对付旁人。 张贤妃凌厉了几分,道:“莫不是你真的藏了东西,这才不让我们搜查?” 谢瓷笑的更厉害:“娘娘 莫不是妒忌我受宠,这才胡搅蛮缠吧?” 此言一出,张贤妃的脸色更加难看。 谢瓷倒是软萌,她嗓音软糯,但是却透着不容置疑:“我说我这里没有,若是二位拿不出证据就要搜查,我也不拦着。但是咱们可要说好了,若是没有搜查到任何东西,那么你们该如何?” 她的视线笔直的落在杨贵人的身上:“是不是背后造谣的人就要付出代价,而同时。” 她直视淑妃贤妃:“您二位不讲究证据质疑带人这样浩浩荡荡,偏帮歹人,你们是不是也该有一个说法呢?” 张贤妃被她这话气的狠了,她上前一步,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毫不留情:“你个小贱人,谁准你跟我顶嘴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贵嫔罢了,还以为自己能上天?就算陛下宠你又如何?今日有你,明日有别人。来人,给我搜!我就不信了,你就真的那么受宠。陛下禁欲多年,凭什么就会为你破例?若不是你使了手段,怎么可能!难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天仙了?” 张贤妃嚣张跋扈的扬了扬下巴,摆手:“给我看住她,其他人给我搜!” 谢瓷被她一个耳光打倒在地,她其实已经感觉到张贤妃的气势了,不过关键时刻,却并没有躲开。 她可以躲开,但是却并没有。 只有把事情彻底闹大,才会有人倒霉。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谢瓷垂垂眼,也没有起身,倒是几个丫鬟立刻就冲上来扶她。 “娘娘!” 谢瓷按住了韵竹暴躁打算动手的手,她使了一个眼色。 许婕妤看到谢瓷吃瘪,真是高兴的不得了,她趾高气扬的看着谢瓷,得意:“等搜查到你蛊惑陛下的东西,看你还嘴硬什么!” 许婕妤此时恨不能踹谢瓷一脚,只是她不是张贤妃,她到底份位不如谢瓷,只能瞪着她打嘴仗:“我看啊,你还是早早的交代的好。若不然,倒霉的可是你自己。不过你这种人家的女孩子为了往上爬,可不就要使些手段了么?毕竟家世就在哪儿嘛,呵呵!” 谢瓷淡定:“可不?没有教养,歹毒恶心,大抵是从小就学会的。” 张贤妃下手极狠,此时张贤妃的脸已经微微的肿起来了。可饶是如此,她仍是带着浅浅的笑,丝毫不受影响:“我看你们才是要好好想想,若是真的什么都没有,该是如何吧?哦对,说不定,你们现在随身就带着?搜查的时候正好陷害我?” 徐淑妃还没进门,立刻:“等一下,你们都互相搜查一下。若不然,就算真的找到什么,人家也会说是我们陷害。” 她眼神平静没有一分波澜:“本宫还不想弄什么栽赃嫁祸。” 第47章驾到 韵竹与巧莹小心翼翼的将谢瓷扶起来,此时谢瓷的脸蛋儿肿的更厉害,房间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也不知她们砸碎了什么。 谢瓷嗤了一声,说道:“弄得跟抄家似的。” 她垂着头,看不出表情。 不多时,张贤妃去而复返:“你私库的钥匙。” 她张扬:“那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你就锁在那里面了!” 她盯紧了谢瓷,厉声:“交出来!” 谢瓷安静的看着张贤妃,“我若给你,东西丢了算谁的?” 张贤妃立刻抬手,又要打人,只是这次韵竹却直接站在了谢瓷面前,替她挡住了这一巴掌。 张贤妃恨急:“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挡出来?来人,给这贱人杖毙!” 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而除却帝王,其他人不过都是附属品。饶是张贤妃也并没有权利直接打杀一个宫女。若是追究起来。怕也是不妥当。只是张贤妃实在是有些绷不住,她厌恶谢瓷受宠,更厌恶她不卑不亢的态度。 正是因此,她感觉自己的火气一下子就窜起来了。 有那么一刻,她是想要谢瓷立刻去死的。 “我看谁敢!” 谢瓷拉住韵竹,神态冷了下来:“张贤妃,你嚣张够了没有!这里是后宫,不是你们家后院。不管如何,总归有太后娘娘操持。您这算什么!青天白日的就要排除异己杀人了么!” 谢瓷可不怕什么,她道:“我看,我该找太后好好评评理!” “你现在用太后压我?”张贤妃神色莫辩。 谢瓷:“我只是相信,太后娘娘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更不是一个公器私用的人!太后娘娘与陛下是让您好好的处理后宫事物,不是让你们借着这个由头排除异己,残害人命的!别说韵竹,就是其他人,我惠宁宫的任何一个人,您都休想动一下!您是妃,我是嫔。您打我一下,我认了。但是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就算要处理也是我惠宁宫自行处理。随随便便打杀一个人,您还有没有规矩了?” 谢瓷立在那里,背脊挺直,不卑不亢。 “就算太后在,你当我怕?” 张贤妃:“太后既然让我处理,我就可以杀任何人!来人,给我把这个丫头杖毙!” “我看谁敢!”谢瓷也完全不示弱。 她若是怕了或者怂了,可能大家还不在乎许多;但是谢瓷这样坚定,倒是让宫人不太敢动手。 毕竟,惠贵嫔现在是陛下最宠爱的人。 而她现在这样坚定,若是真的找不到什么证据,那么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 眼看现场僵持下来,许婕妤越发的高兴,恨不能跳起来,这个谢瓷敢不给她面子,她这就让她知道后果。 杨贵人凑在她耳边低语:“还没找到。” 许婕妤:“我安排人的人盯住了,他们没有带出门,没有机会丢掉的。一定还在。” 她扫了谢瓷一眼,低语:“我看她这么小家子气,穷巴巴的,说不定得了礼物就放到库房了。别担心,贤妃娘娘一定可以拿到钥匙的。只要打开库房,还不一清二楚?” 杨贵人低语:“希望吧。”她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而此时,张贤妃依旧嚣张。 “你们是死人吗?给我动手!”张贤妃尖锐:“给我动手!” 徐淑妃立在门口,安静的看着张贤妃,嘲弄的扬了扬嘴角。 真是一个泼妇。 而此时,张贤妃冲动的上前一步,一把拉过谢瓷,“把库房的要是交出来,你这小贱人,跟你好好说话不懂是吧?” “你放开我们娘娘!”几个宫女也冲了上来。 “好啊,我看你们是要造反!”张贤妃:“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全都杀掉。” “杀掉谁?”清冷的男音响起。 众人的动作皆是一顿,几乎是慢动作的看向了门口。 所有人立刻跪下请安,动作倒是齐刷刷的。 璟帝看着这院中一团乱,微微眯眼,最后视线落在谢瓷的脸蛋儿上,她本就白瓷儿一般,现下鲜明的五指印在她脸上。 他眼神深邃了不少。 “这是干什么?” 张贤妃一愣,随后立刻哭了出来,就要靠上璟帝:“陛下……” 还没等靠在他的肩头,就被江德海公公抬手挡开。 璟帝眼神漆黑不见底:“闭嘴。” 他直接看向徐淑妃,“淑妃。” 徐淑妃立刻:“今天早晨,许婕妤与杨贵人报称看到惠贵嫔在房中藏了蜜香膏。因此我与贤妃不敢大意,前来搜查。因为惠贵嫔不肯交出库房钥匙,起了冲突。” 她回答的简单干练,但是却也是不利于谢瓷的。 虽然她厌恶张贤妃,但是却也知道,谢瓷有一句说得对,不能仅仅凭借口供就这样搜查。而关键是,他们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找到。 而既然不合规矩,就相当于是她和张贤妃绑在一条船上。 虽然她偏帮张贤妃,可皇帝不是傻子。 他瞬间抓到重点:“许婕妤与杨贵人如何知道惠贵嫔这里藏了蜜香膏?” 他的视线落在二女身上:“你们亲眼看到的?” 许婕妤立刻:“是杨姐姐看到的,她不敢说出来,我性子急,见不得这个东西伤了您的身子。因此主动拉着杨姐姐一同告发了她。” 许婕妤先撇清自己,同时也变相的夸奖了自己。 杨贵人此时有些骑虎难下,她道:“我是不小心看到的……” 璟帝嗤笑一声:“那么隐秘的东西,很容易就被你看到。” 杨贵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璟帝却并不需要她继续说下去,反而是转头看向贤妃:“你刚才要杀谁?” 张贤妃攥攥拳头,低语:“是惠贵嫔的宫女,她十分不懂规矩,冲撞了臣妾。” 她委屈的紧:“臣妾只是让惠贵嫔交出钥匙,她们就冲出来闹事儿了,臣妾真的委屈……其实臣妾也不是真的要动手。只是被气极了。胡言乱语罢了。其实我哪里会动手呢!一条人命呢!” 谢瓷险些笑出来,这几位真是各个都要往自己身上贴点金,完全没有刚才的歹毒。 “惠贵嫔,你有什么要说的?”璟帝的视线落在谢瓷的脸上,声音仍旧没有起伏。 谢瓷:“我说过,可以随便调查,但是找不到所有人都要给我一个说法。” 她伸手将自己的钥匙呈上:“陛下可以安排人调查。” 多余的话,谢瓷没说,只是冷冷的小脸蛋儿满是冰霜。 璟帝点点头,并未叫起,所有人都跪了一地,不敢随意乱动。 江德海一摆手,身边几个小太监立刻进门。 璟帝不管她们跪在院中,很快的进了门,不出所料,果然是一片狼藉,便是茶杯都被掀翻在地。谢瓷有一句话说的没有错,若说抄家,也不为过。 他冷冷的坐在厅中,神态凛然。 江德海一看便知陛下是真的恼火了,他不敢言道更多,立刻命人仔细调查。 江德海是什么人,他手下的人更不是二妃带来这种存心打砸的人。 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就从库房出来,摇头道:“并没有任何蜜香膏。” 璟帝缓缓起身,停止在了淑妃的脚边:“没有任何东西。” 淑妃低眉顺眼:“那是臣妾错了,不过,惠贵嫔书房很多不堪入目的书籍,这般也是不妥。” 璟帝嗤笑一声,缓缓道:“这是朕让她学习的。怎么?淑妃也要管吗?” 徐淑妃一听语气不对,立刻磕头:“是臣妾逾距,只是臣妾确实不知,请陛下恕罪。” 璟帝冷冷:“朕给你们份位,让你们襄理后宫是为了让你们好好的操持后宫,你不是排除异己的。” “臣妾不敢!”徐淑妃惶恐的红了眼,她低声:“臣妾真的不敢。” 璟帝淡淡:“今日参与搜查打砸的所有宫人都拉到慎刑司审问,朕要知道所有的细节,从头到尾,一字不差。” 说到底,他不相信任何一个妃嫔的解释,只相信重刑之下的交代。 他转身回到厅中,说道:“谢瓷,进来伺候。” 谢瓷赶忙起身,只是起的急了,倒是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不过她很快的稳住,进门立在璟帝身边,可纵然如此,小嘴儿却抿的紧紧的。 璟帝扫了她一眼,她大眼睛红红的,但是却坚定的很,没掉一滴泪。一边脸肿了起来,发丝凌乱,真是可怜巴巴的女孩子。 “沏茶。” 谢瓷咬着唇,转身去烧水备茶。 外面传来叫嚷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璟帝将淑妃贤妃带来的人都拖了出去。 谢瓷很快动作起来,壶水袅袅,谢瓷轻轻扬手,茶叶清香。 此时已然夏日,燥热难耐,她选了适合的竹叶青,碧绿的茶色落出点点青翠。 手气茶落,谢瓷似是没忍住,一滴泪吧嗒一声, 落入杯中。 谢瓷似乎被这变故吓到了,她竟是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璟帝的视线落在被子上,二人一时无言。 不过也不过那么顷刻间,谢瓷扑通一下跪下,垂着头告罪,瘦弱的小肩膀看着越发的惨。 璟帝眉心微蹙,说道:“起来。” 他低沉:“谁让你跪的?” 第48章处罚 慎刑司多么恐怖,她们都不知道,但是所有的宫人却是知道的。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有小太监匆匆而来,江德海将口供呈上交给陛下。 重刑之下,谁人扛得住呢? 而且,你抗住了,旁人没抗住交代了,更是直接就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正是因此,回答的竟是差不离。 璟帝看着那供词,面色渐渐的黑了,他捏住了口供,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而此时院中的诸位妃嫔已经在烈日下暴晒了许久,酷暑的照射与内心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是汗如雨下,仿佛很快就要昏过去。可是这个时候却没有人敢昏倒,甚至暗暗的掐着自己的腿,只盼着自己可以清醒几分不要昏过去。 陛下最厌恶逃避,若是真的昏过去,怕是更会惹得陛下暴怒。 她们……不敢! 而这口供终于送来,于她们更是难耐。 璟帝抬眼看向了谢瓷,谢瓷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就像一个软弱可欺的小笨蛋。可是谁又能想到,刚才据理力争的也是她。 他伸手拉过谢瓷,谢瓷一不小心跌坐在他腿上,她慌张的就要退开,“陛下……” 手指抵在了他的胸膛,眼神满是委屈。 璟帝不管那些,手指轻轻的碰上了她的脸蛋儿,低语:“疼么?” 谢瓷咬着唇,翻出丝丝血丝儿,果断的摇头:“不疼!” 璟帝蹙眉,手指轻抚她的唇,唇上的血丝儿沾染在手上,他道:“就倔,不许咬。” 谢瓷仓皇的抬头,眼中有陌生的戒备:“咬自己也不可、不可以吗?” 璟帝:“不许!” 谢瓷:“……哦!” 她有点颤抖,璟帝感觉到她的怕与生疏,不知为何,突然间就这般了。 许是……他没有第一时间维护她? 果然是个孩子气的小姑娘,受不得丝丝委屈。 他看向江德海:“宣太医。” 谢瓷立刻摇头:“我没事儿,敷一敷就好了。” 璟帝的手突然重了一些,戳了她的脸蛋儿一下,谢瓷:“哎呦。” 她不是不疼的! 璟帝:“不许逞强。” 璟帝扫了一眼周遭的凌乱,说道:“今晚侍寝。” 谢瓷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满都是指责。不消多说,璟帝也知是她想错了,不过他却没打算纠正她,反而是放开她,转身出了门。 璟帝将供词直接扔到了张贤妃的面前,冷淡微笑:“朕倒是不知,朕的贤妃是这般的嚣张,这后宫是装不下你了吧?” 张贤妃:“臣妾冤枉,陛下,您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璟帝:“朕听信一面之词?” 他淡淡:“刚才可真是听信你们的一面之词。” 张贤妃又想解释,仓皇抬头,视线却不经意与璟帝对上,那双冷冷的眸子带着不见底的黑暗。 她恍惚间似乎想到很多往事,瑟缩一下。 璟帝:“张贤妃为人刻薄狠毒,在后宫之中嚣张跋扈,排除异己,配不得一个贤字,更是不配为妃。降为张嫔。” 她原本仗着身份欺负谢瓷,而今却连谢瓷的份位都不如。 此言一出,张贤妃瞬间瘫软在地:“陛下,陛下我……” “若是你学不会闭嘴,就永远都不用开口了。”璟帝淡淡的扫她一眼,生生的让贤妃一个激灵,不敢动了。 璟帝的视线又落在徐淑妃身上:“六宫无后,你身为淑妃,品级最高。不能约束其他宫嫔,甚至不讲证据就打砸其他妃子的住处,寡淡如斯,让朕心寒。朕看,你也不配这个淑字。不过朕念在你平日里不管照顾太后还是处理宫中事物都算尽心,这次又是初犯,就不将这淑字去掉。罚俸一年。凡事可一不可二,朕希望你能谨记这次教训。” 领头二人都被处罚,只是却一个重罚一个轻罚,如此也能看到璟帝的冷静。 他的视线落在许婕妤与杨贵人身上,只一眼就厌恶的别开:“许杨二女陷害宫妃,打入冷宫。” “陛下!”许婕妤不可置信的抬头,叫嚷:“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啊!臣妾只是一时好心……” 璟帝最讨厌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声,他眉头微动,江德海立刻差人过去堵住了二女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是存着什么心思,谁人不知呢! 纵然许婕妤家世不错,可陛下也并没有给一点点面子。 他又扫了一眼其他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妃嫔,“平日里正事儿不见你们这么热闹,现在倒是都凑了上来,每人罚俸三月。所有打砸的宫女太监嬷嬷罚俸一年。” 璟帝很快就将一切处理完,他回头看谢瓷,就见她立在台阶上,安安静静的看他,那模样儿要多乖有多乖。 璟帝上前来到她面前,伸手牵住她,她的小手儿很热,“今晚宿在朕的寝宫。” 璟帝拉着谢瓷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韵竹护主有功,奖半年俸禄。巧莹巧菱奖三个月。其他人一个月。” 璟帝的轿撵就在门口,他率先上去,对谢瓷伸手:“来。” 谢瓷在宫中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惯常都是靠着两条腿。 她有些迟疑,璟帝没动,静静的等她,好在谢瓷很快的就将自己的小手儿放入他的掌心,跟着上了轿撵。 璟帝随意的靠在轿撵上,看她坐的笔直:“今日的事情吓到你了?” 谢瓷轻声:“其实,也还好。” 璟帝挑眉。 谢瓷:“因为我知道他们会来的。” 璟帝:“你知道?” 谢瓷点头:“我知道的,但是我没想到他们怎么疯狂。” 她垂头对手指,低声交代:“其实昨日杨贵人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个见面礼,是一支金步摇。我推拒了很久,因为不是很贵重,就收下了。只是,我与她并不熟悉,她那般坚持要送,我心中总是担心。” 谢瓷垂着头,倒是让人看不清眼神,她卷翘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我昨日去了您那里,因此没细看。今早检查的时候发现步摇有问题,盒子也有问题。” 璟帝没动,哦了一声,似乎等她继续说。 “我猜他们昨日不动是因为我被您宣召了,所以估计今日就要动作。因着时间来不及,我就命丫鬟赶紧扔了出去。” 璟帝:“扔在哪里?” 谢瓷摇头:“不知道。” 她抬眼,真诚的看着陛下,说道:“我本来想安排巧莹和巧菱去扔,但是又觉得既然杨贵人要陷害我,一定会安排人盯着,巧莹巧菱更知晓宫中地形,所以我就让巧莹和巧菱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了。东西是韵竹丢掉的,我们进宫时间不长,韵竹对宫中地形不清楚,她随意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就丢掉了。反正是为了解决麻烦,没想那么多的。” 谢瓷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是他们陷害我,我才不会用什么催~情的东西勾引您。” 璟帝笑了一下,没搭腔。 谢瓷似乎以为璟帝不信,抬头郑重:“我真没有,我也很累的。” 璟帝扬起了嘴角,似笑非笑:“很累?” 谢瓷:“您又不让我生孩子,只睡觉很累的。” 璟帝:“…………” 谢瓷又再次耷拉下脑袋:“您也要怀疑我吗?我都不知道什么是蜜香膏的。” 璟帝拉住了她的小手儿,说道:“没有。” “您相信就好!” 谢瓷看他微微眯眼,猜测璟帝可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她索性往外缩了缩,离他远一点,靠在了轿撵上,又安静了。 璟帝看她这幅小孩儿的做派,轻轻的拍拍她的手,突然开口:“你自己都是个孩子,生什么孩子?” 谢瓷还真就不爱听这个话了,她抬头想要辩驳,但是一接触到他的眼神,莫名的怂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轻轻将她拉到怀里,低语:“朕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轻轻摩挲她的长发,顺顺毛儿。 谢瓷想都他刚才也不是第一时间就帮她,没忍住嗤了一声。 嗤够了,又觉得这样做不对,赶紧打量璟帝的眼色。 好在,璟帝似乎没听到一样,眼神微微的闭着,不知想些什么。 谢瓷又吁了一口气。 “阿瓷不信朕。”就在谢瓷放心之际,璟帝突然开口。 谢瓷哎呀一声,赶紧:“没啊!” 她眼神闪了闪,有点小心虚。 璟帝轻轻的抚着她的脸蛋儿,低声:“没有下次了。” 他低头轻轻亲在她的脸蛋儿上,沙哑呢喃:“真是小可怜儿一个。” 璟帝的话沙哑而迷醉,却让人觉得有一丝丝的寒意。 谢瓷抖了抖,心中默默猜测这货不会是个变态吧? 她缩起了身子,这一次,是真的,不是作态。 璟帝却不管那些,将她抱在了怀中,低笑:“小兔儿乖乖,只要你乖乖,朕就一直疼你护着你。” 谢瓷:“…………” 璟帝:“阿瓷乖乖要相信朕。” 谢瓷抬眸,小嘴儿扫过他紧绷的下颚,软糯糯的:“我会的。” “会什么?”璟帝低头看她,带着些许笑意。 谢瓷的小手儿搂住了他的颈子,身体微微上抬,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相信陛下会疼我。” 第49章试探 后宫没有秘密,张贤妃等人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谁人能想到呢,张贤妃和徐淑妃斗了那么多年,竟是因为这件事儿而被贬为了张嫔。 如此想来,平日里徐淑妃和张贤妃的争斗还真是没有什么用处了,倒是不如这样一桩事儿。不过张贤妃被处罚,倒是没有人觉得她多无辜。 毕竟,今日她能用一个口头的检举打砸惠贵嫔的惠宁宫,他朝就能这样对自己。 不说旁的,只这点就让人觉得恐怖了。 正因此倒是没什么人发出同情的声音,倒是觉得陛下处罚的好。 谁让张贤妃平日里人缘就不怎么样,霸道跋扈,颐指气使呢!如今还能说一句活该如此! 整个宫中议论纷纷,谢瓷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她本也不是要跟谁对着干,只不过别人这么欺负她,她却也不是以德报怨的人。 旁人欺负她一成,她总要回两成才算是扯平吧。 谢瓷敷着脸蛋儿,坐在陛下的寝宫,她第一次来这边,倒是觉得哪里都好奇。一双大眼睛四下张望。 璟帝的寝宫与御书房相差真是不大,给人一种也能严肃不能放松的感觉。连布置都带着冷硬。若说这房中有一丝丝暖意,那边是檀木香气。 “陛下。”谢瓷突然开口。 璟帝似乎正在读书,他没动,应了一声:“嗯?” 谢瓷轻声:“我今晚真的可以住在这里么?” 她总觉得,有点哪里怪怪的。陛下从不肯让别人与他同住,但是却接二连三对她破例,如此实在是让谢瓷不能理解。 她摸着自己的脸蛋儿,喃喃自语:“我真的美的跟天仙儿一样吗?” 谢瓷本就口音软糯,说话的时候又惯常带着儿化音,因此每每说话,都如同一个小痒痒挠一样轻轻的挠着璟帝的心,觉得她怎么就那么可爱。 她迷茫的大眼睛带着一丝丝不解,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一双黑眸盯住了她,反问道:“你为何不可住在这里?” 其实璟帝自己倒是不觉得对谢瓷是多么破例,因为许多本也不是他很在意的事情。只是他早些年忙于朝政,惯常冷漠,但是让人慢慢以为有些事情是不可触碰。 其实,并不是如此的。 当然了,璟帝也没有必要去纠正什么,他总来都是随心而行。 若是一个人能让他轻松愉悦,他是不介意给她很好的待遇的。毕竟,千金难买他乐意。 他对她招招手,谢瓷想了想,来到他身边,十分自觉的坐到了他的膝上。 璟帝挑挑眉,感慨:“你倒是会找地方坐。” 谢瓷的小脸儿立刻润红起来。不过很快的,她娇声:“那您叫我过来干什么呀?” 她撒娇的搂住璟帝,软绵绵的开口:“再说,我若是不坐上来,您也会叫我过来的。” 谢瓷倒是理直气壮:“反正您的意思一定是这样的。” 璟帝挑挑眉,手指默默下滑,在她的背上微动:“朕要你在,你就在,又何必担忧那么多?我们阿瓷不是最盲目自信么?” 谢瓷咯咯的笑了起来,轻轻捏着他胸前的衣襟卷呀卷,低语:“盲目自信可不是什么好词儿。” “何谓好何谓不好?也没什么一定的。”璟帝拍拍谢瓷,道:“走,朕带你去休息。” 谢瓷:“您不看书了么?” 璟帝微微垂首,眼神闪了一下,笑了笑:“不如你来给朕读书?” 他抱住谢瓷起身,贴在她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沙哑:“走吧。” 二人一同回到卧室,卧室之内十分明亮,璟帝张开双臂:“帮朕宽衣。” 谢瓷哎了一声,上前一步,她立在璟帝面前,堪堪在他下颚的位置,抬眸:“陛下稍微抬头一下。” 她解开璟帝领口的扣子,低声道:“夏日穿这么多很热的。” 里里外外好几层,而且并不宽松,十分正式的款式。 她莫名想到什么,突然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低声:“陛下是知晓我被为难,所以前来的?” 璟帝神色没任何变化,淡淡:“你想多了。” 谢瓷眼神微微眯起,沉吟一下,笑了出来,她柔软的身体轻轻的贴在了璟帝身上,小手儿不怎么老实:“哦~” 长长的语调,怪里怪气。 璟帝嘴角轻轻扬了扬,伸手捏捏她的脸蛋儿,说道:“就你机灵。” 谢瓷此时已经将他外衣脱下,她转身挂好,又伺候他换了便衣 ,璟帝随意的靠在床榻,说道:“就念刚才我看的那本吧,你去拿。” 谢瓷道了一个好,乖巧转身。 她转身一刹那,璟帝眼神微动,不过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谢瓷来到外室,书桌上正是璟帝正在看的那本书,她睫毛微闪,去而复返。 璟帝此时半闭眼眸,看不出神态,似是睡着了。谢瓷坐在床榻边缘,伺候他脱了鞋子,正欲转身,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轻声:“陛下?” 璟帝:“朕没睡,念吧。” 谢瓷抬手扬了扬手中的书,确认:“这一本么?” 璟帝颔首,这样居高临下的看他,竟是发现陛下的睫毛也很长,卷翘卷翘的,眼仁儿更是漆黑明亮,这男人真是得天独厚。其实他本身气质并不冷酷,若说冷酷,许是那些身份与地位带给他的。 正是这些加持,倒是让人忽略他本身的外表,反而是觉得这人身上凌厉霸道的气势很足。 “怎么了?看什么?” 璟帝眼看谢瓷痴痴的看着自己,扬起了嘴角。 他不是一个会因为旁人的爱慕而喜悦的人,可是看到谢瓷这样痴心,作为一个男人,他内心却莫名的满足起来。 深深的满足。 “是不会读么?”璟帝声音柔和沙哑了不少。 谢瓷低头看了看,诚恳道:“这本书很多地方都是用符号与简笔字代替,我不确定自己可以全都读对。” 璟帝垂垂眼,说道:“不会可以问朕。” 谢瓷轻声笑了出来,她娇憨道:“那我喝口水,您等我。” 倒水是假,只是她需要一点时间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 说起来,她总觉得陛下让她读书这件事儿有问题,但是哪里有问题,她却又说不好。可不管如何,她心中也知晓,自己不可以全都正确读出来,当年她住在寒山寺,实在无趣,研究过无数的书籍,自然也包括这本兵书。 若说蒋老将军的兵书也不该流传出来,只是蒋老将军行军之时所著,时间有限,大多是采取了简单的书写方式,因此很多人便是有也根本看不懂。 而谢瓷凭借自己连猜带蒙,也勉强看。 直到……遇到善真小和尚。 住持大师并不方便每日来给她送饭,正是因此,他的小徒弟善真小师父会每日都来。而有一次他偶然发现谢瓷看书理解错了,便指点了她。 而后许多时候,谢瓷有不会的地方都会请教他。 善真小和尚虽然不过十来岁,但是却真真儿是一个能人。经过他的指点,谢瓷觉得自己真是一下子融会贯通了。 而现如今,她不曾在寒山寺住过,更不能说自己认识谁了,自然不能解释自己全都会的原因。若说全是自己领悟,她自己都有点脸红。 嘤嘤,没有那么聪明呀! 想到这里,谢瓷将手中的水一饮而下,调整心情,装作不动声色,她娇嗔:“咱们可先说好哦,这里大部分都是我自己理解,若是哪里错了,陛下不许罚我。” 璟帝懒洋洋的,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随意。 他摆手:“无事,读吧。” 谢瓷翻开书的扉页,慢条斯理的读了起来。 谢瓷真是一个很适合给人读书的人,嗓音清澈中透着软糯。虽不是江南女子,但是却比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更娇几分。璟帝想,若不是他想让她读兵书,这时怕是已经把她按下办了。 谢瓷读书很认真,似乎是并不那么容易,因此眉头微微蹙起,眼睛更是睁得大大的,仿佛满腹心思都在这书本上,刻苦的很。 眼看谢瓷已然读了四五页,璟帝握住了她的手。 谢瓷转头看他,认真无奈道:“是错了麽?” 她在这四五页里故意错了三处,而他偏是都未追究。谢瓷不知璟帝心思,不过却“单纯”的继续。 她眨眨大眼睛,无辜的问道:“若是哪里错了,您告诉我,我就会记住,下次不会错了。” 璟帝微笑:“好,你先读。” 谢瓷感慨,这老混蛋真是能折腾人哦,除却在床榻之间胡来折腾人。连闲着没事儿放松的时候都折腾人。哪有这样的,让小老婆给他读书。当然,读书也没什么,他还耍心眼,也不知他这是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他越是耍心眼,谢瓷越是不敢全都读对。 当然,就算是错,她也并不错的离谱,擦这边儿来。 璟帝倒是不客气,他摆弄谢瓷的一只小手儿,她的小手儿柔弱无骨,璟帝轻轻捏着,似乎打发时间。可纵然如此,倒是也没让谢瓷停下。 谢瓷足足读了一个时辰,只觉得自己嗓子都要冒火了。 嘤! 倒是多亏先前喝了一杯水,不过……这老混蛋是要干嘛啊! 谢瓷任性起来,错误越来越多。 璟帝突然再次开口:“累了?” 谢瓷苦哈哈的看他,“您……看出来了?” 璟帝微笑:“错误率高了,人也不认真了。” 谢瓷:“…………” 第50章任性 璟帝语气淡淡,甚至带着些许笑意,只是话却让人很心惊。 谢瓷小脸儿耷拉着,嗓音带着一丝沙哑:“累了,懒得思考了。”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笑,他将她拉到床榻上,轻轻拥入怀中,捧着她的小脸儿仔细的看。 谢瓷的左脸蛋儿还微微肿着,他轻轻的摩挲一下,低声问道:“还疼么?” 谢瓷摇头:“不疼了。” 她抬手轻轻的摩挲了一下他的下巴,他的下巴冒出点点胡须,有些扎人。 谢瓷轻声笑了一下:“您没有修面。” 璟帝:“今早太急,来不及。” 他搂住谢瓷,看着她的眼,又道:“这书很复杂,你如何理解的?” 谢瓷扬起嘴角,带着几分小得意,她挣扎要坐起来,璟帝箍住她没让她动。 谢瓷嘟嘴:“您让我起来呀。” 璟帝:“陪着躺会儿,躺着不能说?” 谢瓷想了想,扁嘴:“也能。” 她娇软开口:“其实这本书也不是那么难理解的,遇到符号,就可以参考现实生活,像是一片树叶,我就知晓是树木的意思。而像是一些从未见过的生僻字,一看就是遵从自己习惯简写的,其实就可以考虑这个字加上偏旁部首还能组成什么字,然后前后融会贯通。” 谢瓷原本就是这样理解,自然,正是因为这样理解,有不少错误的地方。 而善真小和尚纠正的就是她这部分,并且告诉了她第三种总结的方式。只是谢瓷没打算在这里说罢了。她故意留下的错处总是要圆过去的。 她笑盈盈的吹嘘自己:“我是不是很聪明?” 璟帝盯着谢瓷的眼睛看,谢瓷笑容慢慢敛了敛,低语:“您怎么了?” 璟帝缓缓道:“你说的倒是有一些道理。” 谢瓷:“那是自然啊,我聪明嘛!” “你们府上给你请先生了么?” 京中贵族少女,无一不读书,若是目不识丁,那是要被笑话的。早已然不倡导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 谢瓷摇头:“没有,我和堂姐都是我爹教导的。” 停顿一下,她笑:“其实我哥哥还有两位堂弟的启蒙也是我爹,不过他们年纪大了就去书院了,我们是女孩子,自然不好去书院的,因此有不懂的还是问我爹。当然呀,这个是我自己理解的多,我爹不太看这种书。文人嘛!总归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兵法。只我这样闲着无趣的人才会有时间研究呢。” 谢瓷真是滴水不漏,让璟帝找不到一丝破绽。 璟帝微微眯眼,他手指滑在谢瓷的眼睛上,谢瓷闭上了眼:“干嘛?” 她撒娇的搂住他的腰:“抱住您,您可别想给我踹下床。” 这样调皮,宫中绝无仅有。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低低的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这样撒娇调皮,朕还以为自己养了一个小女儿。” 谢瓷睁开眼睛,腮帮子鼓了鼓,哼了一声,道:“您竟是胡说,您怎么可能有我这么大的闺女。而且,您也不会有我这么聪明的闺女。因为我是天下间最聪明的女孩子。哦,当然了,若是我生的,那就集合我们二人的优点了。您还是很可能有一个聪明的女孩子的。” 谢瓷笑嘻嘻的调侃:“陛下,我们生一个孩子吧。” 虽然语气带着玩笑,但是大眼睛却满是真诚。 璟帝还从未见过后宫有一个女人会把想要生孩子说的这样明确,自然,这件事儿是人人都想的。但是想归想,却不会与他直白的说出来。 如同谢瓷这般,委实没有。 璟帝面无表情,认真的看着谢瓷,安安静静,似乎打量谢瓷,似乎是评估她话中的意图。 谢瓷原本还带着笑意,只是却被他越看越紧张,笑容已然渐渐的僵在了脸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只是嗫嚅一下嘴角,什么也说不出了。 她沉吟一下,转身就欲走。 璟帝拉住她,低声:“怎么这就恼了?” 谢瓷声音轻轻的,一只脚已经下了床,小脚丫在床边轻轻晃荡:“没。” 璟帝扬扬眉,缓缓道:“没?” 若真是什么都没,她怎么会是这幅样子?真是个孩子,一点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谢瓷耷拉着脑袋,长发乱糟糟的掉下几缕垂在肩上,衣衫更是不整,皱皱巴巴的露出一片白皙的肩膀,这样小可怜的样子真是委屈可怜极了。 璟帝拦腰将她抱回床上,低声呵斥道:“怎么这么没规矩。” 话音一落,谢瓷就掉了一滴大眼泪,她红着眼眶,如同一只小兔子,可是却也不说什么错了的话。 这样任性,若是不教训,怕是更蹬鼻子上脸了。可是她又这样可怜,让他不舍得说一句重话。他何尝对人这样温柔,但是现在却不舍得多言一句,就怕小姑娘哭的更惨。 他深深的看了谢瓷一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还是个孩子,就宠着些罢。 毕竟,今日才受过委屈不是? 他从身后拥住她,软糯小姑娘身上带着甜滋滋的清醒气息,让人流连忘返。 他凑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咬了一下,谢瓷瑟缩一下,不敢反抗,只低声:“陛下怎么可以欺负人。” 璟帝笑了出来,调戏问道:“你觉得这是欺负么?若这就是,那么朕还可以更加欺负你的。我们阿瓷不是都知道了么?” 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暧昧,低语:“阿瓷知道的吧?嗯?” 谢瓷想到他口中那些“欺负”,脸蛋儿微微红了起来,她惯常愿意脸红,更是很快的蔓延到了全身。 璟帝手指在她身上轻轻滑动,低语:“朕想,阿瓷大抵是忘记了,不如我们复习一下可好?” 谢瓷瞬间瞪大了眼睛,璟帝一把拉下床幔,谢瓷唔了一声,甚至来不及言道更多,就被拉入一阵翻天覆地的狂风暴雨之中。 床幔轻扬,风雨大作,雷霆万钧。 谢瓷的小手儿伸出了床幔,想要抓住什么,赶紧逃掉,可是也不过是顷刻间,她就被捉了回去。 一时间,仿佛一切更加激烈起来。 “你放过我,呜呜……好累……” 谢瓷可怜巴巴:“求求你……” 饶是她说尽了好话,可是却也被人抓住,片刻离不开,只能任由那人将她掏空。 到最后,谢瓷已然不知自己究竟如何,只剩下低低的轻泣…… 清晨的阳光落在谢瓷身上,暖洋洋的让人难以清醒。只觉这样的清晨,还是多睡一会儿更好。 只是虽然脑子昏昏沉沉,谢瓷仍是记得自己还在陛下的寝宫,她强撑着睁开眼,此时天已经大亮,倒是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一时间,谢瓷有些迷茫,不过这样的迷茫总归不过一瞬间,她强撑着坐了起来,全身酸痛,腰简直要废掉了。 谢瓷揉着自己的腰,委屈巴巴的扫一眼周遭,空无一人。 她轻声:“韵竹?” 纵然知晓韵竹可能并不会在陛下这边,却仍是习惯的这样喊,最起码也是让人晓得,她醒过来了。 “娘娘,您醒了?” 韵竹竟然与巧菱一同进门,韵竹道:“我们昨晚就侯在这边了。” 谢瓷倒是不想陛下竟是这般贴心,不过又一想,笑了出来。这种事儿哪里需要陛下操心呢?恐怕就是江德海公公安排的妥当了。 她软软开口:“我想洗澡。” 又一想,陛下不在,她总归也不好在这边乱来,索性改口道:“伺候我更衣吧,我们回去。” 两个丫头哎了一声, 应了。 谢瓷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看到凌乱的床铺,有些迟疑。 “娘娘莫担心,江公公交代,一切都无需我们操心的。” 谢瓷浅笑:“那走吧。” 她再次照了照镜子,她不施粉黛,更是显得年纪小了些,只是许是没有睡好,有些疲累,一张俏脸有些苍白,而眼下则是大大的黑眼圈,有点可怜。 两个丫鬟分别从两侧扶住谢瓷,谢瓷摇头,轻声笑:“我还没有这么虚弱吧?你们不必如此的,若是这样,传出去怕是更加不好听。虽然我不在乎,但是多少总要顾及几分脸面。” 不管多么大胆,她总不能让别人嚼舌根,说她差点被陛下做死吧? 这说出去多难听啊! 她嘟嘟嘴,坚定:“不必扶我的。” 主仆三人一同前行,谢瓷感慨:“果然轿撵这种东西可以时时都用就好了。” 韵竹浅笑:“以后一定可以的,这次娘娘就当做锻炼身体了嘛。”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声:“我是一点都不想锻炼的呀。” “娘娘嗓子不舒服么?” 谢瓷:“可不,昨日给陛下念了一个时辰的书……” 而后,又叫了那么久,哪里能舒服? 谢瓷:“我也不容易啊。” 几人拐过长廊,谢瓷正欲抱怨几句,就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迎面而来,他看到谢瓷,也楞了一下,随后立刻:“微臣参见惠贵嫔。” 谢瓷不认识他,但是却记得这声音,那日与她爹说话的人。 而这个声音,她觉得很熟悉。 不过她倒是微微一福,并未言道更多,只浅浅笑了一下,越过了男子…… 第51章惠妃 谢瓷作为后妃,自然不好与前朝男子交流,这点规矩,她还是懂的。 所以这一次虽然她一言不发,倒是也算不得什么礼数上的不妥,若说起来,其实这样做更合适不过。 只是她倒是纳闷,后宫怎么会有男子,这般想了,谢瓷倒是也不客气的问出来:“刚才那位是什么人?怎么会在后宫之中走动呢?” 她与韵竹不认识,但是巧菱却不会不认识。 果然,巧菱赶忙回道:“那位是九门提督徐济廉徐大人,也是徐淑妃的兄长,我想,他应该是来看望徐淑妃的。”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昨日徐淑妃与张贤妃闹了那样难看的事情。虽说没有像张贤妃一般被处罚,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总归丢人是一定的,今日徐大人许是就不放心自己的妹妹了吧。 谢瓷感慨:“果然有个做高官的哥哥就是与我们不同。人家想见家人,转头就能见到呢。” 轻飘飘的抱怨了一句,谢瓷又不言其他,只道:“惠宁宫可收拾妥当了?” 巧菱浅笑:“娘娘放心就是,自然是收拾好了的。” 昨日那些人虽然打砸,但是却也不是真的疯狂的一丝分寸也没有。 谢瓷没再言道其他,她浅浅的笑了一下。 主仆几人很快会到惠宁宫,她一身黏腻,倒是不知陛下怎么忍受的。不过既然他愿意,她倒是也没得旁的要说。 谢瓷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伺候,但凡自己还能动,必然不留人的。 几个丫鬟也晓得她的习惯,鱼贯而出,谢瓷一个人埋在水中,花瓣漂浮厚厚的一层,将她的身体遮挡的分毫不露。谢瓷轻轻掬起一捧花,扬了起来,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对付老狐狸,就不能走寻常路线。 谢瓷沐浴了许久才出来,不过她自己倒是爽利不少。 韵竹为她擦头发,低语道:“江德海公公昨日命奴婢去寻找杨贵人送来的那个盒子了。” 谢瓷一点也不意外会有这样的结果,不过她也相信韵竹伶俐,一定可以应付的来。 “我将他带到大皇子寝宫附近的一处草丛,瞎指了一个地方。他们并未找到,不知他们是否怀疑了。可是我心里总是觉得,不能直接说出是扔到大皇子的宫中。” 韵竹声音压得很低,并不想旁人知道。 谢瓷颔首:“你做得对,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一个金步摇,虽说不是顶顶贵重,但是也不差了。宫里人多,哪个宫女太监看到,都不会放过的。被人捡走,十分寻常。” 韵竹颔首:“没事就好,不过娘娘,您怎么会……” 又觉得自己不该问,一时间倒是断了话茬儿。 “怎么会说出来?” 谢瓷轻盈浅笑,缓缓道:“实话总是没错的啊!” 顿了一下,她眉眼间竟是锐利了几分,语带深意:“也许,陛下早就知道一切,正等着看我说不说实话呢!谁又敢说,不会有人将所有一切告知陛下呢?” 此言一出,韵竹吃了一惊,她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谢瓷。 谢瓷淡淡:“我只信你。” 韵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谢瓷却按住她的手,浅笑道:“多余的话不用说,这宫里多看比多说更好。” 韵竹了然,立刻道:“奴婢知道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韵竹突然呀了一声, 说道:“我想起今日那位徐大人是谁了!” 谢瓷:“什么?” 韵竹:“今日那位徐大人呀,我就觉得他有些面善,刚才突然就想到了,他是您中毒那日跟在陛下身边那位。” 当时陛下身边有二人,一人是白面儿书生一般的江德海公公,而另一位虎背熊腰的想来就是这人了。当时他很快就坐在了马车外面,以至于她一时间没有想到。 虽然知晓自家小姐是知道那件事儿的,但是韵竹倒是又细细的讲了一次那日的经过。 毕竟哦,他们小姐当时昏迷了呀。 听到这里,谢瓷总算是想到为何自己会觉得徐大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了,想来该是那日昏昏沉沉之间,她听过他的声音。 不过这个时候谢瓷却不在徐济廉的身上,反而是撑住了下巴,喃喃自语:“他们当日是从哪里回来呢?” 她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们也是从官路回来的。”韵竹又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提醒谢瓷:“小姐,咱们不好窥探帝踪吧?若是被察觉一点,想来都是大问题的。” 谢瓷:“我知道,你不要再与旁人提及此事便可。” 话虽如此,她垂首,长长睫毛颤呀颤,带着几分考量。 不过很快的,她浅浅笑了笑,说道:“有点意思。” 韵竹不懂。 谢瓷起身,她突然问道:“太后娘娘怎么没召见我呢?” 按理说,昨日闹得那般难看,甚至惊动了陛下,今日竟是全然无事,倒是让人意料之外了。 “启禀娘娘,圣旨到。” 此言一出,谢瓷立刻出门,她来到院中,江德海公公已经等在这里,谢瓷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约,惠贵嫔谦和聪颖,秀外慧中,特晋封……”江德海公公读完,微笑道:“惠妃娘娘,恭喜。” 谢瓷并不压抑自己的喜悦,嘴角扬了起来,笑容满面。 巧莹立刻将赏银交给江德海公公,他并未在此久留,微微颔首,随后离开。 谢瓷进宫不过三月,已然从惠嫔升到了惠妃。 别说是她自己,就是跟在身边的宫女太监也都喜悦的不行,要知道,他们娘娘越好,他们也越好,走路都能带风呢! “没想到娘娘因祸得福,真是太好了。” 谢瓷笑:“那我要不要专程去谢谢杨贵人?” 一看几个宫女囧囧的表情,谢瓷浅笑一声,道:“开玩笑的。” 她扬头看了看天空,随后笑意盈盈:“我便是真的感谢,也是感谢我们陛下。毕竟,可是陛下封的我。” 谢瓷自己都挺诧异陛下会将她晋封为惠妃,不过,总归是好事儿不是? 她心情极好,说道:“我看……” 未等说什么,就看到太后宫中的容嬷嬷过来,原来竟是太后召见。 韵竹:“…………” 他们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啊! 谢瓷自然不好耽误,她很快的随同一起来到太后寝宫,这次倒是带了韵竹,这是韵竹第一次跟谢瓷来到慈宁宫。整个人都有些紧张,倒是谢瓷淡淡安抚:“无妨,你放轻松就是,太后人很好的。” 谢瓷进门,就见太后又在分茶,似乎太后每日的日常就是如此,碾茶分茶。 而太后的左右两侧是徐淑妃与邢妃,二人表情都淡淡的。 她微微一福,请了安。 太后随意道:“坐吧。” 谢瓷浅浅的笑:“多谢太后恩典。” 太后没搭腔,似乎满腹心思都在分茶上,许久之后,她问道:“昨日伤着没?” 谢瓷摇头:“没有的,多谢太后关心。” 太后嗤笑一声,淡然道:“哀家倒不是关心你,只是不想陛下不高兴。” 谢瓷也不尴尬,柔声:“都是一样的呀。” 太后发现,她说话特别的柔软,让人听了很熨帖。 她抬眼看向了谢瓷,这次倒是认真仔细的看了看她,一双杏眼,俏中透着灵;肤白如脂似瓷,鼻梁高挺,粉唇如同三月桃花。浅淡一笑,小小梨涡儿若隐若现,腻死人。若说乍一看她很美,那么细看之下却发现她越发的耐看,而且,全然没有冲击性。 她的美如同潺潺溪水,莫名让人清澈与平静。而不是张扬而浓烈。 倒是不想,皇帝会喜欢这般女子。 她垂垂眼,说道:“过几日是陛下的生辰。” 谢瓷立刻坐直了,一副静候吩咐的样子。 “张贤妃变成张嫔,万没有让她继续襄理后宫的道理。淑妃一人忙不过来,邢妃才接手没多久,也有不少不妥当的地方。你协同她处理吧。” 谢瓷规矩道:“臣妾晓得了。” “虽然你比邢妃多了赐号,但是她比你更早接触一切,因此哀家的意思是她为主,你为次。”太后很直白的说了出来。 同样是妃子,邢瑶只是邢妃,而谢瓷并不是什么谢妃,她一进宫就是有封号的,而此时也是惠妃,有赐号的妃子是比寻常妃子高了半分品级的。 谢瓷乖巧的点头应了。 “宫中高份位的女眷不多,哀家也不想整日断官司,所以不管你们哪个都给哀家好生的待着莫胡来。若是在宫里兴风作浪,哀家断然不能轻饶。” 几人齐刷刷的应了是。 几位正在说话,就听嬷嬷小碎步进门低声禀道,太后还不待回答,就听到门口传来干脆带笑的男声:“皇祖母,孙儿来看您啦。” 这声音……谢瓷藏在袖中的手攥了起来。 她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指甲却抠进了掌心。 门帘掀开,清爽纤瘦的男子进门,他一身浮夸的红衣,脸色苍白,带着些许病态,不过纵然如此,仍是笑嘻嘻:“孙儿见过皇祖母。” 似乎没想到这里还有旁人,倒是也诧异了一下:“呦?还有人?” 谢瓷回头,眼神中的锐利一闪而过。 好久不见,顾孝宁。 第52章孝宁 顾孝宁在寒山寺住了这么段儿,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经过摔了那么一下,更是虚弱的不行。 一身红衣松垮垮的,显得极为可怜。 他随意得找个椅子坐下,懒洋洋的吐槽。 “原来是姨母啊,真是,人家也是当姨母的,你也是当姨母的。我都摔了,您还不来看看我,真是一点都不慈爱。”顾孝宁也不管旁人怎么想,直接对着徐淑妃抱怨。 徐淑妃倒是不似往日的样子,反而带着些笑意,她道:“我不看你,你不也好好的?都能生龙活虎的来慈宁宫了,我看也没有多严重吧?” 顾孝宁委屈的很咧。 “你们也太冷酷了。”他的视线落在邢瑶身上,又道:“表姑也没来看我。” 他可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啊!回宫没有感受到一点温暖,没有一个人来看他,真是忒惨了。 邢瑶淡定:“陛下不看你,我们谁也不敢去。” 真是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 这话真真儿没错了,璟帝不去看望儿子,她们擅自过去不合适。饶是多么该去看一看,也不好直接过去。要知道,徐淑妃还是二皇子的亲姨母呢!这样关系紧密的亲戚不去,其他人去完全就是尴尬了。 顾孝宁也知道这一点,但是知道归知道,还是觉得落寞啊。 他道:“你们也真是太不厚道了。” 太后浅浅的笑了笑,开口道:“好好说话,不许乱了分寸。” 顾孝宁苦哈哈的笑了一下,不过,今日怎么是表姑坐在祖母身边?他回头:“贤妃娘娘……” 一句话断了! 他原本以为贤妃坐在下首,毕竟,这边基本也就这三个人了,但是只一眼就愣住,不是贤妃。 张贤妃还不会年轻成这般模样儿,而坐在下首的也根本不是张贤妃。虽说后宫女子他不是每个都认识,可虽说叫不上名字,但是也知道是他父皇的小老婆。 毕竟,后宫不怎么进人啊!就那么几人,熟识起来很容易的。 可是……这是谁? 看她年纪也真是不大,难不成……难不成是为他和老大相看的? 他微微眯眼,这般做派,倒是有几分像璟帝思考的时候了,不过很快的,他弯起桃花眼,笑嘻嘻:“这位妹妹是谁家的啊?看着真是面善呢。” “孝宁!”太后的声音突然严肃冷然不少,“这是惠妃,三个月前进宫的。” 顾孝宁啊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少女弯了弯嘴角,安静的看他。 “慧慧慧慧……惠妃?” 他结巴道:“呵,呵呵。” 闹笑话了。 顿了一下,他再次狐疑的看向谢瓷,不知为何,他反倒是越发的觉得她面熟了,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越看越眼熟。 “不知惠妃娘娘是出自哪里?”他想到便问了出来。 只是此言一出,太后的脸色更加不好。 “你一直没有回宫,不认识也是理所当然,但是不要再胡说了。”太后淡淡警告:“若不然,别说你父皇,哀家都不轻饶你。” 顾孝宁赶紧点头:“晓得晓得,这您放心就是。” 纵然这般,他还是再次看了谢瓷一眼。 太后重重的咳嗽一声,道:“行了,惠妃你也先回去吧。” 谢瓷起身微微一福,乖巧告退。 顾孝宁没忍住,低声嘀咕:“真是很眼熟啊,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哀家看你真是越发的不懂事儿了。”太后虽然纵容孙子,但是那也是相对而言,在一般人家来看,也还是严厉许多的:“你若是寒山寺没住够,哀家可以安排你再回去清醒一下。” 提及这个,顾孝宁立刻摆手:“不用不用,我错了。” 他小心翼翼讨好:“祖母,我真没恶意的。我不是胡说,真是觉得她面熟,没有旁的心思的。” 这事儿若是不解释清楚,怕是他父皇知晓能捏死他。 “不过这位惠妃还挺厉害,年纪轻轻就封了妃,家世很牛逼?我表姑进宫三年也不过如此啊。”他嬉皮笑脸。 邢瑶白他一眼,淡淡:“这不劳你操心,虽然上升不快,最起码我锦衣玉食,不需要在寒山寺死扛。” 顾孝宁:“…………” 表姑果然是怼人毫不留情。 不过,他识时务的,毕竟,这可不光是他表姑姑,也是他父皇的小老婆。 “我错了还不成么!” 他觉得自己忒惨,喝口茶压压惊。 “惠妃是来自大理寺少卿谢云亭府上,谢云亭的独生女。”太后淡淡。 “噗!”一口茶硬生生喷了出来。 顾孝宁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太后,问道:“谁?谁家?” 太后微微蹙眉,疑虑几乎挂在眉梢儿:“大理寺少卿谢云亭!” 顾孝宁立刻拍腿,感慨:“哈哈,哈哈哈哈……我说面熟呢!原来她是谢家的姑娘啊。怪不得我觉得她有点面熟呢!我见过她娘和她表妹的。她跟她娘还是有几分像的。不过跟她表妹可不怎么像。她表妹叫……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她表妹。这不我们住在寒山寺么?她见天儿的来拜佛,还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我是谁啊!插长尾巴我就是个猴儿。猴精儿猴精儿的,还能被她那种想来找便宜的女人迷住?” “那你也记住她了。”太后开口,贪慕虚荣不要紧,但是若是做的太过浅显,就让人感慨此人的愚笨了。她不厌恶贪慕虚荣的人,但是却看不上蠢钝如猪的女子。 “我当然能记住啊,原来她和她娘是偷偷来的。他们家找来了,当时她爹一个大嘴巴就招呼在她脸上了。我的娘咧,真是比宫里教训犯错的宫女还狠呢!她姑姑,就是那个谢云亭的娘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子,原来他们两家原本是想要结亲的。就那个京城第一才子谢言。不过谁想到这姑娘想攀高枝儿,那边吊着,这边又来勾引我和老大。这下好了,事儿穿帮了。你们是不知道,谢夫人那位娘家嫂子也是没用,都被小姑子怼到鼻子上了,还屁不敢说呢!还有那个表小姐,那位谢夫人真是怼的那姑娘哭成狗。倒不愧是状元郎的娘子,真是骂人不带脏字儿。呵呵,他们以为周遭没人才敢这么放肆。却不知,我和老大都在藏书阁楼上,我们都透过窗户看个一清二楚。啧啧。” 说起自己见识的这一场大戏,顾孝宁还挺兴奋呢。 只是他正讲的龙飞凤舞,就看邢妃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成样子,虽然她极力平复,仍可见漆黑如墨。 “表姑,您没事儿吧?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邢瑶摇头,僵硬道:“我没事,昨晚没睡好,刚才一阵心悸。不过现在好了,你不必担心。” 顾孝宁哪里是担心啊,不过就是随口一问,听说没事儿,嘿嘿一笑,继续:“倒是平白让我们看了一场戏啊。” 邢瑶轻声问道:“那么婚事?” “什么婚事?”顾孝宁不解,转念一想,明白了几分,“哦哦,你说那个谢公子和那位表小姐啊?谁知道呢。” 他懒懒散散的靠着,说道:“除了他们自家人,也只有我和老大看到这事儿,若是大家都不说,也没人知道。说不定两家看在彼此的情分上还能继续?” 邢瑶手中的帕子紧了几分,她正要再说什么,察觉到一道目光,她心里一紧,立刻调整心态。 等她再次抬头,就看太后正探究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丝丝的疑惑。 她想要勉强露出个笑容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只是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太后抿抿嘴,道:“好了,你一个男子,也不要总是如同街市妇人一般嚼舌根,说出去未免让人笑话。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养伤,也不要到处走了。若不然,你父皇还以为你是装病,怕是到时候你倒是说不清楚了。” 想到这个,顾孝宁一个激灵,他赶紧表明自己清白:“我真伤了,太医看过的。” 太后:“那也不排除你自己将自己弄伤。” 此言一出,顾孝宁表情立刻扭曲了一下,不过很快的,他呵着说道:“哪、哪儿能呢?” 太后深深看他,一本正经:“若是有证据证明你自己弄伤了自己,哀家必不饶你。” 她目光如炬,简直让顾孝宁坐立难安,可纵然如此,他还是强迫自己不要想那么多,笑着应:“我不会的。” 顿一顿,补充:“我也不傻。” 只是他眼神儿飘忽,倒是让人怀疑这话是真是假了。 太后:“行了,既然过来了,就一同用膳吧。” “多谢祖母。” 顾孝宁又高兴起来,说道:“还别说,在宫里的时候尚且不觉,但是出了宫才知道,真是哪里都不如宫里最好。陪在皇祖母身边,真是做什么都不嫌腻的。” 他的五彩屁不断的拍,只是太后表情依旧很平和,倒是不见什么过分喜悦。 好在顾孝宁也知道家中长辈的性情,他再接再厉,永不放弃。 不过……刚才那个惠妃面善,似乎又不是因为长得像谢夫人。 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第53章老虎 谢瓷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顾孝宁。 她记忆里模糊的身影渐渐有了实际的形象,而此时年轻带着一丝丝稚气的顾孝宁与那个记忆里的跋扈男子慢慢重合,慢慢的成为一个人。 她捏捏手中的帕子,扬起了下巴,这一次,她不怕他们了。 “小姐,这位二皇子看起来十分的浪~荡不着调,眼珠子都要黏在您的身上了。真是不像话。”韵竹十分讨厌这样的男人。 谢瓷呵了一声,轻声道:“总有一天我要搞死他们!” 谢瓷声音不大,但是却足以让韵竹吓一跳。她惊得很,赶忙四下看,好在,诺大的宽阔之地并无旁人。她轻拍胸口,从未想过他们小姐会阴森森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她低声:“小姐,您千万别冲啊啊。” 那可是皇子,他们小姐很容易吃亏的! 谢瓷不置可否,她只道:“你看我像是傻子么?我自然不会冲动。” 她们一同回到惠宁宫,就看几个小太监正抬着什么进来,她诧异的扬了扬眉梢,问道:“怎么回事儿?” 其中一人立刻上前,尖细着声音禀道:“启禀娘娘,这是陛下赏赐的一张贵妃榻,给娘娘放在书房小憩的。” 谢瓷:“…………” 陛下赏的,总归是好的,只是她的书房与卧室相隔不远,她又何必在书房休息呢? 自然,这样的话是不好多说的,既然是赏赐,那么自然是高兴收下。不过不得不说,贵妃榻摆在书房的角落里倒是正好儿,一点都不显得多余,十分相称。 巧莹将靠枕摆上,笑道:“娘娘要试试舒不舒服么?” 谢瓷道了一句好,她个子不高,几乎可以在这贵妃榻上打滚了。 谢瓷转了一下,突然就发现自己的角落正好可以看到窗外似锦的繁华,紧蹙秀美。 谢瓷一下子来了精神,说道:“我躺在这里读书赏景,倒是极好呢。” 几个宫女都笑了出来。 谢瓷又道:“你们在这里安排一个随手可用的小柜子,这样方便我放东西,吃吃喝喝自然都要在一起才好。” “是!” 等到摆好了,真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和谐更适合享受的地方了。 谢瓷随意的靠着,觉得浑身上下都格外舒适,又想到什么,她问道:“巧莹巧菱。” 二人立刻:“娘娘有事请吩咐。” 谢瓷:“过几日就是陛下的生辰?” 巧莹:“还有半个月。” 谢瓷颔首,又问:“那么你们该知道吧?平日里陛下生辰都会收到什么礼物?” 巧莹:“也不是每个都知道的,有些不重要的,我们都没得听说。不过徐淑妃这样的,倒是每年都能听说。她去年送的是亲手绣的一套便服。去年也是亲手做的,是一副屏风。” 谢瓷点评:“她倒是每次都用心,那今年呢?可知道?” 巧莹摇头,感慨道:“还没到陛下的生辰,消息肯定不会露出来的。每年都是如此的,诸位娘娘都藏着掖着,生怕别人学了去,若是学了去,自己不是就泯灭于众人之中了么?” 谢瓷嗤笑:“那宫中这么多人,还能每个人都独一无二么?” “所以啊,有些人会出彩儿,有些人就不会了。不过大家也都希望自己能够出色一些,让陛下多注意到。” 谢瓷:“那么其他人呢?邢妃呢?她送什么?” 巧莹与巧菱对视一眼,笑了出来,说道:“邢妃倒是不藏着掖着,她去年送的是一只玉如意,寓意陛下事事如意;前年是一副十分有名的山水画。不过啊,邢妃送什么都无所谓的。毕竟人家有太后撑腰。只要她不过分,不管是太后还是陛下都会庇护她的。” 这话说的倒是一点都不错了。 谢瓷感慨:“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几人都跟着笑了出来。 巧莹问道:“那么娘娘,您打算送什么?” 她有些懊恼:“也是我们不对,忘记早早提醒您了。” 他们原本虽然都是大宫女,但是却不是伺候后妃,因此在这方面到底是差了一些。 “是奴婢不对。”巧菱也反应过来,有些着急。谁人都知道,只有亲手做出来的东西才更有意义,有些娘娘为了讨个好彩头,甚至半年前就要开始准备了。而他们这下倒好,半个月,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几个丫鬟都急了起来,谢瓷倒是平静:“你们倒是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事儿我晓得你们不是有意。我是刚进宫,凡事儿一抹黑不清楚,你们原也不是伺候后宫妃嫔,没想到也是自然。往后多留心便是。” 她浅浅的笑了一下,说道:“比起你们,我更是事事都不晓得呢!” 两个丫鬟立刻:“我们往后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只是娘娘,您看时间这么短,准备什么礼物合适?” 想来各宫都已经准备起来了,倒是他们完全没有头绪。 谢瓷垂垂眼,说道:“一时也想不到,再容我考量一下吧。” 谢瓷倒也不是瞒着丫鬟,是真的一时想不到。毕竟,这也很突然了不是? 似乎想到什么,她突然问道:“江南那边的决堤,怎么样了?” 巧莹轻声:“据说还紧着呢。” 谢瓷点头,缓缓道:“那么倒是不必准备多贵重的礼物,江南缺大笔的银钱彻底修建堤坝,陛下本就倡导节俭。若是我们还大张旗鼓,怕是也只会让陛下不喜。” 她微笑:“若是这般就好了,选一个便宜的礼物即可。” 众位丫鬟:“…………” 谢瓷觉得有些疲惫,她揉揉太阳穴,道:“我小憩一会儿,顺便想想这事儿,你们都出去吧。” 将丫鬟们都打发了,谢瓷选了一本话本儿看了起来,这话本儿写的真是相当无趣了。不过,却是助眠最好的。 她看了一会儿, 眼皮儿渐渐的沉重起来,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璟帝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样子。 谢瓷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靠在角落里,长发散乱挡住了脸蛋儿,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肤露出,连小腿儿上的裙摆都卷了卷,脚踝裸在外,雪白的袜套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悸动。 璟帝索性坐在了贵妃榻的边儿,他拿起她的书——《霸道王爷小娇娘》 ??? 这是什么书? 他随意的翻了几眼,嘴角抽搐一下,倒是不想世间竟是还会有这样无脑的书籍。若是由他来说,这样的东西根本就算不得书。乌七八糟,还不如春宫图,那物多少有些作用。 而这东西……半点用处也没有的。 他随意的将书丢在一旁,这才注意到谢瓷的书房。 他自然晓得她都带了什么书进宫,只是并未多想罢了,但是今日看了,竟是突然来了好奇心。 他坐在谢瓷的桌前,好在,她还是知道些羞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春宫图,她已然悉数放在抽屉中。当然,书架之中也并未有多少有用的书籍。 不说情话一百句这种,旁的也是让人觉得不忍直视。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谢瓷脸蛋儿上,虽然没有醒来,但是谢瓷似乎感应到了一般,又缩了缩。 璟帝无奈的笑笑,他转头又继续看书架,突然就觉得,她似乎可以自动代入到这些书中任意一个女主角。毕竟,她也是那么香甜可口。 谢瓷睡得很不好,怎么能睡得好呢?迷迷糊糊之中,她就是觉得有人死死的盯着自己,那感觉真是别提多可怕了。 而此时,她又化身成了一只小兔子,她敢肯定,那只超级可恶的大老虎又盯住她了。 谢瓷加快了一些脚步,想要逃脱,她的小短腿儿跑的特别快,“别追我……” 璟帝听到她呢喃的声音,默默来到她的身边,谢瓷委屈的抽泣一下,又缩了缩,小脚丫还蹬了璟帝一下。 他低声哄她:“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含糊,根本听不清楚。 谢瓷软绵绵:“别追我……打死大老虎……” 璟帝:“……………………” 他当她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原来竟是梦到这样的东西吗?也不知这小丫头整日都在想些什么,不过她年纪这么小,如此也倒是不让人意外了。 他轻轻搂住谢瓷,低头轻轻的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儿,低语:“朕保护你。” 谢瓷原本还在逃命,大老虎的视线虽然如影随形,但是却并未出现,只是不知为何,她一个踉跄,竟然就已经被他圈在怀中,逃脱不得了。 谢瓷委屈极了,唔呀一声,想要逃开。 璟帝深深搂住她:“乖。” 谢瓷哭唧唧:“大老虎,你快放开我!” 璟帝:“………………” 他低头看向谢瓷,微笑:“谁是大老虎?” 他的声音又轻又温柔,带着些宠溺的轻哄。 谢瓷摇头,不肯说,小脚丫踢得更厉害了一些,竟是把自己的袜套都踢掉了。 璟帝看她白玉一样的小脚丫,捏起来啃了一口。 谢瓷:“啊!救命!” 饶是这样的噩梦,她还沉浸在其中,怎么也清醒不过来。 璟帝啃够了小脚丫,又咬她小脸蛋儿:“谁是大老虎?嗯?” 谢瓷终于忍无可忍,小拳头锤了上去:“是你是你就是你!” 第54章清醒 璟帝有一分钟的沉默,不过很快的,他捏住小坏蛋捣乱的小手儿,声音阴恻恻的在她耳边故作凶狠:“你说什么?” 谢瓷感觉到一股子凉意从尾椎骨开始往上窜,呼啦一声几乎一下子冲入她的脑海。 她竟然瞬间……清醒了。 谢瓷睁开了大眼睛,一眼就看到她面前这位九五之尊。 她一咕噜爬起来,辫子散的更乱,起床气什么的早就没有了,她眨着大眼睛,讨好的笑了一下,“陛、陛下。” 璟帝微笑,盯着她,手指戳戳她的脸,低声问道:“刚才说朕是什么?” 谢瓷眨眨眼,估计自己没说什么好话儿。 不过她缓和一下,轻轻往前蹭了蹭,轻轻搂住璟帝的腰,璟帝按住她的手腕,不许她搂:“没说好之前不许撒娇。” 谢瓷嘟嘟嘴,软绵绵的轻声问:“说什么呀?” 她将脸蛋儿也贴在了他的胸膛,“我刚才做梦了,不知道说过什么。” 她抬头,长长的睫毛忽闪的像是一把小扇子,小脸儿轻轻的蹭他,软糯:“陛下,我都忘了呀,您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璟帝:“正经点。” 谢瓷不可置信的看着陛下,若说不正经,还会有人比他更不正经吗? 她索性攀到他的身上,毫不客气的坐上他的大腿,如同一只小奶猫一样蹭来蹭去:“我不管,就不正经就不正经,你咬我啊!” 梦里面,自己被大老虎咬了好几口呢! 谢瓷报复的转头,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 璟帝:“…………” 他深深的看着谢瓷,缓缓道:“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谢瓷一惊,立刻将自己的小嘴儿凑了上去,她果然太放肆了。 谢瓷软软的唇轻轻的贴在璟帝的唇上,轻轻试探,她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学生,学了这么久,仍是做不到最好。可是偏是这样青涩的少女更加触动他的心,让他没有办法有一分抵挡。 他反手搂住她,唇舌立刻动作起来,相较于谢瓷的柔软,他霸道的带着几分凶狠。 谢瓷轻轻嘤~咛了一声,软软的靠在他的身上,任由他放肆亲吻,璟帝的手越发的动作,谢瓷一张小脸儿因着刚睡醒白里透着粉,璟帝觉得自己身体立刻就冲动起来。 他不知为何自己看到谢瓷就恨不能将她拆吃入骨,但是他却并不厌烦与抗拒这样的感觉。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觉得这事儿挺没意思的,不过遇到谢瓷之后才发现原来有趣的事儿还是真的有趣的。只是要那个对象合适。 璟帝手指滑到谢瓷最高的位置,轻轻的抓了一下,谢瓷唔了一声,想要躲开。璟帝睁开眼,眼光照射之下,他几乎可以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那样的孩子气。 他舌尖清扫谢瓷的唇,终于放开她,饶是他这般淡定的人也已经气喘吁吁。 谢瓷带着娇嗔的依靠着他,轻声:“陛下怎么不继续了?” 璟帝挑眉:“继续?你要朕继续?” 谢瓷毫不客气的将腿搭在他的身上,若是站起来。几乎相当于盘在他的腰上了。 她小手儿抠着他的衣袖,软绵绵:“来都来了,亲都亲了,不继续,总觉得少点什么……” 她也是被养叼了的小狐狸,虽然有些羞涩,但是却也不是没有经过这种事儿,这人撩了她这么久却又放开她,她也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呀。 谢瓷小手儿抠着他的衣服不放,娇里娇气:“您难道不想吗?” 想,还真想! 但是璟帝就是不动,他看着面前的小狐狸精纠缠自己:“朕倒是还好。” 谢瓷轻轻的蹭蹭他,扬着小脸蛋儿亲他的喉结,他带着些健康的古铜色,谢瓷伸出小舌头,轻轻的扫了一下,璟帝突然就捏住谢瓷的下巴,低声:“调皮?” 谢瓷眨眼,妩媚的笑,她歪头:“您都送上门了,我这狐狸精自然要吃掉您了。” 璟帝深深的看着她,突然就哈哈大笑。 谢瓷:“???” 这人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璟帝箍住她的脖颈,在她的脸蛋儿上狠啄了两下,声音沉哑:“朕最是善解人意,居然爱妃这般心急,那么朕便让你如愿。” 他瞬间扯下谢瓷的衣襟,她嘤了一声,提醒:“窗户……” 窗户还开着呢! 璟帝冷笑:“难不成还有人敢偷~窥?” 谢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她还是要脸的。 璟帝没有听她的,继续动作,不过口中的话却是:“小青在窗外,谁若是靠近五米,就是想自己做它晚餐……” 谢瓷:“!!!” 她激动的感觉褪了不少,可怕的看他,颤抖问:“它、它还吃人?” 璟帝看她这样可爱,忍不住直接堵上了她的小嘴儿:“不许多管闲事。” 春宵一刻值千金,纵然不是深夜,道理总归是一样的。 房间内很快只剩下浓浓的喘息声。 许是折腾了一个傍晚的缘故,谢瓷觉得整个人都疲惫的很,夏日里本来就不喜多吃,又“运动”的多,她这几日是真真儿瘦了的。璟帝察觉她不爱晚饭的恶习,竟是哄着她吃了不少。 自然,璟帝当然不会留在这边宿下,他很快离开。 今晚是韵竹守夜,宫中原本的规矩是两个人一同守夜。但是谢瓷倒是觉得,三个大丫鬟两个执夜,那么每次都一定有一个人要连续两天执夜,第二天总归精神头不好。 若是精神头不好,做旁的也未必好。倒是不如每次一人,这样休息好了,也能更有精神头。 正是因此,她擅自调整成一人一夜,如此这般倒是好了很多。自然,这样的小事儿宫中也不会有人多管。 此时韵竹正准备将原本的大蜡烛换成小的,就听谢瓷道:“放着吧,我看会书。” 韵竹:“娘娘,晚上看书很累眼睛的。” 谢瓷笑了起来,她盘腿坐在床榻之上,长发垂肩:“可是我不困啊,那做什么呢?” 中午睡了好大一觉,而后下午伺候陛下之后又酣睡了一会儿,现在正精神着呢。 她揉揉肚子:“晚上吃多了,现在也涨得慌。” 她感慨:“陛下如同填鸭一样,真是让人受不了。” 韵竹笑了出来,调侃道:“那是因为陛下心疼娘娘呀。” 她原本是很担心进宫之后的情况的,但是看到陛下这么疼爱娘娘,心中总是放心几分。 “外人都言道陛下冷酷无情,但是我看才不是呢。这男人啊,就是看遇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若是真正喜欢的,怕是就会真的改头换面。说不定就是那日大雨,陛下对娘娘惊为天人,一番打探,从此痴心不已、一见倾心钟情不已呢……” 说到这里,韵竹的神态带着一丝丝粉红泡泡,只觉得真是难得有情人。 只是谢瓷听到这些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戏谑的看着韵竹,问道:“京城所有卖的话本儿,都是你写的吧?” 韵竹眨眨眼,懂了,跺脚:“小姐笑话我。” 谢瓷笑容不变,只是语气淡淡:“韵竹,你真的觉得陛下爱我么?” 她扬扬眉,缓缓道来:“我就如同是他养的一只小猫小狗,他想要排解一下心情就会来逗逗我。我乖巧规矩,他就多给我扔一块骨头。若是我不乖巧懂事儿讨他喜欢,那么说不定他就会把我做成狗肉汤了。” 韵竹无奈:“小姐哪能这么形容自己。” “没有什么能不能,实话而已。陛下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他经历过太多太多。也许他不是一个很好的丈夫,但是却是一个很好的帝王。杀戮决断,冷静绝情。难道你真的觉得这样一个男人会为我一人驻足么?我从不想会如此。而这样的男人,若是你真的放了感情进去,那么也只有无尽的伤悲。人啊,想要过的好就要摈弃那些没什么用处的情情爱爱。没有这些就不会伤心,不会伤心就会冷静,冷静了就不会犯错。陛下需要的只是听话乖巧的女人,不是谢瓷。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他现在觉得我有趣又新鲜,所以才愿意疼爱一些。我虽不知真的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但是我却也知道,决计不是如此的。自然,我也不是真的喜爱他,大家各取所需罢了。维持表面的恩爱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千万不要自我感动,觉得这就是真爱。我从不敢犯这样的错。韵竹,你是我的大宫女,也是我一起长大的小姐姐,我不希望你也看不清。你……懂么?” 韵竹深深的看着他们家小姐,好半响,点头,她轻声:“我懂了。” “做人,要清醒。”谢瓷淡淡,她卷着发梢儿,软呵呵的说道:“好吃好睡,不是很好么?” “也、也好吧。” 谢瓷笑:“是真的好。” 韵竹点头:“我知道了。” 她最听谢瓷的话,可是这个时候不知为何,她竟是有些心疼他们小姐。 她轻声:“那您进宫后悔么?” 一时没忍住,她控制不住问了出来,只问完又后悔。 谢瓷挑眉,反问:“我为什么后悔?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你见过天下间有人比陛下还好看的男子吗?” 她玩笑道。 有些话,自然不能实话实说,不然韵竹是要吓死的。 果然,韵竹仔细想了想,立刻摇头:“还真没有!世间男子,不及万分之一。” 谢瓷:“那就是了,我很占便宜的。” 第55章进宫 谢瓷作为惠妃一同协办陛下的生辰,一时间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大家也并不敢在面儿上说,只背地里偷偷说几句。谁人不知这位主儿现在正得宠,陛下宠爱,不过短短三个月就一路升至惠妃,可不敢小觑。 特别是,原本高高在上的张贤妃现在已然成了现在的张嫔。至于那许婕妤与杨贵人也已经在冷宫之中了,可见做人真是要识时务。若不然,不定什么时候都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没错,那三人可不就是谢瓷成为惠妃的垫脚石么?若是没有他们的胡闹,怕是谢瓷还不能升迁这么快。 可是也有人心中嫉妒,悄然嘲讽,便是真的成了惠妃又如何?太后犹在,那么人家邢妃就能出头。纵然你惠妃比邢妃高半级,可是仍是人家为主,你为次。 这就是后宫。 绕来绕去,你都不如一个有太后做靠山的邢妃娘娘。 想到这里,多少也是快意了不少,自我满足。 而这些谢瓷也是一窍不知,自然,纵然知晓也不会放在心里的。连诋毁都不敢放到台面儿上来说,可见多么没用了。 她现在最紧要的事儿就是帮着筹备生辰的事情,原本她不晓得,真正处理起来才发现,后宫的事儿真是一点也不少。真真儿让人头疼的。 纵然太后也曾言称今年不铺张大办,免得浪费引得陛下恼怒,可仍旧不少事儿的。 特别是……邢瑶不太能帮上忙。 她虽然一早就过来,但是却时常走神发呆,谢瓷便是提了什么,她也是茫然,好半响才能回神。 也亏得事情一分为二,有一部分在徐淑妃手中,若是全让她们处理,看来这事儿是要办砸的。 谢瓷:“姐姐,你看一下,这里……” 邢瑶终于回神,她看向谢瓷,谢瓷浅浅的笑,问道:“姐姐今日怎么了?” 邢瑶今日今日真是有些奇怪的。 邢瑶深深吸了一口气,甩甩头,说道:“没事儿,是我昨晚没睡好,所以今日不太有精神。” 她也知晓自己这般很给谢瓷添麻烦,愧疚道:“真对不起。” 谢瓷浅浅的笑,说道:“要不,今日就这样吧。您也回去休息一下,等您有精神了,咱们在说这件事儿。” 总这么下去,只耽误时间却没有进度,谢瓷觉得不太妥当。 邢瑶:“也好。” 她迟疑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却又无法开口。 谢瓷扬扬眉,试探问道:“邢姐姐是有话要跟我说么?” 她娇软的开口:“有什么您直说就是,是有人说我坏话么?我没关系的。” 她虽然没有听过什么,但是也未必猜不到别人会说闲话。 这也太理所当然了。 邢瑶立刻摇头,说道:“不是的。不是有关这个。” 谢瓷:“那是什么呢?” 邢瑶想了想,终于将昨日二皇子顾孝宁的话一字不差一一复述,说到最后,她迟疑一下,补充道:“二殿下不是一个嘴严的人,惯常碎嘴子如同街市妇人。我看,这事儿还是会传出去的。若是真的人尽皆知,总归不太好听。于你们家名声也未必好。你还是提醒一下家中,想好应对之策吧。” 谢瓷愣住了。 邢瑶这般推心置腹的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谢瓷全然没有想到。 她尴尬的问道:“怎么了?” 随后又道:“我没有什么恶意,你哥哥和我弟弟是同窗好友,我不可能知道还不提点你们一下的。” 说到这里,垂垂首,笑了起来。 可是这笑容里又有许多苦涩,虽然一闪而过,却被谢瓷敏锐的察觉了。 她最擅长便是察言观色,哪里不晓得呢。 她认真道:“谢谢邢姐姐。” 邢瑶抬头,笑了起来:“你晓得就好。” 谢瓷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说道:“让您看笑话了,我家表妹不太懂事儿。” 邢瑶撇了一下嘴,嗤笑一声,道:“这哪里是不懂事儿,简直是蠢钝如猪。她……” 似乎察觉自己的激动,她缓和一下,又道:“看我,说这些作甚,我刚还说二皇子碎嘴子,现在想来也是一模一样了。真是可笑而不自知。” 谢瓷摇头,伸手为她添了一杯茶,轻声道:“姐姐是好心,这我晓得的。” 她抬手:“请用茶,虽然我谢瓷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但是别人是好心还是恶意,我总是晓得的。您帮我,我哪里不明白呢。来,以茶代酒,我敬邢姐姐一杯。” 邢瑶一愣,看着她没动。 谢瓷:“邢姐姐?” 邢瑶立刻举杯:“不必多谢我,举手之劳。” 她一饮而尽,起身:“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剩下的事情我们明天在讨论,我这精神头儿是真的不太好。” 她揉着太阳穴,感慨:“年纪大了,睡不好整个人都没精神。我回去补一觉。” 谢瓷乖巧的道了好。 眼看邢瑶走开,谢瓷看着她的背影,邢瑶背脊挺直,但是这样看着却偏是带着几分孤寂。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人似乎很孤独。 不过今日邢瑶的一切倒是也让她的猜测越发的像真的了。 邢瑶太在乎她哥哥一些了。 谢瓷掰掰手指,邢瑶比哥哥大三岁,按照她进宫的时间,那个时候哥哥才不过十四岁的少年。谢瓷想要想起三年前哥哥是什么样子,但是上辈子的记忆太过深刻,那些美好的往事倒是变得淡了许多。她竟是完全想不起当时是什么情况。 可是大抵,哥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常的,若不然,她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的。 而且,哥哥与宋婉议亲的时候也带着几分喜悦,并不似心里有人。 那么邢瑶是……单恋? 想到此,谢瓷睫毛闪了闪,说不清楚的滋味儿。 不过,邢瑶提醒的倒是有些道理的。 谢瓷咬咬唇,唤道:“巧莹。” 巧莹匆匆进门,福了一福,“娘娘,有什么吩咐?” 谢瓷轻声问:“我如是想要见我的家人,该是如何?我可以见他们吧?” 虽说不曾听说谁进宫来看望谁,可是既然徐济廉都能来看徐淑妃,那么他家里人或许也可以见她?她不可能出宫,而同样的,也不到送信的时间,如此只能他们有机会进宫了。 “下帖子就可以,娘娘写一份帖子,我送到内务府报备,明日他们就能进宫了。” 谢瓷:“这么简单?” 她原还以为挺麻烦,果然自己这个土包子是不懂宫中的规矩的。不过相较于其他世家女要进宫之前都要寻宫中出来的老管事嬷嬷教养个三五年,她这样轻车熟路进宫,不明所以倒是不让人诧异了。 巧莹笑了起来:“正常会很慢的,但是您不同啊。您既是惠妃娘娘,又得宠,所以您若是有什么需求,肯定是最快的。” 所有的规矩,逃不过一个身份。 谢瓷了然:“好,那我现在就写。” 虽说是走宫中的规矩,谢瓷还是与陛下支会了一声,毕竟,那人看着就是个喜欢掌控一切的。她可不想引来别的麻烦。 而事实上巧莹没说错,第二日的功夫谢夫人就进宫了,她同行的还有谢韵。 谢云亭去了江南,谢夫人又收到谢瓷的帖子,实在是不知道闺女在宫中如何,忐忑的不行。谢家两位老人也怕她一人拿不定主意,因此便安排了谢韵陪同。 其实最好是谢老夫人亦或者大太太王氏同行。 可是近日老夫人伤寒,王氏有喜月份又大了,都不适合。 算来算去,倒是只剩下一个谢韵,府中女眷少,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不妥的地方了。 男女有别,便是谢言是亲哥哥,也总归要忌讳几分。 毕竟,他们不是人家徐大人。 不过饶是如此,王氏还是有些高兴的,让自己闺女跟着进宫总归是好事儿。且不说与谢瓷表现的亲密更利于她闺女定亲,就说让她进宫见识见识,也是极好的啊。 开开眼界,总不至于小家子气。 正是这般,谢韵便陪着谢夫人宋氏一同进宫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想到,谢韵这次跟着进宫却生生的引出了一个小风波。 自然,这也是后话了。 韵竹一早就等在宫门,眼看太太与大小姐,立刻上前:“夫人。” 她有些激动,毕竟许久不见的亲人。 谢家人于她来说就是最亲的亲人。 她强压着自己的喜悦,说道:“夫人这边请。” 她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太监,倒是正正式式的。 偌大的宫中,走到惠宁宫已然挂着汗珠儿,越是即将抵达,宋氏越是着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女儿了。他们家阿瓷自小到大,从不曾这么久没与她见面。 “到了,夫人、大小姐请进。” 宋氏着急,谢瓷自然也是一样的。 她起的并不比宋氏晚,一早就在院中走来走去,只盼着早日见到母亲。几个丫鬟怎么劝都是劝不进屋的,没办法,韵竹一早就去门口候着了。 而此时,韵竹的声音响起,谢瓷立刻回头,果然,就见她娘与谢韵站在门口,脸上都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她突然就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宋氏,难以控制情绪:“娘!” 第56章相见 不管多大,在母亲身边都是个孩子。 直到进屋,谢瓷还紧紧的拉着宋氏的手,不肯放手。 宋氏也看着她,一瞬不瞬的,她心疼道:“瘦了。” 谢瓷浅浅的笑,软糯道:“我一到夏天就不爱吃东西,您忘记了吗?” 她靠在宋氏的身边,又道:“我在宫中生活的很好的。” 宋氏扫了一眼这屋中的摆设,又想自己闺女短短时间不断的升迁,想一想,倒是也认可了这个说法。 可是纵然如此,总归是还要念叨几句的:“纵然是夏日,也不要总是这样挑嘴。家里人都纵着你,可是现在不同。这里是宫中,你不能太任性的。懂了么?” 谢瓷撒娇:“娘一见我唠叨这些,我当然知道啊。” 她笑嘻嘻:“你看我这不是生活的很好么?” 宋氏抬手轻轻摸了摸闺女的脸蛋儿,好生道:“娘都是为了你好。” 这宫里风起云涌,可没人疼着他们家的小乖乖。 她道:“你不能任性的。” 谢瓷颔首,乖巧听话:“ 我明白的。” 她撒娇够了,想到谢韵,一抬眼就看到谢韵再打量她。 她扬了扬下巴,笑嘻嘻的调侃:“大姐姐是不是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谢韵嘴角抽搐一下,呵了一声道:“我是不放心二婶才陪着她,才不是要看你呢。” 谢瓷眨眨眼:“我不信哦,大姐姐最口是心非了。我知道你最喜欢我的。” 她的小手儿府上谢韵的肩,娇俏:“你就说实话吧,是不是特别想我?” 谢韵忍不住笑,不过却还强憋着,原本刚进宫那一点点的不适感也都消失殆尽。她哼了一声,作势不理会她,说道:“想你什么啊!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再也没有比这更快活的了。平日里走路都带风呢!” 谢瓷嗤了一声,拆穿她:“你真是个大骗子,若是一个人这么好,你看到我为什么嘴角还这样扬着?别笑啊!” 她伸手在谢韵嘴角比了一下,越发得意:“你的笑容出卖了你!” 姐妹二人许久不见,一见面还是这样掐来掐去,不过却也带着些真诚的情谊。 巧莹巧菱没见她们这般相处,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但是眼看连宋氏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心中就揣测这大抵是他们独特的相处模式了。 如此倒是也不意外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们一家人说些悄悄话。” 谢瓷倒是不客气,她摆摆手,让几个丫鬟都退下。 一时间,房间内只有谢瓷母女外加一个谢韵。倒是没有旁人。 韵竹站在了门口,为他们守着。 谢瓷倒是也不拖着掖着,立刻说道:“娘,我有件事儿与您说。” 她的视线看向了谢韵,谢韵了然:“我去外面等你们。” 她正要起身,谢瓷却按住她,说道:“不必了,一家人,我是相信你不会回府瞎说的。” 顿了一下,她笑:“而且若是你回去胡说,我也不会顾及什么姐妹之间的情谊。” 谢瓷一瞬间的严厉让谢韵微微愣住。 似乎进宫之后,她的小妹妹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气势了。 不过这气势一闪而过,谢瓷倒是很快的敛下,说起旁的:“您是不是和舅舅一同去寒山寺抓宋婉了?” 宋氏吓了一跳,她看着闺女,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她在信里也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嘴两家的婚事做罢,但是却没说的更详细。 谢瓷一看她娘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这么回事儿了,不过细想想顾孝宁一个皇子也不至于说谎。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的做派被两位皇子看到了,而二皇子是个碎嘴子。” 此言一出,宋氏表情立刻难看了起来,这意味什么就格外明显了。 她攥紧了拳头,恨恨道:“宋婉一个女孩子不懂事儿,嫂子竟然也不懂事儿。也不想想那皇子哪是那么容易高攀的?平白的给我们家添麻烦。” 若是旁人说起这些,别人该是如何看他们家言儿? 这个时候谢韵竟然从这只字片语里听出了含义,又想到先前她娘的猜测,她恍然大悟。 看来二房之前真的是想撮合大哥和宋婉的。只不过,宋婉似乎还想攀高枝?她心中默默的摇头,对宋婉很看不上。 谢瓷抬头,严肃:“娘,您怎么还这么糊涂!什么宋婉是个女孩子不懂事儿,我看这事儿都是她撺掇舅母的。她才不委屈。” 谢瓷也知晓这样说话不好,但是她必须让她娘知道宋婉的性情,而不至于再次被欺骗。上一辈子,她娘就因为错信宋婉丢了性命。谢瓷这一辈子决计不会让她娘重蹈覆辙的。 她认真道:“您想想舅母的性格,她这人看着八面玲珑,但其实不是一个有主张的。她惯常都是处处听舅舅的吩咐,舅舅和您有了约定,她不过是执行罢了。怎么会生出这样的主意?而且,我说句难听的,舅母就是个小家子气的。她能想出这些吗?我看是表妹看我进了宫,心思就重了起来。她想攀高枝我不介意,但是耍花招就没意思了,一边吊着我哥哥一边去巴结皇子?把我哥哥放在何处?” 谢瓷一口气说了出来,又道:“而且,她也根本就没把我当做表姐放在心里。她不想想,我进了宫,她转头去勾引陛下的儿子。怎么着?赶着叫我娘吗?她就不想想她这么做我多难堪?” 谢瓷其实不在乎自己如何,但是她娘惯常是把她和哥哥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只有这样才会让她娘彻底厌恶宋婉。将她列为拒绝来往户。 “而且这次您看,若是传出去,不定别人怎么想我呢?我和哥哥好端端的都被她牵连,我真是不能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宋氏听到这里,心下也明白了一些,不过理智上明白,情感上多少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也许真的是你舅母,宋婉年纪不大,一个女孩子,哪里会算计那么多?” 谢瓷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继续:“我知晓您更愿意相信宋婉而不是舅母。但是您想想舅母那个性格,她既没有主见也没有远见。您说那想法是她起的头,是她做的瞒天过海,现实吗?您信吗?您见过猪上树吗?舅母最容易被蛊惑,倒是宋婉,机灵的跟个猴儿似的,她心大一点都不让我意外。” 宋氏vs谢韵:“……………………” 好半响,宋氏:“你说的有道理。” 她真的也不能说服自己大嫂是一个有主见和远见的人。 “你说的话,娘晓得了。”宋氏渐渐坚定起来:“我不该被阿婉一哭就失了理智,这事儿确实不像是你舅母能干出来的。” “舅母应该是为了维护阿婉才背了黑锅,但是娘你不能糊涂。她今日能这么坑我们,他日未见得不会通过别的渠道坑我们。” 谢瓷想到前世,神色渐冷:“如是真有一日她让我气极了,我就搞死她!” 宋氏吓了一跳,她惊讶的看着闺女,没想到她竟是说出这样狠厉的话。 三个月前,她闺女还是待字闺中的软和小可爱,而现在却已然这般冷静狠厉,她突然间就心疼起女儿,想来这宫中的生活并不是想的那么顺畅吧? 她这般想,谢韵也是如此。 她自认为自己是了解阿瓷的,可是看她现在竟然急了,猜测许是宋婉这个行径会惹来大麻烦。 她斟酌一下,推测道:“就算哥哥和她的婚事,我们可以推说没这回事儿,可是她勾引皇子这事儿总归是难听。别人到时候说起来,怕是还会从表妹说到表姐。一个女子名声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 谢瓷心中不在意,但是却没言语,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她娘也明白事情的严重。 谢韵能想到,她娘也能想到的。 果然,宋氏越发的清明了许多,她认真:“你放心,这件事儿我会处理好,不会让她的事儿牵连你们兄妹。” 她拉着闺女,心疼道:“阿瓷,你在宫里……” 她又想多问,但是却又不知如何问才好。 谢瓷知晓她娘担心,脆生生的说道:“我还好的,路不好,我也不会成为惠妃啊!说起来……我比我爹的品级还高了耶。” 不过一句话就让原本严肃的气氛彻底变了。 宋氏哭笑不得:“这哪里能这么比?” 谢瓷挺胸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是啊,为什么不能? 宋氏倒是一下子被问住了,有点懵。 眼看她娘这样,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止不住,索性趴在谢韵的肩上。 谢韵轻轻拍她,不知为何,她总归觉得妹妹没有想的那么快乐。 是啊,短短三个月就升至惠妃,真是陛下天大的恩赐,绝无仅有。可是谁又知背后有多少心酸呢? 果然老话儿说的也没错,滔天的富贵,也不是每人都可以享受。 她轻轻拍着谢瓷,说道:“你一个人在宫中,我们也帮不得你什么。但是府中的事儿,我想我娘和二婶都能处理的很好。再不济,还有祖父祖母呢。我也会帮忙照看的,家里你不用担心。你在宫中也别让我们操心才是。” 谢瓷定睛看谢韵,半响,笑了:“我知道。” 第57章纨绔 虽然这种事儿传出去有些难听,但是大皇子被关着,二皇子在宫里养病, 暂且也都不能传出去,足以让谢家有时间应对。而且,谢瓷其实只是为了针对宋婉。 至于她与哥哥的名声,谢瓷倒是不太在意。 虽说现在很重视名声,但是他哥哥与宋婉的婚事,错不在她哥哥。他们家才是受害者。而且,也许通过此事也能看清一些人,未见得就是坏事儿。 若是连这些事情都要在意,那么人品也是有限。根本不值得结亲。 不管什么事儿都是有舍有得。 谢瓷相信,她哥哥是懂的这个道理的。 正是因此,不管她娘能不能处理好此事,谢瓷都放心了不少。只要她娘对宋婉印象差了,知道防着宋婉,她暂且就可以舒心。其实谢瓷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杀了宋婉。可是最终却放弃了,不是顾及表姐妹的情谊,也不是下不去手。 而是,不合适。 现在的情况下,对宋婉下手不合适。 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而且身在宫中,要操心考量的事情太多。一步错,步步错。所以是不可行差一步的。 谢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此事放下。宋氏与谢韵的都是第一次进宫,谢瓷留他们用了午膳,也问了一些父亲的情况,她爹想来是很忙的,只传过一封信交代一切都好,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谢瓷也不知南方那边是个什么情形,但是眼看陛下都没有动静,想来还是顺利的。想到此也就安慰了宋氏。 宋氏这才想到,闺女在宫中,不定比她消息更灵通了,因此也放心下来。 宫中的菜肴是谢府不能比拟的,倒不是有钱没钱的关系,而是宫中讲究更多,特别谢瓷份位又高,因此准备的低调奢华。 谢瓷低声道:“其实近来宫中大家都小心的很咧。” 宋氏不懂。 谢瓷:“铺张浪费,陛下不高兴。所以这一次,娘和大姐姐一定要多吃一点。” 宋氏也想到丈夫的话,点头,说道:“可不是,前些日子还有些簪缨世族去郊外施粥呢。近来可真是没人敢浪费。” 谢瓷笑了笑。 宋氏与谢韵一同待到傍晚,谢瓷不好亲自送他们离开,不过却恋恋不舍,“往后有机会,你们再来呀。” 宋氏笑了出来,道了一个好。 别说这里是皇宫,就是一般人家,也不好这样就平白的去女儿夫家的。可宋氏不想谢瓷担心,因此顺着她说。 韵竹送他们一同离开,宋氏又来来回回的交代了不少,韵竹一点也不烦,听得十分认真,记在心上。 “咦?那是谁啊?”二皇子顾孝宁虽然在宫里养伤,但是却躺不住,他靠在亭栏上,远远的看向了一位妇人与少女。 他身边的小太监扫了一眼,摇头道:“倒是个生脸儿,等我去给您打听一下。” 他是个利索的,不多时的功夫就回来了,叭叭禀告:“那位是惠妃娘娘的母亲与堂姐。听说是来看望惠妃娘娘的。” 顾孝宁摸着下巴,呢喃:“长得还挺好的啊。” 远远看着,有几分意境。 似乎想到什么,他突然就回头问道:“对了,我上次让你们调查那个,就是寒山寺山腰那位小姐,你们找到了吗?我这还跟老大打着赌呢!这都好几个月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想到这事儿,他又有些不快了。 老大那个王八,在他身边安排人,这一次他是一定要赢了他的。 “说话啊,哑巴啦?” 他身边的小太监无奈:“还、还没找到。” 其实也没正心找啊,他们刚开始准备找就跟着殿下去了江南,而后回来又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儿。他们对这事儿也就淡下来了。可是如今殿下突然问及,这才惊觉这事儿怎么就没当回事儿呢! 二殿下嘴角抽搐一下,随意 的抄起一本书就捶小太监脑袋:“我让你没、我让你没找到!你个蠢蛋,特么的我要你们有什么用?找一个人就那么难?” 小太监哭唧唧:“殿下放心,我们一定尽力!保证尽快将那人找出来。” 二殿下哼哼:“一定要在老大之前。” “一定一定。” 二殿下哼了一声,说道:“你们真是没用!若是这次还不能拔得头筹,我就把你们的头拧下来踢了!不过……刚才那个谢小姐长得不错啊。” 他嘿嘿笑:“她许了人家没有?” 小太监麻溜儿的:“还没呢!刚才看到不是梳着姑娘的发髻吗?那肯定是没有的。” 他很是讨好:“您看要不要给您制造个机会?” 二殿下当然是愿意的,只是他刚要答应,就想到自己特么的还不能出宫呢!而且,现在走一步都喘,他怎么去啊! 想到这里,带了几分意兴阑珊。 “算了算了,等我好了再说。” 不过他又补充:“把她挂我本儿上哈,等我好了就去找她。这谢家的姑娘一个个的真水灵。也不知是何等滋味儿,正好,爹纳了惠妃,那我就纳了她堂姐做小老婆好了。也是亲上加亲嘛!” 二皇子得意洋洋,小太监隐隐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但是一时想不到,索性也不多想了。 小太监:“您跟陛下眼光一样好呢!” 不管什么时候,拍马屁总是不会错的。 二皇子果然是熨帖了不少,他微笑道:“那是自然,我可是最像父皇的。” “说起大皇子,我可听说,大皇子很急切想回来,已经送了好几回信了!我看啊,陛下不定能不能让他回来参加寿诞呢。不过就算回来,那也要半月后了 ,他最少也要比您在那边多住半个月,嘻嘻,还是您英明神武,若不是您豁出去,用大无畏的精神将自己弄伤,怕是现在还在寒山寺受苦呢!现在虽说伤了些。但是日子可好过多了呢!陛下也没提让您继续刷马厩,殿下英明,殿下英明神武啊。” 马屁不能少,五彩旋风马屁更是要有。 二殿下满足了 ,洋洋自得:“我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跟我比心机,还是差了很多的。呵呵,我真是忍不住看他那张惨呼呼的脸了,嘿嘿嘿。” “殿下英明嘿嘿嘿!” 韵竹送完太太与大小姐回来,看到花枝招展的二殿下与一个一脸谄媚的小太监猥琐的笑。 她啧了一声,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感慨果然好竹出歹笋也是有的。 陛下不仅英明神武,长得也好,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桃花眼的纨绔子弟呢? 不说旁的,只一眼韵竹就看出了这厮败家子儿的本质。 “哎,小宫女,你等一下。”顾孝宁上下打量正要路过的小宫女,笑嘻嘻:“上来陪本殿下饮一杯可好?” 他这般样子,就如同一个纨绔去逛·窑·子,态度恶劣的过分。 韵竹微微一福,不卑不亢:“启禀二殿下,奴婢还要回宫复命。” 顾孝宁:“那你告诉我,你是哪个宫里的?” 他嬉皮笑脸:“长得也是真不错。” 他觉得自己屈尊降贵的点评已经是对她极大地恩惠了。但是眼看这小宫女竟然没有一分的感激,反而是神情淡淡的。 “怎么着?你还挺傲气的?有没有人告诉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宫中跟本殿下傲气?你是不想活了吗?” 一旁的小太监立刻狐假虎威:“你是哪个宫里的?说!别给脸不要脸哈!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韵竹:“奴婢惠宁宫大宫女韵竹。” “惠宁宫?哦,是惠妃宫里的人啊,哎对,来,你说说你们那个谢大小姐是个什么性情。我倒是对她有些兴趣。” 韵竹原本还神色冷淡,但是此时却突然抬头,她看着二殿下,硬邦邦:“奴婢不知。” 她心里着急起来,恨不能立刻回去通风报信,若是这不要脸的看中了他们大小姐。怕是就不妥当了。她一个奴婢都晓得,谢家的家世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大小姐做王妃的,若是嫁给这样一个纨绔还是做妾。 韵竹不敢想一贯要强的大小姐会如何。 若是在街上,韵竹恨不能套麻袋揍一顿这纨绔,可是这偏偏是宫中,她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垂着头,安安静静。 “哎,不是,你……” “你在干什么!” 一声暴怒的呵斥声响起,孝宁险些从栏杆上摔下来。 这声音……顺着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正是自己极度厌恶的一个人! 周勉之。 周勉之一身官服,立在不远处瞪视顾孝宁,痛心疾首:“亏我还觉得殿下虽然外表顽厉些,但是本质是个好孩子,原来都是假的!晴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调戏欺凌宫女。有此等皇子,实在是陛下自不幸,太后之不幸,国之不幸啊!” 周勉之声音极大,完全不顾二皇子脸面:“可怜陛下英明神武,竟有如此不着四六,不懂是非的儿子。我的陛下啊,您真是太惨了!” 顾孝宁:“…………” 韵竹:“…………” “太后啊,您一辈子都是要强的人,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孙子啊……” 顾孝宁:“…………妈~的!” 第58章气昏 顾孝宁和周勉之进入无休止的对骂,韵竹悄无声息的默默闪开了。 这个时候不走更待何时?不过想到这位周先生,韵竹还格外多看了两眼,大抵比陛下年纪还大。哦对,陛下看着就跟二皇子的哥哥似的,自然不能用陛下来比较。 那,江德海公公……哦也不行,江总管十分面嫩,饶是四十多岁,看着不过二十出头,若说二十七八,都是要被人骂一声骗子的。 所以,真不好比。 总归这位周先生看着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她曾经听闻过许多有关周先生的传闻,好坏皆有,但是于她们这些女孩子而言,那便是不好了。 为人浪~荡,撰写艳~诗,哪里会好? 可是现在看来,周先生也未必是坏人。最起码帮她脱离苦海了不是? 她很快的回到惠宁宫,毕竟,大小姐的事儿也是刻不容缓的。 谢瓷听到这话,生生的砸了一个杯子,她是知晓这些混蛋的心思的,当年对她,可不就是如此么?便是不从,也要逼迫的家破人亡。 虽然还不过只是一件小事儿,可是谢瓷却已经冷若冰霜的不成样子。 韵竹吓了一跳,不敢多言,安静的侯在一边儿。 巧莹和巧菱听到动静匆匆进门,她们都是第一次看到惠妃娘娘这样外显的怒气。她惯常都是如同一个小女孩一般的娇滴滴。 巧莹给韵竹使了一个眼色,韵竹不敢动,为难的摇摇头。 谢瓷深深的喘息,她攥紧的拳头终于伸展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摆摆手:“你们都出去。” “娘娘!” 几个丫鬟都没动,谢瓷第一次气成这样,她们哪里敢走? “娘娘,有什么事儿便是不与我们说,您也别气坏自己啊!”巧莹好生的劝着,又道:“不管什么事儿,这宫里还没有说不清楚的。您千万别自己生闷气。” “您的身子才是大事儿呀。” 谢瓷:“我没事。” 她冷静一下,说道:“我想静一静。” 几个宫女没法子,只好一同出门。 一出门,巧莹与巧菱就拉住韵竹,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给娘娘气受了?” 甚至砸了杯子,这是从未有过的呀。 韵竹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摇头,却也不瞒着:“这事儿也不好我来说,你们别问我了。” 巧莹与巧菱对视一眼,想一想正是这么个道理,总归不能让韵竹难做。不过二人倒是想到今日谢夫人与谢小姐的到来。可是,她们在的时候,娘娘还是很高兴的啊。这种发自肺腑的欢喜,又不似作伪。 怎么一转头就这样了呢? 几人都不敢大意,一直守在门口,而此时谢瓷也慢慢平复下来。 再多的恼火,也总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谢瓷垂首考量起来,按照她对二皇子的了解,他既然看中了堂姐,是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的。自然,她可以求陛下,但是谢瓷心里清楚,这也不是最好的法子。 虽说……她认为谢韵看不上二皇子,但是她终究不是谢韵,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谢韵的心思,首先倒是要确定谢韵没有这个想法,这样她才能考量下一步如何。 而且,周勉之进京了。 据刚才韵竹所言,周勉之似乎是对二殿下痛心疾首,谢瓷觉得,许是这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就算不是,以周勉之的性格,他在这段时间在京城,京城的水一定会混个不少。她还是有时间的。 想到这里,谢瓷越发的冷静了下来,等她再次打开房门,就好似刚才的恼火都是他们的幻想,一分都没有。 韵竹满眼担心,嗫嚅一下嘴角想问,但是却被巧莹拉住,她轻轻摇摇头,制止了韵竹。 谢瓷:“备水,我要沐浴休息。” 谢瓷这边总算是控制住了怒火,那边旁人可是未必。 像是顾孝宁就是,此时他跪在御书房正中,委屈的告状:“父皇,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一个小官倒是可以对我一个皇子大言不惭,呼呼喝喝,成何体统?他这是大逆不道。” 说到这里,他还故意咳嗽几声,道:“我身子骨都这样了,他还要欺辱于我,实在是以下犯上。” 一旁跪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周勉之,周勉之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他洋洋洒洒:“身为皇子,不能恭谦谨行,反而浪~荡跋扈。所有有识之士,但凡是还盼着这个国家好,都决计不会任由您继续下去的。若是真的纵容你,才是我们的错。我一个小官自然死不足惜。但是殿下大白天的欺负调戏宫女,言谈之间猥琐无耻。难道我能坐视不管吗?如若不能仗义执言,我读这圣贤书又有何用?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殿下不懂这个道理,我是懂的。您这样,这是太令我们失望了。若是这个时候我不能站出来主持正义,是不是下一步您就要逼~奸小宫女了?” 顾孝宁气极了,反唇相讥:“你胡说,我没有!再说,你自己还不是红颜知己遍天下?风流韵事一大堆?有什么权利说我?” 周勉之理所当然:“我是一个小官,而且我的红颜知己都是烟花女子,她们愿意,又不是被逼迫的。但是您不同,刚才的小宫女明显不乐意搭理您。好,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她愿意,那也是您有问题。您是储君候选人之一。世人对您的要求和对我的要求本来就不同。你有意见,咱俩换啊!您去江南当盐运小官,我给陛下当儿子。” 顾孝宁险些气个倒仰,他结巴:“你你你,你比我父皇还老,凭啥跟我换?” “年纪不是问题,我不介意叫陛下一声爹。但是你看你,你享受身份地位的时候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但是为人品行上却又要求和我们一个待遇。您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咋啥好事儿都是你的?想获得无尽的荣华富贵,又不想夹着尾巴做人。没品又没德,这像话吗?” 若说打嘴仗,连御史都不是周勉之的对手,更何况顾孝宁了。 他气的直喘气,“你你你、你叫谁爹?你有辱斯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爱民如子,我叫陛下一声爹难道很过分吗?”周勉之挑眉,继续:“殿下没品德又不肯读书,真是一点点道理都不懂。” “你你,你你你!”顾孝宁觉得自己被气的头晕眼花,一股火气直冲大脑,一翻白眼,昏了过去,气昏的。 好好的人,咣当一下倒了,这倒是吓了周勉之一跳。 他立刻:“这可不关我的事儿。” 璟帝坐在案前,呵了一声。 “给他拖到一边儿掐醒。” 江德海公公立刻:“是。” 周勉之:“…………” 这还是亲爹吗?拖?掐醒?果然当皇帝的人都不是凡人,很冷心冷情了。 周勉之正脑补呢,就看陛下已经看了过来,璟帝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淡淡的笑,缓缓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周大人未免有些过分了。” 周勉之赶紧正色道:“虽然看起来是我不对,把殿下气昏了。但是究其根本,错误在他,而我不过是希望殿下能够改过自新。如此浑浑噩噩,不着调下去,将来还有什么前途?下官为的是江山社稷,便是陛下怪我也没关系。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读书人,这点气节我还是有的。” 璟帝嗤笑一声,点点桌面:“你倒是还挺有道理?” 周勉之:“那是自然,微臣有理走遍天下。殿下无理寸步难行。一个宫女的事情是小,但是其代表的意义很大。若是找个女子都要靠身份地位和强迫的手段。那么这个男人也太没有魅力太下三滥了。殿下总要与微臣比,但是他出去问问,大街小巷问问,但凡跟我周勉之睡过的女子,哪个不是心甘情愿。谁是强迫的?倒是他,没用到需要靠强迫,这样一个无才无德连个人魅力都没有的皇子,说出去只会给您丢人,微臣也是心疼您……” 还没说完,就听扑通一声,他回头一看,刚被掐醒的二皇子听到他这话,又气昏了…… 周勉之正色:“陛下您看,二皇子不仅人品不行,身体还不好,好端端的大小伙子,说昏就昏,实在是太虚弱太没用了。这都是教导的不好。” 璟帝微微眯眼:“差不多得了。” “忠言总是逆耳的。可是陛下英明神武,是一定明白微臣的心意与良苦用心。”周勉之说话的功夫还是拍了一个小马屁的。 毕竟,他也不是真的活够了。 他认真道:“微臣也不是成心和二皇子作对,只是先前两位殿下就让微臣很失望。这样的两位皇子,实在是让微臣对未来的朝堂很不安。进京一看,果然如此,这不安就是现实,太不着调了。” 璟帝微微垂首,好半响,突然抬头道:“若是你看,将二位皇子交给你教导,如何?” 此言一出,一片寂静。 第二次被掐醒的二皇子听到这话,一口气上不来,第三次昏倒…… 第59章狂怼 周勉之进京,果然不同凡响。 一大早宫中就传遍了,二殿下被周勉之大人气昏了三次。 三次……这得气成什么样啊! 不过二皇子跟周大人吵架,也是没有脑子了,那是连惯常牙尖嘴利御史都吵不过的滚刀肉啊。 可是让二皇子万万想不到的是,周勉之跟他吵架,周勉之没有受罚,他自己却引来了大麻烦。父皇竟然安排周勉之教导他与老大了! 想到此,二皇子只觉得眼前一黑,黯淡无光。 若是旁人,多少也会顾及他皇子的身份,而事实上,确实如此。若不然,这么些年他们也不至于过的这么自在任性。可是好日子总归是要到头了。 因着骂他,周勉之直接外放从五品的江南盐运司副使直接调回京城,越过了正五品,连升两级,成为从四品翰林院侍讲学士。同是兼任大皇子与二皇子的新任老师。 二皇子这个气啊,他真是恨不能再昏过去,眼不见为净。 可是,他实在是不想再被掐醒了,疼,忒疼。 这个时候二皇子倒是完全想不到什么谢家小姐与什么小宫女了。周勉之才是死敌好吗?而且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觉得这事儿要完。 一个人通过骂他得到了升迁,那么其他人会不会如法炮制? 二皇子觉得人生很没有劲头,这个时候他竟然有些希望老大那个王八也在宫中了,最起码,还能分担一点火力啊。两个人受苦总是比一个人受苦舒服不少的。 这么想着,二皇子也很“好心”的专门去求了太后,希望他大哥能早早的脱离苦海回来。 毕竟,父皇就要生辰了不是?作为儿子哪能不出现呢? 他原本是存着小算计的,但是却不想,做了这个竟然还被太后表扬了,夸赞他兄友弟恭。只是被周先生斥责过就能学会换位思考,可见周先生还是十分适合做他的老师,如此倒是赞叹陛下的决定极好。 二皇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极好! 极好个屁! 他委屈成了一个球。 不过二皇子并不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往后的日子,更有的熬了。 而此时,他如同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从慈宁宫走出,如同被抽空了身体。 只是,冤家路窄。 他刚出大门,竟然就看到昨日那个小宫女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她这扫把星,自己至于这么惨吗? 这般想着,他倒是也不客气,直接拦住了谢瓷主仆二人的去路:“惠妃娘娘,打个商量可好?” 他嬉皮笑脸的扫了韵竹一眼,继续说:“不如把你这小宫女给我?” 他嘿嘿嘿:“我看她倒是不错,本殿下有些兴趣,让她来我宫里如何?” 此等不怀好意的微笑,真是让人看了想吐,白瞎他一张还不错的脸。 谢瓷淡定的扫他一眼,攥紧了拳头,不过面上却带着笑意:“二殿下可真会开玩笑,平白无故的就要要走我宫中的大宫女。倒是不知,二殿下是否对我有什么意见呢?” 她声音细软,但是人却不是,她眼神深不见底的漆黑:“该不会是看我不顺眼,想要从我大宫女这里找茬儿吧?若是这般,二殿下就有点欺人太甚了。” 顾孝宁原本以为,自己怎么着也是一个皇子,而且是唯二皇子之一。人人都晓得,陛下没有其他的孩子,将来的储君必然是他与老大之一。他虽然不是长子,可是他舅舅牛逼啊。胜算也是很大的。大家都要敬上三分。 而平日里在后宫也确实如此,那些妃嫔大多都陪着小心的讨好,可说不准将来就要倚靠他了呢。 如同惠妃这般,倒是没有。 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谢瓷带着笑意,说道:“二殿下还有事么?若是没事,还请不要挡路的好。” 顾孝宁:“…………” 他看着谢瓷,好半响回道:“惠妃娘娘这是不给面子了?” 谢瓷笑的更柔和,“二殿下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面子不面子的,难道不是自己争的吗?还是别人给的?若是这样,说起来倒是有趣呢!再说,您不怀好意的拦住我,难道我还要给你什么好脸色?” 说到这里,谢瓷倒是突然想明白了,是啊,她上辈子害怕二皇子,现在怕什么呢?现在她是长辈!长辈! 她扬了扬下巴,语重心长:“说起来,你也要还我一声母妃吧?当母妃的自然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但是你也不能太不讲究不是?这样拦着我,若是让陛下知晓,还以为你图谋不轨呢。哦对,你不是那种图谋不轨的人吧?” 谢瓷笑问。 顾孝宁睁大了眼睛看她,“你……你说……啥?” 他真没想到惠妃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怎么敢! “你……你胡说什么!” 谢瓷浅笑:“我说的不对么?还是说,你是那种图谋不轨的人?” 谢瓷伶牙俐齿,顾孝宁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曾几何时,他还觉得自己挺能叭叭的啊,怎么最近功力下降这么多呢! 他使劲儿吞咽口水,认真道:“我本就不是那种人,惠妃娘娘,说话要注意分寸才是。” “你一个小辈儿都不注意分寸,我作为长辈不过是教导一下你,有问题么?还是你觉得,我们所有人都该听你的?你要什么都给你?恕我直言,这天下还不是你二皇子的呢。呵,呵呵!” 顿了顿,谢瓷更加恶意:“万万岁都是虚言,但是陛下总归可以长命百岁吧?等你有机会,说不定也八九十岁,老的掉牙只能喝稀饭了。所以啊,也别觉得人人都要把你捧在手心。这天下可是我男人的。” 谢瓷淡定雅致,一双大眼睛弯弯讨人喜,甚至肌肤都透着润白,像是一只雪白的小兔子。 可是,兔子也会咬人。 顾孝宁没有想到,惠妃会说出这番话,他震惊的看着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最近,最近大家对他这个皇子都这么不尊敬了么? 他:“你你你!” 谢瓷好心:“别又昏倒。不然我可说不清楚。” 她带着怜悯:“大好青年,身体咋就跟筛糠似的呢,啧啧,真让人同情。” 顾孝宁觉得自己气血上涌,真的下一刻就要喷血了。 他使劲儿平复一下,死死的盯住了惠妃,想看清楚这蛇蝎到底是有多坏! 他爹的眼光真是不怎么样。 “你别嚣张得意。”憋了半天,顾孝宁只憋出这么一句。毕竟,好男不跟女斗,他还真没跟女的吵过架啊! 而且,这个女的还是他父皇的小老婆。 他重重的哼:“等有朝一日我得势……”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心劝道:“那还是等你得势在放狠话吧,若不然一辈子完不成,有点丢人的。” “哪里丢人,你说哪里丢人!我怎么就完不成了!” 他的帝王梦,不容旁人指摘! 顾孝宁真是气的直蹦跶,恨不能和谢瓷拼个你死我活。 谢瓷眼看他这样跳脚的宛如一个智障,更似一个跳大神的。不明白前世为何自己那么怕他。不过又一转念,心说还是身份地位的关系吧? 她怕的,是自己不能企及的高阶领域。 而并非这个人。 而现在,她自己处在其中,也许并不厉害,但是总归还有一个天下主宰的男人,正是因此,她竟是也有了几分底气。 如此想来,她倒是更淡定:“好了好了,别这么孩子气,回宫里吃甜饼去吧。母妃还有事儿呢。” “你 给我说清楚,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母妃。你怎么这么大脸呢!我姨母还没敢这么说一句呢!你谁啊!” 顾孝宁跳脚的厉害。 谢瓷倒是巧笑倩兮:“真是个小孩子呢,不如你现在进去问问太后娘娘我的逻辑对不对?” 她反正料准了,顾孝宁不会回去的。 果然,他道:“你给我等着。” 他不仅不回去,还直接放狠话了。 谢瓷笑眯眯:“殿下吓唬人就不好了吧?” 顾孝宁立刻:“你怕了吗?怕了就给我道歉!” 这个时候,什么丫鬟不丫鬟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口气。 什么谢小姐,什么小宫女,什么周勉之,都没有眼前的这个他父皇养的狐狸精更讨厌! 谢瓷看着他的目光如同白痴,她无奈的扫他一眼,呵了一声,感慨:“果然需要周先生好好的教导一下。真是太孩子气了啊!啧啧。” 谢瓷把顾孝宁气个半死,自己心情倒是不错,她越过顾孝宁,平静的进入慈宁宫院子。 “你给我站住!”顾孝宁爆喝,只是谢瓷根本没把他放在心里。 这么愚蠢,她昨日的担心真是多虑了。没有脑子的人,不足为惧。 还从未有一个妃子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孝宁气的扶住了门廊,觉得自己真是下一刻就要昏过去了。 “哦对。”谢瓷眼看就要进入主屋,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笑眯眯的道喜:“还没恭喜殿下喜得恩师。恭喜恭喜。” 顾孝宁深深的吸一口气,再深深…… 一个扛不住,咣当一声,又昏过去了…… 第60章礼物 谢瓷觉得自己忒冤枉了,她不过是恭喜了一句而已,殿下就气昏了,这样的身体素质,能赖她吗? 委屈巴巴。 眼看人被抬走了,太后脸色有些不虞,谢瓷乖巧道歉:“是我的错,我不该恭喜二殿下的。” 也不管之前二人在门口的争执是否有人看到,谢瓷倒是不在意什么,很是淡定。 太后:“…………内务府的册子呢?” 这才是谢瓷来慈宁宫的目的,为了陛下寿辰的筹办。 谢瓷立刻呈上,太后看了看,点头交给身边的嬷嬷,这才说道:“虽说你是长辈,但是总归与二殿下年纪相仿,没有什么事情离远点。免得招来是非,于你于孝宁,甚至于陛下都不是那么好听。” 谢瓷立刻:“我明白的。” 再也没有比这更诚恳了:“我绝对离他八百里地远。” 这种人,离得近了都怕沾染上晦气,动不动就昏倒的体格儿也很能碰瓷儿了。 大抵是谢瓷的表情太过坚定与怕粘包,太后神态缓和一些,抿抿嘴道:“他这次晕倒,并不怪你。” 谢瓷松了一口气,轻声:“还好还好,多谢太后明鉴。” 若是赖她,那可就过分了,虽说是她怼人没错,可是二殿下一个男子说晕就晕,跟纸糊的一样,总归也不能全是她的错吧? 太后:“行了,你下去忙吧。” 谢瓷哎了一声,乖巧起身。 太后突然道:“惠妃。” 谢瓷:“在!” 太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缓缓问道:“你不待见二皇子?” 这话没有任何起伏,没有任何温度,更让人猜不出其中的任何含义。 谢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诚恳道:“我不待见二皇子,不是应该的么?” 太后微微眯眼,盯着谢瓷不放。 谢瓷倒是也不惧太后的视线,既然太后问出来,那么便也不能不答,可是有些话,不管旁人怎么问,她都该这么回答的。 好在,太后并没有再次多说什么,反而是深深的看了谢瓷一眼,摆手让她退下。 谢瓷微微一福,乖巧离开。 眼看谢瓷离开的背影,太后低头饮茶,感慨道:“倒是个聪明的孩子。” 容嬷嬷笑着回道:“谢大人是状元郎,谢公子又那般的才华横溢,惠妃娘娘灵透一些倒是一点也不让人意外的。” 太后颔首,认可,随后又道:“倒是听说她那个哥哥真真儿是个能人,才华横溢,旁人所不能及。” 容嬷嬷笑:“太后是可惜人才?” 太后:“哀家若是有个孙女儿,许就是良配了。” 只可惜,没有。 她垂垂眼,没再说话…… 太后背地里所言一切,谢瓷皆不知晓。 不过她心情倒是很不错,相较于昨日的气恼,今日快活的如同一只小喜鹊。 韵竹打量他们家小姐的表情,轻声问:“小姐,您不生气啦?” 谢瓷:“我生气什么?气昏的又不是我。” 韵竹抿抿嘴,低声:“是我给您添麻烦了。若不是因为我,您也不会和殿下起争执,带下更不会昏倒,倒是不知陛下会不会怪您。” 陛下一贯疼爱他们娘娘,若是因着这事儿冷落了娘娘,那么真就是她的错了。 韵竹有些忧心忡忡,但是谢瓷却并不放在心上。 她好生安抚了一下韵竹,说道:“我本就想要找茬儿,他自己送上门让我发泄一下心中的不虞也挺好的。你不用觉得是自己的错。遇到这种不要脸的人,就该用不要脸的法子对付他。越给他脸,他反倒是越觉得你好欺负,蹬鼻子上脸。你也甭往自己身上揽,你有什么错呢?真正犯错的不是你,千万别妄自菲薄。” 谢瓷的话让韵竹陷入沉思,好半响,她听进了心里,点头认可道:“我知道了。” 谢瓷微笑:“在宫中就算不像张贤妃那么跋扈,该有的底气也该有。你是我带进宫的,打你的脸就如同打我的脸。你懂么?” 韵竹:“我懂!” 她认真:“小姐放心,以后我不会这样妄自菲薄。” 谢瓷颔首:“那就好。” “小姐,眼看就要陛下的生辰了,您准备送什么礼物啊?”韵竹这人是个心大的,转过那一茬儿,就想到了这个,她还有点小忧心呢。 “送礼物是最难的。” 谢瓷点头,心有戚戚焉。 她道:“若是我爹我哥哥,我一下子就能想到送什么。但是陛下,真真儿的想不到呀。若是送了他不喜欢,那么就尴尬了。” 哦,也不止是尴尬,或许还是被嫌弃。 “我听说哦,其他人都讲究自己制作,心意特别好。” 谢瓷:“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呀!” 她这样理所当然,竟然让韵竹无言以对。 “哦对,许是我可以送那个……”谢瓷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瞬间高兴的不行,她笑盈盈的:“我的礼物,陛下一定很喜欢了!” “咦?娘娘有主意了么?那您打算送什么呀?”她立刻问了起来。 谢瓷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故弄玄虚:“天机不可泄露。” “小姐好坏啊!” 两人说笑起来。 徐济廉不知道自己为何与惠妃这般有缘,似乎每次来后宫都能遇见她。他远远就看她叽叽喳喳,虽不知说什么,但是只看她灵动的表情就知道她必然是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有时人就是这样,越是告知自己不可以多看,但是却越偏是管不住自己。 只是却不知,这样是大错特错。 徐济廉攥了攥拳头,心念一动,转身绕入了另一侧小路,虽然远一些,但是到底是避开了惠妃。 该有的规矩,他该有。 徐济廉转入了小道,谢瓷咦了一声,看到了他一闪而过的身影,她疑惑:“那不是徐大人吗?” 韵竹点头:“好像是呢,不过他怎么往那边走啊。若是看望二皇子,该是从这边直接过去的。” 谢瓷也是不解,不过很快的,她道:“我估计是不想看见我。你想啊,我既跟他妹妹争宠,又害的他外甥昏过去了。他心里八成恨我恨得要命,大抵想掐死我吧?可是呢,他又偏偏不能,谁让我是陛下最喜欢的人呢!所以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就绕路了。” 谢瓷胡说八道,不过说完自己又觉得有点道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韵竹啧啧:“大男人真是小家子气咧。”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主仆二人回到惠宁宫。 巧莹巧菱见谢瓷已然恢复正常,总算放心不少。 谢瓷道:“你们谁与江德海公公关系好?” 她双手合十笑眯眯:“我想请你们帮一个忙。” 这样客气,真是吓死几个丫鬟了。 巧莹立刻道:“娘娘有话交代就是。我能与江公公说上话,我家三姑的五大爷的七婶婶的小舅子的媳妇儿是江公公一个远房亲戚。” 谢瓷:“…………” 她黑线了很久,感慨:“你这绕的也不近。” 巧莹嘤嘤一声,说道:“天下之大,总归有点亲戚呀。娘娘您别看这么点亲戚关系,有时候忒顶用了咧。便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都能亲厚几分,更何况还有点亲戚关系呢。” 这话,谢瓷没法儿接。 “娘娘您要做什么呀?” 谢瓷:“我想让你去跟江德海公公借一本书。要偷偷地,我不想陛下知晓。” 巧莹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问:“您不会借什么禁~书吧?也不对啊?若是这样的,江公公也不会给您,而且宫里未必有。” 谢瓷笑:“不是,是兵书。我打算照着誊写一本作为礼物送给陛下。” 顿一下,她十分认真:“这件事儿,一定要瞒住,我不想更多人知道。若是人人都知道,我的礼物还有什么新鲜劲儿?” 谢瓷板下脸,郑重警告。 几人立刻齐刷刷:“我们晓得了。” 顿了一下,巧菱没忍住,低声道:“可是娘娘,这送书……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她补充道:“一点都不贵重,就算是您亲自抄写,也称不上珍贵啊。” 谢瓷扬眉:“我这么做只有我的道理,也许陛下就喜欢我的礼物呢?” 此言一出,引得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巧莹也想跟着劝劝,倒是韵竹打断了他们,坚定道:“听小姐的吧,我们小姐天下第一聪明,一定可以的。” 巧莹想一想,也确实不能用常理推断,她拍板:“那好,我这就去借书,早早处理,也早早开始。” 谢瓷含笑点头:“正是这么个道理。” 谢瓷打算借的正是蒋老将军的兵书,那本兵书用了太多符号,除却少数的人,其他人真是很难看懂。便是她看,也要边看边理解,不能立刻就说清楚。 正是因此,她决定默写出一本。 自然,她并未打算全都默写对。若是都默写对了,那么才是奇怪。不过就算是错也未必不好。 一来,不会被奸人所得学习;二来,也算是对陛下的事情十分用心。 而且,于她自己更是好,陛下往后再找她读书,她也不用太费脑子了。 一举数得,为何不好? 谢瓷喜滋滋:“我真是太聪明啦!” 第61章心事 谢瓷种种,自以为小心翼翼,然而却逃不过璟帝的眼睛。 她所做一切,事无巨细,都被他知晓。 是夜,江德海公公一五一十的汇报。 “二殿下调戏了惠妃娘娘的大宫女,似乎还对惠妃的堂姐出言不逊,惠妃娘娘气的砸了杯子……” “二殿下在慈宁宫门口拦住了惠妃娘娘,二人不知说些什么,最后倒是二殿下气昏了……” “惠妃娘娘命丫鬟走后门偷偷摸摸要借书,再三言道希望能对您保密,不知所为何事……” 璟帝正在批阅奏章,可是一心二用,并未耽误自己的正事儿。 他放下手中的奏章,问道:“她借的是什么书?” 江德海:“是蒋老先生的兵书。” “嗤,借给她。”璟帝似乎也不怎么意外这小妞儿的行事。 江德海揣测道:“我猜测,惠妃娘娘借书,许是与您的生辰有关。” 虽然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惊喜,但是江德海深知,陛下压根也就不需要有什么惊喜。他需要的从来都是一切尽在掌握。 果然,璟帝道:“行了,朕知晓了。” 他冷笑道:“堂堂一个皇子能被一个小姑娘气昏了,朕看他不仅仅需要学习,也需要好好锻炼身体了。” 说到这里,璟帝淡定:“朕看让他休养半个月身体大抵也能好个差不多了。那个时候老大也回来了,安排他们两个一同去武场,每天两个时辰,让他们习武。” 江德海公公默默为两个皇子掬一把同情泪,不过仍是道:“是。” “朕每月检查一次,若是他们达不到标准。不管教导他们的人还是他们自己都要受罚。” 顿一下,璟帝平静的抬头,“直接告诉他们,做不好,朕就抽死他们。” 江德海一阵冷汗,道:“是。” 璟帝微微眯眼,倒是与太后的小习惯一样,倒不愧是母子了。 他道:“养不教父之过,为了避免朕摊上这样的名声,就算是打死他们,朕也不会让他们给朕丢人。” 江德海心中幽幽叹息,不过却道:“陛下朝中诸事繁忙,相信朝中诸人都晓得的。” “他们晓得归他们晓得。” 璟帝平静:“朕过不起自己这个坎儿。哦对,今日徐济廉进宫看望老二了?” “徐大人很赞成好生严厉教导二殿下,不过似乎对周勉之这个先生有些意见。”说起这个,江德海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周勉之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儿就是了。 若是让他教人,总是觉得有些误人子弟。 不过他却知周大人不是看起来那般没用,有些人只看外表,却不知周大人胸有沟堑。 所谓外在,不过都是表象罢了。 他道:“不过虽然徐大人有些不满意周大人这个先生,却并未在二殿下面前提及。反而是严肃批评了二殿下。二殿下有点……惨。” 准确说,又惨又苦哈哈。 璟帝淡定:“好日子过多了,也该历练起来了。不然实在难堪大任。你当周勉之骂错了?” 周勉之没骂错,可是旁人不敢骂。 不过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了前车之鉴,事情就好办多了。 像是这次就是,周勉之因为教训二皇子升了官,往后旁人许是就不会任由他们胡来。毕竟,也真不是人人都看得上他们,很多时候,只是介怀身份与地位。 当陛下都认可的时候,大家还顾及什么呢? “有时候,一个改变是需要一个可以破冰的人。”璟帝意味深长,言罢,放下手中的笔,此时桌上的奏折已经全部批阅结束。 他动了动肩膀,江德海公公立刻上前为他按摩。 “时间不早了,陛下想来也乏了,不如为您准备休息?” 江德海想,做皇帝虽然掌握生杀大权,可是谁又知,他却也是如此的疲累呢! “今年的寿辰……”璟帝眼神闪了闪,带着几分谋算,“唱一出戏罢。” 江德海一愣,顷刻之间道:“是。” 璟帝慢慢的转动手上的翠绿扳指,扳指轻轻的动,他垂首不知想着什么,好半响,他突然道:“不如……看看朕的小惠妃勇不勇敢?” 他喃喃自语,笑了出来。 江德海公公低着头,不敢言语,只是心中默默为惠妃感慨,希望她可以通过陛下的考验。 多疑的人,纵然是有千万的宠爱也逃不过一分怀疑。 璟帝道:“也不知小阿瓷睡了没。” 江德海:“现在已经快一更天了,娘娘该是休息了,娘娘这人惯常睡得早起得早,一般并不改变作息。” 宫中诸事,没有江德海不知道的。 璟帝挑眉,感慨:“你看,朕过的倒是不如她了。她尚且还能好好休息,朕却不行。” 璟帝揉了揉太阳穴:“朕这失眠,不知何时会好?” 江德海立刻:“陛下好生歇息,好的很快的。” 璟帝嗤笑一声,没言语。 若是小丫头没睡,他倒是可以过去找她运动一下,运动之后倒是多了几分浅眠的心思,真真儿算是一个不错的休息了。 他原是真的不喜欢这个运动,没什么意思,但是自从小丫头进宫,他倒是猛然间发现,果然不能事事都按照常理推断。有没有意思,还是要分对谁而言的。 而酣畅淋漓之后的安心酣睡,也正是他需要的。 璟帝点了点桌面,缓缓道 :“行了,休息吧。” ****** 璟帝睡得不好,谢瓷倒是睡得快活。 她睡得好睡得早,自然也很有精神。 只是这几日邢瑶的状态委实不太好,便是她打了很重的粉,仍是可以看出一丝丝疲惫。 谢瓷迟疑再三,终于问她:“邢姐姐,你没事儿吧?” 邢瑶抬头,摇头道:“没事儿,我就是晚间睡得不好。” 她笑了笑,没有以往的尖锐,说道:“我们继续吧。涉及陛下,没有小事儿,若是我们有了什么差池,真是万死难辞。” 她其实也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先前都是张贤妃与徐淑妃处理,因此格外的耗费心力。说到底,她在娘家的时候,根本就没沾过这样的事儿。 若说其他人都是经过嬷嬷教导,有个三五年才进宫,那么不管是邢瑶还是谢瓷,都算是宫中的异类了。 二人都算是毫无征兆的突然进宫。 相较于邢瑶的巨大压力,谢瓷倒是还好的。 她笑盈盈的说道:“邢姐姐,你别太紧张,其实没什么的,只要没有大差池,小问题不算什么的。我祖母原就说过,十事九不全,不需要尽善尽美,我们尽自己最大能力就好。一次更比一次好。说不定下次会更好呢?” 邢瑶歪头看向了谢瓷,眼神定住。 谢瓷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 邢瑶突然道:“我只是觉得你的性格很好,若是我像你这么开朗就好了。” 谢瓷楞了一下,不过却也笑道:“是么?姐姐羡慕我,许是我还羡慕旁人呢!其实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总不至于事事都说出来。做好自己就是最好。而且,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必为难自己呢?人高兴点不好么?” 她的手搭在邢瑶的手上,轻声:“别压力太大。” 邢瑶深深的看着谢瓷,突然就笑了出来,她有些落寞的垂首,随后很快抬头道:“你说的也对,我何必呢?” 她低头饮了一口茶,口出惊人之语:“我爹要倒了,邢家也要完了。” 谢瓷一愣。 邢瑶倒是笑了:“他与江南的贪官有联系,想来这次是扛不住了。呵。” 谢瓷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回答才是。 毕竟,她爹是去江南调查贪官的,而邢瑶她爹却偏是与那些人来往密切,可能正是其中之一。这让她说什么都不是,既然如此,倒是也干脆闭嘴什么也不说了。 再说,邢瑶说出来是为了什么,也不好说。 她不敢贸然回应。 不过邢瑶倒是不管谢瓷是否愿意听,也不管谢瓷是否回应,只是想有个人倾诉的样子。 她又道:“我没有不高兴,反而是欢喜的很。大抵是太高兴了,也大抵是因此回想到太多过去的事情,一时间倒是有些失眠。夜夜睡不着了。” 邢瑶靠在椅子上与邢瑶闲话家常:“他们对我不好。” 谢瓷对邢瑶不是很了解,不过也听过她的背景,似乎……她娘小时候就去了,现在这位邢夫人是邢大人的续弦。 “我娘当年病重还在的时候他们就勾搭上了,一个千金小姐,倒是与窑~子里的姑娘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他们,他们是没有别的路,可是她呢?明明有,却偏是要来勾搭我爹。后来我娘走了,她就进门了。自她进门,便可了心算计我。我自小到大都过的小心翼翼。人人都道我性格不好,我敢好么?若是稍微温柔一些,怕是就要被他们害的骨头不剩。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爹对我,呵呵,我真是巴不得他早死。” 邢瑶喃喃:“若不是她可了心算计我,甚至想要让她娘家的侄子侮辱我,我哪至于走到进宫这条路?世间之大,何曾见过这般歹毒的人?若不是为了弟弟,我早就杀了她,让他们不得好死。” 谢瓷眼看邢瑶状态越发不好,握住了她的手:“没事了,都过去了。” 第62章惊喜 谢瓷的安抚并没有缓解邢瑶的焦虑,她冷笑一声,说道:“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天了。” 她低头抽出自己的手,又将茶杯一饮而尽,说道:“我现在就要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打入烂泥之中,再也翻不了身。” 谢瓷歪头看着邢瑶,说不出的滋味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她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却可以理解。毕竟,上一辈子她也是那么艰难。 “既然是厌恶的人,那么他们落不到好下场不是很好么?”谢瓷撑起了下巴,说道:“仇人落难,只当看笑话呀。” 邢瑶并未从谢瓷的眼中看到怜悯亦或者是厌恶,反而是带着丝丝笑意,她真的是很让人觉得难以言说的一个小姑娘。 她想了想,也慢慢平复下来:“吓到你了吧?” 谢瓷摇头:“没有的。” 她的声音特别软,就是让人觉得是个可以信赖又好说话的姑娘。 邢瑶:“也是我突然就冲动了,可能,真是憋太久了吧?” 她无奈的抹了一把脸,说道:“你当我今天说的都是放屁好了。” 谢瓷:“………………” 她浅浅的笑,反问道:“你今天说什么了么?我倒是不知道呢。” 邢瑶:“其实你不用太过当回事儿,我的这些家事,也不是没人知道。” 顿了一下,她耸肩:“我酒品不好,但凡喝醉,不管是大庭广众的宴席还是家宴,都要痛骂那家人无耻下作的。” 谢瓷:“…………” 果然她的见识太浅薄了。 邢瑶微笑:“其实旁人知不知道又如何呢?总归我都已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又何必在乎他们的脸面?能干出这么下作的事儿,也没有什么脸面的。他们想借着我得到陛下的信任?我让他们鸡飞蛋打。” 谢瓷突然就觉得陛下也挺惨的咧。 似乎大家都拿他当挡箭牌,不管是为了什么,结果又是一样的。 她浅浅的笑了笑:“行啦,既然不在乎,也别必要这么生气。该是高兴才是。” 邢瑶:“是呀,既然已经不在乎他们,我为什么还这么生气呢!” 说到这里,邢瑶拍拍头,说道:“我果然是糊涂了。” 她感慨:“看我,为这点小事儿耽误这么多天,平白让你受累,好了好了,现在这些都交给我,你也休息休息。” 她调整过来,状态果然是好了不少。 谢瓷微笑:“还是一起吧,我也没事儿。” 邢瑶:“那总要准备礼物吧?你为陛下准备礼物了么?这东西啊,最好是自己做,这样才有心意。送些寻常的,不算什么的。” 邢瑶提点够了,起身:“你信我就是。” 谢瓷与她不同,她不在乎陛下是否喜爱,也不在乎他什么样的想法。那是她的表哥,却不是她的男人。可是对谢瓷却是不同的。她一个小姑娘,只有在宫中得到陛下的庇护,才能过的更好。而想来,她也是喜欢表哥的。 真正喜欢,才需在意。 这道理,她最懂了。 “陛下这人阴晴不定,不好讨好,若是准备,尽力就可,也不必太过奢华。” 谢瓷点头:“我晓得了。” 不过却也没说自己会准备什么,虽说邢瑶看起来很靠谱,但是谢瓷却也不敢完全相信,谁又知道这后宫里每人有几张面孔呢。 谢瓷浅浅的笑,“那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邢瑶颔首:“听我的话就对了。” 她深深的看着谢瓷,郑重:“我不会骗你,也不会害你的。” 谢瓷笑着说:“可是我不保证我自己不会做呀。” 虽说邢瑶一直示好,可是谢瓷这个人生性多疑,自家表妹都信不过,她哪里信得过旁人?而且,她也习惯了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交朋友什么的,竟然已经不会了。 “噗!”邢瑶喷了,笑了起来:“你真有趣。” 她伸手捏了一下谢瓷的脸蛋儿,说道:“ 出卖我没关系的,我习惯了。我已经被太多人出卖过了。” 她笑了笑,又道:“我先走了。” 谢瓷眼看邢瑶离开,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儿。 谢瓷转身来到书房,轻声道:“韵竹,帮我研墨,我要抄书。” 她慢条斯理,开始写了起来,虽然一时很疲累,但是算一算,自己其实也挺占便宜的。说不定有了这个“译本”,以后陛下就可以找旁人读了。 她笑嘻嘻:“这样才最好呢,宠爱找我,若是念书,找别人好啦。” 念叨够了,谢瓷笑盈盈:“我是一个自私鬼,自私鬼自私鬼……” 倒是哼了起来,哼出了曲调。 璟帝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屋子里传来怪里怪气的歌声,再一听歌词,相当胡说八道了。 他无奈的很,有些不明白现在这些小姑娘是个什么心思。 “陛下……” 巧莹几个宫女想要通禀,被璟帝制止,他静静的听了一会儿,若有似无的扬了一下嘴角,比了一个手势,随后离开。 巧莹与巧菱低语:“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让我们告诉娘娘他来过么?” 陛下每次前来都悄无声息,也是让人十分为难了。 巧菱想了想,又看韵竹,三人一时拿不出主意,倒是韵竹拍板 ,说道:“还是告诉娘娘,若不然,下一次娘娘还是这般口无遮拦。也不知陛下刚才听到娘娘瞎唱,会不会恼火厌了。” 她最担心的就是他们家娘娘不受宠。 巧莹巧菱颔首,赞同韵竹的想法。 不过谢瓷倒是没有太过放在心上,陛下是个什么心思,哪里是他们能猜得出的呢?而且这么瞎唱一句也不算什么。陛下那般的男人,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儿如何。 谢瓷没有放在心上,倒是日常持续忙碌。 哪里能不忙呢?又是忙着寿辰的准备,又是忙着准备礼物,真是相当的疲累了。 谢瓷累的每天沾了枕头就睡,倒是也没在意陛下已经十来日没有召见她。 而她更不知道,宫中现在已经再传她气昏了二皇子惹陛下厌弃,从而被陛下冷落呢。因着张贤妃一事,大家也知她不是很好相与的性子。因此倒是没有在她面前多提。 当然,就算想提也要有时间,谢瓷现在忙得要命,并不会四处转悠。 时间过得也快,转眼的功夫就到了陛下生辰的前一日。 也是这一日,大皇子被接回了宫,谢瓷倒是没有去看一看,她这样的身份 ,若是去看也是不合适的。 不过眼看两个仇人都回了宫,谢瓷真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 她其实不太想得起大皇子的样子,但是印象里,他虽然贵为大皇子,但是却比二皇子阴郁不少,也心机深沉一些。不过虽然如此,倒是未见得能在二皇子那边占到什么便宜,毕竟,人家二皇子可有一个显赫的舅舅,这是谁人都比不得的。 可是让谢瓷来说,这些人未免想的太多,毕竟,陛下尚且壮年,他们怎么就觉得自己现在挣了有用呢? 就如同她对二皇子的戏言,若是陛下活得就一点,七老八十,年过古稀,他们怕是也没有几天可以在位吧?还不定谁活的更久呢! 真是天真啊。 “启禀娘娘,您要的箱子已经准备好了。” 韵竹进门,带着几分不解。 一本书而已,需要放那么大的箱子吗?足能装下一个娇小的人了。 谢瓷起身:“我看看。” 她的书终于在今天凌晨带着月色写完,如今已经放的整整齐齐,不过谢瓷生怕被人察觉,因此锁了起来。 “娘娘,这个箱子未免太大一些了吧?” 谢瓷:“不大呀,放我正好。” 她钻到箱子里,说道:“扣上看看。” 好在这是专门做的纸箱子,要是木头箱子,怕是人就要昏过去了。 谢瓷试了试,再次出来,“还挺好的。” 韵竹不可思议的盯着谢瓷,说道:“小小小、小姐自己要进去?” 谢瓷点头:“是呀,不然做成礼物的样子作甚?若我不进去,做这么大不是故意欺负陛下吗?” 她打量彩色条纹的箱子,感慨:“就是花色做的有点丑,不过,也可以了。” 她交代:“你把我进宫之前,我娘做的那条纱裙找出来。” 谢瓷扬了扬下巴,说道:“到时候我要穿着纱裙躲在箱子里。” 她笑嘻嘻:“我这个礼物是不是无敌了?” 韵竹VS巧莹VS巧菱:懵逼。 谢瓷:“若是陛下来我这边,我就加送一个礼物。若是他不来,我就当他没有艳福,自己留着盒子玩儿。” 谢瓷轻轻调侃了一句,不过还是让几个丫鬟震惊的不行。 还是巧莹见多识广,终于开口:“这、这样啊?” 谢瓷立刻:“宫中有其他人做过?” 巧莹的头摇的像拨浪鼓:“那没有的,您放心,您是独一份儿。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谢瓷笑:“我是独一份儿就好,做得多了,就不值钱啦。” 谢瓷高高兴兴:“现在就等着陛下来啦。” “娘娘真是、真是……”巧莹想了半天,总结了一个词儿:“英明神武。” 第63章马屁 九五之尊的寿辰,便是并不大操大办,该有的排场也是有的,宫中一早便开始忙忙碌碌,不似以往的静谧。 今日除却后宫诸位,还有一些朝臣也会赴宴,前朝后宫,一帘相隔。 这样的日子总归是特别的,除却是陛下的生辰,国之大事;而另一则,有些许家中有在朝为官的妃嫔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见一见家人,纵然一帘相隔,朦朦胧胧。但是能见总归也是好的。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可以宣家人进宫小叙。 谢瓷的父亲在外地不曾回京,因此她倒是无所谓的,一大早打扮的都慢了几分。 不过虽然收拾的不快,谢瓷却是个敏锐的人,她轻启朱唇,问道:“我怎么觉得,今日大家都有些浮躁呢?” 巧莹嗤笑一声,说道:“她们是想看娘娘您穿什么衣衫,用什么首饰呢。” 谢瓷扬眉。 巧莹道:“您现在风头正劲,奴婢看着,许多人都不想与您做差不多的打扮,若是那般,怕是更不会被陛下注意到了。若是能提前知道消息,规避开来。那么可不极好?其实也不止您这次,往年几位高位置的妃嫔,都没有人与她们打扮的类似的。正是因为许多人都存着这样的心思,过年过节什么的,就有不少小太监宫女从中连成一线做这样的小营生。” 谢瓷倒不想宫中还有这样赚钱的小渠道,但是又一想,似乎又是理所当然。 她笑问:“宫中不管么?” 巧莹摇头:“不管的,其实我觉得总管他们对这样的事儿都心知肚明。只是有人赚钱就有人孝敬,而这又不算是什么了不得大事儿。可能也就没人去多管这件事儿了。” 谢瓷调侃笑:“那既然这样,也有人找你吧?” 她微微侧头,带着些许笑意,只是巧莹却正色道:“是有人找奴婢的,但是奴婢并没有同意。” 她们娘娘在宫中年纪最小,又傻乎乎的,若是她们都不多护着些,怕是将来要吃亏的。 巧菱在一旁点头,说道:“也有人找我了,让我给撅回去了。脑子不好的,难道以为我们会为了那么点点银钱出卖娘娘么?” 谢瓷笑出了小梨涡儿,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带着些许慵懒,娇声:“让你们赚点小外快,我今日穿蜜桃粉,你们把消息卖出去吧。” 若是重大的事情,她自然不会由着。但是就如同她们所言道一般,事情很小,都不值得多计较什么。而且,消息出去之后没人跟她穿的一样,不是也很好么? 她感慨:“就没有人故意穿一样的?” 她反问道。 “有的。不过那样的总归是少,而且大多都是更好看、位置也不低的人才会如此。若是穿了比不过人家,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谢瓷:“那就是了,反正她们没我长得好看,说出去也无妨。” 顿一顿,她眼神认真了些许:“很多事情都是如此,若是你们直接来问我,我未必不会同意。但是若是你们不经我的同意私下搞小动作,那么我是绝对不会容着的。” 巧莹咬唇,陷入深深的担忧,他们娘娘心肠太好了,而且连放狠话都不会。 想到这里,她深深叹息,越发的坚定得好好的保护好娘娘。 “娘娘放心,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擅作主张。”她捅捅身边的巧菱,巧菱点头,“对的,娘娘放心。” 谢瓷:“行了,把我要穿蜜桃色的事情卖出去吧。” 她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浅浅的笑了一下,镜中少女一样明媚。 她道:“韵竹,你去给我取一套翠玉的首饰。” 几个丫鬟都是好手艺,一番收拾之下,谢瓷如同精致的仙子,明眸皓齿,灵气逼人。她本就是好颜色,若是不美,也不会让两位皇子这样趋之若鹜。自然,打赌是其中重要原因,可是若是一个寻常的女子,他们也未必会那么执着。 正是因为容颜好,这才更是引得谁都不肯放手。 而今谢瓷进宫,整个人带着自信,倒是出落的越发标志。 韵竹看呆了,念叨:“小姐真好看。” “你说好看没用啊!总要陛下觉得好看。”谢瓷娇软的靠在椅子上,柔弱无骨:“也不知陛下今晚会不会来。” 韵竹:“若是陛下不来,娘娘第二份礼物就不送了么?” 她眨眼问,说起来哦,她还真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送礼物是送自己的。不过这事儿由他们家小姐做起来真的一点都不让人意外,毕竟,小姐是最最聪明的。 她什么都能想到。 “有些事儿,过了这个时机,再做就不好了。所以今晚陛下若是不来,那么明日就把纸箱子拆掉吧。” 谢瓷低头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后若有似无的笑,低声:“但是我知道,他会来的。” 韵竹歪头不懂。 谢瓷也并不解释,她道:“今天宫中人多,你们来来往往的,也别一个人,带着几个小宫女小太监同行。这样总归不会有什么错儿。” 韵竹点头。 巧莹在一旁提醒:“娘娘,差不多到时辰了,您该去太后那边了,若是去的晚了。怕是不太好。” 谢瓷颔首:“我晓得。” 她起身,交代巧菱留在惠宁宫,而巧莹与韵竹则属与她一同前往。原本每年陛下寿辰都有人唱堂会,而今年因为先前陛下发了火,江南又遭了灾,倒是没有安排此事。免得引得陛下不虞。 可虽然无人唱堂会,后宫诸人还是习惯齐聚太后一处,便是闲话家常, 也是好的。 不过谢瓷心中暗戳戳的揣测,太后内心深处怕是根本不愿意他们去吧。虽然从未得到什么证实,但是经过种种,谢瓷觉得自己的揣测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简单的说,从平日里请安就看出来了,太后根本不想应付她们。 主仆三人一同来到慈宁宫,不待进门,便与张贤妃,哦不,是张嫔遇上。 她看到谢瓷,整个人一僵,不过很快就勾了一下嘴角,笑容有点勉强,不过还是停下了脚步,让谢瓷先入内。 谢瓷倒是并没有与张嫔挤兑什么,她很自然的率先进门,刚一入外门,就听屋内一片欢声笑语。几位女子正在恭维太后,马屁拍的十分有水平,简直堪称彩虹屁。 今日不光是后宫女子在,也有不少高官内眷,她们不了解太后为人,如此这般也不让人意外了。 谢瓷掀开帘子进门,微微一福,笑盈盈道:“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 她福下的一瞬间扫了一眼太后殿内的人,果然,有不少生面孔,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内眷。 太后今日一身姜黄,端庄中透着高贵。 “起吧。” 她来到太后下首落座,嘴角轻扬,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一看就是一个甜姐儿。 谢瓷最近风头正盛,又荣宠加深,陛下自登基一来,从不曾这般抬举后宫女子,可是她偏是成为升迁最快的人。正是因此,倒是让众人十分的侧目,只想看看这位惠妃娘娘有何等出众之处。 她这般亮相,只一眼看过就让很多感慨,原陛下是喜欢这种类型。这倒是也难怪宫中女子一直没有谁特别拔尖儿,原来,或温婉或明艳或体贴,可是这都不是陛下喜欢的啊。 惠妃看着就软萌可人,一双杏眼水灵灵的,肌肤白皙如瓷,自然上扬的嘴角甜滋滋的讨人喜欢。 平心而论,谢瓷本身就没有攻击性,而今日的打扮又偏向清澈灵透,更是显得又小又没心机。让人提不起讨厌的心思,只是话虽如此,却又不能一概而论。 人总归不是银子,不可能人人都喜欢的。 坐在下首的一位夫人掩着嘴咯咯笑,说道:“原就听说惠妃如何出众,今日看了,果然如此呢。不过我原以为,外界传言的惠妃娘娘该是明艳锐利的类型,却不想完全不同呢。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话说的,可不是夸奖人,完全是挤兑谢瓷外貌的没有攻击性与本人一点都不相似。 谢瓷抬眼看过去,能来太后这里,想来家中也不至于很差,不过她位置不算高,若不然,也不至于坐的那么远。 她笑容没变,声音软糯:“所以啊,总不能听谣言来判断一个人的。” 她不过一句话,但是有脑子就知道她这可是个软钉子,暗讽这位是只会听信谣言的无知之辈。 “空穴来风,未必无音吧?”没想到,这位不仅没听懂,竟是还咄咄逼人起来。 她笑容都减了几分,盯着谢瓷不放。 谢瓷到不知自己怎么得罪这位了,不过想来是哪位妃嫔的家眷,十分抱不平吧? 她轻轻的在椅子上,没再搭话,但是却笑容深了些。 没有脑子,她何必和这人争辩降低身份呢? 而且,太后还在呢! 谢瓷并不理会此女,一时间引得屋内一片安静,尴尬的安静。 不过谢瓷倒是不觉,她低头饮了一口茶,轻声与太后道:“这茶真好,研磨的特别细腻润口。” 太后眼内有什么一闪而过,突然就笑了:“喜欢就赐你一些。” 顿了一下,她道:“这是哀家亲手研磨的。” 第64章帮呛 众人原也觉得这茶不错,可是他们都不是什么寻常人家,好东西自然是见得多了,只夸赞一句便略过。而且,大多数人还是习惯直接泡茶,清新爽口。 而不是这般研磨好的,倒是让口中有些异感。 可是谁能想到呢?这竟是太后亲手研磨的,亲手! 谢瓷笑盈盈:“多谢太后娘娘恩典。” 她倒是不卑不亢,并不意外,也接受的很快。 “说到研磨,我听闻相国寺的住持大师是个中高手,只是可惜没有机会一尝。我祖母十分虔诚礼佛,曾有幸在相国寺饮过一次大师的手艺,赞不绝口,回家之后念念不忘。我并不太懂。不过现在大抵可以感受到祖母的念念不忘了。” 拍马屁这种事儿,从来不嫌多。而且作为一个重来一次的人,谢瓷最佳的优势就是她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儿。例如,太后娘娘会在半个月后避暑之时经过相国寺,并且至此之后每三月都会前往一次品茶。 是的,品茶。 太后娘娘与一般人家女子不同,她不信佛。 倒也怪,天下人十之七八皆信佛,陛下尚且如此。可是太后偏是不信,宫中甚至没有一处佛龛。 太后不礼佛,但是却对茶道研究极深,外人不算知晓,谢瓷也是因着有着上一世的经历才了然这点。 果然,太后的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问道:“相国寺的住持大师?可是怀远大师?” 谢瓷点头:“正是。” 她倒是没想,太后这个时候已经知道此人了。 太后寻思一下,微笑道:“那哀家倒是要改日请住持大师指点指点了。” 她看向谢瓷的目光更是柔和了几分,说道:“不如过几日你陪哀家一道前往吧?” 不知为何,谢瓷突然就想起了“小青”,太后对她的柔和竟是如同小青一样,给她阴森森的战栗感。不过死过一次的人,总归与寻常的小女儿家不同。 她心中不管多么觉得不对劲儿,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回了一个好。 太后与谢瓷处的极好,这又让在坐众人心中一惊。惠妃本就很着陛下的喜欢,如今看来,连太后对她也十分不错。 有人有运气,有人是会经营。若是两者兼得,怕是如同这惠妃娘娘一般,步步高升了。 许是因为太后表现的太过明显,一时间倒是没有人在挑衅谢瓷。自然,就算是有人来挑衅,谢瓷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邢妃到。”小太监唱声响起,转眼间就见邢瑶进门,她一身大红衣衫,华贵艳丽,十分夺目。一番礼下 ,邢瑶直接来到谢瓷身边,倒是也不管这边已然坐着嘉嫔,直白道:“劳烦让个位置,我想坐在惠妃身边。” 嘉嫔在宫中向来是个透明人一般,她好脾气的笑笑,果然给邢瑶让了位置。 宫中妃嫔也是不解,宫里这么多人,受宠的有,高位的也有,为何邢瑶这刺头儿就偏是看上了谢瓷,格外愿意亲近她。若不是有所图谋,简直都要觉得是谢瓷对邢瑶下了蛊了。 “邢妃娘娘这段日子在宫中可还好?前几日还听你爹念叨说想见你呢。”先头儿挤兑谢瓷那位妇人又开口了。她看着邢瑶,一脸讨好的笑意。 只是热脸贴冷屁股这样的事儿从来不会少。 邢瑶扫了她一眼,淡淡:“见我做什么?早先也没看他对我多么父女情深。” 邢瑶从来都是这么口无遮拦,不管不顾,宫中诸人已然习惯。但是诸位命妇还是懵逼脸了。她们可没见识过后宫这样赤~裸~裸的直怼。 那妇人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说:“阿、阿瑶说什么呢?真是会开玩笑,你爹当然疼你,别说是你爹,就连姑姑我也想念你的紧呢!只是先前递了两次牌子,都被你拒了,你可真是一个小没良心的。” 邢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什么阿瑶,这可是宫里。本宫是邢妃,我看杨夫人还是有点分寸的好,不然真是给杨家丢人了。” 她低头摩挲自己的长长的指甲,甚至不看杨夫人邢氏。 “至于我爹?他疼我?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已经被那个狐狸精迷得祸害自己的儿女了,还谈什么疼我们?我和弟弟能长大都是受了姑母与表哥的庇护。若不然,怕是那毒妇早给我们沉塘搞死了呢。不过这种人也得不了好,你看,老天爷最有眼,这不就罚她一辈子没孩子么?不过我想,老天爷一定不会就这样算了,她也会不得善终的。还有邢家其他人,包括姑姑你,为虎作伥见的多了,没见过还想来邀功的。脸呢?” 邢瑶真是语出惊人,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邢氏。 邢氏睁大了眼,憋红了脸,她可没想到邢瑶进了宫性子没有磨得软和点,反而是更有过之而不及了。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真是大逆不道。” 邢氏虽然知道身份不合适,但是没忍住,又拿出在府中的样子对邢瑶,说道:“你怎的这么没规矩?” “噗!”一声清脆的笑声响起,原本还安安静静的谢瓷捧着茶杯,小口饮茶,如同一只软绵绵的小兔子。不过现在小兔子倒是带着笑意开口,一副挺惊讶的样子。 “从未听说,一位朝廷命妇进宫自诩长辈教训陛下亲封的妃子。” 她作势思考一下,更加肯定:“真是没听过,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谢瓷真想嘲讽人,根本不用讲什么脏话的,她的嘲讽真是瞬间让邢氏白了脸色。 “惠妃娘娘这话……” 谢瓷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笑问:“杨夫人也要教训我么?哦对,你看我怎么就忘了呢,刚才杨夫人还挤兑了我了呢!真是见过没有分寸的,没见过这么没分寸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丢人现眼。” 谢瓷扬着嘴角教训人,真是一点气势也没有,但是这般没有气势,却又让人明明白白的清楚了其中的嘲讽。 可不是么? 惠妃说的一点也没错,后宫嫔妃,哪里是她一个评级不高的朝廷命妇可以教训挤兑的?打人还不打脸呢,纵然谢家不算什么显赫大族,可是惠妃可是陛下的人。 有句话难听,打狗还要看主人,现在这位杨夫人邢氏就是没明白这个道理。 邢瑶倒是也没想到谢瓷会这样直白的帮她出头,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客气的人,自然不会吃亏。可是若说有人帮她,也是没有的。便是祖母对这些事情也很不耐烦。可是谢瓷竟然帮她挤兑上了她姑姑。 邢瑶一时间有些诧异,她看着谢瓷,有些懵。 谢瓷察觉到邢瑶的视线,对她眨眨眼,扬着嘴角笑了笑。 邢瑶更加呆滞,不过很快的,她倒是也露出一个笑脸儿,说道:“可算是有人说句公道话了。” 谢瓷挺挺胸,小脸蛋儿扬了扬,果然拿出一副自己见义勇为了的表情。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动作,倒是让不少人忍不住笑了出来,仿佛刚才她挤兑人已经不存在。只让人觉得果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真是天真单纯。 太后深深的看了谢瓷一眼,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道:“行了,今日是陛下寿辰,不管有什么,都不许在今天胡闹。” 换言之,这件事儿今天不追究,他日未必完。 这般一说,众人心中暗暗感慨,这杨夫人怎么就忘了呢,你自以为自己是邢妃的姑姑,可是太后也是人家的姨母啊。谁人不知,邢瑶能在宫中平步青云,全然是因为人家有个好姨母。 不过邢妃和惠妃连成一线,张贤妃变成了张嫔,那么可也只有一个徐淑妃了。 这般想来,宫中有存在感高位的妃嫔当真不多。 倒也不是没有,还有另外两位,一位翠妃,一位田妃,她们也都是一早伺候陛下的,许是年纪大了些,沉稳了不少,又许是真的不愿意沾染宫中事物,因此存在感都不强。 徐淑妃虽然有一个奢华的背景与能干的兄长。但是未见得就能占据什么上风。 毕竟,她的宠也就那些,并不很多。 这般一想,倒是让有些人心中蠢蠢欲动起来,谢瓷可以升迁的这么快,无非是仗着宫中女子大多年纪大些,她青春活力,灵动娇俏,自然可以得到陛下的宠爱。 但是,这世间可不止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若是他们府中的姑娘能够进宫,想来对自家也是好的。不少人心中越发的觉得这是好主意,恨不能立刻回家指点自家老爷。 只不过现在虽然想得好,一回家就被自家老爷喷了一脸,这样浅薄的娘们儿心思,果然是没远见。陛下宫中虽然空虚,可是陛下已是壮年男子,大权在手,早已过了热衷女色的青涩,谁又知他能宠多久。更有甚者,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将来甚至没有一个依仗,可悲可叹。 倒是不如将宝压在两位皇子身上,要知道,两位皇子都没有正妃侧妃。 但凡家世不错,也都是有希望的。 只要慧眼识珠,也许还会选到未来储君,那么将来可就有成为皇后的可能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而现在,众人都有点嫉妒谢瓷的好运呢。 至于被众人嫉妒的谢瓷倒是全然都不将众人的视线放在眼中,她小手儿抠着自己的杯子,觉得有点饿了…… 第65章质问 谢瓷总算知道为何那位杨夫人邢氏一来就想挤兑她,倒是没想到,她是杨贵人的二婶。而杨贵人正是因为想要陷害谢瓷而进了冷宫。 不过谢瓷倒是也不明白了,宫中女子直来直去,那是因为太后不喜欢旁人跟她拐弯,日子久了,风格大家习惯了,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但是若说谁会傻到将这些事儿说与娘家人听,那是没有的。 毕竟谁也不是活腻了。 就算大家习惯了这样说话,也不代表旁人可以这样说,特别是,杨夫人这种身份。 正是因此,很快的,就没什么人和她搭腔了。肉眼可见,太后与邢妃都很厌恶她,而她自己又是个不懂事儿的,为了丈夫的侄女儿直接挑衅惠妃。这种脑子,处久了只怕会沾染上大麻烦。 杨夫人有些尴尬,不过更尴尬的是接下来的御花园之行。 夏日里总是有些炎热,纵然开门开窗,也不那么爽利,也不知是谁提议去御花园赏花。一行娘子军,倒是就全然动作起来。御花园有一处大亭子,虽说不能容纳所有人,但是花团锦簇,绿树成荫,便是站在树下也是极好的。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旁人都不搭理的尴尬了,杨夫人一人走在最后,十分的凄凉。她这人许是在家中跋扈惯了,不觉自己有错,倒是觉得都是谢瓷针对她,才引得旁人都不与她交往。 这般想着,眼刀飞飞的往谢瓷身上甩,饶是谢瓷走在前面,仍是能感觉到她的怨怼。 谢瓷微微垂首,瞥了下嘴。 杨夫人这般行径做派,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进宫了。 几人来到亭子,正欲坐下就见江德海公公匆匆前来,他微微一福请了安,随后道:“惠妃娘娘,陛下驾临惠宁宫,请您回去一趟。” 谢瓷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倒是也不放在面上,她与太后请了安,随后很快的离开。 众人也不知发生何事,只是眼看这样的 时刻仍被陛下召见,总归是让人嫉妒的。徐淑妃眼光的遇见看着谢瓷离开的背影,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很快的垂首。 同样都是后宫的女子,却不及谢瓷一分宠爱,她心中酸涩,却无处言说。 有时,那个人什么也不做也幸运的让人嫉妒的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她强压住心下的难受,面容越发的恬淡平静。她从以前到现在,永远都只能等,等他有朝一日会回头看到她,看到他对她的痴情与对他的好。 等他有朝一日真的再也不会看别人…… 太后的手突然就盖在了徐淑妃的手上,若有似无的轻轻拍了两下。 徐淑妃一惊,立刻抬头,就见太后盯着她看。 她不敢想自己刚才的嫉妒与失落被太后看出多少,立刻勉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不管太后是警告还是安抚,她都必须调整自己的心情。 太后眼看徐淑妃明白过来,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样细小的动作未必没有看到,但是谁人如何理解,就是见仁见智了。 嫉妒么? 是的,都嫉妒,可是,谁也不是谢瓷,小狐狸精的手段,她们没有。 而现在,被众人脑补成小狐狸精的谢瓷跟着江德海公公已然要回到自己的寝宫,说来也怪,陛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找她呢? 谢瓷很快的来到惠宁宫,刚一进门,就看巧菱侯在门口,她轻声:“陛下呢?” 巧菱:“在屋里。” 顿了一下,她给谢瓷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今日陛下心情不是很好。陛下心情不好,伺候的人大多就要遭殃,谢瓷深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帘子进了屋。 她很快的来到内室,就见陛下躺在窗边的摇椅上,整个人安静冷漠。 不知为何,谢瓷生生的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冷漠,而这样的表情,她从未见过。 谢瓷微微一福,娇声:“臣妾见过陛下。” 出乎意料之外,璟帝竟未叫起,他只是侧过头看向了谢瓷。谢瓷因着走的急,鼻尖儿一小滴汗珠儿,晶莹剔透。 这小姑娘身上没一处不精致,饶是这般,也是只让人我见犹怜。 他深深看她,好半响,缓缓道:“阿瓷啊。” 谢瓷立刻抬头,“到。” 璟帝脸上没有什么笑意,目光如炬。莫名的,谢瓷就紧张起来,她捏捏自己的衣角,仰着小脸蛋儿问:“陛下有什么吩咐?” 眼看他这幅样子,她试探轻问:“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璟帝挑眉,意味深长:“你有做错什么?” 谢瓷摇头,果断:“没有的!若是让臣妾说,我觉得自己表现的特别好。但是陛下不高兴,好像、大概、可能还是似乎因为我,我就不太懂了……” 她还挺委屈的呢。 不过与这个老狐狸说话,真是处处都要小心,毕竟这人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人挖坑了。 她疑惑的看着璟帝,长长的睫毛如同一个小扇子,眼下一小团扇影,精巧可人。 璟帝慢慢起身,突然就捏住她的下巴,稍微一带,谢瓷瞬间倒入他的怀中,她惊呼一声,伸手撑住。 “唔!” 一阵闷哼的声音响起。 谢瓷惊慌低头一看,手指立刻抬起,嗫嚅嘴角,尴尬:“对、对不起。” 她竟是按到了陛下的……那处。 谢瓷咬唇,委屈巴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陛下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璟帝竟是笑了出来,只是笑容却不达眼底,他盯着谢瓷,她瑟缩一下,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猛兽盯住,难以挣脱。 她捏住了他的衣襟,扁起小嘴儿:“我,我……” 一时间,眼眶红了起来。 璟帝带着笑开口:“朕还没有怪罪与你,你倒是委屈上了?” 谢瓷立刻摇头,软软糯糯:“臣妾不敢。” 璟帝的手指慢慢下滑,落在她的颈子上,平静:“不敢么?” 谢瓷反问:“陛下为什么觉得我敢?” 她的视线不管乱看,甚至不敢想他放在她颈项上的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的手就如同一条蛇,仿佛轻易就会勒住箍紧,让她丢掉小命。 就在谢瓷仓皇间,璟帝倒是手指缓缓微动,整个人也越发的靠前,几乎与她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谢瓷不敢动,只能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发疯。 “恩……”他突然就咬住了她的耳垂儿,谢瓷发出惊呼,小手儿捏住他衣襟的动作越发的紧了不少。 璟帝的舌头滑了一下她的元宝一样的小耳朵,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为什么与太后提及相国寺?” 谢瓷不解的抬头,直挺挺的撞入他的眼神中,他的眼神深邃难懂。 谢瓷脑子混浆浆的,但是却还是说道:“什么为什么?” 她不明白陛下为何这般问,不过虽然不懂,但是脑子却已然动了起来:“可是……相国寺有什么不妥?” 想到这里,谢瓷苍白了脸色,立刻仓皇就要起身跪下请罪。 可还不待动作就被璟帝收紧了脖颈的手,谢瓷立刻就觉得喘不上来气,她深深的咳嗽一声,眼眶红了:“别,别欺负我……” 璟帝眸光深沉,低语:“你觉得朕这是欺负你?为什么你不觉得朕是想杀你呢?” 谢瓷摇头,大眼睛升上一团水雾,要落不落的,声音更轻更沙:“陛下要、要杀我吗?您不是很喜欢我吗?” 说到这里,她的泪珠儿滑了下来,委屈:“我不是故意的。您不疼我了……” 璟帝手指慢慢送了几分,他抬手抹掉了她的泪,突然就擒获了她的唇,狠狠的亲上她的粉润的唇,舌头毫不客气的探入,纵情的搅动翻滚。 谢瓷惊吓未定就被卷入一场情~欲之中,她不习惯这样极速的变化,轻轻扭动身体,想要摆脱璟帝。 璟帝却不管那些,抓住她乱动的小手儿,将她紧紧的压在躺椅上,原本一人躺下游刃有余的躺椅格外的拥挤起来。 他恣意动作,谢瓷被动的回应,觉得整个人都要喘不上来气,却也只能攀附着陛下,任由他这般那般。就在二人都气喘吁吁喘不上气之际,他终于放开了她。 璟帝看她小脸儿憋得通红,大眼睛红彤彤的满是泪珠儿与委屈,叹一声道:“真是个娇气的女娃娃。” 谢瓷有心想要辩解什么,可是又担心这人再次发疯,今日可不好乱来的。她可是知道他的“厉害”的,若是折腾的大了,怕是她晚间就没有力气参加晚宴了。便是有,怕是也不是什么好状态。 她不要那样。 谢瓷耷拉着小脑袋,缩在躺椅上,不言语。 璟帝再次捏起她的下巴,“你今日为什么会提及相国寺?” 他旧事重提。 谢瓷知晓若是说不清楚,这人不定怎么折磨她呢,她轻声开口:“拍马屁。” 她哪里想得到哦,太后那边是拍马屁成功了,倒是惹怒了皇帝。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这种人了。 想到此,谢瓷委屈的扁扁嘴。 璟帝不可思议的看着谢瓷,谢瓷:“我见过好几次太后碾茶分茶,所以斗胆猜测她热衷此道。这不是想要拍马屁吗?谁想到您不高兴……” 谢瓷觉得, 自己比窦娥还冤。 璟帝盯着她看,好半响,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笑容渐大,竟是难以抑制。 谢瓷:“???” 第66章讨好 谢瓷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懂陛下,她眼巴巴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人笑什么,会笑成这个样子。 难道……拍马屁这件事儿很好笑吗? 璟帝看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下睫毛竟然还挂着泪珠儿,可怜里透着脆弱,如同风雨中的娇花儿,让人养的娇娇的,经不得一点风雨。 他凑上前轻轻的吮掉,声音沙哑:“原来,我们乖兔还会拍马屁。” 这人真是一阵晴天一阵阴天,让人看不懂。 谢瓷振振有词:“我当然会拍马屁,不然怎么在宫中混下去?难道只靠脸吗?虽然我是天仙儿,但是越是天仙儿,越是招人嫉妒。我可不得多抱几条大腿,这才能游刃有余?” 她这样理直气壮,倒是璟帝越发的笑了起来,他捏捏她的脸蛋儿,意味深长的问:“那为何不见你对朕拍马屁?” 谢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璟帝,反问:“我不是每天都在这样做吗?难道,难道陛下看不出来?难道我做的这么不明显吗?” 璟帝戏谑的戳了一下她嫩出水儿的小脸蛋儿,“没看出来。” 谢瓷:“!!!” 不是这样! 璟帝扬了扬嘴角,揽住她的腰,手指轻轻捏捏她的纤腰:“往后只许对朕拍马屁,不许对别人好。” 谢瓷:“……………………” 她仰着小脸儿轻声问:“陛下,您是吃醋么?” 璟帝照着她的小屁股就拍了一下,低声言道:“你是朕一个人的,朕不喜欢你做的事情,你就不要做。” 谢瓷撇撇嘴,想要辩驳,只是一眼撞入他的眼中,就见他眸光竟然不带任何玩笑之意。似乎全然都是真实的要求,她心里一惊,轻轻对手指,乖巧回:“好。” 不敢反抗! 璟帝微笑起来,拍怕她的头,夸奖:“真是乖女孩。” 谢瓷觉得,自己有点像谢韵养的那条哈巴狗。 被狗主人璟帝大佬赏了表扬了,并且下一步就要扔她一条大骨头。 好惨哦! 不过,也许她可以讨要点什么? 谢瓷大眼睛转了转,轻轻嗓子。 提到谢韵,谢瓷想到一件事儿,坐直了,她怯怯的看着璟帝,迟疑一下,咬唇说:“陛下,我,我能求您一件事儿么?” 璟帝挑眉:“什么?” 他道:“说来听听。” 谢瓷认真:“是关于我堂姐谢韵。二殿下曾经打听过堂姐的事情,我心中不安。若是,若是我堂姐并不愿意,您可以看好自己儿子吗?” 谢瓷这话相当大胆,她总是这样,柔软娇弱的外表与行径截然不同。 璟帝:“你这是怪罪朕?” 谢瓷摇头:“不是,恰恰相反,我不是。” 谢瓷将腿抬了上来,盘腿儿坐好,很认真:“陛下为国操劳,我都看在眼里的。也许于旁人来说,您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帝王,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是在我看来,自我进宫以来,您疼我宠我,却是最好的人。您对旁人不好,自然有不好的理由。也许他们没有让您舒畅,所以您自然不需要让他们舒畅。您这么辛苦治理国家,我们都是上天给您的奖赏,我们该做的是让您高兴。我们让您高兴了,您就疼我。所以这么一看,您是最好最公正的人。” 璟帝眼神暗了暗,深深的看着谢瓷,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竟然……很有深度。 果然谢家的家风,很可以。 她对着手指软绵绵的继续道:“其实我也想过自己想办法。可是就在刚才,我突然就变了想法。” 璟帝扬眉,问道:“为什么?” 谢瓷理直气壮:“您是我的丈夫,我有困难不找您自己解决,不是很傻吗?而且,我想您一定不想看见我自己傻乎乎的乱来,甚至瞒着您,您是我的丈夫,我不该那么做的。再说一旦处理不好要您善后,您一定更不高兴。反正呀……” 谢瓷拉住璟帝的手臂摇晃:“您是我的丈夫,我什么事儿都赖上您。” 璟帝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说道:“你个小机灵鬼。” 谢瓷嘻嘻笑,缩在他怀中:“您都要求我不要看别人了,我当然也要全心全意的信任您呀。” 璟帝:“你就不怕,你堂姐是想嫁的?” 谢瓷手指扣着他的衣袖,他的袖口不知为何绣了一枝牡丹,栩栩如生。谢瓷轻轻的抠着线,说道:“我也想过啊,我原本是想问过她再说的。但是我也改变主意了。那是我一起长大的堂姐耶。也许我不了解一年见两三次的表妹,没看透她就是一个想要攀龙附凤的白眼狼。但是我一定是了解我一起长大的堂姐的。虽然我们整天叽叽喳喳的互相挤兑,但是她最了解我,我也最了解她。说到底,我们谢家的人其实都随遇而安。从不肖想更多的荣华富贵。我堂姐这个人吧,她会因为才华而爱上一个人,却不会因为一张脸,一个尊贵的身份而爱上一个人。” 说到这里,谢瓷突然间就又坐直了,她盯住了璟帝,严肃中带着些小忐忑:“我把她说的这么好,您会不会喜欢她?” 不等他回答,谢瓷一下子就搂住璟帝的脖子,使劲儿曾:“我不管我不管,您不许喜欢别人。别人再好,也没有我好。” 谢瓷刁蛮又蛮不讲理,她嘟囔:“我会一直这么好看的,您不许喜欢别人。” 璟帝拍拍她的背,低语:“这么任性?” 谢瓷突然就亲上了他的唇,粉嫩的舌头探出,在他口中乱撞:“我最好。” 这个时候还不忘自吹自擂。 璟帝低沉的笑,搂住她,点头认可:“确实挺好的。” 谢瓷听到这话,放开璟帝,叉腰问:“我哪里好?不说出三个以上优点,我就不放您离开了。” 一副小泼妇的样子。 璟帝挑眉,“不放朕离开?” 谢瓷点头:“让今天晚上的宴席开天窗去吧!反正 我要拘着您!” 璟帝笑了出来,双臂环胸,似乎琢磨开来。 谢瓷:“三个,一个也不能少。” 她伸出三根手指头,璟帝瞟了一眼,白葱一样的修长细腻。 璟帝眼神暗了暗,笑道:“容颜好。” 谢瓷点头如捣蒜:“我确实好看,这条算。” 璟帝哭笑不得,真是没见过自吹自擂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小丫头。 “性子有趣,一会儿精明一会儿傻乎乎的。”璟帝也不知是故意逗她还是真的这么想。 谢瓷歪头想了想,问:“您形容的怎么这么怪啊?不过,说我有趣也对,继续好了!” 紧接着,她又跟了一句:“我应该说三十个优点的,三个优点这么少,哪能概括我的好啊。” 璟帝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说道:“可是,朕倒是已经想都不到第三个了。” 眼看谢瓷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忿,他伸手拉过她,在她耳边低语:“不过又一想,似乎也有一个。” 谢瓷不知是诈,果然上钩:“是什么?” 她小嘴儿微张,带着迷茫与期待。 璟帝视线落在她的小嘴儿上,眼神更加幽暗,不过到底是没有真的胡来,他低沉的笑,凑在她的耳边低语:“身娇体软。” 他声音慢条斯理,带着些许的音调。让人觉得如同乐器一般叩击心灵。 谢瓷脸色瞬间大红,她咬着唇,傻呆呆的僵在那里,好半响不能反映。 璟帝拍拍谢瓷的脸,低语:“你一个小丫头,哪里懂男人的感受?” 他低声笑了一下,在她耳边允诺:“今晚伺候朕。” 谢瓷抬眸,眼中有惊喜:“骗人是小狗。” 在陛下生辰的日子侍寝,这样的待遇总是很与众不同的。 璟帝又捏她,说道:“不许如此粗俗。” 谢瓷委屈:“这句话又不粗俗。” 她顺势搂住璟帝,腻歪歪的:“陛下,今晚不去您宫里侍寝。您来我宫里吧,好不好?” 璟帝:“哦?” “我给您准备了一个很特别的礼物,若是您不来我这边,这礼物就送不成了……”谢瓷倒是直白的漏了一点,若不说,怕是惹得陛下不虞,侍寝都不要她了。 而她心中明镜儿一般,在这宫中,只有得宠才有出路。 “好不好嘛?” 璟帝淡定:“你的礼物不就是一本书么?还用专程来屋里送?” 谢瓷瞪大了眼睛,鼓起腮帮子:“您怎么都知道了!” 璟帝失笑一声。 不过谢瓷也不恼,立刻就说:“书也没错,不过那是给大家看的。我还准备了一份,不能给大家看的……” 她眨眨眼,笑嘻嘻:“您若不来,这份暗地里的礼物可就没有了哦。” 她轻轻的放下小勾子:“您想不想知道,我背地里还准备了什么呢?” 谢瓷的眼神太过撩人,璟帝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一处已经硬了起来。只是璟帝此人惯常不动声色,他竟是绷住了,淡定道:“那么,今晚朕倒是要好好的看一看我们阿瓷能送什么好礼物了。” 谢瓷挺胸:“绝对宫中独一份儿。” 璟帝拍拍她的小臀,道:“行了,那朕拭目以待。” 谢瓷笑嘻嘻的让开,不过却还是拉着他的衣角,“陛下,刚才求您的,您还没答应我……” 璟帝随意道:“若你今晚的礼物让朕满意,朕便答应你。” 他微笑:“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懂么?” 他低头亲了她的小脸儿一下,说:“好好表现。” 谢瓷立刻乖巧:“是!” 第67章惊艳 璟帝离开惠宁宫,脸色冷淡面无表情:“彻底调查谢家,朕要每一个人的详细信息。” 江德海:“是。” 他轻声细语道:“谢大人与惠妃娘娘都详细调查过,还需再次调查么?” 他们的人手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事无巨细,也是旁人想不到的。既然查不到问题,就一定没有问题,作为帝王,璟帝深深明白这一点。 但是谢瓷给他的感觉太怪了,虽然她看起来单纯中带着小心机,软萌萌的讨喜,让人爱怜。可是,璟帝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例如,她能看懂蒋将军的兵书;她会突然提及相国寺。 这些不至于让他心生不安,但是却足以谨慎起来。他从不信什么巧合,而谢瓷这些,真的只是碰巧么? “再查一次。” 江德海:“是。陛下是不放心惠妃娘娘?” 璟帝顿住脚步:“朕该放心她么?” 他是一个多疑的人,而帝王的身份更加放大了他的这一点性格特点。 他缓缓道:“若是她与谢家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那么朕倒是很期待惠妃接下来会带给朕的惊喜。” 而事实上,他竟是现在就已然开始期待了。 也许,她就如同一个宝藏,会让人发现更多的闪光之处。 璟帝回头看向惠宁宫,眼神深沉难辨,很快的,他回头,转身离开。 璟帝所作种种,谢瓷并不知道,她现在蹙着眉头,十分的恼火。哪里能不恼火呢?她好好的衣衫这么一折腾竟然皱的不成样子。可是若是换衣服,不定惹得旁人如何多想。虽说也是很乐意表现自己受宠,可是却不想在这样的时刻表现。大白天的,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很丢人的。 她自己可以不在意,可是她爹还在朝为官,她总归不能让人指着他说他闺女以色侍人,白日里都不拘着。 想到这里,她嘟着小嘴儿,恨恨的捶着躺椅,怒道:“这个大坏蛋。” 谢瓷这个样子,几个丫鬟也不敢多劝什么,倒是韵竹想到一茬儿,她道:“小姐,这款蜜桃粉的料子,当初还做了另外一套衣衫的,若不然,您换上吧?” 谢瓷抬头,气哄哄:“我若是换衣,就算是相同颜色也很明显的。” 她继续捶,怒道:“陛下倒好,折腾够了,直接就走,他倒是不担心什么。倒是不管我,我真是平白沾了一身腥。” 虽然二人不曾真的亲热,但是两人在躺椅上你来我往,衣襟与做过也没有区别了。 她委屈的很,揉着太阳穴道:“陛下最讨厌了。” 纵然知晓这是她孩子气的话,几位宫女也立刻道:“娘娘可别胡说,若是让人听了,怕是要惹来大麻烦的。奴婢知晓您没有旁的意思,但是别人未必了然的。” 谢瓷自然知晓,她扫了一眼三个宫女,缓缓道:“因为我现在相信你们啊!而且,陛下知晓我的性子,也不会怪我的小脾气的。” 说到这里,谢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交代:“韵竹,去将另一套准备过来吧。这件衣服这么皱,是万万不能穿的。看来也只能换同样的料子,掩耳盗铃吧。” 韵竹立刻去寻,谢瓷重新换了衣衫,妆容稍微补了补,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点头道:“还好的。” 韵竹:“娘娘其实不必担心的,他们就算是胡思乱想又如何?难道还敢说出来吗?” 这个道理谢瓷懂,不过她有自己的考量。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道:“行了,回去吧。再不回去,旁人还不定如何想呢。” 她重新率着两个宫女一同出门,说来也巧,刚一出门没多远就看到徐济廉与二皇子顾孝宁。他们甥舅二人不知说些什么,边走边说,顾孝宁一张苦瓜脸,惨兮兮的。 谢瓷心里嗤一声,说真的,她还从未见过这人如此,他惯常都是耀武扬威,这样的时候一点都不多。 果然,不管什么身份地位都有自己的软肋和能够压制他的人。想到自己前世糟的那些罪,她只看他苦瓜脸竟然就有几分快意。 谢瓷冷笑一声,眸光微动,倒是也不闪开,径自前行。 “参见惠妃娘娘。”徐济廉抱拳,他也不知自己与谢瓷是何等缘分,似乎每一次进宫都能看到她。 相较于徐济廉的客气,顾孝宁就不然了。 他可是记得这个狐狸精上次没把他气死,他凶巴巴的盯着谢瓷,重重的哼一声,道:“今日女眷都在御花园,你一个人出来干什么?莫不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真是一开口就要咬人。 谢瓷扬扬眉,“慈祥”的浅笑:“二殿下不知道么?陛下召见我呀。哦对,陛下怎么会告诉你呢?” 她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你又不重要。” 顾孝宁一下子就被气的冒烟了,他使劲儿跺脚,恶狠狠的盯着谢瓷,怒道:“你这狐狸精,你说谁不重要?” 谢瓷:“稍安勿躁呀,这么暴躁对身体不好的。您不是滚下山了么?心平气和养伤才快呢!早点养好,还要上课啊!不过想一想真是羡慕您呢。若我是男子,我一定很希望自己有一个叫周勉之的老师。” 字字戳心,说的就是如此。 顾孝宁恨恨:“你这个狐狸精!你你你……你……” 一时间竟是气的不知如何反驳了,他气哄哄的转头,委屈:“舅舅,她欺负我!” 谢瓷:“……………………” 这是,跟家长告状? 特喵的,这货为什么这么智障? 她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自己把这种人当成仇人很没格调了。 而同样的,尴尬的还有徐济廉,他倒是没想到惠妃这么孩子气,不过又看自家外甥被欺负的哑口无言只能告状的可怜样,沉吟一下,开口道:“二殿下年纪还小,还请惠妃娘娘莫与小孩子一般见识。” 谢瓷轻飘飘:“我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啊,我是他后母嘛!哪里会跟孩子计较呢?” 徐济廉:“……………………” 顾孝宁:“妈的,你真是气死我了,我要揍死你这狐狸精。你是谁后母,你给我说清楚……” 他撸袖子就要往上冲,徐济廉眼皮一跳,立刻就要拉住他,只是他的动作竟是没有谢瓷的动作快。 顾孝宁明明还没有碰到惠妃,就见她竟然一下子没站稳啪嗒一下摔倒了。 现场立刻一片安静。 顾孝宁呆住 ,连话都说不出了。 徐济廉上前一步想要扶她,只是手伸到一半却又迟疑起来,男女授受不亲。 韵竹与巧莹动作也快,很快的扶起谢瓷,韵竹担心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随后抬头,恶狠狠:“殿下这是干什么!” 顾孝宁:“我我我、我没碰到她。” 徐济廉:“惠妃娘娘如何?我去找太医给您看一看。” 谢瓷摇头,她倒是平静:“我没事儿。” 拍拍身上的土,她微笑道:“我总不能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啊。再说,也真不是他推我,我只是闪躲不及没站稳。” 她笑一笑,“小孩子嘛,总归顽皮,所以还是很需要有一个严厉的先生的。” 顾孝宁一时无语。 谢瓷淡淡:“那我先告辞了。” 谢瓷微微颔首,转头往回走。只是转头的一瞬间,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果然,顾孝宁还是挺有用的咧。 谢瓷重新回宫换衣,韵竹还在气愤:“这个二皇子怎么回事儿啊!简直如同疯狗。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想对女人动手。这种人,出门要被套麻袋揍的。” 她的手指捏的咔咔响:“总有一日我要揍的他满地找牙。” 谢瓷回头捏捏韵竹的脸,笑道:“刚还教导我不能乱说话,现在自己怎么就犯了?皇子犯的错再大也不是你能质疑的。再说,他推我未必就是我倒霉。” 顿了顿,谢瓷笑眯眯:“你看,我这不就因祸得福了么?” 光明正大的换一身衣服。 “小姐倒是心大。” 谢瓷笑了笑,没言语,她换了一身湖水蓝,轻盈透彻。换了衣衫,配饰自然也要变化,她将原本的翠玉珠串拆下,换了金灿灿的步摇,如此一来竟是明艳了几分。 “娘娘真好看,穿什么都好看。”韵竹由衷的感慨。 其实往日在府里的时候还不觉,自从进宫,她倒是觉得他们小姐似乎张开了,越发的水灵起来,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这宫中格外的养他们小姐。 “既然好看,我们现在就回去闪瞎她们的眼吧。” 她笑盈盈的在镜子面前转了个圈,含笑:“觉得自己美炸了哦。” 几个丫鬟都噗嗤一声笑了出去。 “这话让小姐说出来,怎么怪怪的啊!” 谢瓷理直气壮:“哪里怪?我不美吗?” 几人此时已经走到出了门,眼光映照在谢瓷脸上,粉雕玉琢。 她拎着裙摆转圈,俏生生的开口:“我是最好看的小仙女!” 灿烂光芒之下,一眼看来,竟是真的如同湖中仙。 谢瓷察觉一道目光,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就见二皇子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与她视线撞上,脸色一红,转头就跑…… 第68章智障 谢瓷重新回到御花园,穿过长长的石子儿路,就听一阵争执声,谢瓷本不是一个好奇的人,只是这争执中倒是提到了她。 她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现在喋喋不休的不是旁人,正是邢瑶的姑姑杨夫人,她声音带着尖锐与颐指气使:“阿瑶,你不能被旁人骗了。你看那惠妃,她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难道你还真以为她为你说话就是对你好?怕是看中你与太后关系好,想要借着你这个梯子往上走呢!这样的人哪里会跟你真心?哪里会跟你真的守望相助?但是若是你表妹进宫就不同了。你们二人互相帮扶,必定可以在这后宫走出一片天地。” 邢瑶冷冷道:“姑姑,你脑子没病吧?” 杨夫人一哽,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你姑姑!” 她若是好生讲话,邢瑶许是还能给她几分面子,但是现在却不然了。 她冷笑一声,说道:“那么那个贱人欺负我的时候,我爹不理会我的时候。姑姑可曾管过我?您只会在一旁落井下石。您这样的姑姑,我不想要。我劝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不然我可真不保证自己脾气上来直接给您没脸。至于让表妹也进宫?我看你是脑子装的屎,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还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小白菜?现在别说是你,就是我爹来了。也狗屁不是!” 邢瑶冷冷的扫了一眼杨夫人,说道:“滚!” 杨夫人震惊的看着邢瑶,没想到侄女儿成了这个样子,她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说:“你、你竟然不重孝道,你……” 邢瑶上前一步,凑在杨夫人的耳边低声笑,声音咯咯透着阴森:“你们不仁,难道还指望我有情有义?也不怕告诉你,邢家要完了,我爹和他那个贱人也要完了。你再也没有邢家这个后盾给你做庇护了。现在你给我好生的像条狗,我还能给你几分脸面,让你在杨家不至于被打到尘埃里。若不然……” 她冷笑一声,说:“我会让你知道,彻彻底底被放弃被厌恶亦或者被休弃的滋味儿。” 杨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邢瑶,嗫嚅嘴角,好半响,她结巴道:“你你你、你明知道你爹要出事,却不帮他?那是你的娘家,你的娘家不好,你又有什么好处可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 邢瑶:“我有一个做太后的姨母, 我还有一个做皇帝的表哥,我需要什么娘家呢?再说,我的娘家也从不曾帮过我啊?” “那你弟弟……” 邢瑶笑:“他大了,也该为自己的前程努力了,而且我想他表现得好,当表哥的自然会更加让他平步青云。我们靠的从来不是邢家。我们没有被邢家害死已经是我们命大。所以……姑姑千万别自作多情了。” 言罢,邢瑶拂袖转身,刚从树丛中走出,就看到不远处的谢瓷。 谢瓷倒是没有偷听被抓包的不好意思,反而是笑盈盈的说道:“邢姐姐要一起回去么?”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邢瑶神色微动,点头道:“走吧。” 杨夫人还沉浸在邢瑶的话中不能自拔,整个人僵在那里,甚至连邢瑶什么时候离开都不晓得。 谢瓷与邢瑶一同回去,她去而复返却换了衣衫,众人露出意味深长又暧昧的笑容。 连太后的视线都在谢瓷身上停顿了一下,她看向谢瓷的脸蛋儿,就见她正没心没肺的笑,似乎全然不知旁人心里脑补了多少了不得的事情。 沉吟一下,她道:“这一身倒是比刚才的那身好看。女孩子家家,明艳一点无甚不好。” 平心而论,这身也算不得什么明艳照人的款式,只不过她换了金步摇头饰,首饰也俱是换了同款,因此金灿灿的多了几分相宜。 谢瓷这样的女子,可浓可淡,精致宜人。 谢瓷笑盈盈的回道:“刚才回来的途中不小心摔了一下,没得法子,赶紧回去换了这一身。没想到倒是正好入了太后娘娘的眼呢!看来我这一下子摔得还挺值得。” 她原本是想穿同色系的蜜桃粉作为掩饰,虽然聊胜于无,但是总归掩耳盗铃,也多少有些用处。可谁曾想老天都帮她,看到二殿下的一瞬间谢瓷就知道自己可能是有理由换衣了。 果然,冲动的人做事情就是容易被算计。 而不管是徐济廉还是二皇子,他们早晨又并未见过她,并不能分辨她是换过一次衣服只知她是一身蜜桃粉。 谢瓷就是钻了这个小空子。 太后说不出是否相信,但是周遭的人可没一个信的。 莫不是与陛下颠鸾倒凤胡来,弄脏了衣衫吧?还要扯摔倒这样的理由,真是可笑。 太后挑眉:“你摔倒了?” 谢瓷点头,她正要说话,就听到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谢瓷回头一看,就见二皇子匆匆而来,他气急败坏看向谢瓷,质问:“你是不是跟皇祖母告状来着?” 有时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宫中眼线那么多,她被二皇子“推到”的事儿,总归瞒不住。谢瓷相信事情很快就会传开。因此她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多说任何话。便是别人怀疑也是无所谓的。总归“事实”会打脸。 可是万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他刚才不是跑了吗? 二皇子叉腰,一副茶壶状:“惠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来皇祖母这边冤枉我吗?” 谢瓷无辜:“什么?” 太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脸色板了起来:“怎么回事儿!?” 一个弱冠之年的皇子与一个年纪不大的宠妃,若是有个什么牵扯,说出来总是皇家丑闻。 正是因此,太后脸色十分难看。 不过,太后还不待发火,二皇子已经拉住了太后的袖子,他直白道:“我们只是恰好走同一条路而已,她自己走路不看路可不关我的事儿,摔倒了可别想赖我!我舅舅当时也在,可以给我证明的。” 他可得撇的干干净净:“现在这些坏女人的招数可多了,谁知道是不是想讹我。” 谢瓷更加无辜:“二殿下,您未免话本看的太多了吧?” 换言之,你想太多。 也不怪顾孝宁有这样的想法,他刚才想来想去,就觉得这坏女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吃了这个亏,她怎么会不找补回来呢?正是因此,他真是一刻不敢停留,赶紧过来撇清。 自然,他也不会说出自己企图动手的事儿! 他张牙舞爪:“反正你摔倒和我没有关系!” 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是如此了。 众人同情的看着二皇子,大家委实有点不懂,陛下的心眼都多成筛子了,怎么二皇子就这么蠢笨单纯呢!生怕不知道是他推了惠妃。这个时候大家也忘记开头暧昧的揣测,现在竟是隐隐觉得,这后宫果然不是那么风平浪静。 想一想也是啊,后宫啊!那哪里可能风平浪静呢! 再说,现下惠妃这么受宠,难保不会再生一个小皇子,若是那般,不如长子名正言顺,下面又有一个宠妃是娘的小弟弟,二皇子的身份可不就十分尴尬了么? 现在针对惠妃,也是理所当然。 说不定啊,惠妃有喜,他是故意推人呢! 这般一想,又齐刷刷的瞄向了谢瓷的肚子。 不得不说,朝廷命妇的想象力也是很夸张很漫无边际了。他们是这般想,而宫中女子却不然。大家大多则是猜测,二皇子是故意报复。要知道,先前惠妃恭喜二皇子喜得周勉之这个老师,可是给二皇子气昏了。 二皇子这样的少年,年纪不大,睚眦必报,也是正常的。 一时间,整个御花园真是一万种想法。 倒是谢瓷率先打破了平静:“二殿下,您真的想多了,我自己摔倒的,赖您做什么?别说您没有推到我,就算是推倒我,我也不会与您计较的。我做长辈的,难道还跟你一个半大的孩子计较?要是寻常老百姓家,我都算是您的后娘了。当娘的跟当孩子的计较。旁人可只会说我是个不着调的二百五。万不会觉得您一个孩子有错。孩子嘛!还小慢慢教呀。自然,在宫中我们可当不起一句后娘,不过道理总归是一样的,做长辈的,万没有道理与孩子计较。” 她真是一副“慈爱”的表情。 只是别说二皇子,多少个人都直接喷了。 惠妃再说什么?字是都懂的,但是连在一起,为何就那么玄幻呢? 这这这…… 一时间,鸦雀无声。 太后看着谢瓷故作“慈祥”的小表情,想到刚才那一瞬间的担心,现在觉得自己的担心都喂了狗。 她呵一声,说:“好了好了,既然什么事儿也没有,就别在这里乱来。孝宁你也是,一个大小伙子,就这样莽撞冲撞过来。若是惊扰了诸位,看你父皇不罚你。” 提到这个,顾孝宁瑟缩一下肩膀,如同一个鹌鹑。 他是真怕他爹,别看他出了宫吆五喝六,天下无敌,尊贵无比。可是在他爹面前,也就是一个小鸡崽子,只能瑟缩在角落里,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讨好:“祖母别告诉父皇啊,我这是,我这也是急了。您也知道,孙儿就是这样的性子,洒脱又直接,没什么弯弯绕的心思。您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他忽闪着大眼睛卖萌求饶。 谢瓷站在一角,嫌弃的撇嘴:妈的智障! 第69章惊扰 夜宴很快的开始,下午一段小插曲只是让人平添几多揣测,并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谢瓷随同一干女眷一同来到侧殿,前殿已然有不少人落座,朦朦胧胧的纱帘隐约可见大致身影与容颜。 太后刚一坐下, 就有人前来请安,听声音正是大皇子顾孝平。 谢瓷抬头一看,就见果然是他。 记忆里模糊的身影立刻化为现实,相较于顾孝宁的精瘦弱不禁风,顾孝平黑了一些,整个人也魁梧一些,眉眼多了几分英气,俊朗毅雅。不过饶是如此,却也并不像璟帝。 说来也是有意思,顾家人竟是全然不像,顾家两兄弟彼此不像,也同样都不像璟帝。 若说有些相像,那么就是不管璟帝还是顾孝平、顾孝宁,倒是都像太后。某一方面,某一不经意的表情,都有相似。他们都像太后,但是却彼此不像。 “孙儿见过皇祖母。” 太后扫了他一眼,道:“怎么过来了?” 顾孝平垂眸,十分诚恳的笑:“听闻祖母过来,我这做孙儿的哪有不过来请安的道理?” 他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谢瓷,没有停顿,很快别开。 太后:“这里女眷甚多,你这般年纪不适合在这里,回去吧。” 太后冷淡的直接下逐客令,相较于下午对顾孝宁的无奈浅笑,对他似乎多了许多的冷漠。同样是孙子,待遇截然不同。 顾孝平抿抿嘴,眼神微动,不过仍是道:“是。” 他安静退下,出了门,垂首冷笑一下,转身回到前殿。 太后种种态度,皆是被人看在眼中。谢瓷垂眸饮茶,仿佛并不知觉。 随着一句“陛下驾到”,宴席很快开始,歌舞升平,热闹异常。谢瓷第一次参加这样热闹的宴席,吹拉弹唱,倒是别有一番意味儿在其中。谢瓷晚间惯常吃的不多,因此倒是将心思都放在了曲子上,轻轻的跟着打着拍子。 其中一位妃嫔见她这般,含笑道:“惠妃娘娘看来倒是格外喜欢这曲子。” 谢瓷:“我平日里不太擅长这些,总归听着新鲜。” 她每日都跟锯木头一样的练琴,声音十分的刺耳,外人不知,自己人可是都知道的。宫中诸位皆是掩嘴笑了笑。 谢瓷也不将这些放在心中,仍是饶有兴致。 “可是不是听说,惠妃妹妹是陛下亲授么?既然是陛下亲自交代,自然会突飞猛进,与一般人不同吧?”徐淑妃看向了谢瓷,带着些柔和的笑意,不过眼神却深不见底。 谢瓷扬眉,俏生生的笑了笑, “陛下是有教我呀,不过……” 她眨眨眼,道:“而且,何必着急呢?我是要慢慢学,跟陛下学一辈子的。既然如此,自然要稳扎稳打。” 这般一说,就见徐淑妃的笑容更是清浅了几分。 谢瓷虽然没有攻击性,但是今日一干言行也让人看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什么软柿子。想来也是呀,若是她真的如同外表那么软糯不谙世事,又怎么可能成为后宫升迁最快的女子呢。 退一万步讲,陛下召见谢瓷入宫这事儿本身就透着一丝丝不同寻常。 “呲呲……” 机锋告一段落,恰好一曲结束,室内安静,突如其来的怪声传来。 谢瓷立刻坐直,敏感起来。 她立刻四下看了起来,不知为何,谢瓷忽然间就视线上扬,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差一点尖叫出来,一条青蛇盘在廊柱上,头朝下吐着芯子,似乎是感觉到了谢瓷的发现,一个哧溜儿,滑了下来。 谢瓷瞬间捏住了她身边的韵竹,强迫自己不要尖叫出声丢人。 谢瓷虽然坚持住了,但是有不少人的视线都在谢瓷身上,见她突然的紧绷与紧张,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就吓的差点昏厥。 “啊……” 杨夫人嗷的一声,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太后蹙眉:“拖下去。” 这样没有定力,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其他人纵然也怕,不过因着这位杨夫人的所作所为也使劲儿绷住了,她们总归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拖出去的人。 小青直接哧溜儿到谢瓷面前,昂着头看她。 谢瓷:“…………” 她深深的吸气呼气,心中默默的骂脏话,小青怎么就爱跟她过不起呢!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啊!真是好惨。 一人一蛇,对峙着。 正在这时,江德海公公掀开帘子,道:“奴才见过太后娘娘,陛下不知这边发生什么,差奴才过来问一问。” 想来是因为刚才的尖叫。 视线落在小青身上,不消多说也懂了。 不过他眉眼间倒是有些诧异,小青一般都不会主动出来吓人的。 太后淡淡:“杨夫人突然发了癔症,昏厥了。无妨。” 她又道:“将小青带走吧。” 江德海立刻:“是。” 还没等碰到小青,它哧溜一下闪开,飞快的奔着谢瓷,一把卷住了谢瓷桌上的一道菜。 糖心什锦蛋,这也算是今晚唯一能抗饿的菜色了。 谢瓷晚上向来不吃多少,因此一口没动这个菜。小青一卷,碟子飞起,几颗蛋瞬间落地。 谢瓷突然愣住。 而同样有些懵的还有江德海公公,他脸色没变,但是眼神却认真了,“来人,立刻打扫了。” 随后企图抓走小青,小青格外灵敏,哧溜儿一下顺着柱廊一下子哧溜到了棚顶。隐在一片黑暗之中。 江德海低语:“太后娘娘放心,小青不会再骚扰您。更不会打扰诸位。” 他扫一眼收了出去的蛋,带着歉意的笑脸:“惠妃娘娘 ,奴才代替它给您赔罪了。” 谢瓷眼神闪了闪,突然就笑了:“陪什么罪啊,不必要的。我很喜欢它,我知晓小青与我闹着玩儿呢。” 她笑容格外的真诚软绵。 “再说,它也格外都喜欢我呀,若不然,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呢?” 谢瓷话里有话,旁人不懂,江德海却懂了。 他微微颔首,随后退下,因着这边的小插曲,众位女眷真是没有什么吃东西的心思了,谁知道等一下那条蛇会不会再次窜出来。往日里也曾听说陛下养了一只爱宠蛇,但是从不曾见,今日突兀出现,并不觉得可爱。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众人神态各异,可是就在这样的神态各异中,谢瓷倒是难得的高兴,她并没有受到影响,有序的打着拍子。似乎心思仍是放在外面的丝竹之乐上。 太后视线的余角扫了扫谢瓷,若有似无的扬起了嘴角。 不多时的功夫,一位嬷嬷进门,不知在太后的耳边低语了什么。 太后神色不变,摆摆手。 就在这时,谢瓷轻轻起身,带着两个丫鬟一同出门。 邢妃坐的位置就在她的身侧,拉住她低语:“怎么了?” 谢瓷羞涩的笑了一下,道:“如厕!” 邢瑶起身:“我与你一起吧。” 她也实在是坐的有些腻了,正好与她一同出门。 今夜夜色极好,满天繁星,灿烂夺目。 “你想家吗?”邢瑶轻声问道。 谢瓷摇头,她反问:“我为什么要想家?” 邢瑶不解的看向了谢瓷,谢瓷与她不同,她家庭和睦,可是,她不想? 大抵是察觉到了邢瑶的不解,谢瓷浅笑,满眼柔意的看着天空,轻声道:“我总归要嫁人的,而现在我和他们同在京城,同在这样美好的星空下。也许现在他们和我一样,也一样仰着头看着这大家共同的星空,看来很远,其实又很近。如此,如何要多想家呢?他们每个人都在我的身边呀。” 而且,我进宫才能逃过麻烦,庇护谢家,不是很好么? 既然是好事儿,她就不觉得遗憾。 谢瓷:“邢姐姐,你知道么?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我从来不悲春伤秋。现实生活这样美好,我为什么要徒惹伤悲呢?” 她靠在了栏杆上,一阵风吹过,发丝轻扬。 远远看着,不抓住她,她就能就着这样的月色和微风飞升。 “人啊,得快乐。” “不高兴的日子太久了,我已经不会快乐了。我不比你,你做得到,我做不到。” 她学着谢瓷的样子靠在栏杆上,说道:“谢瓷,你这人有时候过的太美好,很容易让人想要摧毁的。” 谢瓷歪头:“例如呢?现在你要给我推下去吗?” “你觉得我会么?”邢瑶反问。 谢瓷笑了笑,说道:“你不会!你又不嫉妒。其实啊,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我都要过的好,过的快乐。至于旁人会不会嫉妒,会不会不喜欢。说句难听的。管我什么事儿?你们自己过不去那个坎,关我什么事儿?再说……” 谢瓷咯咯笑,缓缓道:“摧毁别人,也要自己有本事。做人千万不能自视太高,会翻船的。” 邢瑶羡慕的看着谢瓷,轻声:“我真的很想成为你,自信张扬美好。” 谢瓷拍拍邢瑶的肩膀,下了台阶:“何必作茧自缚?” 邢瑶沉默看着她的背影,想一想,跟了上去。 而两人离开之后,一道身影从阴影中走出,这不是旁人,正是徐济廉。 他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70章刺客 谢瓷与邢瑶一同如厕归来,竟是意外看见陛下立在台阶上,而他身边那位魁梧的男士正是九门提督徐济廉,二人不知说些什么,徐济廉立刻颔首,随后离开。 眼看徐济廉离开,谢瓷对着璟帝的方向招手,她笑眯眯的歪着头,娇声:“陛下。” 璟帝居高临下看她,对她勾了勾手指。 谢瓷立刻上前,邢瑶迟疑一下,跟了上来。 二人齐齐福了福,不待陛下开口,邢瑶先行道:“启禀陛下,臣妾先行进去了。” 连个借口也不找,直白的很。 不过璟帝似乎也习惯了,他摆摆手,示意邢瑶离开,几个丫鬟都远远的站着,不敢靠前,月色之下,竟是只有谢瓷与璟帝二人。 “怎么和阿瑶在一起?”璟帝低头看她。 谢瓷:“您说呢?自然是一起如厕呀。” 她俏灵灵的反问:“那陛下呢?不好好在里面欣赏琴音,怎么来这边了?” 她黑黝黝的大眼睛眨了眨,意味深长的问道:“陛下该不会是专程出来见我的吧?” 她戏谑道:“人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陛下是一个时辰不见就如隔三秋了。” 璟帝失笑,他抬起手,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蛋儿,“这么自信啊?” 谢瓷左右看看,不知为何,这一侧倒是人不多,除却他们各自的宫人宫女,只远远有几个侍卫。 谢瓷大胆的拉住璟帝的手,小手指头轻轻挠他的掌心,嘤嘤:“是呀,我就是这么自信呀。” 她的小手儿绵软舒顺,璟帝眼神微动,生生被她这样的小动作引得眼神染了欲。 谢瓷也进宫几个月,与陛下在某一方面更是“融洽”的很,不一个眼神儿就知他存着什么心思,她默默的移动一下,距离他更近了几分。声音压得低低的:“陛下是想我了么?” 这样大胆! 璟帝再次垂首看她,今夜光芒好,月光明亮,亭台又燃着烛,火光影影绰绰,竟是显得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同天际幕布,漆黑却又因着星光而璀璨,让人难以移开眼,蛊惑人心。 谢瓷粉润的唇轻轻的抿了抿,璟帝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游走,低声道:“朕看,是你想朕了吧?” 谢瓷脸色微微泛红,她大胆的抬头,细声细气:“不可以么?” 她娇媚一笑,带着些勾引的意味儿:“臣妾不能想陛下么?” 璟帝向她身后看去,这样的小狐狸,月色下就要现行了吧? “陛下看什么?” 他突然看向自己的身后,谢瓷有些疑惑,璟帝道:“看你把尾巴藏在哪里。” 谢瓷一愣,随即了然嗔道:“陛下真是太坏了。” 她嘟着小嘴儿念叨:“我才不是狐狸精呢!若说狐狸精,我看陛下才是,陛下长得这么好,您是……” 不待说完,谢瓷眼光的余角就见一道寒光闪过,谢瓷想也不想,瞬间一个利落的侧身,挡在了他面前,闭着眼尖叫:“有刺客!” 她并不会武艺,这样的时刻全然都是本能,顷刻间寒光就已然来到面前,她几乎感觉到剑气刺在她的衣服上,紧接着就要穿过她的胸口,血溅当场。 “铛!” 一声脆响,谢瓷没有感觉到疼痛,她慌张的睁开眼,就见江德海已然用浮尘扫下了那一剑。 宝剑落地,发出脆响。 江德海不过一人,但是却将四个刺客游刃有余的缠住。 谢瓷一阵腿软,她仓皇的扶住了石柱,回头看璟帝,急切:“陛下没事儿吧?您快走!” 虽不知这边是个什么情况,但是谢瓷知晓,璟帝总归不能有事儿。 她眉眼严肃又紧张,一张小脸儿煞白煞白的,璟帝轻轻将她揽在怀中,低语:“没事,有朕。” 璟帝看向了刺客,此时侍卫已经很快的到来,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四个刺客已全然被擒获,前前后后,不过是顷刻间的事儿,甚至没有惊扰任何宴席上的人。 刺客被拖走,谢瓷靠在璟帝身上,微微颤抖。 她脑子嗡嗡的,说不出个好歹,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甚至不能多想。 璟帝搂住谢瓷,回头:“宣太医。” 江德海公公立刻道了一个是。 璟帝打横将谢瓷抱起,谢瓷却抓紧了他的手臂,摇头,“不、不用了。我没事。” 她的声音很轻:“文武百官都在,陛下还是回去、回去吧。” 她虚弱的笑了下,低声:“我没受伤,若是走了,似乎不好。” 她这个时候还要顾及颜面,璟帝眸光漆黑如墨,他坚持:“你受惊了。” 谢瓷摇头:“我真的没事儿。” 几个丫鬟此时都想上前,只是却又被侍卫拦住,谢瓷轻轻摇晃了一下璟帝的手臂,低声:“让、让她们扶我回去就是。陛下不用担心,只是太后她老人家那边……” 璟帝:“朕会处理,不需要你担心。” 谢瓷轻轻点头,柔声:“好。” 璟帝伸手拭去她额间的汗珠儿,弯腰凑在她耳边低语:“乖女孩儿,回去好好睡一觉,等朕去看你。” 谢瓷茫然的点头,她脑子昏沉沉的,直到被扶回惠宁宫,整个人还没有什么力气。 人死过一次之后似乎格外的怕死,刚才剑气袭来,她甚至以为自己要死掉了。都说人要死的时候会想到很多很多,可是谢瓷却发现自己刚才那一瞬间什么也没有想到。 若说有,她只知道陛下不能死。 甚至连伤都不可以伤在她的面前。 “娘娘,太医到了。” 谢瓷的身体其实没什么事情,但是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吓到了。她茫然的伸手,不多时,就听大夫正在与几个丫鬟交代,隐约间,似乎说起什么惊吓过度之类的话。 谢瓷扬了一下嘴角,拉下了床幔,自己安静的躺在其中,使劲儿平复心情。 今晚所有一切,就如同是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飘过。 先是小青的出现,若是她没猜错,小青是来救她的。那盘溏心蛋有问题,所以它给卷了下去。也许不是百分之百肯定,但是谢瓷心里是十分怀疑这一点的。 至于后来的刺客……好端端的,宫中怎么会有刺客?而且这样重要的场合,又怎么能蒙混过关呢? 谢瓷的脑子嗡嗡的,不仅仅有当时那一惊,还有便是这后续种种,谢瓷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茫然的坐了起来。 “娘娘!” 韵竹红着眼眶进门,她轻声道:“巧莹亲自去熬安神汤了,等一下喝点药,您就好了。” 她隔着帘子禀道。 谢瓷掀开帘子,长发散落下来,轻声道:“太医走了?” 韵竹点头,她大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碎碎念道:“这宫里怎么回事儿啊?一会儿蛇出来捣乱,一会儿又有刺客。小姐您说您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怎么就敢挡在陛下前面呢?当时那一瞬间我真是吓死了。您往后可不能这样了,别人……” “韵竹!” 谢瓷果断打断了韵竹的话,不让她将未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有些话,不能说。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当时我距离陛下那么近,我不挡着谁挡着?” 她眼神十分的严肃,又道:“再说,陛下不会让我有事儿的,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么?” 她露出一个笑意,只是笑意却并没有灿烂多少。 韵竹又想说什么, 被谢瓷用眼神儿制止。 “娘娘,安神茶熬好了。” 谢瓷抬眸,说道:“端进来吧。” 此时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是也好了不少,她看向黑乎乎的安神茶,撇撇嘴,轻声道:“看着真不像是什么好喝的东西。” 巧莹好生劝着:“良药苦口,娘娘一鼓作气喝下去,就感觉不到难闻了。” 她又道:“等一下奴婢给您准备了蜜饯。” 倒像是哄孩子一般了,谢瓷委委屈屈的接过大碗,又吐槽:“至于熬这么大一碗么?” 话虽如此,倒是一仰头,一饮而尽。 谢瓷刚喝完,就看到一个满是蜜饯的小碟子递了过来,她赶紧吃了一口,缓了缓,抬头:“下次少熬一点吧?” 巧莹轻声哄她,说道:“娘娘,太医说了,药量不能少,若不然效果不好。您只喝三天就可以,不用许久的。坚持三天可好?” 巧菱与韵竹在一旁跟着劝,谢瓷觉得自己被他们吵得脑仁儿疼呢。 她摆摆手:“行了行了,喝就喝吧。你们也太能碎碎念了。” 谢瓷揉揉耳朵,觉得自己有点小凄惨。 她靠在床榻上,问道:“一般情况,宴席什么时辰结束?” “都不好说的,不过估计也该快了。陛下不喜热闹,因此每年都并不十分晚。” 谢瓷轻轻颔首,交代:“那么给我准备一下吧。” 她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今晚陛下要过来,我要事先准备好礼物。” 韵竹结巴:“小姐,您还真要送自己啊?” 她总觉得这事儿怎么就那么玄幻呢? 谢瓷理所当然:“那是自然。” 她微微垂首,随后抬头,笑容灿烂:“我一定是今年送礼最好的人!” 第71章大礼 夏日的夜晚便是有些微风,也带着淡淡的炎热,不见一分的凉气。 璟帝亲自送太后回宫,随后并未召见任何人,反而主动来到惠宁宫。 “陛下驾到……”一声唱声响起,几个大宫女立刻迎了出来,纷纷跪下请安。 璟帝不曾开口,江德海倒是立刻问道:“你们娘娘呢?还不赶紧出来接驾。” 韵竹率先抬头,脆生生的交代:“我们娘娘正在为陛下准备生辰礼物,不太方便出来。不过娘娘交代了,若是陛下到了,还请一人进来。” 璟帝挑挑眉,不动声色道:“你们娘娘好了么?还有心情准备礼物?” 他倒是记得刚才她那张煞白的小脸儿,想来她那样的少女哪里经过什么事儿,这次想来是吓坏了。可越是这般,也就越显得刚才她刚才毫不迟疑的举动难能可贵。 “娘娘喝了安神茶,好了一些。”韵竹禀道。 璟帝道:“那既然如此,朕倒是要看看惠妃煞费苦心准备了何等礼物。” 他徐徐来到台阶之上,径自进了门。 相较于宫中的灯火通明,惠宁宫院中只是多了几盏灯笼,倒是并没有什么特殊。不过进了门才会发现,也不是如此。外室只燃了一盏烛火。而内室漆黑一片。 他低头沉吟一下,手指微捻,随后伸手一推,卧室门开,刹那间,烛光骤亮。 只是烛光却并不在烛台之上,反而是在室内正中半空中汇聚成一个花瓣的形状,烛光袅袅,朦胧又充满意境。若是细看便可知,烛台被几根细丝牵引,而正是他推门的动作扯动了细丝,点燃了烛光。 房间内没有谢瓷,却有一个五彩缤纷的纸箱子,箱子之上彩带打成好看的形状。 璟帝神色没有变化,他盯着箱子看,沉吟没动。 谢瓷一个人抱膝蹲在箱子里,等了半天也不见璟帝打开箱子,箱子很薄,她是可以感觉到房间内亮了起来,更加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 可是,他为什么不拆礼物呢? 莫不是,还在怀疑? 想来也是了,帝王多疑,特别是他又经历了刚才的刺杀。不过谢瓷倒是很有信心,毕竟,她事先也是露过口风的。陛下久不见她,想来也是会主动拆礼物的吧? 谢瓷迷迷糊糊的想着,突然间,她就感觉一阵细动。 果不其然,璟帝终于抽开了盒子上的锻带,锻带松开,盒子向四面落下,谢瓷重见光明。 她掬着一手花瓣儿洒下,俏生生的跃了出来,脚尖儿落地,扭着腰围着璟帝转圈圈。谢瓷长发上带着花环,也系着小铃铛,轻轻松做便发出悦耳的声音,发丝儿扫过璟帝,撩人多情。 她太甜了,裙摆轻扬,轻纱飘飘,若隐若现,沁人心脾。 这一瞬间,璟帝以为自己在月光下见到了花间精灵,他自尾椎骨生出一股酥麻,毫不犹豫,一把拉住这小妖精,不顾她的惊讶,打横将人抱起,顷刻间就将她甩在床榻之上,而整个人更是伏在她的身上。 谢瓷嘤了一声,正欲说话,就被陛下一口堵住,他亲上了她的蜜桃小嘴儿,舌头霸道的侵入,不断的在她的口中作乱,放肆不断。 他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扯下她的衣裙,薄纱飞起落下,只留少女白如瓷,嫩如脂的肌肤。 他很是激动,不肯放过她一分,手指更是毫不犹豫的游走起来,谢瓷轻轻颤抖,小手儿却如同一条水蛇一样缠住了他的脖颈,小脚丫更不老实的抬起乱动。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似乎是很喜悦她这般识趣儿,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小嘴儿,唇舌微微移动,落在她粉雕玉琢的脸蛋儿上。粉颊清爽不施粉黛,带着少女的馨香。 璟帝轻轻吸~吮,很快的将她剥了个干净。 谢瓷轻声:“陛下欺负人……” 璟帝低笑:“哪里有?” “您的衣服好好的……”她小手儿落在了他的衣襟上,想要帮他脱下,只是床榻这边又暗,她竟是一时不得要领, 不像是帮他脱衣。倒像是一个急性子的贼,使劲儿的拉扯他的衣襟。 璟帝被她这样脱衣逗笑,他又给了她一记绵长的吻,随后起身,三两下便将自己的衣衫除去,随后一把拉下帘子。 纵然床建造的很不错,仍是很快的摇晃了起来,床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谢瓷压抑的呻~吟带着软糯:“陛下,轻一点……” “朕若是轻了,你就该不高兴了。” 谢瓷摇头,哭唧唧:“我怕……” 他纵情之时如同洪水猛兽,狂风骤雨一般落下,哪里有什么温柔可言,她纵然已经经历无数次,但是每每还觉得自己就要被他拆吃入骨了。 她可怜兮兮的继续:“可是您太重了……” 相较于璟帝高大的身材,谢瓷确实娇小的不像话,不过璟帝却不管那些,纵然激情冲动,他也明镜儿一样的清楚。可不能轻饶了她。 她就是这样,每每开始没多久,都要哭着求饶,不想继续。若是继续从了她,怕是他就爽快不成了。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娇气的小姑娘。 可是这小姑娘身子却十二万分的好,身娇体软,柔弱无骨,不管如何,都是最好的。 谢瓷哼哼唧唧的喘息道:“够了的……” “不够!够什么够!” 璟帝将她想要逃脱的小手儿巴拉回来,将她翻了个个儿,随后掐着她的腰肢,咬着她的肩膀再次动作起来。 床榻再次大动,谢瓷嘤嘤唧唧的声音不停,不让人觉得扫兴,反而是多了很多的助兴。 璟帝想,自己能每次都这样尽兴,还真是缺一不可。 这宝贝真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好。 此时谢瓷的背脊已经染上了一抹粉,淡淡的撩人,璟帝想,原这样朦朦胧胧的光芒是这样好,仿佛让人置身仙境。 而仙境之内,花中仙子任他为所欲为。 她这样娇弱可怜,又是这样的绝美,于男人而言,这是天大的舒适。 璟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发的“硬朗”了不少,更加放肆动作起来…… 谢瓷感觉到他的变化,呜咽了两声,没辙了,小手儿怯怯的拉住他的手腕,带着讨好的求饶,转头微微扬起上身送上自己的小嘴儿。只求获得一分怜惜。 只是……顷刻间她就知晓自己错了。 适得其反! 房间内再次床榻大动…… 一室春宵。 清晨朦胧的光芒亮起的时候,璟帝还没有结束的打算。 谢瓷昏了醒,醒了昏,竟是还能听到打更的声音,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抬手推他,只是哑着嗓子低语:“陛下,您该洗漱早朝了。”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是做到了这个时候。 不过这时谢瓷已然顾不得害羞了,她加快了语速:“您不洗洗么?” 璟帝掐着她的腰,闷哼着做最后的放松……结束之后,他贴着她的背,低声问:“累么?” 谢瓷不可置信极了,她想要抬头谴责的看一看这个导致她手都抬不起来的罪魁祸首,可是却没有一分力气,做不到了。 谢瓷试了两下,终于委委屈屈的放弃了。 她娇嗔:“当然累,您真是毫不节制。” 璟帝笑了笑,似乎放松好了,他径自坐了起来,回头再看一眼谢瓷,她一身痕迹,可怜巴巴的。 “江德海。” 江德海立刻应道:“奴才在。” 这一夜,他一直守在门口。 “安排人备水。” 他回头再次看向谢瓷,轻轻抚她,低声道:“朕帮你洗澡。” 谢瓷原本昏昏欲睡,眼看又要睡着,却不想,凭空一声雷,她震惊的抬头,“您您您、您说什么?” 璟帝十分的自然淡定:“帮你洗澡。” 拍拍她,仿佛是安抚一个小女孩:“你好生休息就是,不用考虑更多。” 谢瓷歇斯底里:“这是不用考虑的事儿吗?我哪儿能让陛下给我洗澡啊!我是疯了吗?” 若是她叫嚣完了能够气势足足的也好,只是这叫嚣如同回光返照,嚷完就耷拉着脑袋,瘫在了床上。看在是真的累极了。 璟帝又笑了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脾气竟是这般好。 他伸手在她背上顺气儿,好生安抚:“乖,你之所以这么累就是因为想太多。好生享受便是。” 谢瓷:“………………” 她谴责的盯着璟帝,眼神十分明显。 璟帝:“你不服?” 谢瓷:“!!!” 她咬着枕头,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不服也得服。 谁让人家是帝王呢? 可是他怎么就这么能歪曲事实呢?她明明是因为他才累成这样的,结果他说是因为自己想得多!真是没有比这人更坏的了! 她又咬了一口枕巾,璟帝看她小动作不断,寻思:是不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都这么活泼的? 又一想, 觉得并不是,毕竟,他也曾看过后宫其他女子的少女时期,枯燥的如同一只假花,全然没有这般乐趣。 他伸手捏捏她的脸蛋儿,打横将人抱起:“走,抱乖兔儿洗澡。” 谢瓷:“……………………” 随他去吧! 一切都随他的吧! 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唔! 第72章吩咐 谢瓷好生的休息了一上午,待到起床,又已然是下午。好在今日不用请安,若不然,想来她该是最丢人的一个了。 不过许是年纪小,她休息这么一场,倒是真的好了起来。 “启禀娘娘,太后宫里来人了。” 谢瓷正在书房读书,听到这话立刻起身。想来太后是知晓了昨日发生的事情,因此赏赐了不少的补品及七七八八的首饰锦缎。纵然经历过一遭死亡,谢瓷仍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但凡小姑娘,总归喜欢漂亮衣服与好看的首饰。 谢瓷欢欢喜喜的谢了恩,又得知太后令她明日一道出宫前往相国寺品茶。 谢瓷自然不会推拒,只是心中却默默的叹息,也不知陛下是否会有什么想法。她犹自记得昨日陛下突然间的反常。谢瓷不是傻瓜,昨日种种,她一一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心中明明白白确定,陛下对太后去相国寺是有介怀的。 果不其然,太后的人刚走,璟帝就召见了谢瓷。 谢瓷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感慨陛下真是消息灵通,这前后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呢。 不过这次璟帝召见谢瓷倒是没再御书房,反而是在他自己的寝宫。自然,这才是正常的。若是一个后妃频繁的出路御书房,想来陛下自己都是不放心的。 谢瓷很快来到陛下的寝宫,不只是,她到了,陛下竟是还没到。 谢瓷坐在外间品茶等待,抬眸与韵竹道:“听说往年太后都会率人去承德避暑,今年不知何时走。” 韵竹:“听说快了呢,据说每年都是陛下生辰之后。” 她好奇又问:“娘娘也想去么?” 谢瓷摇头,很果断:“我自然不想的,陛下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 她浅浅的笑,柔声道:“大家都走了才好呢,我自己一个人好好照顾陛下。陛下一定觉得我是最贤惠的,以后一定更疼我。” 谢瓷一贯说话带着孩子气,但是孩子气有孩子气的好处。 毕竟,谁人不会对孩子更加宽容几分呢。 “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男人的声音响起,谢瓷一抬眼就见璟帝一身龙袍进门,他并未换衣,眉眼间有淡淡的倦色,并不明显,但是谢瓷那么关注他,自然也是看得出的。 她立马儿起身微福了一下,说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吉祥。” 璟帝笑:“看到你自然吉祥了。” 谢瓷可不敢把这当做情话,陛下心情好偶尔的情话,也不过就如同“吃了么”这样相同的效果,可没什么真情实感。 眼看璟帝坐下,谢瓷温柔小意的凑到璟帝身边,半蹲下为他捶腿,“陛下累么?臣妾帮您捶腿。” 璟帝低头就看到她的发窝儿,调皮的女孩儿发窝儿都带着几分桀骜不驯。 他没制止谢瓷,反而是道:“可是做了什么坏事儿?若不然,为何如此乖巧?” 谢瓷赶紧摇头,她脆生生的反驳:“陛下怎么还冤枉好人呢?难道我不就不能乖巧么?人家心疼您,您倒是以为我别有企图,真是让人寒心。” 话虽这么说,谢瓷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 璟帝抬手拿起谢瓷的茶杯,就着她饮过的位置饮了一口。 谢瓷呀了一声,无奈道:“陛下,这杯茶我喝过了!” 璟帝眉眼带笑,摇头:“无妨。” 他伸手在她发上揉了揉,低语:“朕不嫌弃你。” 两人之间一瞬间立刻暧昧起来,多了几分旖旎。 江德海耳聪目明,机灵的很,他立刻给韵竹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一同退了下去。 出门之后,江德海还好心的将门虚掩上,一时间,陛下宫内只剩璟帝与谢瓷二人。 谢瓷似乎不察他们的小动作,小手儿十分卖力的捶腿,她娇里娇气轻声道:“您觉得我做的好么?” 璟帝低沉的笑,作势想了想,点头:“似乎不错。” 谢瓷立刻:“那您赏赐我好不好?” 她仰着头求恩典,这宫中再也没人如她这般厚脸皮了,璟帝脸色没变,眼神却深邃了几分,他慢慢扬起嘴角,长长的哦了一声,问道:“那么,你是想要什么?” 提到这个,谢瓷的大眼睛立刻亮了一下,笑嘻嘻道:“我已经全都好了,不想喝又苦又恶心的安神汤。您准了好不好?” 饶是璟帝这般定力之人也在此时一怔。 他深深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很不可思议,谁能想到,这小丫头狗腿的捶腿,求得竟是这么一桩事儿?若是旁人,这请求只会让他觉得此女心机深沉,不定藏了多少后招儿打算邀宠。 可是这人偏是谢瓷,谢瓷也很会邀宠。可是,偏是做的稚嫩又青涩,稚嫩与青涩之中,又平添几分可爱。 他抬起她的下巴,缓缓道:“你不想喝安神茶?” 谢瓷赶紧点头,她苦哈哈的说道:“我明明都好了,根本不用继续喝安神茶啊?是药三分毒,咱们不能因为一点点小事儿就盲目吃药呀。” 璟帝盯着她的眼睛看,谢瓷眼中的渴望真是太明显。 他没忍住,一把将她拉起,谢瓷顺势跌坐在他的腿上。 璟帝低沉的笑,使劲儿捏了捏她的下巴,说道:“不行!” 谢瓷:“…………” 她横眉冷对:“您都不肯给我点好处。” 璟帝扬眉:“朕让你来撒野的?” 他的声音阴晴不定,让谢瓷一下子就怂了,她委屈巴巴的对手指,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倒是乖巧的跟什么似的。 璟帝低沉的笑,随后又道:“伺候朕这种事儿,以后不许邀功。” 谢瓷又想反驳,就听璟帝道:“这些都是你该做的。” 谢瓷耷拉下脑袋。 璟帝又继续说道:“再说,安神茶是什么药?那只是补品,讳疾忌医可不好。” 谢瓷觉得自己有点惨,好端端的这给自己引来了一个碎碎念的老妈子。而这老妈子还很不好相与,不敢多说什么。 璟帝看她一副委屈又不敢反抗的样子,无奈的摇头:“真是孩子气。” 谢瓷拉住他的衣襟,上抬眼看他,轻声:“那陛下不喜欢我的孩子气么?” 她最会撒娇,轻轻抠他的衣襟,低语:“您也是有点喜欢的吧?” 璟帝看她又开始小动作,无奈道:“昨日的衣袖被你抠的毛毛躁躁,今日又胡来。” 谢瓷:“我哪有。” 不承认是一定的。 璟帝倒是也不与她多辩解,只是又捏捏谢瓷的小脸蛋儿,她觉得自己的皮肤总有一天会被他捏的松弛。 谢瓷鼓着腮帮子不满意:“陛下真是太坏了,总是捏我。” 璟帝调侃:“朕还会吃你,又如何?” 谢瓷瞬间红了脸,不过语气倒是大胆:“不管多好吃,都不能过量的。过犹不及,总吃会觉得腻的。” 璟帝噗嗤一下子笑了出来,没忍住又捏了一把调皮的小姑娘:“就你事儿多。” 谢瓷委屈的很咧,她道:“我清清白白的,陛下莫要冤枉我。” 二人一时间颇为甜蜜。 璟帝抬手拿起茶杯,谢瓷赶紧凑过小嘴儿,璟帝含笑伺候她饮了,说道:“这般渴?” 都要来他手上夺茶水喝了。 谢瓷软软的开口:“不是渴了,是有点紧张。” 有些话,总是要开口的,她轻声道:“也不知道陛下召见我是要干嘛,我当然有些紧张呀。” 她主动提及,璟帝倒是笑了出来,他调侃:“你这般知情识趣,倒是让朕特别满意。” 谢瓷撇撇嘴,哼了一声。 璟帝照着她的小屁股就拍了一下,谢瓷立马小心翼翼的露出讨好的笑容。不过虽然面儿上这般笑容,心里却吐槽个不断。自她三五岁懂事儿一来,她娘都不曾打过她屁股的,这人真是太坏了。 璟帝从她眼中看出一二,微微眯眼,谢瓷立刻笑的更加谄媚。 璟帝看她这样,感慨:“你说你若是让人骗了可怎么办。” 谢瓷搂住璟帝,撒娇:“有您护着我,谁会骗我啊!再说,有人骗我,陛下就帮我收拾他啊!” 她这样理直气壮,竟是让璟帝格外的熨帖。 说来也是奇了,从小到大,不管他多么强大,从不曾有人这样依赖他,旁人对他的感觉,更多是恐惧,而不是这般全心全意的当做倚靠与依仗。 他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低声:“好。” 顿一下,又道:“若是你乖乖的,朕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 谢瓷立刻就高兴起来,眉梢儿都是笑意,真是一个西怒形于色的小姑娘。全然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璟帝揽住她,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低声:“明日跟太后去相国寺,朕要你对太后形影不离。” 谢瓷诧异的抬头。 璟帝微笑:“要听话。” 谢瓷:“不是我听不听话的问题,而是……太后若是不让我跟着,我也不能强迫她老人家啊!” 她声音渐渐小了起来:“我又不是活腻歪了,敢跟她对着来。” 璟帝淡淡:“你只要照做就是,她不会拒绝。” 知母莫若子,璟帝平静:“你只要跟着就是,她心中明白的。” 谢瓷一言难尽起来,缓缓道:“好、好吧……” 第73章出宫 自进宫以来,足有三四个月,这还是谢瓷第一次出宫,她的心情委实有些难以压抑的喜悦,说高兴自然是很高兴的。可是高兴之余,心中又有些隐隐难以诉说的感觉。 太后出宫并未铺张,谢瓷与她乘坐同一马车,相较谢府的马车,宫中的马车真是无一处不是奢侈华贵。 这次出宫除却谢瓷,同行还有徐淑妃,徐淑妃似乎对茶艺也颇为了解,一路上与太后畅谈。其实谢瓷骨子里倒是谈不上喜不喜欢徐淑妃,不过许是因为上辈子二皇子太过烦人,而徐家又充耳不闻,因此谢瓷也在内心深处怪罪上了徐家。对他们家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其实谢瓷如想伪装,也不是不能的。 像是她同样怪罪陛下教子无方,可是却能在他面前温柔小意,和气甜美。 大抵来看,她自己也是一个伪君子,只会对自己更有用的人“宽容”和伪装,而至于其他人,她倒是存着本心了。许是她心中是明白的,都是后宫女眷,都争夺那么一个男人,特别是徐淑妃对陛下的情谊十分明显。谢瓷不觉得她伪装示好,会得到什么好脸儿。她可不肯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没有必要,不如不要。 正是如此,谢瓷一开始就不曾掩饰对徐淑妃的冷淡。 而同样的,徐淑妃对她也是十分的冷淡,若有机会,甚至要刺上一刺。就像现在在太后身边,二人也没有和气的互相触碰,反而是十分冷淡的互不搭理。 好在,太后不在意。 太后一贯对这些都是不在意的,仿佛他们一个个都是跳梁小丑。 “我还未入宫的时候,时常陪着家母去相国寺,那个时候人人都说相国寺很灵验,谁想到也不过是几日的功夫,现在就已然变成寒山寺很灵验了。” 徐淑妃笑了笑,感慨:“世事变化真快啊。” 太后:“灵不灵验,端看内心是如何祈祷。不过照哀家来说,拜佛之事可有可无,只是图个心安。若是真的指望佛珠能保佑自己如何,哀家倒是觉得不尽然。不过是死物所著,全无心肝,它出得了什么主意?” 徐淑妃垂垂首,柔和道:“太后娘娘说的也对,可是世间人又有几人有太后娘娘的豁达,能够看得开呢?不过都是凡夫俗子,求得也不过是衣食住行,自是看不穿的。” 她浅笑抬头,看向了谢瓷,说道:“外界都传言寒山寺灵验,也不过是因为惠妃顺利进宫导致的。你看,最起码惠妃就是相信的。” 便是太后能看出这明显的刀子,徐淑妃也毫不犹豫的插过去,谁管那些呢? 总归让谢瓷不高兴,她就爽利了。做人也只这么简单而已。 徐淑妃目光凝视谢瓷,谢瓷含笑点头,倒是没有尖锐的回应,反而道:“我是相信啊。” 她原本不信,觉得她祈求那么多,上天并未保佑她,佛祖并未保佑她。 可是,她重来一次了。 世间又有几人可以重来一次呢? 若说上天没有庇护她,佛祖没有庇护她,谢瓷可说不出这个话。 她平心静气,软软糯糯的开口:“我是相信上天有灵的。未见得就是真的求了什么佛得到多少,而是真正的上天有灵。若是上天没有眷顾我,我怎么可能碰见陛下,怎么可能进宫,又怎么可能有机会伺候陛下呢?所以说,一切皆有灵。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间万物,皆有灵气,我们不能说自己没感受到,就坚定的认为没有。再说,有时也未必是真的要求个什么,得到个什么。单单是一个心理安慰罢了。因为相信而存着一丝丝的希望,总归是比彻底的绝望更好很多的。” 谢瓷笑盈盈,说道:“太后娘娘与淑妃娘娘都是性情坚韧,因此更能把握自我,知晓自己要什么,可是这世间并不是都是这样的人。总有软绵将希望寄托在佛祖之上的人。不过是一丝丝安慰罢了,其实没甚不好。” 太后看向谢瓷,目光炯炯。 谢瓷浅笑,道:“太后娘娘一定觉得我很强词夺理。” 太后挑眉,这一小动作,与璟帝很像。 她缓缓道:“你又知道哀家想什么了?” 谢瓷娇憨的笑了起来,说起来,她这一路上笑容就没停下来,十足的甜姐儿。 她道:“陛下每次这样看我,就是要批评我了。您与陛下特别像呢!” 太后一怔,突然就笑了出来,她道:“你倒是直白,引陛下不虞还敢说出。” 谢瓷赶紧摇头,说道:“不是的,不是不虞 ,陛下心胸宽大,才不会因为我这些小事儿而不虞呢!他的批评是一种理念不同的说服和对我幼稚想法的纠正。我阅历少,见识也浅薄,陛下纠正我,对我来说是千金难寻的。” 谢瓷倒是个健谈的:“你看,像是我恭喜二皇子殿下喜得周勉之先生这个恩师,他以为我是故意挤兑,甚至气昏了。可是却不知,我全然都是真心实意。因为一个好的老师,不管是教导哪方面,对受教导的人来说都是极有益处的。”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谢瓷也间接的向太后解释了上次的事情。 这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后总归会知道,若是真的知晓,不定心中如何琢磨她。既然如此,她倒是不如主动出击。 果然,太后不似刚才的安静,来了几分兴致,她道:“可是外界对周勉之的传言并不很好。” 她的眼神带着些许探究,审视谢瓷。 谢瓷颔首:“是不怎么好,我在深闺之中都听说了。可是,谁说性格奇葩的人就没有大学问呢?一个人有没有学问,跟他是一个什么性格没关系的。而且我想,这样奇葩的性格陛下还会用他,可见对他的才学是很肯定的。用人就该取其所长,不能因为一点点的弊端而裹足不前。我一个深闺小女子,大道理是不懂的,但是我相信陛下不会做错任何决定。” 太后深深的看着谢瓷,好半响,扬了扬嘴角,淡淡:“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谢瓷笑盈盈,俏生生道:“多谢太后娘娘夸赞。” 太后扫了她一眼,又看徐淑妃,徐淑妃表情无甚变化,不过她倒是看出她眼中的嫉妒。 毕竟,听另外一个女人对自己深爱的男人,她们共同的丈夫仰慕又信任,总归是让人心里有些不熨帖的。 她缓缓道:“陛下总说你是一个有趣的人,哀家原本不觉许多,今日看着,倒是有些道理。” 谢瓷立刻:“其实人和人之间的相处,特别讲究眼缘儿,说不定我和您家的人就是特别投缘呢!您看,什么是天意,这就是了。” 徐淑妃嘴角一抽,没想到她倒是这么直白的拍马屁。 而且,这货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投缘? 呸! 不过很显然,太后还是爱听的,最起码又笑了出来,她道:“你这张小嘴儿倒是会说。” 谢瓷:“也不是会说啊,是实话,您看陛下不是很喜欢我吗?现在您也喜欢我。那么说起来,我就是和你们家投缘啊!” 太后作势想了想,没搭腔。 谢瓷也不觉得尴尬,又道:“不过格外有缘分这种事儿啊,也不能靠自己说。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相信一定会显示出来的。” 徐淑妃没忍住,讽刺道:“你倒是自信。” 谢瓷一本正经:“我是相信,心诚则灵。而且,我也相信一个自我的内心暗示。像是我每日都想着自己会有好的事情发生,那么我身边一点点好的小事儿,即便是微不足道,也会让我高兴。我都会觉得好对哦,我真的遇到好事儿了。长此以往,人也快乐,每日笑脸迎人,你好我好大家好,自然运气就好。周而复始,好上加好。喏,谁又能说,这还是我祈祷的作用,还是心里暗示的作用呢?” 谢瓷停顿一下,继续:“若是整日觉得自己倒霉,那么霉运真的就会缠上你,越发的不好。因为你心里潜意识就觉得自己得不到幸福,那么怎么会为此争取呢?” “你说谁得不到幸福呢?”徐淑妃不乐意听了,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 谢瓷双手合十,告饶:“我就是打个比方。” 因着太后在,她老人家没说话,徐淑妃倒是也不好更加过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别过了头。 谢瓷:“对不起哦,我不真的不是说你,我就是随后那么一说……” 太后:“好了,她也没有不高兴。你不必太过介怀。” 谢瓷低语:“其实我也没太介怀……” 太后差点笑出来,斥责道:“不许顽皮!” 果然是母子,教训人的口头禅都一样。 谢瓷立刻:“好!” 徐淑妃都挤兑她,她稍微还击一下也没什么吧? 而且,不过是这么一句难听的话都听不得,那么她怎么就觉得别人需要忍受她呢? 所以做人啊,最双重标准了。 马车颠簸了一下,谢瓷掀开小帘子往外看了看,禀道:“太后娘娘,前边就是了。” 太后眉眼微微眯了起来,意味深长的顺着谢瓷的动作看向了窗外…… 第74章佛性 相国寺香火鼎盛, 纵然前些日子城郊的寒山寺风头很盛,却也并不能撼动相国寺的位置。 毕竟,除却国寺本就与众不同,另一则也是他的位置实在太好。 大多高门大户,还是很乐意来这边的。 马车停在门口,谢瓷将面纱戴上,扶着太后一同下了马车,这样八月的天气,十分的炎热,当真是没有什么人会这样打扮。只是谢瓷与徐淑妃都戴着面纱,便是太后也带着薄纱斗笠,十分的谨慎。 后宫女子,自然不能与其他人相提并论。 虽说是微服出巡,并不大动干戈。可璟帝到底不会真的让自己老母亲与寻常人一般挤在众多参拜之人当中。 这边一早就已经安排好,只需亲自见住持大师就可。 谢瓷并不太熟悉路,不过前头有小太监引路,倒是也不需他们考量太多。太后拨开了谢瓷的手,道:“哀家还没老到这个地步,不需要扶。” 谢瓷哦了一声,乖巧的跟在太后的身边。 另一侧的徐淑妃呵了一声,也不知是否是嘲讽她马屁拍到马蹄子上。 众人七拐八拐,来到后堂大殿,大殿内青烟袅袅,清敛的焰火香伴随木鱼的敲声,沉稳安宁。 “诸位女施主里面请。” 一位大弟子已然侯在门口,眼看几位前来,双手合十,不卑不亢。 太后带着两个儿媳一到进门,跨过门槛,就见一身袈裟的精瘦男子正在念经,似是恰好这里告一段落,他抬头道:“几位施主请。” 太后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随后很快移开,她环视一周,淡定道:“我不信佛,只是听闻大师茶艺卓绝,特来求一杯茶。也不知,我们这些俗人是否有这个荣幸。” 住持大师年过五十,不过却精瘦高挺,精神抖擞,不似一般年过半百老者,气质许多油腻。反倒是清敛又不食人间烟火。周身带着祥和与慈悲。 他微笑:“信不信,都无碍。谁人不是打俗世过,不是俗世人呢?只若是诸位只饮茶,这里便不合适,偏殿请吧。” 他手中捻着佛珠,有那么一瞬间,谢瓷似乎觉得他哪里很熟悉。 可是这样的感觉一闪而过,快的抓不住。 住持大师率先转身,他在前带路,出门便是拐入偏殿,这里并未供奉,只几个雅座蒲团,似是休息之处。 不过相国寺果然是国寺,不同与寒山寺的寒酸,便是这待客所用偏殿也高大明亮,修葺精致。 “诸位请坐。” 住持大师亲力亲为,他来到柜子前,从其中一个袋子中取出茶叶,随后很快回来。 谢瓷扫了一眼,随后垂首,她虽然算不上极懂,但是对茶也是精细的,纵然没有品尝,也可见这不是什么难寻的精品。十分普通,街上随处可买。 住持大师安静的碾茶,不与她们多说一句。 太后也格外的安静,她坐在一侧,静静的垂首看着住持大师手上的动作,似乎想要参透他碾茶有什么诀窍一般。 一时间,房间内只有沙沙的碾茶声,至于旁的,一分也无。 谢瓷跪坐在蒲团之上,只觉得腿都要麻了,不过这点小事儿,她倒是也不放在心上。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住持大师终于开始烧水,他正在做最后的分茶工作。 壶水烧开,雾气缭绕,不知为何,在这朦胧之下,谢瓷竟是突然间又很奇怪的感觉,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太后的目光柔和了。 太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冷漠的,不管对什么人,似乎都横眉冷对,从不将他们放在心上。仿佛这天地间一切不过都是一场空。 可是也就在刚才那么一刻,谢瓷竟是觉得她眼神里有一种称之为“柔情”的东西。 水流注入茶杯,传来一阵甘润的香气,“请。” 住持大师并不亲自将茶为几位奉上,反而是放置于她们面前的桌上,他这时总算开口:“碾茶讲究平心静气,老衲修行几十年,只可行之皮毛,并不领会神形。被尊为高手,实在是愧之不敢当。”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太后低头饮了一口,微微眯眼,神情舒展:“好茶。” 住持大师不悲不喜:“那总归不枉费太后一番舟车劳顿前来。” 太后:“不过京城,算何舟车劳顿?” 她平静的看向大师,说道:“清敛佛寺,自有一番甘润,果然让人觉得平心静气。” 她抬眸扫了一眼四周,又道:“想来这样的清净之地,才能喝到这样无杂质的好茶。看来,往后哀家可要多来几次,多饮几次,这样才不吃亏。” “寻常可采的茶叶,好与不好,不过就看心境。太后心境被环境所平复,自然觉得这茶千好万好。可是若是回去,怕是就会明白,真正的好物,未见得是这个。” 住持大师谦和安宁,并不因为太后身份尊贵而有一丝格外的恭维,就如同,她只是一个寻常人。来这里,也不过是路过讨一杯茶润口,没有一分特别。 “也许吧,不过哀家这人执拗,想要如何,便不愿放弃。” 她盯住了住持大师的眼睛,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不过住持大师倒是淡定:“随您高兴罢,世间种种,什么也抵不过一个高兴。” 不知为何,谢瓷就是觉得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果然,太后道:“可不是高兴么?哀家已然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又有什么不高兴?” “太后娘娘说的是。” 住持大师态度是真好,修为是真高,不管太后说什么, 总归都是温和又不卑不亢的。 这样相形之下,一贯沉着冷静的太后倒显得有些燥了。 徐淑妃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她为微微侧目,看向了太后,太后察觉到她的视线,回以凌厉一眼。 徐淑妃立刻垂首,有些诚惶诚恐。 谢瓷盯着自己面前的蒲团,动也不动,心中的小心思乱飞。 若没有陛下的反常,她尚且还能说服自己这是太后位高权重惯了,习惯处处压制旁人,说话也咄咄逼人。可是,偏不是的。太后与住持大师是旧相识。 谢瓷觉得自己优点很多,但是若说最大的优点,就是眼光很毒。 像是现在,她就敢断定,这二人是相识的,而且是很早很早的旧相识。想来,还是一个陛下并不放心的关系。也许是……老情人? 想到此,谢瓷立刻就掐了自己一下。 让你胡思乱想,给太后编排老情人,是怕她儿子不搞死你是吧? 谢瓷心中碎碎念一番,彻彻底底的警告了自己,随后抬起小脸儿,十分严肃,目不斜视。 “谢家丫头,你觉得,是大师的碾茶技艺好,还是哀家的碾茶技艺更好?” 太后的声音仿佛一道炸雷。 谢瓷:“…………” 也不知太后怎么就突然比起了这个。 她不经意的看向徐淑妃,见她的眼神带着嘲弄与幸灾乐祸,谢瓷想了想,认真道:“您想听实话,还是谎话?” 这话问的! 太后白她一眼,斥道:“既然问你,自然是要听实话,若说假话,你还说什么?哀家难道是喜欢听假话的睁眼瞎吗?” 谢瓷立刻:“若是实话,那么我觉得是住持大师更好。” 太后盯住了谢瓷。 谢瓷又道:“但是若是让我饮茶,我却会选您。” 也不等他们问为什么,亦或者嘲讽,她赶忙说道:“大师技艺虽然更好一些,但是这茶却并不是极好。口感干涩,不适合我。太后娘娘虽然碾茶的技艺不如大师。但是技术比寻常人已经好了千万倍。茶更好,茶味儿唇齿留香,甘甜爽口。并无一丝涩感,带着绵软与入口即化的爽利。” 太后宫中,最差的也是别人千金难寻的上等茶,若是不求技艺只求口感,那么谢瓷的选择一点也没错。 不过太后不依不饶:“那你是觉得哀家手艺不如他。” 谢瓷点头:“您确实是不如大师碾茶更细腻,可是,那又如何呢?喝茶又不是只看碾茶这一项。茶叶的好坏也是至关重要,我们凡夫俗子的,还做不到饮草如琼脂。不管什么事儿,都要看全面的。再说哩,碾茶讲究平心静气,后宫诸多事端俱是需要太后娘娘操劳。哪里有足够的时间,又有足够的安静呢?大师就不同了,大师礼佛念经碾茶,这是他的生活。若是大师付出比您多百倍千倍的心力结果不如您。这才是让人觉得诧异呢!那水平得多差啊。” 说到最后,谢瓷小小声跟着调侃了一句。 太后安静的看向了谢瓷,一时无言。 倒是住持大师的视线落在谢瓷身上,带着笑:“小施主果然见解独到。” 顿了顿,他打量谢瓷一眼,又道:“老衲看,小施主身上倒是有些佛性。” 谢瓷想一想,认真:“我其实心里是清楚的,我不适合修佛。若说起来,我觉得我更适合修道。” “哦?” 见几人都打量她,谢瓷微笑:“佛家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讲究宽宏大量。可是我做不到啊,我讲究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讨厌的人,就要一张符贴过去,让他形神俱灭。喏,是不是更适合修道?” 住持大师一愣,笑的厉害了些:“若这般说,你也不适合修道。” 第75章谨慎 “表姐。”谢瓷正与太后等人一同离开,就听有人唤她。 谢瓷只听这声音就猜到是谁,回头一看,果不其然,竟是宋婉。 宋婉并未与宋夫人一起,反而是带着两个脸生的丫鬟,巧笑倩兮,“原我没有认错。” 她立刻上前几步,还未靠近,就被太后身边的嬷嬷制止,宋婉咬咬唇,轻声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表姐。表姐……” 不过是这么一声,婉转中透着委屈,她轻声呢喃:“我想你了。” 谢瓷看她惺惺作态,倒是也不假装热情,只道:“表妹真是会说话,你怎么会想我呢?” 她上下扫了一眼宋婉,她一身秋水绿的棉纱,素雅中透着金贵,颈项间的金项圈更是少有的款式,十分的稀罕。只看她这般打扮,谢瓷便知宋婉一定搭上什么人了。 舅舅家境虽然相当富足,但是却并不喜欢女子打扮,反倒是十分向往腹有诗书气自华,一贯想要将儿女培养成斯文雅致的读书人。首饰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至于舅母……舅母是疼宋婉没错,可是却更偏心儿子。 说句难听的,她是那种给儿子九十九分,给女儿一分都会有些心疼的人。 正是因此,宋婉自小就从她这里倒腾东西,若是真的宋家为她置办多少稀罕物件儿,那是没有的。 “表妹,咱们有一说一,若说我们原来有情分,那么也是原来了。怎么着你以为我进宫了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了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往后也别表姐表妹得了。我们还是不见为好。” 撂够了狠话,谢瓷转身道:“咱们走吧。” 她可不好将太后娘娘晾在一边儿。 宋婉很不甘心,泪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楚楚可怜:“表姐,你对我有误解,真的有误解的……” 她本就带着柔弱的娇态,这般哭泣,更是让人忍不住呵护。 只是谢瓷不是男子,又深知她是何等歹毒的女子,全然不对她的表演有任何动容。 三人很快的上了马车,宋婉便想追上,也被侍卫拦在远处。 马车缓缓行动,太后突然道:“这就是你那表妹?” 谢瓷嗯了一声回道:“是她。” “长得不错,不过人有些小家子,难登大雅之堂。不来往,也就不来往吧。”太后一锤定音。 谢瓷乖巧的应了是。 一路之上,各有心思,三人竟是都未说话。 谢瓷不知宋婉为何会出现在相国寺,但是她这人惯常多疑,可不相信什么巧合。 这不,一进宫谢瓷就直接差人通禀,要求见陛下。 璟帝此时正在御书房忙碌,听说谢瓷求见,缓缓道:“她倒是真不怕母后知道朕安排她盯梢儿。一回来就打算回禀,还真是没长脑子。” 虽然十分嫌弃的语气,璟帝却并未表现的多么厌恶。 江德海低眉顺眼,小声问:“那陛下看,是暂且回绝了娘娘?” 璟帝:“不必,都正式的递过消息了,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现在不见,不是更加掩耳盗铃么?让她过来,朕倒是要看看这傻妞儿还能蠢成什么样子。” 他没有放下手中的笔,仍在批阅奏折,又道:“谢云亭不日就要进京了吧?” 江德海:“已经走到前关了,想来再有两三日的功夫就能进京。” 璟帝喃喃:“若是她表现得好,倒是可以让她见见她爹。” 不过又道:“宣她吧。” 江德海立刻:“是!” 谢瓷只换了一身衣衫就匆匆前来,若是细看,还能见她额间有水珠儿呢? 宫中人人都是浓妆艳抹,便是清淡妆容也要打点半个时辰,偏是她,从来都是这般不管不顾。素净的一张小脸儿就直奔这边。 谢瓷进门便看璟帝正在批阅奏折,她微微一福,道:“臣妾参见陛下。” 璟帝扫她一眼,道:“怎么这么急?” 他放下手中的笔,问:“你是生怕太后不知道是吧?” 谢瓷疑惑的看向璟帝,反问道:“怕太后知道什么?” 话一问完,谢瓷就想到了,她赶紧的说道:“今日我没有离开太后的。” 谢瓷如同倒豆子一样,从出门那一刻开始,一字不漏,一人分饰好多角色,把众人言谈一一复述,随后一口将陛下桌上的茶干了,浅笑:“您看,就是这样。” 璟帝缓缓:“你记性倒是不错。” 谢瓷点头:“我优点很多的,往后陛下就知道了。” 她挺挺胸,再接再厉夸奖自己:“我爹可是状元郎,我哥哥是名满京师第一才子,难道我能很差?” 璟帝嗤笑一声,说道:“你确实不差,吹牛的功夫不差。” 谢瓷嘟起了小嘴儿,念叨:“陛下这样就不好了,哪里有这么欺负人的。” 璟帝敲敲桌面,说道:“你来不是为了说这个的吧?” 提起来意,谢瓷立刻正色起来,她道:“陛下,我怀疑宫中有人泄露太后去相国寺的消息。” 她抿着小嘴儿,十分严肃:“我觉得若是真的,恐怕十分不好了。今日倒不是大事儿,但是若是他朝有大事儿呢?该是如何?若是让那些乱臣贼子知晓了呢?” 谢瓷并不是夸大,她说的都是可能发生的事情。 越是身在高位,越是怕死。自然,他们若是真的有事儿,也会牵动太多太多的人。 谢瓷不想有这样的问题,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来求见陛下。 “今日我表妹宋婉出现在相国寺,虽然她装作偶遇,但是我知道不是。只看她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留在哪里等我的。不知是想挽回与我们家的关系,还是有心借着我这把梯子接近太后。我想,该是后者。不过她没有想到我根本不顾及什么面子,直接就怼了她。” 璟帝:“你那个看不上你哥哥想要勾搭俩傻货的表妹?” 谢瓷点头:“嗯,就她。我不想太后误解我,我也不想陛下误解我。更有甚者,今日能泄露太后行踪,他朝未必不能泄露陛下的。我太不放心了。总归,这件事儿还是希望陛下能放在心上。调查一下。” 璟帝深深的看着谢瓷。 谢瓷:“怎么了?” 璟帝伸手,一把将她拉到怀中,他的手指瞬间捏住她的腰肢,在她耳边呵气:“你个小机灵鬼。” “既然陛下交代了我,我自然要事无巨细。若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那么出了问题,我难辞其咎。而且前两日陛下才遭遇行刺,现在她就突然出现,我总归是不放心的。”谢瓷靠在璟帝的肩膀上,娇嗔道:“以后陛下不要给我安排这样的事儿了。我真的好累呀!” 璟帝拍拍她的小臀,谢瓷呲牙不满意。 她倒是不理解了,为何璟帝这般喜欢打她的屁股。这是什么恶趣味啊。 其实璟帝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有这样的爱好,原本也是从未有过的。 许是……她小屁股肉肉的,拍起来很有手感吧?又或者,她立刻就不满意撅起来的小嘴儿太可爱。 璟帝:“你做这么一点事儿就叫累,旁人做的可比你多。” 谢瓷:“可是我是您的小老婆啊。您的大老婆都那么能干,你让他们去做啊。我最小,理所应当只享受权益,不承担义务的。” 谢瓷每次都能理所当然的刷新璟帝的下限,他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脸蛋儿。 谢瓷:“怎么了?陛下看什么呀?” 她娇滴滴的简直能让人化了。 璟帝低语:“看看你脸皮究竟有多厚。” 谢瓷嘤了一声,就要挣脱,璟帝却不肯,将她圈在怀中,不得不说,谢瓷真的很娇小,小小的一团,在他怀中像个娃娃。 他低头在她发上印下一个吻,说道:“你还发现了什么?” 谢瓷笑嘻嘻反手搂住他,感慨:“您真是好了解我呀。知道我还有话没说?” “你言之凿凿你表妹是故意等你,总归不会是凭感觉。” 谢瓷点头:“真是只凭感觉啊,不过也有旁的。她今日穿的戴的太好了。” 谢瓷掰手指:“我舅母那人只在乎儿子,从不肯对女儿下一点本钱。但是今日她给我的感觉可不同。反常即有妖,这个道理我懂呀。” 谢瓷索性将腿也抬了上来,圈住他的腰,很放肆:“就像是陛下这么疼我,若是有朝一日突然不理我了,那么肯定是我做了错事呀。所以所有反常,都要认真对待。” 璟帝挑眉:“原来你现在就琢磨自己犯错了。” 谢瓷:“…………” 她咳嗽一声,道:“这不是举例么?” “不许用这件事儿举例!” 他捏住谢瓷的小脸儿,一下子就亲了上去。 谢瓷嘤了一声想要闪躲,却被他直接按住,压在了案台之上,“陛下……” 璟帝捏住她的身体,眸光漆黑闪烁:“不舒服么?” “也、也没,就是怪……” 璟帝笑了起来,他低语:“果然是个身娇体软的好娃娃。” 谢瓷:“…………那也不能在御书房……” 璟帝挑眉,缓缓道:“朕只是亲一口而已,你想到哪儿了?” 他一脸看穿谢瓷的戏谑:“原来,你心里总是想着这种事儿!” 谢瓷:“!!!” 第76章偷情 “娘娘,娘娘……”巧莹从外面回来,十分的急促。 谢瓷正在换衣打算去院子里活动活动,她头也不回,问道:“怎么了?” “宫里出大事儿了。”她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听说刚才太后娘娘打了大皇子一个耳光,现在人还在慈宁宫门口跪着呢。” 谢瓷顿住手上的动作,兴奋的回头:“咋的了?他闯啥祸了?” 一不小心,连跟她祖母学的方言都出来了。 巧莹:“宫里都在传,太后出宫品茶的事儿被大皇子泄露出去了,此举引得太后震怒。” 谢瓷:“竟然是他,呵呵。” 果然有些事儿,还是没有变。宋婉还是和大皇子勾搭上了。她挑挑眉,义正言辞道:“那就是活该了。” 巧莹最喜欢和他们娘娘说八卦了,“可不呢?太后娘娘本来就不待见大皇子,这下肯定不会轻易算了的。说起来大皇子也是,老老实实不好么?明明知道太后娘娘不待见他,还要折腾,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儿。” 谢瓷抓住重点:“太后为什么不待见大皇子?” 之前陛下寿辰的时候她也发现了,总归觉得有些奇怪。 巧莹:“宫里人都说,太后是不待见大皇子的母亲。其实奴婢进宫的时候才五岁,那个时候大皇子的母亲都已经死了,具体的事儿倒是不太清楚。不过据传,当年先帝最宠爱的娘娘原是太后娘娘宫中的一个宫女,那实实在在伤透了太后娘娘的心。自那以后,太后对这些宫女爬床的事儿就深恶痛绝。大皇子的母亲原本就是宫女来着,太后娘娘会喜欢大皇子才怪。” 这倒是人之常情了,若是她,恐怕也不会高兴到哪儿去。 不过……谢瓷问道:“可是我记得,陛下那个李美人也曾是太后宫里的宫女吧?” “是呢,她也是,所以大家都知道啊,她啊,机关算尽,也无非就是一个美人儿罢了,若想更进一步,那是不可能了。再说,太后娘娘什么身份,哪里会把她这样身份的人放在心上?” 说到底,她还没有重要到可以被太后记住。 谢瓷伸了一个懒腰,瞅瞅外面的天,幸灾乐祸:“今晚看来有大雨的样子。” 她整理好衣衫,道:“走吧,我们去外面活动活动。” 她原本就身子骨孱弱,进宫之后日夜操劳,更是察觉到自己的体弱。只要傍晚无事,她都会去院子里锻炼;有时也去御花园散步。说来也是,许是锻炼真的有些效果,她自进宫倒是健健康康的,虽然经常有些疲惫,若说不妥,也是没有的。 先前被刺客吓了一跳,当晚一场酣畅淋漓的欢~好,一切也都了然无踪。 而那次的事情也没有人再提及,仿佛雁过无痕。 “算了,今日不在院中运动了,你准备伞,我们去御花园转一转。” 听说要去御花园,韵竹立刻也跟了上来:“我也去。” 倒不是对御花园好奇,而是韵竹不放心他们家小姐。毕竟外面不比惠宁宫,若是再碰见刺客什么的,她在总归是多个人帮衬。 谢瓷带着两个丫鬟出门,这样的天气,御花园果然没有什么人。惠宁宫距离御花园比较近,她来回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可是旁人可不同的。大家自然不想折腾,若是遇到雨,那么就狼狈了。 正是因此,御花园一片安静,谢瓷心情不错,感慨道:“若是御花园是我自己的就好了。我每日不许别人来,自己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几个丫头都笑了出来,调侃道:“娘娘想对御花园怎么样呢?” 谢瓷挑眉:“插一个牌子,写着谢瓷所有。” “那奴婢现在就去找牌子,咱们现在就写!”韵竹叉腰,“反正这里没有别人。”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可别,若这般,怕是现在跪在慈宁宫门口的,就是我了。” 提及这个,谢瓷再次抬头,此时已然乌云罩顶,想来不多久雨水就要倾盆而下,谢瓷:“看这天向,怕是要下个一整宿的。” “嗯,啊……” 几人正散步,就听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 谢瓷立刻止住了脚步,她看向不远处的假山,抿了抿嘴。 韵竹与巧莹也立刻红了脸,她们虽然不经人事,但是伺候娘娘这么久,哪里不晓得这是什么声音?纵然不明显,可是却也并不难辨。 “嘤嘤,嗯……殿下你好坏,放了人家嘛!奴婢要被您折腾死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破碎。不过许是没想到这样的天气还会有人来御花园,因此倒是并不十分拘着。 “分明是你勾引我,今日我可饶不了你……”男人的声音也很熟悉……二殿下。 谢瓷嗤笑一声,她深深看了一眼假山,撇撇嘴转身,并不再向前,甚至不探究是谁人与二殿下在此处偷情。 他们娘娘都不多管闲事儿,两个丫鬟自然更是不会往上凑。 三人慢条斯理的离开,走了有些距离,谢瓷叮咛:“这件事儿不要说出去。” “是!” 谢瓷倒不是要为二殿下留着什么脸面,当朝皇子宠幸一个宫女,就算是说出去,旁人只会道一句放荡不羁。也不会影响什么。而她若是太过针对二皇子,怕是陛下会多心的。 谢瓷知晓那是个多疑的男子,正是因此,她并不给自己找麻烦。 “我觉得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巧莹突然开口。 她和韵竹不同,韵竹是从宫外来的,对宫中事物纵然尽力熟悉,仍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可是不管巧莹还是巧菱,他们都是宫中的老人儿,四五岁便进宫,虽说原本不是伺候后妃,有些争宠手段并不很懂。但是宫中事无巨细大大小小人和事儿,却是很清楚的。 “你知道是谁?” 巧莹揉揉太阳穴,道:“我想一想,我一定是听过这个声音的。” 她倒是细细思量起来。 “哧溜……” 细碎的声音响起,谢瓷低头一看,就见一条青蛇在草丛边儿,仿佛盯梢一样看她。 谢瓷吓了一跳,不过很快的,她的笑容就柔和起来,虽没有上前,不过却道:“原来是小青啊。” 她立刻东张西望,并没有看到陛下,疑惑道:“不是说你都在陛下周围么?怎么他不在呢?” 谢瓷蹲了下来,与他遥遥相望,说道:“上一次,谢谢你。” 她是真的怕蛇,不过想到上一次它应该是救了她,她也就柔和了几分,胆子大了起来。 谢瓷这人就是如此,十分爱憎分明,好与不好,都是放在心里的。 她道:“怎么你一个人在?你家主子呢?该不会是去捉他儿子的奸了吧?” 谢瓷竟是还能跟一条蛇聊上。 好在,小青没有攻击谢瓷。 “你不是侍卫么?你一个人溜出来散步,不怕回去之后变成蛇羹?”谢瓷扬了扬眉,小青依旧不动,也不知是怕吓到她,还是别有所图。 “来来来,你偷偷告诉我,你那天卷飞我的碟子,是不是觉得碟子有问题?” 蛇可能胡来,人却不会,江德海公公那一瞬间的变化快的让人抓不住,可是这又不包括谢瓷了。 “是有人下毒了么?还是你想吃?不是后者吧?” “娘娘,您跟一条蛇怎么还聊上了?不过,您觉得那日的菜有问题?” 韵竹疑惑道:“可是旁人吃了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谢瓷:“谁知道呢?不过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谢瓷竟是也不顾及是否有人听到,十分直白:“八成有人趁着那个机会想要弄死我,毕竟,我最得宠呀。” 谢瓷说到这里竟然还洋洋得意上了:“没办法,我就是这样招人嫉妒。” 韵竹无奈急了:“小姐您真是要愁死我。” 巧莹也跟着笑,笑够了,突然就呀了一声,说道:“我想起刚才那个声音是谁了。” 她正色起来:“她是御膳房的田秀儿。” 若不是娘娘提到那日生辰吃食有问题,她还想不到田秀儿呢! “她是御膳房的大宫女,比我小两岁,不过进宫却比我早一年。我们交集不多,不过偶尔去御膳房,也有接触的。” 巧莹不敢相信:“她平日里可是文静又矜持的,我们偶尔在一旁说个小话儿,偶尔评论哪个侍卫长得好,她都脸红不许我们胡言呢!这这这……这转头儿就在这干这个?” 巧莹可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表里不一四个字了。 不过更让她担心的是另一茬儿,娘娘觉得那日小青卷走的碟子有问题,而她记得清楚,那日田秀儿作为御膳房的大宫女,也在那边伺候。要知道,她可是和二皇子有一腿,而二皇子和他们娘娘又有过节…… 有些事儿真是禁不住细想的。 若是真的想来,就觉得细思极恐了。 巧莹一脸的为难,她想到的,谢瓷也想到了。 不过谢瓷倒是淡淡:“别胡思乱想,很多事儿,自有陛下给我做主。” “可是……” 谢瓷微笑:“没有可是。” 第77章自吹 暴风骤雨来的很急,谢瓷出门有了准备,倒是没有淋湿,她撑着伞,慢条斯理往回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谢瓷回头就见二殿下急冲冲的从御花园中冲出,似乎没想到会见到谢瓷,他慌乱了一下,心中立乱,竟是脚下踉跄了一下,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顾孝宁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他吃了一嘴泥,雨水又急又大的落在他的身上,转眼就已经狼狈的不像话。 他抬头,恶狠狠道:“看什么看!” 谢瓷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嗤了一声,转身就走,压根不理会他。 二皇子觉得一口气梗在嗓子里,似乎有什么说不出的滋味儿,越发的难受起来,他恨恨的拍了一下,只渐起一手泥,至于旁的,什么也没有。 不知为何,他恍惚间就想到她拎着天蓝色裙摆在院中转圈的样子,轻盈伶俐,娇俏甜美,一股灵气扑面而来。 天降仙子。 顾孝宁抿抿嘴,再次抬头,他看着谢瓷的背影,很肯定:“我一定是看错了,她绝对不可能好看。这蛇蝎心肠的女子最不是好东西了。” 重重的哼了一声,顾孝宁爬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回跑。 顾孝宁狼狈的跑回自己的住所,当天晚上就病了,淋了雨,摔了跤,原本摔伤就没好利索,这次不病才怪。发热了一整夜,昏昏沉沉的说着梦话,竟是骂人。这一宿倒是让小太监吓着了,深深觉得二殿下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好在,第二天一大早倒是清醒了不少。 他一大早揉着太阳穴,使劲儿将在脑子作乱一宿的妖女甩掉,深沉道:“我觉得,我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小太监:“???” 他昨晚梦了一宿惠妃,一定是因为前些日子见到的那位谢家小姐谢韵。 他道:“安排一下我要出宫。” 小太监为难道:“可是,您还没有好。而且……” “你怎么屁话这么多!难道本殿下做什么还要征求你的同意吗?” 小太监更加艰难:“可是,今天是您读书的日子。” 顾孝宁不可置信:“读书?怎么着?还真的找周勉之那混蛋教导我?” 小太监是打小儿伺候顾孝宁的,也是他的心腹,他道:“可不就是那混蛋么!那个家伙得了陛下的旨意,拿了鸡毛当令箭的。” 顿了顿,道:“可是咱们不是也没辙吗?若是不去,怕是他要告状了……这厮最会告状的。” 顾孝宁气不打一处来:“我会怕他?” “殿下自然不怕,只是陛下……总归,咱们不能落了后。大皇子被罚跪到昨晚三更天,直接昏过去才被抬回寝宫,今个儿一大早都爬起来,死撑着过去了。” 人啊,最怕对比,大皇子那么惨都能坚持,他们殿下若是不坚持,怕是又要被陛下斥责了。要知道,陛下可没什么疼儿子的心情。两位皇子都是折腾翻天,也不敢在陛下那边捅一个小篓子。 宛如鹌鹑。 顾孝宁没得法子,强撑着吸了一口气,道:“顾孝平这个王八蛋,最他~妈不是东西了!” 话虽这般说,人却爬了起来:“安排洗漱。” 不去是不行的。 认命了。 顾孝宁重伤未愈淋雨伤寒,而同样的,顾孝平自下午开始跪,晚间狂风暴雨倾盆而下,他可是浇了个透心凉。相较而言,真是没有谁更好,都是一副熊样了。 不过此时两只熊都红着鼻头儿,脸色苍白的来到周勉之之处。 周勉之按时到,这二位却是迟到了的。 若是旁人,大抵也就算了,但是偏偏是周勉之。 周勉之哼了一声,山羊胡翘了翘,戒尺啪啪的拍着桌子,怒道:“第一日就迟到,你们是不是根本就不将读书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们不想读书,为了不读书,宁愿给自己嚯嚯病了也要躲开。不过我告诉你们,别以为我看不穿你们的伎俩。若是你们能将一分聪慧用在正途,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一点就着的草包!” 周勉之坚定的认为,两个皇子之所以都在今日病了是自己故意嚯嚯的,而他们真情实感的目的就是为了逃课。 越想越是生气,周勉之戒尺继续拍:“老太傅给你们脸,不太拘着你们,但是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就算陛下将我贬回家喂牛,我也要纠正一下你们的人生观。不能让你们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宛如两个蠢货!” 顾孝宁没忍住,辩驳道:“我是真病了!” 周勉之呵了一声,阴阳怪气:“真病还是假病,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没错,你们确实是真的病了,但是你们是故意给自己弄病的!瞪眼睛?瞪什么眼睛?以为我火眼金睛看不出么?” 周勉之的嗓门很大,讲话又格外的犀利,不多时的功夫,两位皇子为了不上课而故意给自己搞病的传言就已然在宫中绘声绘色的传扬起来。 谢瓷也得到了消息,她可不觉得那两位会因为不想上课而故意生病,但是周勉之这人有趣倒是一定了。 她感慨道:“周大人虽然私生活难看,但是人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娘娘可千万别对别人说这样的话。”巧莹低语:“周大人是个色鬼,但凡女子都不敢沾边儿的。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他笔下的女子了。多吓人啊。” 周勉之在良家女子之中可没有什么好风评,不过在那些烟花女子之中却风评很高。 为啥呢? 良家女子不需要他写那些狗屁东西;而出身烟花的女子倒是很乐意自己成为文人雅士笔下的多情女子。特别是周勉之这样名声在外之人。 毕竟,但凡被周勉之写过的烟花女子,大多都门庭若市,赚的盆满钵满。 每个人的需求不同,所以对周勉之的看法也不尽相同了。 谢瓷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她浅淡笑道:“这我倒是知道的。” 若不知道,她也不会利用这件事儿将两个皇子引走。不过谁能想到,周勉之这次回京竟是阴差阳错会成为他们的老师。 有时候有些事儿真的很难说会因为什么就发生了改变,像是如今,也不知是否因为她的重来而发生了变化。 谢瓷趴在桌上,意味深长:“可是你们想一想,陛下一直很重用周大人,若是他真的不是一个好东西,为何陛下还一直容忍呢?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质疑陛下的眼光。” “因为陛下是男人啊,男人对这些男女之事,总不那么在意的。” 谢瓷笑了出来,调侃:“你又知道了。你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男人啊!” 她正欲再说什么,冷不丁扫到门口一双男人的靴子,谢瓷立刻开始彩虹屁状态:“而且,你怎么会懂陛下啊!我懂还差不多!我们是琴瑟和鸣。他做什么我都是最懂的,我也是最理解的。陛下虽然看着严厉不留情面,但是我知晓的,他是一个知人善用又内心柔软的人。他不是因为自己也是男人才纵容周大人。若是如此,按照周大人的能力该是更加步步高升。可是却没有,可见陛下心中还是不赞成他的一些行为的。只是,他太知人善用,有时候就是这样,在其位谋其政。陛下有自己的操心。他要考量的是国之大事。而不是如同我们一般,只会盯着男女那点事儿。相较于这些大的格局,这些小处微不足道。” “娘娘说的有道理。” 谢瓷得意:“那是因为我了解陛下啊!他是世间最好的男人。不过你们没机会了,因为他只会喜欢我。” 璟帝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绷了绷笑意,掀开帘子进门,低沉道:“谁准你们枉议朝廷命官的?” 谢瓷立刻起身,笑嘻嘻的来到璟帝身边,小手儿摇晃他的衣袖,娇憨道:“陛下装作没听见嘛。” 璟帝嗤笑一声道:“朕既然长了耳朵,可不能当做没长。” 谢瓷摆摆手,两个丫鬟立刻撤了出去,眼看房间没人,谢瓷撒娇耍赖的搂住他的腰,娇憨的摇晃:“不管,陛下就当没听见。” 璟帝:“你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谢瓷扬眉,娇俏小脸儿轻扬:“因为我知晓陛下不是存心要追究我啊!” 她可怜巴巴:“陛下每次来都不许人通传,往后我连真话都不敢说了,若是说了,陛下听过就要不高兴。做人好难哦。在自己房里都不能尽兴。” 璟帝捏住她的鼻子,问道:“你的尽兴就是议论朝廷命官?” 谢瓷:“哪有议论朝廷命官啊,我是议论两位皇子。他们是您的儿子,我议论他们,连带说一说他们的老师也不算什么吧?” “皇子也是你能议论的?”璟帝挑眉,看不出表情。 谢瓷立刻辩驳:“当然可以啊,他们是您的孩子,那么也是我的孩子。我议论自己的孩子也不行?关心他们的教育不成?陛下啊,他们都要被教坏了,您可不能太放松啊!” 呵! 我可是“关心”你们啊! “而且我听说他们又病了,你说男孩子身体怎么可以这么弱?骑射习武什么的,都该安排起来啊!男孩子嘛!一天睡三个时辰正好,不用更多的。” 谢瓷双眸亮晶晶。 璟帝意味深长的看她,缓缓:“你……倒是操心。” 谢瓷点头,苦哈哈:“谁让我没有自己的孩子呢!自然要操心您的孩子了!您看,我真是一个好女人!” 第78章偷袭 “陛下,您娶我回来真是就偷着乐吧,哪有我这样好的姑娘啊。” 璟帝深沉的表情瞬间崩了! 他:“你还真是、真是……” 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什么了。 谢瓷笑嘻嘻:“我很好吧?” 璟帝搂住她,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朕觉得,养你如同养一个小闺女。” 谢瓷轻轻撇了一下小嘴儿。 她的表情特别多,也特别生动,每每让人看了都觉得忍俊不禁,心情也格外的好了不少。他捏着谢瓷的脸蛋儿,又道:“不服气?” 谢瓷闷哼一声,不敢反抗,不过小包子脸倒是鼓了起来,眼神儿也带着小小的桀骜。璟帝低沉的笑,笑够了,慢条斯理的坐下,随后垂眸,似乎不经意说道:“今天傍晚谢云亭就要进京了……” 谢瓷霍的睁大了眼睛,她惊喜的看向了璟帝,立刻冲到他面前蹲下,小手儿摇晃他的衣摆,快速的问道:“我爹要回来了么?我爹是真的要回来了么?他……” 谢瓷娇憨一笑,嘟囔:“他还一切顺利吧?” 璟帝眼皮动了动。 谢瓷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她赶忙问:“陛下,您多少应我一声啊!他是不是很好呀?” 谢瓷紧张起来,她盯着璟帝不放,小脸蛋儿满是忐忑。 璟帝总算是抬眸看她,谢瓷娇软一笑,讨好:“陛下……” 璟帝手指滑过她娇嫩的脸蛋儿,他的手指有些粗粝,稍微重一点,她的脸蛋儿就有些泛红。璟帝低沉的笑了一下,说道:“还好。在江南的时候遇到刺客伤了手臂,不过没有大碍。” 这是前两日的事情,他早就知晓,不过却并未告知谢瓷。 谢瓷着急起来:“伤了手臂?那要不要紧呢?会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啊!会不会……” 不待说完,就被璟帝按住她的手,他认真看她,说道:“没事。” 谢瓷咬唇,璟帝道:“难道你觉得朕会说谎?” 谢瓷赶紧摇头。 璟帝道:“那不就是了,不必放在心上。若是你不放心,不如……” 他声音停顿一下,果然谢瓷一下子上钩,她大眼睛满是希望的盯住了他,动也不动。 璟帝看她屏住呼吸的小可怜样儿,再次笑了出来,他随意的往后一靠,不言语了。 谢瓷眼巴巴的等着他继续说,这人偏是就这样坏什么也不说了。谢瓷沉吟一下,起身来到他身后,开始为他按摩肩膀:“陛下,这样舒服么?” 她按了一会儿,小手儿上移,又按他的太阳穴:“力道可好?” 真是一个软绵绵的小乖乖。 璟帝扬起了嘴角,缓缓道:“这么懂事儿啊。” 谢瓷赶忙点头,附和道:“我最懂事儿的。” 璟帝:“可是朕不想要这些。” 他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情~欲,谢瓷一愣,随后小手儿慢慢的滑下,落入他的衣襟内,她的小手儿冷冰冰的,贴在他的身上倒是格外的熨帖。 璟帝半眯眼睛,谢瓷绕过躺椅,小屁股一挪,径自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的大腿全是肌肉,十分刚劲有力。这一点,再也没有人比谢瓷更清楚了。 这个男人看着是个芝兰玉树,气质沁雅的斯文男子,但是衣下是多么肌肉贲张,骨子里是多么的野性,旁人不知,她最最清楚不过。 不仅清楚,也感受的十分深刻。 谢瓷小手儿若有似无的勾引他,又轻轻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小屁股,软糯道:“陛下……” 声音里带着小勾子,小嘴儿软和的凑到他的锁骨上,那里是他的敏感点。 璟帝呼吸急促了几分,谢瓷感觉到,浅浅的笑,越发的放肆,甚至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璟帝伸手搂住了她,瞬间将她擒在怀中。谢瓷笑嘻嘻的往他身上顺势一倒,娇里娇气:“哎呀,我没有力气了,要抱。” 璟帝低头在她的小嘴儿上啄了一下,低语道:“怎么这么会撒娇啊。” 谢瓷拉着他的衣襟转圈圈:“您不喜欢么?” 璟帝不说喜欢与否,不过却颠了颠她,将她更加抱紧了一些。 谢瓷想,这算是喜欢的吧?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搂住了他的腰,璟帝圈着小姑娘,没再继续“折磨”她,开口道:“明日回府看看吧。” 谢瓷惊喜抬头,难以压制自己的喜悦,自然,她也不是一个会压抑喜悦的人。 “陛下真是最好的人!” 她凑在璟帝的脸上,吧嗒印下一个吻,“我最喜欢您了!” 璟帝挑眉:“只有这样才最喜欢我?” 谢瓷摇头,说道:“自然不是,怎么都喜欢你。” 璟帝低头抵住她的额头,缓缓道:“阿瓷,明日朕亲自送你回去可好?” 谢瓷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了璟帝,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结巴:“您您您,您说您要送我?真的假的啊?” 谢瓷怎么觉得这个提议这么玄幻呢。 璟帝倒是淡淡,他微笑,眸光深邃,“不可?” 谢瓷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自然可以的。只要您愿意,没有什么不可以。” 她顺势搂住他的脖颈,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您能亲自送我,我心里还是挺矛盾的。” 谢瓷最让璟帝满意就是她有事情会直接说,便是矫情,也会让他知道她的想法,不与寻常女子相同。 “您亲自陪我,说明您重视我,这自然是最好不过得了。还从不曾听说谁有这样的荣宠呢!我心里当然乐开了花,特别高兴。但是您是皇帝,您若是亲临,不定我的家人要谨小慎微成什么样儿呢!到时候怕是拘谨的不行,我又不想因为自己回府一趟让他们如临大敌。也许我这词儿用的不好,但是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了。所以,我才格外矛盾啊!”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她能这样说,想来也是相当真心话了。 璟帝揉揉她的发,低语:“小小年纪不要想那么多。” 谢瓷仰头,十分疑惑:“您为什么总是觉得我很小呢?我不小的,若是我小,您怎么吃得下口?我已经十分成熟了,成熟到鲜嫩可口咧。” 璟帝眼睛微微眯起:“你这又是跟哪本话本学的?” 谢瓷脸红,随后笑眯眯又大胆的更加搂紧他,软糯撒娇:“自学成才。” 她往他怀里拱:“陛下,我是不是很有天分?” 璟帝手指下滑,她的腰肢纤细的仿佛一折就断,他略一使力,谢瓷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的来到床榻。 顷刻间,房间内就剩下谢瓷的娇~喘与求饶声…… 一场酣畅淋漓的欢好让谢瓷很疲惫,昏昏欲睡,璟帝倒是因着这一场欢好而放松不少,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谢瓷,也慢慢的睡了过去。 二人这一觉睡到傍晚,谢瓷竟是比璟帝还率先醒来,她努努嘴,唔哝一下,睁开眼,璟帝安静的睡在他身边,他的发丝有些乱,不似以往的一丝不苟。 不知为何,谢瓷只这样看他突然间就觉得这人这样睡着格外的柔和,仿佛是清润不知人间事。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有这么极端的性格,外表与处事截然不同。 说起来,璟帝与谢云亭其实属于一类人,都是一眼看去便是书卷气的男子。不过璟帝却又多了许多的尊贵矜冷。不说旁的,只一眼就可知是高门大户出身的男子,他身上的贵气都让人难以忽视。 可是这样一个男子,只温和一眼,又会让人觉得慈悲又普度众生。若不然,当初他救她,也不会只让韵竹只记下“佛气”二字。而不是他这出众的芝兰玉树姿容。 明明是这样的人,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会是一个狠辣的人,可是他的处事手段偏是如此,行事作风也难辨的诡异难懂。 谢瓷咬咬唇,觉得最矛盾的人就是他了。 谢瓷轻轻往他身上爬了爬,偷偷摸了一下他的脸,他的棱角分明,这样酣睡没有一点攻击性,谢瓷索性越发的靠近几分,他的睫毛长长的,带着卷翘,谢瓷伸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嘟囔:“比女孩子的睫毛还长,长得真好。” 随后向下,他的唇色很淡,带着润粉,要不怎么说他芝兰玉树呢? 真是没有一分不好。 她的小手儿慢慢的下滑,又落在他的上臂上,她作势捏了捏,啧啧:“真的很有力。” 不过,他何止是手臂有力,其他地方也很不遑多让的。 想到这里,谢瓷红了脸,她咬咬唇,沉吟一下,大胆的掀开了被子,刚掀开一角,立刻放下,抬头盯着璟帝看。 好在,他没有转醒的迹象。 谢瓷吁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谢瓷,你要大胆!只是看一眼,只是看一眼而已呀。” 谢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掀开被子,这一次,她的小手儿有些颤抖,不过却坚持没将被子放下。她大眼睛眨呀眨,往被子里瞄,被子里漆黑的一团,什么也看不出。 谢瓷想了想,默默的往里钻了钻…… 喝! 果然、果然很“雄伟”! 怪不得平日里折腾的她那么惨,谢瓷咬着唇,恶向胆边生,突然就伸手戳了过去…… 第79章满足 “啊……”谢瓷小手儿突然就被璟帝抓住,谢瓷仓促的叫了一声,抬头一看,就见璟帝似笑非笑的看她。眼神十分清明,完全没有一分刚醒的样子。 谢瓷立刻了然:“陛下装睡!” 璟帝挑眉,不置可否,他缓缓道:“你就对朕这么好奇?” 谢瓷摇头,使劲儿要抽出自己的手,只是他的力气很大,谢瓷根本挣脱不开半分。她委委屈屈的盯着璟帝,璟帝不客气的拉着她的小手儿向下,慢慢的摸上了自己。 谢瓷感觉到手上的触感,心都要从口中跳出来了。 虽然侍寝很多次,但是闺中女子哪里教导那么多取悦男子的招数?大多也不过都是顺从他罢了。自然,谢瓷看过许多秋宫图,但是看过的人倒是多了,未见得每个人都敢真的照着来,谢瓷便是其中之一。 她不敢! 没那胆儿! 而今,谢瓷脸蛋儿红的能滴血,她手上握着陛下最软弱之处,咬着唇,身体微微颤抖:“陛下这是干什么?” 璟帝微微眯眼,却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低语:“下去伺候朕。” 谢瓷睁大眼了眼,委屈巴巴,不肯:“我不……” 她果真是比刚进宫的时候大胆了,现在都敢说不了,不过璟帝却并没有同意,他深深的看着谢瓷,微笑:“看来你不想回府了……” 谢瓷更加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老混蛋竟敢用这事儿威胁她。 谢瓷脆生生指责:“您先前都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怎么可以这样!” 璟帝淡淡:“只要事情没有真的开始,一切都有变数,这点道理你不懂么?” 他存了心就要欺负小姑娘了,恶意的笑,十分的不怀好意:“现在朕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办呢?嗯?” 谢瓷气恼极了,她气呼呼的看着他,手上使劲儿用力了一下。他的“弱点”还在她的手里呢!他就这么讨厌,她要报复! 谢瓷自以为用了力气,却看璟帝突然间就扬了扬下巴,闷哼一声,眼神竟是带着几分迷离。 他胸口起伏,呼了一口气,低语:“做的很好,宝贝儿继续。” 谢瓷:“!!!” 她……适得其反了? 璟帝声音沙哑,不过却格外的满足:“乖,吃一口。” 谢瓷:“你你你你……” 连个您都不称呼了! 璟帝不管那些,拍拍她的头,将她推入了被子里。 这一次,又刷新了谢瓷的三观,她没想到他竟是真的让她做这种事儿,她心里胆怯极了,怕极了,但是却没有折,无关是否回家,而是他是皇帝,是天子,是主宰。 而她,是那案板上的鱼肉,想要的一切就要讨好他。 谢瓷也不知自己都做了什么,直到最后,她只觉得自己的手也酸,嘴巴也酸。哪里都不舒服,可是璟帝却神清气爽,再也没有比他更舒服满足得了。 他靠在床头,将已然汗淋淋没有一分力气的小丫头捞在怀中,轻轻的拭过她的小嘴儿,轻声道:“怎么了?” 谢瓷小嘴儿酸的不像话,实在懒得回答。 璟帝看她懒洋洋的小模样儿,低头轻轻的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低语:“阿瓷今晚去朕那边泡温泉吧?缓一缓疲劳,明日有精神回谢府。” 谢瓷乖巧的点头,同意了。 其实她已然没有什么力气,他说什么,她都是听从的。 不得不说,温泉的疗效真的很不错,她泡了一遭果然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只是她一下午折腾了好几场,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谢瓷缩在陛下寝宫的床榻上,此时璟帝正在外室办公,她一个人缩成团,深深的觉得,陛下莫不是一个采~阴~补~阳的妖精? 若不然,她都这么累了,他怎么还那么有精神呢? 而且,每一次都这么有精神。 谢瓷想,真是好可怕呀! 胡思乱想着,倒是也渐渐就睡着了,等璟帝回来。并不见他的小媳妇儿等他,反而是一个人睡得很好,不过他一坐到床榻边缘,她就往里滚了滚,更加瑟缩了几分,眉头都皱了起来。 璟帝:“…………” 这是嫌弃他? 不过再细看,她真的没有一点转醒的架势,分明就是本能了。 璟帝嗤笑一声,拍了她的屁股一下,谢瓷迷迷糊糊,感觉到一点疼,唔哝一声,继续睡。 璟帝低头看她,失笑一声,索性也脱了靴子上了床榻。 一夜好眠,他本不习惯有人睡在身边,谢瓷虽然侍寝最多,但是若说他们搂在一起酣睡,也是不多的。 多数时候,都是“运动”过后的那么一刻钟亦或者一个时辰的短暂休息。如同这样什么也不做安静的睡一宿,很少很少。谢瓷睡姿很差,开始还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滚到了他的怀中,整个人巴着他,睡得迷迷糊糊,却不老实。 腿搭在他的身上不说,小脚丫还踩着他的腿,手更是将他的手臂抱得死死的。 璟帝:“…………” 不过就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他竟然还睡得很好,清晨醒来之时,璟帝自己都没想到。 他回头看向谢瓷,谢瓷因为被他扒拉开,整个人都透着不满意,她眉头皱的紧紧的哼哼,却仍是不醒。 璟帝深深的看她,扬了扬嘴角,不多时,他便是一身干爽,他交代:“让她在这里等朕。” 江德海立刻吩咐下去。 今日早朝,璟帝心情不错,不过众人却不知陛下这份好心情是真是假,又或者,是对他们怜悯的微笑? 毕竟,今日早朝只风起云涌,并没有一分的安宁。 说起来,按照陛下先前定好的时间,这次调查是拖了时间的,但是没办法,有些事不是想的那么简单,总归不能一蹴而就。负责此事的谢云亭几人不知陛下是否会大发雷霆。 自然,陛下的喜悦是很让人觉得恐怖的,并不让人觉得这是什么优待。 而其他人则是为这次落马的几位忐忑,更有甚者,还有一些铁定被牵连的人。谁人不知,昨晚谢云亭等人一入城,田将军的直系亲信就带人控制了几位在京官员。而那几位也没有出现在今日的朝堂之上。 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形无人知晓。 大家都战战兢兢,唯恐自己踩雷。 不过,倒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陛下竟是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特意追究谢云亭等人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些回京。只是大刀阔斧的立刻处理了此次涉及的人。 虽说是没有大发雷霆,不过陛下不发火的时候也是冷酷又狠厉的。 几乎不给任何人机会,甚至不需再次审核,直接便是一句“秋后问斩”。 其中甚至包括他曾经的姨丈,邢大人。 不过此事早已有了迹象,并不让人意外。 邢大人自半个月前就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不肯出门,偶尔出来,也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人帮忙。只是这个时候谁敢帮忙啊!且不说他自己收受贿赂。就说这人脑子不好,就知这人难以有什么好结果了。 其实从三年前他女儿邢瑶进宫那一刻,他的续弦娘子就再也没出现在宫中任何宴席多少就让人侧目了。原本想着后母与继女处的不好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若说起来只能说后宅不稳。 可是男子对后宅并不了然也是自然,谁曾想,陛下生辰当日邢瑶毫不留情的控诉才让大家知晓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儿。如是因为一个后进门并且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的女人对付嫡出的儿子女儿,那么就是蠢到家了。 更不要说,这对儿女的亲娘还是太后娘娘的亲妹妹,皇帝的亲姨母。 那不是疯了吗? 这下好了 ,真有事儿,陛下不仅不会留情,怕是还恨不能让他趁早早死。 谁也不是疯了,敢跟陛下和太后对着干。 正是因此,从邢瑶在宫中发飙那一刻开始大家就知道,邢家是要完了。现在看来,果然是不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而此次虽然不少人被下狱,结局不好,可是却不似之前几次,赶尽杀绝。 也有不少家眷被留了下来,连邢夫人都没有处死。只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没死还不如死了,像是她就发配边关,冲做军~妓。 早朝结束,众人不敢议论,徐徐而出。 “谢大人胳膊上的伤如何了?不妨碍什么吧?”几人走在一起,其中一人问道。 谢云亭摇头:“无妨的。” 他出门这段日子还蓄了胡子,整个人倒是更沉稳了一些。 “陛下给了你五日假期,如此正好也好好养一养。别觉得不严重就不好生养着。”王大人提醒。 “我知的。” 他活动了一下胳膊,道:“真是不受伤不知武将在边关的艰辛,我不过是这么一点小伤,就已然觉得十分不便利。倒不知他们经年累月的刀伤剑伤,如何钢铁的汉子。” “那是自然的,他们都很不易的。”好听的话,谁人都会说的。 而且,这也是确实的。 几人正说话,就看江德海公公追上,他含笑:“谢大人,借一步说话。” 第80章回门 谢云亭迷迷糊糊,带着几分迷茫,耳中似乎听不见旁人说什么,只顺着本能反应往家走。 王大人是他同一部门的同僚,眼看他这个样子,到底不太放心,告假了半个时辰,专程送了谢云亭。他倒也不是看谢云亭立了功女儿又得宠拍马屁。而原本就关系算是不错,眼看他这般呆滞,实在有些不放心的。 “哎,这边!” 果然,谢云亭差点被马车碰到,他拉住谢云亭,一道上了谢家的马车,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有着隐隐的担心,若不是大事儿,谢云亭怎么就这么傻了呢? “你到底是怎么了?倒是说一句话啊?真是急死我了!” 谢云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你打我一下。” 王大人:“!!!” 这人主动求打,这是什么毛病? 他担忧的看着谢云亭,问道:“你……莫不是中邪?陛下交代啥给你吓疯了?” 要不说陛下恐怖呢!这就体现了。 谢云亭等不到王大人打人,自己掐了自己一下,随后吃痛出声。 “你到底怎么了?” 谢云亭:“我闺女要回家了!” 他难掩喜悦,一把拉住王大人,高兴:“我闺女要回府了。” 王大人诧异的看向谢云亭,了然他说了什么,他立刻道:“惠妃娘娘要回家省亲?那倒是好事了!” 谢云亭连连点头,笑道:“也算不得正式,不过总归是让人喜悦的。” 顿一下,谢云亭按住王大人的手叮嘱:“这事儿莫要对外传言。陛下没提,也不知是否可以传扬……” 这般一想,自己这样大大咧咧说出来也不是很好了。 王大人看她懊恼的表情,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不对外传扬就是。不过我想这京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惠妃那娘回府,总归要传出去的。陛下想来也是心里有数的。你不用太过介怀。” 谢云亭想一想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因此很快释怀了。女儿要回府的愉悦立刻让他这些懊恼消失无踪。 他道:“真是多谢王大人送我回来,真是……” 说起来,有些丢人,竟是还因为此事刺激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王大人:“都是同僚,理所应当,无妨无妨。” 待将谢云亭送回家,他心中感慨,这老谢才华横溢,不会钻营。一直并不升迁,饶是状元郎,混的也不过就是那样。可谁曾想,他闺女倒是不像他,不善经营人际,倒是一进宫就飞速升迁,如今竟是可以让陛下破例安排她回府省亲。 真是想不到啊。 王大人想不到,别人也是想不到的。 不过谢云亭却并不在乎那许多,一回府就立刻吩咐起来,宋氏听说自己闺女要回来。险些喜极而泣。不过她到底不是文弱哭泣的女子,很快就安排起来,府中瞬间忙碌起来。 谢瓷倒是不知府中已然知晓,此时她坐在马车内,看着对面的璟帝,紧张道:“您觉得我今日这条裙子好看么?” 她咬了咬唇,碎碎念:“我家里人都喜欢我穿粉色,觉得这样乖巧又温柔。我今日特意选了一件,也不知他们会不会觉得好。” 谢瓷又想了想,说道:“我也给他们准备了礼物,不知他们喜不喜欢。” 得不到璟帝的回应,她又继续:“您说我这几个月有没有长开一些?有变得更好看吗?” 顿一下继续:“他们该不会认不出我了吧?” 谢瓷担心的拧起了眉头,整个人都苦哈哈的,紧张的很。 璟帝看她自出宫便没有停过,终于笑了出来,他伸手轻轻的滑了一下她的脸蛋儿,低沉道:“紧张什么呢?你这样很好。” 谢瓷点头:“我知道的,可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又理所当然:“我年纪不大,自然难以像陛下这般。不过……我爹知道陛下会亲临么?” 想到这里,谢瓷又碎碎念:“我的天呀,若是不提前说一声儿,您突然驾到,我祖父祖母不会突然吓昏过去吧?他们都年纪大了,真的不太行的。” 璟帝:“没有,不过 朕也相信,他们不会昏过去。” 他盯住了谢瓷的眼睛,说道:“你那日进宫,自己一个人在马车上,是不是也这般?” 谢瓷一愣,她回想当日,紧张也是有的,可是一个人,怎么碎碎念呢? 她称是的摇摇头,说道:“没有的,我跟谁说呢?” 那个时候,她满怀信心,一心想要得到陛下的宠爱,可以有足够的能力抵挡外界对他们家的侵害。想到这里,她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转瞬即逝。 只是这笑容却被璟帝捕捉到了,他手指落在了她的唇角,他低语:“谢瓷,你那时喜欢朕么。” 谢瓷点头,承认:“喜欢的,您长得这么好,只要一眼就会喜欢上啊。我自然也是喜欢的。” 璟帝:“只因为朕长得好?” 谢瓷:“当然不止,您还救过我啊!而且,您还身份高贵,一个人所有可能有的优点,您都有,那么我喜欢您不是很正常的么?” 谢瓷觉得璟帝这种人,该是最自信自负的,可不该是这样怀疑一切的口吻。 她轻声:“陛下怎么怪怪的。” 她捧着下巴,认真道:“像是我就从来不怀疑陛下喜不喜欢我。您对我这么好,我长得又这么美,人又可爱,您一定是喜欢我的。” 她笑容甜美可爱,璟帝也扬起了嘴角:“乖。” 谢瓷顺势靠在了他的腿上,懒洋洋的:“我这算是嫁人之后的回门吗?” 璟帝眉眼微动,没言语。 谢瓷突然就翻了个身,仰着脸蛋儿看璟帝,问道:“陛下陪已故的皇后娘娘回门过吗?” 又一想,陛下是登基之后才娶妻的,那时也是朝中最混乱的时候,自然不会有。她道:“看我问的这是什么傻话。陛下当时公务繁忙,未必有时间的。” 璟帝看着谢瓷,许久,竟然开口了:“有。” 谢瓷一愣,说道:“您还真陪她回门了啊?” 不知为何,心里竟然酸酸涩涩的,她咬咬唇,轻声道:“陛下对她真好。” 她默默的爬了起来,坐在一旁,说道:“还挺没想到的。” 璟帝盯着谢瓷的眼,缓缓道:“你吃醋?” 谢瓷立刻抬头,摇头:“怎么会!我没有!” 她反驳的太快,璟帝扬起了嘴角:“小丫头,装什么装。” 谢瓷索性搂住璟帝的胳膊,念叨:“虽然我知道自己吃醋的很没有道理,但是我是人,人就有七情六欲啊,所以我吃醋也是理所当然了。” 她靠他极近,脸蛋儿上细细的绒毛可以看清,娇嫩的像是一只桃子。 香甜可口的水蜜桃。 璟帝笑了笑,说道:“吃醋也是可以的,朕难道还不让你吃醋不成?只是小醋坛子莫要胡来就好。” 谢瓷尖细的小牙此时在他的颈项边磨蹭,他疑心她恼羞成怒要咬人了。 他拍拍谢瓷的背,说道:“切莫做自己没有办法圆过去的事儿。” 谢瓷哼了一声,娇嗔着抱怨:“您又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她抱起膝盖,软绵绵的看他,肯定道:“您不喜欢我提及皇后。” 虽然他语气很淡,几乎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伺候他这么久,她也不是全然看不透的。虽然明知现在不是一个继续问下去的好时机了。可是谢瓷到底是没忍住。 “为什么呢?” 璟帝冷笑一声:“没有为什么。你也不需要知道。” 谢瓷没曾想,璟帝的情绪竟是这般外露。 她歪头看了看他,果断的放弃,她伸了一个懒腰,随后道:“哎呀,快到家了呢?陛下要不要看看我的闺房?我的闺房布置的很雅致的。” 虽然转折的很生硬,但是一个话题二人都不想谈的时候,这又是极好的。 璟帝道:“是么?没有乱的不成样子么?” 谢瓷:“当然不会!” 璟帝浅笑:“那倒是,毕竟不是你自己收拾。” 你看这人,就是这样让人恼火。 谢瓷:“那又如何呢!难道陛下会自己收拾东西么?也是不会的!而且我的时间很宝贵的,我要读书写字啊!” 她这话倒不是开玩笑,谢云亭对儿女的教育都很上心,谢瓷虽然不能去书院读书,但是在家学的却一点也不差。 她念叨:“我爹是按照哥哥的课程交代我和堂姐的。我们每日都有功课,才不是没事儿的样子。” 璟帝扬眉:“谢云亭根据谢言的课程教导你?” 谢瓷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点头道:“我爹说了,女子多读书是很好的。明白事理才学出众,人生才会更有趣。人活一辈子,浑浑噩噩也是过,快乐充实也是过。他希望我是后者。” 璟帝微微垂眼,道:“谢卿倒是有些见底。” 谢瓷得意挺胸:“那是,那可是我爹,会差吗?” “那平日也不看见读什么书,哦,也不是,你读话本。”璟帝戏谑调侃谢瓷。 谢瓷不依:“话本怎么了?我娘说了,读话本多也能明是非。最起码可以分辨男人靠不靠得住。再说,不管什么书都有可以学到的东西!陛下别觉得我是吹牛,我七八岁的时候,我哥哥的飞花令就敌不过我了!” 她扬了扬下巴,很得意。 第81章和乐 谢瓷回府。 虽说不是正式的省亲,但是意义也是十分不同。谢家自得到消息便开始准备,直到谢瓷的马车来到门口。 按照谢瓷的身份,便是谢云亭这样在朝为官也要跪下请安,家中旁人自然更是。 谢瓷祖父祖母一干人等已然全都等在院中,马车停在门口,璟帝率先下了马车,随后扶着谢瓷的小手儿,拉她一同下马。 谢云亭等在门口,脑中嗡的一声,扑通要跪,璟帝咳嗽一声。 江德海立刻:“不许声张。” 并不想把陛下前来闹得人尽皆知,毕竟,这还是大门口呢。 谢云亭死死的撑住,作揖回了一个是,立刻引着一行人进门,进了院子,这下倒是不担心更多了。他率先跪下,颤着音:“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惠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番请安,足以让人惊诧的不知如何是好。谢家旁人都是一脸的迷糊,只跟着谢云亭的动作来,旁的一概不知了。 好在,璟帝也并未为难谢府诸人。他只是淡淡点头,开口道:“朕不过是与惠妃一同回来看看 ,既然是惠妃娘家,倒是不必太过拘礼。” 话虽这么说,谢云亭可不敢有一丝怠慢,上一个敢不跟皇帝拘礼的,坟头的草已经没过他的小腿了。 可不敢的! 璟帝的视线落在谢言身上,道:“听闻谢言有些才学,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子,不知学习是否真如实际那般。” 顿一下,他微笑道:“刚才惠妃还自吹可以超过谢公子。” 谢言是听说妹妹,急匆匆赶回来的,他是一点都没想到,同来的还有陛下。他不过一介书生,哪里懂那许多,没有昏倒已经是他对自己最后的坚持。 他道:“惠妃娘娘没有吹嘘,幼时读书,她最拔尖。” 璟帝淡笑,说道:“你倒是给她面子。” “不是的,妹妹要强,若是超不过我们,夜里不睡觉也要偷偷读书,第二日顶着黑眼圈也要比我们强。”当哥哥的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出卖了妹妹。 他倒也不是故意,只是,在璟帝压迫性的气场下,他根本不敢撒谎。 若是让陛下误解妹妹没有真才实学,倒是不如直说。这是他的想法。 璟帝似笑非笑的睨了谢瓷一眼,谢瓷理所当然。 璟帝微笑,拉长了话音:“是……么?” 他没说话,但是谢瓷却看到他的口型了。 他竟是对她说:你现在就不如小时候,不求甚解啊! 谢瓷想到他要她学什么,立时脸色一红,不过谢小姐就是谢小姐,她强撑着,愣是一点也不露馅儿。 矜贵雅致,颇有气度。 “妹妹特别努力。”谢言还在说自家妹妹的好话:“便是现在,也不能说我比妹妹强,只我们读书有些小差距,所以无从比较罢了。” 璟帝:“她这么孩子气,哪里会好好读书。” 谢瓷娇嗔:“陛下是嫌弃臣妾吗?您这样臣妾可要哭鼻子了。” 璟帝微笑:“不许胡闹。” 不过几句,倒是渐渐融洽一些,不似开始的让人紧张,谢云亭立刻请陛下书房叙话。 璟帝回头看谢瓷一眼,说道:“朕与谢卿聊一聊,你也想家了吧?去玩吧。” 竟是真拿谢瓷当做孩子一般,谢瓷乖巧的微微一福,眼看璟帝与她爹一同走了,她立刻:“大家快起来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接回到了主屋。 此时谢老爷子与老夫人都有些浑浑噩噩,可不曾想,这一辈子竟是还能见到陛下。而这全然都是托了孙女儿的福,两位老人十分激动。 宋氏许久不见闺女,拉着她的手,柔声道:“阿瓷在宫中可好?” 没有外人,可不会叫什么生疏的惠妃。 谢瓷点头:“很好的。” 她又道:“我给你们带了礼物,韵竹,你准备一下。” 她这次出宫只带了韵竹一人。 韵竹哎了一声, 去忙碌起来。 “我们哪里在乎你拿了什么回来,只想着看看你!”宋氏仔细打量闺女,红了眼眶:“瘦了一些。” 谢瓷是真真儿瘦了,她有些苦夏,而璟帝又全付心思都在她身上,那般耗费体力,哪里会不瘦? 不过谢瓷却并未这般言道,反而是说:“母亲可别胡乱担心,我在宫中吃得多过得好,很不错呢!哪里会瘦?您就是很久没看见我,担心才这么想的呢!” 她作势起身转了一圈,又道:“你们看,哪里有?” 众人齐刷刷的笑了起来,老夫人感慨道:“这可真真儿是个孩子。” 谢瓷抿嘴一笑,十分柔软,她轻声:“大家真的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们,这么久不见,可都还好?” 她打量众人,不过一圈下来,倒是觉得气色都还好。 若说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她已经去书房的亲爹了。 她道:“我爹留了胡须,倒是显得威严了不少呢。” 宋氏笑道:“他在江南的时候没有时间洁面,因此也就渐渐留了下来。其实也好,之前他就总是念叨自己面嫩没有威严,如此也是满意的。” 提到江南,不得不提谢云亭伤势,谢瓷问道:“我爹的伤口如何?昨日听说,我心里十分担心,好在陛下仁慈,准了我今日回府探望。” 不过今日见面,谢瓷倒是觉得,陛下未必就是对她格外开恩,疼爱她许她回府。 指不定,这次出宫他也有别的打算,若不然,也不会由他亲自与她出门。 谢瓷这人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可不觉得自己重要到这个地步。 “你爹好着呢!”宋氏赶忙道:“伤口看着有些吓人, 但是太医医术高超,当时处理的也及时,并不妨事。倒是你,怎么就这么任性与陛下一同出宫呢?若是旁人知晓,怕是……” 宋氏还是有些担心的。 她虽不知那些大道理,但是也不是无知妇人,多少总归懂几分规矩。 自然,便是原本不懂,女儿进宫了,她学也要多学一些的。 “娘,你也别担心,妹妹自有主张吧。”谢言为谢瓷解围,他道:“我看妹妹在宫中许久,也是有分寸的。” 谢瓷笑嘻嘻的点头:“可不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那是皇宫,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你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总归多有些心思才是。你过得好,我们才能放心。”宋氏似乎寻求赞同,看向婆母,“娘,您说对吧?” 谢老夫人点头:“是这么个道理。阿瓷往后不能任性,若是家中真的有什么,会给你写信的。你可不能在陛下面前任性。” 相较于其他人,老夫人又有自己的想法,她吃的盐比他们这些年轻人走的路还多。哪里不知男人这种东西呢?今日疼你,自然由着你;明日若是不喜了,说不定就彻底的撒手了。 原本那些可以容忍的小性儿怕是也都变成让人厌恶的存在。可不能恃宠而骄,任性妄为。 他们阿瓷年纪还小 ,若不长久些,将来在宫里的日子才是难过的。 “宫中不比家里,不会有人纵着你,便是有,也是一时。阿瓷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懂祖母的话,好生长长久久,才是真的好。”老夫人语重心长。 谢瓷点头,乖巧:“阿瓷听在心里了。” 老夫人微笑:“这就好。” “祖母,阿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们也不能全说大道理,也该说些高兴的事儿。”谢韵在一旁开口。 谢瓷挑眉:“什么高兴的事儿?是姐姐要相看婆家了么?” 她笑嘻嘻的,和在府里的时候没两样。 谢韵一下子红了脸,辩驳道:“才不是我!” 老夫人笑了起来,她拍拍谢瓷的手,道:“你阿韵姐姐最近也在相看人家,只是还没定下来。女儿家,总归要看的多。面面俱到才是更好。” 大夫人王氏立刻点头,赞成起来。 她肚子已经大了起来,身体状况十分不好,也没有精力管那么多,因此一力都交给了老夫人。总归,当祖母的总不会坑自己孙女儿。 “其实有意的人家还是不少的,只是想要做到最好,我们心里又总归拿不下主意。倒不知……”王氏念叨起来,她是希望谢瓷能够多少帮衬一些。 不过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意思,就被老夫人把话题岔开。 她道:“慢慢看吧,我们阿韵总归不急。她哥哥都没娶妻呢!兄长为先,总没错。不能跟阿瓷的状况比,阿瓷那是意外。算不得正常婚嫁。” 王氏看出婆母不想让阿瓷参与,又想说什么,只是动了动嘴角,最终没说什么。 老夫人看她不再提,微笑转换了话题:“其实是给你哥哥相看了一门婚事,双方都有些意思。” 谢瓷咦了一声,没想到竟是如此,她立刻转头:“哥哥自己喜欢么?” 谢言无奈的看她一眼,说道:“你竟是胡说,我哪里会去看人家姑娘?这不合体统。” 谢瓷不相信:“没看你会同意么?” 谢言认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不同意的?再说,看了也未必就好,一时半会儿,谁人装不出呢!” 谢瓷一时语塞。 第82章议亲 谢瓷眸光微动,缓缓道:“总归也要自己看顺眼,若不然,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她是希望哥哥可以过得好的,上一辈子英年早逝,这一辈子总是希望他能顺顺畅畅,有个和美的家庭和锦绣的前程。 “不过我觉得倒是也不必太过着急,毕竟哥哥明年还要参加科举。我哥哥这么有才学,一定可以金榜题名。若是那时,恐怕选择的余地又多了不少。” 谢瓷说的这是实话,这实话虽然不是很中听,但是总归发自真心。 谢瓷明白这样的道理,谢家人也是明白的。 谢老夫人道:“话是这样没错,但是毕竟还有一年,谁又知道一年之后如何呢?先成家再立业,也没什么不好。再说……” 老夫人沉吟一下,也说了实话:“阿韵年纪也不小了,言儿不议亲,阿韵如何议亲?长幼有序,这道理谁人不懂。若是再等上一年,阿韵年纪更大了不少,定了亲又不能立刻成亲,总要准备个一年半载。到那时,阿韵的年纪真的不太好了。” 这些事情,他们做长辈的不能不放在心里,若是谢言明年科举之后议亲,那么阿韵只能更晚。又有婚事的筹备时间,算下来,最快也要两年半了。 那时阿韵可就要年届二十了,如此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有她的担忧,她道:“女儿家等不得那个时候的。” 谢韵立刻开口:“其实我还想多陪爹娘、祖父祖母几年呢!早与晚,无所谓的。” 王氏生怕老夫人真的被她说动,立刻白她,说道:“你这丫头,莫要胡说,我们可不用你陪。我有你两个弟弟呢!而且等两月这娃娃生了,我又多了一个操心的。怕是到时每日都要累死,还用你陪?” 谢韵抿嘴笑了一下,道:“那我陪祖父祖母!” 谢老夫人:“我们老人家可也不用你,我们都等着抱一个重孙子呢!” 一时间,屋内笑声一片。 谢瓷垂首跟着笑了笑,又看她哥哥。 谢言也跟着笑,只是兄妹一同长大,哪里不晓得谢言为人,她只一眼就知晓谢言并未真的多么高兴。眼睛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谢瓷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下生出不好的感觉。 该不会,哥哥是真的喜欢宋婉吧? 想到此,谢瓷只觉得心里急切的不行,只是她并不动声色,问道:“那么祖母看上谁家的姑娘了?不如说给我听听?我帮你们打听打听。” “那敢情儿好,若是有你打听,咱们心里可就更加的放心了。”老夫人笑了出来:“我……” “祖母。”谢言打断老夫人的话,微笑道:“祖母可别让妹妹打探,她整日在宫里认识谁啊。说不定消息还没有我们灵通。” 谢瓷脆生生的:“可是我可以问陛下啊!” 众人:“………………………………” 谢瓷笑嘻嘻:“我问他总没错吧?” 这,话是没错的。 可是,为这种事儿问陛下,真的没问题么? 陛下性格,便是三岁孩童也知晓,他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这问出来陛下会不会多想?若是以为他们家有什么格外的想法又如何? “我觉得,还是不要问吧。”一直不开口只微笑看着众人叽喳的谢老爷子终于开口了,他道:“咱们家这些都是小事儿,万不能用这些打扰陛下日理万机。” 谢瓷:“日理万机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她倒是个执拗的性格,而且在惠宁宫也做主惯了,只道:“祖父不用考虑太多的,这些事儿我心里有数儿。” “你这孩子啊……”谢老夫人摇头笑了笑,没说更多。 谢瓷细微改变,他们哪里看不出?虽说平日里对她不是很在意,但是自小看到大的孩子,总归是晓得她的性格的。见她进宫几个月变化不小,老夫人说不出的滋味儿。 只是他们却不知,谢瓷的改变并不是因为进宫,反而是前世三年的独居。 自然,这些永远都不可能有人知晓的天大秘密。 谢瓷软绵绵:“不管是谁人都一样,若是朝堂上的事儿,我是万不会多言一句的。那些事儿不是我一个后宫嫔妃可以多嘴。但是若是婚嫁这样的事儿,我倒是不能不管。毕竟一辈子的大事儿,谁不想琴瑟和鸣,家庭和睦呢?若说知晓内情,再也没有比陛下更知晓的。旁的我也不多问,与他打探一些这个。我相信陛下不会拒绝也不会介意的。” 谢瓷落落大方,都是让谢家人不知如何是好。 好半响,老夫人道:“你这孩子啊,也是个重感情的……” 老夫人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往日谢瓷在府里不算出挑,毕竟,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她排在中间,又是女孩子, 可不就处处不被重视。 若说一碗水端平,老夫人自己都觉得没有,不过这孩子倒是个识大体的。又一想,也是了,她们家老二就是这样的性情,教导出来的闺女又差到哪儿去? 而且老二媳妇儿也都懂事儿明理,家有贤妻,女儿决计不会差。 谢老夫人最得意的就是为两个儿子选的娘子,虽说都不是簪缨世族的千金小姐,但是却都是十分懂事儿的女子,也格外会持家教育孩子。特别是老二媳妇儿。 如此实在难得。 “都听你的!”老夫人笑了起来:“其实这次给你哥哥看了三家,只是心中有些迟疑,还未选定。” 谢瓷又扫一眼谢言,问道:“不知谁家的小姐?” 老夫人立刻诉说起来:“第一位便是你大伯父的上峰,汪杰汪大人家的千金汪涵萱小姐。汪家也算是京中十分有分量的家族,汪大人为人也不错。只是汪小姐体弱多病,在她外祖父家住了三五年,才刚回京,倒是不知她身体是个什么情况;第二位是礼部蓝大人家的千金,据说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只是她娘早逝,现在是继母当家,外界传言不是很好;第三位就是田将军的千金了。田家是武将世家,据闻田小姐舞刀弄枪,十分在行。总归,各有利弊,让人难以决断。当然,我们相看人家,人家也相看我们,未必都能成的。” 一般京中相看人家,也都并未只会相看一家,若是不合适,总归又耽误太多。 而同样的,老夫人因为知晓先前宋婉的事情,对大孙子的婚事也憋了一股子气,恨不能为他找个最好的。可是谢家家世有限,总归是不能十全十美。正是因此,竟是一时间太多犹豫,拿不定主意了。 谢瓷仔细回想前世,若说有印象,她对田将军的千金是最有印象的。因为自她自尽,田小姐还未成亲。二十多岁的年纪,是京城有名的老姑娘。不过,这话大家也都是背地里说说,没人敢当面说的。 田小姐十分凶悍,无人敢惹,巾帼不让须眉。若是女子可以上战场,怕是田小姐第一时间就会冲上去的。而她本身有五个哥哥,也各个都不是善茬子。正是因此,田小姐不管怎么折腾,也没人敢在背后多言。 而谢瓷对田小姐印象颇深除却这些传言,另外一个便是田小姐曾经拦过二皇子的轿撵,一条鞭子差点抽死二皇子。 据闻,是因为二皇子调戏了她,不过这些都是传言,真假倒是未知的。 而另外两位小姐,她也听过,似乎都嫁的很不错,特别是汪涵萱,她的夫君是九门提督徐大人麾下一员猛将,而徐济廉又是她的姑丈,想来婚前他们就是相识,因此琴瑟和鸣,十分美满。 谢瓷虽然知晓不少,不过却并不说,她道:“稍后我会问一问陛下,你们也别着急做决定。” 老夫人点头,慎重:“那可要多谢惠妃娘娘了。” 谢瓷浅笑,娇嗔道:“祖母这是什么话,什么惠妃娘娘,不管我是什么人,我都是谢家的阿瓷呀。” 她用脚尖儿碰一碰谢韵,道:“阿韵姐,是不是你在家说我坏话了?为何祖母对我这么客气?我就知道啊,你就是嫉妒我,大坏蛋。” 谢瓷这样孩子气,谢韵叉腰:“哼,你竟是胡说,谁要说你坏话。自作多情,我们都忘记你了咧。” 姐妹二人,竟是莫名其妙就掐了起来。 不过从小到大,二人争这个争那个,不掐才是奇怪呢。 王氏有些担心,正欲开口,被老夫人按住,她含笑摇头,不许他管,这是姐妹二人的小习惯,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一家人在一处,热热闹闹总归也好的。 宋氏看女儿还是原本的样子,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若说这世间最担心女儿的,那么一定是她了。 这可是她最疼的小女儿,可是眼看阿瓷这样快活,仍旧天真不谙世事的样子,大抵也可猜出陛下对她不错。若这般,她总归不那么担心了。 谢瓷与谢韵笑嘻嘻的闹了一会儿,老夫人道:“我也有些累了,你大伯母甚至也重,大家也都各自回去休息吧。阿瓷跟你娘回去说会儿话。” 人家到底是母女,他们也不好一直占着阿瓷。 谢瓷不客气的说了好,不过她道:“阿韵姐,我们一起走。” 她挽住谢韵,走的慢了几分。 谢韵疑惑:“你有话跟我说?” 谢瓷点头:“你想嫁入皇宫么?” 她语出惊人! 第83章通气 谢韵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瓷,结巴:“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谢瓷轻轻拍她的手,哄道:“稍安勿躁啊!” 大抵也是觉的刚才自己说的有些歧义,她道:“你误会了,我想说的是……” 谢瓷语速很快,这般那般,不多时便将事情大体说清楚,她道:“总之就是如此,这件事儿我没有告诉我娘,也没有在大家面前说,我只想问你,你是个什么心思?” 谢韵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她万万没想到上次进宫竟然被二皇子看上了,她一把拉住谢瓷,使劲儿摇头:“我不要!” 她竟然没有一分犹豫,纵然是很懵逼,也不代表她脑子秀逗了。 “他不会对我真心的,而且我们的家世也不会成为什么正房,就算是侧室,都未必会选我。我并不想去做一个小妾,然后跟一帮女人争抢一个男人。” 说到这里,她似乎也察觉不太好,顿住话茬儿,她低语:“我不是说话刺激你……我……” 谢瓷摇头,倒是直白:“行了,我不会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既然你不愿意,我心中就有数儿了。该帮忙的,我一定会帮忙。这点你放心就是。” 谢韵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仍是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她低语:“这件事儿,你千万别让旁人知道,我娘更是不行……” 她不敢冒险的:“我娘一直都希望我嫁得好,我不想她一时想不开胡来。我的性格,真的不擅长那样的地方,阿瓷,你要帮我,一定要帮我阻了这件事儿。” 谢瓷感觉到谢韵的慌张,恍惚间,竟然仿佛回到了过去。 曾经,她也是这样拉着谢韵的手求她帮忙。 她认真:“你弱不愿意,没人可以逼你,你放心,一切有我。” 谢韵眼看谢瓷这样笃定,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她轻声:“阿瓷,谢谢你。” 谢瓷翻白眼,拍她一下,说道:“你这是干嘛啊!突然间这么客气,怪恶心人的咧。” 她吐槽道:“可不像平常的你。” 谢韵:“我这不是吓坏了吗?他们那样的皇子,哪里有什么真心。就算是让我给他做正房,我都是不愿意的。我不求过的多么灿烂,我只希望能像爹娘,亦或者二叔二婶那般就好。夫妻二人,互相扶持,这样才是最好呢。” 看过了最好的夫妻生活,她是万万不能忍受丈夫还有旁人的。 而一个皇子……她并不想。 “阿瓷,我的事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谢瓷摇头:“不会的,不过我估计,若是得空,他许是会骚扰你。不过你且放心,他不敢乱来的。至多一次半次。你稳住了就妥当。” 谢韵:“这个我明白的。” 她道:“你赶快过去吧,我想二婶和大哥也想你了。这次的事情,谢谢你提点我。” 谢瓷浅笑一下,意味深长:“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忙么!” 谢韵有点不理解这个互相帮忙的意思,不过眼看谢瓷已经离开,倒是也不说更多。她很快的回房,攥紧了手,深深喘息。 谢瓷告别谢韵回房,就见母亲与兄长都等在这里,眼看她进门,宋氏问道:“你与阿韵聊这么久,说什么呢?” 谢瓷在娘亲面前自然不同,她随意一坐,直接倚在宋氏的肩膀,娇里娇气:“小秘密。” 宋氏无奈的笑,说道:“真是孩子气。” 谢瓷扁扁嘴,随后又笑了出来。 她指挥道:“哥,我要喝水。” 谢言好脾气的起身为她倒水,又道:“加一点蜂蜜可好?” 谢瓷摇头:“不必了。” 倒是真的渴了的样子,一饮而尽。 宋氏:“你这孩子啊,在家里这样使唤你哥哥就算了,进宫可要懂规矩,不能这般。” 谢瓷:“宫里有很多宫女的,难道我还敢使唤陛下不成?” 她现在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谁曾想也不过几日的功夫,这话就啪啪打脸了。不敢使唤?那是没有的。 当然,此时她却还觉得这话说的真是奇怪呢! 谢瓷:“娘,今日祖母提到的几人,你喜欢哪个?” 宋氏哭笑不得,当真是对女儿很无奈了:“又不是娘成亲,自然要你哥哥喜欢。只是你看你哥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是让人操心。” 她现在心中十分埋怨自己,若不是她撺掇了宋婉和阿言,阿言哪里至于受到这样的羞辱? 她十分无奈:“也是娘做的不好,失了分寸。” 谁能想到娘家的侄女儿也这样不懂事儿呢! 她幽幽叹息,十分自责。 谢言立刻:“娘,您这是作甚,怎么好端端的还埋怨自己了呢?我并没有喜欢阿婉。您真的不用太过放在心上,自我埋怨。您若是这样气病了,那就全是儿子的错了。” 他顿了顿, 又道:“我对表妹并没有多余的感情。原也是想着亲上加亲,许是更好。只是若表妹都不将我们家放在眼里,我也并不多看她一眼。” 他格外认真:“我也不是不上心,只是明年就要科举,我实在是无暇分心在此事之上。而我也相信爹娘一定会为我选一个贤内助,让我毫无后顾之忧。” 谢言确实对此事不上心,不过若说与宋婉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也不尽然。倒不是真正的爱慕,只是颇为感慨自己有眼无珠。从小一起长大,总是用崇拜眼光看他的表妹关键时刻这样嫌弃他。让他颇为吃惊也颇为心里落寞。 往日里总是觉得自己千好万好,却不想,自己并不是一个很理想的夫君人选。 这般想来也是了,他一个读书人,除了一副好皮囊和虚名,又有什么呢?真正的才学,可不还没有经过任何检验?正是因此,他倒是并不将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反而是更着力于读书。 大丈夫该是志在四方。 “娘,您千万别觉得我如何爱慕宋婉,那是万万没有的。” 他认真解释。 谢瓷眼看他不似作伪,帮腔道:“其实我原本还未嫁入宫的时候就觉得哥哥和阿婉不合适。倒不是说阿婉表里不一。而是哥哥对她也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悸动。” 她捧着下巴,一副“我早已看透一切”的样子:“我哥哥这人吧?不会喜欢阿婉那种心机深沉的菟丝花。” 谢言被她逗笑了,翘着脚说道:“那你说说,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我自己倒是全然不知呢。” 他笑呵呵的盯着妹妹,等她作答。 谢瓷也不含糊,说道:“你该是喜欢有性格的,因为耳濡目染啊!你看哦,我们家,娘亲十分不同寻常吧?阿韵姐姐是个小辣椒吧?我,那就更不用说了。我们都是有性格的人,你自小到大耳濡目染,肯定是更容易喜欢这一种。” 谢言:“………………你这歪理邪说倒是一堆堆。如是照你这么说,我该是喜欢与你们相反的类型,毕竟你们都这么强悍,我是知道厉害的,难道还要找一个人管着我?自然是温温柔柔的才是更好。” 谢瓷嗤了一声:“不信不信。” 谢言:“阿瓷你好没道理,我是要认真说服你,你倒好,只是一个不信就将我打法了。真是没有辩论的规矩。” 谢瓷昂着头理直气壮:“我在家里要什么规矩?我跟我哥哥何必管那么多?不管有道理没道理,我都是对的。因为我是妹妹。” 谢言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好半响,他扶额道:“想来妹妹在宫中果然过的不错,若是不好,哪里会这么蛮不讲理?分明被宠坏了。” 谢瓷笑嘻嘻,摊手道:“我这么好看又这么招人疼,宠我不是理所当然么?” 宋氏与谢言对望一眼,忍不住俱是喷了。 两人笑了许久,也越发放心了不少。 宋氏道:“你呀,可不好一直如此。” 谢瓷虚应点头。 “对了,阿言,你去将我给你妹妹准备的首饰取来,我放在库房了。” 她将钥匙递给儿子:“柜子上第三排的盒子就是。” 谢言料想母亲有话要说,颔首出门。 眼看谢言出门,宋氏迫不及待问道:“肚子可是有消息了?” 旁人不能问,当娘的却不能不问。 谢瓷一囧,摇头,轻声道:“没有。” 宋氏果然忧愁了不少,不过仍是安抚女儿:“你还年轻,倒是也不太着急,陛下这么宠你,好生养着,倒是也快。” 又想了想,补充道:“有了孩子,你在后宫才是真正的安稳下来了。若是一个人孑然一身,将来可如何啊。” 虽说人人都看到谢瓷过得好,但是当娘的总归和旁人想的不同。 谢瓷轻轻拍了拍宋氏的手,低语:“娘你放心。” “娘哪里放心的下?宫中这么多娘娘,也不过才堪堪两位皇子,你说娘能不担心么?”宋氏最大的隐忧,便是此事。 谢瓷淡淡:“不怀孕是因为陛下会给我们喝避子汤。” 眼看宋氏震惊的不可思议。 她浅笑一下,说道:“据说新进宫的娘娘都会喝避子汤,一般要两三年的。而两三年后早已经没有了宠爱,那么自然更不会有孩子了。” 谢瓷平静:“不过娘放心,我心里有数儿的。” 第84章狂吹 宋氏怎么也想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给妃子喝避子汤。多子多福,这样的道理难道不懂么? 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当真是猜想不明白陛下是个什么意思。 想了许久,仍是觉得一团乱麻,她道:“阿瓷啊,你……” 一时间,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 谢瓷倒是豁达:“我看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还年轻,早早生了孩子,也未必护得住他。现在宫中看着风平浪静,若是我真有了孩子,也就未必了。” 说起这些,浅淡的笑,“稍微等一等, 我在宫中越发的羽翼丰满一些,许是更好的。” 虽然不这么想,谢瓷却知晓如何能够安抚住她娘,果然,宋氏想一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倒是颔首了。 不过她仍是道:“在宫中不比在家里,不能任性要强拔尖儿,你哥哥从不与你一般见识。但是陛下未必会容你这些小性儿。你好生伺候着,等将来生一个孩子,那么在宫中的日子也就稳妥了。” 女儿小,当娘的自然处处教导。 谢瓷颔首,浅笑说:“我知道的。” 说话功夫,谢言去而复返,他道:“来,看看娘给你准备了什么?” 虽然女儿在宫中不缺什么,可是宋氏还是忍不住给女儿准备了些首诗,她道:“快看喜不喜欢。” 谢瓷打开盒子,竟是一只纯金打造的小兔子发饰,难能可贵的是,纯金打造一般颇为僵硬,而这一只小兔却并不是,十分生动,活灵活现的样子。 谢瓷笑嘻嘻的将这发釦扣好,她赶紧来到镜子前,左右照一照,点头:“真的很适合我。” “娘一看到就知晓你一定喜欢的。” 女儿喜欢,宋氏十分心满意足,她道:“你喜欢就是最好,往后有好看的,娘自然还帮你备着。只是不知,你下次回来又是何时了……” 说起这些,难免落寞几分。 谢瓷立刻拉住宋氏的手,好生道:“您也可以进宫看我啊!若是想我就递了牌子,并不复杂的。” 她又抬头道:“我不在家,哥哥虽说读书要紧,可是也要照拂一些爹娘。” 谢言颔首:“这道理我懂的。” 谢瓷浅浅的笑了出来。 “启禀少爷。”外面传来小厮的通禀声:“二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谢言一愣,不过立刻道:“好的。” 他道:“我这就过去。” 宋氏有些担心,赶紧叮嘱:“圣驾面前,万要处处谨慎。不要丢了谢家脸面。” 谢言颔首,转身出门。 谢瓷想一想, 果断道:“哥哥,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谢言哪里肯呢!他无奈道:“妹妹好生待着,不需要你的。难道你觉得我们会怕么?那个不仅仅是皇帝,也是我妹夫,我心里有数儿的。” 这次倒是换谢瓷微微怔住,她可不曾想谢言会说这样的话。 道理……道理自然是这样的道理。但是却哪里都让人觉得别扭。 她捏捏手上的帕子,轻声:“总归有点怪。” 谢言微笑:“真的没事。” 他转身离开,很快来到书房。 书房之中,璟帝坐在上首位置,似乎正在翻看什么,若是近看,竟是他的功课。而他父亲坐在一旁的位置,十分的恭敬。 谢言不卑不亢,跪下请安。 璟帝也不叫起,只问道:“明年科举,准备的如何?” 谢言:“尚可,不过学生不敢妄自尊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归要经过考场洗礼,才知自己是否真才实学。” 他心中紧张,但是却也仍强撑着控制自己不要失礼。 璟帝状似随意的问了几个读书问题,谢言一一答了。不知陛下是否满意,安静的立在那里,后背一片汗湿。 璟帝缓缓道:“看你读书,倒是有些学问的。师承何人?” “学生师承张锦汉老先生。” 这位也是有名的大儒之一,只是脾气不是很好。 “他教导学生倒是不错,不过写文章惯常废话多,一句可以说清,他要重复三五句,因此他的学生都亦废话多。不干练。他这习惯不坏,毕竟教学也亦需要如此磁能让人印象深刻。这是理所应当。但是作为学习者,不好的习惯还是不要养成的好。免得累及自身。明辨是非,知晓哪里该学,哪里不该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才是聪明的读书人该有的习惯。” 璟帝将他的功课随意的扔在一旁,终于抬头看向了谢言。 谢言立刻道:“学生多谢陛下指点。” 璟帝神态清冷,道了一句起,谢言立刻起身。他立于父亲身边,不敢多言。 璟帝又环视一周,问道:“阿瓷平日读书,是在何处?” 谢云亭:“她院中有个小书房。” 猜想陛下许是想看,他立刻:“陛下,这边请。” 果然,璟帝确实想看,他踏步出门,跟随二人一同来到谢瓷的院子,院子此时已经没有住人了,不过原本一切都保留的极好。 谢云亭将璟帝引入谢瓷书房,书房之内窗幔飞扬,带着几分飘逸,一看便是女子常用之处。璟帝四下打量,不得不说,谢瓷果然不是全都看闲书。许多晦涩的四书五经,也全是有的。 他信步来到书架前,随意的抽取一本,翻看起来,书籍上有娟秀的小字批注,蝇头小楷,十分的娟秀。 他道:“这字?” 谢云亭:“小女自小与下官养成的习惯,读书喜欢做一些自己的注解,这些都是她边看边写,上不得台面。” 话虽如此,表情却隐隐有些骄傲。 他闺女读书是很好的。 京中总是传言这家小姐才华横溢,那家小姐才学出众,但是如是让谢云亭说,他们家阿瓷一点也不差。只是她不善宣扬,十分内敛罢了。 “惠妃字体似乎不是这般。” 谢云亭笑:“她读这本书的时候还不到十岁,字迹是生涩一些。不过现在则是稳多了,下笔也有力度。” 璟帝细看,果然笔法带着稚嫩,不过若说是不足十岁的女孩子所写,还真是让人看不出,写的极好了。 似见璟帝十分满意,谢云亭忍不住吹嘘起自家闺女:“我们家阿瓷打小儿就特别聪明。不仅仅是读书好,字写得好。领悟能力与学习能力也好。她十一二岁的时候模仿我的字,就有三四分相似了。要知,我们可不教导她这些,只是她自己看几次,稍微练一练就很擅长。特别聪慧。” 璟帝抬头:“模仿?” 有什么东西快的一闪而过,璟帝并没有抓住。 谢云亭又道:“是的,而且她领悟能力也好,什么文章,只讲一遍便能举一反三。” 谢云亭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儿吹! 当然,吹的也是有理有据就是。 璟帝扬了扬嘴角,将书籍放回书架,再次翻看另外一本,果然,许多书上都有她的字。 他道:“她倒是个好读书的孩子。” 谢云亭与有荣焉的点头:“可不呢!” 说起女儿,他可没有了刚才单独见陛下的紧张,十分的得意:“我们家闺女很能干的。” 璟帝微笑起来,他道:“阿瓷呢?” 谢言立刻:“我去请阿瓷。” “咳咳!”璟帝突然就咳嗽一声,微微垂眼。 不过那么一瞬间,谢言竟然了然,他立刻:“是学生的错,是惠妃娘娘。” 璟帝缓缓道:“礼不可废。” “是,是学生失礼了。” 妹妹嫁人,自然不好在称呼阿瓷。父亲称呼一声尚且还好,他一个做兄长的,怕是陛下要不高兴的。 这般想着,纠正完自己,谢言就嗖嗖的出了门。 不得不说,第一次见陛下,他当真是紧张的一身汗,虽然告诉自己不要紧张,这其实也是他妹夫。但是……但是妹夫个屁啊! 谁家妹妹会嫁给皇帝啊! 他此时已经汗淋淋,谢言很快的回到主屋,就见母亲与妹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府里的各种事儿。他咳嗽一声,道:“妹妹,陛下在你的书房,请你过去。” 顿了一下,又道:“不知是否想要考你功课,一直在翻看你读过的书。” 谢瓷挑挑眉,十分无所谓,她道:“他就是事儿多。” 谢言:“………………” 宋氏:“………………” 谢瓷整理一下衣襟,轻声道:“娘,我过去看一看。” 又想了一下,道:“陛下应了我用过午膳再走的,您准备一些?不过我们吃的都不多,只清淡些即可。” 璟帝饮食也十分的清淡,谢瓷几乎很少看他贪嘴。 “行,这些娘都已经准备上了,等一下我亲自下厨。” 谢瓷失笑摇头:“这倒是不必的,这么多人,您太疲累了。差不多即可。” 简单交代几句,谢瓷与谢言一同出门,她看向兄长的后背,道:“你后背全都湿了,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 谢言摇头:“还是不必了,我陪你一同回去吧。” 他感慨道:“你一人在宫中,也是不易。” 谢瓷反问:“有什么难?” 她笑嘻嘻:“哥哥想多了,陛下真的很疼我的。” 她抬头看了看清朗的天空,突然道:“感情这种事儿,就是互相算计,你算计我,我算计你。” 谢言惊恐的看向妹妹,谢瓷倒是乖巧的很:“所以哥哥才不懂女人呢!” 第85章告白 谢言当真是一点也不懂女人,他不仅不懂女人,也不懂妹妹了。 不过他的震惊并没有结束,谢瓷来到书房,竟是毫不犹豫就上前拉住璟帝的衣袖,撒娇:“您怎么偷偷来我书房啦?” 谢云亭:“!!!” 谢言:“!!!” 谢瓷反身虚倚在书架上,上挑眼看璟帝,笑嗔道:“我是不是没有撒谎?” 璟帝拨开她抓住衣袖的手:“不许胡闹。” 他原本的气势收敛了几分,竟是多了几分清冷恬淡,他温和的笑,负手立在一处。 谢瓷意味深长的笑,娇声:“陛下总说宫中其他娘娘会什么,让我十分不开心呢。今日要不要试试我的才学?” 这话,竟是吃味儿的样子。 谢云亭差点被他闺女的大胆吓昏过去,不过很显然,陛下习惯了。 璟帝深深的看着谢瓷,内心默默感慨谢言倒是真的没有说错,小丫头真是很爱拔尖儿了。他若有似无的笑了笑 ,缓缓道:“那你弹一曲好了。” 谢瓷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人这么蔫坏,他明明知道她最不擅长这个的! 故意! 实在是太故意了! 谢瓷一双大眼睛小火苗呼呼窜,她咬唇哼唧:“我不善弹琴,不过不善弹琴是因为老师不好。才不关我的事儿!” 谢云亭哪里知道其中的关节,心中只为女儿担心呢,就听到她提及老师。自然的,他可不就代入自己,正要开口,却听到陛下慢条斯理道:“可是朕记得爱妃可是亲口说过,朕这个老师是最好的。是你这个学生不着调。” 谢瓷很随意:“我反悔了,现在觉得老师不仅不好,还很坏。” 璟帝挑挑眉。 若是现在都听不出他们二人是在耍花腔,谢云亭觉得自己也是蠢上天了。 不过纵然知晓,也不代表他能承受住,他想要好好呼吸,但是还是觉得自己就要喘不上来气了。他们家这个小丫头怎么就敢!她怎么敢! “爹,您没事儿吧?” 倒是谢言发现了谢云亭的不对劲儿,他自己也心中惊涛骇浪。 不过他也是用最后一丝理智强撑着。 “不如我扶您出去休息一下?” 他这也算是大着胆子了,谢云亭立刻顺着梯子下来:“陛下,不如您与娘娘在这边小坐,下官有些不适,就……” 璟帝低沉的嗯了一声,谢家父子立刻窜了出去。 谢云亭此时也一身汗湿,他没让陛下吓死,也让他闺女吓死了。 一出门,他就大口喘息,谢言随意的靠在廊柱上,低语:“爹,妹妹、妹妹……” 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形容他们家这个妹妹了。 “走,我们走吧。”谢云亭也不敢在书房外面议论这些啊,他上前一步,捂住了儿子的嘴,拖着儿子往院外走。 谢言:“…………爹,你放、唔、放开我……” 他也不会胡说的啊! 作甚捂他的嘴?真正该被捂住的是妹妹吧? 可是因着老爹胳膊受伤,他也不敢挣扎什么,竟是任由他爹把他拖了出去。 他们一干行径,竟是全然的忽略了站在院中的江德海公公。 江德海公公默默想,他的存在感这么低了吗? 不过,谢家父子这样,倒是莫名让人觉得,他能教养出惠妃娘娘这样古灵精怪的性格太正常了。 江德海安静的立在院中,看向了书房。 今日他们主子心情似乎很不错啊! 江德海公公到底是照顾璟帝几十年的人,确实没有猜错,璟帝心情当真是十分不错。 他此时坐在谢瓷的椅子上,椅子不算大,并不十分宽裕有些局促,不过倒是也不影响什么。 谢瓷笑盈盈的问:“陛下是要体验一下我平日的状态么?” 璟帝看她,伸手,谢瓷立刻将自己的小手儿放在他的掌心,璟帝顺势一带,谢瓷便坐在了他的腿上,她立刻搂住这男人,目光盈盈楚楚,柔声:“陛下要不要去我的闺房看一看?” 璟帝眸光深邃了几分,他带着笑,低声问:“你这算是勾引?” 谢瓷竟是也不反驳,她前倾一些,靠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怎么?不行么?” 言罢,吹了一口气,感受到他紧绷起来,她垂首笑的越发妩媚了一些,小手儿更是不老实的下滑,已经进入了他的衣襟。男人的身体火气大,十分的热,她娇滴滴的抱怨:“这样热的天气,便是勾引人也好热。” 璟帝眉眼微动,说道:“太后后天会去承德避暑,若不然,你陪她老人家一同去?” 原定的避暑名单中并没有谢瓷。 谢瓷果断摇头,她搂着璟帝的手紧了紧,小嘴儿更是不老实的游走在他的颈项:“我不!我要陪着陛下。” 她轻轻咬他的耳垂儿,暧昧:“陛下舍得我离开么?” 璟帝笑了出来,他一个动作,谢瓷被他按在桌上,谢瓷惊呼一声,咬住唇,嗔道:“陛下不会在外面乱来吧?” 她眨眨眼。 璟帝看向她,她长长的睫毛俏灵灵的忽闪。 “明知不可在外胡来还勾引朕?你做的对么?” 他顺势捏了她一下,她捏动一下想要躲开,只是却并不能做到。 璟帝被她蹭出了火气,越发肯定:“你这小狐狸精就是故意的。” 谢瓷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甜甜的笑,那样软萌的看他。 璟帝没忍住,对着她的小脸蛋儿咬了一口。 谢瓷吃惊的想要躲开,却没成功,她低声:“这这、我要怎么见人啊。” 她难道还能顶着牙印儿出门?想到这里,竟是急切了几分,就要照镜子。璟帝却不许她动。他自然没使力气,他不会让旁人用暧昧的眼神窥视他的妃子。 不过虽然如此,璟帝却吓唬谢瓷:“这样挺好看的,正好可以向你的家人证明朕很宠爱你。” 谢瓷快气哭了,她扁着嘴,抱怨:“我才不用这样证明,陛下真是太坏了。” 璟帝戏谑:“不是你先咬朕的么?” 谢瓷小拳头锤他:“那怎么一样?我这是脸!您好过分哦。” 她便是抱怨,也是娇滴滴的讨人喜欢。璟帝低沉的笑了起来,胸口不断的欺负,谢瓷感觉到他的笑意,恍惚明白:“您是故意吓唬我的!” 说起这个,她突然就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隔着衣服,不痛不痒。 璟帝看她“牙尖嘴利”的样子,手指滑在她的小屁股上,又是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 若说原本在宫中之时这样的感觉是一分羞耻,那么现在就是十倍不止了。 不知为何,在自己家里挨打,还是屁股。谢瓷竟是觉得内心的紧张加了无数倍。 她轻轻扭动一下,璟帝此时已然凑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回宫好好收拾你。” 一抹红霞染上谢瓷的脸蛋儿,她如瓷一般白净的俏脸儿上多了红润,谢瓷搂住他,软糯的调戏道:“陛下要这么收拾我?” 璟帝眉梢儿调的高高的,手指在她身上轻滑,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谢瓷作势想了想,却咯咯的笑了出来,她将脸蛋儿贴在他的脖子上,似乎听他脉搏的跳动:“我最乖巧,自然处处都听陛下的。” 她软软的小手儿也乱动起来,腿更是毫不犹豫的勾住了他的腰,娇嗔:“谁让陛下这么好呢?”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不是一个重欲的人,之所以对谢瓷格外优待,完全是因为她这个小狐狸的性格,让人觉得格外有趣。他记得少年之时某一次与周勉之一同说起女子。 那个时候周勉之已经很不要脸了。 当时周勉之睡了一个面容十分一言难尽的女子,并且赋诗一首大家赞美。别说旁人,连璟帝都是不解的。 那个时候周勉之说什么来着? 他说,蠢人才看外貌,他是能够透过外在看本质的人。女人若是性格有趣,是可以让人忽略很多外在的。其中滋味儿,更难形容。 那时璟帝很难理解,在他看来,女人不过就是消遣,一张美丽的容颜缓解一下疲累就可。而这么些年,他倒是越发的觉得这样的肉~体关系全然无趣。 正是因此,他倒是渐渐冷了后宫。 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谢瓷出现了。 她是真的很有趣,有趣的性子与美好的外表,甚至她软绵绵的撒娇都让人觉得回味无穷。 他这般年纪,儿子倒是与她差不多的年纪了,可是与她相处,仍是能感觉到无尽的生机。 生机勃勃。 璟帝深深的看着谢瓷,手指在她身上游移,移不开一寸目光。 “你爱朕么?” 他突然就问了出来,谢瓷立刻点头,毫不迟疑:“爱!” 她娇笑:“这世上有人不爱陛下么?”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道:“这般拍马屁,一点真心都没有。” 谢瓷立刻抓住他游走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那您把我的心拿出来看一看啊!只要您看了,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她盯着他的眼,纵然深邃难懂,谢瓷却不肯移开,柔柔美美的凝视他,娇声:“陛下看到臣妾的真心了么?” 她小脚儿在他腰上轻轻的微动,蹭着他敏感之处,软着声音娇滴滴:“陛下,您怎么就这么不自信呢?” 她凑上了自己的唇,笑声隐逸在口中:“爱您哦……” 第86章呵,男人 谢瓷真的很真诚,说爱就是爱。 这样的假话,她从来都是先让自己相信才会说出来,若是自己都不信,旁人怎么可能信呢? 正是因此,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撒谎。毕竟,陛下长得这么好,又身居高位,哪里会不招女人的喜爱呢? 想来外人都是因为他的性格而生出许多的恐惧,若是真的看了这张脸就会知晓,所有的恐惧都不存在,只会觉得这男人是如此的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倒是怪不得,宫中的女子趋之若鹜。 谢瓷深深的吻着这个男人,她气喘吁吁,软成了一汪水。 璟帝也动情起来,他是男人,被这样一个软玉温香又娇滴滴的小姑娘这样贴在身上,偏是他又尝过她的滋味儿,哪里会全然没有反应? 谢瓷感觉到一抹坚硬抵着她,身体也躁动起来,她轻轻的哼唧着将手探入他的衣襟之内。 “唔。” 她的手被人拉住了,他眼睛微红看着谢瓷,握住她的小手儿,低语:“不行。” 最后时刻,竟是他更有理智一些。 谢瓷嗯了一声,双眸水雾一样朦胧,不知所措。 似乎、似乎是不解他为何不继续下去了。 璟帝颇为无奈,他在她粉嫩的唇上又印下一个吻,低声道:“这里是你家。” 这样一句话,总算是将谢瓷拉到了现实,只是她的大眼睛仍是有些迷茫,一副不能被满足的可怜巴巴。 璟帝看她这样,竟是气不打一处来,分明是她这个小狐狸精先主动的,她明知道在这里不可以,偏是又要胡闹。现在得不到满足,竟然还委屈巴巴。 难道会比他还委屈么? 璟帝忍不住低头在她颈项间惩罚的咬了一口,谢瓷感觉到吃痛,哎呦一声,终于清醒下来。 她娇滴滴的抱怨:“陛下干嘛又咬人?” 璟帝:“小狐狸精以后出门不许调皮。” 谢瓷觉得自己忒委屈咧,她哪里有调皮?自己定力不够,还要怪别人。 呵! 男人! 大抵是谢瓷嘲讽的表情太过明显,璟帝顺势又是一口,谢瓷这下子是彻底老实了。 她对手指:“很疼的,陛下不许咬人。” 她推开璟帝,这一次璟帝倒是没有箍着她,她顺势跳下桌子,来到镜子前,果然,她的颈项间两个牙印左右呼应,当真是十分过分。 谢瓷回头,嘟着嘴道:“陛下,您看,有牙印了!” 她使劲儿拉拉衣襟,总算是遮住了,不过却不敢有更大幅度的动作,生怕露出一分。 夏日就是这般不好,衣衫挡不住很多的,好在陛下还没有放肆的在明显之处下口,若不然更惨。 璟帝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他其实并未“冷静”下来,但是却不与她一般见识,他道:“书房怎么还放镜子?” 而且是偌大的穿衣镜。 谢瓷反问:“有什么不对么?不是可以随时看到自己的妆容么?” 女儿家爱美,还不都这个样子。 璟帝笑了出来,说道:“真是臭美的小丫头。” 谢瓷:“那是陛下一点也不了解女人,但凡女子,哪里有不爱美的?”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自己并没有更多不妥,放下心来。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江德海的声音传来:“启禀陛下、惠妃娘娘,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午膳已经准备妥当。” “知道了。”璟帝声音清冷,他起身,谢瓷立刻上前为他整理衣衫,仰着脸蛋儿,十分的认真。 “这样就好了。”谢瓷浅笑:“您看,哪里也没有乱。” 她拉着他来到镜前,随后搂住他的腰,认真:“真是好般配啊!” 璟帝笑了出来:“你呀!” 谢瓷笑嘻嘻:“我说的都是实话呢!” 璟帝这次竟然没有多言什么,更没有取笑谢瓷,谢瓷笑容更甜美了许多。 二人一同出门,江德海默默跟在身后,就听惠妃娘娘如同一只小麻雀,碎碎念:“我跟我娘说过,让她交代下人去做,不过我知道的,我娘一定会自己亲自下厨。她最疼我了,知道我特别喜欢她做的家常菜。陛下一定要跟着一同好好尝一尝。臣妾知晓您不放心外面的东西。但是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亲自给您试菜的。如是有问题,也是我先中招。您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璟帝并不多言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谢瓷。 谢瓷笑盈盈继续说:“天下间没有人比我娘做菜更好吃,御膳房里的大厨也不行哦!” 璟帝并不喜张扬,因此虽然是来到谢府,却并没有与谢家人一同用膳,反而是只有谢家二房几人。一桌菜果然清爽可口的模样儿。 因着璟帝在,谢云亭几人多了许多拘谨, 并不敢动筷子。好在,璟帝倒是并不是一个很难相与的人。谢瓷发现,若是璟帝想要和人好好相处,其实可以相处的很好的。 他十分寻常的吩咐谢瓷为他布菜,谢瓷倒是也利索,虽然没有学过,但是伺候璟帝做的很好。 她笑眯眯:“我娘蒸的鱼是一绝哦。” 她夹起一块,尝了尝,鱼肉的鲜嫩在舌尖晕开,谢瓷满足的微微眯眼,点头:“我娘的手艺果然一点都没差,陛下尝一尝。” 她又夹了一筷子,放入璟帝的吃碟,一脸期待:“您试试。” 璟帝顺着她的心意吃了起来,在谢瓷鼓励的眼神下,他点头:“不错。” 谢瓷的笑意立刻更大了几分:“我就说我娘做得好,还有这道菜,这道炒时蔬也是我娘的拿手菜。” 谢瓷每次都要自己尝一口,她吃东西真是让人觉得格外的香甜,仿佛是天下间最美好的食物。璟帝被她带动的,竟然也多吃了不少。平心而论,吃食不过就是吃食而已,若说比御膳房的大厨更好,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但是想来于谢瓷而言,娘亲做的本身就是很不同的。 璟帝顺着谢瓷的意,赞同点头,如此一来更是让谢瓷高兴的不行。 她许是不知道,自己每每高兴起来的时候,嘴角弯弯,梨涡儿深深,一双大大的杏眼生生笑成了月牙儿。连语气都带着轻快与娇软。 璟帝倒是不怎么和谢瓷一同用膳,今次吃完,却又觉得这样被她照顾的感觉极好,他捏住她的小手儿,道:“你自己吃东西,莫要顾及朕。” 谢瓷眨巴大眼睛,璟帝为她夹了一快香酥鸡,道:“来,你也吃。” 谢瓷一愣,以为是他想吃,却不放心让她试菜,立刻一口吃下。炸过的鸡肉酥软可口,齿颊留香。 “好吃。” 璟帝微笑,说道:“喜欢吃就多吃些,不过切记不可过量,若是积食就不好了。” 谢瓷嗯了一声,璟帝看她吃的急,为她倒了一碗稀粥顺口,道:“来,小心些。” 原本是谢瓷照顾璟帝,现在倒是反了过来。 谢家众人哪里吃了几口哦,陛下在,他们真是紧张都要紧张死了。若说这桌上不紧张的人,那么除却陛下,也只一个阿瓷了。 而阿瓷被陛下照顾的很好,许是因为璟帝与谢瓷也算是你来我往,因此众人倒是没有想到谢瓷开头是为陛下试菜。只当她已然十分会照顾人。 宋氏心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感觉,既欣慰又酸涩。 她闺女是真的嫁人了,也真的长大了。 好在,陛下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是却仍对他们阿瓷很好,幸好,幸好的啊! 谢瓷其实也是成心让大家看到她与陛下的相处情形,如此这般,家人才不会担心她什么。 事实上,正如 谢瓷料想的一般,谢家人看他们这般相处情形,果然是放心了不少。 谢瓷并未在谢家待的太久,眼看父亲并无大碍,家中一片和美,一切都好,心中可不是彻底放心下来。虽然她不知道璟帝为何陪她回来,但是她总归也是知情识趣的,用过午膳,谢瓷便主动提出回宫。 果然,璟帝微微含笑,似乎心情不错。 谢瓷:我果然是猜对了这厮的心思! 谢家一行,很是匆匆,待到离开,谢瓷倒是红了眼眶,不过她强撑着没有掉泪,只是深深看了谢府的牌匾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璟帝扶住谢瓷,低语:“想哭?” 谢瓷点头,诚实道:“下次再回来,又不知是何时了。” 她靠在璟帝的肩膀,低声道:“陛下不会懂这样的感觉的。” 她软绵绵的说道:“陛下,谢谢您。” 璟帝拉住她的小手儿把玩,低语:“谢什么?” 谢瓷认真:“谢您让我回来看望家人。” 这样的荣宠,别人不曾有。 谢瓷抬眼,问道:“陛下想让我做什么吗?若是您要臣妾做什么,臣妾都愿意。”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缓缓道:“你一个女儿家,又能做什么?你是朕的人,这里是你的娘家,让你回来看一看,你也要多想?小小年纪,心思不用太多。” 谢瓷仰着脸看璟帝,璟帝轻轻捏着她的手指,凑到唇边,亲了一口,低声:“你只要知道,不要跟朕耍心眼,旁的,朕都会由着你的。” 第87章狐狸为什么站不起来 马车并未回宫,反而是慢慢的往郊外而去,等谢瓷发现,倒是十分迷茫。 她还沉浸在璟帝刚才的话中,不知他这般是何等意思,待到发现马车的方向不对,好奇道:“陛下要去旁的地方?” 璟帝颔首:“朕要去一趟寒山寺。” 谢瓷一愣,随后道:“您要去寒山寺?为什么啊?” 问完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些质问的口气,立刻解释道:“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好奇……” 她眨巴大眼睛,说道:“我不多管闲事儿。” 做了一个封口的小动作,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道:“你倒是自觉。” 谢瓷笑嘻嘻的顺势躺在他的腿上,说道:“您不是一直都让我乖乖的么?我这不是照做么?” 她在他的大腿上画圈,低声道:“上一次、我中毒那次,是不是也是这么躺下的的?” 那个时候的事情,她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也正是这一件事儿让她坚信一切之中冥冥中自有定数。他的儿子害了她,他却救了她。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画,不小心滑到了他的敏感之处,璟帝闷哼一声,捏住她的小手儿,低语:“莫乱摸。” 谢瓷:“………………我没有。” 只是这样的反驳一点力道也没有。 璟帝呵了一声,不置可否。 谢瓷又道:“上一次,我很狼狈吧?” 她再接再厉问道。 她其实挺想知道那时是个什么样子才能让陛下愿意救她。 璟帝垂眸看她,她躺在他的腿上,露出胸前大片的雪白,颈子上牙印也异常清晰。他的手指落在她的牙印上,低声问:“疼么?” 谢瓷粲然一笑,娇软抱怨:“疼的,往后您可不能咬人了。这习惯一点也不好。” 若是旁人,大抵会立刻说不疼。 她偏是就这么不同。 璟帝一点都不意外她会撒娇抱怨,这就是一个小娇娇,若是不好好哄着,不定娇气成什么样子。他原是不太懂,但是现在却了然,谢云亭这对夫妻实在是太疼闺女了,以至于将她养成了这个娇里娇气的样子。 不过,极好。 璟帝的手指探入衣襟,落在她的最高耸之处,轻轻的捏了一把。 谢瓷脸色顿红,嗔道:“陛下真是乱来。” 话虽如此,却也并没有拉开他的手。 璟帝缓缓道:“第一次见你,你很狼狈,一身脏兮兮的,小脸儿惨白,可怜见儿的让人怜惜。” 谢瓷将笑脸埋在他的大腿上,声音轻快:“怪不得陛下会救我,原来那个时候就看上我了哦。” 璟帝:“没有。” 谢瓷才不信呢。 “朕难道没见过女人吗?”璟帝的话真是让谢瓷恼了。 她戳他的腿,嘟囔:“您这是在跟我炫耀您有过多少女人么?真是大坏蛋。” 她一点都不隐藏自己吃醋的心情,人人都由着他,那么就不稀罕了。在他可以容忍的范围内耍耍小脾气,倒是一个增进情~趣的好法子。 她嘟嘴:“您只可以喜欢我,往后不许喜欢别人。” 竟然如此霸道。 璟帝捏住她的下巴,低语:“那么,你也只喜欢朕么?” 谢瓷:“我自然只喜欢陛下,陛下难道觉得我有二心吗?” 说话间就要爬起来反驳,这样的事儿可要说清楚的,她别的心思是有,但是别的男人是没有的! 璟帝却压住她,笑道:“朕的意思是,包括你父母哥哥在内,你也最喜欢朕吗?” 谢瓷:“…………那些喜欢跟喜欢您的喜欢又不同,难道那个您也要吃醋么?” 她感慨:“您还真是醋坛子咧。” 特别醋! 璟帝没说什么,反而是道:“朕只喜欢全心全意喜欢朕的人。你是最喜欢朕吗?” 谢瓷看着他的眼,竟是看不出一分开玩笑。 她咬咬唇,不知如何回答。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出来,低语:“你看,你说不出。” 谢瓷认真:“因为我不想撒谎骗您。您是我的丈夫,我自然是爱您的。可是您非要让我跟亲人分辨出一个轻重。我自然不知该如何分辨。您是一国之君, 也是我的丈夫。按理说我该选您的。可是,那是我爹娘啊,生我养我教导我,对我很好的爹娘。我真的不能说,您就重要过他们。我想,陛下也不想看我是这样一个没有亲情的坏女孩吧?” 璟帝意味深长:“你不是一个坏女孩,不过……” 谢瓷:“不过什么?” 他靠在马车上,说道:“猜个谜吧。” 谢瓷:“???” 话题怎么转到这里了? 她觉得有点不是很懂啊! 璟帝清朗开口:“狐狸站不起来,为什么?” 谢瓷:“脚滑……狡猾呗。” 说到这里,突然就看向璟帝,嗔道:“陛下想说我狡猾?” 璟帝低沉的笑,挑眉:“朕倒是没说什么,不过你自己说的倒是很明确了。” 谢瓷:“!!!” 真正狡猾的,一定是陛下!竟然还拐着弯儿挤兑人! “你若是不狡猾,怎么不说实话?” 璟帝看向谢瓷,眼神锐利了几分。 谢瓷:“啊?” 她茫然:“您说什么?” 璟帝微笑:“朕不在更喜欢谁的问题上为难你,那我们说说旁的。说说,你为何撒谎?嗯,小狐狸?” “我不知道陛下说什么!” 璟帝:“谢云亭此人十分的正直,虽然浸淫官场多年,但是却带着几分读书人的天真。而谢家的环境也是如此,人口简单,对外界的动向并不十分关心。朕不觉得,总体这样大环境下的谢云亭是一个会撒谎的人。而他,从不曾读过蒋老将军的兵书,想来也是,他是一个文官,本身对那些就不是很感兴趣。若是他十分擅长,才是让朕诧异的。他从不曾看过,书房甚至没有这样一本书。至于你哥哥谢言,朕试探几句,也不觉他是懂的。甚至你,你的书房也没有这本书。敢问我们惠妃娘娘,你是如何能够读懂蒋老将军的兵书?” 他笑容里竟是带着几分寒意。 “你总不至于告诉朕,你只看一次就能大体了然吧?世间是有聪明人,但是朕却不相信有人可以第一次不经研究就立刻明白。聪明也不是这么个聪明法。毕竟,这是蒋老将军自创,并无什么大的规律。所以,谁教你的?” 他捏住了谢瓷的下巴:“不许跟朕说谎,现在,你好好想好在跟朕说话。” 原来,绕来绕去,竟是为了这个。 帝王果然就是帝王,真的不要觉得这人会有多少情怀。 可不是么?刚才还甜言蜜语,转眼就翻脸,真是帝王啊! 谢瓷想,若是她不说,他是不是就要捏死她了? 她平静又直白:“城中有几处卖杂书的地方。这几处卖的书都不是经过书局正经印刷,是偷偷印制,还有一些正规书局印出来的废本,有错误不能用那种。城中有几处是专门卖这种书籍的。那里什么书都有,秋宫图都有卖,我带进宫的,就是在那里买的。这样的地方卖书虽然质量很差,错误也不少。但是却相当便宜,我在这里买十本二十本,正规的书局也买不到一本。” 停顿一下,谢瓷道:“但凡买一些我爹并不赞成我读的书,我都会去这里买。便宜又齐全,偷偷看完再低价转出去。若是转不出去,就偷偷烧掉也不心疼。” 璟帝看着她,谢瓷嘲弄的扬了一下嘴角,说道:“若是陛下感兴趣,我可以带您去。” 璟帝凝视谢瓷,似乎想要分辨谢瓷话语间的真假。 谢瓷哼了一声, 别开了视线,不肯看他。 “我就是自己悟出来的。” 璟帝:“其实,兵书你全能看懂,你是故意留下错处的对不对?” 他不肯让她躲开,拧过她的脸蛋儿,认真:“你的译本有很多错误,甚至这些错误没有一点规律。但是阿瓷啊,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的没有规律。却还是有的。朕真的很难说服自己,你不是故意的。你怕朕多想,所以故意错了很多处,实际上,你可以看懂。这样朕就不懂了,你既然可以懂,为何假装不懂?” 谢瓷这下子是真的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了。 她坚定:“臣妾不知陛下说什么,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哪里那么多算计?” 璟帝:“是啊,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为什么有这么多算计?我们阿瓷真是太狡猾了。” 他又道:“朕想,是不是那日你中毒出现,都是有算计的呢?既然如此,我们就去你中毒的地方看一看可好?” 谢瓷眼中多了几分水雾,她看着璟帝,咬咬唇:“好!去看!” 她中毒是真的中毒,倒是也不管那许多了。 “随您好了。” 她冷冷的别开视线,不在看璟帝,管他怎么想呢。 璟帝拍拍她,道:“朕还没恼,你倒是发起火来。” 谢瓷委屈极了,她不肯看璟帝,便是被他扳过身子,也闭着眼睛不看他。 “我没有处处算计,倒是您,处处算计,我不要看见您了!” 第88章搞定 璟帝脸色沉了几分,他的手指滑在谢瓷的颈项间,不动了。 谢瓷甚至觉得,她若是再说几句气话,这人怕是就要掐死她了。 可是她却不肯示弱,很多事情,她是自己没有办法解释的。而这一切,都源于她的一次大意。想到此,她越发的恼恨自己,怎么就贸然的大意了呢? 那里是皇宫,她身边的人是陛下,她怎么可以不紧张起来。也许,真是安逸的日子将她麻痹了吧? 她自然是可以说出寒山寺的小和尚,可是,上一辈子的事儿,怎么解释? 谢瓷只能坚定是自己悟性好,必须如此。 “有关我的事情,陛下尽可以随意调查。若是您不相信我,也尽可以审问我。但是,您不能冤枉我。” 她虽然闭着眼睛,大眼泪却从眼角滑了下来。 她的唇甚至带着些颤,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委屈的。 他的手指放在了她的脉搏上,再次问道:“再次告诉朕,真的没有说谎么?” 谢瓷睁开了眼睛,眼睛红红的,眼泪掉的厉害:“我没有。” 她委屈的抽泣,慢慢哭泣声音越来越大,竟是上气不接下气来。 璟帝一愣,将她扶了起来:“怎么就委屈成这样了?” 语气软和了不少,谢瓷哪里听不出呢,因此倒是越发的可怜巴巴的哭:“您一点都不疼我,好端端的就怀疑我。就算是我有心计,我故意想要勾引您。可是那也是我喜欢您,并不是因为我想害您啊!” 谢瓷揉着眼睛,继续哭:“我是故意把兵书写错的,这点我承认。可是我怕您斥责我。我爹就不喜欢我喜欢那些舞刀弄枪的东西,他说这些都是麻烦。我这不是想着,您和我爹年纪差不多,想的也差不多么?结果您还要这样编排我。甚至、甚至连我中毒都要怀疑,我中毒可是真真儿的倒霉。再也没有比我更倒霉得了。您还怀疑,您怎么可以这么坏……” 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是哭起来也是好看的,简直我见犹怜的让人舍不得放开。 璟帝将她抱在怀中,低声道:“好了不哭,乖。朕刚才也不是故意吓你。” 谢瓷哭的打嗝儿:“您有,您还想掐死我。” 她指控道。 璟帝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将谢瓷揉的紧了紧,低语:“朕怎么舍得,不过是迫着你说实话罢了。若说掐死你,那真是你这小狐狸精胡说八道了。” 谢瓷抬眼,璟帝低头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他低语:“你这么有趣,朕怎么舍得杀你?” 不是喜欢,是有趣! 谢瓷琢磨这个话,很快道:“陛下,我不要我们之间有隔阂与猜疑。既然咱们都已经出来了,那么我就带您去我中毒的地方,不过我有点记不清了。您让韵竹带路。另外,我们也要快一些,若不然,来不及去买书。” 璟帝挑眉。 谢瓷:“既然说了,我就亲自带您去看看。最起码可以证明我自己。” 璟帝深深看她:“不必了。” 谢瓷却不肯:“一定要去看。” 她脆生生道:“若是不去,过后您心里可能还有隔阂。现在立刻看过,您就知道我根本没有撒谎。” 她扬了扬下巴,十分的倔强。 谢瓷大眼泪还在流,可是纵然如此,她却又坚定的很。这样脆弱中透着坚强的样子却又是很吸引人的。璟帝的拇轻轻拭去她的泪水。 他低语:“这么委屈么?” 谢瓷:“若是我处处不相信陛下,怀疑您,您也会伤心的。将心比心,您大体就能感受到了。不过……” 谢瓷顿了顿,说道:“这世间最难说清的感情就是感同身受了,您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体验这样的感觉。” 她是真真儿的委屈,璟帝轻轻拍她的后背,低声:“你不哭,朕就什么都相信你。” “今日相信,明日未必的,我们……” “以后也相信。好了,看你哭成这个样子,朕会心疼的。” 他低头吸吮她脸上的泪珠儿,说道:“朕相信你,但是阿瓷,你往后也不许跟朕耍心机,懂么?” 谢瓷点头,轻声:“那您也不要这样阴晴不定。” 璟帝哭笑不得,竟是不想她现在还要讨价还价,不过又一想,倒是没言更多。 “真是一个小姑娘啊!” 璟帝将她好生的抱在怀中,感慨:“真是个水做的娃娃。” 他不曾养过孩子,但是现在竟是有种养了一个娇滴滴女娃娃的感觉。他竟是不知,自己这般有耐心的。 “您还没答应我以后不阴晴不定。”谢瓷小小声儿的扣了扣他的衣襟,低声道。 璟帝低头看她,见她怯怯的看着自己,但是却又执拗的想要一个答案。 他沉默一下,笑了笑道:“好。” 谢瓷立刻搂住他,献上了自己的红唇,她的舌头轻轻探入他的口中,还不待动作立刻就被他擒住,不给她一分发挥的机会便是搅着她随同他动作。 谢瓷闷哼了一声,璟帝却并没有放开她,越发的掐住她,几乎将她揉入身体之中。 谢瓷轻轻的动了动,璟帝的手探入她的衣襟里,咕哝:“你今日是一定要胡来勾引朕了!” 谢瓷摇头,想要退开,却被他的腿别住,整个人没有一分可以放肆的机会。 她委委屈屈的抽泣一声,璟帝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只是却又慢慢下滑,落在她的衣襟里。 他咬了她的胸,又更加不客气,这样的大白天,他的动作越发的明显。谢瓷喘息着低头就看到自己身上的红痕,他当真是一点都没有手软。只是谢瓷却不想在外面这般,她结巴道:“放、放开、放开我……” 璟帝不肯放手。 谢瓷低声:“陛下……” 声音已经带着哭音,似是吓到了。 璟帝攥紧了拳头,努力平复心情,他将身体伏在她的身上,许久,道:“让朕安静一下。” 谢瓷轻轻的嗯了一声, 不敢乱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瓷只能感觉到马车的声音,她动也不敢动。生怕再次触动他,若是在马车上这般,那么她往后也不用见人了。 谢瓷软萌的看他,忧心忡忡,生怕他不能平复下来。 璟帝正缓和着,不经意的抬头一看,就见谢瓷偷偷的瞄他,一脸的忐忑。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往裤子里深入:“不若,你帮帮我?” 谢瓷摇头,不肯,她轻声道:“我不要。” 璟帝笑了出来,反问道:“那你是想狼狈回宫?” 这么说,分明就是威胁了。 谢瓷:“我们等一下还要去寒山寺……” 璟帝感慨:“真是一个记仇的小姑娘。” 将她的手探入自己的衣襟,他道:“你帮一帮朕,朕知晓你很好的。” 谢瓷脸红扑扑的,咬着唇不敢动。 璟帝:“乖了。” 谢瓷:“那您、那您闭上眼睛。” 若是晚间,她可能还大胆一些,这样大白天的,她再怎么说服自己,也有些做不到的。 璟帝深深的凝视谢瓷,并不肯,他道:“没关系,又不是没看过。” 谢瓷无语:“这压根不是一会儿呀。” 他不肯配合,她另一只手立刻抬起,挡住了他的眼睛,道:“这样我才要帮您。” 软绵绵的小手儿握住了关键之处,璟帝似乎所有的感官都在那一处了,其他的一切,竟是也不那么重要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不重~欲,但是事实证明,还是没有碰到很合适的人,若是这人合适,谁人不是凡夫俗子呢? 璟帝克制自己的声音,随着马车的颠簸,他只觉得一切都舒服极了。 舒服的让人喘不上气。 “唔……” 谢瓷听到他压抑的声音,原本按着他眼睛的小手儿瞬间挪到了他的唇上,她捂住他的嘴,紧张的不得了……而另一只小手儿已经酸的不像话了。 她可怜兮兮的求饶道:“您好了没?” 璟帝眯眼看她,似笑非笑的摇头:“朕好没好,你不知晓么?” 谢瓷脸色红润起来。她咬咬唇,低语:“可是……” 璟帝道:“没有可是。” 他命令道:“乖,用力……唔呃。” 谢瓷如同火烧一般,强撑着自己的动作,也不知过了多久,仍是不见他又纾解。 谢瓷着急极了,一双眼睛都急红了,嘟囔:“怎么办呀?您,您也不能总是这样欺负我啊。” 璟帝突然就按住了她的头,直接凑到了自己下面…… 谢瓷唔了一声,“您这是干什么……” 剩余的声音,消失在马车的颠簸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瓷终于解脱,她懒洋洋的靠在璟帝的身上,小嘴儿红艳艳的,一双小手儿也全然没有力气。这个时候她倒是真真儿的后悔起来。 她就是错了。 若是开始就由了他,许是不至于累成这样,反正,反正现在也没有好到哪儿去,都是一样的很狼狈。 她努努嘴,缩成了团。 璟帝顺着她的背轻拍,低语:“怎么了?不舒服么?” 他又道:“朕已经吩咐回宫了,等一会儿回宫,你好生休息一下。” 谢瓷立刻睁开了大眼,回头看他,说道:“那您答应我,自己去调查。总之,您必须调查,若不然,我说不清楚了。” 璟帝深深看她一眼,笑了出来,缓缓道了一个……好。 第89章朕会赐婚 谢瓷与璟帝一同回宫,这次出门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谢瓷当真是觉得心力交瘁。 怎么能不累呢? 这老混蛋真是一肚子心机,她一点小的失误都会给自己引来这么大的麻烦,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这件事儿也给谢瓷提了个醒。那边是璟帝此人绝非善类,他可以对你千好万好,但是该怀疑的时候却也一点没有手下留情。 谢瓷原本总是觉得自己是重来一次的人,知晓许多事情,便是真有什么也是可以游刃有余的。但是这一次的插曲却让她明白,虽然她是重来一次,但是却并没有聪明多少。 而那些真正厉害的人,便是不用重来一次也是厉害的。 所以万不能马虎大意,若是这般,才是真的自己作死了。 “陛下,那我故意写错的译本,要不要修改过来?”她眨着大眼睛,好生问道。 璟帝深深看她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 他倒是愿意留着这个错的译本,错误的东西自然也有自己的用处。只是这些却没有必要告诉谢瓷就是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你还会多少?倒是不如都摆在台面子。朕不是你爹,不会拘着的。” 谢瓷果断的摇头:“我很笨,再什么也不会了。慧极必伤,我是蠢人。若是不蠢,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生生的给自己引来陛下的怀疑呢?” 璟帝嗤笑一声,才不信她的话。 小丫头似乎是吓着了,格外的谨慎。 不过他却不觉得她是那种吓到就会和盘托出的人。自然,他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慢慢来好了。来日方长,总归还有机会的。 既然她在他的眼皮底下,那么就翻不出什么天来。他倒是要看看,小姑娘还有多少真才实学没有展露出来。 璟帝:“行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早早些去慈宁宫,母后要离京。” 太后此行,只带了邢瑶一人,这倒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而太后也确实就是这样的性格,并不介怀旁人怎么想,若是做了太后还要处处被人辖制,那么她又为何拼死拼活走到这一步呢! 正是因此,她从不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对邢瑶的格外优待。 “回去吧。” 谢瓷拉住璟帝的衣襟,迟疑一下,说道:“陛下能去臣妾那里么?” 璟帝挑眉,似笑非笑:“你不是累了么?又勾引人?” 这真是冤枉人了。 谢瓷嘟着小嘴儿,不承认:“才没有,我只是有件事儿想向陛下打听。” 顿一下,又道:“是您说我有什么事儿都可以直白的与您说的。” 她倒是立刻将璟帝的话利用上了。 璟帝:“好吧。” 他亲自送谢瓷回了惠宁宫,谢瓷也顾不得周身黏腻,只拉着璟帝来到内室。璟帝微微挑眉,笑问:“这还不是勾引?” 谢瓷:“自然不是!” 倒是不知这人怎么一直满脑子乱七八糟,真是胡说。 她连忙将哥哥的婚事简单说了说,又道:“陛下,我们家根基不深, 也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不如您帮忙参谋一下吧?” 谢瓷眨着大眼睛,格外的认真:“您一定知道谁更合适的,对不对?” 她笑盈盈的,讨喜的很, 璟帝倒是看着她没动。 谢瓷疑惑的问道:“陛下看什么?可是有什么?” 璟帝意味深长:“你就问朕这个?” 谢瓷点头,不问这个,她还能问什么? 想到这里,谢瓷轻轻摇晃璟帝的衣袖,娇嗔道:“臣妾也知这样不好。可是那是我的亲哥哥啊!我自然是希望他好。他已经被我表妹那个坏女人坑过一次了。我希望他在感情上顺利一些。” 璟帝随意的靠在椅子上,盯着谢瓷不放,这审视的眼神儿足足给谢瓷看的整个人发毛。 她心中觉得璟帝怪怪的,不过却又不知他这又是怎么了。不过不知道不要紧,谢瓷觉得,只要会撒娇耍赖就可以了。 她哼哼唧唧:“陛下是不是不想帮忙?您帮一帮您的大舅哥都不愿意。真是太冷酷无情了。而且哦,就算他不是我哥哥,您也该帮忙啊?我们家和宋家虽然还未交换庚帖,但是是有结亲的打算的。结果宋婉勾引了您大儿子。导致我哥哥没了未婚妻。本来这事儿不传扬,还能好一些,反正只是私下的协商,没有正式交换过庚帖。可是您二儿子是个碎嘴子。他看了偏是要说,结果现在人人都知道我哥哥被抛弃了。您看说出去多难听啊。整件事儿里,我哥哥又有什么错呢?他受了这委屈,难道您就不能厚道一些么?” 璟帝眼神微微眯了起来,他盯着谢瓷,缓缓道:“你这么想?” 谢瓷点头:“我也知道这样平白迁怒两位皇子有些不对,可是我就是一个小女子啊,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胸怀?而且我哥哥是实实在在吃亏了的。” 璟帝伸手轻抚她的脸蛋儿,低语:“你就不怕朕怪罪你?” 谢瓷正色:“陛下才不是那种人。” 璟帝轻轻抚摸谢瓷的脸蛋儿,好半响,缓缓道:“这件事儿你不用管了。” 谢瓷:“咦?” 璟帝起身,他低头看向谢瓷,说道:“朕会为你哥哥指婚。” 谢瓷不可思议的盯住了璟帝,结巴:“指指指指……指婚?” 眼看璟帝转身欲走,谢瓷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紧张道:“为什么啊?我哥哥何德何能,若是您指婚,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她倒是一副紧张的样子了。 璟帝轻声:“是不是只有关系到你的家人,你才会真正的着急?” 谢瓷:“陛下说什么呢!” 璟帝道:“田将军曾经来求过朕赐婚。” 他盯紧了谢瓷,说道:“若是你们家不跟田家结亲,一定会得罪田家。” 谢瓷:“啊?” 她懵呼呼的,觉得有点不能理解。 “两个月前,田小姐打猎的时候被蛇咬伤,是你哥哥救了她,送她回家的。”璟帝淡定道:“英雄救美,而这英雄又是才学出众、貌若潘安的公子。你说,若是换了你,会如何?” 谢瓷果断:“一见倾心。” 她抬眸,深深的看向他的眼,“就如同我喜欢陛下。” 她真诚的很,不管是真是假,璟帝笑了出来,淡定:“所以,朕会为他们赐婚。” 话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谢瓷却还有自己的想法,她轻声:“那么田小姐为人如何?虽然她喜欢我哥哥,可是若是他们相处的不和睦,那么不是也家宅不宁么?我们家也不想娶一个多么显赫的千金小姐。没那大志向,只想着家庭和睦,其乐融融。如此便是最好了。” 谢瓷说的这倒是实话,最起码谢家现在的状态就说明了一切。 她道:“您看我爹娶了我娘,我大伯父娶了大伯母,大体就知道我们家是个什么状况了。” 璟帝颔首,正是因此,他才对谢家高看几分。要知道,不问出身高贵贵贱,多少人家都是看不破的。但是谢家却能做到,如此实在是让人说不出一个不好。 真正的读书人,就该如此。 “田小姐将门出身,为人不差。若是你们家找了她,是你们家的幸事。” 谢瓷眨眨眼。 璟帝微笑:“若说田家有什么问题,那么就是你哥哥几个大舅哥都不是什么善茬子。他莫要欺负人家妹妹就好。” 璟帝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婆妈,竟是跟一个小姑娘讨论这样的问题。再看谢瓷认真的样子,他竟是觉得这是极为重要的大事儿。想到此,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谢瓷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她抚开衣裙,跪下谢恩:“臣妾多谢陛下为臣妾及谢家着想。” 璟帝看她跪下小小一团,莫名觉得手痒,他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发,低语:“你不是说……他是朕的大舅哥么?那么稍微操心一下,也不为过。” 谢瓷脸蛋儿染上一抹红晕,“臣妾那是吹牛,也只您会把我这话放在心上……” 璟帝将她扶起,低语道:“刚还义正言辞,一转眼就脸红。真是个孩子。” 谢瓷撒娇搂住他的腰,“多谢陛下,多谢多谢多谢!” 她笑眯眯:“我最爱您了。” 言罢,撒娇的小脸儿在他胸膛轻蹭,璟帝眼神微暗,打横将她抱起,恨不能就地正法。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江德海公公的声音,他低语道:“启禀陛下,徐济廉大人求见。” 璟帝一顿,攥了攥拳头,他冷静一下,说道:“让他在御书房等着。” 谢瓷咯咯的笑,搂住他的脖子,低声道:“陛下还是去忙要事吧?国事要紧。” 她抬头亲了一下璟帝的唇,眸光晶亮:“晚上,臣妾等您。” 璟帝深深看她。 谢瓷软软笑了出来,低语:“陛下一定要来。” 璟帝忍不住,反手搂她,亲的越发的激烈,一双手更是不老实。 谢瓷依偎在璟帝身边,任他亲吻,好半响,璟帝终于放开她,他狠狠的亲她一下,眼中饱含狂风暴雨:“等朕。” 第90章为了对付你呀 浴室水雾袅袅,谢瓷一人埋在水中,水温适宜,水面皆是玫瑰花瓣,灿红的花瓣衬得她肌肤胜雪白皙。 谢瓷只露一张脸在外,整个人懒洋洋的透着懒散。她并没有用丫鬟伺候,反而是一个人自得其乐。 这样炎炎夏日,泡在水中格外的舒适。 大抵也只有这样的放松才能让她安心的好好思考一下最近的事情。 璟帝怀疑她当初中毒的事情是有意为之,这一点谢瓷倒是不怕的,毕竟,这件事儿真实存在的。倒不是格外的算计;而另一点,关于她买书,这也是有迹可循的,私下的书市自有他存在的必要,相信陛下这么精明的人也不会拿这些小事儿算计。 所以总的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若说让她不放心,那么现在最大便是哥哥的婚事,璟帝赐婚可不是冲着她,这摆明了是给田将军面子。这个情,他从田家领了,现在又来跟她收好处。 果然是皇帝,做事情都滴水不漏。 只是,田小姐真的适合她哥哥么? 不知为何,谢瓷突然就想到了前世田小姐当街用鞭子抽二皇子的事儿。那个时候众所周知,两位皇子间接害死了她哥哥……前世许多八卦,这一世在走过,谢瓷竟是发现,竟全然不是独立的。 事事都有迹可循。 所以,上辈子,田小姐之所以疯了一样抽二皇子,甚至冤枉他非礼,并不是二皇子真的做了什么,而是她想为哥哥的死出气? 虽然这些事情再也不能证明,但是谢瓷却觉得这样的可能是很大的。 也许上辈子哥哥的死真的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吧? 邢瑶为此毒杀大皇子丢了性命,田小姐当街抽二皇子,既背上了被非礼的名声又被人指着脊梁骨指点她多么彪悍。从此未嫁。若是没有她、若不是因为有她,也许很多人的命运都截然不同了。 谢瓷抱住了膝盖,一切都是因为她。 不,是因为两个倒霉皇子。 若不是他们一时的打赌,哪里有后来这些种种呢? 只是,谢瓷十分不解,这一辈子他们为什么没有找到她。 上一辈子他们不过用了一月左右就找到了她,而这一辈子,如今已经几个月了,他们仍是没有头绪。而她看得出,他们确实是不知道她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是什么导致了这个误差? 谢瓷真的不懂。 “启禀娘娘。”巧莹的声音响起,“宫中传来消息,您的表妹宋婉进宫了。” 谢瓷呼啦一下从水中站起,她披上外衣,出门问道:“你说什么?” 声音十分清冷。 巧莹从不曾见他们小姐这样的语气,小心翼翼道:“奴婢刚才收到消息,说是您的表妹宋婉进宫做宫女了。现在宫中都传的沸沸扬扬。” 许多人都在看他们娘娘的笑话呢! 谢瓷:“做宫女?” 她没有想到,随后立刻问道:“她为什么会进宫做宫女?” 又一想,这话问巧莹也是没用的,立刻又道:“她在哪个宫做宫女?” 巧莹低语:“是大皇子那边。” 谢瓷嗤笑一声, 冷冷道:“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偏是要进宫作践自己。” 几个丫鬟大气儿不敢出,生怕触怒谢瓷。 谢瓷扬了扬下巴,问道:“可是这不合规矩吧?” 若是这样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宫,那么宫中诸位主子的安全还有什么保障? “那肯定是不合规矩的,但是应该是太后娘娘同意的。宫中都在说,也不知那个宋婉给大皇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可以这样在意。” 虽说是做宫女,但是人人都晓得,这其中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了。 谢瓷缓和了一下,讥讽道:“她机关算尽想要平步青云,为了这个甚至不惜进宫做宫女。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得到多少。” 说到这里,她又道:“我们管不得旁人,但是咱们惠宁宫的人谁也不许搭理她。” “是。” 谢瓷坐在椅上,发丝上的水珠儿顺着衣服落下,韵竹连忙准备了头巾为她擦拭,好生劝道:“小姐莫要生气,咱们不值得和那种人生气。她是她,您是您。若是她想要借着您的势做什么,咱们也是容不得的。” 谢瓷:“道理我自然懂,但是想到她就觉得膈应。” 前世今生,没一件事儿不膈应的。 “对了,太后明日就启程了吧?她老人家一般去多久?” 谢瓷突然就转变了话题。 “一般会走两个月吧,深秋才会回来。”巧菱在一旁禀道。 其实按理说一个月前天气就已经很热了,但是谁让陛下的生辰恰好是在夏日呢。正是因此,太后每次都要在陛下生辰之后才出发,深秋才归来。 毕竟,秋老虎也不遑多让。彻底凉快了才回来,途中也不那么燥热。 谢瓷:“行了,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就听小宫女通禀,说是邢妃求见。 此时已经是傍晚,谢瓷诧异邢瑶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她道:“请她进来吧。” 按照她的预想,邢瑶确实该来一次的。 谢瓷换了一身衣衫,又将发髻简单的挽了挽,来到外室,浅笑赔罪:“让邢姐姐久等了,实在是抱歉呢。” 邢瑶看她发丝都未铰干,心道她确实是出来的比较仓促,倒是也生出几分不好意思,她道:“倒是我这个时辰过来,打扰你了吧?” 谢瓷命人奉了茶,浅笑:“没的,我一人也没什么事儿。” 邢瑶打量谢瓷,谢瓷一身素净的月白色棉服,不施粉黛,轻灵如水。发丝带着丝丝水珠儿,出水芙蓉。这样的女孩子,真是无一处不柔美,倒是也怪不得被男人喜欢。 如同她这样的,没一分绵软,自然不会有男人喜欢。 她浅笑一下,说道:“听说谢妹妹回谢府了?” 她双手合十交握在一处,轻声问道:“家中还好吧?” 她生怕谢瓷发现什么,问的十分的迂回。 谢瓷眨眨眼,浅浅笑,软糯回道:“家中一切都好,多谢邢姐姐挂心。其实,我这次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只是父亲下江南受了伤,心中十分不放心,陛下宅心仁厚,念我顾念家人,所以才格外开恩。” 不管在谁人面前,谢瓷都是将陛下架的高高的。 邢瑶:“令尊无妨吧?” 谢瓷摇头,“都好的,小伤而已。” “那、那你哥哥也还好吧?”邢瑶问了出来,随后立刻道:“哦,你家兄长与我弟弟关系十分不错,倒是也不知,是否听他说起过我弟弟。” 她这样拐弯,看来有些道理。 但是若是仔细辩驳起来却又觉得这话很没道理了。 她既然想要打听自己弟弟,怎么会绕这么多弯呢! 邢瑶似乎也察觉自己这个理由不太好,她又道:“我之前全然不帮邢家,弟弟十分不理解我。已经不回我的信了……” 算是一个解释。 谢瓷微笑:“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的,哥哥并未提及什么。” 邢瑶捏了捏帕子,“也是,好端端,他怎么会与提这些呢?倒是我莽撞了。” 谢瓷浅浅的笑,说道:“邢姐姐也是担心家人。” 邢瑶垂眸,很快抬头,浅笑说道:“是啊,我担心家人。” 两人一时无言,谢瓷张罗道:“尝一尝糕点,这是我娘做的,今日刚带回来的。” 邢瑶好奇的挑眉,倒是也不拘礼,立刻拿起一块,小口品尝起来。许是真的可口,竟是很快的吃下,她微笑赞美道:“很好吃。” 谢瓷笑出了梨涡儿,道:“谢谢,若是我娘听到有人赞扬,必然十分高兴。” 邢瑶认真:“真的很好。” 她垂首细细回味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再次抬头,说道:“你可知……宋婉进宫了?” 谢瓷挑眉,并不很在意的样子:“听说了。” 她冷淡:“只是她进宫与否,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好端端的进宫做宫女,我相信舅舅也必然不想认这个女儿。” 邢瑶嗤笑一声,冷着声音道:“还不是想要攀龙附凤,只是没有合适的途径。只是她以为自己绕一个弯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真是笑话。” 邢瑶毫不客气:“太后娘娘多厌恶宫女爬床,她怕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谢瓷:“说一千道一万,她都进宫了,她要如何,旁人也管不了。而我也当没有这个表妹。” 顿了一下,谢瓷软软的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天真,不过却坚决:“其实,早在曾经,我们就已经没有任何情谊可言了。” 她说的是上一辈子,但是邢瑶却想到了宋婉悔婚谢言。 她抓紧了手上的杯子,说道:“她以为大皇子是真心对她好,我看她若是真的这么想,也是蠢的。” 邢瑶丝毫不留情:“世间美女如云,她宋婉哪里出众?若她不是你惠妃娘娘的表妹,我看大皇子根本没不会多看她一眼。” 谢瓷诧异的扬眉。 邢瑶:“大皇子怕是想要利用她对付你吧?” 谢瓷:“对付我?为什么?” 谢瓷似乎不解的样子。 邢瑶:“因为你受宠。若是……你生下小皇子呢?” 第91章邢瑶也有心思 邢瑶十分认真的看着谢瓷,说道:“你这般得宠,宫中从未有过,你说若是你真的诞下小皇子。他们该是如何?怕是更加担心的睡不着觉吧?” 邢瑶这么直接,谢瓷笑了出来,她浅浅道:“我想宫中无人不知吧?陛下并不会让新进宫的女子有孕。我每日都有喝避子汤的。” 这一点,谢瓷倒是也没有避讳任何人。 总归,这些事儿内务府都是有记录的,也是做不得伪的。她不说,旁人有心想知道一样可以知道。 谢瓷淡淡道:“我不觉得自己哪里特别,虽说陛下喜欢我,可是谁又知道是不是一时呢?宫中未必没有这样人吧?所以他着一股脑针对我,毫无道理。” 邢瑶平静又认真:“但是你很特别,特别到让许多人害怕。许是你不知道吧?你是宫中唯一受宠过的人。而且,也是陛下唯一允许回家探望的人。这么多的特别,陛下这么疼您,你以为旁人不担心么?” 谢瓷反问道:“那邢姐姐不担心么?” 她笑盈盈的:“邢姐姐也一样是妃子,您不仅不担心,还来提醒我?” 谢瓷静静的看着邢瑶,就见她扬了扬眉,嗤笑一声,说道:“我为什么要担心?谁受宠都和我没有关系。总归我和表哥只是表兄妹,若说夫妻,那是一分情分也没有的。我想你进宫这么久,应该知道的,我并没有侍寝过。他喜欢谁,与我有什么关系?” 谢瓷扬眉,没接话。 邢瑶 道:“姨母与表哥不过是给我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罢了。” 她笑了出来,笑容里有些许苦涩,不过很快这些苦涩就消失殆尽:“能这样轻松的过着奢华的生活,我很满足了。” 谢瓷睫毛微动,轻声:“不管如何,谢谢邢姐姐提点。” 邢瑶:“我也不是提点,我只是看不惯宋婉那个攀龙附凤的样子罢了。总归你小心些她,大皇子那人看着年纪不大,贵气十足。实际上颇为阴郁,这样的人,心思多且坏。” 不得不说,邢瑶真是宫中的一股清流,她还真是无所畏惧,不管是谁,编排起来都毫无压力。 谢瓷软绵绵:“我知道的。” 邢瑶:“你知道什么知道啊!你就是太软和了,这样绵软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我本想着这次不与太后娘娘一同去承德避暑。只是若是这时改变主意,唯恐太后娘娘心中不虞,因此也就算了。好在我们不过出门一两个月。你自己多小心一些。等我回来,若她敢作妖,我就让她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邢瑶毫不客气。 谢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道:“邢姐姐说笑了。” 邢瑶:“总归我这人就是这样!” 她又是饮了一口水,说道:“你风头正盛,这次宋婉能够顺利进宫,也有徐家在其中出力。可见大家都有自己的谋算,所以你还是多小心才是。徐淑妃这人看着温柔,实际可不然,会咬人的狗不叫,你可别当她真的是什么温和的性子。不过都是装的罢了。她那么喜欢陛下,怕是心里已经恨毒了你。而徐家也同样不会希望你有孕。所以我看徐济廉大人也未必不会出手。你没发现他近日进宫的次数都多了么?也只有你这样的性格还傻呼呼的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人家已经都箭在弦上要对付你了!” 若是邢瑶不说,谢瓷当真不知道这么些。 邢瑶进宫早,又有一个做太后的姨母,知道的果然是比她多很多。 谢瓷轻轻点头:“真的要多谢邢姐姐了。” 邢瑶白她一眼,说道:“你也别总是说谢谢,平日里自己多上点心吧!” 谢瓷嗯了一声,浅笑出来:“可是我相信陛下不会由着他们乱来的。” 邢瑶更加翻白眼:“你当陛下真的有那么多时间盯着你?若是真的出了事儿,就算是他们被惩罚了又如何?你自己丢掉的可是性命!我跟你说,对宋婉这个人,你一定不能手下留情。大皇子要利用她,自然是会很快让她站稳脚跟,到时候她羽翼丰满对付你,那么就不妥当了。” 她点了点谢瓷的头,说:“就你这个智商,你说你被人欺负了自己都不知道。在宫里啊,可不能事事倚靠着男人,屁用没有!” “咳咳!”男人的咳嗽声突然响起。 邢瑶惊讶抬头,瞬间跪了:“臣妾参见陛下。” 璟帝挑着眉,慢条斯理的问道:“倚靠男人没用?” 谢瓷跟在邢瑶身边一同跪下,她立刻道:“邢妃娘娘不是这个意思,陛下一定是误解了。” 璟帝随意的坐下,看着他们二人,缓缓道:“是不是误解,朕心里没数儿吗?” 他扫了谢瓷一眼,将视线落在邢瑶身上,说道:“没事儿少来骚扰惠妃,你过你的日子,她过她的。只要好生的,谁能欺负到谁?” 邢瑶深深吸了一口气,竟是直白的抬头道:“宋婉进宫做宫女,本身动机就不纯。臣妾关心姐妹,越是理所应当。毕竟陛下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盯着后宫。阿瓷年纪小,人又单纯,若是被人欺负了,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反抗的。” 璟帝挑眉。 他失笑一声,“你倒是对她不错。” “人总归有几个志趣相投的人。”邢瑶不卑不亢。 璟帝:“别人有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很正常,但是表妹就不怎么正常了。” 他眼神锐利几分:“朕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朕这个人最讨厌别人生事。你该是知晓朕的性格,朕不会给人别人乱来的机会,所以……表妹还是安安分分的好。别将避风港作成了狂风骤雨会侵袭来的地方。那样第一个被淹没的,一定是自己。再有……更不要肖想不该肖想的人。” 邢瑶的脸色立刻变了,惨白的不像话。 谢瓷垂着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有些话,听懂了就是错了。 “宋婉进宫,太后已然跟朕说过。不过就是一个宫女,一件小事儿,不必这般放在心上。”璟帝摆摆手:“下去吧,好好收拾一下,明日与母后一道去承德避暑。好好伺候母后,你就是朕的好表妹,是邢妃娘娘。若不然……” 璟帝停顿一下,微笑:“就滚回邢家。” 邢瑶摇摇欲坠,脸色更是苍白的不像话。 “臣妾,臣妾告退。” 邢瑶仓皇的起身,很快的出了门。 谢瓷咬咬唇,跪在哪里不说话。 璟帝道:“还不起来?” 谢瓷抬头,轻声问道:“怎么回事儿啊。” 她心中自然是有些成算的,只是却又故作不知,眨着一双大眼睛卖萌。 璟帝将她拉到自己腿上,说道:“你管那么些作甚?往后邢瑶的话,你听五成就行。她不会害你,但是未必不会拿你当枪。” 谢瓷又问:“为什么拿我当枪?难道她和宋婉还能有仇?指望我对付宋婉?” 谢瓷已然听出邢瑶话中的含义了。 璟帝似笑非笑:“他们有没有仇,你不知道么?” 谢瓷立刻认真摇头,说道:“我真的不知道的,按理说,他们认识都不该认识的。” “是么?”璟帝缓缓道:“那么她喜欢谢言,你全然不知?” 璟帝竟是挑明了。 谢瓷立刻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吃爪爪。 璟帝没忍住,笑了出来,他顺手捏了谢瓷的脸蛋儿一下,说道:“小丫头做的这么浮夸,一点都不能说服朕。” 谢瓷咬着小手儿,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璟帝拍拍她的小臀,说道:“还撒谎,你就是一个小骗子。真是让朕处处都不放心。” 他掐住她的腰,将她贴近自己,低语:“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当邢瑶和任何人都能处得来?她因为过往旧事性格偏激,根本不能和人正常相处。她会对你好,你就没有怀疑过什么?” 谢瓷理直气壮:“因为我可爱啊!所以她愿意和我相处。您都这么稀罕我,她觉得我好也不奇怪的。 毕竟你们是表兄妹,审美一致么。” 璟帝嗤笑一声,捏捏她的脸蛋儿,随后一口亲上:“小狐狸,还跟朕耍心眼。” 谢瓷靠在璟帝身上,捏着他的手指,扣他掌心:“我真的不知道,她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 顿了顿,她笑了一下,“我猜到一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莫名对别人好的。而且,她总是试探问我家里的事情,我也不是傻子,多少有点感觉的。可是,我确定我哥哥对她并不熟识,若说喜欢,更是没有的。如若说我哥哥对宋婉有一分喜欢,我倒是相信。但是若是邢妃娘娘,那么绝对不会。我想,我哥哥对他这个人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璟帝道:“你哥哥也不会喜欢宋婉。” 谢瓷扬头:“您又知道了。” 璟帝笑了出来,说道:“感觉,有时候,只有男人才最懂男人。” 谢瓷歪头,琢磨这个话。 不过璟帝并不给她更多机会,他打横将人抱起,道:“这些总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爱妃现在要好好伺候朕。” 谢瓷咯咯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那臣妾一定让陛下很满意很满意的……” 第92章女人都是表里不一么 太后终于启程前程承德避暑,同行除却她的外甥女儿邢瑶,并未旁的妃嫔在侧。 后宫事宜,皆是交给徐淑妃主理,翠妃,惠妃,田妃一同襄理。 翠妃与田妃一贯都是不太管顾宫中事物,一时间倒是有些诚惶诚恐。也不知太后如何作想,先前竟是与她们通个气儿都是没有的。现在便是直白的宣布罢了。 相较而来,几人之中,谢瓷倒是其中格外冷静淡定的人了。 其实想一想也知道,原本淑妃贤妃不和,太后自然不用多考虑更多,直接交给他们二人便是,总归他们会互相较劲。彼此制约。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贤妃变成了张嫔,自然没有道理在继续处理宫中之事,那么自然不能让徐淑妃一家独大。最合适的人是邢瑶,可是邢瑶也一同离宫,为了暂时的平衡,她安排三人襄理又是最合适的。 淑妃总归不能将三人全都笼络住。 这是太后的后宫平衡之道。 随着太后的轿撵缓缓离开宫中,徐淑妃淡淡道:“既然太后命我们共同处理宫中事宜,那么我们姐妹便尽心尽力便是。这段时间,我想任何人都不想节外生枝。若是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我是第一个不会算了的。” 她十分的冷淡,视线在谢瓷的身上格外停顿了一下,随后很快的离开。 谢瓷安静的立在一旁,揣测徐淑妃这一眼代表什么。 不过徐淑妃倒是深的太后精髓,也并不肯耽搁,简单交代几句,率先离开。 谢瓷浅浅的笑了笑,带着丫鬟一同回惠宁宫。 走到宽阔之处,巧莹小声道:“奴婢今早听说,淑妃娘娘宫里的大宫女润玉被打了板子,撵出宫了。” 谢瓷扬眉:“我倒是不知了,这后宫是城门么?怎么进进出出的就这么容易呢?” 昨日一个宋婉不按规矩进宫做宫女,今日润玉就被这样糊里糊涂的撵出去。还当真是儿戏。 巧莹悄声道:“听说,润玉得罪了徐淑妃,淑妃亲自禀了太后,让她滚回徐府。” 谢瓷笑:“滚回徐府?润玉是她自徐府带进宫的?” 巧莹赶紧点头,说道:“可不正是么?润玉原本可是徐淑妃的亲信,最是忠心了。谁知为何竟是闹成这般模样儿。不过我看徐淑妃也不是完全冷了心,若是那般,自然可以直接打杀。怎么会让她回徐府呢?其实让她回徐府就相当于放她一条生路了。只是不知到底是多大的事儿,竟是能让徐淑妃这样断了自己一条手臂。说润玉是徐淑妃的一条手臂一点都不为过的。” 谢瓷想了想,缓缓道:“也许……徐淑妃发现润玉忠心的不是她,而是徐府?” 巧莹一愣。 谢瓷笑了笑,说道:“总归不关我们的事儿。不过我看,徐淑妃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了,提点大家莫要招惹徐淑妃。” 巧莹赶忙回了是。 “对了,那个宋婉……” 谢瓷扬眉:“她又怎么了?不是昨日才进宫的么?这么一个晚上就翻出风浪来了?” 巧莹迟疑一下,点头:“算是的。奴婢听说,她昨晚伺候了大皇子。” 谢瓷顿住脚步,看向了巧莹。一旁的韵竹更是瞠目解释。 她结巴:“伺、伺候?是我理解的那个伺候吗?” 巧莹被两人盯着,竟是莫名奇妙紧张起来,她吞咽了一下口水,从嗓子挤出声音:“是、是的啊。” 谢瓷嗤笑一声,冷笑道:“我这个好表妹还真是不顾脸面了。不过想一想也是,都能不要原本的生活进宫做一个奴婢,还有什么脸面可说呢?” 她又道:“怎么会传出来的?” 巧莹:“这宫里哪有什么秘密啊!而且就算有,也是主子们有,她一个宫女,大皇子又不遮掩,自然就人尽皆知了。听说大皇子宫中的那些宫女太监都很厌恶她的。” 想一想也是,她一进宫就搞这个,摆明了自己不一样,旁人哪里会喜欢她呢。 而且,她这一步棋走的相当下作。 谢瓷淡淡:“也不知舅舅如何了?” 谢瓷想到舅舅那个性子,心道不知舅舅气成什么样子了。 上一辈子有他们家的关系在内,所以舅舅与宋婉脱离了父女关系,这一辈子也不知没有他们从中掺和会是如何。 人也是最不禁念叨的。 他们正说着宋婉呢,就看远处宋婉与另外一个宫女一同徐徐而来。 宋婉远远的看见谢瓷,立刻加快了几步,她脸上带着柔软讨好的笑意,赶紧上前:“表姐。” 就好似,之前谢瓷在相国寺不曾对她冷眼相对一般。 谢瓷似笑非笑的看她,缓缓道:“这里是皇宫,若是礼仪都学不好,有内务府好生教导。” 宋婉一愣,随后委屈的红了眼,她咬着唇,轻声呢喃:“表姐,您、您怎么这么说?” 谢瓷:“本宫现在没有对你掌嘴,已经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什么表姐表妹,本宫可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不要脸的表妹。往后再不懂规矩,我就不客气。” 谢瓷十分的高傲,她扬着下巴,冷着脸,眼中厌恶明显。 宋婉没想到谢瓷反弹这么大,她实在是不明白,原本谢瓷不是很好糊弄么?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不好说话。 “表姐,您给我一刻钟,您只给我一刻钟好不好?我可以解释的。”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宋婉的眼神十分的同情:“怪不得你好好的宋家小姐不做,要进宫做宫女。旁人是没有选择,只能进宫谋一条活路。可是你是自甘堕落。我原是十分想不明白,但是现在终于懂了,原来不是你与旁人不同。而是你脑子根本就是有病的。我们又怎么能要求你跟一个正常人一样呢?” 她看向两个丫鬟,似模似样:“我们走。” 宋婉被打脸,红了眼眶,大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她咬唇轻声:“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难道,难道爱一个人不该争取么?” 谢瓷直白:“爱一个人么?我怎么觉得你是奔着荣华富贵呢?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必演什么情深似海了,看了想吐。宋婉,表姐妹一场,我祝你鸡飞蛋打,恶有恶报!” 她冷哼一声, 拂袖离去。 宋婉看着谢瓷离开的身影,她一身瑰色锦缎长裙,发饰璀璨夺目,轻施粉黛,矜贵高冷。不过是几月不见,她就已然全然蜕变。从原本一个带着一点娇的大小姐变成了现在这幅盛气凌人的尊贵姿态。 可见,荣华富贵当真能改变一个人。 而她自己……她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衣裙,不过是宫女普普通通的衣衫,半分颜色也没有。同样都是表姐妹,他们又差了哪里呢? 无非,无非是她运气更好罢了。 想到此,宋婉攥紧了拳头,嫉妒的看着谢瓷,眼神带着几分锐利。 “你还看什么啊?人都走了,做出那副样子给谁看?你……”同行的小宫女也是相当看不上宋婉的,她讥讽道,只是还未说完,看到宋婉那狠毒的眼神,一下子就哑火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她结巴了一下,随后道:“走,走吧。” 宋婉此时立刻恢复了原本的温柔,她轻声:“表姐只是一时恼了我,不会跟我一直生气的。” 小宫女可不相信这话,她唔哝一声,又道:“快走吧。” 二人一同前行,走了几步,宋婉再次回头,此时廊道上已经没有谢瓷的身影,她眼中闪过一抹歹毒的恨意,随后回身,加快了脚步。 几人自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一切都被站在城墙之上的二皇子看的一清二楚。 他与小太监坐在墙头仰望天空,思考人生。 却不曾想,竟是偶然发现这么一出大戏。 眼看双方都走了,二皇子点评:“惠妃娘娘果然就不是什么温柔的小白兔,你瞅瞅她那个嘴脸,真是厉害的不成样子。” 他啧了一声,说道:“真是表里不一,女人都是这么表里不一么?” 小太监在一旁虚应,不敢多说什么,他先前因为和二皇子胡说被掌了嘴,若不是二皇子极力保他,他怕是就要被撵到冷宫打杂了。这次可是真的不敢再跟着瞎掺和编排主子。 好在,二皇子倒是也没指望他说啥,他又道:“不过老大的眼光真是垃圾啊!你说他怎么就看上那个宋婉了呢?她比谢瓷还表里不一,你看看那个眼神,简直要杀人。真是恐怖。” 二皇子继续碎碎念,小太监这时终于开口:“许是看这个宋婉的颜色?” 他不敢编排主子,不过宋婉一个丫鬟,他倒是不担心那么多的。 二皇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颜色?若是惠妃,我还相信真是图了一个好颜色。虽然我很讨厌她,但是不得不承认,她长得是真真儿的好。那个宋婉,真是笑死了,不过就是普通姿色罢了。一抓一大把。哪里出众啊!不过老大那人眼光不行也不是一天了。人不咋地,眼光也不咋地。” 提到大皇子,二皇子表示自己最讨厌这人。 他道:“哎对了。我和老大打赌那事儿,你们查的如何了?” 听到这话,小太监一个激灵,扑通一声,摔下了城墙…… 二皇子吓了一跳,叫:“卧槽!” 第93章打起来了 二皇子紧紧的盯着小太监,眼神充满了逼迫,他抿着嘴,好半响,问:“你给我说,你是不是找到那个丫头了?” 他还记得和老大打赌的事儿呢!没道理他们这边找到了却不说,平白让老大占了先机。 “你给我说!”他大声一喝,引得小太监又是一个激灵。 二皇子虽然不怎么机灵,但是总归也没傻,这个表现,分明是知道了。 他阴森森:“我自认为对你十分不错,没想到你竟然跟我耍心眼,若是如此,我看倒是不如让你真的去冷宫扫地吧……” 小太监立刻:“殿下饶命!” 他结巴:“知道、知道是知道了。只是这人……难说啊。” 他也没想到查到是这么个情形,若是一般人,他早就告诉他们殿下了。但是偏是不好说。 “谁!你说是谁!” 小太监深深吸一口气,抬头,认真道:“是宋婉啊!” 他哭唧唧:“我也没想到是她,这不是想着怕您输了难受吗?所以我一直憋着没说。” 二皇子:“????” 他不可置信:“你说是谁?” 小太监:“是宋婉!我估计大皇子这一半天就要找您炫耀了。我这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大皇子宫中得到的消息。听说宋婉已经承认了,自己先前是跟谢家人一起去过寒山寺的。” 他一口气说完 ,也觉得自己确实不该瞒着他们二殿下,如是大殿下直接来炫耀,这不是更加让人措手不及么?只是想到宋婉那个女人,又想到大殿下占得了先机,他这话就不知如何开口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声道:“殿下,您看现在怎么办?” 二殿下还在震惊里没有出来,这时听到小太监的声音,茫然抬头,不死心的问:“人确实对的上?宋婉那个人心机深沉,为了得到荣华富贵,许是回望自己身上贴金撒谎。这都是不好说的。也许,也许是弄错了……” 小太监痛心疾首的摇头,说道:“不会错的,属下去调查了,谢家确实去过寒山寺。具体日子,他们说不清了,但是我算着大体就是那几日。而且,衣着什么的也对的上。最关键的是,宋小姐承认了自己曾在那段日子去过寒山寺,并且去过山顶。还有,他们找到了山下茶棚做生意的小夫妻,他们也认出当日就是宋小姐去了寒山寺。” 这又是另一桩阴差阳错了。 先前谢瓷在那边不小心吃了毒蘑菇,十分危急,他们吓的许久不敢开店。眼看后来风平浪静,心中总算是放下几分。可是内心深处却又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了。 心中诸多揣测。 而后再有官差调查,询问那日可曾见过什么人来寒山寺,真真儿一点也不敢说。生怕那位小姐因为中毒而有个什么,他们家要被抓去做大牢。 只推脱什么都不知,从未见过什么人。 也正是因此,他们调查才十分困难,一直没有头绪。 而后又有人拿着宋婉的画像去问,他们自然不晓得和之前的事情有关系,只确实好似见过她们一行女眷上山,也就如实说了。因为时间相差太近,倒是让人误会了。 这样的阴差阳错,旁人却是没有想到的。 他继续道:“这不是大皇子主动提,是她主动提及的。这才让大殿下将两件事儿联想在一起。” 说起这些,他也感慨,怎么大殿下运气就这么好呢! 不过这个时候他可得好生安抚他们二殿下:“虽然这事儿咱们输了,但是殿下心里也别难受。那样的女人,大皇子找了是他自己沾了屎。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此时二皇子脸色变幻莫测,好半响,他似乎没有听到小太监的话,立刻问道:“那么惠妃呢?那个时候惠妃还没有进宫吧?她呢?也一同去了寒山寺了么?”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急切的追问道。 小太监摇头:“没有。当时谢家一行人,惠妃娘娘不曾同行,惠妃娘娘身体不好,在家休养。” 二殿下落寞一下,随后直接一拳头砸向了桌子,怒道:“特娘的,怎么是那个女人。” 小太监不敢多说什么,只在一旁小心伺候。 二皇子呵呵:“我不能输的这么彻底。你说,我要不要去勾引一下那个宋婉?” 说到这里,自己都给自己恶心到了,一阵干呕。 小太监看着他们家主子想要豁出去,但是身体本能反应都不允许的样子,为他鞠了一把同情泪。 他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次咱们就算了?” 二皇子桌子拍的啪啪响,心里这个堵得慌啊,他碎碎念抱怨:“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怎么当时就猪油蒙了心和老大打赌呢?要知道是宋婉,我死也不能同意啊。再说,再说如果是我早早的找到了宋婉,那还好,现在她都跟老大睡过了。你说再让我下手抢,我也恶心啊!我真是太惨太倒霉了。我发现最近就没有一件好事儿,怎么全是这些膈应人的事儿啊!” 自从他打赌开始,就仿佛是被人下了咒,处处不顺心。 仔细想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真是让人恼火! 他愁的跟什么似的,认真道:“我觉得宋婉就是一个扫把星。” 小太监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主仆二人碎碎念了起来,只是还没等念叨完,就听有人禀告,说是大皇子求见。 二皇子心中一个激灵,缓缓道:“他是不是来炫耀的?” 要不说兄弟连心呢! 二皇子还真是一点都没猜错,大皇子确实是来炫耀的。 他一进门就带着喜气儿,缓缓道:“哎呦,二弟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二皇子:“有话说,有屁放。没事儿滚蛋,我可没什么心情和你表演兄友弟恭。” 若是在外人面前,二人多少还是要演一演的,但是现在私下里谁管那些啊!他们彼此之间可都是很看不上的。 二皇子这样直白,大皇子倒是也不客气:“记得咱们曾经打赌过吧?说是看谁先找到当时寒山寺那位姑娘,并且得到她。” 提到这个,二皇子心中真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强压着内心的恼火,迷茫无辜脸:“你说什么?” 大皇子:“!!!” 二皇子更加迷茫:“你说什么?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大哥,您不会是记错了吧?” 他觉得,让他认输是不可能的,与其这般,倒是不如彻底装傻。 他脸色更加懵了:“弟弟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儿啊!您是跟别人打赌,记错了吧?”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大哥,你记性不好就要多吃些补品,可不好这样的。” 他十分意味深长的笑:“我这当弟弟的自然不会计较你记错的事情,但是若是旁人知道,那多么丢人啊。若是传到父皇的耳中,怕是更加难看吧?” 他一脸的纯良,十分的得体,妥妥的演技派。 但是大皇子的脸色却渐渐阴郁起来,不过很快的,他冷笑一声,说道:“我就知道二弟的为人断然不是什么愿赌服输的性格。” 二皇子明摆了耍赖了,他无所谓:“我就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儿,又如何?” “倒是确实不能将二弟如何。”大皇子盯着他,说道:“也是我太过相信二弟的人品,竟是没有找一个保人。不过倒是也无妨,这都是小事儿,今次的事儿让我知晓二弟是个什么人,下一次便断然不会再次被坑。小事儿上输了,大事儿上不糊涂也是好的。由小见大,对我而言是个极好的提醒。” 大皇子冷冷的看着二皇子,嘲讽:“二弟的所作所为,真是一点都不让人失望啊。” 他倒是也不客气:“哦对了,还别说,宋婉的滋味儿还是很好的。只可惜,二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微微一笑,转身便走。 这样的姿态,真是分分钟就能将二皇子气成鹌鹑。 他盯着大皇子的背影,高声道:“那大哥可要好好对你那个宋婉,免得改日给你做十几二十个绿帽子,若那样,怕是你戴都戴不过来了。呵,呵呵!” 他这般姿态,也是顶顶讨厌的。 大皇子:“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大多都是这么想的,哦对,二弟是一个葡萄都不愿意自己凑上去被吃的人呢!我怎么忘了呢?” “你嫌弃谁呢!” 二皇子一个茶杯砸了过去。 大皇子冷嗖嗖的笑:“说你又如何!” 这样的挑衅,二皇子不能忍,他一个健步上前,挥拳就要打人。 大皇子迅速一闪,顺势伸腿,二皇子扑通一声摔倒。 “你竟敢欺负我们二殿下!”小太监呼啦一下冲上,直接抱住了大皇子:“二殿下,奴才抱着他,您动手!” 他这时还有点理智,他若打人,就是大事儿。 但若只是这样就不同了。 果然,二皇子呼啦一下拍起来,照着大皇子的肚子挥拳:“我让你绊我……” 大皇子使劲儿挣脱,瞬间将小太监甩开,兄弟二人,你来我往,动起手来…… 第94章一推三六五 大皇子与二皇子打起来了,两个人彼此揍个鼻青脸肿,不互相让,旁人倒是不知道什么,只依稀听到是因为什么女子。 因着巧莹消息灵通。谢瓷几乎第一时间知晓了第一手资料。 虽说并不十分的确切,但是大体也知晓其中似乎有“宋婉”什么事儿。 谢瓷感慨:“没想到我这表妹还挺能闹妖的。” 不过至于说是二位皇子争风吃醋,谢瓷倒是不置可否,心中并不很信。按照上辈子来看,二皇子也不会喜欢宋婉这种类型。说实在的,她都不觉得大皇子喜欢宋婉。 也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她甚至觉得,上一辈子大皇子纳了宋婉做妾,多少是为了利用宋婉来对付他们家。 当然,也不是说两位皇子多么喜欢她,只是因为她并不顺从,激起了他们的胜负欲与征服欲罢了。而宋婉就是一个很好的刀子。 而后确实也说明了这一点,真的是宋婉害了他们一家。 不过虽然这么想,话却并不会这么说。 她道:“没想到我表妹还挺有魅力的,能引得两位皇子对她趋之若鹜,寻常女子哪里做得到?” 谢瓷浅浅的笑,语气十分嘲讽。 “她越是这样,宫中的人越是厌恶她。”巧菱一贯话不多,不过这个时候却开口了,“我看她日后的日子未必好过了。” 谢瓷浅声:“大皇子既然睡了她,多少也该护着她吧?” 谢瓷若有似无的笑了笑,不过这话却看巧菱巧莹双双摇头,都不相信。 谢瓷挑眉:“怎么?” “大皇子又不是第一次睡宫女,往日也没看他护着谁的!就算他护着,也未必能做到面面俱到吧?说到底,宋婉还只是一个宫女。但凡身份不同一点,别人也未必敢如何。可是现在就不同了。既然那般喜爱,为什么还是宫女呢?所以我觉得没用。”巧莹在一旁解释。 谢瓷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轻声道:“所以啊,人最重要的是拎得清。” 几个丫头心有戚戚焉的点头,在这宫里想要谋的荣华富贵,特别是从男人身上谋的荣华富贵。真是愚蠢至极了。 “启禀惠妃娘娘,淑妃娘娘请您前往长春宫一趟。” 谢瓷嗤笑一声,说道:“你看,这前头惹了事儿,后头就来找我了。我也是无妄之灾。” 虽不知为何,但是谢瓷却已然猜到几分。 韵竹道:“宋婉和您没有任何关系,咱们可不沾边的。如是淑妃娘娘想要用这事儿挤兑您。那么万万没有道理。” 谢瓷:“我们说是没有关系,可是她到底是我表妹。所以牵扯到她,大抵就要引出我了。想一想,我也是可怜见儿的。” 话虽如此,谢瓷淡定起身,她整理了一下仪容,问道:“如此可好?” 巧莹笑嘻嘻:“很好看。” 谢瓷:“那就好,我总得让大家知道,为何陛下是最宠我的。” 说起这个,谢瓷突然就顿住脚步,轻声问道:“这段日子,陛下有召幸别人么?” 几个丫鬟齐刷刷摇头。 谢瓷失笑:“你们又知道了。” 巧莹连忙:“内务府有记录啊,而且陛下翻没翻牌子,这事儿也瞒不住人。自您进宫,陛下并未宠召过任何人。” 谢瓷沉默下来,好半响,捧着下巴,缓缓道:“这样啊!” 她又道:“那原本呢?” 巧莹想了想,说道:“好像一年也有个三四次吧。不过当真是很少很少了。” 谢瓷微微蹙眉,心中当真是有些不解,若说陛下不重欲,但是他在她面前可不是这个样儿。但是以往他又是那样的冷淡,真是让人觉得说不清楚。 不过若说他是多么喜爱她,谢瓷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 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会喜欢人么?也许会吧,只是他的喜欢与喜欢小猫小狗没有区别。不会有几分真心的,那么,他现在是干什么? 谢瓷当真不懂,不过来日方长,今日不懂,明日未必不懂。 谢瓷带着丫鬟很快的来到长春宫,长春宫是徐淑妃的住所,这也是她第一次过来。相较于惠宁宫,长春宫大了不少,枝叶繁茂,繁花锦簇,果然照料的格外好。 小太监引着谢瓷等几人进门,她进门就见除却徐淑妃,翠妃与田妃也在。 谢瓷品级比田妃高半格,但是与翠妃相同,又低于徐淑妃。不过几人之中,她年纪最小。 谢瓷倒是客客气气的微微一福,含笑道:“见过各位姐姐。” 徐淑妃淡淡道:“坐吧。” 她又道:“既然都是姐妹,也就不用太过拘礼了。” 话虽这么说,她的动作却又是一丝不苟的。放下手中茶杯,她道:“诸位该是知晓,太后离宫的时候将宫中大小事宜交给我们处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让太后娘娘失望,不说做的多好,总归是不能犯错。这个道理,我想诸位都是明白的吧?” 田妃轻声道:“是这么个道理。” 徐淑妃微微颔首,道:“大家知道就好。” 顿了一下,她的视线再次落在谢瓷的身上。 谢瓷扬了扬眉,等待徐淑妃继续。 果然,徐淑妃道:“今日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吧?” 翠妃:“什么事?” 谢瓷也跟着道:“对呀,什么事?” 徐淑妃一顿,她看向二人的眼睛,特别是谢瓷,似乎是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真假。不过谢瓷的双眸如同一汪泉水,除却亮晶晶的清新之气,旁的竟是什么都没有。 徐淑妃一字一句,缓缓道:“两位皇子打起来了。” 翠妃:“呀……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要不要紧?出事儿没?身体如何?告知陛下没有?” 她倒是一副真的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 说来也是,翠妃确实早就不关注宫里的事情了,大抵自十来年前,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地位,十分安静如鸡,从不肯出头。也不打听宫里的事儿。 还别说,这样做的好处也是有的。 虽然她不出头,但是犯错也没有她。一时间倒是安安稳稳的跟着每次集体升迁升到了妃。 按理说,她还能再进一级的,但是可能陛下实在是不愿意,于是并未给她进成夫人,反而是赐了一个号,升了半格。 不过徐淑妃倒是不管翠妃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她的视线是落在谢瓷身上。 谢瓷一脸单纯:“打起来了,这事儿我们管不了吧?若是太后在,还能说一说他们。我们这样的身份,多问一句都不合适吧?” 谢瓷这话说的还真是对。 他们不是人家母亲,更不是什么皇后。以什么身份去管顾两个成年的皇子?而且若是管的多了,说出却未必好听的。 她眨眨眼:“我年纪还小,不敢掺和这样的事儿。” 徐淑妃冷冷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可是您刚才不是说两个皇子打起来了吗?又不是?”翠妃真是一头懵的样子。 徐淑妃原本也是不太在乎翠妃的,甚至不将她放在眼中,但是她这是在太烦人了,倒是让她受不住,终于道:“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你能等我说完在打岔吗?” 能不能? 能的! 翠妃闭嘴不言语了。 一时间,三双眼睛都齐刷刷的看着徐淑妃,徐淑妃本也不是年纪很大,最起码是比田妃和翠妃年纪小不少的。但是现在看他们都是这样一脸“你做主,我等待”。 莫名的,她的气竟是不打一处来。 不过徐淑妃到底还顾及一丝颜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两位皇子的事情,我们自然管不到。这些也有陛下做主,但是那罪魁祸首总是一个宫女。难道我们能坐视不管?若是不管,下一次呢?再有这样的事情如何是好?” 她的视线直视谢瓷,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而且那人还是你的表妹,本宫总要给你几分面子吧?” 终于说到了重点。 她语速不紧不慢,但是却带着针对:“她也不知跟谁学的,十足的一个狐媚子。勾引一个皇子不够,还要把两个都搭上,今日能引得两位皇子手足相残,他日倒是不定会引来什么样的麻烦。” 她含沙射影。 谢瓷哪里不知道这挤兑的是谁呢。 她浅笑一下,回道:“若说给我面子,我看淑妃娘娘就不必了。淑妃娘娘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我和宋家表妹早就崩了。您都亲眼所见,又何必与我卖这个好呢?我也不会领情呀。再说,我想宫中诸人都知道,她为了勾搭两位皇子,背地里还踩了我哥哥上位。可怜我哥哥与她一分关系也没有,平白的被泼了一身脏水。那可是我亲哥哥。我想若是有人向徐大人泼脏水,不管是谁,淑妃您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停顿一下,谢瓷继续:“同样道理,别人挤兑我哥哥,坏我哥哥名声,我难道还能跟他亲亲热热?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不搭理她,与她恩断义绝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了。所以,淑妃娘娘可千万别说看我的面子。谁暗中使劲儿,帮着大皇子在太后那里鼓动她进宫,谁才是最该担心太后娘娘回来之后该如何交代呢?” 谢瓷可不是任人捏圆捏扁的性子。 她微笑,脆生生道:“鉴于我们关系特殊,罚的轻了别人说我徇私,罚的重了别人说我蓄意报仇。这事儿啊,我可不能掺和。” 第95章有人要算计他们 徐淑妃确实想将这件事儿交给谢瓷,就如同谢瓷自己所言一般,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结果,最后都是有文章可做的。 可她还没等开口,谢瓷就一推三六五,不仅如此,还暗示她从中协助宋婉进宫的事儿。倒真不是一个善茬子。 她微笑,说道:“那惠妃妹妹看谁更合适呢?虽然你现在说的简单,可是你们到底是表姐妹,若是我们做的不妥当。怕不是你立刻就要埋怨我了。” 谢瓷笑容清甜,她挽起袖子,娇俏道:“那我给淑妃姐姐写一份保证书好了,保证这事儿我一点不干涉,一点不管。” 她张望:“有笔墨纸砚么?” 淑妃脸色僵了几分,她自然不会让谢瓷真的写出这种东西。那不是丢人么? 淑妃:“妹妹开玩笑了。” 谢瓷立刻:“那淑妃姐姐也别开玩笑了,什么表姐妹不表姐妹的。难不成别人打了我的左脸,我还要把右脸伸过去也让她打一下么?以德报怨,我可不是那样的性格。刚不就说过了么?没有给她一个大嘴巴就是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我啊,可不是一个好性儿的人,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不管做什么,我都会无怨无悔的毫无怨言。其他人,别想的。” “可不知妹妹说的是什么人。” 翠妃好奇的问道。 此言一出,徐淑妃差点骂一句智障! 谢瓷表现的这么明显,她怎么还送上门给她机会嘚瑟? 果然,谢瓷甜滋滋道:“自然是陛下呀。” 她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浅笑道:“我最爱陛下了,便是他对我不好,我也甘之若饴,无怨无悔。至于旁人,可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一分容忍。” 徐淑妃攥紧了拳头,强忍着没有一巴掌呼在这小狐狸精的脸上,她呵了一声,道:“是么!妹妹倒是直白。只是这是皇宫,这般言道不好吧?” 谢瓷眨眼,“那敢问淑妃姐姐,这违反了哪道宫规了?我日常表白陛下也不行么?我知晓淑妃姐姐不似我。可是我就是这样啊,以夫为天,没有办法的。” 谢瓷表扬自己也就算了,关键是她还挤兑别人。 徐淑妃现在是真的有点理解张贤妃当时对上她的心情了,她真的很让人生气,不管说什么,都能让人肝火上升三尺。 可是她心中却知晓,自己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火,若是真的发火,怕是最后也不会比张贤妃的下场好到哪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心情,露出一抹笑:“妹妹还真是孩子气。” 谢瓷道:“可不呢?” 她对手指,小乖乖的样子:“我年纪小,许是很多地方让人看不上。也多亏了陛下和诸位姐姐包容。” 徐淑妃:“呵!” 谢瓷巧笑倩兮:“哎呀,我们说这些作甚?还是说回宋婉的事情吧。宋婉的事情,我是一点不管的。不过我是赞成淑妃姐姐的所有决定的。您大胆干,妹妹支持你!” “噗!”田妃没忍住喷了出来。 她有些尴尬,结巴道:“呵,呵呵,呵呵呵。我也支持淑妃娘娘。” 徐淑妃是需要他们支持么? 并不是! 正是因此,她脸色很难看。 几乎是强忍着,她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儿本宫就全权处理了。” 谢瓷眨眼,笑盈盈:“好啊!” 她义正言辞:“我相信淑妃姐姐一定可以处理的很好,您最公正了。” 徐淑妃摆手:“那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吧。” 她多看谢瓷一眼,都觉得自己要气死了,索性眼不见为净。 大抵是感觉到了田妃的只会附和和翠妃的狗屁不通,她道:“你们也一起走吧。” 三人齐刷刷的告辞。 眼看他们三个一同出门,徐淑妃捏紧了茶杯,一张俏脸气的惨白,终于忍不住,她将手中的杯子恨恨的砸了出去。 她身边的宫女低语:“娘娘,这事儿不值得您这样生气的,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徐淑妃怒道:“我怎么能不生气?你看看那小狐狸精的嘴脸,她这是仗着陛下宠她,恨不能尾巴翘上天。挤兑我,她还挤兑我!”她恨恨的砸桌子,怒道:“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的唇多了几分血丝,难受道:“难道那是她一个人的陛下么?竟是霸占了陛下,实在是太坏了,太坏了!” 她越想越难受,伸手一扫,将桌上所有的茶具都扫到了地上,她眼眶中含着泪,怒道:“我哪里不好?我比那个死丫头差在哪里?陛下为何就只能看得上她?” 身边几个丫鬟大气儿不敢出,更不敢应话。 男人女人之间的事儿,哪里是说的那么简单么?在他们看来,自然是他们娘娘最好,可是男人都是贪图新鲜的,也许他们并不是这么想。 可是这样的话,却又是不能说出安慰娘娘的。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对我,为什么!”徐淑妃怒道:“都给本宫滚出去。” 将众人撵了出去,她趴在桌上,肩膀抖动起来,“为什么不能喜欢我,陛下,臣妾好爱您的啊!我爱您许多年了……” 徐淑妃受到这么大的刺激,谢瓷倒是不知道,她自己心情可是相当不错。 毕竟,她又没有吃亏。 不吃亏的日子,总是高兴的。 想一想她也是没什么志向了,竟然因为这样的事儿而高兴。 “我要去御花园赏花。”谢瓷交代:“巧莹,你回去备一些茶。” 巧莹应了是,与谢瓷、韵竹分道扬镳。 韵竹轻声道:“小姐心情很好地样子。” 谢瓷:“听到宋婉不好,我就高兴了。” 韵竹感慨:“万没有想到,表小姐会与我们走到这个地步。” 谢瓷浅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想不到的,从我知道她是什么人开始,我们就注定是这个结果了。又或者,现在还不是最差,也许将来,我们的关系会更差。” 谢瓷来到御花园的凉亭,随意的靠在柱子上,娇软道:“我以前,其实挺不会看人的。” 韵竹连忙摇头,说道:“不是的,是小姐被她的表面骗了。” 谢瓷没言语,想一想,也许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没有两位皇子的事儿,宋婉最后也未必一定会嫁入他们家。只要有更好的选择,她一定会舍弃她哥哥。 因为她太想走捷径了。 而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管如何,被骗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谢瓷眼神冷了几分,她道:“她可劲儿作,我倒是要看她能得到什么。” 她浅笑:“若是这次……咦?那边是不是徐济廉大人?” 她看向不远处走进御花园的人,疑惑道:“他怎么见天儿的在后宫,这样合适吗?” 陛下本就不太热衷女子,徐大人又在宫中走动,还真是不怕戴绿帽子啊! 韵竹在宫中做宫女这段时间多少也有些见地了,她想了想,说道:“也许……也许是为了二殿下?大殿下和二殿下打了起来。陛下肯定不会轻饶的。若是徐大人进宫为他求情,也是理所当然了。” 谢瓷:“可是那也不至于来御花园啊。” 二人正议论着这位,谢瓷突然感觉腿上一麻,似乎什么东西打中了她的腿,她整个人竟是一下子就向凉亭下栽了下去。 “小姐!” 韵竹一伸手要拉住谢瓷,就见一道人影飞快的腾空跃起,关键时刻,瞬间将谢瓷拉了回来,谢瓷重重的撞入他的怀中。 谢瓷深深喘息,她抬眸一看,正是徐济廉。 徐济廉立刻放开谢瓷,他赶忙回头看向御花园,除却安静的柳枝,并无一人。 韵竹赶忙扶着谢瓷坐下,低语:“小姐,您没事儿吧?” 谢瓷捂着胸口,摇头,她缓和一下,抬头道:“谢谢您,徐大人。” 徐济廉眉头紧蹙,见她脸色苍白,果断道:“宣太医吧,你状态不是很好。” 谢瓷抿抿嘴,说道:“我知道的,多谢您的关心。” 若不是徐济廉拉住她,怕是她就要从这凉亭摔下去了,凉亭下面是一片石子路,若是真的这样摔下去,还不定是个什么样子。 徐济廉:“微臣与娘娘孤男寡女,不适宜在一处,就不在此久留了。告辞。” 虽然也有惠妃的丫鬟,但是若是真的有人陷害,这丫鬟是没用的,因为她是惠妃的人。 虽然没有人看到什么,但是徐济廉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对。 他正欲告辞,就听谢瓷突然开口:“徐大人为什么会来御花园?” 她声音十分的软糯娇嫩,不过却坚定:“您为什么会来御花园呢?” 徐济廉立刻察觉话中的不对劲,反问道:“怎么回事?” 不过反问之后立刻解释:“是小太监引我过来的,我听说陛下在此。但是……陛下不在。” 谢瓷垂垂首,再次抬头,轻声道:“徐大人救了我,我不是有心想要怀疑您。对不起,但是刚才,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打在我的腿上。我一下子没力才会倒下去的……” 换言之,有人想要算计他们。 而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算计,又不可知。 徐济廉果断:“我……” “娘娘,陛下过来了……”韵竹突然开口。 第96章有人要害她 璟帝一进御花园就看到了谢瓷与徐济廉。 御花园的凉亭在假山附近,台阶很高,足足比旁的地方就高出两三米的,只要一进御花园,首当其冲,第一眼肯定是看到这里。 他的视线落在徐济廉与谢瓷身上,神色不变,但是原本便漆黑不见底的黑眸更加深沉了几分。 若是距离很远,尚且看不出个什么,但是江德海公公却瞬间感觉到了陛下周身散发出来的凉意。他默默瑟缩一下,抬头扫了一眼徐大人与惠妃娘娘,期盼他们好运。 自然,他期盼他们好运倒不是因为与他们关系多么的热络。而是……完全不像见识陛下恼怒之后的狂风暴雨。 便是这么多年,也是无从适应,忒吓人的。 “陛下,咱们过去?” 江德海小心翼翼的问道。 璟帝嗤笑一声,说道:“过去?原来朕要上赶着给其他人请安?” 一听这话茬儿,哪里对啊! 江德海公公立刻闭嘴。 而此时正在凉亭里的徐济廉攥紧了拳头,心中十分恼怒,虽不知这次是算计他还是算计惠妃,亦或者是算计二人。都足以让他愤怒。不过到底经过大风大浪,徐济廉面上不露一分,“惠妃娘娘,您还好么?能过去请安么?” 谢瓷起身要走,却发觉自己的脚扭伤了,她抬头,清脆道:“您走您的。” 这倒是对,他们各走各的,事儿也少了不少的。 徐济廉视线不在她身上多作停留,很快的下了台阶,径自来到陛下面前请安:“微臣徐济廉见过陛下。” 徐济廉单膝跪地,璟帝扫他一眼,随后落在谢瓷身上,谢瓷也正在过来,只是韵竹扶着她,一瘸一拐,小脸儿苍白。 他没言语,直到谢瓷来到他面前。 谢瓷倒是不卑不亢,跪下请安:“臣妾见过陛下。” 因着活动,她额头豆大的汗珠儿不断的落下,唇色也透着苍白。 不过若说是被人撞见“奸情”的心虚,也是可以这么说的。 璟帝深深的看着谢瓷,目光触及她的脚踝,终于,他开口道:“脚怎么了?” 谢瓷委屈的垂首,回道:“扭伤了。” 璟帝没有再言其他,反而是看向了二人,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寻视,似乎想要探究二人共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璟帝还不待回答,就听谢瓷又开口了,她清脆道:“陛下,臣妾刚才受了惊吓,扭伤了脚,心跳也格外快,您能找个太医为我看一看么?” 她倒是坦荡荡的,并没有一分的心虚。 璟帝目光再次流连在二人身上,很快的,他淡淡伸手:“起来吧。” 虽然是对谢瓷伸手,不过却也是看着徐济廉说到。 谢瓷倒是也不客气,将自己的小手儿放入璟帝的掌心,顺势起身,她委屈的扁扁嘴,抱怨道:“陛下,有人要杀我。” 璟帝一愣,随后微微扬眉,意味深长:“有人要杀你?” 他的视线落在徐济廉身上,也不怪他这样想,她受了伤,徐济廉又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那么有这样的揣测,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这样的想法不过是顷刻间,来也快,去也快。 璟帝与徐济廉的情谊,可以追溯到幼时还未登基,正是因此,他骨子里是信任徐济廉的。这世间能被璟帝信任的人委实不妥,便是谢瓷,也并不在其列。 但是徐济廉却在。 他道:“谁要杀你?” 谢瓷摇头:“我不知道,反正若不是徐大人英雄救美,我就直接从凉亭摔下去了。” 她嘟囔一句,又道:“您到底找不找太医啊?” 她一手握着璟帝的手,另一手还捏着他的衣襟不撒手,十足的依赖。 徐济廉原本就知晓惠妃是个活泼的小女孩儿性格,但是现今看一看,又觉得她哪里是活泼的性格,但是现今一看,哪里是活泼,简直就是孩子气,便是抱怨也带着娇滴滴的撒娇。 这般年纪,他倒是第一次知晓璟帝是中意这种类型。 若这般,淑媛那种性子不讨喜,也是理所当然了,想到妹妹,徐济廉心中也是颇为惆怅。不过这个时候总归不将这些放在心上。现下还有旁的事儿更重要。 他认真道:“陛下还是让娘娘好好看一看吧。另外,微臣有要事禀告。” 他神色十分严肃,璟帝心道许是这事儿还有内情,颔首应了。 谢瓷也不管有人,拉着璟帝的手臂撒娇:“我脚疼,走不了,您抱我吧?” 璟帝斥道:“不许胡闹。” 他转头道:“还不赶紧过来扶着你们家娘娘。” 韵竹果断撸袖子 :“我力气大,我背着我们家娘娘。” 璟帝:“……可以。” 韵竹还真是力气大,她瞬间将谢瓷背起,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江德海微微眯眼,心中十分遗憾,这丫头这么有力气,若是早早遇上,许是还能好好教导教导。现在这个年纪,学什么也不行了。可惜,可惜啊! 他有点惜才。 “娘娘,您怎么了?” 适逢巧莹提着竹篮回来,一看这个阵势,吓了一跳,赶忙跪下请安。 江德海道:“赶紧帮着照顾你们家娘娘。” 一行人浩浩荡荡,很快的来到惠宁宫,待到门口,徐济廉自然不好入内。 璟帝心中也是明了,他回头道:“你去御书房等朕。” 言罢,进了惠宁宫。 谢瓷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受惊,这倒是不妨事,喝几味安神茶便可。至于脚踝,这只能静养,旁的倒是也不能做什么。 太医在一旁道:“娘娘的脚还是要冰敷,这样好的快一些。” 谢瓷点头,她迟疑一下,看向璟帝,说道:“陛下,能让太医看一下我的腿么?” 璟帝挑眉:“怎么了?” 谢瓷轻声:“我今日站在凉亭,突然就觉得膝盖后面的位置一麻,然后整个人就没有力气,直接往亭子下栽了下去。我想让太医看一下我的腿有没有问题。” 这事儿必然是有人算计,但是抓背后歹人倒是其次。关键是,她首先要获得陛下的信任,让他明白自己的无辜。 若不然,一切都是空话。 有时候就是这样,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璟帝彻底的放心,她可不想好端端的和徐济廉扯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毕竟,徐淑妃还在宫里呢。谁知道这兄妹俩会不会给她搞什么小动作。 随着璟帝点头,太医目不斜视,将她的裙摆拉到膝盖,随后检查她的膝盖后。 果然,有一处指甲大小的红印,太医按了一下她的腿,问:“疼么?” 谢瓷摇头,她轻声:“现在是不疼的。先前就是有一瞬间的疼。” 太医颔首,又按了按谢瓷的膝盖,见她也不疼,放下心来。他放下谢瓷,回身道:“启禀陛下,惠妃娘娘的腿并未大碍。并没有伤到骨头,另外,按照她现在的位置看,我觉得应该是正好打在她的麻筋上,一般这个位置被攻击,人都会立刻无力摔倒。这也与惠妃娘娘的形容一致。” 璟帝原本脸色就不是很好看,听到这话,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几分。 他缓缓道:“也就是说,有人攻击了惠妃。” 太医并不迟疑,颔首道:“正是,不过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力道不足,这一下并没有特别重。因此才没有淤青,而只是泛红。不过不管重与不重,惠妃娘娘纤瘦,这一下的力量也是足够了的。” 璟帝冷冷:“还有旁的问题么?” 太医摇头:“没有了。” 随着璟帝摆手,太医立刻退下。 谢瓷抿着嘴,安静的坐在床榻,垂首不知想些什么。 璟帝看她脚踝红肿的小可怜儿样,说道:“这几日好好休养。” 谢瓷抬眸:“陛下,您生辰那日,我的那道菜里是不是有毒?” 她竟是突然就问起了这个。 璟帝扬眉:“为什么这么问?不是小青胡闹么?” 他语气淡淡的,但是谢瓷却自有自己的想法,她轻声道:“您养的宠物,怎么可能胡闹啊,我才不信呢。” 她拉住璟帝的衣袖,轻轻靠在他的肩膀,语气有些彷徨:“是不是有人想要杀我?” 她咬着唇,眼眶泛红,轻声道:“我又没有得罪谁,为什么要害我呢?” 璟帝低头看她,却见她将脸蛋儿埋在他的肩上,不让他多看。 璟帝忍不住,扳起她的小脸儿,果然眼眶红红的,眼泪含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的。 他低语:“不是有朕呢么?总归不会让你出事的。” 这话相当于也坐实了,那道菜里确实有毒。 谢瓷小小的手紧紧的握住了璟帝的大手,低声:“为、为什么啊?” 她不解:“我自认为自己从不曾得罪人,我甚至为了少惹麻烦都不出门,天知道我憋在院子里有多闷。可是我就是不想惹麻烦,也不想招惹是非。可是我不招惹是非,是非偏是要来招惹我。若不是今日徐大人突然出现在御花园,我从上面摔下来……就算不死,也要破相了。下面全是石子儿啊。” 想到这里,真是不寒而栗。 谢瓷突然抬眸,问道:“徐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御花园?” 是啊! 徐济廉为什么会出现在御花园? 第97章勾引呀勾引 徐济廉为什么会出现在御花园? 相信徐济廉本人有很好的解释,这些根本不需要谢瓷操心。相信陛下会很乐意弄清楚一切。 她轻轻的依偎在璟帝的怀中,软绵绵的说道:“若是抓到那个背地里算计我的人,我一定让她好看。” 璟帝微笑,反问道:“让她如何好看?” 他捏着她的小手儿,柔弱无骨,脆弱的像是易碎的瓷娃娃。 谢瓷直起身子,十分认真:“不管男女,我会罚他刷一辈子夜壶。” 又想了想,补充:“是整个后宫的夜壶!” 璟帝原本还等着她发出豪言壮志,但是却不想,转头就听到她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言道才是,只笑着说道:“真是孩子气。” 谢瓷才不认可呢。 她道:“我才没有孩子气,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嘟着小嘴儿,十分认真:“哪里有这样坏的人,好端端的就害人。不过……您说真的有人这么厉害么?远远的就能打中我?” 谢瓷书香世家,自然不懂这些东西,但是璟帝是晓得,这样委实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功夫。 他平静道:“你不用担心那么多,这一切,朕总是会调查清楚的。你现在的重点是好好的休养。” 谢瓷扬眉,捧住他的脸,笑着嗔道:“臣妾当然知道要好好休养呀,若是不好好休养。怎么有精神去找出那个坏蛋呢!” 眼看璟帝眼神并不赞同,她立刻道:“我知晓陛下会调查,但是我自己总归也不想放弃的。毕竟,这可是第一个要杀我的人呢!” 这么一说,这人竟是还挺与众不同的。 璟帝:“………………” 他揉揉太阳穴,颇为无奈:“原本十分严肃的事情,竟是被你说的倒是多了几分黑色幽默。怎么着?你还将这事儿当做笑话了?” 谢瓷摇头,正色道:“不是的。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将这事儿当做笑话?我是真的很想亲手抓到这个人,好生问一问,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除了陷害我,是不是也想陷害徐大人。” 谢瓷对手指,一本正经分析道:“您那么巧过来,我都觉得不是巧合了。” 璟帝心中感慨,谢瓷当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缓缓道:“朕确实不是随意过去的,不过,这些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谢瓷瞥了下小嘴儿,推了推璟帝,说道:“那您去吧。” 璟帝嗯了一声,扬眉。 她道:“赶紧去见徐大人啊,大家交流一下彼此的消息,不是更加容易找到幕后黑手么?不管任何事都是如此,讲究一个速度。早早把握先机,许是就能早早寻到线索。我的脚没事儿,腿也没事儿。至于惊吓……我受的惊吓还少么?并不放在心上啦!您快快去抓到坏蛋才是重点。而且哦,之前您遇刺,不知是否与这些有关,总归还是一起调查一下吧。” 谢瓷语速极快,如同倒豆子一般。 璟帝深深看她,就见她眸光清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除却急切,并无旁的意思。 她的眼睛很好看,灵透如水。 璟帝忍不住,低头轻轻在她眼睛上印下一个吻,低声道:“朕会保护你。” 谢瓷突然间就凑上前,在他的唇上啄吻一下,亲过之后,小小的舌头扫了一圈,竟是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璟帝眼神漆黑了几分,声音意味深长:“你确定……是想要朕走?” 谢瓷诚实的点头,“是啊。” 可是这人说的话和做的事儿总是全然不同。 嘴上说着希望他走,小手儿却搂住他的脖子,自己也缩到了他的怀中,蹭了又蹭。 璟帝觉得原本一分火气,也会被她这样作成十分。他胸口起伏,喘息道:“你现在做的,可不是这么回事儿。” 谢瓷故作无辜,娇声道:“那臣妾做的是什么?” 她这下子更过分,小脚丫也直接搭在了他的大腿上,整个人简直就要变成他身上的一个挂件了。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将她揽的紧了紧:“真是调皮。” 谢瓷哼哼唧唧的在他身上轻轻的蹭,低语:“我不是调皮,是不舍得离开陛下。”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作势听他的心跳,低语:“陛下喜欢我么?” 璟帝扬眉:“不喜欢。” 谢瓷小拳头毫不留情的就捶在他的身上,娇嗔着抱怨:“不说实话的小孩是要挨打的。您现在就是那个最不乖的。” 璟帝握住她作乱的小手儿,缓缓道:“后宫之中,只有你一个敢这样胡来。” 谢瓷立刻抬头,清脆道:“因为我把你当做我的丈夫,而他们把您当做帝王。所以诉求不一样,自然感受就不同了。再说,陛下不是很享受这样被倚靠被信赖被喜欢的感觉么?” 她眨眨眼,调皮的拉长了音调,说道:“您……喜欢的吧?” 璟帝眸光越发的深邃了几分,如寒潭深不见底。 不过谢瓷却不怕,或者,她从不会在表面表现出自己害怕。 她如同没看见他漆黑幽深的眸子,继续作妖亲他的喉结:“晚上您来我这里吧?”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们玩游戏。” 璟帝:“哦?” 谢瓷笑嘻嘻:“我来演狐狸精,您演书生,我吸干您。” 璟帝:“………………………………” 他实在哭笑不得,在她的小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说道:“不许给朕胡闹,都是跟谁学的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的视线扫到床角,就见一本书扔在那里,书名《多情公子荒山异闻》。 璟帝:“………………” 他觉得,也许真不能让他们家这个小傻瓜继续胡乱看这些东西了,整个人都看的傻福福的。 他当机立断:“朕觉得,这些闲书,你还是莫看的好。” 他将那本书抽了出来,说道:“稍后朕会安排江德海过来,好生为你的书房整理一下。” 谢瓷:“!!!” 万万想不到,话题竟是拐到了这里。 好端端的,怎么又拿她书房开刀了? 书房委屈,画本委屈,秋宫图也委屈。 谢瓷:“陛下……” “整天看这些东西,小丫头都看成小笨蛋了。”璟帝捏捏谢瓷的下巴,说道:“你乖一点,朕会很疼你的。” 谢瓷嗤了一声,松开了他,直接在床上打滚:“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璟帝立时瞠目结舌。 当真瞠目结舌。 自小到大,璟帝都是被严格要求,别说看到女子撒泼打滚,就连他自己幼时,也是从来都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的。可是谢瓷却敢,她倒是全然不顾及许多,整个人十分调皮的在床上打滚,撒娇:“我不要么!您怎么可以对我的书房动手?” 璟帝一把抓住她的小腿,低沉道:“给朕老实些,你这成什么样子!” 谢瓷因着乱滚,衣衫不整,酥~胸~半~露,发丝也散乱了不少,多了几分别样的风情,她也不起来,反而是侧着身子娇滴滴的抱怨:“那您不许拿我的书房开刀。” 璟帝挑眉:“就由得你看那些杂书,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瓷反问:“您又没有试过,哪里知道不好?您不是一直说我不好学么?我如今学了,您又不满意。都不验收成果就觉得我被教坏了,这样可不好。” 她呼啦一下坐起来,认认真真说道:“凡事不能只看眼前,要真真切切体会过,才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的。” 璟帝眼神微微眯起,捏住她的下巴,视线落在她的高耸之处,“朕不是早就知道你是什么滋味儿了么?难道……我们阿瓷还有别的东西藏着掖着不让朕知道?” 他低沉的笑,说道:“阿瓷知晓朕的性格,若是让朕知道你撒谎。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个道理,谢瓷是真的懂的。 不过她倒是不客气,整个人向前贴去,柔软的绵暖贴在他坚毅的胸膛,娇声:“那陛下今晚来试一试啊!看看游戏好不好玩嘛!若是好玩,您就放过我的书房呀。” 她手指滑入他的衣襟,慢慢向下,手指落在关键位置,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笑嘻嘻:“好不好?” 璟帝深深的喘息,若不是徐济廉还等在书房,他必然要将她按倒,让她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他一把捏住她的小手儿,一字一句:“把手给朕拿出来。” 谢瓷调戏了璟帝,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笑嘻嘻的不肯听:“我不呢!” 不仅不肯听,还又动手了一下。 她扬了扬下巴:“陛下又能怎么办呢?吃掉我么?” 璟帝到底没忍住,瞬间将她压在身下,他看着谢瓷动人娇俏的模样儿,说道:“朕总算知道为何总是要不受控制来找你了。” 谢瓷扬眉,等他继续说。 璟帝恨恨的掐住她的下巴,直接亲上了她的小嘴儿:“因为你就是一个最会勾引人的小狐狸精……” 徐济廉什么的,等着去吧! 游戏什么的,也等着去吧! 他现在只想好好享受这软玉温香,让自己获得彻底的满足…… 第98章算计谁 璟帝一曲方歇,收拾妥当便离去,不过离开的时候在她小嘴儿上又是得了一个吻,心满意足,志得意满。 而谢瓷汗淋淋的躺在床上,十分疲惫。 眼看陛下离开,韵竹等几个丫鬟进门伺候,韵竹眼看他们小姐雪白的肌肤是那个红红点点,心疼道:“您都受伤了,陛下竟然还乱来。实在是太不妥当了。” 谢瓷抬眸,轻声道:“莫胡说。” 她懒洋洋的伸了伸胳膊,说道:“扶我过去沐浴。” 因着一身汗,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休息,倒是清洗过后舒爽干净更好。 谢瓷埋在水中,巧菱为她按摩肩膀,说道:“若是觉得我手重了,娘娘支会我一声就是。” 谢瓷点头,掬起几片花瓣,懒洋洋的靠在木桶边缘,她的长发落在水中,整个人十分的慵懒。 “娘娘,您说宫中是谁想要算计您?”韵竹忍不住,低声问了出来,她总觉得这事儿实在让人寝食难安。心中越发的急切,想要找到这个人为他们小姐铲除危险。 谢瓷摇头,缓缓道:“谁知道呢?想害我的人不是多了去了吗?” 虽然在陛下面前一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样,但是谢瓷心里是清楚的。且不说许婕妤杨贵人这样因她打入冷宫的,便是张贤妃这样变成张嫔,还有那许多记恨她得宠的,大多都是有动机杀她的。 关键现在就看,谁的身边有这样的高手可以动手。 又或者,是徐济廉自己做的,害她又救她,从而获得她的好感进而算计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虽然心中诸多怀疑,谢瓷本身却又在内心深处愿意相信徐济廉是无辜的。一来是因为他以往风评确实也不似这般阴险小人;二来,他若是这样做,其实未见得全是好处。首先陛下多疑,他要掰扯清楚就要很麻烦了。若是真的算计她谢瓷,自然有更多更好的法子。大抵因此,谢瓷倒是觉得徐济廉也许真的也是同样被算计的人。 她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感慨道:“这世间不是你不害别人,别人就不害你的。总之,这件事儿陛下一定会找寻一个结果的。” 一而再,再而三,相信陛下也不会容这样的人在宫中兴风作浪。 她谢瓷如何尚且不算重要,但是一个敢在宫中兴风作浪的人被揪出来想必就很重要了。若是不处理好,谁又知道这人还能干出什么呢? 想到此,谢瓷都是放下了心:“总归陛下会找到这个人的。” 她倒是坚定。 韵竹担心:“娘娘以后出门,要更加小心了。谁知道有没有人在背后放冷箭。” 谢瓷浅笑,说道:“我脚都扭伤了,还出什么门啊,休息好再说吧。若是休息不好,以后成了瘸子。陛下可真是不会要我了。” 她委屈的抽泣一下,感慨:“伺候陛下十分不易啊。” 眼看她这个怪里怪气的样子,几个丫鬟都跟着笑了出来。 巧莹轻声道:“陛下最疼娘娘了,才不会不要您。” 谢瓷挑眉,感慨:“谁又知道呢?” 谁知道璟帝为什么独独对她很好,真是让人看不懂。 不过看不懂的事儿很多,她总归要在宫里待一辈子,总有一日会懂的。 “娘娘,我给您准备了药膏,等一下擦一下,身上的痕迹也好的快一些。”巧菱按摩结束,又去鼓捣药膏。 陛下时常不注意自己的轻重,大抵因此,谢瓷身上或多或少有些痕迹。自然,谢瓷并没有感觉到疼,毕竟情到浓时,稍微重一点她自己也不查。 但是因着她皮肤格外白皙,过后儿就显得格外明显了。 谢瓷嗯了一声,她也并不喜身上有一些痕迹,若是这样,大夏天的还要穿的十分的谨慎,不能穿的凉快。毕竟,她不想让人窥视她与陛下的那些闺房中事。 按理说,谢瓷刚才也不该勾引陛下的。 这样的时刻,自然是让他去调查一切更好,可是,既然敢下手,想来幕后之人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早一刻晚一刻,其实已经并未更多的意义了。 毕竟,既然敢做,想来早就已经将一切处理妥当。 便是更早,也未必会有什么线索。 而她勾引陛下就不同了,一来,可以平复她因为刚才出事而不安的心情,另一则,也是为了让陛下感受到她的害怕。 有时候害怕不是要说出来的,而是要“做”出来的。 谢瓷原本不懂,但是话本儿看的多了,多多少少也揣测一些,为何有些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呢。其实道理都是一样,一场酣畅淋漓的欢好总归可以消磨很多东西。 例如,怀疑;又例如,恐惧。 她晃了晃腿,笑嘻嘻:“算了,我也不想那么多了,总归这些事儿也不是我这兔子脑子能想清楚的。我每日看看书,听听宫中闲杂轶事,也是很不错的。说起来,我觉得最郁闷的该是徐淑妃了。” 谢瓷一本正经:“你们想啊,她原本还想拉我做壮丁呢!结果我这么一伤,可真是彻彻底底找不到我的头上了。” 她倒是颇能苦中作乐。 几个丫鬟相当无奈。 韵竹道:“小姐每日还真开心啊。” 谢瓷:“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做人不必太过拘于琐事。” “那倒也是,小姐这样的性子也是最好的。”韵竹是十足的“谢瓷吹”,便是谢瓷放个屁,她也会说是香的。 谢瓷浅浅的笑了笑,又缩入水中。 “我的好夫君哦,你可一定要查到是谁想要害你亲亲小可爱。” 巧莹与巧菱忍不住,瞬间喷了…… 谢瓷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可是她虽然没怎么受伤,却也不代表陛下不恼火。 不过他虽然恼火,却已然在谢瓷处“泻”了不少火气。总归现在倒是可以平心静气。 徐济廉在御书房门口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璟帝才归来。这段时间他一人立在那里,倒是越发的可以平心静气想一想今次的事情。想来想去,竟是慢慢心惊起来。 这样一箭三雕的计谋,真真儿让人觉得心底发寒。 首先是谢瓷跌落凉亭,他若不救,谢瓷受伤,也许丢了性命,也许伤了面孔,她必然不能再次得到陛下的宠爱。而他也必然要被陛下疑心。毕竟,他出现在那里本就不合理。 许是陛下会认定是他为了徐淑妃这个妹妹故意伤害了惠妃。 而若是他救了谢瓷,就如同今日,陛下赶到,若是判断二人有私,那么不管是他还是谢瓷,亦会同样受到惩罚。 这样来回,可不全然将他们二人拿捏在手中。 而另一则,总要追究他为何会出现在御花园,若是他说了,那么是二皇子宫中宫人引他而去,牵扯到二皇子。若不说,那么他自己难以洗清。 由此可见,整件事真是处处是坑。 今次也就是陛下尚且对他信任,外加惠妃太过坦然,但凡惠妃有一点慌乱,这件事儿恐怕就不是这么个结果了。 想到此,徐济廉可不就一身凉意了么。 待到陛下过来之际,徐济廉已然想了千千万万,而陛下性子是什么样他也清楚,若是一味隐瞒,唯恐不妥,倒是不如直说。正是如此,徐济廉倒是一丝不漏,将整件事原原本本的诉说了出来。 大皇子和二皇子打了起来,已是弱冠之年,却还敢动手打架。 这样没有分寸,陛下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徐济廉听说陛下会重罚二人,实在放心不下外甥,匆匆赶来。 可是刚一进宫就被二皇子宫中的一个小宫人堵住,说是二皇子因为惧怕陛下处罚,跑到御花园躲了起来,怎么劝也不肯出来。他是专程在宫门等徐大人,央求他帮忙劝一劝的。 这样的话一般人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但是徐济廉偏是信了,倒也不是说他愚笨,换做陛下是他,想来一样会相信的。 主要是,二皇子实在太不着调了,他这样的人,就算是跑到房顶拉屎,他都相信这货能做出来。简单来说,他就是那种脑子简单还爱惹事儿的性子。十分让人信不过。 正是因为他是这样不靠谱的人,所以徐济廉才信了这话,直接去了御花园。 而小太监半路因着腹中不适,短暂离开。 自然,离开之后便没有再回来。 而他抵达御花园之后就看到了惠妃从凉亭摔下来,虽然没有看到有人动手,但是徐济廉到底是武将,稍一判断大体就明白事情经过。 将一切解释清楚,徐济廉道:“微臣刚才之所以没有立刻去找那个小太监,是因为我相信,他该是再将我引过去那一刻就会丢了性命。找与不找,也不过就是一具尸体罢了。” 璟帝眸光深邃,他意味深长:“你又可知朕为何前往御花园?” 他淡淡的点了点桌面。 徐济廉不知,但是他道:“总归,微臣相信若是有人想要害人,一定会引陛下过来。不管原因是什么,都会有让您来的理由。” 璟帝缓缓笑了出来,他看着徐济廉,缓缓道:“因为有人向江德海密报,你与宫妃在御花园偷~情。” 第99章分析 果不其然。 徐济廉立刻道:“微臣与惠妃娘娘是清白的,我们只有几面之缘,也不过是说过三五句话,几乎没有接触。我实在不清楚,到底是谁能把我们联想在一起,然后算计开来。” 徐济廉眉头皱的紧紧地,他道:“陛下明鉴,微臣与惠妃娘娘这次确实是被冤枉。” 璟帝扬眉,似笑非笑,突然问道:“朕听说,汪家曾替你向谢家大小姐谢韵提亲?最后为何做罢?” 好端端的,他竟是突然提及此事。 徐济廉正色道:“并没有这样的事。确实,我妻弟曾经试探过谢大人的口风,想要为我和谢家大小姐谢韵牵线。不过这件事儿被我婉拒了。若说提亲,那并没有。” 璟帝微笑:“你年纪也不小了,总归也要再娶。为何不考虑一下?而且,不经你同意,他就擅自做主去为你探口风?若是这样,朕看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璟帝语气虽然温和,但是眼神却逼视徐济廉。 若说先头这只是一件小事儿,那么今日会将他和谢瓷扯在一起,就足以让他联想万分了。 谢瓷傻乎乎的,许是没有考量更多,但都是男人,璟帝觉得自己多联想也未必没有道理。 徐济廉:“因为我母亲,我母亲寻了岳母帮忙,汪家也是没有办法。谢大人是汪杰的属下,也算是知根知底。正是因此,汪杰才觉得谢家不错,想要为我撺掇一下。只是我并不愿意。若说情深似海,我想别说陛下,我自己都是不信的。我只是不想再娶一个人回家受气。我母亲那个人实在是让人难以相处,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有个恶婆婆排行榜,她必然数一数二,榜上有名。而我也并不会将心思放在内宅,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糟蹋人家姑娘,让人家进入徐家这个牢笼呢?” 璟帝嗤笑一声,道:“你编排你娘,倒是一如既往。” 徐济廉:“不过实话而已,陛下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她从年轻到现在,什么时候变过呢?” 徐济廉与璟帝是自小一起长大,他倒还是知道一二的。 沉思一下,他道:“行了,既然如此,你不愿意,也没人会勉强你。” 徐济廉认真抬头:“我知晓陛下想什么,您担心的是,我当时看中的不是谢韵大小姐,而是谢二小姐。对不对?” 他更加认真:“我与二小姐并不相识,谈不上看不看得上。而后也只是在宫中见过几次,打过两次招呼。所以陛下千万不要误会。舍妹也在宫中,二殿下又是我的外甥。我是万不会行差一步,害人害己。” 璟帝微微眯眼,很快道:“你若是说了,朕自然是相信的。” 徐济廉露出一抹笑容:“如此便好。” 璟帝垂垂眼,眸光转动,如此便……好么? 他又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向江德海告密?” 徐济廉:“微臣自然希望知晓是谁这样歹毒,不过心中却也明白,也许那人也只是如同二殿下宫中的小太监一般,是被人利用。存心算计。” 璟帝抬头:“是老大宫中的人。” 徐济廉一愣。 大皇子? 璟帝微笑,只是眼神中却有杀意:“劳师动众将朕的两个儿子都牵扯其中,又打算彻底陷害朝中重臣与宠妃。你说这人是活腻歪了。还是疯了?” 他声音低沉透着寒,说道:“朕绝对不会放过这样兴风作浪的妖孽。” 他神态瞬间如冰锥冷酷。 徐济廉:“那微臣……” 璟帝道:“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朕可以不信任惠妃,但是却一定信任你。既然信任你,就不会疑心你什么。稍后朕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他转动手上的扳指,冷冷的笑,说道:“朕真是许久没看到敢在后宫兴风作浪的人了。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这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徐济廉:“微臣相信陛下一定会找到幕后黑手,为微臣和惠妃娘娘讨一个公道。” 顿了一下,他道:“至于说二皇子……不知微臣能否见一见二皇子。” 璟帝嗤笑一声,说道:“你整日给他擦屁股,有意思吗?” 徐济廉认真:“他总归还是个孩子,现在尚且不懂事,许是以后慢慢经历更多,也就懂事了。” 璟帝淡淡:“他们今次互相殴打对方,简直是没把朕放在眼中,没把宫规放在眼中,既然这么能折腾,朕自然就让他们折腾个够。你就不要见他们了。若是不好好管一管,他们尚且还以为自己越发的可以为所欲为。” 徐济廉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姐姐早亡,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若说看着他受罪。他如何也做不到。 他姐姐临死之时再三的将儿子托付给他,他这做舅舅的如何彻底不管? 别说是与大皇子互殴,就算是做了更多更过分的事情,他许是明知是错,也会一样维护这个外甥吧? 他认真道:“陛下,二皇子许是做错了,但是现在有周勉之先生做他的老师,想来假以时日,他会做的更好。只是他自小养成了习惯,若说一夜间请客改变,也根本做不到。可是我相信循序渐进的改变,他是可以做到的。我……” 璟帝伸手制止了徐济廉的话,他道:“也只有提到老二,你才会变成一个话痨。” 徐济廉苦笑一下,说道:“谁让他是我唯一的外甥,也是我姐姐留下唯一的孩子呢?” 璟帝眼神闪了闪,他道:“你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也许这样你就知道怎么教育孩子了。” 说到这里,璟帝自己也笑了出来:“其实朕跟你一样,不过都是不会教育孩子罢了。若不然,他们也不知成了现在这副没用的样子。看了都让人厌烦。” “陛下日理万机,与微臣不同。您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做的更多,天下间不管谁人都是清楚的。”饶是那是自己外甥,徐济廉也说不出陛下一个不好。 倒不是真的因为他的身份显赫,而是这么多年,他深深清楚陛下在朝政上付出的心力。 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太大了,而陛下付出的心力是别人的千倍万倍。也就是这两三年,朝廷的诸多隐忧才慢慢的平复。而孩子长得那么快,当真是一不留心就长大了。 就连他也一样,他一个九门提督尚且没有更多时间操劳更多,更何况陛下。 “若说教导孩子,我们当真都不是什么合适的人选。周勉之其实也不是,他纵有才华,性格缺陷却也明显。朕……”璟帝顿住了话茬儿,安静下来。 徐济廉不解,开口道:“陛下,可是有什么不妥?” 璟帝突然就笑了,说道:“朕倒是想起一个人,十分会教孩子。而他与周勉之的性格也南辕北辙,若是他们合作,相信倒是十分不错。” 徐济廉:“不知陛下想的是何人?” 璟帝缓缓道:“谢云亭。” 徐济廉一愣。 璟帝道:“谢卿相当会教育孩子,也是极有才学的人,若是由他来协同教导两个小兔崽子,朕倒是会放心不少。” 徐济廉颔首,十分认可:“谢大人确有才学,人品又极好。” 京城之中高官云集,可是总有一些人便是位置不高,也是让人钦佩与仰慕的。 其中首当其冲之人便是谢云亭。 他才学出众,深情专一,为人又刚正不阿,便是文官,却也有勇有谋,处理事情一丝不苟。 诸多优点,数不胜数。 璟帝道:“那便这么定了,就谢云亭。” 璟帝这人做事雷厉风行,这般想来,立刻召见谢云亭。 徐济廉到底是没有见到二皇子,他心中有些担忧,不过料想当爹的总归不能给儿子打死吧?所以也就放下心,径自出宫。 等消息确定下来传到谢瓷耳中,她又是颇为感慨,有点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呢! 果然她重来一次,很多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管这变化是好是坏,谢瓷都坦然待之。 总归,讨好陛下才是万全之道。 至于旁的,都是得到皇帝宠爱之后的奖励与锦上添花。 她心中明镜儿一样知晓,她娘说的对,在后宫之中,她是绝对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若不然,将来两位皇子任何一个即位,她的生活也未必会好到哪儿去。 事有轻重缓急,所以她全心全意都将心思放在璟帝身上。 假装爱上一个人,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吧? 她一定要得到陛下的喜欢,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势。 “启禀娘娘,大皇子宫中宋婉前来求见。”巧莹原本不想通报,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进门禀了一声。 谢瓷正琢磨事儿呢,就听到有关宋婉的事情,她摆摆手,翻白眼道:“让她走。” 她神态有些清冷:“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许久许久,早到上一辈子,他们就已经该是生死难解的仇人了。 今世没有下狠心对付宋婉不是因为还有什么情分,完全是因为自家舅舅。 不管如何,舅舅与表哥还是好人,她不想彻底伤了他们的心。 顿一下,又道:“往后再来不需要禀告了,直接让她走,我是坚决不会再见她了。” 第100章宫中杂事 “启禀娘娘,江德海公公求见。” 谢瓷笑了一声,感慨道:“我这今个儿还真是门庭若市。走了一个宋婉,又来一个江总管。” 话虽如此,谢瓷却也说:“请他进来吧。” 江德海公公很快入内,他这人十分的和气,不管是对谁,受宠的不受宠的,惯常都是一副好面孔。十分让人如沐春风。而在谢瓷这儿,自然又多了几分客气。 他作揖道:“给惠妃娘娘见礼了。” 谢瓷浅笑:“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江德海很懂规矩,也不会没事儿来看她就是。 江德海立时道:“是这样的,先前娘娘在御花园受了伤,陛下格外心疼,势要为娘娘讨一个公道。只是当时娘娘前往御花园是临时起意,旁人很难在短时间内窥视。正是因此,陛下令奴才安排人手会逐一审问惠宁宫诸人。唯恐娘娘多心,所以特此先来打个招呼。娘娘千万莫要担心,只要调查清楚,一定不会给诸位造成什么困扰。” 谢瓷眨眼,若有似无的笑,这话说的还真是体面。只是话虽体面,意思明白。皇帝想的,她也想得到。虽说不能平白无故的怀疑旁人。但是能抓紧她在御花园极为短暂时间操作此事的。必然要有内应。 她道:“本宫明白,此事不管牵扯本宫一人。不管于哪个方面而言都该严厉调查,寻个事件的分明。” 顿一下,谢瓷又道:“只是若是无关此事,本宫还是希望江总管能将人全须全尾的给本宫送回来。” 江德海:“这是自然。” 谢瓷浅笑:“那便好,我倒是信得过江公公,知晓您必然可以给我一个很好的答复。倒是让我知晓,到底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在背后这样算计人。” 江德海:“娘娘尽可放心,奴才可以保证,只要那心存二心的,决计别想逃过奴才的眼睛。” 谢瓷点头:“行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差不离了。 “那请三位姑娘跟奴才走一趟吧。” 韵竹等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韵竹道:“好。” 她才不会背叛小姐,自然也就不担心什么审问。而且她还有些高兴。毕竟小姐这次很危险了,若是能够彻底找出他们惠宁宫的钉子。也是好事儿。 巧莹与巧菱是知晓宫中刑罚的严苛,也知晓审问的无情,一时间有些担心。不过只是看到韵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镇定。也是了,只要他们不是背后搞鬼的人,又担心什么呢? 早一点查到内鬼,才是最好的。 一时间,三个丫鬟倒是都不担心,十分从容。 江德海十分善于察言观色,他只从他们神态之中就窥视一二。 不过,倒是也不能只凭脸色分析,不管如何,总要看实际。 房间内很快空无一人,谢瓷一人坐在床榻边缘,安静沉默。 江德海公公并没有给她安排其他的宫女过来短暂伺候,想来她们三个会很快回来。正是因此,谢瓷并不担心韵竹三人安危。也就是说江德海大体还是信任他们不会有问题的。 而从大概率上来说,谢瓷也是信任她们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轻轻靠在枕头上,低语:“谁要害我呢?” 最大可能便是这些宫妃,但是最大可能是哪个,又不知晓了。谢瓷嗤笑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用。”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谢瓷立刻抬头,回来的人是韵竹,她浅浅笑了一下,问道:“她们呢?” 韵竹脆生生回道:“巧莹再写回来之后碰见了谁,与谁说过话。巧菱正在回忆谁曾经在巧莹回来之后离开过惠宁宫。因为我一直都守着小姐没有离开,没有通风报信的机会,所以江公公就让我先回来了。” 她道:“小姐,您怎么不掌灯啊?” 屋子里已经有些暗了,她将灯燃起,房间内立刻一片灯火通明。 “您是担心我们了吧?” 韵竹蹲在谢瓷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小姐放心,我们都不会害您的。既然没有害您,也不怕他们审问。问清楚了也好的。”她为谢瓷斟了水果茶,“小姐喝点茶吧。” 谢瓷:“ 江德海公公将你们带到哪儿了?” 韵竹:“是一处地牢,原来宫中还有牢房呢,我竟然第一次才知道。” 说起这个,韵竹感慨低语:“阴森森,挺吓人的。没想到宫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谢瓷浅浅的笑了出来,说道:“哪里没有这样的地方呢?不然你以为为何便是什么也没做,听到这地牢都让巧莹巧菱白了脸色?也不知那里死了多少人呢。” 谢瓷这般一到,韵竹也后怕起来。 她结巴:“是、是啊!我看到那墙壁都看不出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渐的太多。” 这事儿不能细想,越想越恐怖的。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摇摇头,索性不再提这个话题。 谢瓷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行了,准备一下,今晚我要早早休息。不想这些恐怖的事情了。” 韵竹笑着哎了一声,大抵也是不想谢瓷想这些恐怖的事情,她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遇见周勉之大人了。” 她八卦到:“他正在骂两位皇子,骂的贼难听。”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道:“两位皇子不是被陛下罚了关起来了么?学生都不在,他这当老师的这个时间进宫又能教导什么?” 韵竹尴尬了一下,不过还是憋着笑说道:“听说……周先生刚在那八大胡同坐下来,花酒刚饮,小曲儿方唱,就被陛下给找回来了。说是让他进宫给两位皇子好好讲一讲人生道理。这给周大人气的呀,自己边走边骂边碎碎念。说自己的好事儿都被两个、两个小兔崽子搅黄了。其实你说两个殿下也是冤枉,明明是陛下安排他进宫的。您说,周先生这也不能骂陛下啊。只能骂两位皇子了。虽说是皇子,但是纵归是他的学生,古往今来,做老师的骂一骂只的学生,谁也不好多说什么吧?” 谢瓷还真没想到璟帝还有这种操作。 她嗤笑一声, 说道:“我看陛下可不是要让周先生给两位皇子讲人生道理,是要搞死两位皇子了。” 周勉之那么小心眼,还不把这股气撒在两位皇子身上? 不过要不说周勉之升不上去呢。纵然真才实学有,工作能力强,可是架不住这人是个不着调的狂放不羁派啊!他做事不着调,几乎体现在方方面面。 谢瓷道:“我觉得,两位皇子这样互殴,这事儿肯定不会顺顺利利的完结。” 顿一顿,她道:“许是比幕后有人算计徐济廉与我事儿还大呢。” 若是这么说,韵竹就不懂了。 她轻声问:“为什么啊?哪家的孩子不打架啊!这怎么就能跟阴谋相提并论了你?” 谢瓷深深看了韵竹一眼,抬手摸了她脸蛋儿一把,说道:“我的韵竹姐姐啊,你怎么就不懂呢?哪家的孩子不打架?那是寻常人家。这里是哪儿,皇宫!而他们年纪也都不小了。成年皇子还这么不着调,你当陛下不恼?要我我也恼啊。” 谢瓷清清冷冷,带着一分笑意:“不过不打不成器,陛下教训教训他们也是很应该了。” 谢瓷虽说语气很是克制,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控制不住了,带着深深的笑意。 韵竹感慨:“他们遭殃,小姐还挺高兴的。” 谢瓷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他们好了,我得不着什么好儿。他们不好,我才是真真儿的高兴呢。” 她缓和一下,说道:“若是将来我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更加可以明白我这话的道理。” 谢瓷并未避讳韵竹,韵竹一想,竟是有些了然了,她抿抿嘴,轻轻点头。 谢瓷进宫时间不长,但是跟璟帝相处的多,说到底还真有几分懂他。 就如同她所预料一般,璟帝就是想让周勉之对两个皇子不客气。 此时他在御书房看着周勉之,手中批阅奏折的动作没停,语气淡然:“往后谢云亭会与你一同教导两位皇子。你们分作一三五与二四六的单双数。朕不想看到他们两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周勉之:“…………” “当然,这是从下个月开始。这个月还是由你教导,不过你就不要休息了,每日进宫。”璟帝仍旧再说。 周勉之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什么堵住了,让人十分的难以呼吸。 他道:“可是不敢是微臣还是谢大人,都有自己的公务……” 他们也不能只教导两位皇子,别的事儿都不干吧? 璟帝仍旧没有抬眼,手上动作不断,轻飘飘:“白日朕会安排原本的先生继续教导他们,你与谢云亭白日里正常办理公务,晚间过来授课一到两个时辰,看课时情况分析。哦对,课业不能少了。” 他微笑:“朕要短期内看到效果。” 周勉之:“可是这揠苗助长,未见得就有好效果……” 璟帝轻飘飘:“如若揠苗助长导致这苗不长了,那么养禾苗的人和这个禾苗,都没有存在于世间的必要了……” 真·亲爹吗? 第101章可怜巴巴俩皇子 如果别人说出这个话,周勉之或许会嗤一声当做笑话,全然不放在心里。 但是眼前这个人是皇帝,是能给自己亲叔叔搞死的人,他还真拿不准陛下会不会给儿子搞死。毕竟,他这样冷酷无情的人若说对儿子有感情,也挺奇怪的。 想到两位皇子的资质,他不仅默默为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也为新任老师谢云亭可怜。 他们怎么就那么倒霉,摊上这么一个活儿呢! 他道:“微臣明白了,微臣一定尽心尽力教导两位皇子,争取让他们有更出色的表现。” 璟帝这时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微笑看他:“不,你不明白。” 他一字一句,冷冷道:“命就一次,最是值得好生珍惜。若不然,神仙下凡也帮不了他。” 周勉之:“微臣保证两位皇子会有改变。” 尽兴,争取,这样的话是不能放在陛下面前讲的。 他道:“陛下希望微臣能够进宫为两位皇子讲一讲道理,微臣真是摩拳擦掌。不知现在可否立刻去见 两位皇子?” 这倆小兔崽子真是牵累死他了。 璟帝:“江德海,带周大人去见两位皇子。” 自从两位皇子打架被陛下关起来,外人还真是没见过他们。如不是他们还是陛下亲生的,宫里人几乎都要揣测他们被陛下干掉了。 周勉之很快的跟着江德海离开御书房,他擦一把头上的汗珠儿,委屈:“江公公,我这心里苦啊。” 江德海客客气气:“周大人说笑了。等一下,想来您就不会这么说了。” 周勉之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继续念叨:“你说两位皇子也是脑子不好,太后还在宫中的时候他们不折腾。太后走了,连个靠山都没有。他们倒是折腾起来了,真是嫌自己命长。” 说到这里,又道:“还耽误我的事儿!” 那唱曲儿的小姑娘忒水灵呢! 好气! 江德海领着周勉之一路而来,终于来到康宁宫,这里是两位皇子读书的地方,平日里授课也是在此处。周勉之倒是没想,原来两位皇子是被关在这里。 只是,门口侍卫明显比平日里多了不少。 他跟着江德海公公进了院子,只是甫一进入院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两位皇子都被绑在院子里,这样八月的天气,两位皇子身上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大棉袄,脚底下还燃着火盆。不独独一份儿,足足围了一圈。 两位皇子脸色发红,昏昏沉沉,已然中暑要死的样子。 周勉之:“………………” 这真是对亲儿子的“仁慈”啊。 他道:“这……” 二皇子嘴巴甜,一看到周勉之就勉强抬头,哭唧唧的喊:“周先生,救命啊!” 他从没想过一个人热能热死,但是现在却觉得,真是有这个可能的。他们从中午晒到现在,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要完了。 “周先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跟父皇求求情吧……” 大二皇子不过叫了两句,就觉得脑子一抽,没有什么精神了。 他现在还能有精神说话已经不错了。 再看身边的老大,他前些日子伤寒,十分的严重,原本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谁曾想,经过这么一遭,那不虞的感觉竟是去而复返。 他昏昏沉沉的抬头看人,连周勉之的脸都没看清,只觉得一片眼花。 周勉之从鼻孔里喷了一口气,开口:“这个时候想起我是你们老师了?你们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会不会牵连我?我今天好端端的吃花酒,这还没咋地呢?就被你们给折腾回来了!你们好意思吗?你们还有脸说话吗?有你们这么当学生的吗?” 不提还好,一提真是肝火上升,他随意的看了看,转身进了门,不多时,拖了一把椅子出来,说道:“来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似乎又想到什么,回头看向了江德海,呵呵笑:“江公公不用在这儿陪着吧?” 江德海微笑道:“奴才是怕您心软,给他们松了绑。平白给自己惹了麻烦。” 周勉之:“………………” 他缓和一下,说:“我是想自己找死吗?” 江德海目不斜视:“那既然如此,老奴也就不在这里碍周大人的眼了。陛下有令,两位皇子要在这里待上三天三夜。这几日也算是给周大人休息了。” 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诺大庭院,竟是没有一个太监宫女伺候。 周勉之眼看两个皇子蔫头耷脑下一刻就昏过去的样儿,讥讽问道:“喝水了么?” 这么热下去,人真的容易折腾出个好歹的。 不过这宫里还真是会折腾人,这样热的天气闷一闷,人都要去了三魂七魄,可是偏生一点伤口也没有。如此想来,也是可怕。 “没。”二皇子气若游丝,惨极了。 “没,不给水,不让喝。” 这个时候他真是后悔极了,好端端的跟老大闹什么,这下子好了,祖母不在京城,想要帮忙都没个人。 他低语:“我舅、舅舅……” 周勉之:“你别提你舅舅了,你舅舅进宫之后被陛下撅了回去。” 他其实也不知道咋回事儿,但是没见着肯定就是没成。 他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两个皇子:“你说你们脑子是不是有包。我不指望你们能像你们亲爹那么有本事,但是你们也别脑残啊!” 又想骂什么,但是眼看两个人脸色已经不是正常红润,蔫头耷脑的不像话。他终究是叹息一声,低语:“你们等着。” 他拉高了些声音,继续叫骂,不过却快步进门,很快从屋里端了一碗水出来,两个皇子一看他端着水出来,感动的热泪盈眶。 周勉之嫌弃的很,还是要故作姿态,骂声不断,生怕引来外面的怀疑。 他率先来到已经要昏过去的大皇子身边,将碗递到他嘴边:“快喝!” 大皇子这下子可没有什么皇子的矜持,这可比雨天跪在慈宁宫门口遭罪多了,他大口的喝着,险些呛着。 “你说你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言罢,故技重施,又给二皇子喂了水。 如此来回折腾了几次,两个皇子总算是有了点人气儿。 周勉之恶狠狠:“今日之事,你们若是敢说出去,大家就一起完蛋。” 他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 眼看外面无人进来,他又将火盆挪开,给他二人短暂的喘息。 二皇子泪眼汪汪:“老师 ……” 眼看要哭。 周勉之:“你赶紧给我收回去吧,别装了。平日里你少气点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又道:“再说,你也别觉得是多么看中你们才帮你们,我这还没教好你们,你们也别指望能立刻就死。” 周勉之待到宫门就要关闭,总归不能一直在,他将几个火盆挪了回来。又再次给他们喂了水,说:“我争取明日再有机会来看你们。” 这俩人搞得跟坐牢一样。 大皇子:“先生,您可要早点来啊。” 饶是他平日里惯常不怎么爱说话的故作深沉,此时也扛不住的。 周勉之呵了一声,说道:“你们下一次可以继续打架。”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周勉之其实也没想自己所作所为能够瞒过陛下,不过他心中也明镜儿一样,陛下把他弄过来,就是为了让他给两个小兔崽子一分喘息的机会。 总不至于现在就给儿子搞死了吧? 不过周勉之却也觉得,陛下最近对两位皇子,明显是多了几分严厉。 而且,下手不管死活那种严厉。 倒是不知儿子真给搞死了,该怎么办。 “哎不是……” 他猛然间就想到谢云亭,谢云亭可是惠妃她亲爹。 陛下突然就让谢云亭一同教导两位皇子,也不知是否别有深意。 他状似不经意的问身边引路出宫的小太监,问道:“我今个儿进宫的时候似乎看到惠妃娘娘的大宫女了。这在宫里做宫女可真不错啊。看她首饰都比别人多。” 他记性好,上次见过一次那个小姑娘,倒是没忘。 小太监立刻:“那也不是这么说的,也要分谁宫里的,惠妃娘娘正得宠,总归和别人不同。” 他笑道:“不过惠妃娘娘人还是很好的,对人从来客客气气。倒是也难怪陛下格外宠爱她。就连她宫中的几个大宫女也不势利眼,特别好相处。” 周勉之:“哦,这样啊。” 这么看陛下还真是挺宠这位小娘娘的。就不知,是否是打算再生一个了。 若是再生一个,将来顺势让谢云亭再去教导小皇子,也是理所当然。 思来想去,周勉之觉得自己有点脑仁儿疼。 陛下疼爱惠妃,那么就不会搞死惠妃他亲爹吧?而他和谢云亭同样都是两位皇子的老师。定位也算是相同了吧? 这么看来,刀也没架在脖子上。 最起码,里面门道多。 周勉之这人聪明,不过虽然聪明,却也不爱想事儿。 短暂的安抚住了自己,又觉得其实也不是很恐怖。这么一想,放下心来。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地儿喝酒。” 顿了一下,他道:“哎,你说我和谢云亭都是两位皇子的老师,先过去打个招呼不坏吧?他家估计是有酒的。” 小太监:“……您随意。” “就这么着。” 周勉之果断的决定去谢府! 第102章一封家书 谢瓷晚间睡得早,清晨醒来看到巧莹正在备水,她径自坐起,长发垂下,含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巧莹:“我和巧菱都是昨晚二更天回来的,没敢打扰娘娘。” 既然会放他们回来,自然证明了他们的清白,谢瓷自然不需要问的更多。 她交代道:“早间想吃点清淡的。” “哎,奴婢晓得了。” 巧莹立刻去准备,她与进门的巧菱擦身而过。 巧菱手中拿着信,高兴道:“娘娘,谢府给您回信了。” 谢瓷一算日子,赶紧拍头:“我竟是忘记了这茬儿。” “昨日小太监是直接带着回信回来的,只不过因着咱们惠宁宫有事儿不方便,所以就暂且没有送过来。这不,一早就支会我了。”巧菱将信递给谢瓷,说道:“他们这次倒是会做了。” 前些个月份,每次都要次月才能收到回信,十分不便。 但是谢瓷受宠,渐渐大家也就看出门道儿了,只要受宠,那不管什么都会有人帮着操心。像是前两个月可没人等在谢家拿回信。但是这两个月就明显不同了。 小太监会专程提醒谢太太看了新送来的信再写回信。便是等个一刻钟也不妨事。 如此双方都方便了不少。 谢瓷拆开信封,这次的信显然不是一日写的,信封厚厚的。 谢瓷一页页看了下来,眉眼微微蹙起,小嘴儿也抿了起来。 韵竹十分了解谢瓷,一看便知她心情不好,立刻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谢瓷摇头,她沉吟一下,低声道:“舅舅和宋婉脱离父女关系了。” 韵竹吃了一惊,讶然道:“怎么会!” 纵然宋婉做的十分不好,却也没曾想舅老爷竟是这般的决绝。 连巧莹与巧菱两个宫女都吃惊的很,真是很少听闻这样的事情。 谢瓷道:“自然没有假,舅舅不仅在召开了族中的家庭大会。还专程去衙门做了报备。” 这样的做法,真是独独一份儿,一般人家都会紧紧当做没有这个人便算了,倒是宋老爷并不。他方方面面都做到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闺女已经彻底脱离父女关系。 人家衙门哪管这个事儿啊,还是宋老爷专程送了礼,那边才似模似样的胡乱搞一个什么备案。 宋氏将这事儿原原本本的都写了出来,悉数告知闺女,当然,内在含义也是很明显的。她是希望闺女有个数儿,免得被宋婉坑了。虽说很心疼这个外甥女儿,但是宋氏也不傻,知晓外甥女儿这是要谋“大前程”。 同样都在宫中,保不齐要拿她闺女当垫脚石的。 毕竟,她儿子已经当过一次踏脚石了,她可不想闺女也被一样欺负。 谢瓷道:“没想到舅舅倒是有些魄力,就不知是哪位高人指点了。” 她语气淡淡,并不因此而感到震惊。 略一思考,倒是有些明白舅舅这样做的缘故了。 “舅老爷怎么舍得啊。”韵竹在一旁感慨。 谢瓷反问道:“为什么不舍得?我看舅舅也是弃车保帅。所以我才说,指点他这样做的人是高人。” 谢瓷也不是不了解自己舅舅,如是他自己,断然做不出这样的决断。这次可不能跟上辈子相比,上辈子宋婉是害了他们一家。舅舅跟他娘一向兄妹情深,不能原谅自己女儿是正常的。 但是这一辈子,宋婉还没到这个份儿上,只是悔婚而已,还没有走过正式的路子。按理说问题不大的,特别是……她舅母还将问题都揽了过去。 可是舅舅却还是跟她脱离了关系,如此不得不说一切都是天意。 韵竹不懂:“弃车保帅是什么意思啊!” 谢瓷:“你说在舅舅和舅母眼中,是表哥重要,还是表妹重要。” “那自然是表少爷。” 谢瓷道:“那你再说,在宋家家族之中,是一人重要,还是大家重要。” “那肯定是大家。” 谢瓷道:“那不就得了?” 她清冷道:“舅舅牺牲了一个宋婉,保住了整个宋家的名声,也保住了表哥的名声。甚至于,许是还会被人称一声刚正不阿,人品卓绝。” 她抬头,问道:“哪里不好?” 韵竹也不是说不好,只是不太懂,她轻声:“怎么就关系这么大了呢?” 谢瓷:“你想想表妹是干什么了,她不是好生的嫁人,若是嫁到一个寻常人家,都与现在不同。她可是自愿进宫为奴。虽说宋家不是什么功勋世家,簪缨世族。但是也是正经的人家。而且舅舅一直都希望宋家能有人脱离商道,给宋家一个新的希望。但是表妹做的这一切却让一切都毁了。她自愿为奴,而且与大皇子纠缠不清。纵然是皇子,可是宫女就是宫女。身份地位如此,会给宋家带来前途么?不,只有无尽的讥讽与嫌弃。只会让人叹一声宋家只会养出这样自甘堕落的女子。所以舅舅搞了这么一出儿。不管他心里是不是真的那般气恼与憎恶这个女儿。他面儿上却已然做的很好。至少不会让宋婉的事情牵扯宋家。” 这般一说,几个丫鬟倒是都懂了。 宫中的事儿他们虽然知道的也挺多,但是那些寻常人家的事儿,却不那么懂。 不过被谢瓷这么一解释,心中也都有几分了然了。 就像他们,但凡幼时有一分出路,也不会进宫做宫女。宋婉这样从富足商贾家的千金到宫中做宫女,真是恨不能让人理解了。 “不过我想,宋婉也不在意吧?” 她低头清浅的笑,说道:“我太了解她了……” 上一辈子,宋家与宋婉脱离关系,她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谁会想到呢,其实宋婉恨透了宋家,她觉得爹娘偏心,宋家冷漠。她一直都希望有一个锦绣前程,做到让所有人仰望。这一切,都是谢瓷过后儿才知道的。 舅母确实格外优待儿子,但是舅舅却并不是那般。 他对儿女其实颇为一视同仁,只是到底男子,对女儿关心有限。而表哥同样很疼宋婉这个妹妹。 只可惜,这却并不被宋婉理解。 “咦?” 谢瓷继续看下一封,这封信似乎是收到信之后写的,谢瓷眉头蹙的更紧了。 “我爹要给两位皇子做先生?” 谢瓷没有想到竟是还有这样的事儿,一时间有点不能接受。 她嘟着嘴,不满意:“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璟帝进门,就看谢瓷并未洗漱好,长发散落在肩上,一副懒散的小模样儿。 他刚下早朝,并未回御书房直接来了此处,倒是看到小姑娘在娇声抱怨。 “你不满意朕安排谢卿做两位皇子的老师?” 璟帝微微眯眼,盯着谢瓷看。 谢瓷毫不犹豫的点头,嘟嘴:“不愿意。” 她撒娇的摇晃璟帝的龙袍,碎碎念:“我爹是我的老师,我不要他教导别人。” 璟帝当真是哭笑不得,能将这样无赖的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真是绝无仅有。 他缓缓道:“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谢瓷嗔道:“我哪里有啊,再说我胆子大还不是陛下惯的?陛下,朝里那么多能人。你找他们教导两位皇子啊。别找我爹!” 她低头对手指:“我那么受宠,两位皇子肯定是看我不顺眼。然后就会看我爹不顺眼。再然后……哎呀,他们那么纨绔,一定会欺负我爹的。陛下,您怎么能这么坑您的岳丈呢?他可是老实人啊!” 璟帝没忍住,直接喷了。 他带着笑道:“你这是胡说八道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瓷:“我说的都是很有道理的啊。” 她摇晃璟帝,继续撒娇:“他们真的会给我爹小鞋穿的,我爹那么老实,就算是被欺负了也不会说。哎呀,我越想越担心。怎么办啊!” 谢瓷就要哭唧唧了,一副傻兮兮的样子。 璟帝无奈,坐在她的身边,低声斥责道:“你这是胡说什么!他们哪里有那个胆子。再说这是皇宫,竟是被你说成了龙潭虎穴。难道在你心里,朕的儿子就那么不堪吗?” 谢瓷摇头:“不是不堪,是很不堪。” “谢瓷!”璟帝微微眯眼,叫了她的名字。 谢瓷蜷缩起小腿儿,盘了起来,垂着脑袋可怜巴巴:“我真的担心……他们两个兄弟之间都能打架,我能放心吗?” 璟帝深吸一口气,捏住她的下巴,小丫头竟然眼眶还红了,看样子是真担心,他低语:“朕不会让这种事儿发生。若是皇子会冤枉朝臣,那么他们的品行,也不需要再有任何角逐皇位的机会了。” 谢瓷恍惚想到上辈子,可是上辈子,这二人就是那么没有数儿又缺德啊! 她嘟嘴不动。 璟帝手指滑入她的发中,将她的小脸儿扳近了靠近自己,低语:“不管什么事,你都不用担心。” 顿一下,神态冷了冷,继续:“前朝之事,尤甚。” 谢瓷仰着脸蛋儿,脆生生道:“可是这不是前朝之事,这是家事。” 谢瓷露出一抹笑容,认真:“您不能为了吓唬我就胡搅蛮缠。” 璟帝瞬间将谢瓷按到在床,他微笑:“朕吓唬你?” 语气有点危险。 第103章罚你罚你 谢瓷娇娇软软的圈住璟帝,嗔道:“陛下现下不是吓唬我么?” 她手指抓住他的手,慢慢的伸到她的衣襟内,她一本正经道:“陛下摸一摸我的心跳,您看看是不是跳的特别快。” 璟帝顺着她的动作慢慢向上,落在高耸之处,他挑眉,问道:“这是心的位置?” 谢瓷笑眯眯:“是啊。” 璟帝眼神微暗,他顺势捏了她一下,轻咬她的耳朵,低语:“你再说一次?” 谢瓷笑嘻嘻,不肯说了。 她小脚往他腿上蹭:“陛下,您别安排我爹教导他们好不好?” 她暧昧:“陛下……” 璟帝深深的看着谢瓷,突然就抽出了自己的手,他很快的起身,盯着谢瓷一脸润色的小脸蛋儿看,缓缓道:“不好。” 他整整衣襟,说:“朕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他拂袖便走。 谢瓷撑着手臂看着他的背影,眼见人很快的消失,她抱着膝盖坐了起来。 韵竹很快的进门,低声:“小姐,刚才陛下出门的时候走的很急,您没事儿吧?” 谢瓷抬眸,眼神清冷淡润,她反问道:“我会有什么事儿?” 她往床头一靠,说道:“你家小姐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韵竹有点不懂,他们在外间,也不太听得清屋里说什么。自然,就算是听得清也不会主动去听的,又不是不要命了。她不解的很,但是她却了解他们小姐,她轻声:“小姐肯定是跟陛下闹别扭了。” 谢瓷摇头,纠正道:“是陛下生我的气了,我自己本身倒是没什么的。” 韵竹大吃一惊,她讶异的说道:“陛下生气了?” 若是陛下生气,那么真是大事儿了。 她着急:“这可怎么办啊。” 谢瓷扫她一眼,平静:“你也不用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我想陛下不会太放在心上的,说不定,等一下喝一杯茶就会将这一点点不虞放下了。” “小姐可真是豁达。” 谢瓷:“我自然豁达,有什么不豁达的呢?而且,这本就是我想要的。” 韵竹:“???” 谢瓷:“你不懂。” 她伸了一个懒腰,交代:“去给我找本书,我打发下时间。” 话音刚落,就听咚咚的跑步声传来,谢瓷扬眉:“谁啊。” 这样匆忙进门的是巧莹,她气喘吁吁,赶紧说道:“娘娘,江德海公公命人送了书来。” 谢瓷:“啥?” 她坐直了,有点不懂:“送书干嘛?” 巧莹有些脸红,竟是不敢看谢瓷。 “说啊。有什么可瞒着的?” “陛下说您这么调皮,就是时间太多了。正好有几本书需要修葺,您闲着也是闲着。给这些残书重新誊抄一遍作为备用。另外想法子好好修葺一下残书。” 谢瓷:“…………” 她可以讲脏话吗? 她的脸色变来变去,好半响,试探问:“我能拒绝吗?” 巧莹为难的摇头:“不能!”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不能的。 谢瓷:“………………” 想打人。 她嘟着嘴,直接在床上打滚,“欺负人,真是太欺负人了啊!” 巧莹沉默了一下,又道:“陛下还说,您打滚也没用。” 陛下还真是格外的了解他们娘娘啊,竟是将他们的娘娘料算的一分不差。 不知为何,想来竟是觉得有趣。 谢瓷怅然的抬头,缓缓道:“这人真是太坏了。” 不过很快的,她又打起精神,“总之我慢慢干就是,陛下没说什么时候要吧?” 巧莹摇头:“那倒是没说的。” 若是真的说了,他们娘娘怕是要气疯掉了。 如此倒是也好。 她又道:“那您看,是给那箱子书籍搬到书房?” 谢瓷摆手:“搬吧搬吧。对了,都是些什么书?” 巧莹:“我也不懂,不过听巧菱说,应该是什么绝版孤本。总归都是宫中藏书阁的书籍,肯定是好东西就是了。” 谢瓷抿抿嘴,有些动心。 她迟疑一下,起身道:“我还是去看看吧。” 孤本,绝版孤本。 听起来怎么就那么让人心痒痒呢? 谢瓷是个爱书的人,虽然平日里一副混不吝的做派,但是若说她真是不学无术的草包,那也是绝对不是的。 韵竹赶忙上前扶住谢瓷,几人一同来到书房。 箱子打开,谢瓷嫌弃的用帕子掩住口鼻,念叨:“我就知道陛下不会给我什么好东西,他……啊!啊啊啊!” 谢瓷瞬间就变了,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也不顾箱子上的灰尘,两眼放光。 “这本书我找了好久了,一直都没有找到!” 她激动的哆嗦:“还有,还有……嘤嘤,原来这些孤本,宫中真的有藏本。嘤嘤。” 她直接抱住书贴在胸口,语无伦次:“这些都是我的了,真是太好了,都是我的了。我可以随便看,随便摸了。嘤嘤。” 谢瓷直接化身一只嘤嘤怪。 几个丫鬟:“………………” 倒是韵竹打小儿住在谢家,是十分明白谢家这几位的性格, 都是爱书成痴的。 她道:“小姐,奴婢知道您高兴,但是您也别这么抱着。这书都是从藏书阁取出来的, 全是灰尘……” 谢瓷义正言辞:“哪里有什么灰尘?便是有又如何?是书重要还是我重要?” 她喜滋滋的摸着书。 韵竹将那句“您重要”默默的咽了下去。 不过很快的,他们狂喜的小姐就有些惆怅起来,她咬着唇,有点担心道:“这些书存放真的不太好,这可是孤本,若是没了,就永远没了。” 谢瓷唉声叹气。 其实也不是存放的不好,只是实在年限太过久远,岁月有时是最严厉的腐蚀品。 她咬唇,突然道:“我要求见陛下。” “???” 谢瓷:“帮我递牌子,我要见陛下。” 她认真道:“这些书,我自己一个人处理不好,若是没有修复好反而是让他们变得更差,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巧莹很想说,陛下既然交给您,就不担心这些的。 只是她却还是点头:“那奴婢这就去通告。” 谢瓷补充:“你跟江公公说清楚,陛下不见我也没关系。但是要把我的考量传给陛下。” 停顿一下,谢瓷道:“誊抄是没有关系的,但是我一人之力很难修复古籍。但是我哥哥特别厉害,他若是来处理,一定可以做的很好。” 巧莹哎了一声,赶紧出门。 等巧莹去而复返,就见他们娘娘正在书房读书,十分的认真。 她恬淡认真,一双眸子晶亮,满眼都是眼中书籍,再也看不见其他。 一瞬间竟是不敢打扰他们娘娘,倒是谢瓷抬眸,她轻声道:“陛下怎么说?” 巧莹:“江公公说陛下现在正忙,并没有时间见您。不过已经宣了谢公子进宫。” 谢瓷诧异的扬眉,倒是没想陛下竟是这么痛快,不过她倒是也不多说什么,只道:“那便好,安排人去宫门口接一下。” 言罢继续看书,十分如痴如醉。 韵竹与巧莹一同出门,她道:“你们也不识的谢公子,还是我过去吧。” 她往书房看了看,低语:“你们给小姐准备些点心与茶品吧。小姐读书的时候喜欢吃东西。” 她不敢耽搁,赶紧往宫门而去,既然陛下已经下了令,想来少爷应该很快会到。 韵竹猜的还真是没错,谢言确实到的很快,他原本正在书院温习,突然就接到了陛下的口谕。如此这般,可不让他一脸懵。他真是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旁的他倒是不担心,总归父亲是不可能做什么的,但是他却担心妹妹有事。 妹妹那个小作精,谁知她能作出什么。 他这越想越担心,竟是坐立不安起来。 “谢公子?”周勉之吊儿郎当进宫,刚走到宫门就看到了谢言。 他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谢言立刻作揖,认真道:“陛下宣学生召见,并不知为何。” 如若不是周勉之半夜三更来他家强行找他爹喝酒,自来熟的很,他竟是也不认识这位周大人。 周勉之:“召见?” 他疑惑的扫了扫谢言,奇怪:“不是你妹妹惹事儿了吧?” 他说者无心,谢言倒是听者有意。 他绷紧了面容,越发的担心了不少。 “我想不会的,舍妹一贯温柔贤淑。”不管如何,总是要为妹妹撑场子:“多谢周大人关心。” “公子!”韵竹远远看见他们二人叙话,赶紧小跑几步,警惕的盯着周勉之。 此人风评不好,莫要带坏他们家公子才是。 “娘娘令我前来接您。” 她转身对周勉之微微一福,随后道:“公子,咱们走吧。” 谢言与周勉之告了辞,很快的一同前往,周勉之摸着下巴,感慨:“小宫女每次看见我如同防狼一样防我,难不成我真的那般不招人待见? 这也不太可能啊?我不是女士之友吗?” 百思不得其解啊! 他奇怪,谢言也奇怪:“怎得这么着急?可是妹妹出了什么事儿?” 二人一同走远,他低声问道。 韵竹:“小姐没什么事儿,她找您修书。” 谢言:“???” 第104章喜欢朕么 谢言比谢瓷还过分,他看到书的时候直接红了眼眶,险些哭出来。 他甚至顾不得和谢瓷打个招呼,直接便是席地而坐,整理起来:“这些孤本年代太过久远,没想到陛下竟是全有。” 他道:“不过这些书籍当真该是好好整理一下,若是继续胡乱存放,怕是原作都要心疼的从地底下爬出来了。” 谢瓷没抬头,不过却道:“哥哥说的这么恐怖,我晚上还要不要休息了?” 谢言看向妹妹,就见她脚踝敷着冰块。 “你的脚……” 谢言总算是看到他亲爱的妹妹受伤了。 “怎么弄得?”他差点问,是陛下打的吗?虽然从不曾听闻陛下有这样的传言,但是没有传言不代表没有。 谢瓷倒是无所谓:“我在御花园扭伤的,太医看过了,没事儿。” 她又道:“陛下让我修复这些古籍,只是我哪里是那样的能人啊!若说我搞破坏倒是会的,真的做事儿,我觉得自己不及哥哥十分之一。” 马屁还没拍完,谢言便立刻承担下来:“你且放心,哥哥来处理。” 他道:“我看过了,大多只是存放太久导致的。稍后我罗列一个修复的建议。若是陛下同意,我每日抽一些时间过来帮你。若是他不同意,你就按照我的法子来。自然,如若能让我带回府修复,也是更好的。” 他眼巴巴的看着这箱藏书,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只是他倒是一点都不明白,这样重大的事情,陛下为何会扔给妹妹这样一个小姑娘。 倒不是他看不上她妹妹,只是……她一个女孩子哪里会呢? 谢瓷点头,她轻声:“我就知道有哥哥在万无一失。” 她招手,神秘兮兮:“陛下让我誊抄一遍,反正这么多书,也不知抄写到猴年马月。我抄书的时候多写一份,送给哥哥。” 谢瓷拍拍谢言的肩膀,感慨:“有没有觉得我是好妹妹?” 谢言:“天下间最好的妹妹,再也没有比你更好。” 谢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感慨道:“看来我倒是因祸得福了。” 谢言立刻抓到重点:“你得罪陛下了?” 谢瓷挑眉,不置可否。 谢言一看她这般样子,语重心长:“妹妹啊,你也不是在家的时候了,这里可没有人会让你任性。你若是一点都不懂事儿,将来可如何是好?你真是让我们操心死了。你说你在宫中若是有个什么,爹娘该多担心?等等,你老实说,你这脚是不是陛下打的?” 谢瓷:“!!!” “朕……打的?”璟帝的声音低沉内敛,但是却让人眼前一黑。 谢言:“………………” 他僵硬的转头,普通一声,跪了下来:“学生,学生参见陛下。” 璟帝冷笑,缓缓道:“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谢言耷拉脑袋,不敢多说一句话。 谢瓷也赶忙:“启禀陛下,我哥哥并没有旁的意思,他这人就是心直口快,加上我惯常任性,才会有这样的误会的。” 璟帝微笑:“也亏得朕过来看一看,若不然,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在背后被人这样的编排。” 谢瓷小心翼翼的讨好看璟帝,惦着脚蹦到他面前,捏着他的衣角撒娇:“陛下,您知道不是的。” 她瞬间搂住了他的腰,“您看我都受伤了,您忍心跟我一般见识么?至于我哥哥,他就是一个二傻子。您更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我乖乖抄书,再也不问我爹的事儿,好不好嘛。” 谢言:“………………” 他妹妹是在宫中作了多少死? 不过谢瓷倒是不管他,反而继续:“往后我好好伺候陛下,好嘛!” 璟帝低头看她,就见她立刻讨好一笑,小小梨涡儿若隐若现,真是溺死个人。 他扫了一眼谢言,道:“你也不是孩子,该是谨言慎行。” 谢言立刻:“是学生的错。” 他垂着头,不知如何辩解才好。 虽然陛下看着并不十分的严肃,但是却又让他觉得十足的压迫感,十分的难以相与。 不过倒是没想璟帝还真没跟他计较,只道:“罚你修复这批书吧。” 他淡淡:“十天为期。” 谢言惊讶的抬眸,立刻:“多谢陛下开恩。” 倒是不知这是奖励还是处罚了。 璟帝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个小挂件,说道:“你的脚没好就老实点。” 他拎起谢瓷的衣领,直接将她放在椅子上。 谢瓷:“………………” 自尊受伤了! “还不走?” 璟帝扫了谢言一眼,男女有别,就算是兄妹,他也不好一直留在这里。这个傻子是不是读书读的脑子不好了。 谢言这个时候也想到了这点,立刻告退:“学生告退。” 顿一下,他道:“那书……” 璟帝摆手:“你都带走。” 他回头吩咐:“江德海 ,差人送到他家。” 江德海立刻:“是。” 谢瓷眼睁睁的看着书被抬走,她急了:“可是我还没有看完,不是先给我……” 璟帝似笑非笑的瞥了谢瓷一眼,谢瓷:“???!” 璟帝默默弯腰,凑到谢瓷耳边,低声道:“你觉得,朕真的是想让你修复吗?” 谢瓷一愣,咬住唇。 璟帝又道:“谁适合干什么,朕还是知道的。” 谢瓷不可思议的盯紧了璟帝,突然明白过来。原来陛下一早就是想让她哥哥做的。她诧异的扬眉,低语:“为什么啊?” 璟帝意味深长:“若是他不表现一下,朕如何赐婚?难不成,还只因为他是你哥哥就赐婚么?阿瓷啊,你觉得这对你好吗?” 谢瓷看着璟帝,好半响,低声:“陛下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这样做确实是为她考虑了,毕竟,若是她哥哥真的只因为是惠妃的哥哥而被赐婚,那么真是相当的不中听了。 她垂首,手指轻轻的抠着衣角,低声问:“您为什么要为我着想?” 璟帝抬起她的下巴, 看她:“朕疼你有问题么?” 谢瓷摇头:“没有的,可是,我总是惹您啊。” 她立刻:“陛下对我很好,可是我却事儿多。刚才还故意惹您生气。” 璟帝微微挑眉。 谢瓷坦承:“我上午是故意捣乱的,对不起。” 谢瓷格外老实,璟帝似笑非笑的捏捏她的脸蛋儿,说道:“朕还不至于跟你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孩子气。” 谢瓷柔声:“陛下真的很好。” 璟帝笑了出来,他还从未听过有人给他这样的评价。到底是小姑娘,不过是一点体贴与两句好话,她便立刻就觉得愧疚起来。完全不是先前那个样子。 璟帝说道:“既然朕很好,那么阿瓷更要好好伺候朕吧?” 谢瓷立刻浅笑出来,柔声:“那是自然啊。” 她顺势抱住璟帝的胳膊,真诚:“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好好照顾您,伺候您的。” “那行,既然如此,你便要早早的好起来。朕过些日子会出宫祭天,若是你脚好了,朕便带你同行。” 谢瓷一愣,扬眉:“带我吗?” 她竟是没想到璟帝会准备带她一同去祭天,她立刻:“好,我一定好好的养伤。” 她急切起来,“我要不要多喝点骨头汤?这样会好一些吗?真想明日就健步如飞呢!” 能陪同陛下一同祭天,自然很不同。 璟帝笑着润雅说:“不急,还有二十来天,总归会好的。”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璟帝突然就言道。 “算计你的人,有一些头绪了。” 谢瓷:“这种坏人就该刷一辈子夜壶!太缺德了。” 虽然如此言道,但是却也并不多提一点有关幕后黑手的事。似乎一切全都任由璟帝做主,半分不管。 璟帝颔首,他揽过谢瓷,轻轻的在她脸蛋儿啄吻一下,说道:“不问问是谁?” 谢瓷认真:“若是合适,陛下一定会告诉我,若是您不说,我就不用多问。我最深明大义了。” 璟帝嗤笑出声,睨她:“你倒是能装。” 谢瓷摇头:“我是真的不在乎,不是装。因为我清楚,陛下不会让这样的人在宫中搅合。我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儿可牵扯到了朝廷重臣,谁又知道,究竟是针对我,还是针对徐大人呢?” 谢瓷十分冷静,倒是让璟帝刮目相看。 不得不说,她倒是个机灵的。 自然,她若是不机灵,他也不会喜欢。 璟帝:“阿瓷啊,其实朕有时也想,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他摩挲她的脸蛋儿,手指下滑,低语:“是单纯天真的少女,还是一个狡诈的小狐狸。朕想了许久,终于明白过来,其实哪个都是你……” 他的唇贴上了她的,谢瓷抬手搂他:“都是我,您喜欢吗?” 璟帝笑了出来,没有回答…… 谢瓷眸光微动,闭上了眼,乖巧任由他肆意亲吻。 有些话,真的不能追问。 好在,她也不喜欢他。 “那么,阿瓷是真的喜欢朕么?”璟帝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他捏住了她的腰肢,低语:“阿瓷告诉朕,你每日都在想什么?” 第105章淑妃来访 出人意料,徐淑妃竟然来看她了。 谢瓷专程望了好几次天,今天太阳也不是打西边儿出来的啊。 徐淑妃看她频频向外望天,疑惑道:“今日天气可有什么不妥?” 谢瓷摇头,浅笑:“没有的,我就是担心下雨。” 徐淑妃:“…………” 这大晴天的,下什么雨! 不过她倒是也习惯了谢瓷这人不着调,因此倒是也不意外她胡说八道,她低头轻轻饮了一口茶水,扬眉道:“清香润口,果然是好茶。” 因着谢瓷受宠,惠宁宫的东西都是格外好的。 虽然她宫中东西也不差,但是徐淑妃心中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不知何时开始,她竟是已经需要和谢瓷这种女人比。 而他已然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她扬了扬嘴角,缓缓道:“这金针今年不多,妹妹倒是舍得。” 谢瓷诧异的问道:“宫中饮茶,也要精细着打算么?” 此话一出,倒是将徐淑妃堵了个难看。 确实,这样的小事儿不过就是徐淑妃借题发挥罢了,如是想要找茬儿,八成连今天的太阳不太圆都说的出来。她尴尬的笑了一下。 谢瓷倒是也不穷追猛打,她立刻歉意笑道:“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对宫中诸事不懂……” 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讨喜,真是不谙世事的样子。 不过徐淑妃倒是不觉得她多么好相与,她轻笑:“本宫知晓你不是那种人,若是你有什么不懂得, 问本宫便是。不管是从哪方面说,我都能称得上是你的姐姐。妹妹问姐姐,也无妨。” 谢瓷笑了出来,“好啊!” 她其实内心有点不明白今日徐淑妃为何到访,不过她从来不怕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她道:“姐姐今日是专程探望我的还是……有事?” 不会聊天谢小姐真真儿是让徐淑妃见识了。 她扬眉笑了一下,说道:“也没什么事儿,只是听说你扭伤了脚,过来看一看罢了。毕竟现在太后不在宫中,既然太后娘娘已经安排我暂时掌管后宫的诸事。本宫便要多关心姐妹,总不能什么都一问三不知。” 说到底,她是过来打探的。 自从谢瓷受伤,虽然宫中看起来一派和睦,与以往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徐淑妃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儿。 正是因此,她才会在几日后来探望谢瓷。 若是真的有心,怕是第一天就要来了,现在过来不过就是打探罢了。 不过真的说起来也是奇怪,谢瓷这人真是看着热情,但是骨子里相当清冷,若说宫中与她处的好的,那真是没有。唯一能说上一点话的邢瑶也是因为邢瑶主动示好,若不然,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交往。 她关切道:“好端端的,妹妹怎么就扭伤了脚呢?可是哪里的路不好?姐姐差人处理一下。” 谢瓷垂垂眸,听出了徐淑妃的挤兑,她淡定:“没事儿的,我都扭伤好几天了,原本就不严重,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估计再有两三天,我就能正常走路了。” 谢瓷当时确实不算严重,毕竟当时还能走呢。 徐淑妃敏锐的发现,谢瓷并没有说脚伤的缘故。 她再接再厉:“这可怜见儿的,你说你伤了也不一早告诉本宫,本宫还能早早寻些补药。这真是耽误了呢!不过,妹妹这怎么伤的啊!” 她搬出太后:“若是太后娘娘回来问起,我也能说个清楚。若不然,太后娘娘可要斥责我管理不当了。” 谢瓷心说等太后回来,我的脚早就好了几百年了,太后哪里会知道? 她垂眸,浅笑轻声道:“我的脚伤自然是要赖陛下了。” 谢瓷很是笼统含糊。 她拿不准陛下会如何调查,也拿不准徐淑妃知道多少,总归,陛下现下还在调查,她总归没道理多说的。 自然,这事儿是该怪到陛下身上的,若是算计她,十有八~九是因为后宫女子争风吃醋,那么陛下自然是要背锅的。 徐淑妃微微垂首,敛下神态,厉声,“妹妹慎言!” 她缓和一下道:“不可编排陛下。” 谢瓷扬扬眉,倒是也不恼,只乖巧的答了一个好。 徐淑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道:“听闻,令兄昨日进宫了?” 据她所知,还抬了一箱子东西离开。 虽不知是什么,徐淑妃却心中十分鄙夷谢瓷,也只有她这样家境普通的女子才这般眼皮子浅。 她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宫中也有宫中的规矩,到底男女大防,妹妹还是莫要总是坏了规矩才是。再说,算了算了,你自己看便是。若是说的多了,旁人还不定以为我如何。” 自己整天和兄长见面倒是不觉得坏了什么规矩,她哥哥不过进宫一次就过来敲打?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谢瓷心中冷笑,不过面上还真是全然不显。 谢瓷:“多谢淑妃姐姐好心提醒,就算旁人误会淑妃姐姐,我也必然不会的。想来姐姐和徐大人兄妹情深,时常有这样的困扰。我心里都明白的。不过……” 她扬了扬小脸儿,说道:“不过哥哥这次进宫是为陛下修复古籍,也当真是算不得来见我。所以若说误会,那是不会有的。” 徐淑妃的拳头缩在帕子里,低声笑:“是么?” 她抬头:“倒是没听说。” 谢瓷理所当然:“那倒也是,陛下的事情总归不会随意说的人尽皆知。” 徐淑妃觉得自己就要坐不下去了,谢瓷句句含沙射影,当真让她坐如针毡。这也是她不愿意和谢瓷有更多接触的原因。相较于张贤妃的跋扈,她更加不懂事儿许多。 想到这里,徐淑妃倒是也不为难自己,她起身道:“既然你没事儿,该叮嘱的我也都叮嘱了,便不在此打扰你了。” 谢瓷:“我送娘娘。” 她的脚走路只是有些慢,基本好的差不多。 自然,一个扭伤而已,三四日可不就好的差不多了。 徐淑妃低头看了一眼,随后似笑非笑:“那倒是不必了。” “轰隆隆”一阵雷声响起。 说来也是,早上还晴空万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乌云密布。 徐淑妃:“妹妹留步吧。” 徐淑妃很快离开,谢瓷站在门口,就看乌云越发的多了起来,她轻声道:“你们说,徐淑妃为什么过来?” 韵竹摇头:“谁知道呢?” “是后宫太寂寞了么?以至于大家都神神道道的,整日想着找一点点事情来做,不管这事情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总归人人都透着不正常。自然,这个不正常,也包括我自己。” “小姐才没有不正常,小姐最好了!”韵竹认真纠正:“若是小姐不正常,那么宫中没有正常的人了!” 她扶住谢瓷,说道:“小姐,您还是进屋吧?这电闪雷鸣的,有点吓人呢。” 谢瓷失笑:“我怕什么?难道老天爷还能一道雷 劈死我?” 顿了一下,她道:“陛下是天子,老天爷的亲儿子,那我就是他儿媳妇了。一家人,不必担心的!” 众人:“………………” 这逻辑,竟然让我们无言以对。 “快立秋了吧?”京城的天气就是这样,一到春秋就变化莫测起来,一瞬晴空万里,一瞬暴风疾雨。让人十分拿不准。 “前天已经立秋了呢。” 谢瓷突然问道:“你们可知陛下在何处?” 巧莹立刻道:“我知道的,听说陛下在藏书阁。” 谢瓷挑眉。 巧莹:“我先头儿去内务府的时候碰见江公公身边的小太监了。听说陛下今天下了早朝就去了藏书阁,一直没出来呢。” 谢瓷嘻嘻笑了一声,说道:“备伞,我要去给陛下送伞。” 谢瓷笑盈盈:“我这么体贴真是不常有耶。” 昨日里陛下还质问她每日想什么,她想什么呢?还不是想怎么讨好他? 真是一个疑心重的坏人。 谢瓷回头:“快去准备。” 她娇声:“我不能让别人抢先。” 巧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道:“娘娘可放心吧,除了娘娘,谁敢凑到陛下面前讨嫌啊!陛下又不是对所有人都和颜悦色。” 宫里谁不知道啊,陛下只会对他们娘娘格外的好。 至于旁人,可谁也别想有什么优待,完全不可能的咧。 谢瓷:“一时的好算什么啊, 要一直好才行呢!所以我要好好表现,让陛下不失望啊。” 她整了整衣衫,说道:“行了,走吧。” 韵竹:“我背娘娘过去吧!” 她认真道:“您脚刚好,不适宜走这么远的。别是刚好的脚又弄伤了。” 巧莹与巧菱再一旁跟着点头,附和:“太医也说,让您多休养,彻底好了才可走呢。” 谢瓷:“我们可以慢点走啊,总归慢慢来呗。我不至于有事儿的,若是要你们背着我过去,就失去我过去的意义了。” 谢瓷坚定:“不必了,你们扶着我便是。” 她含笑:“我看了这么多话本,最会讨好陛下了,你们也学着点,说不定以后用得上呢。” 她碎碎念,几个丫鬟没忍住,又喷了。 他们娘娘果然很孩子气! 第106章小傻子 谢瓷走到很慢,还未走到,就遇到瓢泼的大雨。 主仆三人没法子,躲在厅廊下避雨,雨水顺着瓦檐儿落下,雨水溅在地上浸湿了谢瓷的鞋子。 “娘娘,我回去给您取一双鞋子吧?”巧莹说道。 谢瓷摇头,拒绝:“不必了,便是换了鞋子,雨势这样大,回去想来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不远处池塘传来一阵蛙声,谢瓷笑盈盈感慨:“看来它们与我们一样狼狈呢。” “娘娘,要不咱们别给陛下送伞了,还是回去吧。”韵竹迟疑一下,劝道。 谢瓷却并不允,她道:“那你说,距离藏书阁近还是距离惠宁宫近?” 她指指不远处的阁楼,说道:“都走到这里了,我作甚要回去啊。便是陛下不在藏书阁了,我也要担着来送伞的名声呢。” 不管陛下有没有享受到她的美人恩,都必须承她的情啊。 谢瓷远远眺望,雨水落在池塘中的莲上,别有一番意境。 谢瓷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看这雨也没有停的意思,不如一鼓作气?” 一阵风吹过,她感觉到一股凉意,谢瓷揉揉双臂,坚定:“走吧,现在过去。” 韵竹:“可是……” “你们听我的就是。” 她们这样被困在廊檐下,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雨停。 谢瓷挽了挽袖子,说道:“姑娘们,冲呀。” “噗!”韵竹与巧莹都笑了出来,巧莹:“娘娘可不能冲,您的脚不行的。” 谢瓷眨眼,“就是动员一下你们的士气,我自己的身体,且有数儿呢。” 她撑开雨伞,率先走入雨中。 “娘娘,我撑……” “不必。” 谢瓷加快了些脚步,奔着藏书阁便奔。 “娘娘,你可小心点啊……” 两个丫鬟担心急了,但是他们谁拦得住谢瓷啊,只能任由她作。 谢瓷迅速往御书房疾走,还带着几分小跑儿呢。雨势太急落在她的脸上,谢瓷摸了一把,全是水。 谢瓷主仆三人狼狈可怜,却不知,自己一举一动皆是被人看在眼里。 璟帝负手立于藏书阁窗口,远远的看着谢瓷往这边跑,她脚似乎有些不适,动作略带几分怪异。从他们躲雨之际他便已然察觉,却不知这样的天气,她出门作甚。 不过虽然不知,心中隐隐倒是也有几分揣测,眼看她丫鬟腋下还格外夹着两柄伞。大体也猜出为何。 虽小丫头有时做事浮于表面,可是总归却又是让人暖心的。 毕竟,后宫这么多人,旁人谁也没有想到,更加没有做到不是? “江德海。” “奴才在。” 璟帝视线没有离开谢瓷的身影, 说道:“下楼去接一下惠妃娘娘,另外,告知她不许跑。” 江德海顺势望去,立刻了然。 “是。” 谢瓷眼看藏书阁在即,心中高兴,“哎呦……” 她一个踉跄,狼狈摔倒。 韵竹箭步上前:“娘娘。” 她赶紧扶住谢瓷,担心:“娘娘有没有怎么样?我看看,您脚疼不疼?您说您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啊。” 她心疼的直掉眼泪,索性也不管自己的雨伞了,赶紧将谢瓷背了起来。 “惠妃娘娘,您可仔细着些。” 江德海还没走到就看到惠妃娘娘摔倒的模样儿,心说这下陛下可要恼怒了。 巧莹的伞立刻遮住谢瓷,道:“我们快走。” 一行人很快的进入藏书阁,一进门就看璟帝匆匆从 楼上下来。他脸色颇黑,冷着脸色斥责道:“谢瓷,这样恶劣的天气你乱跑什么?自己脚没有全好不知道是不是?还跑着过来。你怎么这么能呢?” 谢瓷从韵竹背上下来,此时浑身已经湿淋淋的,发丝也贴在额头,不过却还是笑盈盈的回道:“我来给您送伞。” 她笑容明媚灿烂,不掺一丝杂质。 她脆生生的:“陛下,给您。” 她将雨伞递给璟帝,娇俏:“您不会淋湿啦。” 璟帝紧紧的盯住了谢瓷,一时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样狼狈的谢瓷,却格外的璀璨夺目。 好半响,他瞪她一眼,不言其他,转头便道:“江德海,备热水。另外宣太医。” 话音一落,立时上前打横将她抱起,谢瓷赶紧挣扎,说道:“您别抱我,我身上都湿了,别沾到您。” 璟帝低头看她,她的唇色发白,手指也有些擦伤,他脸色更冷,“小傻子。” 韵竹与巧莹彼此对视一眼,犹豫要不要跟上。 正在此时,就听陛下交代道:“你们俩不用在这儿伺候了,回去给你们娘娘取一套干爽的衣服,另外熬些姜汤。” 两人立刻应了。 不多时,这偌大的藏书阁就只他们二人。 谢瓷还在碎碎念:“我的衣服湿……” “闭嘴。”璟帝将她抱到二楼,她从未来过此处,倒是带着几分好奇的四下张望。 璟帝:“看什么看?还有心思瞎看。” 谢瓷对他比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委屈巴巴的看他,喏,是他让她闭嘴的呀。 璟帝呵呵冷笑:“朕不让你干的事儿多了,你也并未每次都听,现下倒是给朕做出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 他将她放在竹凉席上,见她扭了扭,又斥责:“老实点。” 谢瓷点头。 “给朕好好说话。” 谢瓷:“好。” 她笑眯眯的看着璟帝,虽然他现在很凶,但是可比之前温和浅笑对她极好的时候有人气儿多了。 谢瓷默默想,她自己该不会真是个傻子吧?竟然觉得他这样挺好。 不过因着周身湿漉漉的,她都是也不像以往那样缠着璟帝,反而是乖巧的坐在竹凉席上,任由璟帝拉开她的裤腿儿。 她的膝盖有些擦伤,璟帝眉头紧蹙,轻轻的捏了捏,谢瓷感觉到痛意,瑟缩一下。 他声音没有起伏:“下次不许这样了。” 谢瓷哎了一声,倒是听话,不过她又道:“我其实不怎么疼……啊!” 璟帝突然就下了重手按她的腿,谢瓷直接疼的叫了出来。 “这就是你的不疼?撒谎精。” 谢瓷嗔道:“那是因为陛下用力了啊?若是您轻手轻脚,我真的不疼。再说,只是摔一下而已。” 她笑眯眯:“我小时候经常摔倒的。” 璟帝认真看她,他突然问:“你为何要来送伞?” 他捏住谢瓷的下巴,她的小脸儿十分冰凉,他认真:“为什么要来?” 谢瓷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来?” 她眸光清澈单纯,长长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样忽闪,讨人喜欢。 “您昨日还问我,问我整日想些什么。” 她认认真真:“臣妾现在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您。” 她向前靠了几分,与他四目相对,“臣妾每天都想着您,想着怎么能让您舒服,想着怎么可以讨好您。” 她的小手儿顺势插入他的发中,喃喃低语:“陛下信我真心么?” 璟帝深深看她,顷刻间将她拉到怀中,“朕信。” 谢瓷小脸蛋儿搁在他的肩膀,笑容愈发的璀璨,她低声:“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狼狈,有点丢人啊……” 她松开璟帝,对了对手指,说道:“我以为自己可以在下雨前赶到的。但是谁知道天气变化的这样快……” 她软绵绵的撒娇,璟帝:“往后再有这样的事儿,不许这么做了。” 他再次警告。 谢瓷随意的点头,也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璟帝想,这丫头的性子,十有八九是没有听进去的,正欲在教训她,就听到门口传来江德海的声音。 他道:“启禀陛下,太医到了。” 璟帝:“宣。” 好在,谢瓷虽然小问题不断,但是真是从未有过什么大问题。 得到只是小伤,清洗完伤口就可以简单包扎的消息后,谢瓷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若是真的摔个好歹,她自己也会觉得挺丧。 不过现如今这样挺好。 将太医与江德海遣了下去,璟帝抱着她来到侧室,热水已然准备好,璟帝挽起袖子,说道:“朕帮你洗澡。” 谢瓷:“哈……啥?您说啥?” 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言道。 璟帝淡定如斯:“帮你洗澡。” 谢瓷:“…………………………” 一万个惊讶飞过她的脑海。 她摇头:“这怎么敢,不、不必的,我自己可以啊……” 她明明就可以的,只是璟帝似乎并不这么想,他已经开始解她的扣子,面色如常,十分淡定:“你自己不乖,不会好好洗澡的。” 谢瓷:“我会!” 反抗无效。 璟帝若是下定决心,旁人根本很难左右。 他道:“你听话。” 自小到大,他还真不曾伺候过人。 而事实上,多么英明神武的皇帝也有做不好的事情。 例如,给他的惠妃脱衣。 他眼看盘扣复杂,他微微蹙眉,有些不满:“这件衣服,你喜欢吗?” 谢瓷:“???” 怎么突然就说起这个了呢? 她诚实:“还好呀,衣服自然是喜欢的,不过好看的衣服很多,喜欢的也很多。” 那就是说……并不重要。 璟帝点头,转身来到柜子前。 谢瓷:“???” 正疑惑呢,就看璟帝回身,此时他手中竟然捏着一把剪刀! 谢瓷吞咽口水:“您您,您干啥!” 第107章阴差阳错 璟帝拿着剪子来到谢瓷身边,他倒是不多言其他,“你别乱动。” 谢瓷:“啊?” 她傻乎乎的看着璟帝,觉得自己好像越发的不能理解他到底要干啥,嘤嘤,该不会要杀人吧? 好在,虽然傻乎乎的,但是倒是乖巧的不乱动。 听话总不会错。 璟帝低头剪开她的衣衫,平静道:“这破衣服就是麻烦,还是剪开方便许多。” 谢瓷犹豫一下,想问陛下是不是根本不会脱,不过她倒是脑子清楚,没直接问出。毕竟,陛下也是要面子的。 璟帝很快将谢瓷的衣衫脱下,她身材白皙,腰肢纤细,虽然个子不高,但是双腿却笔直修长。 她当真是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精致的像是一个瓷娃娃。 璟帝的目光很热烈,这样的大白天,谢瓷有些羞涩,她红了脸,抬手轻轻挡住自己胸前的风景。 璟帝嗤笑一声,说道:“你有什么是朕没看过的么?” 他将谢瓷抱入水中,温暖的水温让谢瓷舒心的吁了一口气。 璟帝:“刚才冻坏了吧?” 谢瓷诚实的点头,说道:“是有点冷。” 璟帝转身来到她身后,就要将她的发饰拆下。 谢瓷立刻捂住自己的头,认真:“陛下,我可以的。” 衣服脱不开就把她的衣服剪开,若是发饰拆不下,是不是就要把她的长发剪断了啊。 谢瓷可怕了。 她好生道:“我自己真的可以的。” 她也不用照镜子,直接伸手就将发簪抽了出来,飞快动作。她最英明神武的就是今日只是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若不然,还不定如何。 这样极好,不过简单动作,长发倾泻而下,如瀑布一般。 璟帝眼神微暗,随后说道:“你稍微简单洗一洗,然后换上干爽的衣服。若是喜欢泡澡,等一下去朕寝宫的温泉。” 谢瓷点头,应了一声好。 她还真是相当心水陛下宫中的温泉,只是进宫这么久,她也不过就泡了两次而已。 璟帝看她喜上眉梢,心道谢瓷这小姑娘当真是很好满足的。他手指划过她的肩头,随后慢慢向下。谢瓷一把拉住他的手:“陛下……” 他亲自为她洗澡,总归有些暧昧。 谢瓷柔声:“我,我可以自己的。” 璟帝摇头:“你不可以,你照顾不好自己。” 他反手握住谢瓷的小手儿,她的手上有些擦伤,看着有些心疼:“夏日里包上不容易好,这就不包了,不过这几日你记得涂药膏。” 谢瓷赶紧点头:“这我晓得的。” 璟帝抬眼看她,冷笑一声,说:“朕看你每次都答应的极好,但是做的极差。” 谢瓷:“…………” 您还真是了解我。 璟帝手指轻轻缠了缠她的发,说道:“给你准备点皂角?” 虽然是问,不过却已然起身吩咐江德海。 他去而复返,“来,阿瓷转过来。” 谢瓷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总归不能拒绝陛下,既然他乐意帮她,那么她也就顺他的意吧。 顺他吧。 她哎了一声,乖巧听话:“陛下轻一点哦。” 璟帝颔首:“你不相信朕的能力?” 谢瓷相当无奈:“信是信的,不过陛下不需要通过这样的事儿证明自己吧?” 真是怎么想怎么怪呢! 璟帝也发现了,他笑了出来,说道:“朕乐意。” 谢瓷无言以对。 虽然璟帝做的不太好,不过到底是好生将谢瓷洗了个干干净净。谢瓷从开始就提着的心也终于缓和了,不容易啊。 此时两个丫鬟已经回来了,璟帝又似模似样的亲手为她穿衣,他道:“朕从未伺候过别人,你是第一个人。” 他低头看她,就见她乖巧的像是一个小娃娃。 鬼使神差,他竟是想,也不知阿瓷小时是个什么样子。想来她小时候一定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吧? 他将竹凉席拿开,将谢瓷抱过去坐好,谢瓷赤着脚,轻轻晃荡。 璟帝突然就笑了出来,他捏捏谢瓷的脸蛋儿,感慨:“朕仿佛养了一个小女儿。” 谢瓷娇嗔:“我才不是您女儿呢。” 她眉眼间有些柔美,带着女儿家的浓情蜜意。 他低头看她,缓缓道:“是啊,你不会是朕的女儿。” 他揉了一把谢瓷的头,说道:“朕可不会有你这么大又不乖的女儿。” 谢瓷哼了一声,小脚丫翘了翘。 璟帝捏住她的脚,凑近:“阿瓷……”亲上了她的小嘴儿。 ****** 而半个时辰之前。 徐淑妃看着面前的人,再次确认:“你没看错?” 张嫔微笑:“淑妃娘娘觉得我需要撒谎吗?” 她眼中带着兴奋,说道:“虽然我一贯与淑妃娘娘不睦,但是这个时候我有必要撒谎吗?那绊倒谢瓷,这是多么不容易。” 徐淑妃抿着嘴,带着几分迟疑。 田妃轻声:“我也觉得,这事儿都不好说的。若真的不是,那么该如何收场?而且我总觉得的惠妃娘娘不是那种人吧?” 张嫔,曾经的张贤妃立刻便道:“她不是那样的人我是那样的人呢?您的意思是我撒谎冤枉她?” 田妃淡淡:“我不是那个意思,张嫔您也不必这么激动。” 张贤妃原本在妃位嚣张惯了,与其他人说话从来都是不客气的。可是却不想竟是被田妃给了一个软钉子。 她心下一恼,越发的怨恨谢瓷。 若不是谢瓷算计她,她怎么至于从张贤妃到张嫔呢?更不需要在这里忍受自己讨厌的人,甚至受人奚落。 她道:“我也知道你们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你们想一想,我若是说了谎话,我有什么好处?” 她冷笑道:“难道我不会受处罚吗?而且这样的大雨,她为什么不再宫中?先头她可是在宫中招待了淑妃的。她那时有说自己要出门吗?而且若是好端端的,她的丫鬟又为何要回去取衣服?若说不是在外面与人私会,我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若不是她的贴身大宫女看到韵竹二人带着惠妃的衣服出门,她也不会这么急匆匆赶来。 “你们好生想一想,这合理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我们错过这次捉~奸的机会,那么下次就不知何时了。” 她急切的很:“我难道是为了我自己么?我是为了陛下,也是为了姐妹们。” “我看……”一旁的李美人低语:“我看,张嫔说的有些道理。” 说完便缩在一边儿,她一贯巴结淑妃,每日过来请安,今日还没离开便被雨困住,可是她自己倒是没想到,正是因为被雨困住,竟是赶上这么一场大戏。 她先头也想巴结惠妃,只是惠妃并不理会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了真是让人讨厌。 而今,没想到她竟是有“偷人”的可能,想到这里,李美人兴奋的都要喊出来了。 “你看,她一个小小的美人都能想明白,倒是你们推三阻四,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你们就不好好想想。若是抓到她有问题,这是多大的功劳!” 徐淑妃其实内心是很迟疑的,虽然她很希望谢瓷落不到一个好,但是又觉得张嫔也不是那么值得信任。 但是同时张嫔又没说错,她也是会跟他们一同过去捉奸的。若是真的是假的,她一样也是落不下一个好。她总不至于引火烧身。 “呵呵,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还是不相信我的话。罢了罢了。既然不相信那就罢了。” 她挺了挺胸,说道:“我自己去抓奸,只是盼着淑妃娘娘在陛下问起的时候能够据实说。” 她转身欲走,就听徐淑妃道:“等一下。” 她仍在犹豫:“你的丫鬟还跟着韵竹二人?” 张嫔:“她盯着二人去了藏书阁就回来禀告了,也许我们现在过去已经什么也找不到了。不过但凡有一分机会我都不能放过。说句实在的,若是太后在宫中,我是万不会来见淑妃娘娘的。而且,好端端的,她去从来无人的藏书阁作甚?” 她语气十分讥讽:“罢了罢了,淑妃与田妃还真是一片树叶掉下都怕砸了脑袋。不过也无妨,你们都怕,我是不怕的!” “张嫔,注意你的措辞。”徐淑妃冷冷道:“你只是一个嫔。” 张嫔恨恨的看着徐淑妃,面容一瞬扭曲,睚眦俱裂:“是,我是一个嫔,但是我很快就不是了!” 她高傲的昂了昂头,说道:“我会让陛下重新知道我的价值。” 言罢,冲入雨中。 田妃担心道:“她这样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吧?不过我总觉得,惠妃不至于。” “怎么就不至于呢?我们跟她也不熟悉,谁知道她是什么人啊。”李美人小声开口,随后又道:“而且……而且她的脚到底怎么弄伤的也并不肯说。我可听说,她是在御花园扭伤的,当时还有旁人呢!可是谁又知道当时的情况呢?她总归是怪怪的。” 田妃不客气:“李美人,你一个美人就不要在这里诋毁惠妃了,该是认清自己的身份,那些猜测没证据的话都不要说。” 她虽然平时不愠不火,可是也不傻,能默默的混到现在,靠的一贯都是明哲保身。 她起身:“总归,我是不会去的。” 徐淑妃想到刚才在惠宁宫谢瓷望天的样子,似乎看起来确实不太对头。 如若、如若她真的有问题呢? 她沉吟一下,说道:“你一贯如此,本宫倒是明白。不过,本宫既然奉太后命主理后宫,总不能坐视不管。但凡有一丝疑问,总要弄清楚。” 她也起身:“本宫得去看看。” 第108章作死了 璟帝搂着谢瓷躺在小榻上,地方十分局促,但是二人却都没动,谢瓷拥着璟帝的腰,小脸儿更是贴在他的胸膛上,小手儿则是在他腰后轻轻画圈。 “没想到雨这么快就小了。” 也不知何时,雨水竟是已经小了不少,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璟帝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刚才着急忙慌冲过来的行为很傻?” 谢瓷摇头,她倒是也不起身,娇娇软软的笑:“其实没有什么傻不傻,您最起码感受到我的真心了啊!又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呢?” 她仰头,凑到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您开心,我就开心了。” 璟帝:“……你的嘴抹了蜜了吗?” 谢瓷咯咯的笑,睡觉的咬他脖颈,“我没有抹蜜哦,我是一个会吃人的狐狸精。”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捏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贴了帖,道:“狐狸精可没有你这么笨的。” 谢瓷挣扎着坐起,她坐在他的腿上,认真掰着手指与他道:“这世间有聪明的狐狸精,也有笨的狐狸精。可是不管是聪明的人还是笨的。能拿下您的就是好的。” 璟帝扶额笑了出来,随后道:“不如你现在再试一试看看自己勾引的行为熟不熟练?” 谢瓷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他。 她的眼神相当的柔美,被她这样一看,当真是骨头都酥了。 璟帝想,有趣的女孩果然是万里挑一。 他手指慢慢的下滑,落在她的腿上:“你……” 正欲说话,却被一阵吵杂打断。 他微微蹙眉:“怎么回事儿!” 谢瓷赶紧拉好自己的衣服,随后又整理璟帝的衣衫:“不给别人看,您要正正经经的。” 她还没整理好,就听楼梯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砰!”房门被一下子踹开,为首的女子提着裙子,十分的嚣张:“谢瓷你个小贱人,我看这次谁能保住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时竟是什么也说不出了。 璟帝缓缓坐好,他面色没有一分多余的表情,“张嫔,你这是干什么!” 张嫔:“陛、陛下……” 她脑子一黑,险些摔倒,仓皇的扶住墙壁,扑通一声跪了。 璟帝此时已经穿了靴子,他盯着张嫔看,突然就笑了出来:“张嫔,你这是来捉朕的奸?真是好大的能耐。” 咚咚的上楼声再次传来,璟帝向门口一望,正好与徐淑妃视线对上,她心中一炸,明白这是闹了乌龙了。 她勉强撑着,走上最后两节台阶,直接跪下:“臣妾见过陛下。” 璟帝似笑非笑:“你又是作甚?怎么?淑妃也是来抓奸的?” 徐淑妃立刻:“不是,臣妾生怕张嫔惹事儿,因此赶来制止。” 张嫔听到这话,霍的回头,死死的盯着淑妃。 徐淑妃道:“张嫔刚才来与本宫禀告,说是惠妃在外偷情。本宫自然不信,但是一来张嫔做事冲动,会如何不得而知;而二来臣妾也不能任由有疑问不查实。所以跟了上来。” 她不卑不亢,倒是句句都在理。 她顿了顿, 又道:“不过看到陛下,臣妾就知是张嫔误会了。” 张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音:“我,我是……” 她觉得嗓子已经要干涩的说不出话了。 璟帝淡定的笑,他扫过几人,又道:“张嫔啊,这么多年了,朕无数次说过你这个脾气是不行的。不过朕看,不管朕说多少次,你都没有放在心上。” “臣妾错了,陛下臣妾错了。”张嫔这时已经知道自己要完了。 她不断的磕头:“陛下,臣妾只是为您好啊,臣妾是真的全都为了您。若不是,我自然可以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就是。就是因为臣妾一直将您放在心上,生怕您被狐狸精骗了,这才冒险过来。陛下,您一定要体谅臣妾啊。” 璟帝低沉的笑,反问:“朕体谅你,谁体谅朕?” 他笑容敛了几分,冷冷的看着现场几人,还有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李美人。 他的视线在李美人身上停顿,说道:“你怎么也在?” 似乎想到什么,他突然就笑出来,说:“是你撺掇他们来的?” 李美人惊恐抬头,立刻摇头:“没有,没有的。” 她哆嗦道:“我,我只是、只是跟淑妃娘娘一同……我不是……” 她此时已经语无伦次。 璟帝:“朕一直都觉得,后宫很安稳,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朕以为你们明白自己的作用,但是很显然,朕是想差了。你们都不知道,不仅不知道,还自以为是,十分把自己当做一回事儿。也不知,是朕太过想当然,还是你们太过想当然。一个谢瓷,就足以让你们一个个丑态毕出。” 他神态冷淡,说道:“朕看,有些人真是不适合继续留在后宫了。” 张嫔不可置信的抬头,大抵是看到璟帝冷酷的眼神,瞬间瘫软在地。 只是绝望之后,竟是什么也不顾了,歇斯底里:“凭什么!陛下凭什么这么对我们?我自您刚登记便伺候!我还为您怀过一个孩子,若不是徐淑媛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我的孩子不会没有的。我哪里伺候的不好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还有谢瓷,她就是一个小贱人。宫中那么多女子,大家都相安无事。凭什么她就特别。凭什么她就是最特别的,独得荣宠?凭什么?只因为她有一张好的容颜吗?陛下,我们跟了您多少年啊!您对我们可有一分情谊?” 谢瓷坐的笔直,她静静的看着张嫔,心中知晓,张嫔是叫出了后宫所有人的疑问。 又或者,也包括前朝。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同样等着璟帝的答案。 是呀,他为什么待她很特别? 璟帝挑眉,缓缓道:“朕对谁好,对谁不好,还要向你汇报?” 他冷冷的扫过现场几人,说道:“朕刚还说过,你们太过高看自己了。” 张嫔:“陛下,您为什么,为什么啊!” 璟帝冷淡:“不为什么,她只是出现在很合适的时间,也足够让朕缓解压力。而这些,是你们做不到的。” 张嫔没想到陛下会当着谢瓷的面这样说,乍一听到,有些惊愕。不过惊愕之后就是快意,看来,陛下也不是喜欢她。她快意的看着谢瓷,想要看她伤心失落。 只是谢瓷淡定安宁,她甚至扬了扬嘴角,没有一分的难受。 仿佛,陛下刚才说的不是她。 一瞬间,张嫔竟是不知说什么。 “如若你们有谢瓷一分的聪明与伶俐,现在就不至于跪在这里。你们又可知江德海明明可以拦住你们,为何却不拦?” 谢瓷微微垂眸,是啊,江德海就伺候在门口,她是见识过江德海的功夫的,他可以做到,却并没有。 这个时候张嫔似乎也终于想到刚才冲到二楼的时候并未见江德海,而现在,江德海立在一处,分明是一早就在的。 她苍白了脸色,嘴唇颤抖。 璟帝这时仍能笑出,他微笑一下,缓缓道:“因为江德海了解朕,他知晓,你这般愚蠢,朕必然不想再次看见你了。所以,倒是不如让你作死。这样朕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你消失。很多时候,消失也是需要一个很体面的理由。” 璟帝扬眉:“现在你很需要。” 张嫔此时的脸色已经白的像纸。 她完全不敢相信,她的男人是这样冷酷的一个人。 “陛下、陛下难道一点旧情都不念吗?我……” “我们有旧情么?”璟帝清冷决然:“所以说,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这个时候别说是张嫔,就连徐淑妃与李美人也终于想起,陛下是何等冷酷无情的一个人。他最爱的,只有江山社稷。皇子尚且不重要,更何况是他们。 更何况是他们呢? 若说不动声色,那么也只一个谢瓷,她安静的坐在塌上,耷拉脑袋不说话,好像眼前一切皆是与她无关。 璟帝平静:“日子久了,久到你们已经忘记,朕是一个什么人了。” 顿一顿,他突然就笑了起来,颇为感慨道:“张嫔,旁人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朕是什么人吗?你真是猪油蒙了心。“ 他笑的愈发厉害,一字一句,缓缓道:”皇后都可以死,谁又不可以呢?” 第109章诡异 “皇后都可以死,谁又不可以呢?” 一瞬间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璟帝,连谢瓷也不例外。 她傻乎乎的看着璟帝,揣测他这话的意思,是、是她想的那样吗?皇后不是病死的吗? 璟帝清冷:“张嫔打入冷宫。” 此时张嫔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安静的瘫软在地,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 璟帝顿了一下,他看向了徐淑妃,徐淑妃直了直脊背,她咬着唇。 璟帝的视线滑过徐淑妃,:“江德海,将李美人带走,严加审问。” 李美人错愕的抬头,璟帝冷淡:“朕安排你在后宫是窥视其他人的动向,不是让你兴风作浪。既然认不清自己的位置,那么就不该在现在的位置上了。” 璟帝这人当真是很会放雷了,几乎是一个个的炸。 皇后的事情让人十二万分的错愕,而同样的,李美人的事情也让人不可置信。 原来,李美人是陛下的探子? 想到此,徐淑妃攥紧了拳头,李美人一直都很巴结她,到底是图什么? 又想到李美人曾经还是太后的宫女,徐淑妃更是觉得心口有一角迅速塌陷,不断的下沉。她几乎不敢多加细想。 徐淑妃震惊异常,而同样的,李美人自己也没想到陛下会掀开底牌。 “陛下,我……” 李美人正要说话,江德海已经上前,她突然就跃起,想要抓住徐淑妃做挡箭牌,十分动作敏捷极快。只是纵然她动作迅猛,江德海却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竟迅雷而不及掩耳之势凑近,生生挡住李美人抬手抓徐淑妃的动作,捏住她的手腕一使劲,李美人的手腕发出咔嚓一声,似是断了。 徐淑妃仓皇向前倒去。 江德海进一步抓住李美人,一个手刀,李美人缓缓倒下昏了过去。 一番变故,徐淑妃喘息个不停,她勉强想要撑起身子,但是却又觉得好似连骨头里的都抽不出一丝力气了。 璟帝淡淡:“宫中你份位最高,有些时候,该是分辨旁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要被人利用还自以为是。” 徐淑妃想到刚才的种种,心中竟是明白了几分,她带着几分难堪,咬紧了唇。 “是臣妾被奸人蒙蔽,处事不周。请陛下责罚。” 璟帝深深看她一眼,摆了摆手。 徐淑妃惊愕的抬头。 璟帝道:“下去吧,你虽然失察,不过却也没什么错。罚你是不至于的。只是以后记得做事用心,免得又被人当了刀子。” 徐淑妃没想到陛下追究所有人却并不追究她,一时红了眼眶,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她有许多话想说,可是却又不知如何说,心中一阵动容。 虽然陛下看似对她无情,可是无情之中,却又何尝没有情谊呢?若是一般人,断然不会在这样的时刻还觉得陛下对自己有情。但是徐淑妃不同,她几乎会抓住陛下对她宽容的每一个瞬间,说服陛下是对她多么有意。 这是她自小爱着的男人。 她嗫嚅嘴角,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只是深深的看了陛下一眼,微微一福,退了下去。 喧嚣的吵杂似乎在一瞬间就化为乌有,谢瓷安静的坐在小榻上,她抱着膝盖,目光盈盈楚楚的看着璟帝,璟帝回身,问:“你不怕吗?” 谢瓷点头,随后又摇头。 想了想,她浅浅一笑,低声道:“我是怕的,我又是不怕的。倒是不知陛下是否明白这样的感情。” 她垂着首,似乎在想怎么说,想了许久,斟酌道:“我早就知道陛下不会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 她娇声笑了一下,双眸清澈明亮的盯着他:“可是我也相信,陛下不会无的放矢的做一件事儿。若是您真的这般做了,必然是有自己的道理。只要您有一分对我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摆摆小手儿,招呼他来自己身边,她格外真诚,小小声:“若是、若是有朝一日陛下也这样对我,我不会怨您的。” 璟帝一瞬间盯紧了谢瓷。 谢瓷浅浅的笑,似乎有些为难,但是还是坚定:“因为我相信若是您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儿,必然是关系到前朝,是形势之下最好的选择。若是真的如此,我自然是不怨的。”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看着谢瓷,揉揉她的头,说道:“不要说这样孩子气的傻话。” 他低声问道:“张嫔行事不当,让你受了委屈,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这是要奖赏谢瓷了。 谢瓷立刻摇头,她谨慎:“我什么也不要。” 璟帝挑眉,谢瓷认真:“我真的什么也不要,我又没有受什么委屈,她不过是骂了一句而已,后宫里背地里骂我的人多了去了。她算老几啊。” 谢瓷扬扬下巴,小表情还带着几分嫌弃呢。 璟帝看着她,低沉的笑了出来。 他凑到谢瓷的耳边,缓缓道:“你知道朕最喜欢你什么吗?” 甫一问完,璟帝立刻制止她:“行了行了,你别说了。” 不用多问,他猜都猜得出谢瓷能说什么。 谢瓷对手指,撒娇:“陛下自己问我的,转头又反悔,好奇怪哦。” 她笑嘻嘻的调侃。 璟帝:“你的性格,朕最是清楚,若让你说,一定自吹自擂。大抵你要说,因为我最好看,是不是?” 谢瓷一本正经:“才没有哦。” 璟帝捏捏她的小鼻子,说:“才没有?朕看你就是有。” 二人竟是耍起了花腔,全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有所芥蒂。 谢瓷咯咯的笑了出来,越发的灿烂,她低声问:“那陛下自己说啊?您喜欢我什么?” 璟帝低头看她,盖住了她的眼睛,认真:“识时务。” 谢瓷摇头,虽然面前一片黑暗,但是还说,“不是,是我能让您开心。” 她的腿顺势盘住璟帝的腰,娇里娇气:“我最能让您开心。” 璟帝嗤笑一声,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是是是,你最能让朕开心,也最识时务,也最懂事儿。你有无数的优点,好不好?” 被人夸奖,当然好呀! 谢瓷满意了,开心点头。 璟帝睨她一眼,说道:“真的不要什么补偿?” 谢瓷小手儿往他衣服里滑,娇滴滴:“要啊,要您。” 她的手指灵活的像是一条小蛇,在他身上滑动,冰凉柔软。 璟帝扯过袍子,将她包了包,说道:“朕送你回去。” 谢瓷哎了一声,将脸蛋儿贴在他的身上。 此时已经傍晚,雨势已停,晚霞满天,雨后的一片云霞让人移不开眼。 谢瓷抬头看向了天空,低语:“雨过天晴了。” 璟帝拍拍她,颔首:“是啊,不管多大的风雨,总会结束的。” 璟帝话中有话,谢瓷若有似无的勾了一抹笑容,只道:“其实也没什么风雨,阴晴圆月,乌云风云,不过都是一种别致经历罢了。” 璟帝诧异道:“你这观点倒是新颖。” 谢瓷立时眨眼,笑嘻嘻:“那陛下有没有更喜欢我一些?” 璟帝:“有吧。” 谢瓷又笑了出来,不过却再没有言道更多。虽说璟帝与她一同回了惠宁宫,但是却并未在惠宁宫宿下,他似乎还有要事。很快的离开。想来也是,一国之君,哪里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与她闲话家常儿女情长呢。 再说,谢瓷料想今天一切,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今日之事,透着诡异,纵然张嫔脑子十分不清楚,也不至于这样盲目冲动。若不是有人与她暗示了什么,亦或者是听说什么。是绝对不会仅仅凭借韵竹和巧莹回来取衣服就断言她在外面偷了人。 可是陛下似乎并没有多问的意思。 还有徐淑妃,虽然外人看来陛下更加宠爱她,但是谢瓷却觉得,陛下对徐淑妃也是很不错的,仔细想来,每次有人作妖徐淑妃都在的,但是她却又能每次都全身而退。 若说陛下对徐淑妃没有优待,那么谢瓷真是一分都不信。 特别是今天。 今天徐淑妃分明也是来抓奸的,但是陛下却说她没有责任,反而是抓了李美人。 徐淑妃,张嫔,李美人,还有已然故去的皇后…… 宫里每个人都透着怪异,怪异的让人觉得一点都想不明白。 其实宫中的怪异之处不止如此,谢瓷眼神暗了暗,又想到两位皇子。其实说起来,陛下对两位皇子的态度也是怪异的。 一时间,谢瓷竟然觉得有些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仁儿疼。 韵竹进门看她按头立刻上前帮忙,她低声道:“小姐不舒服么?” 谢瓷垂了垂眼睑,无精打采道:“许是淋雨的关系吧。对了,巧莹呢?” 话音刚落,就看巧莹进门,她端了一碗汤药,说道:“娘娘,给您熬了一点驱寒的姜茶,您趁热喝一碗。若不然很容易伤寒的。每逢换季天气便变化莫测,您且要仔细身体呢。” 谢瓷浅浅的笑,感慨:“我看我最适合喝安神茶了。每天被他们吓都要吓死了。” 两个丫头都气呼呼的,韵竹道:“他们就是有毛病,不过恶有恶报,活该!” 巧莹跟着补充:“这样的坏人,老天爷都不会帮他们的。这不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么!呵!” 谢瓷扬眉,真的是……如此吗? 第110章谢言的忐忑 谢瓷总是觉得,今日的事情未必那么简单。 不过一时间让她分辨,倒是无从下手。她虽然不是什么笨人,甚至称得上一句聪颖。可是却不善分析这样的阴谋诡计,毕竟,她上一辈子也不曾经历后宫这些女子之间的小争斗。 更不需要面对陛下这样诡异莫辩,深沉难懂的男人。 但是虽然还暂时看不懂其中有什么门道,但是谢瓷对危险的感知却很敏锐。她心中隐隐有些明白,若是继续探究下去,于她是有危险的。而最近的风向当真是相当不对了。 从陛下说出皇后的死有问题开始,谢瓷的心就七上八下,忐忑的谨慎。除此之外,还有李美人的存在……本身陛下将一切说出就是不对劲儿的。 正是因此,谢瓷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陛下谋算什么,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几日正好太后不在宫中,谢瓷是彻底在宫中休养起来,门都不出。 她是趋利避凶的短暂安静,而旁人却不知,只倒是越发的担心起来,担心她憋着放大招。 谢瓷担心自己不小心触动了陛下什么事儿,给自己惹来麻烦,因此格外的小心,老老实实乖乖巧巧;而旁人却并不知道这一点,大家只觉得,谢瓷本身也是相当厉害了。 毕竟,谢瓷进宫不到半年,已经往冷宫里搞了三个了! 若说许婕妤与杨贵人还是小菜的话,那么谁敢想张贤妃不足半年就从宫中显赫一时的贤妃变成冷宫里的一员了。再折腾折腾,怕是冷公都能开个茶壶会,亦或者打一场马吊了。 三缺一,也是可以的。 只是现在大家谁都不想做这个“一”,于是大家都小心翼翼,大气儿不敢出。甚至于看到惠宁宫的人,都要格外谄媚的笑一笑,能讨好就讨好。 惠宁宫的丫鬟与宫女这次是感觉到了其他宫如沐春风的热情。 惠宁宫众人的内心却是:近来宫中为何如此和谐?不懂不懂! 懵逼的结果就是让人觉得,嗯,相当高深莫测了。 正是因此,谢瓷越是安静,大家越是怕。 不管外面如何揣测,谢瓷倒是心情不错,一个人在房中读书写字,自得其乐的很。 这几日璟帝过来的也不算多,不过相较于其他人,谢瓷真是最受宠的了。毕竟,陛下对旁人可不是这么一个态度。 在这样的莫名煎熬的忐忑中,谢言进宫了。 虽说是进宫,但是倒不是见谢瓷,而是给陛下送书。他是说到做到的,这几日废寝忘食的忙碌,甚至还找了十几个交好的同窗帮忙。这几人几乎都住在了谢家,总算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将这批古籍修复完成。 谢言在陛下限定时间的最后一日递了帖子,命人抬着箱子出现在宫门。 不过十来天的功夫,相较于先头偏偏佳公子,这次倒是瘦了不少,不仅瘦了,眼下还一片青紫。 他连睡觉都没有时间,这般憔悴也是十分理所当然了。 “谢公子,实在是太对不住您了,奴才迟了。太对不起您了。” 小太监匆匆赶来,扬了一下浮尘,道:“江公公命小人前来迎您。” 他身后还跟着几位,虽然看起来都是瘦弱的很,但是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箱子抬了起来,仿佛箱子没有一点重量,游刃有余。不过一个个看谢言的眼神都带着些……热切! 谢言:??? 为首小太监看起来是个管事儿的,他道:“谢公子请。” 不知为何,谢言就觉得这小太监对他十分谄媚,笑容里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恭维。 犹记得上一次,似乎还并不是。 虽说宫中都是人精儿,上一次也是客客气气的,看不出一分脸色,但是这一次这明显很不同。太过外显了,明白的很。 谢言心中诧异,却纳闷的很。 他自然想不到,小太监对他的客气完全是因为他妹妹阿瓷。 现在在大家的心里,惠妃娘娘那是有大本事的,在这宫里啊,人长得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但是人长得好又有本事,更能笼络住男人,那就厉害了。 而厉害又敢放大招,那么就是牛逼的人物了。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谢家人,不可貌相。 小太监:“哎呦,瞅瞅谢公子瘦的,真是让人心疼。奴才听说一个方子,十分的滋补,等一下我找给您。您回去安排家里抓了补品熬制,时常喝一喝于身体很好的。” 谢言:“…………那多谢您了。” 这什么情况? 小太监又继续:“男人啊,可不能年轻的时候就不管身体瞎熬,若是这样,年纪大了可就受不住了。谢公子也该多多照料自己才是。” 谢言:“…………是,是吗?呵,呵呵!” 小太监:“谢公子这边请,这边太阳晒不着,阴凉,舒适。” 谢言:“…………” 此时,他已经不知如何回应了。 小太监仍旧十分关心谢言,事无巨细,客客气气。可是谢言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儿,总觉得眼前这个小太监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倒也不是什么复杂之人,实在弄不清楚这人究竟怎么回事儿。眼看小太监翘着兰花指叨里个叨,他突然间就想到自己同窗好友讲过的一桩事儿。 在那富贵人家里,好男风的,也不是没有。 一瞬间,谢言就觉得自己似乎窥视到了真相,他尴尬的看着面前的小太监,越看他越不对劲。 这个、那个……这个小太监该不会是那种人吧? 想到此,他的鸡皮疙瘩又上升了一分,心下更是生出一股子恼意。 可是纵然是这样的恼意,他却也不是一个会给人冷脸的,只是不回应了。 小太监并未察觉谢言不言,只当他是性格内敛,不善言谈,如此这般,更是热络起来,不敢让场面冷下来。毕竟,若是谢言在背后告状,惠妃娘娘整他们怎么办? 不妥不妥! 小太监越发热情,谢言心中越发笃定。 没想到,宫里的小太监喜欢男人,不经意的抬头,瞬间看到抬着箱子的那四个偷看的立刻撇开视线。 谢言:“…………” 这四个该不会也是吧? 一时间,谢言觉得自己内心好疲惫。 原来,宫里的小太监都好男风。 他抿抿嘴,觉得自己还是少进宫吧。 短短路途,谢言内心已经无数次起起伏伏,以至于看到江德海都多了几分警惕。 果不其然,江德海公公也格外的热情,甚至道:“陛下突然有些要事,没有时间见谢公子了。不过陛下交代了,既然进了宫,也别白跑一趟, 您可以去惠妃那里坐一会儿。” 谢言低头看向樟木箱子。 江德海立刻道:“谢公子放心放心,这些放下便是,稍后老奴亲自交给陛下。您且放心。” 他温和的笑,继续道:“让小邓子跟着您,稍后亲自送您出宫。” 真是让人如沐春风的体贴。 谢言内心有些抗拒,立刻道:“多谢江公公,这就不必了,我想惠妃娘娘自有人送我出宫的。就不给您添麻烦了。” 江德海:“嘻嘻嘻嘻嘻,那哪里麻烦呢,应该的应该的。” 谢言:“…………” 你们宫里男人,都不怎么对劲儿啊! 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好,好吧。” 他不敢多言,赶紧匆匆离开。 眼看他快速离开的背影,江德海:“年轻人,也是不易啊。” 谢言远远的似乎听到这个话,更加加快了脚步。 谢瓷算一算日子也知道哥哥今日要进宫,果不其然,谢言很快就到来。 一进门,还不等谢瓷说点什么,就看谢言惨白着一张脸,郑重道:“妹妹,宫中太吓人了。” 谢瓷:“???” 她有些纳闷,不过很快追问道:“哥哥是出什么事儿了么?若是有事,你告诉我。” 谢瓷别的事儿都无所谓,但是涉及家人,那便十分不同了。 她认真:“有谁欺负您了么?” 谢言摇头,他赶紧道:“那倒是没有,只是这宫里的人、这宫里的人呢……” 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怎么和妹妹说了,妹妹这么单纯,能理解那样的事儿吗? 谢言一甩头,认真:“算了,没什么。” 他越是这样,谢瓷反而越是担心了,她不肯算了,坚定:“哥哥必须跟我说,不管什么事儿都是一样,你不跟我说,就是不把我当妹妹。” 谢瓷打蛇打七寸,十分了解她的哥哥。 果然,这般一说,谢言倒是不知如何言道了。 他迟疑许久,扫了一眼屋中几人。 谢瓷立刻摆手:“你们先出去。” 房间空无一人,谢瓷再次追问:“哥哥说吧。” 谢言想了想,面容十分艰难,不过他到底是鼓足勇气开口:“你们宫中的小太监是不是、是不是喜欢男人?” 谢瓷本来已经坐直,十分严肃,准备看一看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进而要为哥哥出头。 只是重大的事情没听说,反倒是听到这个。 她瞬间懵掉:“喵?” 谢言抿嘴,说:“刚进宫,我觉得那些小太监对我特别的热情,就是,异于常人的热情。我怀疑、我怀疑他们暗恋我!” 谢瓷噗的一声,喷了! 第111章机缘巧合 谢言眼看妹妹错愕的震惊,也十分痛心疾首,他道:“你果然还是个孩子,并不能理解这些事情。” 谢瓷哭笑不得,开口道:“不、不是……” 她觉得,似乎不是吧?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听谢言认真道:“我知道你不懂的,你自小单纯,哪里能明白其中哪些乱七八糟。” 谢瓷觉得,她是懂的。 她咳嗽一声,说道:“我只是觉得暗恋这个事儿……”怎么就那么不靠谱呢! 谢言:“所以我刚才说,便是说了,你也不懂。不过我也不懂,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想啊。但是如若不是这么回事儿,你说为啥他们一个个看我都透着热切?那眼神,真是比看见好看的小姑娘还热情。” 谢瓷笑了出来,虽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她真的不太觉得事情真的如哥哥所言一般。当然,虽然心中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她倒是也不再反驳这件事儿了。毕竟她不是当事人,谁知道是不是呢。 谢瓷只是站在哥哥的立场说道:“那哥哥往后少与他们接触便是。” 谢言立刻点头,心有戚戚焉:“这话倒是没错了。” 谢瓷笑了起来:“不过想来也没什么,总归哥哥本来进宫的次数就不多。” 谢言的身份进宫已经是十分不易,能够接连两次进宫,也真是因着修复古籍的事儿。可是这样的事儿也不是常有。 谢言义正言辞:“我进宫的次数少才对了,若是年轻男子整日混迹后宫,那么像什么话?宫中那么多女子,说不清楚的。” 谢言这个人旁的不说,却当真是个谦谦君子,十分懂的礼数。 他道:“我能来看你,已经是陛下开恩,一般女子入了宫哪里还能见到娘家的兄长?如此可见陛下待你十分的宽厚。妹妹在宫中也莫要像在娘家一样任性。该是体谅一些陛下。” 谢瓷掏掏耳朵,感慨:“哥哥是八哥吗?” 谢言:“………………” 谢瓷:“真能碎碎念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祖母来了呢。” 提到谢家祖母,谢言突然就有些局促,他抿抿嘴,似乎想到了什么,要说不说的。 谢瓷扬眉:“怎么?可是祖母有什么事儿?” 立刻问了出来,她说道:“都是自家人,哥哥不要瞒我。” 谢言沉吟一下,低语:“祖母让我问你,之前托你打听几位小姐……就是、就是我的婚事……” 谢言实在是不想说这个,但是祖母的话不能不听。 不过他也道:“若是你不方便问陛下,我……” 谢瓷似笑非笑的打断谢言,问道:“那哥哥觉得几位小姐哪个最好?” 谢言立刻又是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哪里是我能决定的?我觉得都一样的。而且,我挑人家,人家也挑我。并不是说我愿意人家就一定愿意。情投意合的喜欢总归是很少有的。” 谢瓷听着这个话,觉得有点不对了。 上一次,她哥哥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什么来着?没所谓。 但是这次这话,分明还是在几人里有了决断。 谢瓷心下怀疑起来,又想到璟帝已经准备赐婚,立刻问道:“那哥哥属意哪个呢?” 她盯紧了谢言。 谢言:“我真的都一样。” 他原本不觉得,现在竟然觉得妹妹的视线十分锐利,竟是有些让人不敢对视。 他抿抿嘴,低头灌了一口茶,喝的急了,呛得直咳嗽。 谢瓷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意味深长的笑。 谢言突然间就发觉,他妹妹真的不像在府中那样了,天真无害的像是一只小兔子。就算是发火任性,也是带着孩子气。现在的她虽然也笑盈盈的,但是平白就让人觉得多了几分压迫感。 那是带着上位者的气势,莫名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若阿瓷不是他妹妹,想来他定然会觉得面前的小姑娘不好惹。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他妹妹,他怎么会发现阿瓷的变化呢? 可见,有时候就是这样的。 他迟疑一下,说:“我觉得谁好,家中就会为我选谁么?” 谢瓷相当诚实的摇头:“那不能。” 谢言:“………………” 谢瓷:“家里不能,你自己不能。不过,陛下能。” 谢言瞬间懵了,他错愕的抬头看向了谢瓷,有点不能理解她话中的含义。 他结巴:“你说这个、是、是什么意思?” 是他理解的那样么? 谢瓷带着笑意,缓缓道:“哥哥觉得呢?” 谢言:“你说陛下会干涉我的婚事?” 说出来之后,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他何德何能,不过一介布衣。 “可是我算什么啊,我说阿瓷,你可千万别吓唬我。你这太恐怖了一些……” 他凑凑手臂,觉得今天进宫似乎全是惊吓。 谢瓷低头饮茶,温柔浅笑。 谢言:“不会,不会是真的吧?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啊?” 谢言立刻认真起来:“阿瓷,我知道陛下疼你,但是你真的不能做这样的事情。我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干政。但是你千万别为了谢家求陛下什么。这样的事情现在看起来不算什么,但是若是以后陛下不喜欢你了,就会成为你的催命符。他会觉得你这般不好,那般也不好。更加会觉得你是一个汲汲为谢家钻营的心机女。所以阿瓷,哥哥不想你因为帮我们谋求什么而影响了自己。你懂么?哥哥最大的诉求不过是希望你在宫中能够好好的生活,我想爹娘也是如此。而不是指望你为谢家谋一个荣华富贵。” 谢瓷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亲哥,不知道他这一瞬间怎么就想的那么多。 可是哥哥能这样说,她内心还是很感动的。 谢瓷轻声:“我知道的。” “你知道还胡闹。”现在谢言是认定了是谢瓷要帮忙:“我没有喜欢谁,你千万不要……” 不等说完,就看谢瓷招了招小手儿,“哥哥附耳过来。” 谢言:“???” 他迟疑一下,靠了过去。 谢瓷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谢言震惊:“什么!” 谢瓷嘘了一声,说道:“哥哥心中知道就好,我不知道你对谁比较有好感。我只是想要告诉你,陛下会如何做。不是我为你求什么。而是旁人求了什么,导致了现在这样的结果。我原本是不想跟你说的,免得你提前知道,心里想多。但是现在既然你问起,我便也直接告诉你了。可是哥哥切记,这件事儿万不能外传。若是哥哥知晓,只当做第一次听说便可。” 谢言:“…………我、我知道了。” 他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幕后交易,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言道才是。 谢瓷:“我也不问哥哥觉得哪个人更好,就像是你说的,不过都是没见过的人,好不好也只是听说。那么倒是不如往后看,哥哥说对吧?” 谢言挠挠头,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却还是低语:“我、我想说的就是她。” 谢瓷:“啥?” 谢言红了脸,低语:“我想说的就是田小姐。” 大抵是怕谢瓷嘲笑他,立刻又道:“我也不是中意她,只是,只是他们几个人之中。我只识的这位田小姐。所以若是让我说,我肯定是说她。毕竟、毕竟见过……” 谢瓷瞬间笑了出来,她长长的哦了一声,娇声:“原来哥哥也中意田小姐啊,那样真是太好了呢!田小姐为了能跟你好,田将军都求到陛下这里了。我原还担心哥哥不喜欢她。没想到、没想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笑了出来。 谢言看到妹妹促狭的笑容,越发的觉得不好意思,他咳嗽一声,立刻站了起来。说道:“我先走了。” 他脸色很红:“我还是先走,还要温书。” 谢言读书从来都是游刃有余,不如旁人那样急切也没有什么懒散,时间分配的很合理。 而今竟是以此作为借口,想来也是真的紧张了吧。 不过谢瓷却不为难兄长,只道:“那让韵竹送你。” 谢言紧张的很,转身就走,连一个多余的招呼都不打了。 谢瓷:“……” 她哥哥,果然是紧张了啊! 谢瓷没有看错,谢言是真的紧张,特别紧张。 他跟在韵竹的身后,已经出了宫才想到自己连一个告辞都没有跟妹妹说,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他低语:“韵竹,你们主仆在宫里,府中也照顾不到。很多事情,你多少帮衬阿瓷一些,她年纪小,又任性。我总归是担心这个妹妹……” 韵竹:“少爷放心,我懂的。” 他们二人徐徐前行,眼看前方不远就是宫门,谢言道:“你送到这里就可,回去吧。” 韵竹摇头:“那不行,小姐让我给您送到宫门就是送到宫门,少爷不用为我操心啦,走吧。” 谢言无奈的笑:“我认得路。”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男声响起:“表哥。” 楚楚可怜,温柔凄凄。 谢言与韵竹同时回头,就看不远处的少女提着篮子,一身宫女打扮,这不是旁人,正是宋婉。 宋婉瞬间红了眼,低语:“表哥,真的是你!” 第112章我帮你对付惠妃 不管是谢言还是宋婉,他们都没有想过还能再见。 可是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越是觉得见不到了,反而越会在拐角处相遇,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而此时,正是如此,谢言微微颔首,客气中透着疏离:“表妹。” 言罢,也算是打过招呼,转身欲走。 宋婉立刻上前一步,一下子抓住了谢言的衣摆,焦急道:“表哥,你别走。” 一滴大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谢言低头看向她的手,蹙眉道:“表妹这样似乎不好吧?” 他扯出自己的衣襟,十分避嫌,认真道:“男女授受不亲,表妹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谢言从来都是谦谦君子,从不曾对人多么冷淡。而因着宋婉是他表妹,他对她一贯也都是带着笑脸,甚至称得上几分宠溺。宋家表哥肖父,性格内敛冷硬,虽然心疼妹妹但是却并不习惯宣之于口。若是看来,甚至有几分冷漠。 可是谢言不同,他一贯都是温柔谦和的,在宋婉心里,谢言是对她比她亲哥哥对她还好的。也正是因此,她心中十分笃定谢言是爱慕她的。 可是,一贯对她为谦和有加的谢言却变了,他没有一分笑意,冷淡疏离。 不得不说,谢家兄妹真是相当的像了。 谢瓷也是如此,不管对你多好,一秒冷硬下来,便是能彻底剥离开,再也不讲究一分情谊。 她心中暗暗恼了几分,不过却还是楚楚可怜的盯着谢言,低声:“表哥,表哥,我们一定要这么疏离吗?” 这般一说,饶是谢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淡淡道:“表妹千万别说这样似是而非的话,不适合你我的关系,若是旁人误解就不好了。” 他默默的又移开了一寸,认真道:“表妹若是无事,我就告辞了。” “不,不!”她抬头,楚楚可怜:“我有事的。” 宋婉红着眼眶,低声:“表哥,表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她轻声细语,不过韵竹却睁大了眼睛,立刻挡在了谢言面前,防备道:“你想干什么!” 似乎生怕谢言答应,转身道:“公子,您千万别被她骗了。” 宋婉看都不看韵竹一眼,她这个时候根本不想在一个丫鬟身上浪费什么时间。特别是,这个丫鬟对她还有很深的敌意。 她目光落在谢言身上,一瞬不肯移开,“表哥……” 声音柔的能滴出水了。 只是谢言却不是一个会被人勾引的人,“我是不会单独和你叙话的,表妹……” 他冷淡的笑了一声,自嘲道:“其实这句表妹,都叫的不对。你已经不是宋家的人了,自然也不是我的表妹了。” 宋婉急切的再次伸手想拉住谢言,韵竹一把推开她,叉腰:“你休想碰公子一下。” 宋婉凄苦道:“韵竹,你这又是干什么?我知道你之前就嫉妒我,现在看我落魄 ,心中不定多么高兴。可是韵竹,大家都是女子,何必这样咄咄相逼呢!” 她抬头看向谢言,轻声:“表哥,我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这样惨,这样可怜,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也真的后悔了!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我心里,我心里还是很喜欢你的啊!” 若不是还顾及一分君子的涵养,谢言现在已经拂袖而去。 其实表兄妹之间,他从未想过与宋婉关系成为如此,毕竟,就算做不成夫妻,他们也是表兄妹。可是表妹真是太让人寒心了,她这边吊着他们家,那边勾引皇子。一句说清都不肯。 这已然足以让他失望,可是若说更加失望,那么便是她假借去庙中反省 ,反而是偷偷来了京城与大皇子厮混。甚至为了能够将来有一个好前程而自甘堕落进宫做宫女。将整个宋家都陷入一个十分难堪的境地。 而现在,她不知为了达到什么目的,又在这里与他告白。谢言看着面前的少女,只觉得自己真的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表妹。 他深深的看了宋婉一眼,冰冷:“你莫要装了,我知你心机深沉,但是若是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那不可能的。” 停顿一下,他缓缓道:“还是说,你其实更想从阿瓷身上图谋什么?” 他冷冷 问了出来。 他不在宫中,她能倚仗的,其实可能是阿瓷。 宋婉紧张的心跳都快了一拍,不过很快的,她轻声道:“在表哥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么?” 她那一下子紧张没有逃过一直盯紧宋婉的谢言,他嗤笑,不客气起来:“你果然是想图谋阿瓷。” 若说旁的事情谢言都无所谓,那么家人就是他不能触碰的逆鳞,特别是谢瓷这个妹妹。 他死死的盯着宋婉,冷漠的几乎带着刀子:“宋婉,我警告你,若是你想害阿瓷,便是拼了性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宋婉泪水落得更凶:“我、我不是……” “你是!”谢言十分笃定,他道:“我不知你想筹谋阿瓷什么,但是就算是我不在宫中,也不会让你得逞的。若是你想通过我来伤害或者利用阿瓷,更加不可能。” 说完这些,谢言心中还是不放心,他直接叮嘱韵竹:“以后表小姐寻阿瓷,不许她见。更是要多防备她。” 韵竹:“公子放心,我知道的!” 表小姐不是一个好人,韵竹心里透透彻彻的。 宋婉震惊的看着谢言,不敢想他竟是这般冷酷,她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人,后退几步,受了打击:“表哥为什么要这样?我为什么要害阿瓷?她是高高在上的惠妃娘娘,我能害到她什么?她不害我就不错了。我一个小宫女。只想在宫中安稳的生活,求得一寸前程。难道这就不可以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说她单纯简单,可是若是真的如你们所言道一般,那么张贤妃许婕妤还有杨贵人,他们现在怎么会在冷宫?表哥啊,真正心机深沉的是阿瓷,不是我啊!” 她咬着唇,唇上泛起血丝:“表哥若是不信可以问韵竹,问问韵竹那些人被打入冷宫和阿瓷有没有关系。表哥,我想要和大皇子在一起是希望能过好日子,可是想过好日子有错吗?你们谁不想呢?难道阿瓷不想吗?若是不想,她为何会进宫?” “够了!”谢言:“我不想听你说阿瓷的坏话。她好与不好都是我的妹妹,而且我相信我妹妹人品不会差。” 这个时候,谢言已经真的再也不想看到宋婉了,若说原本还有一分表兄妹的情谊,那么在她这样的诋毁下,他已经全然不想看见这个表妹了。 他转身就走,韵竹立刻跟上。 宋婉:“表哥!” 谢言并不理会她,走的快了几分。 宋婉蹲了下来,捂住脸哭:“表哥,表哥……” 只是谢言似乎听不到她的叫声,很快的离开。 宋婉哭了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手,她起身,阴冷的看着谢言的方向,恨恨道:“谢言,终有一日,我会让你跪在我的脚下求我多看你一眼。” 此时谢言已经抵达宫门,她遥遥望着,心中更加郁结难消:“你们兄妹等着,等我得势,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嗤!”一声笑声响起。 宋婉瞬间苍白了脸色,她猛然间回头,就见不远处躲着一个男子,她略一思索,立刻想到他是谁。 宋婉扑通一下跪下来,仓皇道:“奴婢参见二殿下。” 二皇子嘿嘿笑,说:“真没想到竟是遇到这样一场好戏,怎么?若是谢言愿意,你是不是就要给老大戴一顶绿帽子了啊?” 他戏谑:“这敢情儿好,我就不乐意看老大顺顺利利。” 先前还和他打架,若不是周勉之这人够意思,他怕是就要被折腾死了。虽然……老大也一样被折腾!但是如若不是他来挑衅,也不至于有这样的结果! 他靠在墙上,缓缓道:“看来你对老大也没有多少真心啊!” 宋婉不知二皇子是个什么意思,只是垂着头不敢言语。 可是虽然不敢言语,心思却不断的转。 “既然对老大没有那么忠心,有没有考虑考虑跟着我?”二皇子意味深长说道。 宋婉不可置信的抬头,她看向二皇子,她瞬间红了脸,低语:“我、我……好女不嫁二夫……” 二皇子又喷了,他如同看一个傻子,说:“哎不是,你是不是脑子不好啊?本殿下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你当我眼睛跟老大一样不好吗?不好意思,我还没瞎。” 宋婉原本还红彤彤的脸色立刻苍白起来,明明是他那样说…… 二皇子又道:“我指的是,暗中帮我做事。” 宋婉:“我不知道二殿下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道:“我只需要知道老大的动态,若是你能帮我,我就帮你对付惠妃兄妹,你看如何?这个交易不错吧?” 不等宋婉回答,他又道:“当然,你也可以不帮我。不过本殿下倒是很乐意帮你好好宣传一下你的真实嘴脸。啧啧,不得不说,相当难看了!” “我、我不是……” “而且我相信那个韵竹回去肯定会告诉惠妃的,你不对付惠妃 ,你确定惠妃不找你麻烦?但是若是有我对付她,那可就不同了。” 二殿下微笑:“你觉得呢?” 第113章反水 宋婉认真:“可是,我寻了大殿下帮我,他也一定会做的。而且就算是您把我的这些事情传出去又如何呢?总归我现在名声也不是很好。” 倒是一副斤斤计较要算计的样子。 这样的宋婉一点都不出乎二皇子的意料之外,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就是这样的人,工于心计,不择手段,而同时又蠢而不自知。 他扬眉,缓缓道:“那你倒是可以试一试,看看大哥会不会帮你。不得不说,你对宫中许多形势还真是一点都不懂。虽说老大是长子,不过他既没有深厚的背景,也没有皇祖母的支持。正是因此,他十分明哲保身,你以为他真的是那种会为一个女人出面的人?不,你真是错了。若是不信,你倒是可以去问问他,看看我的好哥哥会不会给你一个耳光,将你打到一边。他对女人没有那么大的热情,特别是你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二殿下十分肯定,肯定宋婉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他静静地等待,果然,就见宋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语:“我自然是想答应你的,但是为答应了你就相当于彻底背叛了大皇子。我做不到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做不做得到,只有想不想。她这样说无非就是希望能够得到更多。 毕竟,这也是争取的一个手段。 “你只要把他的动向都告诉我即可,我绝对不会让他知道是你出卖了他。而同时,若是将来我成事,也万万不会亏待你。”二殿下微笑:“你好好想想,他就算好,你又有多大的可能会得到同样多呢?就像现在。你掏心掏肺,也不过就是一个宫女?有名分么?别说现在没有名分,怕是以后有没有名分都不好说吧?” 不得不说,二皇子不算是很会蛊惑人,他这人性格也就那样。 不过虽然他不算是蛊惑的彻底,架不住宋婉本身就并不是存着真心。 而这话相当的戳痛宋婉了,她垂头不言语。 二皇子这是也不说话,只等着她的答案。 果然,宋婉抬头,轻声:“好!” 只这么一个字,就促成了二人的合作。 可是虽然已经要出卖大皇子,宋婉却还能演戏,她低语道:“我愿意帮你,只是盼着二皇子能记得您今日的话,多少,多少也怜惜我几分。也希望二皇子能够不要对大皇子赶尽杀绝。” 二皇子摆手:“行了行了,这点我知道了。” 他转身欲走,宋婉赶紧开口:“二殿下。” 她声音温柔:“往后,也请二殿下多多怜惜。” 二殿下心中厌烦的很,摆摆手,道:“自然。” 言罢便走,多看宋婉一眼都没有。 老大在他身边安排人,他未必不能做同样的事情。而这个宋婉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人,正好寻她做事。想到如此,二殿下总算是心满意足几分。 只是也不知为何,他本是茫然的溜达,竟是转悠到了惠宁宫门口。 他微微蹙眉盯着惠宁宫的宫门,倒是恰好碰到韵竹小丫鬟回来,她一见二殿下立刻就警惕起来,“奴婢参见二殿下。” 随后死死盯住他,那眼神简直能吃人。 二殿下讥讽道:“你那是什么眼神?难不成我还能对你们怎么样吗?” 他这个话,真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韵竹垂首道:“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嗤!”他扫了韵竹一眼,直接厌烦道:“滚。” 韵竹赶紧离开,她进了院子,也不敢耽搁,赶紧进屋禀告。谁知道二殿下这个纨绔子弟为何在门口逗留。怕不是要算计他们呢吧。 谢瓷此时正在读书,听闻二殿下在门口徘徊,谢瓷扬了扬眉,冷笑一声:“这种人能有什么好心肠?怕不是又琢磨什么呢。” 不过她这辈子也没招他吧? 想到此,谢瓷道:“不用理会他,但是要谨慎小心。” 韵竹颔首,称是。 又想了想,她低语:“还有一桩事儿。” 她自然不会瞒着谢瓷,自然是将宋婉的事情一字不差的都告知与她。谢瓷瞬间就攥起了拳头,她冷冷:“宋婉还真是阴魂不散。” 顿了一下,问:“先头淑妃娘娘不是要处罚她吗?没做?” 说起这事儿,韵竹立刻摇头,她道:“没有的,也不知为何,她竟是完全没动。我看淑妃娘娘也不过就是想利用你对付宋婉,而您不上套,她自己也不会下手。毕竟啊,她一贯都要经营一个温柔仁慈的样子。若是严厉,还称得上什么温柔似水呢?” 宫中谁人不知,徐淑妃是所有人中最有才学,最温柔最高贵的女子。而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处罚人呢?往日里张贤妃那般咄咄逼人,她分明份位更高,可是却并未与张贤妃针锋相对,不过也就是斗几句嘴罢了,从不肯做的更加过分。 可见,她还是很注重名声的。 韵竹撇嘴,越发的感慨:“她先头那一处分明就是利用您。” 谢瓷淡淡:“这宫中不过就是如此,不是你利用我,就是我利用你。端看自己有几分胜算了,不过我倒是能理解的。” 她轻轻的缩在太师椅上,甚至将脚也拿了上来,缩成一团:“我们自己谨慎就是 ,别人要设圈套我们是不能阻止的,但是却可以自己不往里套。不过……” 谢瓷微微垂首,低语:“也不能被动的让他们算计。” 韵竹:“小姐您想要做什么?” 谢瓷:“他们现在都安安分分的,我做什么?我什么也不需要做。若是我做了,就是那出头鸟, 不定陛下如何想呢!其实大家争来争去,总以为自己压过了旁人就是人生赢家,却完全忘了,这个宫里,不是争赢了就是赢了。真正的赢家是得到陛下的信任与喜欢。顾此失彼,才是最不妥当的。” 谢瓷缩的更紧了一些,低声:“你去叫巧莹过来。” 韵竹:“是。” 不多时,巧莹匆匆进门,“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谢瓷:“你帮我做一件事儿,安排人盯住宋婉,不过千万要小心。千万不可被旁人察觉。” 巧莹想了想,说:“我和大皇子宫内的宫女绿珠关系不错,我找她帮忙,您看如何?” 巧莹补充:“我也不说更多旁的,只说自己不放心这个宋婉,担心她来骚扰您,所以想知道她大体的动向。这般若是有个什么,也不会牵扯到您。而且我是了解绿珠的,她这人最是嫉恶如仇,更是看不上那些借着机会往上爬不要脸面的。若是让她盯着宋婉,他不会不愿意。” 谢瓷颔首:“可以。” 她将一挂钱扔在桌上,说道:“你拿着打点。” 巧莹立刻:“我不能要的,我不能要娘娘的银钱。这些都是小事儿,我自有算计的,不会让您……” 没等说完,就看谢瓷浅笑摇头,她轻声:“这是应该的。” 她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低语:“ 赶紧拿着。” 她爱困的耷拉眼,低语:“哪里能让你们只动用自己的人情做事,有时候,花钱能解决的事情比动用感情做事更好几分。你拿着打点一下。” 饶是巧莹机灵也不太懂,不过她虽然不懂,却还是听从了谢瓷的话。 巧莹转身出门打点,谢瓷喃喃自语:“我总觉得,宋婉这事儿一定还有下文。” 虽然这一辈子和上一辈子的轨迹已经截然不同,但是谢瓷却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两位皇子,宋婉,这些人这辈子已经不是她的催命符,可是却仍是让她不安。 而她进了宫,又面临新的问题……皇帝及后宫嫔妃。 亦或者,还有太后。 “也许,我进宫之前一劳永逸干掉宋婉才是最好的。” 她咬了咬唇,娇声:“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怕大家伤心不肯这样做呢!真是太傻了。” 谢瓷说的真心,韵竹可是真真儿吓了一跳,她低语:“小姐,您可别吓唬我。您说真的还是假的啊?” 杀人啊! 那又不是杀鸡。 谢瓷挑眉,缓缓道:“韵竹啊,有些事儿,看情况还不清楚吗?自然是真的。反正,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顿了一下,她道:“明日陛下宣布赐婚,又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虽然大家嘴上不说,怕是心里也认定了我是迷惑帝王的奸妃吧?” 纵然有修复古籍这事儿,大家心里也该都明白,这不过就是一个托词罢了。 谢瓷心里知晓这是全了田家的面子,而外人却不知,怕是所有人都会往她身上想的。 她嗤笑一声,伸手勾茶杯。 韵竹连忙递给她,谢瓷安静的饮茶。 韵竹认真道:“小姐刚才不是就说了嘛?旁人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如何!陛下知道小姐是背了锅。一定会更加了怜惜小姐的。这才是最重要的啊。” 谢瓷扬眉,软软糯糯的抱怨:“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事情要分两面性看,若是有朝一日他看不上我,这些也都会是他为我罗织的罪名。男人啊,呵,还指望他们有什么真心呢!” 谢瓷一贯都不说这些,若不是韵竹,她是万万不会说的,而今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男人没有什么真心,帝王,呵,更没有!” 第114章赐婚谢言 早朝之时,璟帝在大殿上提及谢言曾帮助宫中修复古籍,功劳甚大,为人更是儒雅沉稳,十分难得。 一时间,所有人都忐忑不安,不知陛下突然来这么一出儿是为了什么。不过璟帝倒是也并不给旁人机会猜测,直接便点名为他赐婚。而璟帝选中的是田将军家的田小姐。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点看不清楚现在的情形。 田将军与谢云亭二人皆是道了谢,倒是不卑不亢,也不知是提前知晓,还是为人冷静。 不过不管是什么,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 众人十分懵,完全看不懂眼前的情形。不过也有人立刻联想到惠妃身上,惠妃受宠,人尽皆知。而今还真是连带谢家人都得到了恩惠。 不过朝中诸人倒是也没觉得是谢家占了什么便宜,虽说陛下赐婚,听起来显赫好听,但是实际上,田将军虽然比谢云亭品级高。可是田家的那位小姐名声却不是很好,谁家的姑娘也没像她那么跋扈。 而且田家儿子太多,若是真的有个什么,这些虎背熊腰的小子怕不是能将人打残废了。而谢云亭的长子在京中实在太有名气,斯文儒雅,才华横溢,彬彬有礼。 如不是前些日子与自家表妹有些不清不楚的传言,想来更好不少。 不过便是这样,这事儿又不能全然就说是谢言的问题,他的名声在京中还是很好的。 所以说,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儿。 但是能被赐婚,总归是好的。 众位同僚一同出门,皆是恭喜二人,特别是谢云亭,不少人都对他客气了不少。虽然和田家结亲不算是他们家高攀,可是……这也多少表现出了惠妃的能力。 就如同谢瓷想的那般,大家还真是把这件事儿往她身上揣测了。 自然,虽说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这样,最起码,徐济廉知道,此事一定与惠妃无关。而几位朝中的老臣心里也明白,陛下怎么可能对一个人那般纵容。 想来他是有自己的考量。 而许是田将军感动又高兴的表情太明显,倒是让他们多少窥视揣测出一二。 可饶是如此,大部分是不懂的。文官大多是与谢云亭一同走。周勉之也在其中,他含笑:“哎不是,谢大人,这天大的好事儿,您是不是该请客吃饭啊。” 他还真是不客气:“我觉得你们家做的醉虾特别下酒,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众人:“…………” 谢云亭好脾气的笑:“今日恐怕是不行,陛下的旨意刚下,家中老人还不知道。想来是要祭拜祖先感谢一下的。” 周勉之:“你们家祭拜祖先干什么?直接拜谢你好闺女惠妃不就好了?” 谢云亭顿住脚步,认真:“这件事儿,与惠妃没有关系。周大人还请谨言慎行。” 谢云亭如玉的面孔,板起来也并无多少气势,不过却让人觉得他更加的俊美,更是多了几分不可侵犯之气。 周勉之赶紧:“我没旁的意思,不过是口无遮拦,谢大人您千万别多想啊。” 他虽然不着调,但是也不是一个找茬的人。 “您看您,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气了呢?生气是很容易老的。我这个人看着年轻完全就是因为从来不生气。” 众人默默微笑,内心腹诽:你是不生气,因为你都是气别人。 大家在看谢云亭,倒是多了几分同情。要说倒霉,没有比谢云亭更倒霉的,他好端端的竟然被拉去教导两位皇子,当然,教导两位皇子也不是说不好。但是如是从小时开始也好,这般大了,又有多大意义呢? 而且他的身份敏感,若是两位皇子不好生读书,教训一下都是不行的。毕竟,若是一个弄不好,也是要让人误解他是有意为之。 做的好与做的不好,都会被人诟病。 所以谢云亭惨。 而谢云亭更惨的是,因为教导两位皇子,他竟然和周勉之多少有了几分矫情。从此就粘上了这块牛皮糖。 没完没了。 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宫中,大家是宁愿站在冷冰冰不苟言笑的徐济廉大人身边,甚至是杀人不眨眼的皇帝身边,也完全不想站在碎嘴子又告状精加扫把星周勉之身边的。 但凡沾了他的边儿,十之八九不太好。 想他历来的履历,当真是每次他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一堆尸体。 真真儿的真尸体。 走哪儿, 哪儿倒霉,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远的不说,最近就是江南一遭,他待过的地儿,哪有安稳的? 人送外号“扫把星”。 谢云亭倒是不信邪,可是他却真的受不了周勉之这人。 奈何,周勉之偏生愿意靠近,真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真是愁死人了。 不过这倒是也不难理解,京城之中,谁看到周勉之不躲啊。所以逮着一个,可不就不放过了么。 “哎对了,你这儿子闺女都有主儿了,你们家是不是还有个大侄女儿啊?”周勉之突然就问了起来。 谢云亭冷不丁一激灵,他谨慎的盯着周勉之,反问:“怎么提及这个?” 随后立刻又道:“这倒是不牢周大人担心了。” 周勉之是什么人,谢云亭真是一清二楚,他或许为人没什么问题,但是在男女之事上绝对不清白。生怕他惦记自己侄女儿,一下子忐忑起来。 再一想,还真有可能啊! 要不好端端的,他怎么就缠上他了呢? 这么一想,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语气也越发的不客气起来:“周大人一把年纪,还是莫要多询问小姑娘的事儿。这样十分不合适。” 周勉之:“…………我不过是随口一问。” 只是他的话,没人相信。 谢云亭:“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他更加开门见山:“您风评不是很好,问多了,我们家侄女儿将来不好找婆家。” “噗!” 同行的众人皆是喷了。 大家都知道周勉之不招人待见,而谢云亭为人耿直。 这就是他们二人虽然都才华出众但是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缘由。而现在看来,这俩人可不仅仅是如此,而是到了一个极致。 周勉之:“我咋不好了?” “老,丑,作,花心。”谢云亭不亏是谢云亭,这个时候,竟然也不顾及什么颜面了。 毕竟,儿子闺女都有了不错的归宿,总不能让唯一面临婚嫁的侄女儿被这种人觊觎吧? 所以谢云亭很生气,生气的结果就是毫不留情的怼人了。 都说文化人怼人,讲究个话中有话,不过谢云亭偏不是。他直接开来,不留一丝情面。 他死死的盯着周勉之,周勉之委屈,他对手指:“你这样……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差?” 谢云亭立刻:“你问大家有没有。” 莫名被点名的众人……“呵呵,呵呵呵。” 他果断:“总归没事儿你别来我家了,我家还有姑娘没嫁呢!” 周勉之没想到,不过一句话就变成了这样的结果,不得不说,谢云亭这人还真是很神奇了。可是他却并没有什么恼火的意思,反而是觉得这人果然有意思。 这年头,这么有趣的人不多了。 周勉之:“你看看你这人,就是想太多,我这个年纪,总归不会对你们家小姑娘有意思吧?你放心吧。” 陛下都能娶阿瓷,周勉之与陛下年纪差不太多,谢云亭可不敢完全放心。 “总之,不行。” 谢云亭这人十分执拗,认定了便不改变。 众人看了,真真儿感慨,谢云亭这性子啊,也是神奇。 按理说前朝的事儿,总归不会传言到后宫。只是谁让谢云亭是谢瓷的父亲,而近日谢瓷的兄长又被赐了婚,一时间,这些曲曲折折倒是都传了出来,巧莹在宫中比较活跃,她听说了一切,回来绘声绘色的学起来,一会儿扮演谢云亭,一会儿扮周勉之,表演的相当不错。 谢瓷忍不住笑了出来。感慨:“确实是我爹能做出来的。” 巧莹睁大了眼睛,感慨:“娘娘,别看朝中众人都看不上周大人,可是真没有人敢像谢大人这样怼他呢。” 谢瓷反问:“难道说错了么?我倒是觉得我爹一点都没错。老牛吃嫩草,不害臊!” 谢瓷点评。 不过刚一进门的璟帝就莫名中了一箭。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谢瓷,谢瓷一抬头就看到陛下驾到,这人最大的坏习惯就是不喜通传。 她立刻起身微福:“臣妾见过陛下。” 璟帝呵了一声,没理她,直接拂袖坐在上首位置。 谢瓷:“???” 不过短暂的惊诧之后,谢瓷立刻浅笑抬头,软软道:“谁给陛下气受了啊?臣妾帮你报仇去。” 璟帝似笑非笑的看她,缓缓道:“可不就是你么?” 谢瓷无辜的眨眼:“可是臣妾什么也没做啊。” 她软绵绵:“陛下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委屈的很咧。” 璟帝前倾身子,抬起她的下巴,低语:“你没有么?自己好好想一想。” 谢瓷仰着脸蛋儿,坚定又果断:“就是没有。倒是臣妾,臣妾才是真真儿的委屈呢,臣妾丢东西了!” 几个丫鬟:喝!丢啥了? 璟帝眯起眼睛:“???” 第115章偷心 璟帝微微眯眼,盯住了谢瓷,他缓缓问:“你丢什么了?” 宫中若是丢了东西可不是小事儿,往年若是发生这样的事儿都会重罚,正是因此,宫中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儿了。 谢瓷抬手拉住璟帝的手,慢慢的向下移。 璟帝眼神越发的微妙了起来,眼看手指滑过她丰满之处,终于停下。 她双眸水汪汪的撒娇道:“丢了心。” 她一派真诚,娇娇软软道:“您偷了我的心。” 饶是璟帝这样的人也垮了一下嘴角,他哭笑不得,捏捏她的脸,说:“你这小狐狸精,最会哄朕了。” 略一用力,便将人拉到怀中,他低头亲上她的小脸蛋儿,低声道:“你是不是修炼过什么妖术?” 谢瓷咯咯笑着闪躲,她转头道:“你们都下去。” 她可不想表扬给其他人看呢。 璟帝将她抱在怀中,她那般娇小 ,倒是可以让人抱个满怀,他低头轻轻用下巴蹭她的额头,说:“朕老吗?” 他到底是问了出来。 谢瓷其实已然猜到他因为什么找茬儿,不过偏是不说罢了。只是没想,她不说,他自己都是说了出来。谢瓷软绵绵的贴在他的身上,柔弱无骨,轻声:“陛下自然不老。” 她笑盈盈的:“每次求饶的可都是我。” 此言一出,璟帝眉梢儿立刻挑了起来,谢瓷低头玩他胸前的玉璧,软萌的开口:“我说别人,又不是说您。您若是与我站在一处,说是与我年纪相仿的小哥哥,旁人也是信的。” 这话真是不假,璟帝这人若是不说话,整个人的气质真的很安宁清冷。 她笑眯眯:“陛下千万不能妄自菲薄。”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捏捏她的脸蛋儿,说:“你倒是会安慰人。” 谢瓷一本正经起来,她摇头,认真道:“其实我这个人最不会安慰人了,不仅不会安慰人,还格外的会得罪人。但是,我可以说实话啊。我的实话就是会让陛下高兴的。” 她扔在低头摆弄他的玉璧,倒是一副好奇的样子。 璟帝:“嘴甜成这样,还说自己不会哄人?” 他低头亲她一下,低声问:“你喜欢?” 谢瓷后知后觉的抬头,恍惚想到璟帝问她什么,她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这块玉璧眼熟。” 璟帝眼神微微眯了起来,他问道:“眼熟?” 谢瓷虽然软绵绵没骨头的小懒猫一样,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但是璟帝语气的变化她还是立刻就察觉出来了。 没办法,这是她的本能,对危险感知的本能。 谢瓷心中好生考量了一下,状似不在意道:“谁知道呢?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她放下搂住璟帝的脖颈,撒娇:“抱。” 璟帝眉眼深邃不少,他没动,反而是盯紧了谢瓷。 谢瓷浅笑:“陛下又怎么了呀?您总是奇奇怪怪的。” 璟帝手指轻轻在她的小脸上滑动,认真:“其实真正奇奇怪怪的是你。” 他深深的看着她,问:“你自己不懂么?” 谢瓷反问:“我哪里奇怪?” 她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啊?虽然是重来一次,但是却一点也不作妖,除却勾引陛下,旁的事儿都不参与不主动,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倒是哪里不对了。 她娇声:“陛下您说,您说我哪里奇怪?” 她的纤纤玉指戳他的胸膛:“今个儿您要跟我说清楚。” 她嘟着小嘴儿,软绵绵的抱怨。 璟帝其实也说不好谢瓷哪里不对头,但是他从第二次看到谢瓷开始就觉得谢瓷不太对,那次在爱文书屋,她分明不是去买书的,可是她偏是又查不出任何不对。 江德海调查了两次,都差不多她有什么问题,谢家本身就家世清白,她一个小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和堂姐斗斗嘴,看看书,旁的事儿还真是一点也没有。 可是他就是觉得谢瓷身上有一股子违和感,浓浓,挥之不去。 那种微妙说不清道不明,在刚才谢瓷说眼熟的时候,又突然出现了。可是再看她,分明就还是懵懵懂懂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样子。璟帝微微蹙眉,揣测是不是自己整日算计别人,想的太多,以至于一点点小事儿都要紧张。 他揽住她,笑了起来:“朕只是诧异你见过这个玉璧。” 谢瓷忍不住翻了一个小白眼,感慨:“不过是认出这个玉璧而已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索性又扯着看了起来,似乎想要想清楚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个时候若是避嫌,陛下这种心机深沉的人还不定在心里如何编排她呢?倒是不如直接一些。 她反复看,恍惚间突然就惊叫起来:“是相国寺。” 璟帝一愣,谢瓷立刻摇晃璟帝的手,高兴自己真的想了起来:“我记得我在哪里见过这块玉璧的图案了,是相国寺。” 她扬起了下巴,得意洋洋。 璟帝:“………………” 他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快的稍纵即逝,就算是一直看着他高兴的谢瓷都没有察觉一二。 “上一次我不陪着太后去相国寺品茶了么?住持大师当时放在柜子里的罐子,就是这种材质这种花纹。” 谢瓷觉得自己的记忆力真是太好了,她扬着下巴晃荡脚,一脸的求夸奖。 璟帝压住心下的悸动,微笑:“真是个聪明孩子。” 谢瓷:“那是当然,我爹是状元郎耶。我哥哥是京城第一才子,你真当我是草包啊。” 璟帝微笑摩挲她:“你上次去寒山寺……有什么特别的么?” 谢瓷坐直了,疑惑的看他,问:“有什么特别?没什么特别啊?” 她有点不懂璟帝为何这样问。 其实她心中是很警惕这个话题的,毕竟,陛下对太后去相国寺这件事儿似乎就多了几分不对劲。 谢瓷不傻,不过却将娇憨装的极好,滴水不漏。 璟帝:“他们有什么特殊么?” 璟帝竟然真的问了出来:“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自然没有。而且,他们语气有点针锋相对。这些,我都跟您禀过了呀。而且我想,淑妃娘娘也会禀了您吧?” 当时他同时安排自己与淑妃两人陪同,决计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若是一人被支开,还有另外一个人。而且,他们本身也可以做彼此的佐证。 谢瓷心里明镜儿着呢。 璟帝也并不否认这一点,他凑在谢瓷面前低语:“你知道,朕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谢瓷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不许他说:“陛下千万别说,我可不想知道什么秘密。” 像是皇后不是死于疾病,想一想就让人胆战心惊。她因着这个消息真是龟缩了许久呢。 谢瓷坚定的很:“您别说。” 璟帝笑了出来。他眼睛弯弯,但是若说眼睛深处, 谢瓷又看不出是否真的有笑意。 璟帝拉住她的手,低语:“不说便不说就是了,你不是一向好奇心重么?怎么不想知道?” 谢瓷:“因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还很惜命的。” 谢瓷这话倒是很真诚了:“不管什么秘密,陛下千万都别告诉我。我的好奇心只是谁今天欺负了谁,那个谁又受罚了。或者谁家的老母鸡跑到我家院子里下了一颗蛋。我只是想知道这样的八卦,可并不是您那些。您那些啊,实在是不适合我。” 璟帝眸光深邃,他低语:“是……么?” 谢瓷浅笑:“而且啊,您把秘密告诉了我,改日若是泄露出去,您一定怀疑我。我不想平白的承担这样的怀疑,所以我不想知道。不想这些不快乐的事情在你我之间产生隔阂。” 璟帝看着谢瓷,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一直都对谢瓷很不同。许是,他是一早就看出了她的不同了吧?她通透的让人全然想不到。 他深深看着她,低语:“你……” 谢瓷仰头,突然就一下子亲在他的唇上,笑盈盈的:“不要说。” 璟帝挑眉:“朕只是……” 谢瓷故技重施 ,又亲了一下,笑着说道:“您要说秘密,我就亲您,给您亲的彻底不会说为止。” 璟帝哭笑不得,他道:“怎么这么孩子气。” 不过又道:“朕不说了。” 谢瓷总算是吁了一口气,她与他十指交握,璟帝的掌心有茧子,谢瓷疑惑问:“您的这个位置为什么会有茧子呢?” 她比了一下自己,说:“练字不该是这里呀?” 璟帝大手一握,将她攥在掌心,低语:“所以,不是练字。” 璟帝靠在她的耳边,“是练剑。” 谢瓷诧异:“没听说陛下会武艺啊?” 璟帝笑:“朕没有什么机会表现一下吧?” 谢瓷立刻:“呸呸呸!” 她瞪着璟帝,说:“没有才好呢!难道您还希望有人刺杀么?若是需要您自己亲自动手,那得多严重啊!所以才不会有!呸呸呸!” 璟帝揉揉她的头,低语:“孩子气。” 她不知,他曾遇到不止一次。 第116章讨好呀 谢瓷没有对宋婉下手,不是不能,是不会让宋婉影响她在璟帝心目中的形象。毕竟,她还知道哪个更重要。 正是因此,她虽然盯着宋婉,但是却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不过谢瓷虽然没有对宋婉做什么,宋婉心里却恨谢瓷恨得了不得。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有更多更显赫的人值得嫉妒,但也许是太遥远需要仰望,反而不会让人嫉妒。可是却会因为身边亲近的人获得好运而嫉妒的难以入眠。 毕竟,他们的都是一样的啊。 而宋婉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原本只是想要嫁给谢言,能够过上比原来更好一些的生活。毕竟,若是将来她的孩子出身那么就不用在因为商户的出身而艰难,而谢言有一个好的前途,她也可以像自己姑姑一般成为朝廷命妇。 可是,一切都被谢瓷毁了。 谢瓷嫁入了皇宫,这足以让宋婉疯狂,凭什么呢? 她宋婉并不比谢瓷差,凭什么她就可以那般显贵,而她只能嫁给谢言呢?所以正是因此,她才想要汲汲钻营,想要得到更好的结果。可是,结果不尽如人意。 这样的不尽如人意在进宫之后变得更加强烈起来,谁能想到,陛下竟是这样的英姿勃发,俊朗秀逸。宋婉原本觉得,姑丈与谢言已然是长得很好看的人。 可是陛下却更胜一筹。他比自己两个儿子强了不止一分,真真儿的是如谪仙一般的人物。 这一瞬间,她更加憎恨谢瓷,也嫉妒谢瓷,凭什么她可以得到那么多,她原本还可以安慰自己谢瓷嫁得好也没用,不过是一个中年人罢了,一个老头子。 可是……现实不是。 只一眼,宋婉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她不想得到两个皇子的心,少年无趣,又有什么意思呢?她想要得到皇帝,想和谢瓷一样成为皇妃,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到。 她原本盘算的很好,只要和谢瓷搭上,取得她的原谅。若是进而可以去她宫里当差,那么就容易许多了。陛下去的频繁,她总归可以找到机会表现自己的。 但是,谢瓷并不理会她。 这一切的一切,足以让宋婉恨透了她。 而这次她勾引谢言也不过是为了利用,可是谢言那边没成,他似乎也更加得罪了谢瓷。她甚至想到谢瓷若是将她唤过去教训都是好的。只要有机会和她相见,她自认为自己可以说服谢瓷那个蠢货。 可是,她按兵不动。 宋婉真是急坏了,但是她能依仗亦或者利用的只有谢瓷,只有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捏断了手中的树枝,恨恨道:“谢瓷,你要怎么才能出事儿呢?” 因为有大皇子护着,她虽然是宫女但是却和其他人不同,虽然身份比在家中的时候难堪了很多,可是若说干什么活儿,那也是没有的。 只是她这个样子,更加让大皇子宫中的其他人厌恶的牙根痒痒,大家都是奴才,她倒是做出一副自己是半个主子的样子,十分讨厌。 而宋婉本身就是一个敏感的人,自然更加的恼火。 她现在只觉得处处都透着不如意,心中又急又恨。 “到底要怎么办呢?” 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十分可怖,绿珠躲在角落里偷看她这个姿态,心中暗暗吃惊,就说这是个坏女人,倒是不想竟是在背地里这样诅咒惠妃,怪不得惠妃宫里的人都担心。 如此看来,真是一点也不为过了。 又看了宋婉一眼,她悄然的溜了出去。 **** 过两日陛下要出宫祭天,谢瓷正在指挥韵竹与巧菱收拾东西,就看巧莹匆匆进门,她微微一福,低语:“娘娘,绿珠那边来消息了。” 谢瓷扬眉:“什么?” 她倒是挺了解自己表妹的,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安安分分。 “据说她喃喃自语正在琢磨怎么能让您出事儿,我看她这心眼也太坏了!”说起这个,巧莹愤怒的瞪大了眼,说:“怎么还有这种人啊。真想揍死她!” 谢瓷浅笑出来,她道:“怎么就不能有这种人?她做出这些,我并不奇怪。” 她冷笑一声,说:“我都是不怕她动,就怕她不动。” “为什么呀?”几个丫鬟都有点不解。 谢瓷冷然:“我对付她是我没有容人之量。但是若是她对付我,就不要怪我反击了。” 她笑了出来,“毕竟啊,谁让她自己凑上来了呢。” 谢瓷其实一直不动手也就在等宋婉沉不住气。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盯好她。” 她看看自己整理的东西,说道:“不管什么,都等我与陛下一同回来再说。” 提及这事儿,几个丫鬟立刻笑意盈盈,能与陛下一同前往天坛祭天,总归是很不同的。 倒不是能不能伺候陛下,只是意义就不同了。 “娘娘说得对,事情总是有个轻重,她那种人一点都不重要。” 谢瓷颔首,又道:“也不过就是去七天而已,你们不必准备太多。” 她习惯简简单单,不过几个丫鬟似乎生怕她有个什么,恨不能将所有东西都带着。 “哦对了,太后快回来了吧?” 算一算太后也走了不短的时日了。 “太后应该还会再等一段时间吧?许是您回来了,太后都没回来呢!太后往年都不会回来的那么早的。”巧莹笑了起来,八卦道:“不过我觉得承德是个好地方。” 谢瓷挑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巧莹:“因为两个皇子都是在承德出生的呀。” 谢瓷一愣,好奇问道:“怎么两位皇子不是在宫中出生的么?” 这倒是没听说呢。 巧莹摇头:“不是的,他们都是在承德出生的。说来也巧,当时两位皇子的母亲预产期都在夏日。您也知道,宫中这么热,夏日里生产更遭罪,因此太后都会带她们去承德,这样总归不遭罪。而两位娘娘也都一举得男,所以大家都说承德是一个好地方。”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这生男孩儿还是生女孩儿与在哪里生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图个吉利,也是好的。” 巧莹赶紧点头,随后又说:“若是将来娘娘有喜,也要去承德生。” 谢瓷调皮调侃道:“那若是我是冬天生产呢?” 巧莹一下子愣住。 此举惹得谢瓷咯咯笑了出来,她俏生生的继续道:“若是我去承德还生了个小女儿呢?那旁人是去还是不去?” 巧莹越发的纠结起来,连韵竹也跟着思考:“是吼,这个问题好难啊。” “皇上驾到……” 江德海的声音响起,谢瓷立刻起身,匆匆来到门口跪下请安:“臣妾参见陛下。” 璟帝:“起来吧。” 他进门就看到乱糟糟的一图,愣了一下:“这是干什么?要翻天吗?” 谢瓷理直气壮:“这不是要跟您一起出门吗?我准备一下。” 谢瓷环视一周,觉得确实有点乱,交代:“快收一下。” 她顺势上前挽住璟帝,低声:“不如臣妾陪您四处转转?等我们回来,一切都清清爽爽。” 璟帝:“走吧。” 谢瓷:“那我们去御花园吧。” 她松开璟帝,上前一步,问道:“我这样还可以吧?需要换一件衣服么?” 璟帝哭笑不得,这样的事儿,她竟然也要来问他么? 他作势上下看了看,点头:“很好,不需要。” 谢瓷立刻欢欢喜喜:“有多好?” 她满目都是笑意,娇中带着几分憨嗔,让人觉得移不开眼。 璟帝微笑:“你现在是越发的不像话了,调皮的不得了,真是孩子气。” 谢瓷不置可否,不过却又拉住璟帝,竟是毫不犹豫的挽着他的胳膊,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其实谢瓷是发现了,璟帝这人吧?说好听点叫内敛,说不好听点叫闷骚,别看他嘴上说着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但是内心却未必不喜欢。若是不喜欢,也不会格外的疼她。 所以谢瓷倒是不在意他的那些话,他喜欢她撒娇顽皮装小卖乖,那么她便做好了。总归不会错。 “快放开,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谢瓷娇里娇气:“可是别人不敢看您啊,谁敢瞻仰圣颜?” 她理直气壮:“我就要挽着您,这样显得亲近一些。” 璟帝失笑:“是不是亲近,不是靠是不是挽着朕。” 谢瓷立刻问道:“那是靠什么?您召不召见?那我也赢了,您最喜欢我。” 她相当欢快,含着笑意:“我最讨喜啦。” 璟帝顺手捏她的小鼻子,警告道:“出了院门就给朕放手,若不然,朕就打你屁股。” 谢瓷才不怕呢! 这老男人的恶趣味真是让人受不了,她哼了一声,说道:“我就算是听您的,您也打过我啊。” 璟帝一顿。 谢瓷:“您真的打过!” 只不过场面有点……那个了! 她脸色绯红了几分,撒娇:“陛下,您想抵赖么?” 璟帝自然不会抵赖,他眼神微微深沉几分,缓缓道:“朕不会抵赖,但是朕可以做的更过分一些。” 停顿一下,他微笑问道:“你……确定自己要挑衅朕吗?” 谢瓷小爪子乖乖放下,摇头:“不敢!” 璟帝看她这小俏模样儿,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第117章偶然撞见 璟帝与谢瓷一同逛御花园,谢瓷一路碎碎念,璟帝感慨:“你还在谢家的时候,有没有人说过你格外的聒噪?” 谢瓷一愣,反问道:“那陛下觉得我聒噪么?” 璟帝低沉的笑,点头,承认:“确实是有些聒噪。” 谢瓷的小脸儿瞬间就板了起来,嘟囔:“我才没有。” 璟帝扬眉,谢瓷立刻又笑:“不过陛下说我什么,我都是无所谓的,毕竟我最喜欢的就是陛下了。” 她撒娇的偷偷拉了一下他的手,低声:“没人看见吧?” 璟帝失笑,摇头:“好像没有。” 谢瓷立刻吁了一口气,低声:“做人好难哦,我连拉陛下的手都要小心翼翼。” 璟帝嗤笑一声,说:“竟是给朕胡言乱语,你还小心翼翼?你若是小心翼翼,这宫里就没有不小心翼翼的人了。你大抵是朕见过胆子最大的人。” 谢瓷歪头,“那陛下是因为我胆子大才看中我,让我进宫的么?” 璟帝认真看了她一眼,摇头:“也不是。” 他捏住谢瓷的下巴,好生打量了一下面前精致的小脸蛋儿,低语:“是因为你给朕写了情书。” 谢瓷:“???!” 璟帝认真的不能再认真,说:“从未有人这样对朕。” 谢瓷这时真是一千个一万个感谢自己当时的冲动,这般看来,若不是她写了情诗,还未必能勾搭到陛下,想到这里,她微微垂眸。谢瓷自己不觉得,但是却不知自己这样半垂脸蛋儿的样子分外的娇羞可人。 饶是璟帝这样不重欲的男人都没有办法逃脱她的魔咒。 他时常说她是会勾引人的小妖女,这话倒是一点不假了。他经历许多事情,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倒是可以分辨一个女子是有意还是无意。而恰恰是这样的无意才是最撩动人心。 璟帝眸光越发的深邃,他盯紧了谢瓷,如同盯住了猎物。 “阿瓷……” “吖?”谢瓷抬头,发出单音节,随后立刻:“陛下?” 他低语:“怎么不说话?” 谢瓷诚恳:“我在庆幸,庆幸自己的大胆为自己换来了您。所以我娘总说我前世一定是一个小仙子,因为只有仙子才能心想事成。” 璟帝拉住她的手,谢瓷立刻言笑晏晏。 江德海等人远远的跟在身后,他习武之人,耳力极好,纵然不近,仍旧可以听到二人谈话。不得不说,惠妃娘娘是陛下面前说话最大胆的一位了。 纵然人人都想争宠,可是却不会人人都敢这样大胆的表白陛下。虽然他已然不算男子,但是设身处地想一想,也觉得与这样的少女一起十分美好。 大胆又如何呢? 陛下这样阅尽千帆的人,并不会因为她的大胆而担忧什么。 而又正是因为她的大胆说的全是真言,可以让陛下更加看重几分。 想来,不管是在何等地位的人,总归不习惯一直被人仰视,总也是想要找到一丝家的温馨。而惠妃娘娘恰好做到了。 所有有时候真是时也命也。 两人一同路过假山,谢瓷突然道:“前一段日子,有天下雨,我在御花园门口看到小青了。” 璟帝扬眉:“所以呢?” 谢瓷笑嘻嘻:“我以为陛下在附近,不过却没看到您,当时好生失落呢!那个时候我就想,若是有一日能够与您一同手挽着手在御花园中一同散步,那真是世间最好最好的事儿。” 璟帝低头看她,谢瓷虽然笑嘻嘻不着调,但是却满目柔情。 一瞬间,他也柔软起来。 “若是有什么想做, 都是可以跟朕说。” 谢瓷立刻抬头,双眸亮晶晶:“陛下愿意答应我的要求?” 璟帝一本正经的摇头,诧异说:“怎么可能?朕只是让你说,又没说会答应。” 谢瓷:“啊?” “反正说一说而已。”璟帝压抑着笑意,这个时候谢瓷也发现陛下是故意逗她,她嗔道:“您怎么可以这样啊!” 璟帝顺手捏了她的脸蛋儿一把,“不可以吗?” 谢瓷唉声叹息,嘤嘤了一声,捏住他一根小手指,轻轻用自己的小指挠他手心,软绵绵的笑:“可以呀,大爷您想说什么都是可以的。谁让我最喜欢您呢?” 璟帝挑挑眉,谢瓷左右看看,眼见周遭没什么人,而江德海公公几人都垂着首,也不看这边。她大胆的快速搂了璟帝的腰一下,随后放开,笑的愈发灿烂。 璟帝无奈:“没有规矩。” 谢瓷更加大胆的突然就抬头,直接在他下颚亲了一下,歪着头道:“我还可以更加没有规矩!” “砰!” 就在二人甜蜜之际,一道剧烈的声音响起。 谢瓷吓了一跳,一把拉住璟帝,竟然还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过短短时间,这样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璟帝心中莫名悸动一下,随后立刻将谢瓷拉到自己怀中,他看向假山,冷冰冰道:“出来!” 假山里的人磨磨蹭蹭,此时江德海已经出现在璟帝面前,他毫不犹豫来到假山门口,尖锐:“什么人。” 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必然不会是什么刺客,因此江德海直接:“你若是不出来,杂家就进去了。” “我,是我。”二皇子期期艾艾的出来,他脸色有点尴尬,缩头缩尾的来到璟帝面前,只是不知听了多少璟帝与谢瓷的谈话与互动,一时间竟然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璟帝目光深邃冰冷,几乎透着冰碴儿。 “你在这里干什么!” 璟帝望向假山,江德海立刻走了进去,不过片刻就揪了一个小宫女。 小宫女脸色潮红,不多说就知刚才两人在里面做了什么苟且之事。 二皇子这是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似乎要完。 “父、父皇……” 璟帝:“你的寝宫是搁不下你了是吧?” 二皇子:“不、不是……” 他现在只觉得腿软,一个没撑住,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低声:“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真的错了。” 便是再也没有眼力见儿,也能看出璟帝有多好么的恼火,而他并没有压抑自己的脾气,冷笑一声,道:“错了?朕看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二皇子:“我、我真的知道了。父皇,您饶了我这次,我再也不敢了,以后再也不会胡来了。” 璟帝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他的肩膀,恨铁不成钢:“朕就该一早就揍死你这个小混蛋!” 二皇子本就紧张又恐惧,被璟帝踹了一脚,咣当一声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璟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怒道:“这个废物。” 谢瓷轻声:“陛下,您消消气。” 璟帝并没有回应谢瓷,视线落在与二皇子鬼混的小宫女身上,冷酷:“勾引皇子行为失当,拖下去杖毙。” 谢瓷捏捏手上的帕子,抿嘴没说话。 璟帝转身欲走,就看谢瓷没动,还傻乎乎的立在那里。 他伸手拉住她,说道:“回去吧。” 倒是也没有什么心情在继续散步了,只是回去的途中谢瓷有些安静。璟帝低声:“搅了你的好兴致。” 谢瓷摇摇头,想一想,低声:“没有的,我只是有些吓到了。” 璟帝顿住脚步,回头:“给他泼醒,拖到御书房等朕。” 言罢,牵着谢瓷一同往回走,璟帝:“怕什么?总归有朕在。不过,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不要挡在朕面前了,一个小姑娘而已,你又能顶什么事儿呢?” 谢瓷脸色有些苍白,轻声细语:“那也是我应该做的,您不仅是我的丈夫,还是皇帝,不管何时我都得确保您的安全。也许保护不了您,但是绝对不会死在您后面。这是我对您的承诺!” 世间的情话有许多,也有许多女人说过,甚至谢瓷都说过很多。但是璟帝却觉得,大抵最好听的,便是谢瓷这一句了。她自己尚且不觉,却不知这对一个男人的重要。 他不需要她做到,但是却满足于听到这样的真心。 他抿抿嘴,好生哄她:“回去喝一碗安神茶,然后好好的休息一下,至于今日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都是小事儿。” 谢瓷抬眸,轻声:“我不用喝安神茶,我都快把安神茶当做糖水喝了。” 惊讶的事儿虽然多,但是也不至于真的要喝安神茶呀! 她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又道:“没必要的,我没有吓到。” 虽然她自己说没事儿,但是璟帝是可以看出她的脸色的,她那样生动活泼的一个人,安静本身就是不对的。 好在二人已经低到惠宁宫,他并未立刻离开,反而是拉住她的手,低语:“来,朕看看你。” 他抬起她的下巴,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蛋儿,低语:“傻丫头,撒谎都不会。明明吓到了还不肯承认,朕就知道你不是好好吃药的性子。” 他顺势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儿,吩咐丫鬟备安神茶,随后道:“朕要亲眼看着你喝下去。” 谢瓷啊了一声,嘟嘴:“为什么啊。” 璟帝呵呵笑,缓缓道:“因为你不乖。” 谢瓷无奈扶额:“我没有……” 反对……反对无效! 第118章二皇子的恼 这个世上,你最讨厌的是谁? 如若问一万个人,可能有一万种答案。 问一个人一万次,这个人可能也会有一万次答案,毕竟,谁能那么坚定不移的讨厌一个人呢? 可是如果有人问二皇子,那么二皇子一定会坚定不移的说惠妃谢瓷。 他此时噩梦连连,梦中谢瓷画作一个美女蛇,不断的追他,吐着芯子,像是下一步就能一口吃了他。他跌跌撞撞,想要抓住父皇求他帮忙,只是父皇却并没有动。 他反而招手,瞬间与谢瓷手拉手站在一处。 画面一转,谢瓷搂住父皇的腰,抬头轻轻亲他,“她是坏人,父皇,她不是好人……” 二皇子不断的挥舞手臂,想要将自己父皇解脱出来,但是父皇却全然听不进他的话,他眼中仿佛没有看见他这个儿子。 “父皇……父皇……” 二皇子挣扎着想要告诉他这个女人一定不是一个好人,可是……“啊!” 二皇子惊诧的醒了过来,他呼啦一下坐起,抬手一抹,竟然发现自己已经汗如雨下。 小太监立刻上前,尖细着嗓子问道:“殿下可是梦到陛下了?” 二皇子立刻:“父皇呢!” 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小太监立刻上前:“徐大人进宫了,陛下正在御书房。” 若不是徐大人关键时刻进宫,他们主子怕是不定要被陛下处罚成什么样儿呢。 他低声:“您不用担心,有徐大人劝说陛下,他一定不会追究的。” 二皇子抿着嘴不言语,神态有些难看。 小太监又道:“太医院给您熬了安神茶,奴才这就给您端来。” “我的腿……” 二皇子想要下床,只是一动就看到自己腿上缠着纱布,两只膝盖都包了起来,他蹙眉:“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太监:“……………………” 二殿下,什么事儿您自己不知道吗? 不过饶是如此,他却还低声道:“您今天在御花园摔伤了。” 二皇子这才想到今天的事情,他抿抿嘴,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言道了。他本是与小宫女在御花园的假山内“玩一玩”,那是他很喜欢的场所,毕竟,总是在屋子里有什么意思呢?那里格外刺激! 特别是有人经过的时候,真是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可是,可是谁能想到,他今日竟是碰到了父皇与惠妃。 二皇子怎么也想不明白,父皇怎么会在那样的时间去御花园,而他自从听到父皇的声音,就已经吓得大气不敢出,深怕自己被察觉。原本还藏的很好,只是谁知他们没有立刻走过,反而是停了下来。 更有甚者,他听到了他们二人的谈话,本是绷的好好的,可是谁能想,谁能想到那谢瓷那般的大胆呢。 他的角度其实是可以看到些恍恍惚惚的身影,他看她搂住父皇,又看她偷偷亲父皇…… 想到这里,二皇子咣当一下捶在了床榻上。 小太监端着安神茶过来,被他吓了一跳,一个哆嗦,手中的茶差点撒了,不过却还是认真道:“殿下,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若是如此,我再去叫太医来看看!” 二皇子要是有个好歹,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要活了。 二皇子深深喘息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都是那个狐狸精害他失态,若不是她大胆放肆,他怎么会惊诧的失了态摔倒,进而被父皇发觉?想到此,二皇子恨得牙根痒痒。 他坚定:“我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小太监:“???” 二皇子握紧了拳头,他说:“如果不是惠妃那个狐狸精,我今天也不会被父皇发现,我是绝对不会这么算了的。真是没错遇见她都倒霉,真是个扫把星!” 说起这个事儿,他真是委屈的不要不要的。明明是他父皇,可是却对惠妃更好。 凭什么! 凭什么呢! 他心里真是十二万个不满意。 “我是父皇的儿子,父皇都没有对我露出一点笑脸,可是却对她那么好。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凭什么!”二皇子越想越委屈,一时间竟然红了眼眶:“父皇都不理我!” 小太监:“………………” 他总觉得,这个逻辑不太对吧? “爱之深,责之切。陛下,陛下是对殿下要求高,才会格外的严厉吧?”若是以往,他一定是顺着殿下的话的,但是涉及到陛下,他是万万不敢的。 不然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赶紧好生劝着:“您是未来的储君人选,哪里能跟一般人比呢?陛下不是不喜欢您。只是更加严厉的也要求您,为您好。当爹的哪有不喜欢儿子的?再说,就是对您有期盼才会有要求。” 二皇子迟疑的看他:“真的么?” 小太监立刻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最会讲的道理都在这一刻讲给二殿下听了。虽然,这样的话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他不相信胡扯没关系,二殿下相信就行。 “再说,咱们不必要跟惠妃比的,她只是一个妃子,你可是储君的人选。甚至将来可能……可能更有那滔天的富贵。您说对吧?” 二皇子总算是颔首,他承认:“这话倒是没有错的。” 不过,虽然知道,但是总归意难平。 “那个惠妃,我总有一天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小太监心说您跟一个妃子较什么劲啊!又不重要! 可是这个时候他很伶俐的没有再次开口。 二皇子垂首沉思,低语:“过几天父皇会出宫吧?” 他嘿嘿贼笑:“父皇不在,惠妃那个狐狸精就没有靠山了。” 他捏捏拳头,得意洋洋:“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教训她!” 小太监觉得他们殿下许是摔坏了脑子,不然怎么就想着针对惠妃呢!真真儿的没有必要啊。他小小声的提醒:“可是这次陛下祭天,会带惠妃娘娘共同前往的。” 二皇子大吼一声:“什么!” 随后盯着小太监,很愤怒:“凭什么带她去?父皇都没有带我去过!” 小太监一时倒是不知怎么回答了。 “也许、可能、大概……” 二皇子恼火的不要不要的,他也顾不得膝盖摔伤了,起身转圈圈:“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让父皇带她一起去!父皇都没有带我去!” 他想了想,说:“我要阻止这件事儿。” 小太监简直要哭了,他低声:“可是咱们怎么阻止啊!若是太后娘娘在宫中,您还可以求一求太后娘娘。可是现在这样,您怎么做能成啊!” 他真想给他们主子脑子撬开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鬼,他要哭了! 他们殿下不跟大殿下争,反而是针对惠妃,真是哪里来的道理? “正好我也答应了帮宋婉对付惠妃。正好一举两得了。” 二皇子又为自己找了另外一个借口,总算是说服了自己:“这一次,我一定不让她跟父皇一同去祭天。” 小太监:“……宋、宋婉?” 是那个狐狸精吗! 他说殿下怎么被迷了心窍的要对付惠妃,原来是被狐狸精骗了! 所以,上一次大殿下和二殿下打成那个样子,完全是因为宋婉?果然是红颜祸水。 怪不得大点下宫中的人都厌恶她,现在看来真是一点也没有说错,这就是一个坏女人,狐狸精!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忠言逆耳:“殿下,您不能听信那个宋婉。她不是好人,都是利用您。” 二皇子随意的摆摆手,说:“我自然知道她不是那么可靠。但是既然她都答应我帮我做内应刺探老大的事情。那么我帮她做一点也是应该的。” “可是,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告诉您啊!” “最近不是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吗?慢慢来,再说刀子都要用在刀刃上。”二皇子振振有词,但是小太监已经认准了他们二殿下是被狐狸精骗了。 他哭唧唧:“您真的不能……” “行了,你给我闭嘴。没事儿别影响我思考。” 二皇子沉思起来:“我应该在她的吃食里下毒,还是搞点其他的?” 他来回踱步,思考起来。 “你快帮我想一想怎么能不留痕迹的对付惠妃!什么罪名严重一点,让她不能去祭天?” 小太监:“………………” “你说你怎么怎么没用!让你想个办法,你就怂了。没事儿拆我的台倒是做的很好。你说要你还有什么用?”二皇子碎碎念抱怨起来。很是不满。 小太监:“宫中最严厉的便是偷人,若是可以陷害她这个,大抵也就没命了。” 二皇子一愣,抿抿嘴,期期艾艾,好半响,眼神飘了飘。低语:“她、她虽然讨厌的要死,但是,但是也不至于要她的命……而且,而且我还能给父皇戴个绿帽子吗?我又不是疯了!” 想到这里,啪啪啪的拍了小太监的脑袋几下,怒道:“你就不能想个好主意。这是什么馊主意!” 小太监:“…………” 委屈! 二人琢磨怎么陷害谢瓷,而此时谢瓷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抬眸:“不知道那个小王八蛋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第119章韵竹的情事 谢瓷完全没有猜错,真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这还不是旁人,正是二皇子。 而此时二皇子也想好了对付谢瓷的法子,自觉十分美妙,得意洋洋,只等着谢瓷倒霉。 自然,此时谢瓷一概不知,她与韵竹正在闲话家常,因着刚洗过澡,韵竹帮擦着发,谢瓷自己则是坐在镜子前护理肌肤。 接连几个喷嚏,让她很不爽利。 韵竹低声道:“可别是伤寒了。” 谢瓷摇头:“我看啊,没有什么伤寒,就是有人背后说我坏话了。不过想也是啊,我要和陛下一同出门祭天,不定多少人心中恨得牙痒痒呢!” 谢瓷对这些事儿心里明镜儿一样。 她交代:“这两天格外小心一些,免得着了人家的道。” 韵竹点头:“这我清楚的,先前巧菱也提醒过我们。” 几个丫鬟,巧菱最沉稳心思缜密,而巧莹则是灵活人脉广,相较而言的,倒是她没什么特色。若不是她打小儿跟着小姐,怕是根本不会在这里有一席之位。 不过韵竹也不觉得失落亦或者其他,毕竟啊,她对小姐的忠诚,是旁人没有办法比拟的。 她认真道:“您放心好了,我们早就叮嘱下去了,上上下下都再三敲打,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若是谁敢在这个时候给您找茬儿,我非锤死她。”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转过头,长发扫在桌角,低声道:“若是你动不了的人呢?” 韵竹理直气壮:“能动有能动的法子,不能动有不能动的法子。我是看了,在宫里不能太老实,太老实要被人欺负的。” 谢瓷被她的理直气壮逗笑了,她低语:“你倒是越发的鬼灵精的。” 韵竹感慨:“进了宫之后才发现,老老实实是真的不行,只有多机灵一些才能过的更好。” 谢瓷挑眉,颔首,不过也道:“虽说机灵些总归是好的,但是也别太聪明反被聪明误。” 韵竹赶紧点头,她知道自己不那么聪明,所以格外听他们小姐的话,不过想到今日的事儿,她低声道:“是啊,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儿,但是却只有当奴婢的丢了性命。人家二皇子一点事儿也没有。” 谢瓷今日的难受也正是因此,不过她倒是没有说出来罢了。倒不是为那个宫女可惜,毕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谁也不可能想当然。 只是这倒是让她联想到了前世,上一辈子没有人帮她是不是就是他们都觉得,自己不过是故作姿态,为的是从中拿捏,选择一个更有前途的呢?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对男人和对女人的要求完全不同。 唯有对女子才会苛刻,严厉,草木皆兵,甚至不遑以最大的恶意揣测。 她垂首苦笑了一下,只觉得自己悲哀。 “小姐,您怎么了?” 谢瓷抬头,眼神缥缈了几分,淡淡道:“我只是在想,人生到底是图了什么。” 她若有似无的笑了笑,又道:“算了,不说这些,总归不那么愉快。只是我想这件事儿也教育大家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韵竹立刻转身为谢瓷铺床,她道:“也是,这些男人啊,都没什么真心。” 谢瓷笑盈盈:“那么你呢?韵竹将来想嫁给什么人?” 韵竹歪头:“我不嫁人啊,我要照顾小姐。” 她坚定的很,转身又去换了新的烛,说道:“小姐救了我,这样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完。我才不嫁人呢。” 谢瓷浅笑摇头:“我总不能让你在宫中蹉跎一辈子。这样的日子,其实不 适合你。” 韵竹为人单纯,并不适合这样复杂的环境,现在有巧莹和巧菱,她才显得游刃有余,也学到了许多。但是从本质上来说,谢瓷知晓韵竹更适合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在这样的天地。 “其实我当初都不该带你进宫的,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有个帮手,旁人,我信不过……”谢瓷声音压得低低的,但是韵竹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温和一笑,爽快:“您若是不让我进宫,我还不乐意呢!我喜欢陪着您呀。而且救命之恩该当涌泉相报,我应该的。若是不能报恩,我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小人了。而且……”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说:“我不会嫁人的。” 谢瓷莫名就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头,她立刻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韵竹迟疑一下,摇头:“没有的。” 谢瓷才不相信呢,她赶紧:“你喜欢谁呀?难道你还要瞒着我吗?” 她真是吃惊的不得了,从来没有想过韵竹会有意中人,上一辈子她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儿,而这辈子突然知晓,心中也诧异的要命。 “韵竹韵竹,你告诉我嘛!你看我有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你却不告诉我。”谢瓷脑子转的很快,韵竹总归不可能是进宫之后看中了哪个小太监。 那么……是谢家的人? 谢瓷恍惚想到谢家的男人,谢家男人,最大可能的就是她哥哥。 只是看韵竹往日感觉,倒是也不太像喜欢她哥哥的样子。 总不会、总不会是家中的长辈吧? 这般一想,倒是忐忑起来,一时间竟是后悔自己问了出来。 不过饶是如此,已经问到这个份儿上,她咬咬唇,低声:“你喜欢……我哥哥吗?” 韵竹噗嗤一声喷了,她无奈道:“怎么会!我哪儿敢喜欢少爷。” 她对了对手指,想了想,低声说:“我真的没有喜欢谁,只是、只是……表少爷曾经、曾经问过我,要不要嫁给他做妾。” 谢瓷一愣,懵了。 她结巴:“你你你……你说什么?” 韵竹:“我也不是喜欢表少爷啦,只是去年新年拜年的时候,表少爷曾经找到我,他说、他说他很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不过我拒绝了!” 韵竹认真:“表少爷和表少奶奶两人看起来那般合适,我嫁过去算是怎么回事儿啊!而且,总觉得这样很上不得台面。天下间男人那么多,我干嘛要抢别人的啊。而且,我还要照顾小姐呢。所以我就拒绝了表少爷。”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到底是关乎表少爷的名声,因此她一直藏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若不是今日小姐问起,她也是坚决不会说的。 谢瓷目瞪口呆的看着韵竹,有点不能消化。 韵竹自己也惊讶呢:“我都不知道表少爷喜欢我什么,真奇怪。” 宋家表哥一直都是一个严肃又内敛的人,不要说对她这个表妹,甚至对宋婉这个亲妹妹都是并不亲近一分。关心是有的,只是却并不是一个会表达的人。 可是,表哥喜欢韵竹,并且对她表白? 想到这里,谢瓷都觉得玄幻的不能在玄幻。 她呢喃:“还真是……没想到。” 不过也就是刹那间,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又一股脑的充斥在她的脑海,好似,又想到了许多。上一辈子,表哥破釜沉舟帮她爹对付表妹,是不是因为她害死了韵竹? 虽然表哥一开始就不站在表妹那一边儿,觉得她做错了。但是后期他对这个妹妹几乎是痛下杀手的。就算并未成功,但是杀心却在。 谢瓷揉了揉胳膊,突然就有点觉得,自己上一辈子其实很多事儿也并没有看懂。 她自以为自己是了然一切重来一次,能耐掌握一切人和事儿,但也许真的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她轻声:“我万万没想到表哥竟然喜欢你。” 不过也真的不是无迹可寻,表哥对她很好,对她身边的丫鬟也很好,大老远的进京,几乎每次都要给她身边的韵竹带不少的礼物。先头她只觉得是表哥为人客气,但是却没有想过,也许不是的…… “你……喜欢表哥么?” 韵竹摇头,不过随后倒是又有些迟疑,她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呢?会像小姐喜欢陛下这样么?那若是这般看来,我是不喜欢表少爷的。毕竟,表少爷虽然看起来很好,但是却远远没有谢家重要。若是这般,怎么能说我是喜欢他的呢?喜欢一个人就该义无反顾,把他放在第一位。所以我觉得我也许觉得表少爷是个好人,但是没有那么喜欢他。我也不愿意嫁给他。” 谢瓷深深的看着韵竹,说:“你拒绝了他,不会后悔么?” 韵竹连忙摇头:“自然不会!就算不进宫,我也不想嫁给他。我不想给人做妾,我宁愿嫁给普通人做正头娘子,也不想做妾。做妾不好的。” 谢家没有妾室,所以韵竹自然是这样的想法。 谢瓷笑:“我不就是做妾么?” 韵竹:“那怎么一样,您是惠妃娘娘。宫里和外面哪儿能一样。” 谢瓷软软的调侃:“就算是妃子,也是做妾。” 韵竹:“那陛下也没有皇后娘娘啊!您名不正言不顺,别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可是表少爷可是有娘子的。还是不同的!”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慨:“你可真会说话。” 韵竹:“那是自然,我多聪明呀。” 两人还在碎碎念,却没有留意,外间璟帝站在那里,已经听了个全部…… 第120章噩梦 二皇子决定要对付谢瓷,不仅要对付谢瓷,还要让她丢脸。 他觉得,以他自己判断,一个女人的丢脸就是让她在最尴尬的地方出状况。 所以他决定,下巴豆! 他想的真真儿的好,只差行动,不过他并不打算立刻行动。毕竟,现在拉肚子不代表走的那天也会拉肚子,他打算在他们临行的前一晚动作。到时候谢瓷那么失态,那么一定不能同行。 而这样临时不能出行,想来父皇肯定也会觉得她相当没用。进而埋怨她,冷落她。 想到自己可能达到的效果,他的心情真是相当不错:“富贵儿,我交代你做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 他抬头,冷冷说:“若是你给我掉链子,我非给你赶到冷宫扫地去。” 富贵儿低声:“小的不敢,小的自然是不敢给您掉链子。您就放心吧,我这边都安排的妥妥的,听说惠妃娘娘最喜欢甜食,今次这巴豆我就是安排好磨成粉末倒在她喜欢的甜汤里,只要她喝了,别说明早,就算是明晚也走不了。” 二皇子微微颔首,带着几分得意:“这般便妥当。” 富贵儿:“小的办事儿您放心,决计不会出任何岔子,您就瞧好儿吧。” 二皇子摆手:“行了,下去吧。” 他腿有点疼,还别说,摔了膝盖当时没感觉,过后儿还真是挺疼的。 富贵儿觉得他们家主子最近有点奇怪,不过倒是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听话的退了出去。二皇子随意的躺在床榻上,畅想了一下谢瓷被父皇嫌弃,他竟然高兴的笑出声来。 狐狸精就不能有好下场。 他心满意足的闭眼,只是刚一闭上眼她就立刻进入她的脑海。 谢瓷眸中水汪汪的含着水雾,十分委屈:“我哪里对你不好了?我明明做的很好,你为什么要害我?” 二皇子有些迷茫,他看着她的笑脸,想要说点什么,只是一阵风吹来,她的脸孔已经不是看向他。 她巧笑倩兮的摇晃一截衣角,娇嗔:“您不要相信他好不好?您只喜欢我好不好?” 他的视线上移,就见那衣角的主人正是父皇,他嗷了一声坐了起来。 富贵儿匆匆进门:“殿下,您没事儿吧?” 二皇子脸色难看起来,摇头:“没事儿,出去。” 他呼啦一下躺下,直接用枕头盖住了自己的头,嘟囔:“狐狸精,她就是一个坏狐狸精,不能让她继续勾引父皇。对,不能让她继续勾引父皇。”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说:“我最讨厌她!” 不知为何,他突然间就觉得有些焦躁,在床上打了个滚,他坐了起来:“富贵儿!” 富贵儿:“殿下。” 二皇子抿抿嘴,问:“御膳房那边都安排好了吧?” 富贵儿不明所以,不过仍是回道:“一切都好,万无一失。” 他抿抿嘴,点头:“那出去。” 眼看富贵儿走了出去,他竟是觉得心情浮躁起来,再次钻进被窝儿,他嘟囔:“没什么可担心的,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好。” 二皇子许是这几日心情浮躁,整个人都睡得不好,中午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入房间内,倒是渐渐也就睡了过去,昏昏沉沉的,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梦靥。 梦中的他突然就出现在寒山寺,二皇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寒山寺,可是他确实是在这里没错。毕竟,他也在寒山寺住过,总归是知道这里的景致的。 马蹄声很快的响起,身边的富贵儿低语:“二殿下,大殿下也赶来了。” 二皇子抬头一看,就见果然一列马队赶来,马背上的缺德玩意不是别人,正是他大哥。 不过,这个大哥似乎又不是大哥,他竟然老了不少。 二皇子觉得有点惊悚,他想问为什么,只是却完全不受控制,直接就开口:“怎么?老大要跟我抢人?” 话音刚落,大皇子翻身下马,他冷笑嘲讽道:“我们说好了谁先得到算谁的。也许,她看了我知晓还是跟着我更有前途?” 说到这里,大皇子笑的更加得意:“毕竟,我比你更有实力与能力。” 二皇子嗤笑,不甘示弱:“滚你~妈个蛋,我看她只会跟着我。谢瓷你给我出来。” 二皇子想要制止面前这个“二皇子”,但是却做不到。 就在二人齐刷刷的看向木门的时候,那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一身红衣的少女满目冰霜,眼中的恨意几乎能将他们穿透。 二皇子从未见过这样的谢瓷,一时间竟是吓了一跳。他瑟缩一下,想要张口说什么,只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遏制一般。 而那个入目所及见的二皇子竟是开口:“你倒是懂事儿,一早穿好了大红衣衫,这是要嫁给我么?嗯?小美人?” “不,不是这样……我不是想要说这个……”可是饶是他如何开口,也说不出话来。 谢瓷冷笑一声,缓缓道:“你们听说过么?若是人死的时候一身红衣,会化作厉鬼回来找她的仇人报仇。” 她的匕首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脖颈,“而我的生辰本身就阴气重,想来更是会加倍的有用。” 她扫了一圈众人,缓缓道:“你们兄弟二人卑鄙无耻,害了我兄长,害了我父母,害我们家破人亡。不过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嫁给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今日我虽然死了,但是我会化作厉鬼,生生世世纠缠你们,让你们不得好死!” “你……”二皇子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他想要制止她,可是却发现自己动也不能动。 利刃毫不犹豫的刺透了她的脖颈,她瞬间倒地,血流不止。 只是不知是否是她的诅咒是否真的应验,她的鲜血竟然不是一般人的鲜红色,反而是可怖的黑褐色,而她的衣摆竟然自己燃烧了起来…… 一瞬间眼前就燃起一团大火,火势熊熊…… “啊……谢瓷!” 二皇子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到了,他惊恐的坐了起来,摸一摸自己的额头,已经汗流浃背,如同雨下。 富贵儿冲进门:“殿下,您怎么了?” 二皇子如同溺水的鱼,他深深的喘息,整个人都颤抖着,好像被什么极为惊恐的事情吓到了。 他哆哆嗦嗦:“我睡了多久?” “启禀二殿下,已经是傍晚了。” 二皇子抬头一看,果然太阳已经不那么炙热,他猛然间就抬头,一把抓住了富贵儿的手,说:“你去通知御膳房那边的人,不要下巴豆了。” 富贵儿:“啥?” 二皇子突然就暴躁起来:“听不明白吗?让你不要下巴豆!快去!” 富贵儿简直要哭了,他结巴:“可是、可是这个时辰……” “还不快去!” 二皇子一角踹在富贵儿的屁股上。 富贵儿:“可是现在各宫已经取走晚膳了啊!” 二皇子一听,仓皇爬了起来:“走,我们去惠宁宫。” 富贵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一下耳朵:“啥、啥?” 二皇子怒:“去惠宁宫,我要阻止这件事儿。” 不知为何,想到刚才那个噩梦,想到她歇斯底里的恨意,他竟然觉得整个人都颤抖,不寒而立起来。 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可是好端端的人,好端端的人就那样死在他的面前,她动手了结自己的时候,竟是没有一分犹豫,而她的恨意又是那样的明显…… “我得阻止这件事儿,我得阻止这件事儿。” 二皇子心中明白这是一个噩梦,不会出现的噩梦。但是他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他不想让她有事儿。 不想让她有一点事儿。 他匆匆来到惠宁宫,刚一到门口,就看到皇帝的轿撵也在。 富贵儿心里一惊,想要拉住他们家主子,只是这个时候二皇子却已然魔怔了一般,管不了那么多。 他直接推开富贵儿,进入大门:“劳烦通禀一声,我有事要见父皇。” 二皇子少有这样严肃的样子,下人不敢耽搁,立刻前往通禀。 此时谢瓷正在为璟帝盛汤,她念叨:“陛下最喜欢吃甜食了,不过御膳房似乎以为是臣妾喜欢,时常做,其实我根本不敢吃。” 她吸吸鼻子,可怜巴巴:“大晚上喝甜汤,我还不长肉啊!” 璟帝微笑:“长点肉怎么了?” 他掐掐她的腰肢,低语:“你就是太瘦了才身体弱。” 谢瓷挺胸:“可是我有锻炼啊,每天晚上都散步呢!我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您看我好久都没有生病了!” “不要胡说,这种事儿不能提。”提了就很容易发生,他低语:“你吃胖一点没关系,朕不嫌弃你。” 谢瓷果断摇头:“不要,您嘴上这么说,等我胖成小猪仔,您就要不喜欢我了,我可不能相信。” 她将汤碗递给皇帝,说道:“我这人啊,很有自知之明的。” 璟帝正欲说话,就听江德海道:“启禀陛下,二殿下求见。” 璟帝挑眉:“他怎么来了?” 江德海:“二殿下似有急事的样子。” 璟帝:“他能有什么事儿,等朕用完膳!” 第121章无言以对 璟帝并不太将二皇子放在心上,也不是不把他当回事儿,而是他自己本身也不会有正事儿。这宫中任何人前来都可能是有要紧的正事儿,唯独他两个儿子,连璟帝自己都不相信他们能说出什么重要的事儿。 正是因此,他完全不放在心里,甚至低头喝了一口汤,只是也不过一口便微微蹙眉:“味道不太对。” 谢瓷立刻正色起来:“怎么回事儿?我尝一下。” 她抬手要喝,璟帝立刻握住她的手,摇头:“不要试了。” 他转头看向一旁试菜的小太监,小太监诚惶诚恐,回道:“已经试过,饭菜没有毒。” 江德海立刻上前,重新拿出银针,再次试了一次,随后抬手一看,摇头:“确实没有毒。” 不过陛下既然说味道不对,江德海还是立刻将汤端在一旁,其他东西也自然是不敢用了。 他谨慎道:“陛下,不如宣太医看一看?这样总归保险一些。” 璟帝颔首。 谢瓷抿抿嘴,心里七上八下,虽然不一定真的有事儿,但是若是有事,又是在她宫里出的事儿……她简直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谢瓷扑通一声跪下,垂首认真道:“都是臣妾不严谨。” 璟帝扫她一眼,缓缓道:“也许只是今日换了厨子,味道不太对。暂且不用这么诚惶诚恐。” 他对她伸手:“起来。” 谢瓷抬眸看他,就见他眸光深邃,看不出自己的情绪,她咬咬唇,将自己的小手儿放在璟帝的掌心,他略一用力就将她拉了起来。 谢瓷将手放在他的腹上,小小声问:“有哪里不舒服么?” 虽然只是一口,但是也足以吓到谢瓷了。 她眉眼绷的紧紧的,璟帝倒是还能淡然浅笑,他摇头:“无妨。” 他手指滑上她的脸蛋儿,低语:“真的没事。”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吵杂声,璟帝蹙眉:“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喧哗?” 江德海不用想都知道:“应该是二殿下。” 璟帝嗤笑一声,“行了,让他进来吧。” 谢瓷因着不放心璟帝,倒是也没退下,只是坐在他的身侧,拉着他不放手。璟帝感觉到她手指的冰冷,想来她是很怕的。并未多言其他。 二皇子已经急的不成样子,听说他们正在用晚膳,更是着急的要烧起来了。 总算是进了门,他立刻上前:“儿臣拜见父皇。” 他抬头扫了一眼桌子,桌上并没有汤水,他疑惑的扬扬眉。 璟帝:“你怎么过来了?不是有事禀告吗?说吧。” 璟帝语气淡淡的,只是二皇子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眼神儿四下瞟,终于在一旁的小几上找到了那碗下了巴豆的汤水。 他吁了一口气,琢磨怎么能给汤水弄撒。 二皇子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璟帝的视线,想到这里,心情倒是微妙起来。他咳嗽一声,再次问道:“你来到底干什么?” 二皇子一个激灵,猛然回神:“我、我……儿臣……” 眼神飘呀飘,一时间倒是不知找什么借口了。他的视线落在谢瓷身上,就见她今日恰好也是一身红衣,只是却不像梦中那般苍白冰冷,反而是带着几分欣欣向荣的朝气。 同样的颜色,竟然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盯着谢瓷不放,谢瓷原本注意力都在璟帝身上,但是二皇子的眼神呆滞太久了,她便是再怎么呆憨,也不可能感受不到。 她抬眸一看,就见二皇子看着她发呆,不知为何,谢瓷竟是想到他前世看她的眼神,让她十分的不舒服。 只是这辈子的谢瓷可不是上辈子的谢瓷,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翻了一个白眼,嘲讽:“二殿下来我惠宁宫就是发呆来的。” 这冷冰冰的强调虽然不及梦中可怖,但是却让二皇子脸色白了一下。 璟帝:“朕第三次问你,若是你还说不出个所以然……” 剩下的话没有说,但是也很清楚。 二皇子眼神飘忽,低声:“儿臣,儿臣就是想念父皇了!” 他呵呵一声挪了挪身体,又瞥了一眼汤水。 “这汤水……看起来味道不错。” 璟帝面容越发的微妙起来,他缓缓道:“怎么?你对汤水有兴趣?” 二皇子立刻摇头:“没有,我没有!” 他回答的太快,越发的让人觉得欲盖拟彰。 璟帝微微挑眉,说:“江德海,将汤端过来赏赐给老二。” 他没有一丝一毫表情,只是若是熟悉的人见了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是生气了。 二殿下苦哈哈的看着汤水,低声:“我我、我……我不渴。” 璟帝微笑:“这是朕赏赐给你的,立刻,全部喝下去。” 他扫了江德海一眼,毫不留情:“他不喝就灌!” 二皇子懵了,可怜巴巴:“父皇、父皇……我真的不行,我……” “砰!”璟帝重重的砸了桌子一下,怒道:“你给朕说清楚,你干什么了?” 若是什么也没干,至于这样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又至于是这个鬼样子么?他恨铁不成钢怒道:“江德海,灌!” 可真是一点都不怕里面有毒药,一分一毫的情分也不讲。 二皇子简直要哭了,他是知道里面有多少巴豆的,不过父皇这个样子,若说没事儿也不可能、他纵观自己进门到现在,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漏了破绽啊! 怎么就被父皇发现了呢! 呜呜呜! “启禀陛下,太医到。” 璟帝微笑:“行。正好让太医好生的看一看这个汤里……” 没等说完,就看二皇子突然一个健步窜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冲到江德海身边,一把夺过汤碗,咣当咣当的就喝了起来,许是喝的急了,呛得直咳嗽,可是纵然如此,却还是急切的灌自己,这样的动作,简直是喝一半撒一半。 不过他倒是一点都不放松,飞快的喝完,一滴不剩,一下子瘫在地上,打着饱嗝:“喝、喝完了。” 他虚弱的冲着璟帝笑了一下,低声:“父、父皇。儿臣就是想您了,想来看看您。” 璟帝:“……………………” 谢瓷偷偷的瞄了璟帝一眼,觉得他的脸色已经五彩缤纷,难以言喻了。 不得不说,她还从不曾看陛下这么失态,这一脸的一言难尽啊,她莫名竟是觉得有些好笑,只是却又知道自己不好这样嘲笑起来。 她咬咬唇,垂下了头。 璟帝:“你……好,真是好!” 二皇子没想到自己突然就被表扬了,立刻双目亮晶晶的抬头看他,高兴:“原来父皇这么认可我,我、我我我真是太感动了!” 璟帝:“………………”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是觉得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过……他心中大体也有数儿了。 “行了,下去吧,好好……休息。” 二皇子还不肯走咧,他站在那里,磨磨蹭蹭的不动。 璟帝从开始的怒火中烧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他无奈的看着二皇子,问:“你还有什么事儿?” 二皇子结结巴巴,终于说了出来:“父皇能带我一同祭天么?” 璟帝:“!!!” 二皇子:“我与您一同出门,也能帮您长点眼力见儿。” 璟帝揉了揉太阳穴,指了指门口,一句也不多言。 二皇子高兴:“您答应啦?” 谢瓷噗嗤一声喷了! 二皇子看向谢瓷,不过视线很快别开,不知为何,看到谢瓷他就想到她一身红衣自杀的诡异之态。 “多谢父皇答应!我这就回去准备!” 二皇子也不知脑回路到底是怎样的,他竟是将璟帝的摆手当做答应,兴高采烈的出了门。 一出门,就看富贵儿等在角落里已经要吓哭了,眼看二皇子出来,他呼啦一声冲上去,抱住他:“二殿下,您没事儿吧?” 二皇子此时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神清气爽:“我自然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他微笑:“嗝!就是汤有点太甜了。” 富贵儿一愣,随即立刻哭丧着脸:“我的主子啊,您怎么给喝了啊!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啊?” 他急的转圈圈,二皇子倒是无所畏惧,他理所当然:“我自然喝掉,不然让太医发现里面下了巴豆,我怎么解释?难道还将你们都搭进去?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我再怎么也不能坑了你们。” 富贵儿眼泪巴巴的盯着二皇子,哭唧唧:“殿下,我就知道,奴才就知道您是最好的主子……” 二皇子心情很不错,也就不计较他这副娘唧唧的样子了,他扬了扬头,很是高兴:“父皇答应明日带我一同去祭天了!” 富贵儿:“!!!” 他震惊的无以复加,不过震惊之后就是狂喜:“陛下、陛下要带您同行?” 二皇子就是没有尾巴,若是有,已经翘了起来,他扬头:“那是自然。” “只带您不带大皇子?” 二皇子得意洋洋:“自然!我央了父皇带我,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二皇子自己也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低语:“看来、看来舅舅说得对,父皇还是疼我的,只是他这人不擅长表达……” 二皇子高兴的摸了摸脸,“太好了!” “咕噜咕噜……”就在二皇子高兴之际,他突然就捂住了肚子:“呃……” 第122章补偿 二皇子兴高采烈的走了,谢瓷与璟帝面面相觑,好半响,谢瓷没忍住,噗嗤一声喷了,爆笑出来。 谁都看得出,陛下刚才是让他滚蛋的意思,但是二皇子自己偏生能理解成陛下答应了他的请求。这样的脑子,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谢瓷现在怀疑,二皇子是不是这宫里面最蠢的一个。 她忍不住笑的厉害,却仍不敢放心璟帝的身体,说道:“太医到了,让他好生给您看一看吧。” 璟帝扬眉。 谢瓷道:“若是臣妾没有猜错,应该是下了巴豆。” 二皇子敢直接喝就说明不是什么毒药,而且银针也试了并没有什么毒。可是他那般小心翼翼,又不是全然没事儿。她可记得二皇子喝的时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还故意心机的往外撒呢! 呵呵! 璟帝:“只一口应该也没什么。” 谢瓷都想到了,他自然也是想到了。 果然,太医看了之后确定无事,又逐一检查了饭菜,都是安安稳稳。而陛下只喝了一口,应该不会引起什么大的问题,至多出恭一次而已,也许都不会有。 听到这里,谢瓷等人才安心下来,毕竟,若是陛下有什么不妥就很难看了。 不过饶是如此,谢瓷还是认真道:“这次是臣妾处事不周,牵连陛下了。” 二皇子总归不会想要对陛下下巴豆,最大可能便是看她不顺眼,给她下了巴豆,只是听说陛下过来一同用膳,因此又过来阻拦。 而二皇子并不晓得,他自己的冲动行径竟是被人另类解读了。不过这样说来也是最合情合理的。 璟帝看着谢瓷的小脸儿,顺势捏了一把,摇头:“不关你的事儿。” 璟帝有些无可奈何:“他的脑子怕不是装了石头。” 说起这个,谢瓷也很无奈呢,她轻声道:“这人真是奇怪,我又没有怎么着他,他倒是把我当做视作眼中钉,还专程来害我,您说哪里有这样的事儿。” 谢瓷嘟了嘟嘴,觉得自己挺委屈的,她这辈子也没招惹那傻瓜啊! 是了,如若说原本谢瓷还能给二皇子命名为歹毒小人,那么现在已经沦落到傻瓜了,她都觉得,现在若是说二皇子是歹毒小人对“歹毒小人”四个字也是一种变相的伤害。 因为这人……真是脑子不好的! 谢瓷:“我还真是挺委屈的。”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也相当无奈了,“今日,是他对不住你。” 谢瓷点头,一本正经:“他自然对不住我,所以我让他父亲来还啊!” 谢瓷小手指轻轻的挠了一下他的掌心,低语:“臣妾要您今晚陪我作为赔偿呢。” 璟帝的眼眸立刻深邃了几分,深不见底的盯紧了她。 谢瓷娇娇软软的笑,嗔道:“陛下……不愿意么?” 璟帝手指下滑,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详:“你倒是大胆。” 江德海一看这个情形,立刻招手将几个丫鬟都遣了出去。 众人徐徐而出,房间内很快只剩他们二人,谢瓷娇声:“您看您把他们都吓跑了。” 璟帝微笑,打横将谢瓷抱了起来,说道:“今晚朕还没用晚膳呢。不过朕觉得,这条美人鱼更好吃的样子。” 谢瓷眉眼含春,竟是带着几分勾引人的媚态,她顺势勾着他的脖子,娇声:“可是是我要您赔礼耶。那么自然是您要好好的伺候我。” 这样大胆的话,她倒是敢说。 璟帝低沉的笑,一把将她扔在床榻上,很快的叠了上去,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身上,沙哑低语:“让朕伺候也不是不成,只是你确定自己敢接受吗?” 谢瓷的腿立刻向上勾住他,反问:“我为什么不敢?” 她歪着头,小小的下巴扬了扬:“夫妻之间,这样的闺房之事又算的什么?难道我跟自家男人还要计较那么多吗?” 璟帝看她这个样子,恍惚就想到那晚听到她的话,她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妾。即便是嫁给皇帝,也是一个妾。当时他并没有进门,而后也很快的离开,她甚至不知晓他的到来。 可是璟帝现在看她这个样子,恍惚就想,她这样放纵娇蛮,或许真是就用一个妾的要求来要求自己吧? 他抬手轻轻描绘她的眉眼,低语:“你这丫头,脑子总是奇奇怪怪的想法。” 谢瓷被没由来的一句话搞得很迷茫,她轻声道:“您说什么呀?” 小手儿已经不老实的探入他的衣衫,他的皮肤带着一股火热的男子气,谢瓷往他身上拱了拱,轻声笑:“在这样的时刻,您还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看来臣妾真是没有什么魅力了。” 她重重一推,将璟帝推倒,自己则是很快的跨坐在他身上,笑盈盈:“陛下……” 她的声音透着软绵:“臣妾没有魅力么?” 璟帝躺在床上,看她长发散落下来,娇俏动人,忍不住动了动喉结。 谢瓷立刻就察觉他的小动作,低声笑了出来:“陛下原来也会紧张哦。” 璟帝没有反驳,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她,这并不是紧张,而是……悸动。 谢瓷微微弯腰,靠近璟帝,凑在他的耳边低语:“陛下觉得,我哪里最美?” 璟帝上下打量她,若说她哪里最美,他一时竟是也答不上来,因为她实在是无一处不好。脸蛋儿肤若凝脂,娇俏动人,精致的不似凡人。而身段纤细匀称,该有肉的地方鼓鼓的,该瘦的地方又不盈一握。肌肤更是白皙滑腻如上好的白瓷。就不知他家为何要给她取一个“瓷”字。 照他来说,真是万分贴合这个少女。 她个子在宫中来说并不高,但是双腿却修长,身子又柔软,不管摆弄成什么样子,她都只会哼哼着回应,不会有一点不适。这样感触,只有男子才能意会。 他迟迟不肯回答,谢瓷倒是急切了。 她嗔道:“陛下为什么要想这么久?我哪里最美嘛!您说呀。” 她轻轻蹭了蹭他,引得他火气上窜,可是少女又立刻退开,再次含笑问:“我哪里好?” 璟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她的眼睛,谢瓷的眼睛水汪汪的透着晶亮,就像是夜间天空中最闪耀的那颗星星,让人看了就深深的沉迷于其中,不能自拔。 璟帝低语:“你……处处都好。不过若是要让朕来说,那么大抵就是眼睛吧。朕最喜欢你的眼睛。” 谢瓷咦了一声,奇怪:“为什么您会觉得是眼睛?” 她以为陛下会说很多地方,但是独独没有想到眼睛。 璟帝抚上她的眼,低语:“很美。” 谢瓷立刻笑了出来,也不纠结这个,在他的唇上啄吻一下,低语:“那么,臣妾其他地方也让您满意吧?” 她的身体犹如一条鱼,纠缠在他的身边,滑不溜秋。 璟帝原本任由她占据主导权,但是现在却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放任这个小狐狸精。 她就是一个小狐狸精,该是被他彻底“镇压”。 璟帝突然间一个动作,谢瓷就被压在了身下,她尖叫了一声,璟帝笑着道:“你叫这么大声,是要把狼引来吗?” 一把掐住她的腰,将她的衣裙撕扯开来,不多时,房间内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与低低的啜泣声。 若是耳力甚好,还能听到床榻摇摆的声音,这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谁都知道房间内到底在成就何等好事。 江德海守在门口,很是利落的将两个小布团塞进了耳朵里,目不斜视,十分的安静。 他本就是习武之人,又十分精进,耳力自然是比寻常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他,完全不想听到这些声音。 韵竹看他如此,好奇的低声问道:“江公公,您这是干嘛啊?” 有点不太懂呢。 江德海虽然塞了小布团,但是韵竹距离他这么近,他就算听不见也能看到她的口型。 他很是果断:“不想听到屋里的动静,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个道理懂吧?” 这般一说,韵竹也纠结起来:“可是我听了好多次,我也没有准备小布团。” 不过,以往江公公也没准备呀。这是新的规矩吗?她没有准备会不会被骂? “这个随你!”江德海好心的解惑。 韵竹总算松了一口气,吁了一声,不是规定的就好。 江德海以往没有准备是因为要窥视周遭的环境,以免陛下出现问题。毕竟这样的时刻,更是不能大意的。可是惠妃进宫这段时间可见她还是可以信任的。而且,小青也在房梁之上,江德海也就放心的塞上了棉团。 毕竟,一个公公听这些动静儿,也没啥意思。 他目不斜视,目测远方,不过心里却又感慨:陛下荒了那么多年,想来这几个月全在惠妃娘娘身上找回来了,可怜那惠妃的小体格子呀…… 第123章童年趣事 天坛距离京城并不很近,若是快速赶路,也要走一天的路程。 因此一大早璟帝一行人就准备出发,谢瓷虽然昨晚与陛下胡闹一宿,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不过她虽然没有精神,面儿上却并不表现,甚至还用粉遮了遮,不让人觉得她多么憔悴。 毕竟,众位妃嫔都会专程来送行,她若是太过憔悴,简单一想就知道他们昨晚胡闹多久。谢瓷一来不乐意让人窥视自己的房中之事,二来也是不想给人难看。大家都是后宫中的女子,她其实还是有点了然的。 谢瓷安安静静的跟在璟帝身边,不多言不多语。 璟帝扫了一眼前来送行的众人,抿嘴问道:“老二呢?” 这么多人,独独缺了二皇子。 提到他,众人面色各异,谁人不知,昨日二皇子宫中就放出风声了,说是陛下会带他一同前往天坛祭天。原本大家还觉得二皇子是吹牛,但是今日看来,似乎又并不是。 不过,有些人啊,便是天上掉馅饼也接不起来,从昨晚就拉肚子跑茅房,太医都唤去了,一点法子也没有。听说从昨晚开始已经住在茅房了。 你说说这事儿闹的。 徐淑妃也是相当恨铁不成钢,如若二皇子能跟着一同去祭天,她心中也是满意的,毕竟,这是她的外甥呢!而且多一个人在其中搅合,谢瓷也不会落得什么好。 但是人的福气真是有限,谁能想到,他这就拉肚子拉成这样。 徐淑妃道:“启禀陛下,二殿下身体不适,实在是过不来了。臣妾知晓陛下定了二皇子一同前行,只是他这个样子,恐怕不行的。祭天的日子已经定好,也不能耽搁,臣妾斗胆请陛下先行吧。” 璟帝:“………………” 他只是想问一问那个蠢货还是否有命,淑妃倒是脑补了这么多。 谁说他要带着老二去祭天的? 不过不管内心如何,璟帝到底没有直接打脸二皇子,他抿抿嘴点头:“让他好生在宫中休养几日吧?召太医给他看看,别是对身体有害。至于祭天……这次就算了吧。” 徐淑妃:“臣妾明白了,” 虽然二皇子这次不能去,但是却足足的刷了一把存在感。 众人只感慨果然会闹的孩子有奶吃,更有甚者已经在内心脑补出了十分绵长的一场大戏。例如,二皇子故意吃了巴豆,可怜巴巴去陛下那里刷存在感,求得一同祭天的机会。陛下心疼儿子,索性也就同意了。谁想到二殿下对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因此一下子就拉脱了,反倒是将这次机会浪费掉了。 当然,以上种种现在不过都是脑补,等谢瓷等人回京之后才发现,这个说法已经变成广为流传的正确版本。 深深知晓内情的谢瓷觉得十分一言难尽…… 当然,这些还都是后话。 等到马车的轮子缓缓滚动,谢瓷才小小声的说:“陛下,大家,似乎都误会了……” 璟帝何尝不知道大家都误会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低语:“随他们吧。” 都不长脑子,他能有什么法子? 谢瓷眼看陛下头疼,赶紧上前为他按摩,她娇憨道:“我会按的,我来。” 谢瓷跪坐在马车上,十分认真的为璟帝按摩,璟帝感觉她下手力道不错,问道:“学过?” 谢瓷嗯了一声,抬头笑:“上一次给陛下按腿的时候不都说过了吗?我看的杂书多,自己也会学一学。算不得多么精准,但是简单的解个乏也是还好的。” 璟帝想一想,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他道:“你学东西挺快的。” 谢瓷点头,承认:“因为我聪明啊,而且我记性也很好。” 说起记性好,陛下是有所见识的,她只看一眼就能记得相国寺的茶罐子与他的玉璧一样,可见记性好到什么地步。 他带笑拉住她的手,低语:“好了,不用按摩了。” 谢瓷挑眉,疑惑:“您不是有点疲惫么?臣妾帮您按一按,很舒服的。您千万别觉得我不专业,再不专业,也解乏的。” 璟帝自然知道挺舒服的,但是她昨晚根本没怎么睡,他也是知道的。 他一个用力,谢瓷就跌入他的怀中:“来,靠在朕身上小憩一会儿。” 祭天要沐浴更衣,更要戒荤戒色,因此他昨晚才会格外的放纵,只是倒忘了面前的是个娇娃娃。他将谢瓷揽在怀中,自己将靠垫垫在后腰处,也靠了上去:“昨晚没休息好,我们都稍微消息一会儿。” 谢瓷个子小,整个人一缩就能躺在璟帝的怀中,可是纵然马车不小,璟帝若是想躺下也是不方便的。他那样靠着虽然舒服,但是若说休息,肯定也没有多么好。 谢瓷摇头:“陛下肯定休息不好,您晚间都睡得少,更不要说这样的地方了。我怎么能一个人睡觉啊。不如,我陪您聊天吧?” 她挣扎着要起身,只是璟帝却按住她,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拉了拉,让她躺的更加舒适一些。 他道:“就这样便好。” 谢瓷沉吟一下,终究是贪恋这一点点的温暖与舒适,没有起身,她小小声的偷笑一下,软糯的回了一个好。 璟帝捏捏她的鼻子,说:“昨晚累坏了吧?” 谢瓷点头,她听说哦,正常男子不是这个时间的,也不知陛下为何这般“英明神武”。 谢瓷撒娇:“陛下天赋异禀么?” 璟帝哭笑不得,说道:“胡说些什么!朕看了,就不能跟你讨论这样的话题,若是讨论这样的话题,你就要胡说。” 谢瓷撇撇嘴,璟帝手指轻轻在她手臂上拍着很有节奏的拍子,说道:“不如给朕讲讲你幼时的趣事吧?你有事也是这般淘气活泼的性子么?” 谢瓷立刻反驳:“我才不淘气呢!” 眼看璟帝的眼神满是怀疑,谢瓷嘟嘴:“我真的不淘气!……呃,好吧,就算有也只是一点点。” 提到温馨往事,她笑了出来:“我们家孩子不多,所以几个人都还玩的蛮好,我和姐姐经常跟在哥哥身后,我们一同读书,一同出去玩。有一年花灯节,我和姐姐扮做男子跟哥哥一同出门,还救了一个被拐子拐走的小姐姐呢!” 说起这些,她得意:“是我最先发现不对劲儿的,有没有很厉害?” 璟帝眼神闪了闪,笑着说:“有!” “后来那个小姐姐的家人还要给我们送礼物呢,不过我们坚决没说自己是谁家的,仗义相助,哪里能要人家东西哦。不过我爹娘听说花灯节有拐子,从那以后就再也不许我们去了。” 璟帝没忍住,笑了出来,低语:“你一定就是这种口气回家里炫耀的。” 谢瓷委屈:“我哪儿知道炫耀了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呀!不过虽然我爹娘不许我去花灯节,我们也不觉得闷,每一年我爹都亲自带着我们做花灯,一做就是一天,比出去看别人家的花灯更好看呢!而且我相信别家的孩子一定不知道花灯是怎么做出来的,但是我就知道。我还能自己做。” 说起这个,谢瓷翻了个身,拉着璟帝宣布:“等明年的花灯节,我亲自给陛下做一个吧?” 璟帝扬眉。 谢瓷立刻:“我给您做一个最华贵最好看的,亲手做。” 璟帝低头看她,她双眸又亮晶晶起来,她每次提到自己擅长的或者喜欢的东西,都会格外的晶亮。甚至有时,她看到他的时候也会。 璟帝低沉的笑,颔首:“好,朕等你送。” 谢瓷满足了,她念叨:“不过说起花灯节,真的有好多趣事啊。过年也有好多趣事。每一年好多人来我们家求对联,你知道的,我爹的字特别好,大家又觉得他是状元郎,被他题字特别荣幸,因此每年我爹都要忙很久,连自己都不能好好休息。后来啊,我爹就开始拒绝旁人了,然后大家又说,谢云亭这个人真是恃才傲物。” 她撇嘴,“你说哪有这样的,帮你是情分,不帮也不算什么吧?可是偏是有人要这样欺负人。还在背后诋毁我爹。真真儿过分。” 璟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拍着谢瓷,温和道:“气坏你了?” 谢瓷点头:“可不嘛。不过我爹倒是不生气,你们男人啊,都很奇怪就是了。该生气的不生气,不该生气的生气。” 璟帝微笑起来,捏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儿:“你什么事儿惹你爹生气了?” 倒是很会抓重点。 谢瓷嘟嘟嘴:“我小时候,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吧,把他的书偷偷拿回房间看,然后画的乱七八糟。我爹说我糟蹋书籍最该揍,然而我都有读懂啊。读了怎么就算是糟蹋呢?而且我也不过是学着他的样子做注脚罢了。” 璟帝想到那时四五岁的小谢瓷活泼淘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知为何,他倒是很后悔没有看过那时淘气的小女娃娃。不过想来许是那时看了,也不会多想许多吧。 许是璟帝太久没有应声,谢瓷耷拉着脑袋,眼皮儿慢慢合上…… 他轻轻的拍了拍谢瓷,低语:“不知你将来若是生个小闺女,会不会也如同你自己小时一般顽皮。” 再一低头,就看她已然睡着……他一顿,随后笑了出来。 第124章伤寒 谢瓷第一次来天坛,这边方圆住家儿很少,倒是显得颇为空旷。 行宫设计并不繁复,相较于宫中奢华,这边不及一分。只是奢华有奢华的好,简洁有简洁的妙。 璟帝前来天坛是为了祭天,虽然携带谢瓷,但是不过就是伺候饮食起居,因此谢瓷直接与陛下住在一处,倒是并未另外安排住处。这次谢瓷带了韵竹与巧菱二人。只留巧莹一人留下照拂惠宁宫。 虽说谢瓷与璟帝是住在一处,不过却也分了东西两侧,并不在一个卧室。 毕竟,璟帝总归不是来玩,若是有事忙碌,她也不好叨扰。 巧菱沉稳一些,很快将一切都打点好,随后又道:“娘娘,您要四处看看么?” 璟帝一抵达就已经去忙碌要事,倒是只剩下谢瓷一人,此时已经傍晚,谢瓷睡了一日,倒是一点也不困的。 她迟疑一下,摇头道:“不必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此时已然月上柳梢头,不过今日月色极好,倒是让人觉得格外的柔和。 她轻声道:“陛下可曾用了晚膳?” 巧菱摇头:“奴婢不知,陛下并未归来。” 璟帝不是她,要忙碌的事情数不胜数。谢瓷有些愧疚道:“我睡了一路,陛下一点都没有好生休息,如今我没事儿干,他倒是又要去忙碌。这做皇帝未免也太辛苦了一些。” 这样的话,也只有谢瓷说的出。 韵竹点头,说:“还没进宫的时候哦,我就觉得人家当大官的肯定就是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什么也不用干就有银子用,有人伺候,但是没想到进宫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怎么回事儿。原来越是身居高位,要承担的责任越重。” 谢瓷笑了出来,感慨:“我们韵竹倒是挺能说大道理的。” 韵竹理直气壮:“我说的不是大道理,是对的道理。” 她这般模样,惹得谢瓷也跟着浅笑,她起身来到窗前,窗外枝叶繁茂,十分欣欣向荣。 谢瓷感慨 :“这边与宫中设计真是天壤之别。” 简单中透着实用与秀美,想来两处必然不是一人设计建造。不过这边的设计倒是让谢瓷觉得有些眼熟,她揉揉自己的眼睛,心中默默吐槽自己为何看什么都眼熟。 “这边是先帝督建的,也是他老人家亲自设计的。” 谢瓷咦了一声,抬眸:“先帝么?” “可不正是么!据说当年天坛因着地动有些破败,因此先帝便亲自设计改建。我还听说,先帝最喜欣欣向荣,因此这边种了许多树,十分的繁茂。” 谢瓷挑挑眉,笑了笑感慨:“那这般看来,先帝爷在建筑方面还真是很有才华,我刚看过,这边设计虽然简单,但是却格外适合人居住,而且四通八达,方便的很。” 只是作为祭天偶尔休息之处,倒是略有几分不合时宜。 自然,也不是说不好,只是太过四通八达,便有两处缺陷。一则,若是有刺客,那么倒方便了贼人的隐蔽与逃脱;而二来,若是同行有女眷,就不太适合出门了。 毕竟谁又晓得会不会碰到巡逻的侍卫,总归男女大防,有些不妥,是显而易见的。 当然了,这些话谢瓷是没有必要多言一二的,总归不过住个一次半次。 “也不知修建了多少年,看来陛下过来的次数也不是很多,这里处处都透着新簇。”谢瓷四下打量,做出总结。 巧菱:“其实这里也建了快三十年了,二十六七年总归是有的。不过陛下只会在每年的祭天才会来住上十来天,至于旁的时间,从不曾踏足。太后娘娘更是一次都没有来过呢。” 巧菱对宫中诸事虽然不像巧莹知之甚详,但也是如数家珍的。 谢瓷诧异:“太后一次也没来过么?” 巧菱摇头:“没有的。” 谢瓷垂首想了一下,随后抬头笑了起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必要的。” 她结束这个话题,再次看向窗外。 先帝爷早亡, 世人对他的评价并不多,毕竟,一个只做了几年皇帝就去世,几乎没有任何功绩,因为宠爱宫女与皇后反目,最后更是因为那女子过世抑郁而终。反而是给儿子扔下一堆烂摊子的人,很难书写出什么更好听的名声。 自然,夸还是要夸的,但是却笔墨不多。 毕竟,陛下打小儿就与父亲不亲厚,对这个父亲的冷淡也是显而易见。自然没有人想要主动凑上去触霉头。 “咳咳,咳咳咳!”璟帝从外院进来,跟在他身边的是同行并且负责护卫的徐济廉。 徐济廉看他咳嗽成这样,说道:“陛下不适,还是让太医过来看一看吧。” 璟帝摆摆手,说:“朕心里有数儿,你先回去吧。” 徐济廉顿住脚步,回了一个是,不过还是给江德海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找太医。 谢瓷来到外屋,刚一出来就看到璟帝已经抵达门口,因着徐济廉站在外院的门口,她倒是没有出门,反倒是停了下来,等在这里。 璟帝进门看到她,低沉道:“怎么还没休息?” 谢瓷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轻声细语:“我白天睡了那么多,晚间怎么睡得着?倒是陛下您,您看您眼下都有些青色了。” 她有些担心,转头道:“江公公,宣太医。” 江德海扫一眼陛下,见他没有反对,立刻回了是,匆匆出门。 倒也不是谢瓷小题大做,而是璟帝身体一直都很好,他便是连着几天不睡,也从不曾这么憔悴,所以他现在状态不好又咳嗽,谢瓷才会担心起来。 “您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舟车劳顿感染了风寒啊?”说起这个,谢瓷有点愧疚:“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您,一个人在马车上睡得昏天暗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璟帝低沉的笑,摇头道:“就算你没有睡,朕不舒服一样还是会不舒服的,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他回到房间坐下,只觉得自己头确实很晕,他抬手想要揉一揉太阳穴, 谢瓷立刻帮他按了起来,她轻声问:“力道如何?” 璟帝颔首,说:“很好。” 谢瓷浅浅的笑了一下, 又问:“陛下晚上吃东西了吗?您吃点东西,喝点药,想来很快就会好了。” 她扫了一眼窗户,认真:“我觉得也该喝点姜汤,然后关窗捂一捂发汗。” 璟帝拉住她的小手儿,低语:“不用这么担心。” 谢瓷哪里能不担心啊,她认真:“今晚您好好休息,我照顾您。” 璟帝扬唇笑了笑,说话功夫,太医已经赶到,同行两位太医谁也不敢耽搁,立刻一同前来。 果不其然,璟帝体温不太对。 一番检查,其中张太医道:“看陛下这等情形,应该是风寒之症。陛下该是没有休息好,又舟车劳顿,从而引发了身体的不适。稍后下官立刻给您开了方子熬药,您每日按时饮药,想来五六日便可痊愈。” 伤寒不算是严重之症,换季之时更是常有人不适,而今正是换季的时刻,因此两位太医并不觉得很棘手。 谢瓷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放心了几分,她低声:“那陛下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张太医继续道:“陛下现在体温有些上升,不知是否晚间会发热,若是晚间发热,最好用酒精为他擦拭降温,只要不发热的太过厉害,那么便无大碍。” 停顿一下, 他又道:“下官侯在这边,但凡有不妥当,陛下与娘娘尽管宣下官便是。” 他又叮嘱了一些小的注意事项,谢瓷一一记在心里,间或遇到有些不懂的,也赶紧问了问,一时间竟是比璟帝还更加紧张几分。 璟帝抬眸看她,就见她小脸儿一脸的严肃认真,十分的真诚。 他若有似无的笑了笑,随后道:“行了,下去吧。” 他也确实是有些疲惫了,他这人一般都不太生病,一年顶多一次半次,最忙碌的那几年,许是因为他不敢让自己倒下,两三年也没有生病一次,十分的坚韧。 不过虽是如此,却又有自己的弊端,每次生病,他都特别的严重,让人觉得十分恐怖。 璟帝道:“朕有些困了。” 谢瓷连忙为他更衣,她一丝不苟,为璟帝宽了衣,又伺候他沐浴。 璟帝靠在池水之中,双臂张开,发丝也落了下来,多了几分脆弱。 “下来一同洗澡?”他调侃道。 只是谢瓷却摇头:“不行,若是我也下水,不定陛下就要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到时候更不能好好休息了。我在这儿伺候您就好。” 她将毛巾披在他的背上,跪在他的身后,小手儿插入他的长发,为他按摩头部:“这样您会更加放松一些。” 璟帝确实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十分的不舒服,不过再多的不舒服也都在谢瓷开始帮他按摩之后消失殆尽。 她并不是十足的专业,但是却也有些真本事。 璟帝微微半闭眼眸,低语:“阿瓷若是累了就休息。” 谢瓷摇头,轻声细语:“不累的,臣妾很愿意伺候您。” 她前倾一下,自上而下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吻,“陛下别担心。” 第125章天花 因着璟帝病了,谢瓷虽然与他躺在一处,但是却不敢真的睡着。毕竟,她明日还可以补眠,而陛下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一贯恬淡不浮于表面的清冷男子此时竟是有几分脆弱,他蹙着眉头,并不熟识。 此时已经过了二更天,谢瓷有些微微的困倦,可饶是如此,却仍是强撑着精神。 “水……”细碎沙哑的声音响起,谢瓷立刻坐起,她快走几步倒了水,随后来到璟帝身边,低声哄着:“来,水来了。” 她轻轻的扶他,璟帝脑子昏昏沉沉,只觉得睁开眼睛都很困难,他蹙眉:“朕……” 嘴唇的干涩让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强撑着半抬起上身,低头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 “陛下还要么?” 璟帝摆摆手,重新躺好,他并不乐意自己这个脆弱的样子被任何人看见,开口道:“让江德海伺候,你去你的房间休息。” 谢瓷果断拒绝:“不!” 她将璟帝的手放入被子,好生道:“臣妾比江德海更细心更合适。” 也不等璟帝反驳,她便重新回到床榻之上,小手儿探上他的额头,他的额头有些热,脸色更是带着不自然的红晕。谢瓷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碗端了过来,低语:“陛下莫要想太多,臣妾伺候您是天经地义的,来,我帮您稍微擦一擦,您再睡一会儿。” 谢瓷将帕子放入烈酒之中,随后轻轻拧干,为他擦拭额头:“太医说这样会帮助降低温度,我知晓这样擦影响您休息。但是陛下稍微忍一忍,我很快就好。” 谢瓷只着一件寝衣,她的长发所以的在后脑勺挽了一个发髻,倒是衬托的小脸儿更加的又小又精细。 璟帝微微眯眼,盯着她看。 谢瓷软糯的露出一个笑意,轻声细语:“陛下看什么呢?” 又想到他嗓子似乎不适,立刻懊恼道:“看我,怎么又与您聊上了,您好生休息就是,不用搭理我的自言自语。” 她为他擦过脸,之后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开始向下,他原本觉得谢瓷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若说伺候人,那是一点都不会的,但是现在看来又觉得并不是如此,她分明做的很好。 璟帝轻声笑了笑,说:“今晚就这般,明晚自己休息。” 谢瓷根本不搭腔,也不理会他说什么,她倔强的抿着嘴,继续自己的动作。 璟帝有些无奈,终于发现她又一个小缺点,那就是执拗。 除了孩子气与任性,她还很执拗。 “你听话。” 谢瓷反驳:“我不听话,我为什么要听话?现在是您该听话才是,我是您的媳妇儿,我自然该好好照顾您,若是因为您病了我就要把您交给江公公,那么不是很不仁义吗?您就老老实实的休息吧?话真多。” 她嫌弃的撇撇嘴,“您就是想太多才伤寒的。” 璟帝无奈的笑了笑,眼睛却没有离开谢瓷一分。 谢瓷碎碎念:“您就当我是个心机女好了,难得有这样可以好好表现一下,我若是还不往上冲。将来哪儿还有这样的机会啊!总之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就是要留下。” 谢瓷转身再次洗了一把毛巾,又继续为她擦拭,低声道:“您感觉好些了么?” 璟帝眉眼柔和,他缓缓闭上眼,“好多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看起来却不是这个样子,谢瓷有些担心,不过却还是认真的继续擦拭,为他降温。 许是看他蹙紧眉头,睡得并不很好,她轻轻的哼着小曲儿,声音软糯又让人觉得莫名的安宁。璟帝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眉梢却舒展了不少。 谢瓷浅浅的笑,慢慢向下,为他擦拭大腿,他的大腿很多肌肉,与他外表截然不同。也只有床笫之间亦或者这个时候,谢瓷才会想到陛下是一个习武之人。 她好生为他擦了两次,看他脸色仍是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心中倒是越发的忐忑起来。 不知为何,谢瓷偏生多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她立刻起身披上衣服外出,江德海此时守在外间,眼看写出出来,立刻上前:“惠妃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谢瓷:“你去让张太医再过来为陛下看一看。” 江德海也不问更多立刻去门口寻人,不多时,张太医很快匆匆而来,这次出行的两位太医其实都已经侯在院外。只是二人互相换班,争取保证随时都在院中,随传随到。 张公公进门之后压低声音,小声问道:“微臣参见娘娘,可是陛下有什么不妥?” 谢瓷颔首,她轻声:“陛下有些发热,只是我用烈酒为他擦了许久,并不见降温,反而看他状态越发的昏沉。我总是觉得心里不放心,你再给陛下好好看一看,若不仅仅是伤寒却根据伤寒来治疗,怕是要延误治病的最好时机。” 谢瓷心里急得很,她一张小脸儿板着,十分冷若冰霜。 张太医立刻:“微臣这就进去再好生诊断一下。” 惠妃娘娘的话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确实,如若是伤寒,喝了药又喝了姜汤,现在还这般降温,可是却全然没有一点效果。如此就不能不让人担心了。 他道:“很多病症的初期也都是与伤寒一样的症状,我再看一看。” 虽然知晓这样短期内似乎也很难看出什么,但是他却不敢马虎。 他又道:“劳烦请一下陈太医。我们二人共同诊断,还可以多商量一下。” 此时璟帝已经陷入昏睡之中,只是他们进门他都没有一分的转醒就可知他身体状况真是相当不好。 张太医立刻再次为他把脉,他微微蹙眉,说道:“陛下的这次伤寒来势汹汹,让人十分……” 说到一半儿,他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就顿住话茬儿。 谢瓷立刻追问:“怎么?” 张太医原本就神情严肃,现在更是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他眉梢儿皱的紧紧的,缓缓道:“下官担心,陛下是另一种病。” 他尚且不敢多说什么,立刻起身说:“陈太医到了么?” 陈张二位太医都是太医院十分了不得的人物,被称作圣手。如今他一人都不敢确定,谢瓷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抿着小嘴儿,站在一旁。 说话间的功夫,陈太医已然进门,张太医立刻:“我看陛下,情况似乎不太对。” 这个时候,倒是也不敢多瞒着什么。现场诸人心中都清楚,若是陛下真是有个什么,那么他们谁也别想得个好。 “唔……” 陈太医刚坐下要为陛下把脉,璟帝竟是突然就发出声音,他昏昏沉沉的醒了几分,压抑不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感觉。江德海立刻上前伺候,璟帝晚间本就没有吃很多东西,这下子也都吐了出来。原本英俊的脸更是多了许多憔悴。 “陛下,陈太医再重新为你把脉,您的病情……” 江德海不曾说完,璟帝便打断他的话:“将朕病了的消息立刻封锁起来。” 他垂首,纵然十分疲惫,仍旧还有精神继续交代:“另外让太医给惠妃及周遭几人都把脉看一下。” 他这般说,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张太医不敢耽误,立刻就为谢瓷诊脉,谢瓷不知陛下为何这般说,不过倒是十分配合。 “惠妃娘娘一切都好。” 璟帝抬眸:“既然她没事,就让她出去,这里不需要她照顾。” 谢瓷摇头,不肯走。 璟帝道:“若是我得的是传染病呢?你也要一同留下吗?” 谢瓷反问:“若是陛下患了传染病我就要走,那我还是人吗?” 她很是坚定:“您不要管我,管好自己的身体就是。陈太医,陛下如何?” 她也不与璟帝争辩这许多,只看陈太医。 陈太医撸起璟帝的衣袖,只看他身上竟是出现了一些细不可查的红疹,虽然很小,但是倒是已然能看出。 谢瓷吃了一惊,立刻问:“是因为我刚才用酒精擦拭的原因吗?” 她抿抿嘴,眼中担心越发严重。 陈太医摇头:“不是!” 他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说。 只是他虽然犹豫,璟帝却开口了:“朕的症状不像是伤寒,其实更像是天花,对不对?”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璟帝声音很轻,但是却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朕种种症状都不是伤寒会有的。朕的皇妹在少女时期曾经感染天花身故。所以,若是怀疑是此病症,你们直说便是。” 璟帝这样开门见山,两位太医也齐刷刷的跪下。 二人对视一眼,由张太医开口,他道:“陛下高烧,呕吐,红疹,还头疼晕厥,四肢乏力,除此之外,陛下的脉象也不是很正常。所以微臣斗胆揣测,陛下患的不是伤寒,而是天花。当然,因为您的病情还没有发的很厉害,因此并不敢肯定就是如此。但是如若真是天花,那么我们现在的治疗就不行了。所以我建议,我们暂且先按照天花来治疗。不管是与不是,总归是最妥当。” 第126章殉葬 太医的话如同一声惊雷,直接让谢瓷险些昏倒,她的指甲使劲儿刺入掌心,倚靠疼痛才能撑下去。 “江德海。” 璟帝自己倒是很淡定,他似乎从来没有真的为什么事情紧张为难过,便是这个时候,也仍能打起精神:“将徐济廉叫过来。另外,按照朕刚才说的,彻底封锁朕病了的消息。” 江德海:“是!” 璟帝又看谢瓷,说道:“你既然没事就不要留在这里,回你自己的房间,出去。” 谢瓷动也不动,她转头问张太医:“陛下如若真是天花,该是如何照料?” 张太医没想到惠妃竟然完全不理会陛下,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言道。谢瓷看他不搭腔,微微蹙眉,再次问道:“陛下到底该如何照料?” “你出去!”璟帝咳嗽一声,眉头皱的很紧。 谢瓷直接回嘴:“我不!若是要罚我,等您好了再罚。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您现在安安静静的给我躺好,没事儿不要开口。若是您真的是天花,真的命不久矣,我就给您殉葬,我陪您一起死,所以现在您闭嘴。” 两位太医被她的话震慑住,齐刷刷看向她。 谢瓷竟然还很严厉,她问:“如是我留下照顾陛下,如何才是最妥当?” 张太医从未想过惠妃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认真起来:“如是娘娘照顾陛下,那么就要彻底与其他人隔离。毕竟天花是传染病,若是与外界接触,很容易传染给其他人,所以真的形成大范围内的疾病, 那么就是举国之不幸。” 谢瓷颔首,表示自己明白。 张太医继续:“陛下的病症还要观察两天,不过我们的意思都是暂时按照天花来操作,整个行馆与外界隔离。而同样的,陛下的房间又与其他人隔离。所有器皿 及所有一切,都要消毒。” “那何种方式最好?” “现在用的最多的就是蒸醋。”张太医细细将所有一切和盘托出,生怕自己落下什么没说的。 一旁的陈太医不善言辞,但是这时却也跟着补充。 “谢瓷!”璟帝看着谢瓷,有些一言难尽。 谢瓷转头:“陛下,我是您的媳妇儿,要生一生,要死一起死。所以我一定要留下来照顾您,我必须亲自照顾您。若是您病入膏肓无从根治,我就先行自裁死于您前,这是我曾经承诺您的,我一定会做到。” 徐济廉匆匆进门,他眼看现场情形,心情咯噔一下。 而还没等反应,就听到谢瓷的昭示,一时间,他竟是有些微微错愕。不过很快的,他便立刻上前请安。 璟帝抬眸:“朕可能患了天花。” 此话一出,徐济廉脸色顿时变了,他急切的看向张陈两位太医,问道:“你们怎么说?陛下不是伤寒么?怎么会这么严重?可有什么治疗的好法子?” 他急促起来,满目焦虑。 天花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些你不用多管。你且听令。”璟帝打断他的话,交代:“若是朕死于行馆。” “陛下!”众人齐刷刷跪下,不许他继续往下说。 只是璟帝却强撑着坐了起来,脸上仍是没有一分的担忧,格外平静:“人总归有一死。” 他视线落在谢瓷身上,随即很快离开,说道:“若是朕病逝于此,谢瓷殉葬。” 谢瓷捏紧了自己的衣襟,不过却没有言道更多,反而是安安静静的承担了。毕竟,这是她一直重申的。 而就算是她不重申,这也是必然的。 是了,她与陛下一同出宫,若是陛下患了天花过世,太后与两位皇子又怎么可能放过她呢?就算是他们可以表示自己仁心而不杀她,那些朝臣呢?她根本没有其他出路,只有一死。 倒是不如现在自己主动,若是一旦陛下能够好起来,也算是押对了。 璟帝眼看谢瓷平静的接受一切,浅浅的笑了一下:“若是朕与惠妃死了,谢云亭封为一等公。” 徐济廉跪在下首,“是。” 他攥紧了拳头,这个时候,不管陛下说什么,他都只能说一个是,至于旁的,全然无用。 “你,封为忠勇大将军。与谢云亭一起辅佐……”他顿了一下,缓缓道:“二皇子。” 徐济廉:“是!” 璟帝继续:“老大看守皇陵,终身不得出。” 谢瓷后知后觉的想,陛下这算是交代遗言了,想来也是,天花,又有几人能治好呢?她垂首轻轻的颤了颤睫毛,料想自己来来回回,总归逃不过一个死。 想来,她的人生也注定了就是这样短暂吧。 只是,但凡活着一天,总要演好自己的角色。 她轻轻抬头,开口:“陛下,您不要说了。” 璟帝凝视谢瓷,她浅浅一笑,饶是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您不会有事儿的。” 她轻声说:“您是天子,天子是不会死的。” 璟帝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很虚弱,但是却还是问:“历朝历代的皇帝,都觉得自己不会死,可是谁也没有活到最后。” 谢瓷:“可是您不同。” 她坚定又充满信念:“臣妾会照顾好您,一定不会让您有事儿的。而且您还记得么?” 她声音越发的柔和几分:“臣妾说过,若您有事儿,一定是我死在您前面。陛下若是不想臣妾小小年纪就香消玉殒,那么就好生照顾自己,坚强一些,早早好起来,好么?” 谢瓷声音软糯,甚至说的话都透着不着调的孩子气。 但是偏是这样的孩子气却足以让现场这样经历过许多的人都动容起来。 谢瓷也不跪了,起身说:“您这样靠着不行的,来,我帮您。” 她将枕头塞在他的身后,又道:“您真的要交代后事,也等我死了之后再交代。” 璟帝的视线落在谢瓷脸上,一时间竟是格外的安宁。 谢瓷:“陛下好生休息。” 璟帝握住了谢瓷的手,谢瓷浅笑一下,说:“您的病要紧,这些狗屁到糟的事儿,等我死了您再交代。” 璟帝微微眯眼:“…………” 谢瓷转头:“还是先隔离。” 璟帝:“虽然隔离,但是不要走漏一分风声。外送内紧,行馆所有人都一个个筛选检查,另外,从京中再安排三个太医过来。不过也要切记小心谨慎。” 徐济廉:“微臣明白。” 若是传出去陛下天花的消息,怕是朝廷之中又要动荡,其实他心中也是知晓,二皇子根本不堪大任。他是陛下逼不得已的选择。这个时候,之后陛下身体恢复才是最好的。 不然不管是哪个皇子上位,朝堂都不会安稳。 而两位皇子如此不堪大用,怕是也是让人忧心之处。他是与陛下一路走来,而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陛下真的撑不过去。陛下若是撑不过,将来二皇子要重走一次陛下的老路,而且不会更好,只会更差。 他跪在地上,十分认真:“陛下一定要好起来,二皇子根本就不是储君最好的人选。同样,大皇子也不是。他们不管是谁登基,都是国之不幸。只有陛下好起来亲自教导,他们才能更进一步。请陛下一定要好起来。” 作为二皇子的亲舅舅,徐济廉能说出这番话当真是十分让人想不到。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说出这番话,才能更加说明他对国家的忠诚,对璟帝的忠诚。 “陛下要保重自己,好好养病,至于其他,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不让您失望。也不会让您患病的消息传出。” 璟帝深深看了徐济廉一眼,颔首:“行了,下去吧。” 他并不想要徐济廉在房间里久留,毕竟,现在若是传染病, 多留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险。璟帝心中十分有数儿。璟帝有数儿,徐济廉何尝是没数儿的。 他难掩心中难过。不过却没有强撑着要留下,毕竟,若是陛下真的有事儿,他要处理更多的事情,更要面临更多的困扰。所以,他不能死。 “若是任何人有将消息外传的迹象亦或者是谈论此事,格杀勿论。”璟帝的声音低哑干脆,没有一分迟疑。 徐济廉:“是!” “咳咳,咳咳咳!”璟帝突然就咳嗽起来,谢瓷立刻为他顺了顺后背,低声:“陛下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璟帝看向她的眼眸,她的眸子有一丝丝血丝儿,可是却没有一分的慌张与惧怕。除却对他的担忧与鉴定,旁的全然没有。 璟帝紧紧握住她的手:“阿瓷留下照顾朕,江德海,你与徐大人一样,一同出去。” 江德海一惊,立刻:“杂家不能离开,娘娘是千金之躯,未必会照顾人,奴才伺候您许多年,最……” 他红了眼眶,坚定:“总之奴才也不能走。” “你必须走,若是朕有事,徐济廉一人很难将二皇子推上位,你必须帮他。而且,很多事情,你若是不处理,旁人难以处理。”皇帝话中有话,意味深长的看着江德海:“所以,出去。” 江德海难受的不行,但是却知晓陛下的话极有道理。 他转向谢瓷,磕头:“劳烦娘娘了!” 第127章照料上 因着璟帝突发病症,大家立刻紧张起来,而璟帝本身因着刚才的强打精神交代后事,而有些力竭。说来也是,不管是多么强壮的男人,在重病面前都脆弱的一塌糊涂,饶是想要打起更多的精神,也做不到。 谢瓷并没有同意两个丫鬟留在内室,她态度太过坚决,倒是让韵竹两人不敢在这个时候为自己争取,只能听从谢瓷安排,与江德海公公及太医一同在外间伺候。 外间的院落相当于一个承转,承转房间与院外,也是一个缓冲。只有最大程度的隔离,才能避免病情传染。而同样的,这几日与璟帝接触过的人都要一一筛查,以免被传染而不自知。 而现在其他的太医还没到,两位太医简直忙的不行。 行宫很快就变得十分严格,几乎每人都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但是却又不知到底出现何事,一时间人心惶惶。只更加小心翼翼,不敢有一分差池。 外界如何,这时已然不在谢瓷的考量范围内,她满腹心思都在璟帝身上。 张太医认真叮嘱谢瓷,“娘娘,您亲自照顾陛下自然是好的,但是很多注意事项,下官还是要交代一下您。首先便是您自身的安危,您自己必须严格的按照消毒的程序操作,房间内每天都要煮醋消毒,另外您的饮食也该是多些蔬菜水果蛋类,保证营养。您身体强壮, 才不容易被传染上。还有,陛下用过的所有东西,包括衣物、被褥、分泌物及排泄物,这一切都要谨慎的处理。自然,下官也在外间,只要有不妥当的地方,您唤我便是。我们在外间以室外都备了大锅蒸煮醋,已达到同时消毒的作用。外面的事情,还劳烦娘娘与陛下说,一切皆不用担心。下官等人以自己最大努力不让事情扩大。” 对于谢瓷来说,璟帝死,她也没有活的机会,所以她宁愿主动请缨照顾陛下。而对于两位太医而言也是一样的。陛下若是真的有事,作为这次与陛下一同祭天的太医,他们根本没有活的希望。 他们此时必然要尽力做到最好,以最大可能让陛下痊愈。而就算是实在天命如此,那么他们尽心尽力挽回,不让局面更加恶化除却是一个大夫的医者仁心,也是为自己的家族多争取一分荣耀。 “下官每天会早中晚三次为陛下诊脉,只要发生变化,就直接调整用药。同时也要保持眼、口、鼻及皮肤清洁,天花这种病同时引起其他并发症太严重了,严重甚至可至失明,更不要说结痂之后造成的疤痕,所以若是一旦陛下开始发痘,娘娘就要立刻警惕起来,若是中间陛下有什么突发的不适,娘娘叫我即可,要时刻盯紧了陛下的状况,以免发生其他的并发症。” 谢瓷一一记在心中,点头说了好。 其实很多事情,太医都已经交代过一次,想来他们也是真的急了,有些事,倒是反反复复的交代起来。不过如此也好,让谢瓷记得更加的准确一些。 她颔首:“我晓得的。” 太医颔首,退到了外室,外室的醋已经煮了起来,发出刺鼻的酸味。 谢瓷也给室内的罐子添了点火,醋酸气也渐渐升腾而起。 她一贯都不喜欢刺鼻的味道,不管是好闻的还是不好闻的,香料用的都不多,只是这个时候倒是格外的想念起香料的味道。谢瓷将毛巾浸入酒精这种,随后轻轻为璟帝擦拭。 璟帝此时昏昏沉沉,若说没有意识,也不对。总还是有一些,迷迷糊糊也大抵知晓谢瓷在做什么。而若说真的意识清醒,又并不是,他脑子一片混沌,倒是前所未有的虚弱。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突如其来的伤寒,却不想竟是这样严重的后果。 他心中不是没有恐惧,饶是多么强大的人面临死亡的时候也总是有一丝脆弱,可是那丝脆弱很快就消失殆尽。人固有一死,国家,亲人,爱人,也总是会烟消云散。 他睫毛微颤,只在想,若说临时之时有什么遗憾么? 那么也是有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陛下,您要坚强一些,我知道您那么能干,不会被这样小小的病症打败的。”谢瓷的声音细软温柔,不似以往的调皮与活泼,但是却莫名让人沉静。 璟帝真的很难说好谢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说她多么爱自己,璟帝觉得没有,纵然很想说服自己,但是他心里是晓得的,这就是一个小狐狸。她喜欢他,是因为他是皇帝,是她的丈夫,也是因为他的容颜。 很可笑,但是谢瓷就是这样一个会因为外在而喜欢人的小丫头。 可是若说她真的对自己多么撕心裂肺的真爱,璟帝想,那是没有的吧? 她还太小了,小到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感情。 不过,似乎他这般年纪,也是不晓得的。 人生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东西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变得喜欢与不喜欢,也不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变得懂了情爱,亦或者不懂。 仿佛就在某一个瞬间,就觉得那个人很对。 例如,现在。 他半眯起眼睛,看着谢瓷,谢瓷的身影有些恍惚,但是她却格外的认真。 “阿瓷……” 谢瓷立刻:“陛下想喝水么?” 她看他嘴唇干涩,立刻转身倒水,随后扶他起身:“来。” 璟帝再怎么也是一个男人,总归比谢瓷一个姑娘家重了不少,而她又比一般女孩子消瘦了一些。璟帝眼看她用力的脸色泛红,心中有股子异样难以说清。 他低头饮了几口,觉得好了许多。 谢瓷:“还要么?” 璟帝摇头,他这病发的急又烈,委实让人瞬间难以招架。 他重新躺回床榻之上,就看谢瓷自言自语:“我觉得该是给您换一身松垮垮的衣服,这样擦拭起来方便许多。” 这般想着,谢瓷便去翻找,很快重新归来:“我看这件就颇为肥大。” 她一人为璟帝换衣,总归是有些困难,不过谢瓷倒是不气馁,半分也不含糊,虽然耗时颇长,可是却仍是给他换好了衣衫。 她累的气喘吁吁,坐在一旁大喘气,又想了想,穿鞋下去喝水。 璟帝生怕她又如同在宫里一般赤脚走路,好在她倒是有分寸的,不过他仍是勉强撑着开口,低语:“别……” 谢瓷立刻了然,她回头笑,说:“我知道的,不会跟您用同一个杯子。” 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我要照顾您,总不能还没怎么着自己就垮了吧?” 她有理有据,喝过水之后吁了一口气,说:“您放心吧,我特别有数。” 她转身打算用酒精继续为他擦身,只是又觉得长发有些添乱,索性将长发像男子一般束起,谢瓷秀美可人,长发倾泻而下更是娇小甜美的不像话,只是倒不想,将长发束起做男子打扮,竟是宛如一个如玉小公子。 原本不觉,也只有这时竟是感觉她脖颈是白皙优美的。 璟帝躺在这一方天地,莫名竟是多了时间观察谢瓷。 她将发髻束起之后又将袖口挽了几道,随后用酒精为他擦拭,她的动作不快,但是却格外的细致。就像是刚才,她亲自为他换衣,分明就很困难,但是却没有让他有一分的不适。 “陛下,您身体素质好,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她浅浅的笑,又道:“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不要忍着,告诉我就是。便是我什么都不行,也有太医呢。” 也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该说其他,总之,她真是一派天真,坚定的认为璟帝总归会好起来,饶是别人急切又严肃,她却还能绷住,反倒是轻松的让璟帝心情不那么压抑。 苦大仇深,总归让人不虞。 谢瓷这般坚强镇定倒是极好。 “我原就听说过张陈二位太医,据说都是太医院很有名的圣手,有他们在,您必然不会有事儿。” 她手上的帕子擦过他的腰,慢慢向下,竟是笑了出来。 璟帝微微蹙眉:“你笑什么?” 谢瓷垂眸,俏生生:“您说呢?” 她小手儿滑不溜秋,但是却让人很舒服,璟帝脸色有些微微红润。 “平日里您都是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十分的沉静淡然,我想您一定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日,会这样落在我的手里。我想对您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哦。” 谢瓷软绵绵的笑,笑容坏坏的。 “陛下怕了吗?” 璟帝长长的睫毛忽闪,唇色也淡淡的,这般看过去,竟是有几分病弱之美。 不得不说,一个人长得好,不管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的, 谢瓷微微凑近他,轻轻吹了吹他脸上的发丝,咯咯的笑:“陛下真的很好看。” 璟帝盯着她看,不言语。 谢瓷又道:“陛下这般好看,我才不许您死呢!” 她相当大胆的伸手,顺势捏了一下他的脸,如同他平日里对她做的。 “您要好好的呀!” 第128章照料中 一句“您要好好的呀”,仿佛一个魔咒,竟然一下子戳中了璟帝,璟帝自己都不知自己为何会被这句话戳中,但是他却也立刻就听到心里有一声叮咚的声音。 他突然间就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挺过去,只有他挺过去,阿瓷才能安安稳稳的。 不知为何,阿瓷竟是也成了他坚持下去的理由。 想到这里,璟帝自己都有些啼笑皆非,他从不曾想到,自己会倾慕一个女子,然而现在他却实实在在的没有办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只想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而且,他确实不能死,现在太多的问题亟待解决,而他的两个继承人与废人没有区别,若是他不能好好的打起精神战胜这次病魔,带来的连锁反应并不紧紧是几条人命,还有无数的相关事件。 而他自登基而来,经历无数生死攸关,无数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摆在面前,甚至于,他也曾差点丢了性命。可是那一切都挺过去了。只是坚定,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他是皇帝,是天子,本就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坚韧与运气。 而他相信,自己是做得到的。 璟帝这个人意志力很坚定,也正是因为意志力坚定,以至于晚间开始发痘,他竟然还能平静的抗住,并不过多的紧张与恐惧。 谢瓷一天都忙忙碌碌,她并不肯向休息,一直都在为他降温,毕竟高烧不退很容易烧坏脑子,她能做的也只有如此。可是纵然如此,却仍是没有阻拦水痘发出。 不过谢瓷并不气馁,总归是意料中事,也许发得快,好的也会快一些。 正是因此,谢瓷倒是没有慌张,而张陈两位太医也早有心里准备,一时间倒是十分的从容。 “宫中的林太医几人已经赶到,他们会做下一步其他的工作,陛下这边,我们二人照料便是。娘娘只协助即可。” 先头二人都没有直接进内室照料是因为煎药等一系列相关的事情很难假手于人。虽说丫鬟可以做,但是他们总归不好掌握火候。这是攸关陛下的大事,万万马虎不得。 而现在有人接手,那么他们便可以专心实时照料陛下,也能知晓他的每一个变化。 璟帝的视线落在谢瓷身上,谢瓷立刻拉住他的手,轻声:“陛下,我不离开您。” 她浅浅的笑,小梨涡儿若隐若现:“我就在您身边。” 璟帝痴痴的看着她,一时间竟是移不开眼。 谢瓷:“不管如何,都有我。” 她抬头,看向两位太医,笑盈盈:“你们可以把陛下治好的,对不对?” 两位太医一顿,再看谢瓷带笑眼神里的坚定与隐隐的……威胁,也立刻点头:“我们可以。” 这个时候,陛下的士气也很重要,若是陛下自己都放弃了,那么想来是更加不好治疗了。 “陛下虽然发病急,但是天花这种病症越是慢性,发病迟缓,拖得时间长,反倒是治疗起来也很慢,而且发现就是后期,很难给治疗。相比现在,那截然不同,陛下发病急,而且娘娘第一时间就察觉不对,我们及时调整治疗方案,用药及时,其他方面也都跟得上,陛下是成年男子,抵抗能力又比一般的孩童好了不少,相信只要稳住,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谢瓷笑眯眯的拉住璟帝的手,声音轻快:“您看,太医都这般说,陛下就一定可以好起来。那陛下不可以偷懒哦,您也要好好坚强一些。” 璟帝深深看着她,没言语。 许是见两人有些若有似无的情愫,两位太医默默的退后,不善言辞的陈太医出门帮着叮嘱煎药,而张太医则是在房间内蒸醋。而整个房间,已经全然都封闭起来。 虽说有里屋外屋的区别,但其实整个屋子已经全然被封闭。 外院则是由徐济廉负责,虽然他与陛下也是有过接触,但是把脉来看,并无什么异常。 窗户封的死死的,徐济廉站在大门处,望着院中的房间,眼神漆黑。 “徐大人,有一个小太监准备偷跑,您看……”徐济廉下属过来禀道。 若是猜到陛下真是得了天花,他们这院中的人能有几个留下性命,那真是相当不好说,也正是因此,若是真的猜到一二,有这样的举动也不意外。 徐济廉面不改色,直接:“杀了。” 他抬眸,认真道:“这样的事情不需要问我,但凡发现一人企图离开,直接杀无赦。” “是。” 徐济廉:“当着所有人的面杀,让他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若是只为了一个人的生死而不顾万千百姓的性命,这样的人,也没有活在世上的意义了。倒不如早死早超生。” 但凡疾病,大多都有一个潜伏期,而现在谁也说不好自己就一定是没有感染,如若跑出去之后才发病从而影响了旁人,那么才是万死难辞其咎。 “属下明白!” 他沉吟一下,低语:“大人,若是陛下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是否要早做打算拥立二皇子?难得我们有这样一个天然的先机,若是不抓紧时间,怕是到时候又要纠缠大皇子二皇子的事情,我们就会陷入被动了。毕竟朝中有些老古板还是比较主张长子嫡孙。立长是很多人的第一选择。可是若是我们早早回京筹谋,就不同了。” 这样的事情虽然很大逆不道,但是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毕竟,陛下若真的是天花,丢了性命。那么他们要面临的问题根本就是避无可避。 不是不忠诚,而是正常的先做打算。 徐济廉淡定:“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徐济廉转头又道:“我已然给太后飞鸽传书,想来不日她老人家就会回宫。若是谁想死,这个时候尽管作。只是死的就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太后有多么心狠手辣,外人许是不知,但是徐济廉却是知晓的。而作为一直跟在徐济廉身边的人,多少也有几分揣测。只是揣测归揣测,不曾亲自感受,总归差了几分。 “你知道么?”徐济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道:“陛下口谕属意二皇子。” 他的心腹下属一喜,立刻:“那么咱们更应该……” “但是太后不会同意的。”徐济廉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平静,他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心腹,认真:“若是陛下真的死了,两位皇子都会死。谁也活不成。” “这!”这样的惊悚,简直让他不寒而栗:“您的意思是,太后会……” 剩下几个字,竟是不敢说。 徐济廉垂垂眼眸,随即看向下属,坚定不移道:“她会!” 抹了一把脸,徐济廉道:“那么才是国之不幸, 所以陛下不能死。如若陛下死了,只会引来大乱子。纵然是陛下留了后手,会安排江德海公公协助于我,我也不过就只有五成胜算。陛下信任自己的母后,因为那是他亲娘。可是我不信。老三啊,你知道么?当年八王爷是如何死的么?呵,你根本不知道。” “大人,您别吓唬我。” 徐济廉:“一个圈套,太后的一个圈套。八王爷协助陛下登基,帮他平定佞臣,可是八王爷心大了,所以,他死了。贪污?一个王爷因为贪污被捕杀。你不觉得奇怪么?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么?这也是为何大家都惧怕陛下的原因。因为大家知晓,绝对不会是因为买官卖官,贪污这样的理由搞死一个人。而陛下心狠手辣是没错,可是若是没有太后为八王爷构陷一个罪名,陛下又怎么动手呢?人人都看到陛下的冷酷狠厉,却没有想过,太后又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徐济廉本不该说这些,但是老三打七八岁便跟着他,与他出生入死,他是对他十分信任的,正是因为十分信任,万不能让他多想,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什么都不要动,什么都不要做,陛下若是真的不行,我们自然只能破釜沉舟,然而现在,不成。” 老三:“既然太后这般,您为何还要第一时间通知她,若是她回宫做了什么,我们更是无从抵抗啊。” “那又如何?难道我们不说,她就不会知道么?不,她会知道的。那么倒是不如由我来做这个通知她的人。” 徐济廉抹了一把脸,说:“有些事情,走一步看一步,我们无从摆脱这样的困境,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做这些,最起码若是真的有朝一日破釜沉舟,我还能因为这件事接近他。” 老三变了脸色:“您是……” 徐济廉眺望远方,缓缓道:“人活一辈子,总归要忠肝义胆。若有朝一日,我愿一死。” 言罢,他摆摆手:“所以这段时间,我们能做的只是稳住。若是陛下身体康复,皆大欢喜。若是不成,我们也不能乱了分寸,被人揪着打。很多事情,做不做的到,我们都要做到。” “可是陛下这样精明的人就从不肯防备太后么?” 徐济廉嗤笑一声, 缓缓提醒:“那是他亲娘!” 他垂垂首,低语:“我总是记得大妹临死的遗言,……一辈子都记得。” 第129章照料下 璟帝睡得不好,因着水痘发起来的关系,他十分痒,总是不自觉想要伸手挠,只是还没有碰到水痘,手就被人轻轻拉开,那双细软冰凉的小手儿让他十分熨帖,一时间竟然忘了水痘的刺痒。 谢瓷轻轻的拉住他的手,吹了吹水痘:“吹一吹就不痒了,不要挠哦。” 谢瓷看的很紧,倒不是怕好不好看,而是担心他在感染。若是感染引发更多病症,那便不妥了。 她轻轻的拿起蒸过的帕子为他擦拭眼角,低语:“陛下别觉得烫,我用毛巾给您蒸一蒸眼睛。” 她将准备好的热毛巾拧干放在他的眼上,璟帝感觉一股温热扑面而来,并不烫,反倒是带着浓浓的热气,多了几分舒适。 谢瓷轻轻的靠在璟帝身边,拉住他的手,轻轻哼着曲子,她会的曲子不多,大多都是幼时宋氏哄她入眠的曲子,不过这样的曲子又很适合陛下,他竟是觉得莫名安宁。 “娘娘。您稍微也休息一会儿吧?这边有我看顾着,您一直这样守着陛下不休息,身体受不住的。”张太医小声道。 谢瓷摇头,坚定:“我还好,让我陪着陛下吧。现在是他的关键时期。” 璟帝的水痘似乎一下子全都发了出来,十分的可怖,而她虽不能体会他的难受,不能感同身受,但是谢瓷却知晓必然难受的无以复加。若不然,璟帝这样自制力的人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抓,可见必然奇痒难耐。 谢瓷:“这几日我还可以,陪着陛下并不觉得多么困乏,若是受不了,我自然知道休息的。毕竟,我也不是就想给自己累倒。” 她低头又为璟帝换了一个帕子,璟帝觉得自己的眼睛真的舒服很多,他其实不是不能说话,只是他这个人从来都是硬朗的,从不曾这般脆弱的无以复加,甚至需要一个弱女子照顾。正是因此,他竟是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正是因此,他选择了安静。 谢瓷解开他一颗扣子,又轻轻的用酒精擦拭他的脖子,低声:“我知晓你们照顾的不会比我差,许是更加细心,但是我不想离开他。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不会什么,也没有什么用。但是我总是想着,自己能对他尽一尽自己的力。最起码,让他能在担心的时候听见我的声音,知晓我就在。我还在,说明我们的家还在,陛下一定会更加坚强起来的。” 她看着璟帝脸上已经开始发水痘,自言自语:“我其实不怕死的,生与死,只会让活着的人难受,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我不想让陛下死。” 璟帝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她轻声:“因为我知道,两个皇子都是废物,他们不管是谁登基,都不会有更好的结果。我一个人无所谓,但是我不想百姓受苦。纵然只是一个弱女子,我也希望天下太平。每个人都能安居乐业。其实我也有我的私心,我希望我父亲不会给一个昏君做事。我父亲是很高洁的人,我不想他失望。” 璟帝握住了谢瓷的手,低语:“你就这样骂朕的儿子,就不怕朕好起来罚你?”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挪开帕子,看到陛下看她。 她娇声:“那您罚我呀。我才不怕。” 她眨眨眼,竟然还带着几分暧昧。 璟帝看她这样,拉紧了她的手:“朕的脸是不是……很可怖?” 谢瓷立刻摇头:“不是。” 璟帝低沉的笑,说:“撒谎!” 他只看自己的手就知道脸上也不会好到哪里,想来必然满布水痘,恐怖惊人。 “你不怕吗?你不是最喜欢朕长得好么?”他低语。 谢瓷翘翘嘴,一手任他拉着,另一手却不停歇的为他擦拭,说:“我谢瓷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浅浅的笑:“没想到陛下还是一个爱俏的人,哎呀,真是想不到。” 璟帝跟着她笑了出来,又闭上了眼。 谢瓷扫向他的脸,他的水痘发的很可怖,确实是很吓人,不过谢瓷内心倒是奇怪的真的一点都不怕,也许这个人与她太过亲近了吧?亲近到他什么样子,她都不怕。 谢瓷吩咐:“换一盆热水,我要再给陛下蒸一蒸眼睛。” 张太医立刻:“我来。” 他来到外间,亲自动手,陈太医正在继续熬药,他低声问:“娘娘还不肯走?” 张太医摇摇头,他沉默了一下,低语:“原总是不懂惠妃娘娘为何得宠,今日终于明白。惠妃娘娘为人磊落坚韧,又乐观向上,便是这样的时刻也能撑住,若是换了一般人,怕是早就已经崩了,可是娘娘全然没有。还能安抚陛下,当真是奇女子。” 陈太医低语:“我早就看出来了。” 虽然一把年纪,二人还是都相当感慨,只在内心感慨怪不得陛下对惠妃娘娘很不同。只能说,陛下虽然性格有些一言难尽,但是总归也是正常人。 而且,陛下少年登基,一直都走在风口浪尖,整个人带着一股孤寂感。纵然近年来信佛,看起来平和淡定,可是骨子里的暴虐是遮不住的。但是惠妃就不同了,她乐观坚强,简直让人觉得如同太阳一般温暖。 越是陛下这样的人,越是容易被她所吸引吧。 “不知为何,每次看惠妃坚定的说一定会好,我竟是也坚信,我们一定可以将陛下治好。” 张太医越发的坚定起来,又补充:“老陈,我们可以吧?” 陈太医抬头,捋一捋胡须,认真:“当然!我们行。” 两位太医年纪不小,其实身子骨都扛不住,这两日已经有些倦怠,但是许是因为被谢瓷感染,竟是越发的坚定起来,一时间倒是也多了精神头。 江德海默默观察他们燃起更多斗志,心中也放心许多。 他这几日一直都火急火燎的着急,恨不能立刻自己亲自冲进去照顾陛下。只是他却也知晓陛下说每一句话的意思,陛下还有旁的事情交给他。 太多,太重要。 以至于他根本不敢放松,更不能照顾陛下。他必须留着命来以防万一。这才是他要做的。 可是纵然如此却不妨碍他的心焦,而此时眼看两位老太医更加多了几分坚定与自信,他心情竟是也放松了不少。 “陛下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坚定道。 两位太医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回头看向他,一时间,三人倒是有志一同的点头。 说来也是奇怪,原本陛下患了天花该是天大的事情,不定丧到何种地步,只是现在看来,却又不同了。大家倒是都带着一股子陛下一定会好起来的坚持。 而这股子坚持也让徐济廉感受到了,他自然不知道是大家互相打气,并且互相影响的结果。心中揣测该是陛下身体有所好转,一时间倒是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放松了许多。 而除却璟帝,其他人也都没有感染,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瓷每天睡得很少,而且她大部分都是在白日里睡一会儿,饶是这样折腾,仍是精神头可以,倒是可以看出人的潜力其实是无穷的。 而璟帝几乎自己每一次转醒都能看到谢瓷,她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他的身边。 这样的她,真的让璟帝万千的情绪难以言表。 他不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但是他这一刻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谢瓷,若若说喜欢人是不想离开一个人,只想时时刻刻都与她在一起,那么他知道自己喜欢谢瓷。 就在她坚定鼓励他的时候,就在她说“你不要死”的时候。 不过因着谢瓷睡得少,眼下有些青色,可是纵然如此,也并不影响什么。只是原本就消瘦的身体在几天内更是瘦的惊人,璟帝心中心疼,但是也知晓便是真的让她离开,她也不会听的。 正是因此,他倒是什么也不说了。 这样的时间总是度日如年,可是有着谢瓷的乐观与活泼,璟帝倒是觉得时间过得快了不少,许是真的是他意志力太坚强,他的病情竟然渐渐的有了些许的抑制。 而随着他病情被抑制住,众人更加燃起了斗志。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鼓作气,倒是很容易就达成目标。现在大家就面临这样的情况,原本还能说只是谢瓷太会打气,让大家都深信陛下可以治好,那么现在陛下有起色就更加截然不同了。 有了起色就说明有用,自然是更加的燃起精神头。 璟帝的身体就是如此,原本是一下子衰败,整个人都没有一分力气,而好起来也是很迅猛,相较于其他人很不同。他几乎是很快的就可见的精神起来,清醒的时间也比以往更多。 这个时候他身上的水痘也开始慢慢的消散,有些破掉的水痘也很快的结疤,虽然看起来有些可怖,但是却好的很快。而因着谢瓷一直都照顾的很好,他脸上与手上的水痘倒是都没有破败,反而是直接褪去,并不影响一分。 也不知是过了多少天,璟帝竟是真的就慢慢的好了起来。 很少见,但是却真正的好了起来,让人难以想象,但是也让人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真的好了。 第130章痊愈 璟帝好了起来,虽然好了起来,但是每天深夜还是有些发热的,而且身上的结痂之处正在颓败,也会让人觉得一阵阵难掩的刺痒。不过这些相较于前些日子来说简直都是小巫见大巫,完全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了。 璟帝从未想过自己有这样可怜又无助的时刻,特别是谢瓷每天晚上为他擦拭身体。那个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特别的没用。不过心中却又暗暗发誓自己要快点好起来。 不知为何,谢瓷每次为他擦拭身体,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旖旎的气氛,反而是觉得可悲。不知可悲什么,但是可悲之中,又透着心疼,心疼那个明媚如画的少女。 他若是死了,她也活不成的,她那么希望有一个孩子,那么希望可以过很轻松快乐的生活,他不知自己能给她多少,但是却知自己不能带累着她一起去死。 他有太多的牵绊了,太多太多的牵绊,所以他不能死,他终究是好了起来。 璟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但是他真的坚持了下来,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时候病痛之时一时的折磨,等到彻底好起来,他再回头看那些,竟然觉得一切仿佛都如同过眼云烟,十分的云淡风轻。好似那些伤痛都不存在,可是只有那有些尚未褪去的痘痕提醒他曾经面临怎样的苦难。 璟帝又是休息了小半月,终于,他彻底好了起来,等到确定完全没有问题,他推开大门,一缕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那是久违的光明。 院中正在燃着他用过的被褥,不光是璟帝,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焚烧。 火光刺目迷人眼。 但是却又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宛如庆祝。 谢瓷跟在璟帝身后,安安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心中五味繁杂,可是从璟帝好转那一刻开始,谢瓷就开始感谢上苍。她想,陛下是天子,真真儿的天子,所以便是遇到这样旁人无法跨过去的坎儿,他也依旧可以。 自然,太医与她的努力都是不能被忽视的,可是谢瓷还是相信,陛下是真龙天子,自有上苍庇护。 想他自登基一来,大大小小事不断,似乎不管他经历什么,都一样可以逢凶化吉,而自己自从遇见他,运气也真是好了许多许多。 上一辈子她没有遇到陛下,一切都变得那么悲惨,那么凄凉。可是这一辈子不同了,上天给了她又一个机会,甚至把天下间最幸运的男人送到了她的面前。 而她只要跟着他,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谢瓷双手合十,对着天空嘟囔。 璟帝一回头就看到她这幅小模样儿,他忍不住挑眉,带笑问:“这是干什么?” 谢瓷认真:“感谢上苍。” 璟帝失笑:“为什么要感谢上苍?朕能好起来,该感谢的是太医和你,而不是什么上苍。” 他虽然整天念佛,其实没有人知道,他并不信佛。 他不信天,不信地,不信佛,他只信自己。 “若没有你们日以继夜的照顾,朕不会好起来。” 谢瓷立刻摇头,她坚定道:“不是的,您好起来是因为您是老天爷的儿子,是天子,您的好运爆棚的。” 谢瓷一本正经的样子让璟帝笑了出来,他低头看她,就见她竟然还不是开玩笑。 他挑眉道:“那么你们都不重要了?”这小脑瓜儿里都想些什么,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谢瓷:“我们也重要,但是怎么说呢?总归还是您自己更重要。” 这个时候,她也并不揽功劳,甚至不将陛下痊愈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若是一般人看来,有点难以理解。但是谢瓷内心深处却真的就是这样理解的。 她并不矫情,旁人可以不信邪,她不能不信。 若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天意,她怎么可能重来一次? 所以,她信。 谢瓷双手合十,继续碎碎念:“我最幸运了,可以跟陛下在一起。” 璟帝深深的看着谢瓷,突然间就将她拉入怀中,也不顾其他人如何作想,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阿瓷,朕的阿瓷。” 谢瓷冷不丁的撞入他的怀中,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扬起了嘴角,浅浅的笑。软糯道:“陛下是不是心里也偷偷害怕来着?” 倒是大胆,竟敢大庭广众之下这般问了出来。不过璟帝倒是也不生气。 璟帝:“胡说!朕怕什么?你一个小姑娘都不怕,朕会怕?” 他没有放开她,但是却将她抱得很紧。 谢瓷搂住他的腰,笑盈盈:“可是我怕啊!我很怕的啊,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璟帝松开谢瓷,说:“你不是说你不怕死吗?” 他狐疑的打量谢瓷,带着几分调侃,这个时候,他十分的温和。 谢瓷理所当然:“我当然怕啊,我又不是傻子,那样的情形怎么可能不怕?但是我想到您是天子,才又平复下来不怕。因为我相信您一定是无往不利的。所以我就不怕了。果然,老天爷没有骗我,您果然没事了。” 她觉得自己每一次顺从自己的心贴近他,都会获得一些东西,一次又一次,都是如此。 谢瓷不知什么是喜欢,但是她却知道,自己这样做没有错。而事实上,她确实可以感觉到陛下的不同。如若说陛下先前对她有一股温柔的疏离,纵然身体再亲密,也有一股子疏离。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他对她太好了,好到没有隔阂。 她,这次又没有押错! 也许一次又一次,都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 谢瓷很感谢自己的脑子没有抽,还真的抓住了可以让陛下更喜欢一些的机会。 在这个世上,以她的身份,只有让陛下更喜欢,更更喜欢,才能过的更好,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这是她唯一想要得到的。虽然不知自己可得多少,但是总归一步步都在变得更好。 她俏生生的开口:“陛下,我先头都是在说谎,我其实怕的要命,但是还要骗您说不怕。是不是该罚?”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捏她的鼻子,说:“倒是没见过你这种不讨赏还要讨罚的。” 谢瓷:“我们是一家人,不管是赏还是罚,还不都是我们家的事儿?又不重要。” 璟帝哭笑不得,不过心情却格外的好了起来,他又捏了她的脸蛋儿一把,说:“这就是处罚。” 顿了一下,在她耳边低语:“你倒是大胆,敢在朕不舒服又脆弱的时候捏朕脸。” 谢瓷想到那些,红了脸。 不过好在璟帝也不是真的想要追究,他道:“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谢瓷立刻反问:“您呢?” 璟帝荒废了这么多天,自然不可能真的休息,他现在已经彻底好了起来,自然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且……也该回宫了。 他道:“你稍微休息两三个时辰,我们准备启程。” 谢瓷哦了一声,说了一个好。 这一次她总归不好再犟嘴,而且,多休息一会儿才不至于在马车上又睡过去,不然又留陛下一人,那可真是尴尬了。 谢瓷回到房间,就见两个小丫鬟都立在墙角,眼睛红彤彤的带着肿,显然不知已经私下哭过多少次。 她轻声:“你们这是作甚?” 她低语:“我稍微休息一会儿,我们要回宫了。” 她从不觉得回宫二字是多么悦耳,如今真的感受到了,只觉得世间没有比这两个字更好听的字。陛下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缩在床上,盖上崭新的被子,浅浅笑了一下,嘟囔:“我可以活着啦,不过我爹的一等公飞啦。” 说起这个,韵竹开始掉眼泪:“小姐这个时候还要开玩笑,您怎么可以这样。” 谢瓷扬眉:“你看看你,怎么好端端又哭了出来,若是旁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韵竹哭唧唧:“您就是欺负我们,这么凶险,您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我真的很想留在小姐身边。这些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下来的。” 谢瓷低声笑了笑,不过却认真道:“韵竹啊,总有一些事儿,是要我自己去面对的。是任何人都帮不上忙的,这个道理,你是懂的吧?真有一日我有个什么,更不是你代替我去死就可以的。就算是你不在了,我还是要面临那些困境,又何必平白的把你搭进去呢?倒是不如留着性命,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儿。” 缓和一下,她又道:“你看江德海公公的意义,也在于此。” 她话中有话,虽然不知道韵竹一定能听懂,但是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而且,留在陛下身边的人少,也少了互相感染的可能性,其实对陛下都是一件好事儿。” 她翻了个身,认真:“好了啦,陛下都痊愈了,一切过去了。你看哦,一般暴雨之后都有彩虹,我们经历了人生中这样大的一场暴雨,说不定转头就能看见彩虹啦!你这哭哭啼啼的,很不像话呀!” 韵竹擦擦眼泪:“奴婢就是一下子绷不住了。” 她又抹眼泪,使劲儿:“我不管小姐说的那些大道理,总之以后我要留在小姐身边!” 谢瓷:“…………敢情儿,我白说了。” 她作势叹息一声,耷拉下脑袋:“睡觉睡觉,不理你!” 这样孩子气,引得两个丫鬟破涕为笑…… 第131章打情骂俏 马车缓缓前行,此时已经是半夜,他们连夜赶路,倒是也不敢太快。 谢瓷靠在马车上,车内有着微弱的盈盈光芒,马车正中燃着一柄油灯,小油灯罩着厚厚一层灯罩,虽然烛光并不十分的明亮,但是却仍旧可以看清楚脸,多了光亮总是让人觉得安宁不少,不会因着这样的黑夜有许多不安。 谢瓷轻轻戳一下面前的小油灯,随着谢瓷的动作,油灯轻轻的晃了晃,谢瓷抬眸,视线与璟帝对上,浅笑:“我们这般,倒像是一般老人家讲的那些鬼故事。” 璟帝惯常都是坐的笔直,他浅淡扬了扬嘴角,说:“什么鬼故事?” 谢瓷抱住膝盖,反问道:“那陛下听过鬼故事么?” 璟帝抿抿嘴,诚实的摇头。 总归不会有人在他面前说那些神啊鬼啊的事情,宫中已然有太多枉死的人,这种事儿总归是忌讳的。谁人又会主动往身上揽事儿说这些呢,又不是活腻歪了。 当然,他忙碌的也根本没有时间听旁人说这些。 谢瓷惊讶的睁大眼睛,感慨:“您连这个都没听过哦,那多没意思啊!” 她摇晃着头,得意洋洋的说:“我可是听说过许多哦,我也看过许多话本儿,嘿嘿。” 她贼兮兮的笑了一下,往璟帝面前凑了凑,神神秘秘:“一般故事的开始都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就如同现在。一辆马车在官路上急促的赶路,车内一位少年郎眉清目秀,斯文儒雅。他此时正焦急的赶路,而这时,马车突然戛然而止,竟是撞到了一位姿容妙曼的少女。少女说……” 谢瓷凑在璟帝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娇滴滴的带着十足的媚态:“公子,奴家逃婚出门,能否搭公子马车,行进一程?” 眨眨眼,她声音越发的娇软:“公子好心,奴家必然会好生感谢公子的。” 她含羞带怯的扫他一眼,羞怯中又带着几分大胆,手指轻轻的滑在他的腿上:“公子,好不好呢?” 璟帝不知鬼故事的开始是不是都是这样,但是他的呼吸却明显的急促起来,只是他极为善于伪装自己的情绪,他绷住神态,低头扫她一眼,这样朦朦胧胧的光芒中,少女果然如同女妖精,让人移不开眼的貌美。 他很快的别开视线,面不改色,十分正人君子:“帮助小姐,算不得什么大事。读书人,施恩莫忘报,我也不是那种人。” 谢瓷越发的往他身上贴:“那公子不是吃亏了么?” 她的小手儿越发的上滑,几乎已经落在他的大腿的深处。 她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睫毛颤颤,轻轻咬着下唇,红润的唇上很快多了小小的牙印儿,朦朦胧胧,看不太清,但是却又让人怜爱。 璟帝不为所动:“小姐还要自重些才好。” 谢瓷一手揽住了他的脖颈,吐气如兰:“可是,我很轻啊,我这么轻,重不起来的。不如,你抱一抱试试?” 她可不是什么老实的小姑娘,说话功夫,小手儿描绘起他的眉眼,娇滴滴:“公子贵姓?这般清雅如玉,想来出身名门吧?不知,可婚配否?” 谢瓷的手指探入他的衣襟内,痴痴的笑,说:“您身体真是硬朗呢。” 慢慢下滑……就在她几乎要落到重点位置,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低低斥责:“不许胡闹。” 谢瓷顺势倚在他身上,又问:“什么叫胡闹?我现在是胡闹么?嗯?” 她的声音带着钩子,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女妖精。 璟帝将突然将她往前一拽,拖在了自己的怀中,他深深凝视她,问:“你是故意招朕是吧?” 谢瓷咯咯的笑,将脸蛋儿埋在他的身上,摇头道:“才没有,您身体还没有全然大好,我又不是疯了,哪儿敢真的干什么啊。不过就是与您开个玩笑罢了,您看您,真是相当无趣了。” 璟帝手指在她背脊轻轻的摩挲,低沉:“朕无趣么?” 他的声音听不出起伏,不过谢瓷可是相当有求生欲的,她立刻举小手儿禀告:“您最最有趣,说您无趣,是我与您打情骂俏啊。” 这样的话,她倒是敢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真真儿是个神奇的小姑娘。 不过璟帝倒是最喜欢她这般鬼灵精。他确实是一个无趣的人,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有趣,但是他想,这世上恐怕也没有比谢瓷更有趣了,她就像是一块瑰宝,让人只要了解就想彻底的捧在手心。 他颠了颠谢瓷,说:“你果然是很轻。” 好似比出门的时候瘦了许多的样子,他说:“出门不到一个月,你倒是瘦了这么多。” 谢瓷:“慢慢涨呗?想瘦下来很难,想胖起来可是太容易了。” 她其实不算是易胖体质,而吃的东西又偏向清淡,饮食更是颇有规律,自然是很不容易胖。不过谢瓷可不会那么说,她笑眯眯:“我回去之后就每天多吃,将自己养的肉肉的。毕竟,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冬天了嘛!” 璟帝挑眉:“这又与冬天有何关系?” 谢瓷立刻言笑晏晏,撒娇道:“天冷了我们可以抱在一起互相依偎取暖了呀。肉肉的才更温暖啊。” 璟帝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缓缓道:“你这丫头倒是能瞎掰。” 谢瓷软糯:“我又没有说错。” 她眨眨眼:“陛下到时候要来找我取暖哦。”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缓缓的应了一个好。 “启禀陛下,前边就是城门。” 江德海的声音传来,他坐在马车外,并不影响璟帝与谢瓷。 进了城,倒是也就快了许多,璟帝颔首,道:“进城之后行进快一些。” “是。” 城中路总比郊外更加好走不少,谢瓷眼看烛光所剩不多,感慨:“倒是正好呢。” 璟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微笑:“你总是关心一些小细节。” 他发现,谢瓷还真不是撒谎,她记性好,而且观察力也好,对周遭事物格外的留意。倒是也难怪她看什么都觉得眼熟了。原是觉得她不太对劲,但是现在看来,璟帝倒是相信,总归有那么一种人,天资聪颖,伶俐机敏又多才多艺。 他道:“回宫之后好生休息一番,太后那般,不着急过去请安。” 谢瓷却摇头,缓缓道:“礼不可废。” 她原定出宫七天,现在出宫快一个月了,连太后都回宫了,想一想时间过得可真快。倒是不知,京中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虽说是开始瞒住了陛下的病情,但是陛下七天不回宫,太后又急切的回宫,想来是个人就知道肯定是有问题。 却不知,京中传成何等模样儿。 不过这一切倒都不是她一个妃子能够多掺和的,总归有陛下呢。想的再多也是自寻烦恼,一点作用也没有。 若说有一分,那么也是不知家人如何担心自己。 想到这里,谢瓷眼神黯淡了几分。只是她却又并未在璟帝面前表现出来。 她轻声:“我其实还蛮有精神的,陛下不用担心。” 璟帝挑眉:“整日的喝人参汤撑着,有什么精神?” 璟帝原本还不解谢瓷为何每日休息那么少怎么还有精神一直留在他身边照顾。他自然相信她是一个意志坚强的小姑娘,可是除此之外,却也不觉得她身体素质真的有那么好。 而后他渐渐好起来才发现,谢瓷确实每日都靠补品撑着,而她没有倒下来,已经是万幸。 谢瓷被人拆台,也不恼火,笑嘻嘻的反驳:“那别人也喝啊,未见得就比我更精神。” 说起这个倒是的,连璟帝都不得不感慨,谢瓷在关键的时候特别有韧性。那股子坚韧与撑劲儿是大男人都做不到的。 他抿抿嘴,低头在她发上印下一个吻,说:“总之,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不用起早去给太后请安。朕相信太后不会怪你的。” 谢瓷笑着说好,心中却不以为然。他又不是太后,又怎么知道太后就不在意呢。而且虽说她照顾病重的陛下,可是病的又不是她。若是以此偷懒亦或者以功臣自居,那么可真就是自己作死了。 不知为何,谢瓷总是有些怕太后的,她高贵中透着凌厉,让人觉得有丝丝怕。 谢瓷自认也算是一个很容易和年长之人相处在一起的姑娘,可是仍是不了解太后。不过想来太后也没想被她了解。 “明天下午,朕会召见谢云亭。”璟帝突然开口。 谢瓷诧异的扬眉,双眸中带着亮晶晶的希望。 璟帝又道:“你做了甜品送来吧,朕虽然身体好了,但是也需要滋补。” 谢瓷立刻明白过来,她笑容灿烂,重重的点头,脆生生的回了一个好,随后道:“谢谢陛下。” 二话不说,搂住他就亲了一下。 璟帝:“…………” 他微微挑眉,说:“你这丫头,怎得这般胡来,以后不许!” 谢瓷笑盈盈的点头,嗔道:“好,陛下说什么都好。” 她软绵绵的双手合十:“您真是天下间最好的人啦!” 第132章请安 谢瓷回到惠宁宫已经三更天了,巧莹一直等在门口,坐在台阶上发呆,这个时候也并没有休息,眼看谢瓷一行人回来,她咚咚的冲下台阶,红了眼眶:“娘娘!” 这段日子宫中什么传言都有,她又久久收不到任何信息,整个人都彷徨不安。完全不知接下来会是如何,更是不知他们娘娘如何。 “你们回来了,你们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的眼泪擦也擦不干净。这段日子她也不好过,相较于韵竹他们二人知晓真相的煎熬,她则是被未知所支配,一种未知的恐惧。 “哭什么,我们这不都好好的么?” 谢瓷扬唇一笑,又交代:“备水,我要沐浴。”舟车劳顿,当真是十分疲惫了。 巧莹立刻:“是。” 谢瓷上了台阶,只觉得整个人有一瞬间迷茫,算起来她出宫快一个月了。走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在行馆的时候也没有想那么多,可是现在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这股子安心。 也只有在自己的住处才能感觉到十足的安心与安全。 谢瓷轻声:“还是回家好。” 她从不曾想过,原来自己对宫中这般有依赖。 巧莹:“娘娘一路饿了吧?我还准备了糕点。” 巧莹连忙动作,随后又道:“你们舟车劳顿,都很累,今晚早点休息,我来伺候娘娘吧。” 谢瓷看向两个丫鬟,点点头,韵竹巧菱回了是。他们出门的时候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而在行馆的时候又烧了许多,几乎是空手回来,什么也没有的。因此连收拾一下都不必了。 “娘娘,水好了。” 巧莹并未准备花瓣,反而是放了凝气安神的香料,好生道:“奴婢知晓娘娘不喜欢有味道,只是这个虽然味道大了一些,但是特别缓解疲惫的。而且也有助于您好好休息,您且稍微忍一忍?” 谢瓷浅笑出来,更衣道:“有什么忍不忍的,味道不错的。” 闻了快一个月的醋酸味儿,她都要以为自己的鼻子失灵了。现在当真是闻什么味道都觉得极好。 她将发丝轻卷,随后埋入水中,巧莹并未出去,伺候为她擦背。 “这几日宫中可好?”她泡了一会儿,总算是开口问道。 巧莹立刻回禀:“您走后的第五天,太后娘娘就提前回宫了。太后那边传出的消息是陛下病了,要在行馆休息一段时间。不过,开始的日子倒是还好,后来,后来就越来越让人担心了。毕竟病了太久了,外面传言很多。大家都担心陛下出事,听说朝堂上也闹了一波,不过被太后娘娘压下去了。自然,宫中也有些人传来传去的。因着传这谣言,慈宁宫的容嬷嬷打杀了十几个宫女太监以儆效尤。” 谢瓷垂眸,又问:“那么两位皇子呢?” “两位皇子都在宫中啊,说起来……”巧莹顿了顿,小小声低语:“自从太后娘娘回宫,我就没见过两位皇子。宫里其他人也没有见过。我不敢胡乱打听,因此具体如何倒是不知道了。” 谢瓷挑眉,抿嘴:“这样啊?” 陛下当时可是直接属意二皇子了,徐济廉作为亲舅舅,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宫么?若是他想传消息,一定比太后回宫更快的,但是眼看现下这个局势,很明显是并没有。 一时间,谢瓷倒是对徐济廉这个人有几分别样的看法,虽然她总觉得徐济廉宠爱外甥宠到没有原则,无可救药。但是在关键的大事儿上,似乎他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 想来也是,璟帝这样性格多疑的人都能信任他,可见他们关系应该也是很铁了。 要知道,那人甚至会隔三差五的试探她这个小妾呢! “那徐淑妃呢?” 巧莹:“自从太后回来,徐淑妃倒是每天都去太后宫里报道,不过奴婢看,她也不知道什么。” 谢瓷挑眉,失笑:“你又知道了。” 巧莹:“真的,虽然没有特意打听,但是我是知道的,徐淑妃几乎每日都在她的长春宫发火,若是知晓什么哪里会这样?” 谢瓷沉默一下,若有似无的笑了笑,缓缓道:“既然是在她自己的宫里,又怎么会传出来呢?而且淑妃也不是看起来那样冲动的跋扈性子。” 她一贯能忍,这可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 巧莹想一想,竟是觉得有些道理,不过她道:“那淑妃娘娘图个什么啊?” 谢瓷摊手,表示自己不知:“我不是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扭了扭脖子,说:“给我准备浴巾 。” 洗个澡当真十分解乏,她披着浴巾回到内室换衣,巧莹为她擦头发,说:“期间淑妃娘娘宫里的丫鬟曾经来咱们宫里找茬儿过。不过我们没理她。谁理疯狗啊。再说都不知道您是个什么样子,我们也犯不上与她们正面刚。” 她碎碎念,恨不能将这些日子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一股脑告诉他们娘娘呢。 谢瓷扬眉:“来找茬儿?他们是有病吗?” “谁知道呢!不过他们也没得个好。” 巧莹嘿嘿一笑,补充:“邢妃娘娘赶了过来,直接掌了嘴,差点给淑妃娘娘的大宫女打死咧。” 谢瓷意味深长起来,她轻声问:“邢妃过来教训人?” 巧莹点头:“是呢,我看邢妃像是知道了她来,专程赶来帮忙的。” 谢瓷没说更多,垂垂眼。 她回来的时候已经三更天了,一番洗漱整理,又吃了些东西,竟是天蒙蒙亮了。 谢瓷感慨:“果然是不用睡了。” 巧莹:“娘娘不休息一会儿?您看您瘦的,真让人心疼。” 不定娘娘在行馆那边多么遭罪呢,不过她倒也不是傻子,因此并不多问什么。至于陛下到底是怎么病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她这样的小宫女是一点都不敢多问的。 谢瓷:“不休息了,等一下你给我选一身喜庆一点的衣裙,我们去太后宫中请安。” 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见自己脸色有些憔悴,又吩咐:“给我打些胭脂提一提脸色。” 巧莹有点迟疑,低声道:“娘娘,前些日子宫中一位娘娘穿了一件鲜艳颜色的衣服就被太后训斥了,陛下不在,仍是连降了三级,现在已经在冷宫的边缘了。” 谢瓷微笑:“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陛下没有回来,太后自然看谁都不顺眼,但是她儿子回来了,这就不同了。” 她笑盈盈:“陛下好好的回来还丧气的一身素色,这不是让太后不高兴么?你照我的吩咐来。” 谢瓷换了一身水蜜桃红的襦裙,又扑了些脂粉。她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随后轻声道:“还好吧?” 巧莹笑道:“奴婢来。” 几个丫鬟都比谢瓷手巧很多,她左右为她扑粉,不多时的功夫,便说:“娘娘看一看,觉得满意吗?” 白中透红,清新雅致。 谢瓷点头:“很好看。” 巧莹选了一块翠绿的发簪为谢瓷束发,谢瓷抬眸:“发髻简单些就好。” 她一身艳丽,若是发型也偏向华丽,那么整体就给人十分奢华的感觉了。而她要的不是这样的感觉。 果然,因着发髻的简单,倒是将谢瓷一身艳色柔化了不少。 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满意下来。 “几更天了?” “五更天多。” 谢瓷起身:“走吧,我们现在过去。” 她第一次请安这么早,不过她心中又了然,自己这个时间过去是对的,便是太后没起来,稍等一会儿也是好的。 天空刚蒙蒙亮,谢瓷与巧莹一同前行,其实若说不累,那是并没有的,她几乎个可以感觉到自己腿脚发软,四肢无力。可是人总归要撑着,她走的极慢。 “惠妃娘娘。” 男人的醇厚声音响起,谢瓷回眸一看,就见是徐济廉。 他整个人有些沧桑,胡须都没有刮一下,似乎是刚从陛下那边出来。 徐济廉因着她清冷绝艳的容颜有一瞬间的呆滞,他手指使劲刺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他竟然恍惚了! 只她回眸一眼,当真如仙子下凡 ,美艳不可方物。 他垂垂首,拳头攥的更紧了一些。 “娘娘这般早,想来没有好好休息。”又一想,深深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太得体,他立刻挽救:“陛下那边一直忙到现在,还没有休息,虽然陛下已经痊愈,但是大病初愈,总要多休息才是好的。陛下好,大家才能好,天下苍生才能好。还请娘娘多多劝劝陛下。” 谢瓷恬淡道:“好。” 她没有拒绝,反而是回了一个确确实实的好。 徐济廉扬起了嘴角:“谢谢您。” 谢瓷浅笑:“也是我应该的。” 不过短短几句,她微微颔首,转身便走,并不在多说更多。 徐济廉看她消瘦的身体 ,又想她坚定的乐观,心中竟是慢慢升腾起一股子沧桑。只是很快的,他便将自己的这股子不适压下,很快的匆匆出宫。 久未回京,要做简直太多,数不胜数。 徐济廉匆匆离开,巧莹压低了声音,低语:“徐大人也瘦的厉害。” 谢瓷浅笑一笑,缓缓道:“谁人不是呢!都难。” 第133章挑明 谢瓷抵达慈宁宫,太后还并未起,她倒是也无所谓,坐在外室等待,安安静静的捧着茶杯,不过一会儿功夫竟是饮了一大壶,也不知是真的渴了 ,还是提神。 谢瓷也不知自己坐了多久,大抵也有半个时辰了,就看太后雍容华贵的从室内走出。 她立刻放下茶杯,微微一福,请安道:“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不管何时都是一丝不苟,不过谢瓷却也看出她的疲惫,想来也是,陛下病重这段日子,无一人不身心俱疲。 “看你这样子,没睡吧?”太后坐在上首位置,虽然也是高冷,但是难得的多了几分和颜悦色。 谢瓷浅浅的笑,颔首:“我不困呢。回来之后沐浴更衣,倒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也不知过来的这般早有没有叨扰太后娘娘。若是让您睡不好,就是我的过错了。” 太后笑了出来:“哀家睡不好还不是担心皇帝,谁知他怎得就突然遭逢这样的劫数。不过,总归是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谢瓷:“陛下吉人自有天相的。” 太后满意的看着谢瓷,觉得她相当知情识趣,若是一般人,许是就要多少表现一下自己的重要。毕竟,陛下病重之时,只有她一位妃嫔在身边照料。可是谢瓷却偏是不提,半分功劳也不邀。这样的行为要么是傻,要么是太精明,很有分寸。 而能将陛下都笼络住,她肯定就不会是前者。 太后还是喜欢与聪明人说话的,好沟通:“前一段时间陛下身体不好,你照顾他想来也是十分疲累,这回宫了就好生休息休息。别是陛下好了,你却累病了。你对陛下的心意,哀家与陛下都心中明了。不会亏待你的,定会好好赏赐于你。” 谢瓷哎了一声,可听话了。 她含笑:“其实臣妾做这些都是我该做的,陛下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的天。不管做什么,都是我最做的,若说图谋什么赏赐,那倒是没有的。其实我什么都得不到也没有关系。只要陛下好好的,那不是比什么都好么?” 她本来就软绵绵的让长辈很有亲近感,现在又这般听话,太后与她说话自然更加熨帖起来。 太后确实不好相处,但是谢瓷这样尽心尽力,在关键时刻都能顶住巨大的压力照顾好璟帝,她这做母后的总是心中会高看她一眼。 太后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谢瓷又是个软萌的,二人聊天倒是格外的温和起来,不多时室内就传来笑声。 等其他诸位妃嫔赶来,就已然见他们二人聊得极好。一时间倒是让人有些恍惚了。其实今日并不是初一亦或者十五,不是原本请安的日子,但是谁让陛下是昨夜归来的呢! 大家可不都想来太后这里看一看,问一问,或者是听一些什么消息,得到第一手的资料。 还别说,确实是会有第一手的资料,不过,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谢瓷。 相较于其他人的素雅淡然,谢瓷一身亮丽的颜色,偏是多了许多的朝气。这般一对比,更是显得她们一个个老气横秋的。 太后蹙眉:“年纪轻轻地,一个穿的死气沉沉的,宫中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么?整天穿的这么素净是干什么?难道还没有给你们备上衣物?” 还没等大家在内心吐槽完,太后竟然冲着这件事儿发难了。 几位刚到就被训斥的默默的对望一眼,深深的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些许的无奈。 是的,无奈! 前些日子还有人因为穿的太过艳丽而招惹了太后,引得连降三级,正是因着那个,大家都不敢太过招摇,一时间衣服也素净 了,首饰也简单了,恨不能做出一副朴素的样子。 可是今日,又恰恰反了。 “你们看看惠妃,朝气蓬勃的,这个样子陛下看了才会心情愉悦,整天都是你们那个样子,哪个男人看了不反胃?”太后的斥责真是毫不留情:“一个个的,真是让人不省心。” 第一波前来的几位默默的垂首,一个字儿也不敢言语,心中却五味繁杂,什么滋味儿都有了。真是若是想挑你的刺儿,那么你就算是一条龙,也能说出一二三四个不好的。 众人皆是默默坐下,不敢多言其他。 太后又道:“陛下前一段身体不好,多亏了惠妃陪伴在册,饶是多么的疲惫,她仍是一大早就来请安,倒是你们常住宫中,一天到晚什么事儿也没有,请安都来的不及时。真是不知要你们何用。” 太后这是存心想要找事儿,大家也只能受着。 不多时的功夫,宫中的妃嫔已经来了个七七八八,最后的算是徐淑妃与邢妃,倒是也巧合了,他们二人一同进门。 大抵是许久不见,邢瑶倒是露出些笑面儿:“我就料到你回来要来请安的, 如何?身体还吃得消吧?” 她比旁人知道的多一些,自然和其他人不同,其实这段时间也有人来邢瑶这边探听虚实,不过却又都被她怼走了。 谢瓷浅浅的笑,小小梨涡儿若隐若现,十分的平易近人:“还好的,谢谢邢妃姐姐关心。” 邢妃坐在太后的一侧,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应该的。” 两人倒是关系很融洽,徐淑妃安静的坐下,颇为淡定。 谢瓷抬眸,正好与徐淑妃的视线对上,她似乎也睡得并不好,眼中遍布红血丝,察觉到谢瓷的视线,她回了一个冷淡又敷衍的微笑。 谢瓷不知徐淑妃知道多少,但是眼看太后的样子似乎没有隐瞒陛下病情的意思了。说来也是的,陛下身体不好的时候自然要隐瞒,一面朝堂动荡。 但是现在不同了,璟帝安安全全的回来了,一切恢复了正常,她自然可以将当初的病情说出了。 果不其然,就在谢瓷这般猜想之际,太后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原本不想这样说出来的,但是既然你们今日大多过来,那么哀家倒是要说一说前些日子陛下的事情。” 一听这个,大家立刻坐直了,俱是眼巴巴的看着太后,等待太后继续说下去。 而太后倒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陛下前些日子患了天花。”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气,脸色苍白了起来。 太后视线一直都在众人的身上,似乎想要抓住每一个人的表现。 她咳嗽一声,扫了一圈,又道:“陛下是真龙天子,自有老天庇佑。现如今,陛下已经全然痊愈。” 现场之人,无一不震惊。 他们甚至猜测有人行刺也万没有想到陛下竟是天花。 天花啊! 那是要命的病症!多少人患上天花都抗不过来,那可是虎狼之病。 “老天保佑啊!”不知是谁念叨了一句。 太后若有似无的笑了一声,说:“你们还真是该喊一声老天保佑,若是陛下去了,那么所有人都去殉葬吧。” 太后也不知道是真的这么想还是故意吓唬他们,倒是直白的说了出来。果然,又看大家的脸色更加苍白的几分。任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太后笑意更深了一些,说道:“总归,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往后你们都好生的伺候着陛下。” “是!”众人齐刷刷的。 许是因为这消息太过让人震惊,虽然大家还在闲话家常,但是却明显心神不定许多,甚至有时还有答非所谓的情况,太后看他们这般沉不住气,嗤笑了一声,摆摆手,命众人散了。 她昨晚一直等在慈宁宫,陛下三更天回来,他们母子见面聊了许久,直到四更天多才睡,而清晨谢瓷来的又早,倒是让她有些困乏了。 太后揉着太阳穴回去休息,谢瓷等人立刻出门。 只是刚走到门口,谢瓷就被叫住,叫她的是徐淑妃,徐淑妃看似温柔,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惠妃来本宫宫中坐一会儿吧,正好也说一说这个情况。毕竟,你可是唯一照顾在陛下身边的人呢。” 谢瓷浅淡:“淑妃娘娘,这样在背地里说陛下的事情,似乎不太妥当吧?我一个妃子,可不敢多议论那么许多。而且,确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难道要详细给您讲述每一天的经历么?似乎更不可能吧?再说了,妹妹舟车来顿,昨晚三更天才到,并未休息,实在是没有精力陪您聊天了。” 她拒绝的很果断,不过淑妃却并不放弃:“白日若是补眠,想来晚间又睡不好了,倒是不如今晚早早休息,白日稍微坚持坚持,若不然,可不就日夜颠倒了?而且咱们都是后宫的人,陛下的事儿,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吧?还是妹妹实在是不给姐姐这个面子?” 谢瓷挑挑眉,笑了起来:“那可真是要让姐姐失望了,我是真的一点精神也没有了。太后娘娘都说让我早点回去休息呢!若是姐姐无聊,可以寻旁人啊。我相信许多人都乐意与娘娘一同小叙的。妹妹就不陪您了。告辞。” 言罢,也不带淑妃有什么反应,转身便走。 她一路累的要命,鬼才要陪她聊天,真是太讨厌了! 第134章与父相见 谢瓷毫不犹豫的离开,徐淑妃气的红了脸,她咬着唇看着谢瓷的背影,眼神深邃怨怼。 “淑妃娘娘,妹妹看啊,这惠妃真是太恃宠而骄,不把人放在心上了。”其中一个低份位的妃嫔在一旁蹿火。 另一个补充:“可不是呢!我看啊,她这是笃定自己在陛下危机的时候陪在陛下身边了,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这样的人若是得了势,真是不定怎么耀武扬威呢,如今还不如您呢,就一点也不客气了。那嘴脸真真儿的让人恶心。你说这样的人怎么就有那样好的运气呢?竟是能够陪在陛下身边,老天可真是不公平。若是换了淑妃娘娘,想来做的比她还好呢!” 徐淑妃自然知道她们是故意想要挑拨她与谢瓷的关系,使劲儿平复心情,淡淡道:“这些与你们无关,都管好自己就是。一个个什么用也没有,竟是说这种小话儿。” 这般一说,倒是给先头那两个挑拨的人造了一个大红脸。 两人期期艾艾,倒是什么也不敢说了。 而徐淑妃也不是真的想要和谢瓷多么的和睦相处,只是她还记得那日的那个李美人,她明明是陛下放在后宫的内奸,却还在她的面前不断的挑拨,想到这些,她当真是一点也不敢相信这些在她身边恭维的人了。 她扫了一眼同时出门几人,一拂袖,转身便走。 “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儿,被一个惠妃压在头上耀武扬威,什么也不敢做,就会训斥我们。” 邢瑶眼看最早说话那个又嘀咕起来,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下扫一眼这位,缓缓道:“见过下三滥的,没见过比你还下三滥的。” 她嘲讽人可是从来不留情的:“你挨个儿点着骂啊,骂来骂去,你也不过是个小才人罢了,不过也许你骂一骂,就不同了,就再也不用做小才人了,你可以去冷宫凑给贤妃他们打马吊。毕竟,还缺人呢。” 此言一出,周围立刻鸦雀无声,连个屁也不敢放了。 邢瑶眼看这些妃嫔,心中只道怪不得她表哥对女人不感兴趣,若是她是男人,对这些女人也是不感兴趣的,每日看他们真是恶心的都要吐了。 她冷笑一声,带着丫鬟也施施然离开。 这一下子,倒是没有人再敢多嘴了。毕竟,冷宫还缺一个打马吊的呢!谁知道谁会被搞进去啊,还是谨言慎行的好。毕竟,惠妃风头正盛;徐淑妃背后有个好哥哥;而邢妃又有太后。 他们,啥也没有。 安静如鸡才是稳妥之策。 外界种种,谢瓷一概不清楚,她回去之后真是倒头就睡,连妆容都不想卸掉了。几个丫鬟也不敢打扰她,只由得她好生休息。 等谢瓷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还有什么事情,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也正是因着心中还有个惦念,她竟是朦朦胧胧的爬了起来。 “韵竹。” 她习惯的叫了起来,巧莹进门,低语:“韵竹姐姐去给您准备吃的了。” 提到吃的,谢瓷终于想到,她立刻:“什么时辰了?快快,准备点吃的,我要去给陛下送点心。” 她急切极了,赶紧冲到镜子前:“帮我整理一下。” 突然这般着急,巧莹也不是很懂,但是他们小姐说是要送,她自然也不废话。她赶紧上前为谢瓷打点,正准备拿起口脂,谢瓷摇头:“这个不必了。” 虽然不知自己是不是迟了,谢瓷还是很快的准备好一切来到御书房,一到门口还不等通禀,就看一个小太监已经等在这里,说道:“惠妃娘娘,陛下请您直接进去。” 谢瓷整理一下自己,提着篮子进门。 进了门,江德海也迎了出来:“娘娘请。” 她跟在江德海身后进门,就看除却陛下,她父亲立在下首,只是许久不见,她爹竟然比她和陛下瘦的还厉害,两颊几乎都没有一点肉了。看到闺女,他难掩激动,不过还是立刻请了个安。 谢瓷:“快起来。” 她提着篮子来到陛下的身边,磨磨蹭蹭“我来给陛下您送点心了。” 她咬咬唇,又偷看她爹,璟帝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道:“你们父女也许久不见,去坐一会儿吧。正好朕这边还有事情。” 谢云亭没想到陛下专程召见他是为了让他见闺女,一时间倒是红了眼眶,就快要哭了:“陛下,您、您真是……” 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恭维的话了。 璟帝听这话音似乎不对,一抬头,立时蹙眉,不过他又很快的恢复平静。 “谢爱卿并不太过拘礼,下去吧。” 一个大男人,至于要哭吗?不就是让他渐渐闺女吗?差点感动哭?这像话吗? 璟帝想一想谢云亭这个性格,当真觉得有点脑仁疼。 这段日子他不在,攒下来的公务不计其数,倒是也没有心思想的更多,立刻忙碌起来。 谢瓷与父亲一同来到侧室,她立刻微微一福,轻声:“女儿见过爹爹。” 谢云亭:“你快起,这样使不得,如今你是主子。” 谢瓷摇头:“不管我是什么人,我都是您的女儿啊!这段日子让爹娘及家人担心了,是我的错。” 她想到亲人,红了眼眶:“家中,还好吧?” 谢云亭:“还好。” 他看着闺女,缓缓道:“我知道你在行馆的事情了。你吃苦了。” 今日早朝陛下轻描淡写,但是却足以让 朝堂许多人震惊的无以复加。 其实陛下这小一个月没有出现,朝堂已经隐隐不安起来,大家倒是并未猜测到是天花这样的病症,只当陛下是否在行馆遇刺,进而瞒住了这个消息。 毕竟,陛下三十有余壮年,也不像是会重病的人。 可是万没想到,真的就是病了,而且是“天花”。 谢云亭当即一身冷汗,除却因为陛下,更多则是为了他的女儿,他们家的小阿瓷。 家中其他人不清楚,甚至于现在就算是说出来,他们也只会担心阿瓷是否会被传染天花,却不想,根本就不是传染不传染的事情。若是陛下真的有事,他们阿瓷、他们阿瓷就没有活路了。 谁人都不可能让她活下去,那一瞬间,谢云亭真的差点腿软跪下。 正是因为想到这些,谢云亭才觉得整个人都不寒而栗,他无数的担心虽然没有化为现实,但是他的女儿却实实在在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足以让他们觉得恐惧异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有没有让太医也给你好好看一看?” 谢瓷点头,轻松:“爹你放心就是,我们都再三的检查过才会回京的,肯定是没有问题。” 她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又道:“其实我们在那边也不辛苦,时间过得特别快。真的都没有感觉就一转眼过去这么久了。我只是有些愧对爹娘,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谢云亭忍不住转身抹了一把眼泪,他重新回头,摇头,说:“你是我们的孩子,就算是你长得再大,我们该担心还是会担心的。” 谢瓷软绵绵的笑,说道:“爹,你坐呀,别站在那里。” 她又道:“您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放心我吧?其实您可以放心的,不管什么时候,陛下总是在我身边,他会照顾我的。” 如不是在宫中,谢云亭想写就要说一句,正是因为陛下在,我才觉得万分的恐惧。 不过这一切倒是都不必多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先头就是太挂心你,不过知晓你回宫,我和你娘也就放心了许多。我们很快就会重新胖起来的,倒是你,看你瘦成这个样儿,要多吃东西,晓得吗?家里还是一切都好的。你祖父和祖母并不知道你出宫的事儿,这些都没有与他们说。总归,说了也是不懂的。” 谢瓷微微颔首,正是这么一个道理。 “你大伯母又生了个女儿,往后你又多了一个妹妹。” 听到这个,谢瓷倒是高兴:“这倒是好事儿。” 谢云亭颔首:“可不是么,正是因为新生了小娃娃,你祖父祖母倒是也没多问起外面的事情。倒是十分好的一件事儿。若不然,他们偶尔也会问起你,倒是还要撒谎,虽然是善意的谎言,但是总归不好。” 谢瓷最知道她爹这人了,连一句善意谎言都不愿意多说的人。 她感慨:“爹啊,有时候其实也没什么的。” 不过很快的,她又说道:“对了,哥哥的婚事筹备的如何了?” 难得这样见面,谢瓷恨不能将家中所有一切都打听个清清楚楚,虽然每月也可以通信,但是感觉总归不同的。 “咱们家与田将军一家已经见过了,双方也沟通的极好,我们商量着明年开春成亲。正好也不耽误你哥哥秋试。你看如何?”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声:“我看什么啊!自然是你们自己决定啊!我哪里懂那许多,只不知,哥哥成亲我能不能回去。” 她瞄了一眼帘子,嘟嘴:“到时候我一定要央求陛下让我回家!” 她笑眯眯:“陛下应该会答应的!” 第135章白眼狼儿子 璟帝一回来便有无数的事情,相较于谢瓷,真是忙的恨不能一个人分成两个。若说休息,那是没有的。接连忙了三日,到底是太后亲自赶到,将他撵回去休息。公务这些,总归做不完的,而他的身体只有一个,大病初愈,实在不好继续折腾。 谁都可以垮掉,但是璟帝却不可以,正是因此,他倒是没有与太后争辩,顺从的回宫休息。 “宣惠妃侍寝。” 他揉了揉太阳穴,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多余,他何必自己按摩呢,他们家阿瓷其实做的很好的。 江德海立刻吩咐了小太监,随后道:“陛下晚间吃的不多,要加一些夜宵么?” 江德海也知惠妃娘娘晚间吃的甚少,想来是不会记得这些琐事,因此主动提及。 璟帝:“稍微准备一些软糯可口的小点心吧。” 他突然间就停下了脚步,问道:“老大和老二如何了?” 他回宫才知道太后一回宫就将他们软禁起来,不过这点倒是也不意外就是,是他母后能干出来的事儿。不过想来他们两个倒是吓个够呛吧。 毕竟,谁能想到太后会干这个事儿。 江德海回:“两位皇子在您回宫的第二日就被放出来了,不过说是软禁,其实也不过就是让他们在自己寝宫待着,门口多了些守卫,算不得什么。若说做的更多,那也并没有的。” 璟帝嗤笑一声,缓缓道:“虽然我们看来不过都是小事儿,但是这就足以吓疯他们了吧?” “是的,两位皇子都十分恐惧。二皇子还吓病了,至今未曾痊愈。不过您放心,我已经让太医仔细的过去诊断了,确认只是一般的风寒,没有大碍。” 想一想,别说是他们,如若换做璟帝自己,他大抵也会觉得恐惧的,或者说……疑心太后要做什么的。 毕竟,皇帝就不回宫,作为唯二的两个储君不被推出来承担责任反而是关起来,这本身就很值得怀疑了。想来,现在不仅是两位皇子,其他人心里怕是也嘀咕个不行。 这件事儿虽然没有张扬,但是架不住有心人观察。甚至于徐济廉都隐隐透漏过担忧。 璟帝淡定微笑:“江德海,你觉得,太后这么做对么?” 他们一同进入室内,江德海小心翼翼回答:“奴才不知,但是奴才知晓,太后娘娘虽然看似冷淡,却决然不会伤害两位皇子。都是自家人,犯不上的。至于这么做背后的含义,请恕奴才斗胆揣测,许是因为二位皇子太不成器,所以太后才会如此。若是陛下无事,这也算是他们一段经历,可以让他们快速成长。若是不然,也能通过对这件事儿的应激反应而判断谁更适合皇位。奴才脑筋不好,只能猜测的很有限。若说奴才想,那么大抵就是这些了。” 璟帝并未判断他说的对与不对,而是微笑:“你不觉得,太后危险?” 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太后危险,徐济廉与他关系好,敢于说。 而至于其他人,他们是心中暗暗揣测,不敢说。 “奴才个人觉得,并不。” 璟帝含笑,缓缓道:“所以说,朕最能信任的第一位也一定是你。“ 江德海:“奴才惶恐。” 他随意的摆摆手,拿出一串佛珠摆弄,继续道:“因为你知道,朕对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儿的看法,若是真的朕有朝一日不在,你能准确的做好我需要善后的一切。” 璟帝垂眸,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感慨:“像是徐济廉,朕说要让二皇子登基,他就真的相信朕是矬子里拔大个儿,属意二皇子,却不知,这也不过是我给母后的另一个暗示罢了。” 他摩挲手上的珠子,意味深长:“他们两个,真的都很让朕失望。” 他回宫三日,二人竟然完全没来请安,明知道他这个做父亲的患了天花险些丢了性命,他们却并不来看他一眼。也算不得什么伤感与难过。但是总归是有些微妙的。 纵然冷心冷情对两个儿子很一般的璟帝,也仍是有些唏嘘。 他道:“若是换一个温情的人,怕是就要伤心的不成样子了。” 江德海:“陛下也未必就是不伤心,只是,不那么外显罢了。” 璟帝嗤笑一声, 摇摇头,没再言语。 江德海又道:“陛下一回宫就十分繁忙,又发落了好几个人,想来两位皇子也是怕耽误了您的公务,这才没有主动过来看您。可是虽然不来看您,奴才相信他们对您的心是一定在的。” 江德海这样的打圆场并没有让璟帝更好一些,他淡淡:“算了吧,朕并不放在心上。” 他起身来到窗前,手上的佛珠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打,不多时的功夫就看到谢瓷一行人前来,她身边的大宫女提着小灯笼,衬得她娇艳如花。 璟帝道:“明日通知周勉之,两位皇子继续上课,一日都不能停。同时让他和谢云亭沟通,二人加大功课量。加大,巨大!” 这两个白眼狼小兔崽子不是东西,那么也就别怪他这当爹的不客气了。 不爱学习? 呵呵,越不爱越学! “是!” 江公公退出门口,迎向谢瓷:“娘娘请。” 谢瓷披着一身大红的披风,一进门就立在哪儿,轻声:“陛下。” 倒是也不上前,娇里娇气的。 谢瓷就是这样,也不知是小时候如何养成的,整日跟他撒娇,也不管他是否会不高兴。 自然,他惯常都是高兴的。 但是她未免也太过自信一些。 璟帝负手看她,说道:“还不过来?” 谢瓷笑嘻嘻:“我以为陛下会过来抱我呢!” 不过似乎又想到什么,来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摇晃,祈求道:“陛下今晚好生休息,不许乱来,可好?” 璟帝挑挑眉。 谢瓷认真:“您若是乱来,八成又休息不好了。我是知道您的,您这又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我从没见过比您还不爱惜身体的人。但是今次您得听我的,您大病初愈,真的不能这样。” 璟帝眉梢儿微挑,缓缓开口:“朕也没说要做什么啊?” 谢瓷理直气壮:“我猜测您会做啊,毕竟我是那么美。” 不过话音一落,她就轻轻搂住璟帝,认真:“但是真的不行,您如若要因为这个生臣妾的气,臣妾也要这么说,您一定要好好休养。好么?” 璟帝低头看她,手指滑过她的长发,说不出一个不好。 他确实是也没想做什么,但是她的温情却让他动容,他拉住谢瓷的小手儿,说道:“走吧,一同去泡澡,我们早些休息,也好好的补一觉。” 谢瓷巧笑倩兮的挂在他的手臂上,软绵绵:“我这几天天天补觉呢,只有小可怜陛下才是没有休息的机会,好惨哦。” 她又抱住璟帝的腰:“不想自己走,您拖我。” 璟帝哭笑不得,他无奈问:“都知道朕没有好好休息还欺负朕,朕看啊,该是你来拖着朕走才是。” 谢瓷撸袖子:“也不是不可以啊,来呀。” 璟帝微微揉太阳穴,感慨:“你还真觉得自己挺行。” 谢瓷笑了:“走,我们谁也不拖谁,等一下给您按摩。” 谢瓷与璟帝一同沐浴,这里的遇见当真是惠宁宫不能比的,她尽情的在水里晃荡,开心的不得了。璟帝知道她喜欢玩水,像是她刚进宫那晚,他本只是想要看她一眼在做什么,却看到她埋在水桶里假装一只鱼吐泡泡,当真让人十分无可奈何。 而今她在水中晃来晃去,更是没有一刻老实气儿。 璟帝招呼她:“来给朕擦背。” 谢瓷哎了一声,飞快的来到他的身后,他的后背有一些水痘留下的痕迹,不算多,但是却很明显。当然,也不止是后背,他的身上也有一些。 他察觉她的微怔。 “怎么?很难看?” 谢瓷摇头:“不是,我只是心疼您。” 她手指划过他肩膀的一个痕迹,低头轻轻亲了一口。 璟帝微微僵硬起来,谢瓷低声:“陛下其实不用觉得自卑,我觉得一点也不难看。而且,这样的痕迹一般过个三五年,差不多就会渐渐的浅淡起来。以至于到最后十分不明显。所以陛下不用担心才是。” 璟帝一个男子,自然不在意这些东西,他转过身,就看谢瓷满目心疼,他柔情几分,将她揽在怀中,说:“你倒是会说话,只是朕真的不在意。” 谢瓷点头,轻声:“其实我也猜您不太在意。” 璟帝挑眉。 谢瓷解释:“因为您在我心里,就是一个很英伟又不拘小节的男子,您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但是您不在意,我也心疼,毕竟您真的因为这些受过苦。” 她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凑上自己的唇:“奖励你战胜天花。” 璟帝顺势搂住她,慢慢的扬起了嘴角…… 第136章太后心思 璟帝曾患天花,并且扛了过去的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上下。 无一例外,皆是感叹陛下自有佛祖庇护,若不然,旁人怎么坚持不下来呢?更是感慨陛下果然是天命之子。 相较于这些,谢瓷随从之事倒是淹没人海,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可是外人不放在心上,后宫之人却并非也不放在心上,大家都翘首以盼,看着陛下如何赏赐谢瓷呢!毕竟,病中想陪伴的情谊,总归是不同的。 可是出人意料之外,陛下全无动作。 陛下没有动作,太后倒是赏了不少好东西。可是好东西虽然多,却又与更进一步份位不能相比,一时间,众人倒是有些纳闷起来。不知陛下是个什么操作。 要说惠妃得罪了陛下,那也必然不是的。她依旧是专宠,虽然近期陛下忙碌,进后宫不多,可是但凡召见,也仍旧只是惠妃。椒房专宠也不为过。 只是便是这样的宠,却不进位,真是让人觉得奇怪。 后宫猜测万千,不得要领。若说有一人不猜测,那么便是邢妃。 太后此时又在碾茶,她也不抬头,只是淡淡问道:“那不如阿瑶说一说,陛下为什么不进惠妃的份位?” 宫中种种,她全然知晓。 邢瑶想了一想,斟酌道:“臣妾万不敢随意猜测陛下心思,只是若我来说,那么大抵该是一个词——平衡。” 太后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邢瑶继续:“惠妃进宫时间本就不长,已经接连从惠嫔升至惠妃,常人所难及。而她年纪也并不大,也不曾有喜诞下皇儿。这个时候贸然的升迁至更高的位置。那便不太妥当了。贵淑德贤,这四个,恕我直言,似乎哪一个也不适合惠妃。” 太后扬了扬嘴角:“这有什么适不适合的?” 邢瑶:“四妃从品级上来看,也不过就比惠妃多半级而已。若是升为贵妃,那么压着淑妃,不合适。毕竟淑妃娘家还是很好的,而且淑妃也能管顾好后宫,而惠妃年轻小,不太能压住事儿,未必合适;若是封为德妃或者贤妃,那么还是在淑妃之下,差半级与不差半级,目前来看根本没有太大用处。所以,我想陛下不会给惠妃提升份位。” 太后眉眼动了动,问:“那你说说,陛下什么时候会动?” 邢瑶摇头,她轻声说:“我也不知道,实在猜不到陛下的心思。像是当年翠妃人人都觉得要给她一个四妃了,可是她却也只是得到一个赐号。而后,后宫再也不曾大封。所以都是不好说的。谁又敢揣测圣心呢?” 太后嗤笑一笑,缓缓道:“哀家倒是觉得,合适的时机是谢瓷有喜。” 邢瑶惊诧的看向了太后,太后淡淡:“陛下只有两个儿子,太少了。” 邢瑶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那是,多子多福总是好的。” 太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要不要与哀家打个赌?哀家赌,谢瓷若是有喜,陛下会封她为贵妃。” 邢瑶:“臣妾可不敢跟太后娘娘赌,您是陛下的母亲,自然最了解陛下。您说是这样,就一定是这样了。” 太后若有似无的笑了笑,继续说:“你也可以赌……陛下会封她为皇贵妃。” 邢瑶这下子更震惊了,她结巴:“皇、皇贵妃?” 饶是她对宫中的事儿都不甚在意,这个时候也惊讶的不知如何言道才好了。 好半响,似乎才从震惊中缓过来,她低声:“那么我可更不敢赌了。” 太后笑了笑,靠在椅子上,说道:“阿瑶,你这样,在宫中又有什么意思呢?” 邢瑶顿了顿,捏紧手中的帕子,她凄凉一笑,说:“总归……也是活着的吧?” 太后蹙眉,说:“你知道哀家为何小时候就不喜欢你不疼你吗?” 邢瑶咬咬唇,摇头。 她是知道的,太后没有那么喜欢他们姐弟,若不是她破釜沉舟的求助,想来太后并不会管她。不过太后到底是惦念与他们的情谊,不会任由他们真的走投无路。能这般,已然让她十分感激了。 可是今朝被太后这样直白的剖析出来,总归是有些难受的。 她轻轻摇头,说:“我一直都不知道,还请太后娘娘指点。” 她其实也不是不想知道的。 太后低头饮茶,缓缓道:“因为你太软弱了。一点都不像我们家的女人,所以我不喜欢你!你看起来锐利,但是心软的不成样子,这样如何能成就大事?其实这么多年哀家一直再等,再等你求哀家杀了他们,但是你一直忍受,一直没有做。你以为你是坚强的保住了弟弟。但是在我看来,你还是软弱的不可思议。大抵你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情就是给那个贱妇下毒。可是,这也不是为了你自己,你是为了弟弟。阿瑶啊,你当哀家不知道么?你喜欢谢言,对不对?” 邢瑶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下:“臣妾、臣妾没有。” 不管她与陛下是不是真的夫妻,现在也是宫中的妃嫔,是万万不能给陛下戴一点绿帽子的。 她咬着唇,已经泛出血丝:“臣妾不喜欢他,臣妾甚至不认识他。” 太后:“你从没想过争取吗?” 邢瑶使劲儿摇头:“我真的不喜欢他。” 她的嗓音里已经带着哭音。 太后叹息一声,说:“你看你,你就是这个样子。你真是跟我们很不像。你可知道,田小姐能和谢言结成秦晋之好,是央了其父田将军求陛下赐婚?她大胆,所以她可以得到幸福;你又可知,陛下为何喜欢谢瓷?” 邢瑶捏住了帕子。 “陛下曾经搭救过谢瓷,后来谢瓷知晓陛下身份便写情诗表白!” 邢瑶震惊的抬头。 “他们都大胆,主动,所以他们可以获得幸福。你固守自封,只在自己一寸天地,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对大家都好。你为每一个人着想,所以,你过得不快乐。邢瑶啊,你是哀家的外甥女儿,你母亲已经去了。如今你又在哀家身边几年,便是陌生人也有一丝丝感情。更不要说你我关系了。哀家是希望你能活的有点人气儿,而不是如同这般。死气沉沉。你说你最起码是活着……可是活着又有什么用呢?每日不开心,如同行尸走肉?哀家今日的话,你回去好好想一想。” 她摆摆手,说:“哀家只是想看到一个活着的阿瑶,而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娃娃。” 邢瑶从来都以为太后是并不喜欢她的,纵然在外人面前她从来都是特别维护自己,那也不过是看在亲戚的份儿上。 毕竟,太后的“外甥女儿”这是旁人动不得的。 更重要的是这层身份,而不是她这个人,可是如今敞开来谈,她却突然发现其实太后也并不是想的那个样子。 她嘴上说的不喜欢她,但是却也真心实意的为她着想了。 想到这里,邢瑶泪如雨下,她磕了个头,认真:“姨母,我会记得您今日的话。阿瑶一辈子都不敢忘。” 太后倒是没有什么起伏的平淡:“忘不忘,又有什么重不重要。总归做人要自己活得飒爽。你若是想要离开,就过得潇洒些。可是你若是想要留在后宫,那么就也没必要置身事外。哀家总归有生老病死那一日。若是那日到了,你该如何?你难道还真指望你表哥还能维护你?你就算站在他的面前,恐怕他也不见得能够记得你。” 邢瑶:“我知道了。” 太后:“既然知道,就回去好生想一想吧。” 她摆摆手,示意邢瑶出去。 邢瑶踉跄一下起身,有些失魂落魄。 等邢瑶离开,太后抿抿茶,蹙眉:“冷了。” 容嬷嬷立刻为她换了一杯,道:“主子请用。” 太后扬眉,说:“你觉得,她会如何选择?” 嬷嬷沉吟一下,道:“她该是选择留在宫中,得到陛下的喜爱。虽然知晓邢妃娘娘心中恋慕谢家公子,可是奴婢倒是不觉得邢妃娘娘会选择出宫。就算出宫又如何呢?陛下已经赐婚,而谢田两家又交往的不错。谢公子必然要娶田小姐,难道邢妃娘娘嫁过去做妾?怕的是就算嫁过去做妾,也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她本就比谢公子大三岁,又在宫里待过,哪里争得过鲜活的像是花一样的田小姐?就像是她开始就不敢请求赐婚一样,这三岁的坎儿在邢妃娘娘的心里是很重的。她上一次跨不过去,这一次也跨不过去。这些老奴这样的人都能想到,邢妃那么聪明,也一定想得到的。” 太后微微颔首:“是啊,所以哀家等着她选择后者。” 她摩挲自己的玉镯子,微微轻笑,说道:“这后宫,从来都不能一个人独大。惠妃盛宠滔天,气势太高了;哀家可不能由着一直这般。徐淑妃那边,该是有个人帮忙的。她与阿瑶二人,许是还能与惠妃有一拼。” “可是邢妃对惠妃很好的,她未必愿意……” 太后淡淡:“可是你忘了,惠妃并不亲近她。” 她垂眸笑,说:“惠妃多么精明一个人啊,怕是早就知道阿瑶的心思了。阿瑶太喜欢谢言了,谢言与田小姐和睦,谢瓷就永远不可能和阿瑶成为朋友。你看,感情就是如此。能帮人,也能伤人……” 第137章彩蝶于飞 谢瓷今日喷嚏不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直揉着鼻子,感慨:“难道是要变天了吗?” 她探头望了一眼,并不见天色有何不妥。 “我看,是那帮碎嘴子又在背后念叨娘娘呢!”巧莹撇撇嘴,继续道:“甚至都有人故意来跟我套近乎探听消息呢。” 谢瓷挑眉,微笑问:“探听什么消息?” 巧莹迟疑一下,轻声:“也、也没什么。” 谢瓷看她这般,意味深长的笑,说:“是探听我为何没有因为这次事件被册封?” 提到这个,巧莹点点头,承认了,不过她又生怕谢瓷不高兴,赶忙道:“这些都不重要的,不管您升不升份位,也没他们什么事儿,总归陛下最疼爱娘娘了。” 谢瓷故意调笑:“那还是晋级了更好吧?” 几个丫鬟果然都不敢言语,一个个的都绞尽脑汁如何安慰谢瓷。 “晋级的太快招人嫉妒。”想了半天,韵竹终于想到这么一句。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我现在晋级的也很快啊,大家已经嫉妒我了。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归陛下只宣我侍寝,他们也嫉妒呀。” 几个丫鬟又陷入不知如何安慰娘娘的纠结之中。 谢瓷看他们如此,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摇摇头,说道:“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紧张什么啊!我并没有不高兴!” 她心中十分清楚,陛下这次不会册封她,其实她自己都有点奇怪,奇怪这些人为什么就觉得陛下会这样做。简单想一想其中的逻辑关系就觉得根本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谢瓷娇嗔道:“你们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她起身,看着一地的落叶,一阵风扫过,发出沙沙的声音,谢瓷感慨:“好像突然间天气就凉了呢。” 她揉揉自己的肩膀,恍惚想到:“对了,宋婉还在宫里么?” 她几乎都要把这个人忘记了。 “在的,不过最近倒是没听说她有什么动静。” 谢瓷玩笑道:“她不会一直没有动静的,我太了解她了。她这是没得着机会呢。但凡有个机会,你当她不蹦跶?再说……” 她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几个丫鬟都看向谢瓷,有些不解。 谢瓷倒是淡淡:“行了,也没什么的。” 谢瓷不愿多说,旁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话题结束,不过谢瓷却在屋里坐不住了,她来到书房抄书,这是最早陛下命她修补那一批书,虽说当时是她哥哥谢言修补,但是陛下方式罚她抄写一次,这倒是没变的。 因此书籍一直都放在她这边,谢瓷倒是也不马虎,每日都要写一会儿的。今日也不例外,她抄写了一会儿,回头再次看向窗外,窗外的风似乎小了一些。她浅浅的笑了一下,突然就来了灵感。 谢瓷转头:“韵竹,你去取了披风,我们去御花园。” 韵竹哎了一声应了,谢瓷又交代巧莹:“备一下颜料与画纸,我要去御花园作画。” 似乎又想到什么,她道:“颜料我自己准备好了!” 她神秘兮兮的笑了一下,有点狡黠。 谢瓷一身大红披风,她格外喜欢大红色的披风,而她也最适合这个颜色,灿烂娇艳,艳光四射,让人难以移开目光。她平日不过是薄施脂粉,却已然灿烂的比那花儿还娇艳。 主仆一行人来到御花园,谢瓷倒是也不怕,再次来到这个上一次险些摔倒的凉亭,一阵风吹过,她的发丝轻扬,平添几分柔美。 谢瓷却也不管自己的发,吩咐丫鬟用镇纸将画纸压好,她将袖子挽了两道,露出白皙的手腕,自己亲自调颜料,韵竹说道:“小姐,要不我来吧?” 谢瓷摇头,浅笑:“我自己来。” 她比较习惯自己调颜料,这样倒是更能掌握自己想要的颜色。 而且,有小惊喜哦。 “小姐,您要画什么呀?”韵竹在一旁轻声问道。 谢瓷:“看了不就知道?” 她浅浅的笑,说道:“帮我把长发绑一下。” 韵竹哎了一声,为她绑了一个麻花辫,如此倒是显得更像是准备去马场骑马的姑娘,带着几分飒爽。 谢瓷很快动笔,这是几个丫鬟这才发现,他们娘娘是要画御花园的一隅。谢瓷神态认真中透着认真与柔和,让人觉得分外的好亲近。 许是因为她从那几株仍是盛开的花朵动手,巧莹轻声道:“娘娘画的花儿像是真的一样,真好看。” 谢瓷没抬头,不过却道:“你听过彩蝶于飞的故事么?” 巧莹摇头,有些羞涩,低语:“没有,我四岁就进宫了,没怎么读过书,只是识点字而已。” 他们学的都是怎么能伺候人,怎么能让人熨帖,更是判断一个东西的大致审美,不至于搅了主子的兴致。若说其他,那么真真儿没有了。 谢瓷:“一个民间小故事罢了,说的是钱塘有位叫彩蝶的小姐天姿国色,才华横溢。因而引来一个恶霸的垂涎。可是恶霸又要顾及自己正人君子的假面具,并未强娶。他故意设局陷害了彩蝶的父亲,又假仁假义的欣赏彩蝶小姐的才学,提出比试一番。若是彩蝶小姐赢了,就放了彩蝶小姐的父亲;输了,就要嫁给他做妾。他们比的便是画作,而之所以选择画作是因为好做手脚,就像是两个人作了画,好与不好,总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而恶霸又买通了当地几位学者,也就是……彩蝶小姐不管画的好不好,一定会输。” 三个丫鬟都倒抽一口气,巧莹:“那怎么行!那后来呢?” 虽然知道只是一个故事,但是大家还是都很着急。 谢瓷浅浅的笑,说:“彩蝶知道自己一定会输啊,所以她提出,既然是作画,那么倒是不如画花,看一看谁的花更惟妙惟肖,可以引来蝴蝶蜜蜂。若是双方都做不到。那么便有几位学者来判断。” 巧莹立刻:“啊?可是蝴蝶和蜜蜂也不是那么容易招来的吧?” 谢瓷:“那么你们猜结局如何?” 几人自然是希望结局是好的,但是却又不知那位彩蝶小姐如何能做到招引蜜蜂蝴蝶。一个个皆是眼巴巴的看着谢瓷,等着她的答案,紧张的很。 谢瓷没有放下手中的画笔,扬眉:“ 你们想看吗?” 三个人有志一同的点头。 谢瓷:“那你们等一下看哦!” 她轻轻抬了抬眉眼,笑容更深了一点,“我也可以做到哦!” 她声音绵软温柔,画质细腻,许是因着先头的小故事,几个丫鬟都眼巴巴的盯着谢瓷,几乎要给她的画看出一个窟窿来了。 璟帝来到御花园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远远的,谢瓷恬淡秀美,安静作画;而周遭三个小丫头都直勾勾的,一脸崇拜。 “陛下,惠妃娘娘也在哦。” 璟帝身后的周勉之开口道:“真巧。” 璟帝自然不是闲来无事大下午的来御花园遛弯儿,他身边除却有周勉之,还有两位皇子。 今次是陛下考验二人功课的时候,他难得抽出一丝时间,正好“折磨”一下他们两个混蛋。 “惠妃娘娘似乎在作画,倒是不曾听说惠妃娘娘十分精通作画。”周勉之叨叨个没完。 确实,京中才女甚多,大多叫得上名号的名门淑女,都是没有谢瓷。不过璟帝倒是觉得,大多数的吹捧也不过有家世的因素在其中,另一个便是本人愿意将墨宝张扬。 虽说阿瓷是个会翘尾巴的小狐狸,时常得意洋洋的吹嘘自己,但是他却也看得出,她对外还真的不是一个会拔高自己的人。倒是有些像谢云亭,内秀。 与他这般嚣张,该是真的带着对他的撒娇。 “没有听说,不代表她不好。”璟帝扫了周勉之一眼,周勉之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既然惠妃娘娘在此,我等是不是换个位置比较好?以免搅了娘娘的雅兴。” 虽然很好奇的想看看惠妃画了什么玩意儿,但是他名声太不好,还管不住嘴,多嘴多舌。 真控制不好节奏,让陛下抽一顿就不好了。 为了小命儿,周勉之倒是很快审时度势,决定撤。 只是……总是有一些人是不会看人眼力见儿的,例如,两位皇子。 大皇子呵呵一声假笑,说:“先生这话都是不对了,舞文弄墨,越是人多越是有趣。自得其乐,总归缺少几分意味儿。” 他从宋婉那里知晓许多惠妃的事情,并不曾听说她多么厉害。而外界也确实不曾有什么她的画作传出,想来也未必有什么能力。不过就是一个惺惺作态罢了。 实话实说,大皇子不待见惠妃,受宠的妃子,他必然不可能待见,毕竟父皇正是壮年,谁又知道惠妃会不会再诞下一个小皇子呢?而且,这个惠妃并不喜欢他们,她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恭维他们。他这个人敏感,一下子就能感觉到惠妃的疏离与冷淡。 所以他自然乐得惠妃出丑。 她画的不好,就是出丑。 大皇子说完便垂首,安静的等待璟帝的决定。 二皇子不知哪里抽风,耷拉着脑袋,嘟囔一句:“儿臣也想见识一下惠妃的画作。” 璟帝扫了二人一眼,微微挑眉,微妙起来…… 第138章打赌 璟帝的视线像是探照灯,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看的两个皇子被看的大气不敢出。 而连带的周勉之也不敢大声呼吸了,要不怎么说他倒霉呢,沾这个蠢货,能不倒霉啊。看不出陛下内心也不愿意的吗?要不怎么说谢云亭命好呢?今天怎么就不是他当值呢! 所以谢家人运气都特别好? 怎么办?又想亲近他们家人了! “父皇,过去么?”二皇子对手指,可怜巴巴的抬头,问了一句。 周勉之站在璟帝身后,猛给他使眼色啊,只是这货……全然没看懂。 “先生,您是迷了眼睛吗?要不我给你吹吹?” 周勉之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捶死这个小王八,他眼睛冒火,恨不能咬人。 璟帝慢悠悠的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他,缓缓问:“周爱卿眼睛不舒服?怎么着?既然不要老二给你吹一吹,是要朕帮你吹?” 众人:“…………” 这个话题,没法儿接。 周勉之痛苦的扭曲了一下,果断的扬头,十分镇定:“不用,江公公帮我就行。” 他看向江德海,微笑:“江公公,劳烦了。” 江德海:“………………不劳烦。” 他面目艰难的凑到周勉之面前,莫名觉得这个场景真是太尴尬了。周勉之近距离看江德海,也觉得十分辣眼睛,没忍住,他直接闭上了眼睛。 江德海更加艰难,怎么办?他想讲脏话,不过他还是好心:“周大人,睁眼才能吹!” 闭眼干什么!你闭眼睛干什么!像什么鬼样子。 难道以为我要亲你吗!!! 很生气了! 周勉之立刻睁眼,江德海噗了一声吹了一下,十分敷衍,不过却说:“好了!” 周勉之立刻做明亮状:“哎呀, 果然是好了,太好了呀!” 众人:“……呵呵呵!” 你高兴就好。 “老师没事儿就太好了,咱们过去吧!” 二皇子又扫了一眼谢瓷那边,蠢蠢欲动。 璟帝若有似无的扬了一下嘴角,缓缓道:“走吧。” 只是他这个笑当真让周勉之心里一激灵,他默默的扫着难得有共同意愿的两位皇子,心说……活着不好吗?你们为何如此作死盯着你们亲爹的小妾? 就在众人乱七八糟的考量下,一行人很快的来到了台阶下,谢瓷这时倒是看到璟帝了,她立刻起身,上前微微一福,巧笑倩兮:“臣妾参见陛下。” 璟帝握住了她的手顺势将她拉起来,他道:“手很凉,怎么不带着汤婆子?” 谢瓷浅笑:“不冷的。” “爱妃画什么呢?朕的两位皇子都想见识一下的画作,倒是不知是否惊扰了爱妃。” 谢瓷倒是爽快清爽:“自然没什么的,只是臣妾画作,难登大雅之堂。恐怕要被诸位见笑了。” 璟帝放开她的手,率先来到画边,她的画并未完成,但是却已经能看出大概场景了。 他扬扬眉,说道:“御花园?” 谢瓷浅笑:“是呢!” 二皇子最好奇,探头一看,哎呀一声,眼看众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他诚恳:“还挺好的。” 他们这样的身份,纵然再过顽厉骄纵也是有足够的鉴赏水平的。毕竟从小熏陶到大的,总归是能分辨好与不好。 许是因为有了二皇子打头,大皇子也看了过去,不得不说,纵然他以挑剔眼光看,也只能说一句相当不错,惠妃这画作功力相当深厚,必然是练了许多年的。 他抿抿嘴,没言语。 “继续吧。”璟帝说道:“我们也不好打扰你。” 谢瓷浅笑:“也没什么,我跟他们玩儿呢!随便画画。” 韵竹想说才不是随便,正想为小姐好好的宣传一下,又想到这是陛下,可不是在谢府,因此垂首不言语了。 只是这样的小动作却没有逃脱璟帝的视线,他突然间就问道:“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 韵竹看了一眼谢瓷,不知该不该说。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都在韵竹身上,韵竹一时压力好大的。 谢瓷浅笑出来,说:“陛下让你说你就说呀,没关系的。” 她转头摆弄颜料,继续手头的画作,倒是也不多看他们。 韵竹想一想,低声:“我们小姐的画可以招来蝴蝶蜜蜂。” 璟帝顿了一下,带着笑看谢瓷,谢瓷便是不抬头也知道陛下调侃她,她俏生生道:“所以刚才就说了啊,我们在闹着玩呢。” 璟帝长长的哦了一声。 谢瓷停下画笔,歪头道:“陛下,您知晓有一种美德叫做看破而不说破吧?”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竟是伸手揉了她的头一下,带笑:“朕的美德不多,但是恰好,有这一点。” 谢瓷浅笑,十分自然:“我就知道陛下最好了呀!” 璟帝这般的温和,对惠宁宫的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但是就外人看来,却十分的少见了。同行几人都有点没想到,一时间竟是尴尬的不行。深深觉得自己留下有点不合适。 周勉之:“呃,启禀……” 正要找个理由滚蛋,就听二皇子又开口:“惠妃娘娘真的能招来蝴蝶蜜蜂吗?” 他好奇的看着谢瓷,眼神带着探究,抿着嘴,甚至有些紧张。 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谢瓷有点邪门,从上次那个噩梦开始他就开始这么觉得了。 好端端的,他就鬼使神差的喝了那碗巴豆汤; 好端端的,父皇就得了天花,虽然最后也很快痊愈,可是……痊愈的那么快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儿啊!虽然他希望父皇平安,但是谁家天花这么容易挺过去啊? 再一个,她的花能招来蝴蝶蜜蜂? 为,为什么? 在他的梦中,她的血是黑色的,还会自燃,虽说梦都是假的,但是他的梦真的清晰的吓人,而且,真的很让人觉得恐怖。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为什么你的画能招来蝴蝶?” 一旁的大皇子也很诧异,他实在很不待见老二,不过这个时候,总归要一致对外的。 而那个惠妃,就是“外”。 他挑眉:“二弟,不要问了,惠妃娘娘刚才都说了是开玩笑。自然不可能真的招来什么蝴蝶蜜蜂。不管什么人作画也不可能引来蝴蝶蜜蜂的,她对几个小丫鬟开玩笑,你怎么还偏要问,真是该打。” 这么一说,十分微妙,倒像是谢瓷故意撒谎骗三个小丫鬟了。 周勉之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个皇子,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能教好他们,因为他们看起来像是两个傻逼啊! 为什么能招引蝴蝶,这不是很清楚的么?也不是什么秘密啊? 难道……他们真的不知道? 他惆怅的破罐子破摔了,索性也不提走了,一个人立在角落里装毒蘑菇。 周勉之不明白为什么两位皇子为什么这么蠢,而璟帝则是不懂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在他看来,他们都有些针对谢瓷了!特别是老二,做的十分明晃晃,上一次的巴豆事件,他没功夫和他计较,他倒是还没完没了了。 他扫了两个皇子一眼,老大是满眼的算计,自以为藏的很好,但是也显露在外。而老二……这表情有点一言难尽,更像是看一个怪物。 他是把谢瓷当做能招蜂引蝶的怪物? 璟帝一瞬间更加对儿子的智商产生了浓浓的怀疑。 “惠妃不会信口开河的,她一定可以!”二皇子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的竟然还反驳了大皇子的话,他认真的看着谢瓷:“你是……可以的吧?” 大皇子险些鼓掌,就这么做,将她架起来! 只是父皇还在,他“好心”的拉一拉二皇子,做好人:“算了吧,别纠结,这不可能的……” “我确实能啊!”谢瓷实在是看够了他们的“表演”。 不得不说,他们二人的智商真是跟陛下完全不能比,也不知陛下怎么倒霉生了这么俩货。 她也不抬头看人,很平静:“等一下你们就可以感受到了。” 她继续动作,璟帝:“赌一把,朕觉得阿瓷一定可以做得到。但是朕看你们似乎很怀疑的样子,不如你们赌她做不到吧?” 二皇子对手指:“我也想赌她能做得到。不过……那还是赌她做不到吧?” 他小小声,几乎让人听不清。 璟帝:“你一个男子,这般扭扭捏捏是作甚!就不能有点男子气概吗?到底赌不赌,一句话!” “赌!”两个人赶鸭子上架,同意。 璟帝淡淡:“那就好,添点彩头。” 周勉之VS江德海公公:点烛,这俩傻货要完。 二皇子勉强抬头:“父皇要赌什么?” 璟帝:“若是招来,你们两个绕着御花园跑一百圈;若是招不来,朕跑一百圈。” 大皇子与二皇子同时瞪大了眼睛,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璟帝:“你们可敢?” “可是父皇、父皇您是……”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陛下输的。”谢瓷抬头,故意神神秘秘一笑,这一笑,二皇子立刻红了脸,他赶紧低头,不敢看她。 璟帝原本的笑容淡了几分,缓缓道:“既然爱妃这么有信心,朕觉得一百圈不行,二百圈吧!” 他这时已经没有笑容了:“就这么敲定了!” 大皇子vs二皇子:“!!!” 第139章嘲 璟帝脸上的笑意相当的浅淡,他扫了一眼两个儿子,视线最后落在谢瓷身上,“阿瓷可不能害朕输。” 谢瓷并不抬头,十分认真,纵然璟帝与两位皇子都在,她也并没有一分紧张,依旧稳得很,若说现在最认真欣赏谢瓷的,那么倒是当属周勉之了。 周勉之缩在角落里,默默感慨:果然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宠爱一个人。惠妃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画工精进,为人不卑不亢,不受周遭影响,相当的沉稳冷静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谢瓷尚未画完,周遭竟然已经飞来几只蜜蜂,蜜蜂在谢瓷身边飞舞,最终落在画上,也不知是否是巧合,它们偏是停在花朵上。 谢瓷继续动作,璟帝道:“行了,阿瓷莫继续了,免得被蜜蜂蛰到。” 谢瓷并未画完,因着她是从花开始,周遭的池塘树木假山并未完成,反而是摇头笑:“没关系,不会的。” 谢瓷安安静静的动作,她亲自调整颜料,竟是沾染到手上一些,不过她并不拘小节,反而是继续作画,随着时间的推移,蜜蜂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一两只蝴蝶飞来。 自然,这些算不得十分多。可是现在已然是秋天,本身蝴蝶蜜蜂都不多。 此时围观的人已经瞠目结舌,谢瓷垂眸浅笑,回头脆生生道:“臣妾让陛下赢了呢。” 她没有一点意外,而同样的璟帝也没有,他扫了一眼两个儿子,直接说:“半个时辰后准备去跑步,江德海安排人数着,一圈都不能少,什么时候跑够了什么时候回去。” 此时两个皇子都有些震惊的不知说什么。 好半响,二皇子结巴:“为、为什么会引来蝴蝶蜜蜂?” 而且,还偏是要落在花朵上,并不落在假山上,也不落在枝叶上,偏是花朵! 他一言难尽纠结的盯着谢瓷,深深喘息,有点紧张,甚至还带着一点害怕。 璟帝哼笑了一声,深深的看着两个儿子,说:“那朕给你们一次机会,如若你们能说出为何惠妃的花能招来蝴蝶蜜蜂,朕就免了你们这二百圈。如何?” 二皇子条件反射:“因为她是妖女。” 璟帝微微眯眼,他盯着儿子,缓缓说:“你说……什么?” 二皇子瑟缩一下,对手指,有点可怜:“那,那是因为什么啊?这么奇怪,不是妖女是什么?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历史上都没哟有画工这样牛逼的人物。” “朕看你们跑二百圈一点也不冤,正好出出汗,将你们脑子里的水往外发一发。”璟帝冷笑一声,不理会他们。 两位皇子又被陛下嫌弃了,不过对于周勉之来说,这真是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他已经没眼看这两个蠢货了,自己作死,别人真是一点帮助他们的心思都没有。 “ 你们知道为什么让周勉之教你们么?”璟帝突然就问了起来。 两个皇子默默的扫了一眼周勉之,齐刷刷摇头。 其实自从上次他们作死被陛下处罚周勉之每天来偷偷帮他们放风,二人对周勉之态度当真是尊敬了不少。特别是二皇子,对他亲近了许多,也不像开始那么排斥。 只是现在如若陛下问为什么,他们就不知道了。眼看他们一脸茫然,璟帝更加懒得看他们,直接转头。 璟帝缓缓道:“周先生,惠妃的花为什么会招来蝴蝶?” 周勉之被点名,禀道:“娘娘在颜料里动了手脚。” 两位皇子恍然大悟,确实,如若不是在颜料里动了手脚,必然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只是若是说什么手脚,二人又是不知道了。 璟帝:“你们又可知动了什么手脚?” 俩人再次懵逼,璟帝已经懒得说什么了,只道:“周勉之!” 周勉之立刻:“加入蜂蜜,娘娘在颜料里加入了蜂蜜,专门用加了蜂蜜的彩色颜料,所以蝴蝶与蜜蜂,甚至一些小飞虫就会立刻飞过来。聚集在花朵附近,不舍得离开。就如同彩蝶于飞的故事。不过是一个小伎俩,但是却也能唬住人。” “这这这……还能这样?”二皇子瞪大了眼睛。 璟帝:“所以,周勉之才是老师,而你们只能是学生。不消说大的学问,就算是常识也猜不出,朕当真是对你们很失望。你们在宫中长大,不晓得民间的小传言朕不意外,但是你们连思考一下都不会吗?你们长脑子就是摆设吗?遇事不加思考,直接就往鬼神上推,倒是会给自己省脑子了。朕看,你们的脑子要卖能卖一万两,我们能卖一两。” 陛下说话真是太过复杂,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肯定是嘲讽,可是二皇子又……没懂。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懂就问:“啥,啥意思?父皇肯定比我们的脑袋值钱。” 璟帝微笑:“可不及,毕竟我们的脑子用的太多,自然是不值钱。你们俩的都是全新的。” 谢瓷险些笑出来,她耷拉着脑袋,憋得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还别说,若是陛下毒舌起来,还真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她浅浅的笑,抬眸就看陛下正看她,她立刻低声:“臣妾不该笑,对不起。” 相当勇于认错。 璟帝道:“若一个人不如朕,朕也会毫不留情的取笑此人。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是他们自己不争气。” 两个皇子眼神都是一暗。 特别是二皇子,他自小到大都想得到父亲的认可。可是父皇却并不理会他,仿佛没有他这个人。而眼看他对惠妃处处疼爱,不知为何,二皇子就是觉得嫉妒,很嫉妒。 就算、就算她长得好看,也不能处处都夺走父皇的注意力啊! 想到这些,他突然就吃了熊心豹子胆:“惠妃娘娘这样做不太好,虽说惠妃娘娘绘画十分不错,但是未见得处处都比我们强。不是处处比我们都强,有什么权利笑话我?这样很没道理!” 他委屈的扫了一眼璟帝,又去看谢瓷,“惠妃娘娘敢跟我比试吗?” 谢瓷:“………………” 你的脑子还好吗? 她看向璟帝,夫妻二人竟是一时无言。 谢瓷轻声开口:“我为什么要跟你比试?赢了你吧,作为长辈,我胜之不武。若是输给你,作为长辈,我还丢人。进退维谷,我为什么要跟你比试让自己为难?” 二皇子很气:“谁说你一定就比我强,你也太自大了。” 谢瓷也不知道二皇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揪着她不放,不过她对两个皇子的恶意都要冲破天际了,所以他们对她不喜,也是正常的。 互相看不顺眼嘛! 这世上有一些人真是不管怎么走都会成为对头。 “父皇,我要和惠妃娘娘比!”二皇子这个时候倒是勇往直前的往前冲,作死无极限。 璟帝微微眯眼,他心中有些不虞,虽然可以看出老二没想那么许多,就是单纯的……争宠与不服气。 可是他心里还是怪怪的,也许孝宁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自己过度关注阿瓷了。 “比了你也会输。”璟帝淡淡开口:“惠妃是谢大人亲自教导出来的,若是你想知道惠妃的水平,可以去问谢大人。朕想,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难不成,你们还要跟惠妃比武?若是这样,那么你倒是能胜。” 二皇子:“……………………” “那也不一定的。”谢瓷突然开口,她笑盈盈的拉住璟帝的衣角,说:“若是比射箭,也不定谁赢谁输呢!” 璟帝扬眉:“你会?” 谢瓷的履历中,并不曾有这样的记录!他眼神闪了闪,说:“那么就比一比射箭。” 二皇子:“………………” 这是亲爹吗! 惠妃都说自己射箭厉害,他竟然还要选这个! 他不要比了! 谢瓷:“殿下也别怕,我并没有学过的,我爹娘可不许我弄这些。只是,我背地里会偷偷练习。” 二皇子:“我不比,我觉得天色不早了,还是跑步吧!要不然,晚上跑不完。” 璟帝:“走什么走!比!” 大皇子眼看二皇子自己找死的样子,心中十分的快意,虽然看惠妃得意很讨厌,但是二皇子吃瘪也是好的。 他好哥哥一样道:“老二,惠妃娘娘都没学过,你肯定不会输得。” 二皇子一把拨开他放在自己肩膀的手,说:“你少给我来这套,别装什么兄弟情深,她看起来像不厉害吗?我不比,要比你自己比。要不,咱俩比?” 他想一出儿是一出儿,突发其想,又变了主意。 大皇子“痛心疾首”的盯住了二皇子:“二弟这是干什么,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哥哥,兄弟情深,哪里还靠演?” “你就是演,你巴不得我不好呢!” 二皇子果断的拂袖道:“启禀父皇,儿臣觉得,我真的太缺少锻炼了,而且相当没有眼力见儿。我现在就去跑步。” 说完,也不等璟帝同意。转头就咚咚下了台阶,“父皇,安排人帮我数着哈,我保证不偷懒。” 他是很想偷懒的,但是父皇的为人一丝不苟。如果被抓到,怕是更不妥,想到此,二皇子觉得眼前一黑,还是尽快吧! 大二皇子这么果断,大皇子也赶紧的:“那儿臣也去了。” 一时间,二人都消失在凉亭里…… 第140章宋婉出手 谢瓷有始有终,终究是将一幅画画完,她后退几步看了看,中肯道:“一般。” 璟帝扬眉,此时其他人已然离开,甚至江德海与几个丫鬟都在台阶下等待,亭子里只他们二人。 璟帝道:“已经很不错了。” 谢瓷:“其实我可以画的更好,只是多少总是有些受了影响。” 她耸耸肩,道:“好在,不过就是打发时间而已,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璟帝所以的坐在石椅上,问:“若是真的让你跟孝宁比,你会如何?”他突然就问起这个,静静等待谢瓷的答案。 谢瓷含笑的睨着璟帝,说:“那陛下觉得我会如何?” 不等陛下回答,自己承认:“我这个人不喜欢输,不管面对的人是谁,我都会竭尽全力赢。所以我一定不会放水的哦。” 璟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伸手拉住她的小手儿,道:“行了,看你手凉的,回去吧。” 谢瓷反问:“陛下为什么会这样问啊,我都知道我们肯定不会比试的。不管我们谁输谁赢,您都不好看啊!您提假设性的问题很没道理耶。” 璟帝:“随便问问。” 谢瓷不解的看着璟帝,随后摊手,不再多纠缠这样的话题。 她与璟帝一同下了台阶,交代巧莹几人:“回去把我的画收拾一下。” 似乎想到上一次的事情,她忽然问,“陛下,上一次那个企图陷害我和徐大人的人,找到了么?” 璟帝挑眉。 谢瓷笑了笑,说道:“如果没找到就算了,总归以后是能找到的。陛下也不用太过不好意思。” 璟帝捏捏她的脸蛋儿,说:“竟是胡说八道,不过,朕以为你明白了。” 那日的事儿,他以为她懂,但是她既然今日能问出来,可见还是不懂的。 谢瓷眼睛瞪的大大的,十分晶亮认真:“陛下说什么啊?我该明白什么?您不说,我什么都不会明白的。” 璟帝:“对你下手的是李美人。” 谢瓷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不过,倒是也不奇怪了,这宫中能会功夫又能害她的,总归不多就是了。 谢瓷沉吟了一下,歪头看璟帝:“可是,她不是您的人吗?若是这般,为何她要这样针对我?” 这个后宫任何人针对她都不让人意外,毕竟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男人,都争一个共同的男人。可是李美人她根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嫉妒链条中,她干嘛要针对她? “她这么做毫无道理。” 璟帝冷笑一声,淡淡:“有些人就是心大了,却还以为别人是好相与的。” 谢瓷沉默下来。 “一个美人而已,你看她消失,后宫有人多谈一句么?她连被人议论的资格都没有。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就只有这样的下场。”璟帝继续说:“有些人,朕还能念在曾在宫中相遇一场而网开一面。可是有些人,注定就要死。” 谢瓷抬眸看向了璟帝,她喃喃:“是我不好,提及让您不开心的事儿。” 璟帝摇头:“不是,朕总归要跟你交代一下。她对你下手两次了,一次是朕的寿宴,另一次就是这里。一个暗卫而已,却觉得自己成了美人就可以在后宫有些存在感。更有甚者还以为自己可以嫉妒你,真是死不足惜。” 璟帝对这样的人从来没有一分怜惜,他最不待见的就是自己分寸的人,而这个人恰恰就是如此。 二人一同离开御花园,远处传来呼哧呼哧的跑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正在受折磨的两位皇子,谢瓷心情不错,扬了扬嘴角。 璟帝:“偷笑可不好!” 谢瓷大胆承认:“他们刚才是故意针对我,所以现在看到他们受了罚,我就很高兴啊!” 璟帝无奈的摇摇头:“真是孩子气。” 谢瓷嘟嘴:“我本来就年纪不大,现在不孩子气,要什么时候孩子气?若是过几年,怕是只会让人贻笑大方了。” 璟帝:“你……” 不待开口,就看一个人呼啦一下冲了过来,她跑的极快,咣当一下撞在了璟帝的身上,随后立刻抬头,楚楚可怜,慌张又无助:“陛、陛下?” 谢瓷险些笑出来,这不是旁人,正是宋婉。 中午的时候她还问起这位,果然,她就不会真的消停起来。 谢瓷扬了扬眉,并不言语。 只是谢瓷不搭理宋婉,不代表宋婉不找她。 她的视线落在谢瓷身上,轻声:“表姐?” 随后普通一声跪下,有些颤抖:“奴婢见过陛下。” 璟帝冷冷的扫了宋婉一眼,并不把她放在心上。 “表姐……” 宋婉往前跪了跪,拉住谢瓷的裤脚,低语:“表姐,您让我陪着您吧。” 她垂眸落泪:“我知道错了,我也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的不对。现在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改正,让我伺候您好不好?” 她找这个机会真是太久了。 而今终于可以一石二鸟,倒是迫不及待起来。 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必然要一击即中,她的视线再次移到璟帝身上,虽然璟帝不曾言道一句话,但是宋婉却深知男人都是喜欢软弱柔美的女子,她微微咬着下唇,楚楚可怜:“陛下,求求您,求求您让我去照顾表姐吧?就算是做一个最下等的宫女,我也是愿意的。” 谢瓷若是不同意,那么就是不善良不和蔼,就算是在陛下面前做做样子,想来他也是一定要同意的。 至于去了惠宁宫,她自然可以徐徐图谋,而且,这一次她故意撞入陛下怀中,又这般梨花带雨,想来也可以给陛下留下深刻的印象。 宋婉垂着眼眸,软声道:“我知晓自己先头许多事情都做错了,我也恨自己当初年幼不懂事。我现在是真心很想弥补,表姐,你给我这个机会吧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要好好不好?从小到大,我都最听你的话啊,你不记得了么?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您的身后。当初那些情谊,表姐都不记得了么?” 璟帝与谢瓷都不曾说一句话,这宋婉倒是说了不少,也表演了不少。 谢瓷看她这般模样儿,竟是将现在这样哭泣的她与前世那个求着她选择一个皇子不要牵连别人的她重合,都是一样的自私又算计。 谢瓷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我并没有一个表妹。” 宋婉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了谢瓷,随后摇摇欲坠,泪水滑落脸颊,声音凄凉:“表姐……” “宋婉在宋家族谱上已经被除名。我只有一个表哥,早已经没有表妹。” 谢瓷清清冷冷,不顾及一分自己温柔的形象,她道:“表妹真的不必在这里演戏,你在我面前演戏那么多年,想来也很累了。又何必现在还要继续找机会在我面前演戏呢?还是你觉得我特别好糊弄,可以被你欺瞒许多年,想来脑子也不是很好用。所以就继续过来找我?我说宋婉啊。你再怎么也不好只可着我这一只羊薅羊毛吧?这样真的好吗?还是说你真的把当成好性儿的小憨货了?你当我不知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谢瓷挽住璟帝,说道:“陛下,我们走吧。” “陛下!”宋婉再次唤道,她声音带着无限的柔情,咬唇:“陛下,奴婢真的不是那种人。”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说:“你看,你还偏是要让我说出来!” 谢瓷的笑冷了几分,缓缓道:“当着我的面勾引陛下,宋婉,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好欺负?” 宋婉立刻:“我没有。” 谢瓷:“有还是没有你心里清楚。” 她神态清冷,十分认真:“滚!” 宋婉自然不肯,虽然谢瓷不敢常理出牌,但是陛下自始至终不曾言语,想来还有一分翻盘的可能,她咬着唇摇头,柔软:“表姐,我真的没有的。你总是这么冤枉我!你不能因为表哥的事情就……” “你给我闭嘴!” 谢瓷突然就冷下了脸色,她也不管璟帝仍在,直接吩咐:“韵竹,给我掌嘴!” 宋婉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瓷,没想到她竟然这般的大胆又跋扈! 韵竹迟疑一下,很快上前,一巴掌甩在了宋婉的脸上,宋婉哭着看她,坚强又可怜。 谢瓷:“你害我哥哥一次不够,现在又想害他!给我继续!” 谢瓷才不管那些呢! 韵竹其实心中有些担忧,但是她最听谢瓷的话,谢瓷交代,她一定会做。 韵竹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宋婉被打倒在地。 谢瓷冷冷的:“不管是勾引我男人还是妄图往我哥哥身上泼脏水,我都决计饶不了你!我告诉你宋婉,你耍耍小心机,搞搞小动作,我都不会放在眼里。但是你不能触碰我的亲人。但凡你做了,我不管旁人怎么想,我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言罢,谢瓷拉住璟帝,拖着他走:“不要看这个坏女人,陛下不许看。” 谢瓷拉着他很快的离开,璟帝忍住笑了出来,他扬扬嘴角,说:“朕眼光有那么差吗?” 谢瓷:“不管差不差,您都不许看她!” 她就是这样张扬跋扈。 而宋婉跪在哪里,倒是再也无人理会…… 第141章陛下的喜欢 谢瓷也不算很恼火,毕竟,宋婉是什么人她早就知晓了,她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只是心中知晓,到底还是不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璟帝看她鼓着的小脸蛋儿,捏捏她的脸,低沉道:“好端端的,怎么又不高兴了?” 谢瓷摇头,想了想,斟酌道:“也不是不高兴,就是不明白,是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她。还是她不经意就变了?若是前者,我只感慨自己很笨,识人不清。而若是后者,我也觉得伤感,不明白究竟什么事情让她变成了这样,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我进宫了,她就一定要跟我争么?”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一点谢瓷都是想不清的。 一点也不明白。 璟帝眼看谢瓷愤愤不平的样子,笑了出来,她虽然精明,但是到底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看不开也是理所当然,如是真的看得开不,那么倒是要让他觉得她心机深沉了。 他对她招招手,谢瓷扬了扬下巴, 问:“干嘛?” 璟帝将手伸了出来,谢瓷虽然嘴上问着干嘛,但是却主动的将自己的小手儿放了上去。璟帝顺势一拉,谢瓷一下子就坐在他的腿上,她搂住璟帝的脖子,又问了一句。 璟帝道:“这个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是本质就坏的。无关改变,无关被影响,而是本质就不好。所谓的被影响不过都是他们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罢了。很多人做事情总是需要有一个借口的。就好比,你要对一个人下手,就要竭尽全力的诋毁那个人,说到自己都相信了,就会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没有错的。是理所当然的。进而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谢瓷歪头想了想,莫名觉得很有道理,她轻声:“那您呢?” 璟帝微笑:“朕不是,朕对付别人从来没有负罪感。” 他平静坦然:“所以你看,总有一些人不能用常理推断。也有一些人,本质就很冷酷,亦或者很坏。” 谢瓷垂眸,思考起来。 璟帝揉揉她的头,说:“所以何必为一个本质就坏的人而恼火呢?” 谢瓷抬眸:“因为她勾引您。” 她的手指慢慢下滑,落在他的心口,低声问:“看到她梨花带雨的哭泣,您的心跳有加速一些么?” 璟帝睨她,不言语。 谢瓷看他不回答,小手儿更加不老实的动了起来,娇嗔:“您说啊!” 璟帝微笑:“朕也说过,朕的眼光没有那么差。” 谢瓷噗嗤笑了一声,软绵绵:“可是她也算是美女啊!” 璟帝握住她的手腕,深入自己的衣襟内,低沉说:“朕最不缺的便是美人,美不美不重要,重要的是好不好。而且,朕还不至于愚蠢的将一个这样的女人放在身边。” 这个话,璟帝倒是说的很真诚,自然,他也没有什么必要说谎。他这样的身份还要忌讳什么呢?想要就要,谁也阻拦不了;若是不想要,同样谁也没有法子。 谢瓷软软的靠在璟帝的身上,璟帝打横将谢瓷抱起,说:“朕还是比较喜欢小心机的阿瓷。” 谢瓷为自己辩解:“我有大心机!” 她挺挺胸,说:“我是一个有智慧的女人!” 璟帝没忍住,笑了出来。 谢瓷恼火:“您这是不相信哦!” 璟帝挑挑眉,似笑非笑:“你的大心机就是当着朕的面揍人?” 谢瓷理所当然:“对啊,您看到她脸肿肿的,肯定就不喜欢他了啊。说不定都会忘记她刚才那个梨花带雨的样子,只记得她丑丑的样子。” 璟帝哭笑不得,他无奈:“你呀。” 谢瓷被璟帝抱着,小脚丫来回晃荡,得意洋洋:“我聪明吧?” 璟帝:“…………你可拉倒吧!” 谢瓷:“!!!” 璟帝笑了出来,不管阿瓷是单纯还是心机,璟帝都最愿意和谢瓷在一起,能和一个人在一起全然的舒服,这实在太难了。而谢瓷就是这样一个人,许是开始的时候他并不将她看的多么重要,可是她的舒服让他自然而然就想见她,想跟她在一起,说说话。甚至做得更多。 而谢瓷就有这样一种魔力,会让人越发的喜欢她,相处起来喜欢的不行。 他从不曾想会有那样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小姑娘会义无反顾的对他好。也许她甚至都不懂什么是爱,却可以那么坚定的对他。 璟帝轻轻摩挲谢瓷的头,说:“阿瓷,朕会对你很好的。” 谢瓷不知璟帝为何突然就说起这个,不过却笑眯眯道:“我知道啊!您一直都对我很好。” 璟帝挑眉:“那朕这次没有册封你,你有没有失落?” 璟帝打量她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她的窗户是最明亮的那个。 谢瓷噗嗤一笑,认真:“没有。我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既然一开始就知道,那么就不会失望也不会难受啊!” 谢瓷手指缠绕他的衣襟,软软糯糯:“又名不正言不顺的,没必要呀。” 谢瓷在某一方面真是通透灵敏的让人想不到,璟帝低头在她发上印下一个吻,随后坐在床榻,抱他如同抱孩子:“可是朕一直没有奖励阿瓷,阿瓷想要什么?” 谢瓷哎呀一声,问:“我还能选?” 璟帝:“自然!阿瓷想要什么,朕都会帮你办到。升份位也不是不行,只是便是升迁也一定会在淑妃之下,就不知你是否觉得没意思。” 璟帝难得这么真诚,不过这也只是对谢瓷而言了。 谢瓷作势想了想,随后浅浅的笑,说:“那我可以要求以后的事儿吗?” 璟帝不解的看着谢瓷,不过却还是点头:“可以。” 虽然不知道这小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回答的却很痛快。 谢瓷掩面笑了起来,一脸的不怀好意:“那陛下,如若将来我生了小皇子或者小公主,您封我做贵妃好不好?” 璟帝不可思议的盯着谢瓷,一时竟是无语。 谢瓷摇晃这璟帝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不行哦?” 她软绵绵的对手指,看他仍是没有言语,想他是否是不愿意,紧张的抠着他衣袖上的花纹,不多时就抠的毛茸茸的。 璟帝无奈的握住了她的手,谢瓷抬眸:“喵?” 璟帝深深的看她,谢瓷又卖萌:“喵喵?” “好!” 璟帝竟是突然开口。 谢瓷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璟帝。 璟帝微笑:“怎么?发什么呆?” 谢瓷结巴:“您您您……您答应了?”他是抽了什么风,这样胡说八道的话,他竟然答应了?还一本正经的答应!谢瓷觉得整个人都有点迷糊了! 这是那个冷静的陛下吗? 是吗是吗? 谢瓷深深吸气呼气,怕自己被刺激的昏过去! “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璟帝颔首:“朕说,好!对,朕答应了。” 他认真:“等我们阿瓷有了娃娃,朕就封你做贵妃,不过阿瓷要好好的保护孩子,好不好?” 谢瓷忙不迭的点头,她举起小手儿,保证道:“陛下您放心,我不仅会好好的保护娃娃,我还会对他很好很好的。我会好好教导他,绝对不会让他们长成大皇子和二皇子那个熊样!” 璟帝:“……………………” 果然还是个孩子! 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真是不怕他生气,或者她不觉得这些是不对的吧? 璟帝原本并不喜欢别人逾距,更不喜欢别人没有分寸。可是这些道理在谢瓷这里统统都不存在。她做的真的很好。而且,她是真的年纪小的真诚单纯。便是偶尔有些小狡黠,也是让人会心一笑那种可爱,而不是让人厌烦。 璟帝道:“好,将来娃娃全都交给阿瓷。” 谢瓷立刻拉扯璟帝的衣服,说:“那么我们现在来做一些可以生娃娃的事儿吧?” 璟帝:“…………” 他意味深长的笑,说:“天还没全黑呢!现在阿瓷都这么放纵了吗?果然不是刚进宫的小甜甜了!” 谢瓷理直气壮:“我现在很行的!” 她暧昧的眨眨眼,小手儿滑来滑去,“陛下要感受一下吗?” 璟帝扬眉笑:“朕倒是要好好考虑……” 不等说完,谢瓷一下子扑了上来,直接将璟帝压倒在床上,小嘴儿瞬间凑上,亲在他的脖子,小手儿更是在衣服内游走,璟帝笑着任由她胡来,说道:“朕倒是要看看阿瓷有多能!” 谢瓷骑在他的身上,坐了起来,长发很快的倾泻而下,整个人带着几分媚态。 她娇软道:“榨干您!” 谢瓷一口咬了下去,璟帝闷哼一声,谢瓷发出软糯的笑:“陛下,我是不是最好?” 璟帝的眸光没有什么焦距,他声音低沉难耐,低语:“快点。” 谢瓷又问:“我是不是最好?” “最好最好,你是最好的阿瓷,朕要你……” 谢瓷笑了出来,拉下帘子…… 宋婉又如何?不过是打扰不了他们一分。 你自以为借着我勾引陛下,却不知我早就知道并且等着这个机会了…… 第142章宋美人 宋婉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局竟然被一秒戳破,不仅一秒戳破,她还生生的挨了两个耳光。 她呆滞的跪在地上,眼看谢瓷与陛下一行人一同离开,她瘫软在地,咬着唇不知所措。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婉似乎察觉到有一道视线看着她,她仓皇抬头,就见大皇子正在不远处,他有些狼狈,脸色发红,鼻尖儿与额头都遍布汗珠儿,此时他十分冷漠,盯着宋婉的眼睛几乎要吃人。 宋婉心中一惊,不知他看到了多少,她狼狈的爬起,想要说什么,但是还不等有什么反应,大皇子立刻就继续跑了开。 宋婉不知所措,不过是一转念就匆匆跟上,她叫:“殿下……” “谁叫我!”二皇子从后面跑了上来,眼看是她,知道自己闹了乌龙,呵了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加速跑过了宋婉。很快的追着大皇子而去。 宋婉迷茫的看着二人的背影,不知所措。 她心中不晓得二人为何如此奔跑,一时间倒是不知自己究竟该不该追上去。 “两位皇子正在锻炼,还请这位姑娘尽快离开这里。”一个管事儿太监不知何时出现,他神态有些淡漠,只扫了宋婉一眼便下逐客令。 宫中想要攀龙附凤的女子甚多,但是做的这么明显,却又只这一位了。 宋婉咬唇:“我是大殿下宫中的宫女,我有事要向大殿下禀告。还请公公通融一番。” 若是那好色的男子,许是还会对她都少有几分怜惜。只可惜这宫中的太监却不是这样的人,大家都是“姐妹”,摆这副嘴脸给谁看呢! 太监冷淡:“姑娘赶快离开吧,莫要等杂家唤了侍卫赶人,若是这般就不美了。” 宋婉:“可是……” “快走!” 宋婉被呵斥一声,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言道才好,她委屈的红了眼,转身颓然的离开御花园,这一切的一切,怎么就没有顺利的呢? “宋婉?” 宋婉抬眸一看,就见一位吊稍儿眼,面容严肃的老嬷嬷来到她的面前。 她并不识得这位嬷嬷,微微一福,道:“嬷嬷好。” 老嬷嬷:“太后娘娘召见。” 宋婉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不过很快低眉顺眼道:“是。” 她不敢言道更多,赶忙跟随老嬷嬷一同前行。没走多远,她轻声问道:“嬷嬷,不知太后娘娘找我有什么事儿?” 嬷嬷声音冷冷没有起伏:“姑娘见了太后娘娘就知晓了,至于其他,不必多问。” 嬷嬷并不看她,心中对她十分鄙夷。便是宫中最不懂事儿的宫女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让人看不上眼。 “嬷嬷,我这样狼狈,也不知是否会冲撞了太后娘娘。”她先头跪在地上,又挨了韵竹的耳光,整个人都相当的狼狈。 嬷嬷扫她一眼,没搭理她。 宋婉被接二连三的漠视,倒是生出一股子被忽视的恼意,她咬咬唇,终于闭嘴。 二人一同来到慈宁宫,宋婉赶忙跪下,磕头请安。 太后此时正在分茶,倒是也并不分心看她,宋婉跪在那处,只安静的等待,也不知过了多久,就看太后终于开口:“你勾引陛下?” 此言一出,宋婉瞬间抬头,不过想到这样不妥,赶忙又垂首道:“奴婢没有的。” 太后嗤笑一声,冷冷道:“有没有,你自己心中清楚。” 她也不看宋婉,只是太后身居高位久了,气势不可抵挡。宋婉这等女子见了,大气儿也不敢出,十分的瑟缩。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的。” 太后:“孝平对你也算是不错,为了接你进宫,甚至专门求了哀家。他顶着这样大的压力,你现在却干出这样的事儿,如此委实是让人心寒。” 顿了一下,太后又道:“到不知他对你哪点不好,能让你不顾廉耻又去勾引他的父亲。还是说,你不过就是将他当做踏板?” 宋婉就算是傻子这是也看出太后的不虞,她脸色一变,仓皇磕头:“太后,奴婢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并不是故意的!奴婢万万不敢拿任何人做跳板。今日之事是奴婢的错,奴婢思虑不周,奴婢千错万错。可是请太后娘娘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坏心,更没有算计别人自信啊!” 便是这时,她还咬死了不认。 想来也是,这种事儿也不能说就有什么凭据。只是宋婉又忘记,这位是太后,太后本来也不需要有什么凭据,她要发落一个宫女,难道还要证据确凿吗? 太后道:“直到现在,你还将哀家当做傻瓜。哀家不在乎你勾引陛下与否,但是却不能忍受旁人把哀家当做傻子一般糊弄。来人,给哀家掌嘴。” 宋婉一愣,正要解释,先头领她进来的嬷嬷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打的宋婉眼猫星星,还不等缓过来,她又一巴掌就甩了过来,接二连三。宋婉整个人瘫软在地。 这时倒是可以看出,虽然韵竹有些力气,但是却也真的并不会真的教训人,这嬷嬷真是只打耳光就能将人打死的。 宋婉哭着求饶:“太后娘娘。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猪油蒙了心,以为自己可以和惠妃言归于好,也可以能够得到陛下的垂怜。奴婢先头只是想过好日子,这才搭上了大皇子,但是心里却并不爱他的。可是奴婢第一眼见到陛下就知晓,这一辈子若是能够站在这样一个男人身边,那是何等的荣耀。奴婢知晓自己不怪对陛下一见钟情,可是男女之事,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奴婢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猪油蒙了心。可是我就是喜欢上了陛下。便是陛下多看我一眼,我也觉得心满意足。太后娘娘,奴婢知晓自己千错万错,可是我真的很喜欢陛下,为了能和陛下在一起,能被陛下看一眼,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此时宋婉已经挨了十几个耳光,她整个人的脸已经肿的不像话,甚至脑子都昏涨涨的,可是她却也不敢有一分放松,只哭着求饶。 “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奴婢真的没有歹毒害人的心思啊……” 太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伸手制止了嬷嬷,宋婉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却还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只安静的跪在那里,等候太后接下来的发落。 太后一张艳丽的脸绷的紧紧地,不带一分的亲切。 她缓缓说:“喜欢陛下?” 宋婉此时已然骑虎难下,她抿了抿嘴,承认:“是,奴婢喜欢陛下,奴婢自小就仰慕英雄,但是却不知,真正的英雄是什么样子。可是如今知道了。如今看到陛下,奴婢终于晓得一个英雄是何等模样儿。” 太后嗤笑一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这样一个女人 能有几分实话,太后最清楚不过。她在后宫浸淫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若是看不出宋婉这点小伎俩,当真是贻笑大方。 不过,她却又有自己的打算。 太后淡淡:“若早早的就说实话,你何至于受这么多苦楚呢?” 宋婉垂眸,不敢多言。 太后又道:“孝平是哀家的孙子,但是孙子再好,也总归不如亲儿子。” 停顿一下,太后没有言语,宋婉不知太后是个什么意思,安静的很。 这时太后竟然生出了一股子笑意,她缓缓道:“一个女人若是真心爱慕哀家的儿子,哀家心里倒是高兴的,毕竟,这说明我的儿子好。” 宋婉惊讶的张大了嘴,不过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耷拉着脑袋,十分可怜。 太后微笑:“这后宫啊,陛下有陛下的想法,哀家有哀家的想法,说到底,当母亲的总是希望家里能够热热闹闹,儿孙满堂。而不是如同现在一般,总归是觉得太过清冷了一些。” 宋婉心跳加速起来,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越发的激动起来,不敢说自己是否因祸得福。 就在宋婉的心就要跳出心口的时候,太后再次开口:“哀家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既然你真心对陛下,哀家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宋婉一下子被无尽的狂喜淹没,她飞快的磕头,语无伦次:“多谢太后开恩,多谢太后娘娘体恤奴婢。奴婢一定好好伺候陛下。一定不让太后娘娘失望。奴婢也一定会听从太后娘娘的话,好生为陛下开枝散叶。我一定会让陛下爱上我,我不比谢瓷差,我、我……奴婢真是太高兴了,真是……谢谢太后娘娘恩典!” 她已然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被巨大的狂喜冲昏了头。 她虽然这般失态,太后却淡淡的笑了出来,只是若是细看,又可见眼中并无一丝真诚。 她缓缓道:“宋婉,在这后宫之中,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是没用的。” “奴婢会好好表现,奴婢会的……” 太后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只扫了她一眼就别开视线,并不想多看,说道:“念宋婉对陛下一片痴心,着实感动了哀家。传哀家的懿旨,特封为美人。” 第143章哗然 宋婉被封为宋美人。 谁人能想到呢,她这般不要脸却又能因祸得福,得到太后的认可。只是不管是太后册封还是陛下的沉默,都让后宫一片哗然。便是往常再安静的人这个时候都忍不住要在背后议论几句了。 宋婉那是什么人? 若说她是惠妃的表妹,这倒是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宋婉曾经是大皇子的人啊!虽说并未过了明路,可是她因为大皇子进宫,甚至已经伺候过大皇子。纵不曾张扬,可是后宫也是人尽皆知的!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够成为陛下的美人呢! 而太后不顾及父子俩人的颜面就这么封了她,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父亲纳了儿子的人,说出真是一万个尴尬与丢人。 大抵是因为这样难堪的身份,惠妃是宋婉表姐这件事儿,倒是可以让人忽略不计了。 虽然宋婉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她这次册封引起的风浪却已然在后宫闹得沸沸扬扬。身在舆论的旋涡,宋婉没有一分的郁结,反而是快活的很。 她最是喜欢这种成为中心的感觉,纵然她现在份位很低,但是谁又能说她往后不能更好呢!既然太后看重她,那么必然有看重她的缘由。 宋婉揣测,太后必然是不喜欢谢瓷的,若是喜欢,也不至于这样往陛下的后宫里塞人。更不至于选了她。她该是明明白白知道自己与谢瓷的恩怨,可是还是抬举了自己。分明就是为了让她与谢瓷争。 这般一想,宋婉心里越发高兴起来! 毕竟,能有太后做后盾,她可不就可以横着走了么?就像那邢瑶,她又有什么能力?可是她依旧能在后宫有一席之地,甚至被封为妃子,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后的支撑。 可是她又不是邢瑶那个没有一点志气的,邢瑶不思进取,不得陛下的心。可是她不同,她是一定要得到陛下的心的。而且。谢瓷都可以做到,他有什么做不到的? 她一定可以做的比谢瓷更好。 “娘娘,已经都布置好了,您看一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喜欢,咱们立刻给您调整。” 宋婉柔美 一笑,转身来到卧室,因着她过来的急,寝宫并未全然布置妥当。不过宋婉倒是不在意,她是宁愿早一点过来指挥这些人动作,也不想看大皇子那双阴郁的眼睛。 大皇子似乎恨毒了她,她离开之时,他站在台阶上看她,远远的,冷冷的,那目光仿佛能将她的肉剜下来一块肉。 不过宋婉倒是不以为意,若不是爱极了她,又怎么会恨极了她呢?可是宋婉自有自己的想法,陛下还年轻,她又何须只巴着一个大皇子?也不知他是否真的能有什么大前程。 而且,他都自身难保,又如何保护她? 纵然他对自己一片痴心,宋婉也并不打算将自己的青春耗在这个男人身上。不管是先头的谢言还是现在的大皇子,他们这些年轻的男子纵有一个好的外表,却并没有能够真的拿住人的能力。 她宋婉,并不屑于依附他们。 只是想到这些男人都对她十分爱慕,求而不得,她心中又多了几分得意。不管何时,男人都是喜欢那柔情似水的女子,而柔美中又多了几分凄苦的身世,想来男人会更加的想要保护。 而今,她便是如此。 人人求之,求而不得。 宋婉扫了一眼整个卧室,微微蹙眉,交代:“把这些红灿灿的东西都给收起来,我并不喜欢,如此浓艳,实在让人生不出一分好感。” 她身边的大宫女是宫中配置,倒是也看不出什么不满,反而是十分贴心:“那娘娘喜欢什么颜色?奴婢为您重新布置。” 宋婉:“有月白色么?我倒是觉得那种颜色甚好。” 两个大宫女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有的,娘娘要换成那种?” “对,换成月白,我喜欢素雅一些的颜色。浓艳太过俗气。”清冷中透着纯洁,这才是她该有的风格。 其中一个唤作阿苗的宫女想了想,提点道:“娘娘,但凡每个人初进宫,大多都是大红色亦或者玫红桃红橘红等,如此也象征着成亲及红红火火。图个好的彩头。您若是换成月白,会不会不太好?” 这个规矩,宋婉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却挑着兰花指,微笑道:“我自然明白,只是又何必事事都与旁人一样呢?都一个样子,陛下还哪里会记得一分?本宫喜欢月白,就换这个,清新脱俗,未见得有什么不好。” 此言一出,阿苗就知不可再劝。 她道:“奴婢晓得了。” 做奴婢的不管什么时候多只能提点主子,却不可为主子做决定,他们娘娘既然决定,便没有他们质疑的份儿。 只是将红艳的床幔全都换掉,他们总归要经过内务府。若是一般娘娘,自然不需要如此,但是他们娘娘刚进宫,还未曾领到更多的东西。因此必然要经过内务府一下。 不算麻烦,但是却会人尽皆知。 宋婉巴不得人人都知道她的与众不同,倒是也催促起来。阿苗二人不敢耽搁,立刻去做。 果然,宋婉把好端端的红色床幔换成月白色很快的传了出来。讲真,内务府的老人儿可不止只经历这么一任皇帝。有不少甚至在先帝仍在时就已然在内务府忙碌,可是在内务府干了几十年,却从未见过一个娘娘有这样的要求。 把红色换成月白? 这多么晦气啊! 谁不想图一个好的彩头,不过又一转念,这大红色的寓意是成亲。那宋美人早就不是什么姑娘了,虽不曾记载,但是谁人不知她伺候过大皇子。 这般来看,她也确实不需要什么好寓意! 可是纵然如此,也只能说一句这人真真儿有病。 只是虽然能够说服自己,却又免不了与人耳语几句。 不过是几个时辰,宫中上下,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纵然谢瓷今日没有出门,可巧莹也算是在宫中交往甚广,很快便将消息传了回来。 她道:“宋美人还真是有毛病,古往今来,还没听说过有谁要将大红色换成白色,现在宫中都笑成一片,感叹她不仅没有见识,也没有品位。” 又想一想,说:“听说她的竹篮苑还没收拾妥当,她就急冲冲的搬了过去呢!真是迫不及待的紧。而且住哪儿不好,偏生是竹篮苑。在,她必然要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说着,韵竹悄悄拉了巧莹一下,巧莹恍然明白,有些尴尬:“娘娘,我……我往后不提她的事儿。” 谢瓷正在抄写古籍,她眉眼柔和,浅淡的笑:“无妨,说便说了。总归本宫也曾吩咐你盯着她的动向。算不得什么。” 眼看他们娘娘似乎并未将宋婉放在心上,几个丫鬟终于舒了一口气,可是纵然如此,却又隐隐有些抱不平:“好端端的, 这等筹谋的女子竟然也能飞上枝头,说出来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谢瓷抬眸扫了三个丫鬟一眼,说道:“这样的话,在我这儿说说就好,万不可出去胡言乱语。指不定就有人禀到太后那里呢,人是太后册封的,这般说,不是质疑太后的决定么?” 几个宫女明白其中的厉害,立刻点头道:“我们都晓得的。” 谢瓷浅笑,说:“晓得就好,太后这么做自有她的用意。我们无权质疑,更是多问一句都不可以。既然陛下给了太后这样的权限,太后就算是折腾到天上,我们也要说,好,很好,非常好。至于其他,闭嘴就是了。若是议论,更是不妥。” 韵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声:“娘娘倒是看得开。” 谢瓷抬眸,说道:“我不是看得开,我是压根没有把宋婉放在心上,只要陛下不理会这人。我担心什么呢?而且就算是陛下真的待见她宠幸她又如何?她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说到底,我是妃子,她是什么?一个小美人罢了。她不来我身边转悠,我就当她不存在。她若是在我身边转悠找茬儿让我不开心了,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对付这种小人啊,我们要做的只是表面不予理会,背地里多加防备。如此便好。” 这般一说,几个宫女更明白几分,点头道:“确实如此,还是娘娘想的通透。” 谢瓷撑着下巴, 微笑:“有什么通不通透的?这般才是正常的嘛。” “娘娘为人聪颖灵透,自然看的明白;可是奴婢总是小肚鸡肠,讨厌死她这种小人了。”韵竹碎碎念,又道:“想到当初年幼之时还以为她是好人,真想锤爆自己的狗头。”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呀!” 谢瓷伸了一个懒腰,低头看看自己的誊写,说道:“还差两行,给这段写完这本书就抄完啦。倒是也不知道陛下满不满意。” 谢瓷将自己写好的本子拿起,左看右看,表示:“我写的还算认真吧?” 韵竹笑:“很好呢!娘娘真是心大,这个时候还想着写字。” 谢瓷道:“写字使我平心静气啊,而且,她宋婉算是什么?” 谢瓷笑容冷了几分,淡淡道:“不过就是一个贱人罢了!” 第144章后宫的躁动 谢瓷心中明白,太后这般抬举宋婉,一定是为了打压她的气势。这一点,不止是她,想来宫中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只是谢瓷又不懂,太后为何要这么做。 按理说她可从不曾得罪太后,甚至于从天坛回宫的时候太后还因为陛下的事情对她十分的亲热。 不过短短几日,就变了颜面,倒是让人费解。 自然,若是简单的说变了颜面,也是不对的,太后对她是一如既往的亲热,但是做出这件事儿的用意,却也说明她相当口不对心。不过少时她父亲曾经教导她,判断一个人好与不好,不是要看她说了什么,而是要看她到底是做了什么。 谢瓷感慨,身在高位的人啊,真是很难说都是怎样的心思。 正是因此,谢瓷甚至没有一分的意外。 说起来,谢瓷还真是宫中最淡定的人了,连一贯不怎么管事儿的田妃与翠妃都专程去了邢妃的宫中窜门儿,可见这事儿是多么的让人震动。 毕竟太后的心思,无人知晓,而邢瑶作为太后的外甥女儿,想来该是最清楚内情的了。正因此,这几日虽说没什么人搭理宋婉,邢瑶那边倒是门庭若市了。 邢瑶可不是什么好客的人,因此不胜其扰。 她不算是好性儿,根本不给人什么好的脸色,可是纵然如此,架不住大家浓重的好奇心。大家依旧前仆后继,宁愿忍着邢瑶的坏脸色也要打探一二。 以至于到最后,宫中也只有两个人没有前往邢瑶宫中探听一二。一则徐淑妃;二则,惠妃。 他们二人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并不多前往邢瑶的住处打探。 可是虽然不曾前往邢瑶的宫中,却不妨碍谢瓷知晓这一切,毕竟,他们有巧莹包打听。 巧莹每天都能绘声绘色的描绘邢妃是多么暴躁,谢瓷都忍俊不禁。 她轻声道:“估计是要折磨死邢妃了。” 巧莹笑着说道:“可不是咧。现在大家都愿意跟着翠妃一同前往,您知道的,翠妃这个人说话一贯都十分的不客气,而且她也惯常不会看人脸色,邢妃就算是扔脸子说重话都没用。她全都能一一化解呢!正是因此,大家现在都跟着翠妃,反正有翠妃在先头打头阵,大家就跟着呗。昨日啊,邢妃娘娘都称病闭门谢客了,翠妃竟然把太医给叫过去了。邢妃以为自己躲过了翠妃,然而……并没有。翠妃跟着太医一同进门,哪里能撵得走啊!又是坐了一天。” 谢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感慨:“没想到翠妃这么有趣。” 不过想到与翠妃的几次相处,她确实倒是这种性格,有些奇怪的愣头劲儿。 “是啊,如若说真的不怀好意,还能发火亦或者撕破脸。关键是翠妃真不是那种人啊!她没什么恶意,你说地带你什么难听的含沙射影还听不出。所以真是想撕破脸都难啊!” 谢瓷笑的越发的厉害,点头:“是了是了!” 上一次翠妃和徐淑妃说话的时候,明显可见徐淑妃也是气个够呛,但是气又如何,偏生不好发作。 “你们说哦……” 几人正在说话,就看巧菱进门,她轻声禀道:“娘娘,邢妃娘娘求见。” 谢瓷:“咦?” 人还真是不禁念叨,刚还念叨邢瑶,她这就出现了。 邢瑶其实也不想见谢瓷的,若说她先头见谢瓷是因为谢言,那么现在不想见谢瓷也是因为谢言。陛下为谢言定了亲,她真的很怕在谢瓷这里听到有关谢言的事情。 她不想听说谢言和田小姐如何美满,更不想知道两家对这幢婚事是多么的满意。 而除此之外,太后娘娘的心思,她也是了然的,虽然还不能下定决心,邢瑶却还是不想在这个时间见谢瓷,以免将来自己真的决定争宠,彼此失了情谊。 虽说她先前是因为谢言与谢瓷交好,但是二人相处下来,她也是很喜欢谢瓷的性格的。自小到大,她因为身份关系友人极少极少,能与谢瓷成为朋友,也是十分珍惜的。 她实在是不舍得打破这份真诚。 所以一时间,她相当踌躇,倒是不知如何面对谢瓷。既然不知如何面对,倒是不如不见。 可是原本的平静却因着这次的事情发生了改变。她实在是被后宫这些发疯的女人折腾的脑仁疼,思来想去,没有法子,最好只能躲来这边。 最起码,这些人还是不敢来谢瓷这边的。 她这也算是躲清静了。 这般想一想,即便是面对谢瓷也好过面对那帮女人,受不住了。 邢瑶进了门,就看谢瓷已然备了茶,她巧笑倩兮,说道:“邢姐姐快来坐。” 虽然这段时间两人接触不多,但是态度却并未因此而有什么改变。 因着天冷,谢瓷早早的就燃了火龙,并未烧的很厉害,不过倒是暖和的,分外舒适,邢瑶道:“姐姐真真儿羡慕你,一人在此躲清闲。” 她坐在谢瓷对面,又道:“我这些日子可真是头疼的紧。” 谢瓷想到她的遭遇,笑了起来。笑够了,掩面道:“是我的错,不该这样取笑姐姐。” 这样的小事儿,邢瑶并不放在心上,她道:“取笑也好过让我面对。” 虽许久不见,竟不见生疏。 她四下看看,说道:“你这里倒还是一如既往的舒适,也不受外界影响。” 谢瓷似笑非笑,缓缓道:“有什么可受影响的呢!总归又不关我的事儿,谁人难受谁人心里清楚。总归不是我就是了。” 邢瑶:“是我!” 谢瓷没忍住,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她掩面:“姐姐莫要再逗我了,我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这般说来,邢瑶相当无奈,她也不知这些人怎么不去自己问宋婉。问她又有何用?难道还真的以为她是太后娘娘肚子里的蛔虫么?若是她真的那般的懂太后的想法,也不至于今时今日还是这般样子。 邢瑶道:“你说若是人人都像你该是多好。” 谢瓷敛住笑意,作势一本正经的问道:“因为我要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说不定,我不去打探正是等着姐姐自己送上门呢!您看,如今我不是就如愿了么?” 谢瓷面上带着笑意,眼睛漆黑灵动,一时间倒是让人分辨不出说的是真还是假。 邢瑶一愣,随后立刻:“没想到我竟也是妹妹的鱼呢!不过如若是愿者上钩,也是好的,毕竟总是好过我被其他几人折磨。相较而言,我还是招架不住他们的攻势。” 谢瓷软绵绵的笑,拍了拍邢瑶的手,说道:“姐姐莫怕,我不折磨你!” 她活泼俏皮,倒是十分的可爱。 邢瑶见她这样放松,真诚道:“还是妹妹最好。” 谢瓷:“若是姐姐觉得舒服,那么尽可以过来小坐。我总归也没有什么要事。姐姐来正好一同打发一些时间。” 顿了一顿,她眨眨眼,调侃:“或者说,过来躲一躲?” 说起这茬儿,邢瑶也是十分不解:“说来,我从来不给他们好脸色,可是他们竟然还敢来找我。你说怪不怪。你看你明明软绵绵的讨喜,他们偏是怕了你,不敢前来找你。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谢瓷无辜的挑眉,说道:“许是在他们心里,我是大魔王吧?” 邢瑶笑道:“大魔王什么呀,我可不觉得。思来想去,我倒是觉得他们更怕陛下。” 谢瓷撑着下巴,打量邢瑶,静待他们的解释。 邢瑶:“陛下来的这样的频繁,若是偶然遇到陛下,恐怕是要受到训斥的。我的脸色和陛下的训斥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我看啊,这才是他们不敢过来的原因。” 谢瓷不置可否,不过却笑盈盈:“也许吧,不过这些总归也不是很重要。” 邢瑶:“哪里不重要啊,我倒是觉得还是很重要的,我想着,如是找到法子要赶紧用起来。这样才能避免这些人一直来找我。我真真儿被他们折磨的没法子。” 谢瓷:“也许,他们也不是真的想要从你那里打听到什么。” 顿一下,她微笑:“只是原本觉得你高不可攀,不敢与你闲聊,只观外表,觉得高冷难相处。但是这次因着这个契机,突然就发现你只是外表如此,其实内心很柔软,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大家自然就愿意和你相处了啊!新朋友,总是要热络一段时间的。” 邢瑶当真是没有想过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谢瓷这般一说,她心中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有些脸红,虚张声势:“我内心柔软?真是笑话,邢家遭遇劫难,我可没帮过一分,不落井下石已然是我最大的仁慈。这样的我,谈何柔软?” 谢瓷又道:“也许,你越是炸毛,他们越是觉得你可爱呢!” 邢瑶:“……………………” 谢瓷笑的更加厉害,她说道:“邢姐姐其实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 邢瑶咬咬唇,突然问道:“你真的这么想吗?” 谢瓷表情没变,点头:“自然。” 她扬眉:“姐姐许是真的太过压抑了,有时候放开了,也许就不同了。” 邢瑶沉思起来…… 两人短暂的安静,就看巧菱再次禀告:“启禀娘娘,翠妃求见。” 谢瓷:“……………………” 第145章动手 翠妃这人还真是不着调,她追邢瑶,竟然直接追到了谢瓷这边。 谢瓷笑着说道:“你看,我这边也来拦不住她的脚步呢!” 她道:“请他进来吧。” 翠妃这是第一次来惠妃的院子,她其实不太出门的,若说最近为何如此,当真是觉得这后宫没有什么乐趣可言,而邢瑶又是那么一个有意思的人。正因此,她倒是极力的表达自己的友好,和她成为朋友。 只是她虽然表达自己的友好想要和邢妃成为朋友,但是好像邢妃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善意。 所以翠妃觉得自己做的可能还不太够。 第一次来惠妃的宫中,她四下看了看,就见惠妃一脸笑意,十分的温和。 她道:“贸然来叨扰惠妃,真是不好意思呢。” 谢瓷:“其实是妹妹的错,从不曾邀请姐姐前来小坐。翠妃姐姐坐吧。” 身边的韵竹立刻为翠妃倒茶,翠妃隐隐有些局促不安。不过虽然不安,却说道:“你这里倒是挺好的。” 谢瓷:“怎么这是大家商量好的开场白吗?每个人来我这边都要这样说呢。” 她笑了笑,又道:“若是我这里不好,你们为什么都会来做客呢?” 翠妃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她又四下看了看,说道:“你这边布置的倒是与我那边截然不同。不过我觉得还是你这边这样好看,显得简洁又雅致。” 翠妃虽然不怎么会看人脸色,但是倒是愿意聊天的,她说:“我那边从来都是胡乱摆设,平日里不觉得,来到你这边才感觉自己那边很差了。” 邢瑶默默:“你也来我宫中看过,倒是不见翠妃这么说,可见你是很看不上我寝宫的布置了。” 翠妃笑:“哪里有看不上,我那边不知道比你的宫中差多少。只是你宫中摆设格局不错,却不让人眼前一亮。而这边却让人觉得处处都好。” 谢瓷:“多谢翠妃姐姐夸赞。” 翠妃:“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品位。等我回去就学着你这般的样子收拾,真好看。” 几人稍微尬聊了一会儿, 翠妃倒是不可避免的问起:“那宋婉可是你的表妹,往后,你有何打算?” 谢瓷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翠妃,缓缓道:“我需要有什么打算?” 翠妃:“她被封了美人。” 谢瓷:“那又怎么样呢?太后娘娘册封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宋婉如何与我可没有关系,至于表姐妹,往后翠妃姐姐可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舅舅家已经将宋婉除名了,我早就没有什么表妹了。就算是宋婉有滔天的富贵,也与宋家没有关系,更和我谢瓷没有关系。而另一方面,宋婉能够成为宋美人,是她自己有造化。想来于她也是长久的心愿达成。可是,这些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似乎不关我的事儿吧?” 翠妃被噎了一下,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有些尴尬笑了笑,低语:“我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突然想到这件事儿。毕竟,我们都嫁给了同一个男人。和以前,总归不同了。” 谢瓷指甲轻轻的在茶杯上轻滑,若有似无的轻笑,整个人淡淡的:“那么,翠妃姐姐的意思是,我还要专程去御书房恭喜一下陛下?” 翠妃:“…………………………” 她尴尬:“若是真的去了,怕是要被陛下打出来了。” 谢瓷笑了起来,脆生生的,“哪至于啊!” 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漆黑明亮,灵透可人。 可是分明就是这样柔和的女孩子,性情却并非如此了。 谢瓷:“撒撒娇,想来陛下也不会放在心上。再说,得了美人,不也是好事儿么?” 是好事儿么?邢妃与翠妃可不这么想,但是在看谢瓷,从她脸上倒是看不出一丝不虞。不得不说,便是这时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谢瓷这人,看着娇俏可人,实际还是相当强势的。 “妹妹若是撒娇自然是有用的,但是我们撒娇哪儿有用啊!”翠妃能成为翠妃可全靠资历与安分。若说起来,陛下大抵已经十几年不曾与她私下相处过了。 而且,她当真是不敢凑到陛下面前。 她咋舌摇摇头,感慨:“我也就是背后说一说,打听个八卦,自己找点乐呵。陛下的事儿,太后娘娘的事儿,万不敢多掺和。” 邢瑶:“……………………” 所以说,那你每天来我这边聊天是看我好欺负是吧? 她不客气:“翠妃,你觉得我与惠妃,我们谁更好相处?” 她很直白的问了出来,翠妃一愣。 谢瓷眉眼闪了闪,往后靠了靠,笑容灿烂:“是呀,翠妃娘娘,你觉得……我们二人谁好相处?只能说一个哦,若是说两个, 未免也太过左右逢源了。” 翠妃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倒是也不恼火,不过却道:“我若是说,可真是要得罪人了。不过……” 她几乎想也不想,说道:“若是让我说,自然是邢妃好相处,相处起来也轻松。” 邢瑶有点不可思议,她说:“你觉得我好相处?你的感受倒是和别人不太一样。我以为,我是宫中最不好相处的那个呢!” 翠妃颔首:“这不是问我的感觉吗?每个人的感受不同,我是觉得你更好相处一些,而且也平易近人。又不是看起来凶巴巴的人就一定难相处,我倒是觉得你相当的真性情。当然,我也不是说惠妃不好,只是惠妃这样的小姑娘,我这把年纪实在是相处不来。” 翠妃说的倒是挺得体的,也不算得罪谢瓷。 谢瓷道:“那这么看,我倒是应该高兴了。” 翠妃:“你看,我都三十三岁了,你才十八岁。我若是生孩子早,想来孩子都有你这么大了。哪里有什么共同语言?自然,邢妃也比我小许多,可是邢妃经历多,性格总是成熟一些的。因此更能处得来。” 翠妃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年纪大小,只是各种原因,总归不好多说。而除此之外,谢瓷本人给人的感觉也并不好相与。有一些人就是这样,明明看起来一点都不凶,可是偏是带着一股子让人难以接近的气势。 由内而外,让人觉得心颤。 “我……” 谢瓷正要说话,就听丫鬟禀告:“启禀娘娘,宋美人求见。”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整个人乐不可支道:“今个儿是怎么了,一个个的倒是都来我这边凑热闹。敢情儿我这是城门儿啊!” 她扬了扬下巴,带笑:“让她滚!” 邢瑶与翠妃:“!!!” 巧菱道:“是!” 眼看巧菱出门,她突然道:“等一下!” 她起身,整了一下裙子,说道:“我去看看。” 巧菱几个宫女都有些担心,不过却不敢阻拦,只得跟着一同出门。而邢瑶与翠妃也怕引来什么问题,立刻跟着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大门口,远远就看宋婉带着宫女等在门口,容颜清丽,妆容雅淡。 “表姐!” 宋婉微微一福,扬起了嘴角。 “啪!”谢瓷一个耳光毫不犹豫的甩了上去。 这一巴掌生生的落在宋婉身上,别说是宋婉本人,就连现场的其他人也都懵了。毕竟谁也想不到惠妃上来二话不说先打人。 宋婉不可置信的抬头,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她低语:“表姐……你这是,你这是干什么?” 谢瓷:“我说过,让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更说过,让你不要叫我表姐。不过我看你倒是一点都不记得,或者说,你不是不记得,你只是想要来示威。你的心思,我最清楚了。怎么着?这是来我面前耀武扬威?还是说,把我先头说的话当做放屁?” 谢瓷冷起来的时候,周遭的空气都是清冷的,她盯着宋婉,锐利:“我知晓你是故意来我身边挑衅,若不然,怎么能坐实我张扬跋扈的名声呢?可是宋婉我告诉你,就算是张扬跋扈,我也是惠妃。而你,不过是一个美人。既然你一早就要过来扮演一个楚楚可怜备受欺凌的小可怜儿,我为何不成全你呢?” 她啪的一声, 又一个耳光甩了上去。 “我就对你动手了,你现在可以去外面好好的宣传一下了。毕竟,你不是最会装可怜了么?现在,给我滚!” 宋婉:“你误解我了。你真的误解我了……” “啪!”谢瓷第三个耳光甩了上去,她冷冷:“你别招惹我!我谢瓷不屑用你那些阴险又下三滥的招数。你若是让我不痛快,我就当面让你不痛快。倒是要看看,最后谁丢人!” 她转头交代几个宫女:“往后看到她再来直接往外泼泔水!有些不要脸的人就只配被这样招待!” 韵竹低声:“咱们宫里没有泔水……” 她竟然当真了。 谢瓷丝毫不减威严:“那么泼洗脚水!” 一番下来,现场已然静悄悄,似乎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 谢瓷倒是还能平静如初呢,她转头道:“走吧,我们回去饮茶。免得让这些狗屁倒灶的人搅了我们的兴致。” 第146章两重天 宋婉再敢不敢来惠宁宫他们不知道,但是翠妃发誓,她是再也不敢来了。 刚才还巧笑倩兮的少女一瞬间就冷了脸色,下手毫不留情,这可不是她能交往的人。翠妃能在后宫安安稳稳活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安静如一只鹌鹑。 而今,当真吓到了。 而她想一想这些日子有些浮躁的样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人家他们都是什么身份,她自己有事什么 身份,难道活够了吗?真真儿的没有数儿了。 这么一想,翠妃缩成了团,也没聊多久,果断的找了一个理由离开。 邢瑶看翠妃是真的吓到了,到底是不放心,与她一同离开了。 眼看客人都离开了,谢瓷趴在桌上,感慨:“好累呀,宴客好累。” 巧菱轻声:“我约摸着,以后翠妃不会再来了。” 看她吓的脸都白了呢! 谢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也不知她怎么这么点胆子,说来宫中真正比她高的也只有一个淑妃,可是她倒是一点气势也没有。” 就算是自从品级上来说,她也不该是这样的。不过翠妃当真是让人觉得有点奇怪了。不过也别说翠妃,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又有几人不奇怪呢!各个都透着怪。 她吩咐:“韵竹,给我捏捏肩膀。” 韵竹立刻来到谢瓷身后,好生为她按摩,说道:“娘娘这样可好?” 谢瓷点头,随后道:“你们说,今晚陛下会去宋婉的宫中么?” 宋婉成为宋美人三天,但是陛下却并没有去。自然,陛下也没有去其他的地方。作为一个帝王,他的忙碌可想而知。因此璟帝并不时常来后宫。只偶尔疲惫了才会来谢瓷这边讨得一寸清净。不过这已然好几日没来了。 谢瓷有些懒散,说:“不管如何,宋婉也是个美人儿。” “陛下才不会喜欢他呢,陛下也是有品味的,谁也不是傻子,要喜欢这种女人,怎么看都不知好人。”韵竹很坚定:“再说陛下那么英明神武,一定不会被骗呢。” 谢瓷软软的笑,她道:“可是陛下是男人呀。不过……嘿嘿,我有做小动作呀。” 她淘气的扬扬眉,说:“我故意的打了她的脸,陛下若是真的招她侍寝或者前往她的寝宫,一看她的脸,我的妈呀,肿的像猪头,这么丑。溜了溜了。” “噗!” 几个宫女没忍住,笑作一团。 笑够了,韵竹道:“可是小姐这样打了宋美人,会不会让陛下不虞?还有太后,谁又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毕竟是她提拔的宋婉。她会不会觉得您是给她脸色看?” 谢瓷反问:“太后为什么要这么想?而且就算是真的想了又怎么样呢?太后也打回来吗?太后又不是我,太后很有素质的。” 谢瓷倒是相当的看得开了,她道:“不会得啦,就算太后真的心里不满,也不会浮于表面的。那是太后,可不是我们家中寻常的女眷,万万不可用你们的想法来考量她。说不定她还将我们的争斗当做一个下饭的乐子呢!毕竟,在太后的心里可不是我们有私怨,而是争夺她的儿子。” “可是明天就是请安的日子,若是太后真的就这件事儿发作起来该这么办啊?我总是有点担心。”韵竹低声碎碎念。 谢瓷其实倒是不怕太后针对她,以她短短时间对太后的了解,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在儿子病重的时候将两个孙子全都关起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所以谢瓷不觉得太后会为了后宫这些女眷的这些狗屁倒灶的小事儿而动干戈。 掉价儿。 她又道:“不必放在心上,人啊,要是心思太多就很容易老。你们看我为什么这么年轻呢,就是因为我从来不想那些有的没的,该是如何就是如此,犯不上多想。” 韵竹嘟囔:“可是小姐您本来也比我们每个人都小。” 谢瓷:“…………” 她很快道:“那么我就算年长了,也一定很好看。” 谢瓷笑眯眯,心情相当不错。 大抵是因为她这般放松,几个丫鬟倒是渐渐的放松下来。谢瓷垂眸,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若是她什么也不做,怕是才更不妥当吧? 她笑眯眯:“去给我做点桂花糕,我想吃桂花糕啦!” 巧莹立刻:“奴婢这就去!” 谢瓷这边十分放松,并不放在心里,但是她虽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大的事儿,但是宫里却已然炸了锅。就算惠宁宫的丫鬟不说,总归也有宋婉的丫鬟在。 而除此之外,翠妃邢妃都在,又更多了许多的变数。 正是因此,惠妃教训宋美人的消息一夕之间就在后宫传遍了,众人纷纷咂舌。毕竟,太后这才刚封了宋美人,惠妃就撒野,哪里不让人震惊呢! 而且,太后又……如何想? 一时间,宫中的人都 夹着尾巴走,生怕自己被扫到,神仙打架,小鬼可要遭殃的。当然,这其中的神仙可不包括宋婉,宋婉虽然被封为宋美人,但是一来不是陛下册封,二来他并未踏足她的竹篮苑。如同惠妃所言到一般,一个小小的美人,她还不放在心里。 这么一想,大家也回过味儿来。他们也真是太高看宋婉了,宋婉是什么人?她不过就是一个小美人而已,这后宫的女子,十有八~九都比她份位更高,何必把她放在心里? 她若是真的敢咋呼,直接教训就是了。难道还真觉得太后多么抬举他吗?这样一个女人,就算太后真的抬举她也不会为她做什么的。她算什么人呢? 有些事儿吧,不破不立,先头大家想的特别多,把宋婉更是想的神乎其神。可是,她又有什么! 现在想一想,她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自进宫就是一个笑话,算什么呢! 这般一想,也怠慢起来。 宫里的人不将宋婉当做一回事儿,不消是她,就连她的大宫女去内务府亦或者御膳房,大多都能感受一二。这些人都是人精儿,虽说做人趋炎附势不是很好,但是这里是什么地儿,这里是后宫。可不就是那跟红顶白的地方么?宋美人与惠妃关系不睦,那么不用多说也看得出该站在谁那边儿。惠妃娘娘可是自陛下登基而来升迁最快,最得宠的女子。他们不好生的拍惠妃的马屁。难道还向着那位宋美人? 要知道,她可不止得罪一个惠妃娘娘,大皇子那边儿,怕是也对她恨之入骨呢。 正是因为这个,内务府那边都对他们冷淡不少,虽不说特意的针对的,但是小话儿少不了,扔脸子挤兑更是少不了。宋婉自然不需要去这种地方,只是她的大宫女却委屈的紧。 她受了气,回来的时候多少就带了些,宋婉因着挨了揍,脸色有些微微的红,并不好看,整个人怏怏的。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不过是让你去内务府换个香料,怎么的就要耽搁这么久。”说来也是,宋婉自己也是个作精。一朝的得势恨不能全天下都围着她转。 先头已经取用了香料,又嫌弃味道不好要换,这行径多少都有些让人讨厌。毕竟一般宫里人就算是选了自己不喜欢的,也不过就是算了。大不了下个月再领其他的便是。 可是她偏是不,十分小家子气,命自己的大宫女去换。也不知是否是存心折腾人呢。 “启禀娘娘,内务府没有您要的百合味道了,剩下的几种,我想着剑兰也是花香,因此选了剑兰,您看……” “剑兰什么剑兰,我说我要的是百合,若是没有,你该是回来问了我,而不是自己自作主张。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宋婉真是相当生气,倒不是因为换东西不成功生气,而是因为今日谢瓷动手,他们竟是就干看着,一点都没有上来帮她对付谢瓷。 也不知这几个到底是谁的丫鬟,连拉个偏架都不会么! “你说说你们,人家的宫女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你们怎么就什么都不是呢!”她气极了,恼火的拍桌。 两个宫女都不敢言语,其中阿苗心中更是十分难过,她刚才因为主子在内务府受了气,没想回来得不到一句好话儿,反而是还要落得无尽的埋怨。 可是到底是下人,她跪下道:“娘娘,万不敢这么想,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宋婉冷笑:“什么你的错?你若是知道错了,就不至于回来还自以为做对,还跟我板着脸子?你是不是也看我只是一个美人,所以才随意的伺候,并不将我放在心里?” 宋婉恼的不行,尖锐道:“我告诉你,就算我不得宠,你们也是我的丫鬟。别以为就可以和别人一样看不上我。我是主子,什么是主子,踩死你们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宋婉叫骂的声音很大,院中的其他宫女太监听了,暗暗的蹙眉,只长吁短叹,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毕竟,这样一个不懂事儿的主子,哪里会有什么前途呢?而且进宫这么久,陛下都不来,若是今晚还不来,往后可真就不好说能不能被陛下想起来了。 哎,前途未卜啊! 第147章刺客 月色如水,谢瓷迟迟没睡,她一个人自己跟自己下棋,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今晚是韵竹守夜,她好生劝着:“小姐,您早些休息吧?这么晚还不休息,明日该没有精神了。” 明天一大早还要早起去太后那里请安呢! 谢瓷倒是淡淡:“睡不着,与其躺着胡思乱想,倒是不是玩一会儿,打发打发时间 ,也许累了也就困了。” 韵竹为谢瓷温了一杯羊奶,说道:“那小姐喝点羊奶吧,凝神静气,也会好不少呢。” 谢瓷哎了一声,接过羊奶,一口干了,许是喝的急了,倒是呛了一下,她咳嗽一声,拿起帕子掩了掩嘴,可怜兮兮的抬眸:“给我倒杯水,这羊奶味道真是不怎么样。” 她其实不太喜欢这个有点膻的味道,只是她爹不知看了什么书,坚称喝羊奶对身体极好,万千的好处,没有一点差处。而她娘又最听她爹的,十分信任丈夫的知识面,正是因此,阿瓷便是也有了饮羊奶的习惯。 原本倒是已经习惯了的,可是,上辈子她在山里住了三年,这习惯也就断了。而重生回来,她果真再次陷入不习惯之中,偶尔喝一次,只觉得十分的难闻。 “小姐原本都喝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呢?该不会是……”韵竹突然就愣住了,十分震惊,她哆哆嗦嗦,低声:“该不会是您有喜了吧?” 谢瓷噗嗤一声, 感慨她幸好没有在自己喝的时候说,若不然,怕是要喷出来的! 她摇头,感慨:“我每隔几日就要请一个平安脉,若是有喜,你当这事儿还瞒得住?” 她笑了笑,施施然说:“其实我原本也觉得有些味道,只是那个时候没有现在娇气。” 自从进了宫,她的日子确实是精致又娇气起来,这般一说,谢瓷唔哝一声感慨:“果然奢华的日子使人堕落。” 似乎又想到什么,谢瓷突然道:“我记得有一本书……” 谢瓷立刻起身,吩咐韵竹:“给书房燃灯,我要找一本书。” 深更半夜的,谢瓷也不睡觉,在书房翻找陛下放在这边的古籍,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本书,谢瓷笑的厉害,“我就记得有这个。” 韵竹探头望了一眼,不太懂:“小姐,这本书怎么看起来像是食谱呀。” 谢瓷理所当然:“这本就是食谱啊。” 她笑眯眯的:“这本书正版现在可不好找了,据说只有极少数的大师傅有这本书的手抄本,不过也是一贯都不外传的。毕竟哦,食谱这种东西可是很多大厨儿的压箱底宝典,不愿意让旁人知晓也是理所当然。那日我就看到这本书了,因着不太感兴趣倒是没放在心里。其实想一想,看一看食谱也蛮好的。” 不得不说,陛下宫中的书也很杂就是了。 谢瓷道:“我依稀记得这本书提过如何让羊奶更加好一些,不那么膻味十足。” “唔!”谢瓷正在与韵竹说话,就听窗外发出一阵很短促的声音,谢瓷一愣,她立刻警惕起来:“什么人!” 她顺手就抄起抽屉里的匕首,毫不犹豫,厉声:“出来!” “惠妃娘娘,是我。”声音很低很低,谢瓷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她微微蹙眉,很快的,说:“徐大人?” 徐济廉? 徐济廉并没有进门,低声:“我只躲一下就走!” 谢瓷抿抿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她心中知晓,徐济廉深夜入宫,而且这样偷偷摸摸,绝对不是什么小事儿。 她攥紧了匕首,一刻也不敢放松,她给韵竹使了一个眼色,韵竹悄无声息的往门口挪。 谢瓷站在窗边,低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想了一下,突然说:“你受伤了。” 他若是没有受重伤,刚才断然不会发出声音。 有伤,很重。 徐济廉也没有想到谢瓷这样聪慧,他本意并不是如此,而现在被谢瓷发现,他第一时间最该做的是杀了她。而不是由着她这样揣测,进而将他出卖。 只是让他这样杀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而且这个人还是惠妃。 他是如何也下不了手的。 徐济廉强撑着按住伤口,“你这般真是不怕死!” 他话音刚落,就听谢瓷嗤笑一声,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若想要杀我,就算是我装作认不出你,你一样会杀!若是你不想杀我,就算是我对你出手,你也不会杀我!” 她突然间就拉开了窗户,果然,徐济廉一身夜行衣,脸色苍白,饶是这样的黑色,仍是可见上面湿漉漉,分明就是被血迹浸染。 徐济廉没想到她会冷不丁的打开窗户,吃了一惊,“你……” 谢瓷:“大人是刺客吗?” 徐济廉:“我说我不是,你信吗?” 他认真的看着谢瓷,说:“我不是刺客,我也没有想要害人。” 这样的话,他自己都不相信,若是不害人哪里又会这个样子出现呢? “那我请陛下前来,想来大人也不会介意了。”谢瓷观察徐济廉,他无奈道:“娘娘这般真是强人所难。” 他正欲再多解释,突然就感觉一阵剧痛。 不知何时,韵竹竟是悄无声息的潜到他的身边,她力气很大,一木棒子重重砸下,徐济廉瞬间觉得头晕目眩,还不待反抗,韵竹又是一下子。 徐济廉瞬间倒地,昏了过去。 谢瓷立刻:“把他绑起来。” 主仆二人很快动作,她将徐济廉绑好,随后拖到了屋里,韵竹有些忐忑,低声问:“小姐,这怎么办啊?” 一时间,她倒是不知该说什么才是。 谢瓷想一想,又道:“再找绳子,多绑几道,若不然我不放心。” 等主仆二人又再次忙碌好,就听外面有些喧哗的声音,谢瓷:“出去看看。” 韵竹出门,谢瓷盯紧了徐济廉,九门提督徐济廉会中了他们的计策,说出来对他也是奇耻大辱吧?不过谢瓷却笑了出来,她拉过椅子,坐在他的面前,盯着他不放。 好半响,韵竹进门,她低语:“慈宁宫遭遇刺客,现在宫中正在盘查。” 谢瓷扬扬眉:“太后的宫中?” 她点点桌面,说:“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他送给太后邀功?” 说到这里,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听起来有点小人啊。” 韵竹赶紧摇头:“才不是呢!这样的大事儿,难道小姐还要窝藏徐大人吗?若是被人查到,怕是说不清楚了。” 谢瓷:“我若是把他交出去,也是说不清楚的。难道就说凭借我们两个就抓到了人?你当谁信?说不定明日这宫中就沸沸扬扬的传出我们二人有染的消息。又或者,我们是同伙刺杀太后也是有可能的。他出现在这里,只会给我惹来麻烦,并不会给我带来多少好处。” 谢瓷摊手无奈:“真是一个大麻烦。” 她揉了揉太阳穴,问:“现在外面查的如何了?” 韵竹:“现在还只是在宫外调查,不过若是一直查不到,不知是否会挨个寝宫调查,我看这次事情惊动的很大。外面很乱。” 谢瓷抬脚,脚尖儿踹踹徐济廉:“醒一醒。” 只是饶是她这般做,徐济廉也仍是没有醒来,想来也是,韵竹力气本来就大,徐济廉又身受重伤,一下子昏厥醒不过来也是理所当然了。 她叹息一声,说:“真是一个扫把星。” 她其实现在面临很两难的境地,不过谢瓷道:“我们现在若是去请陛下,也不合适了。” 既然闹起来,她若是请陛下就很扎眼了。 谢瓷揉着太阳穴,说:“先给他藏在柜子里。” 这也是为了避免一旦有人来调查,她起身,“动起来吧。” “唔!” 恰在此时,徐济廉悠悠转醒,挣扎着起身,他迷迷糊糊的茫然了一下,在看清谢瓷之后瞬间明白,他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被绑的紧紧的。 他低声:“惠妃娘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个时候若是还想不到她为什么开窗跟他说话,那么他真是一个傻子了。不管是在室内和他说话还是突然拉开窗户,想来都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以期让她的丫鬟将他擒获。 好,真是好! 他道:“我徐某纵横一生,便是在太后寝宫遭遇伏击也不曾落得一份下乘,却不想,在娘娘这里倒是吃了瘪。看来我果然是愚蠢了。” 谢瓷道:“你没想杀我,甚至信任我,所以我才有机会。”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发现,徐济廉对她似乎很信任,若不然,也不会躲到她的宫中,更不会在她面前承认自己是谁,要知道,这很难。 她半弯腰,问:“徐大人究竟为何要这般?不如,你说一说你这么做的缘故,我负责将你藏起来不被抓获。你看如何?” 她浅浅的笑,但是眼里没有笑意。 徐济廉眸色漆黑:“我能相信你吗?” 谢瓷挑眉:“你有别的选择吗?” 她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徐大人似乎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处境。” 顿了一下,她扬了扬下巴,“你, 没有选择。” 第148章提点谢瓷 徐济廉看着面前的惠妃,她冷静又淡定,甚至带着一丝丝自信,却独独没有害怕。 这样的情形,她竟是一点也不担心,这倒是让徐济廉笑了出来。面临这样的困境,他仍是觉得好笑。 谢瓷扬眉:“你嘲笑我?” 徐济廉反问:“你觉得一个落在你手里的人有资格嘲笑你?” 他徐济廉也能有今天,想想也同样是很可笑的。反正都落在她的手里了,他索性眼睛一闭,说:“随你吧。” 谢瓷瞪大了眼睛,还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他这是料准了自己难交出他,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只是谢瓷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浅笑告诉韵竹:“将人扔到院中的井里。” 韵竹:“!!!” 不过她最听话了,一把将徐济廉扛了起来。徐济廉真没想到这样瘦弱的少女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扛在肩膀,关键是她面不改色。 要知道,他在北方男子中也是高大魁梧那一款,可是她倒是全然不放在心里。 “你不练武可惜了。”徐济廉还挺惜才的。 韵竹:“屁话怎么这么多,恭维我也扔你!” 徐济廉又笑了出来,这对主仆,倒是都很有趣了。 他看向谢瓷,说:“你就不怕引来麻烦?” 谢瓷反问:“我会引来什么麻烦?若是你死了,我就直接禀了陛下,大张旗鼓的找人来抓鬼。” 她浅浅的笑,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说不定我还能利用这件事儿铲除点对头呢。你看,我杀人总不会扔在自己的井里吧?我这么得宠,别人想要陷害我太正常了。” “ 我以为你不是那种人。” 她垂首笑了笑,摩挲桌上的书,缓缓道:“徐大人,您都是九门提督了,难道还以貌取人?看着单纯不谙世事未必就一定是如此的。要不,等你死了我给你表演一个?” “你不是。”徐济廉坚定的看着她,他仍是记得第一次见她,那时她脆弱的像是一个瓷娃娃,一碰就碎。而第二次,她就如同活泼的小仙女,调皮可爱。这样的人,他并不相信她真的多么凶狠。 他看着谢瓷,说:“我知道你不是。” 谢瓷真是有些纳闷,她其实可以感觉到徐济廉对她的信任,她倒是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能让他这般信任她。他这个样子,倒是让谢瓷觉得自己是不是失忆了,说不定自己不定什么时候救过他? 不过这样的笑话又一闪而过。 她摆摆手:“韵竹,扔井里。” 谢瓷真是充分表现了她的狠辣,徐济廉不是傻子,他只看她的眼神就知这少女的冷静,她或许不会杀他。但是却也许真的会把他扔在井里。毫不犹豫。 韵竹扛着他出门,刚到门口就听徐济廉说:“我说进宫作甚,你让我躲一宿离开。” 谢瓷抬头,无奈:“你说你刚才直接答应多好,我们韵竹也不用这么折腾。” 说的倒是全然都是徐济廉的错,而事实上,也真是徐济廉的事儿。 他抿抿嘴,看向谢瓷,带着笑:“真是孩子气。” 谢瓷瞪大了眼,不满意:“你找茬儿是吧?” 她哪里孩子气了?陛下这般说,徐济廉也这般说。她抿抿嘴,不乐意:“你到底要不要说!我跟你说,拖延是没有用的!” 她一把抄起匕首:“我可是很凶的。” 徐济廉突然就又笑了起来,他想起少时养的一只小狗,也是这样奶凶奶凶的。 “我不是刺客,我只是怀疑太后与我姐姐的死有关系,所以才去慈宁宫查探。只是没有料到慈宁宫处处机关,所以才出了问题。”他避重就轻。 谢瓷微微蹙眉:“你姐姐?二皇子的母亲?” 徐济廉:“对。” 谢瓷沉默下来,她盯着徐济廉,似乎想要看他说的是真是假。 “她死了十几年了,二皇子都很大了,这个时候你突然去查探这件事儿?你当我是傻的?”谢瓷试探的看着徐济廉,并没有全然被他的话说服。 徐济廉:“是,我早就怀疑,怀疑了整整十六年,可是她是太后,不管基于什么原因,我都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是陛下患天花这件事儿打破了我的自我安慰。陛下病重,她回宫主持大局为什么要软禁两位皇子,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又怎么那么巧,每个人怀孕都会死。承德到底是避暑山庄,还是杀人圣地?去母留子?” 徐济廉声音很低沉,按理说他是决计不敢与谢瓷说这些的。但是若是不说个好歹,谢瓷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这小丫头倒是十分的聪明。而另一个,他说出也是为了给她提个醒。 那样鲜活的少女,还是好好的活着吧。 “我说的这些,能说服你吗?” 谢瓷咬着唇,好半响,抬眸:“可以。” 她说:“韵竹,放了他。” 韵竹不可置信,她睁大了眼睛,低声:“小姐,您要放人?” 若是放了人,对他们不利可如何是好?徐济廉这种人,他们是很难抓到第二次的。 谢瓷:“放人,徐大人信任我的人品与我据实相告,那么我自然也要表现自己的诚意。放了他。” 徐济廉认真的看着谢瓷,有点不能理解面前的少女,他突然问:“你就不怕我反悔杀人灭口?” 谢瓷脸色都没变:“你不会的,杀了我,你就彻底走不了了。陛下那么疼我,掘地三尺也会找到凶手。你若是被证明是凶手,那么不管是你们徐家还是徐淑妃,甚至二皇子都会被牵连。也许除了二皇子,他们没有一个人可以活。您也没有傻透,所以您不会的。而当然,另一则,我也相信您的人品。陛下既然敢用你做九门提督,就说明你徐大人为人磊落光明。所以,我信您。” 徐济廉沉默下来,这一次,他竟是无言以对。 “小心太后。” 谢瓷诧异的看向了徐济廉,他坚定:“一定要小心太后,她绝对不是善男信女。” 徐济廉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没有道理,可是他就是不想谢瓷有事。这世间总是有些人彼此之间有些缘分,有的人只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人最和眼缘,千好万好。 便是多少人说她不好,他也觉得这些都是假的。 毕竟 ,他看到的那个她,是那样的单纯无邪。 谢瓷:“谢谢您提点我。” 徐济廉没有什么表情的别开视线,又说:“宫中女子,都不容易,我们徐家有两个姑娘进了宫,我是懂的。总归,还是好好的活着。” 谢瓷浅笑出来,说:“我晓得,不管如何,都谢谢您的提点。” 她又道:“只是我这边并没有什么药,您只能死扛着了。至于明早,不管您什么时候走,都不用跟我打招呼了。” 韵竹给徐济廉松了绑,徐济廉看谢瓷转身带着书离开,突然问:“你会告知陛下么?” 谢瓷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徐大人觉得呢?” 徐济廉倒是拿不准她会不会说,不过却道:“若是为你自己好,你还是说吧。” 他这般说并非以退为进,反而是真心为她着想:“陛下心思缜密,而且宫中暗卫甚多,便是现在不知,总有一天也会发现的。现在说不说主动权是掌握在你的手里 ,但是如若过一段时间,就不一定了。” 谢瓷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她没有说自己会不会说,反而是直接回了卧室。 徐济廉靠在桌前,缓缓的闭眼,好半响,又睁眼笑,他其实真的没有看错人,谢瓷这个人真的挺好的。纵然妹妹不知说了她多少的坏话,徐济廉这一刻都明白,自己的眼光是没有问题的。 *** 清晨的空气清新怡人,谢瓷一晚上都睡得又少又不好,好在年轻,稍微扑点粉就全然遮盖,显不出一分。 她交代:“今日给我用那个大红的口脂。” 这样倒是更加艳丽。 打扮妥当,她并没有带韵竹,反而是带了巧莹一同前往。 韵竹昨晚一整晚都盯着徐济廉,精神紧绷,已经 心力交瘁疲惫的不行,早上徐济廉一走,她就呈现了几分疲态。 谢瓷道:“韵竹你去睡一会儿。” 巧莹道:“听说昨晚宫中进了刺客,真是吓人呢。韵竹姐姐已经很厉害了,若是我肯定要吓的把你们都喊醒。” 他们都以为韵竹是因为担心刺客过来才精神紧绷。 毕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呢!今早听到真真儿吓了一跳。 谢瓷笑:“行了,走吧,太后那边不能迟了。” 主仆二人很快的来到慈宁宫,今日大家都来的早了些,不过放眼望去,也是气色都不很好。毕竟,宫中可是安稳了许多年了,这突然间说是有刺客,总归让人吓一跳的。想来许多胆子小的根本就睡不着,大家有志一同扑粉掩盖。只是有人却太过憔悴,压根遮不掉。 谢瓷刚一坐下就看邢瑶进门,只是一看邢瑶,谢瓷没忍住笑了出来。 谁说他们气色不好? 邢瑶才是个中翘楚呢! 她顶着偌大的黑眼圈,连遮都没遮。 第149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邢瑶坐在谢瓷身边,立刻打了一个哈切,整个人困倦的不行。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问。 谢瓷也不会问这些,免得邢瑶为难,她道:“喝一口茶吧。” 邢瑶也听劝,抬手就一饮而尽,喝完了,吩咐:“再给我倒一杯。” 接连灌了三杯茶,也并不见多好,依旧是那个没有精神的样子。 不过这个时候倒是有心情说话了,“你这怎么也这么没精神?昨晚吓到了?”旁人都不提,她倒是主动提了起来。 谢瓷浅笑:“可不吗?半宿没睡,倒是从未听说宫中还有这样的事儿。” 谁听过啊,邢瑶进宫几年了,也同样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她昨晚连夜赶来陪着太后,生怕太后一个人害怕。可是却不想,太后倒是有精神,她愣是一宿没睡,只等着抓到这个刺客。熬到三更天,最后才在他们的劝说下休息去。 太后倒是劝了邢瑶留在慈宁宫休息,但是邢瑶还是婉拒了,她这人没有安全感,不习惯在陌生的地方休息,像是刚进宫那阵,她有接近一年睡不好,直到后来才慢慢习惯。 “听说,昨晚的刺客没有找到。” 她眼中有些隐隐的担心,低语:“倒是也不知今早有没有线索。” 诸位妃嫔一听,惊讶的不行,他们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原本以为虽然有刺客,但是总归是可以被抓到的。却不想,竟然并没有擒获。 “人没抓到?” 一旁的田妃诧异的很,她道:“可是宫中戒备森严,大面积的搜查,怎么会找不到?” 邢瑶:“我哪里知道为什么没有找到?而且好端端的,刺杀太后作甚!” 现场众人,也只有邢瑶敢提这些事儿了,至于旁人,都不好多说的。 谢瓷坐在一旁,并不过多的搭话儿,她垂垂眼眸,轻轻拍了拍邢瑶的手,说:“邢妃姐姐也别太担心了,我相信宫中禁卫军都是很厉害的,这样的宵小,定然会被抓到的。” 邢瑶戳她一下,笑:“你啊,就是单纯。” 谢瓷挑挑眉,并不多言其他,反而是笑眯眯的。 几人正说话,就看徐淑妃进门。 她微笑:“远远就听到你们说惠妃妹妹单纯,邢妃你看的到底准不准啊?” 她作势打趣,却隐隐带着嘲讽。只是邢妃没有说话,田妃却开口了。 “惠妃年纪小,自然是单纯许多啊。”田妃在一旁开口,微笑:“不过我倒是觉得惠妃这样极好呢!有什么都表现出来,都是也不让我们猜来猜去,心里累。” 谢瓷挑挑眉,田妃为何突然就帮她说话,要知道,田妃和翠妃两个人都属于一片树叶掉下都怕砸到的性格,是万万不愿意牵扯任何事情的。 徐淑妃坐下,倒是也没有更多的不快,反而是不咸不淡的刺了一下:“田妃心思倒是多,旁人如何,你猜什么啊?” 田妃微笑:“哪敢儿不猜 啊,多猜一猜心思,彼此才能留着一分余地啊!不犯别人的忌讳,大家才能过的相敬如宾。我还想好好的在宫里享福呢!可不想因为犯了别人的忌讳,闹得难看被太后或陛下罚去倒夜壶。” “噗!”众人都跟着笑了出来。 虽然她开了玩笑让现场的尴尬缓解了不少,但是仔细想想她先头的话,竟是又有几分道理。而田妃走到如今也多少是因为这样的通透。 谢瓷:“其实……”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了她,她开口说:“如果想知道别人是什么性情,那么打马吊最合适了。” “噗!”这下子更是喷了一面。 邢瑶笑着说:“我们都说的且认真呢,你倒是拐到这里来了。真真儿是个孩子,怎么你们这样的书香世家也玩儿这个么?” 谢瓷挑眉,反驳:“谁说书香世家就不能打马吊了?而且打马吊又要算牌,又要记牌,也很锻炼记忆力的。不管什么都是有利有害,未见得就全然都是不好。而且,人总归要娱乐的啊!” 众人:“………………” 田妃笑:“那改日可要找惠妃娘娘好好切磋一下了。” 谢瓷好心告诉她:“我可很厉害的,田妃姐姐可别后悔啊,输了不许哭啊!” 田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眨眨眼,说:“好巧呢,我也很厉害的。” 邢妃微微蹙眉,问:“这东西这么好玩儿吗?再说,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吹牛,真的当我不存在吗?虽然我玩的不多,但是也一样厉害啊!” 众人:“…………” 敢问,你们谁不厉害?一群吹牛鬼! 等太后出来的时候就看听到一群人正在讨论谁打马吊更厉害,她抿抿嘴,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什么才是。原本觉得昨晚闹成那样,今日必然是风声鹤唳,众人十分忐忑,倒是不想,气氛还挺愉悦的。 “太后驾到……” 众人立刻起来请安。 太后扫了一眼他们,说:“怎么?讨论什么呢?这么开心。” 邢瑶轻声:“还不是惠妃吹牛说自己打马吊特别厉害,我们都很不服气,相约一起玩一玩呢!” 太后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她扬扬眉,说:“哀家也许久没玩了,倒是不如一起?” 太后心思,总归难猜。 谢瓷垂眸,小手儿捏着手帕,也不应声,有点很迟疑的样子。 邢瑶与田妃等几人都笑着说:“那是自然好。” 跟太后一起玩儿,这分明就是给他们一个拍马屁的机会,他们若是还不抓住,真是傻到天际了。太后笑了笑,视线落在谢瓷身上,缓缓道:“哀家看,惠妃未必这么想吧?” 谢瓷抬眸,浅声笑,回:“不是的,我只是在迟疑,如若真的和太后娘娘一起玩耍,是该赢还是该输。” 太后想了许多,但是却独独没有想都她会这样说,她立时一愣,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说:“哎呦,你倒是自信。” 谢瓷扬了扬下巴,说:“因为我对自己有信心啊!” 她是真的有信心啊,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吹牛呢! 谢瓷挽起一道袖子,说:“我可以大杀四方。” 太后笑的更加厉害,她道:“这给你嘚瑟的。” 谢瓷娇声:“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厉害哦。” 太后深深的看了谢瓷一眼,心中越发的了然为何皇帝对她这般的喜爱,有些人,平白就会让人放松与开心,不管这人到底是如何,这一刻总是让人开心的。 而皇帝那样重压之下的人更是会愿意与她在一起,太让人放松了。 她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现在就来,你也别让着哀家。” 她扫了一圈,说:“你们也是一样,谁要是敢故意让着哀家,那么哀家可不能算了!” 众人都笑的厉害,皆是说了好,可是虽说说了好,但是却心中自有计较。 宋婉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准备要撤开打马吊了,因着太后并未多提,自然不会有人会走。虽然遭遇了刺杀,但是太后似乎心情相当不错,她吩咐多准备几桌,简直宛如过年。 虽然大家心里觉得怪怪的,不知道事情怎么走到了这一步,但是却又默默的带着几分期待。几个高份位的都这么吹牛逼,都是要看看谁会翻车啊! 就在这样一个时机,宋婉姗姗来迟。 她一进门,众人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的身上。 宋婉微微一福,轻声:“宋美人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居高临下的看她, 一身素雅的浅粉色,粉色极淡极淡,远远打量,倒是有几分更像是银白色。而她也只戴了一直发簪,素雅的……过头了。 太后抿着茶杯,扫她一眼,没言语。 太后不叫起,她自然也不好起来,宋婉垂眸,咬了咬唇,轻声:“太后娘娘吉祥。” 太后仍旧没有言语,周遭的视线落在宋婉身上,带了许多的嘲讽。 宋婉跪在正中,心中十分的忐忑,她不知自己这一步棋走的对不对,但是却又觉得自己这样是对的。谢瓷昨日打了她两个耳光,她若是早早的到,许是任何人都不会注意到她。而最后出现就不同了,她微肿的脸这般明显,自然人人都能看见,只要一两个人问起,她便可借机发挥,纵然不能对谢瓷造成什么大影响。 那么小影响也是好的! 没道理她打了自己却什么惩罚也没有,凭什么呢? 而且,她最后一个出现,压轴出场,也会让人印象深刻。更是让大家都知道,她也是陛下后宫的一员,谁也不能怠慢她。而除却这个,她想着太后昨晚遇刺,必然不会睡好,今日也不会起来的多么早。 她一切都算的正好正好,但是却不想,太后竟然已经到了。 宋婉心中越发的忐忑,不过却说服自己没关系,太后既然会抬举她就不会处罚她。 而且……她故意抬头,露出自己的脸,轻声道:“太后娘娘,嫔妾初进宫,没有掌握好请安的时间,实在是嫔妾的错,还请太后娘娘处罚。” 太后看着面前的宋婉,突然就嗤了一声,笑了出来,她淡淡的摆手:“那么就去外面跪着吧。” 第150章打马吊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句话真是淋漓尽致的在宋婉的身上展现了。现在天气虽然不冷,但是总归马上就要入冬,深秋的风还是很凛冽 的,只这样吹一吹,整个人都要黑成碳了。 秋风让人漆黑,可不是说一说的。 不过倒是没人同情宋婉,只觉得她果然是活该。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就敢故意压轴出场,甚至比太后还迟到,脑子八成是让驴踢过了。要知道,就连惠妃淑妃邢妃这样的身份都不敢来的太晚,生怕惹得太后不虞,倒是不知她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般的自信。 而此时,宋婉简直成了后宫之中的一个最大的笑话,众人都在心里默默的笑话这人是个脑子不好的!太把 自己当回事儿的人总归是会被现实打脸的。 这是后宫,可没人会给你面子。 大家都带着些嘲弄,不过谁也不会多说什么,反而是张罗起来,想到有人脑子不好在外面跪着,他们还在屋里打马吊,这样的性情总是很微妙又迷之爽感的。 若说这些人之中,最淡定的倒是谢瓷了,好似宋婉作死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根本不给她一个眼神,她还心心念念打马吊呢! 她道:“我先说好哦,谁输了也不能恼。” 太后微笑刺她:“难不成当我们都是你?” 谢瓷挺胸,十分强势:“我根本不会输。” 谢瓷这样坚定,多少个人都摩拳擦掌,恨不能给她一点颜色看看!什么呀,一个小小年纪的姑娘就敢吹牛!你才有几年的经验啊!我们都很行的! 眼看大家都是一副“你吹牛”的不相信姿态,谢瓷觉得相当委屈了。 她说的,还真是真话啊!她就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不相信呢!她真的很行的!毕竟,他们都没有三年一个人住在山上的经历,自己找乐趣真的让她对很多事儿都成了行家。 只是,这些人不懂就是。 谢瓷:“既然是打马吊总是要有点彩头的!不过赌钱不好,我在家的时候输了都是要抄书的。不如我们输了也来抄书?” 太后:“……………………” 邢妃没忍住:“这什么坏习惯啊!” 抄书? 谢瓷笑:“我两个堂弟是双胞胎,所以我们每次一起玩儿,都让他们二人算作一个。我、我哥哥、还有堂姐,我们三个搞他们跟玩儿一样。基本上每玩一次,他们都要抄一两个月的书。” 众人:太惨了! 太后想了想,说:“其实这倒不失为一个让人读书的好法子。” 谢瓷点头,承认道:“是啊,我觉得天分固然重要,但是后天的努力也很重要。勤能补拙,寓教于乐,总是很好的。所以我们都努力让他们输输输!” 太后再次看向了谢瓷,深深的看她一眼,福灵心至,突然说:“那你呢?你小时候也是如此?” 谢瓷:“……………………” 她的表情有点痛苦,不过很快的,她抬头说:“往事不堪回首。” 大抵是她的表情太过可笑,太后问道:“怎么?输得多?” 谢瓷:“我爹,我娘,我哥哥,三打一。您敢信?可怜我小小年纪整日的读书,睡着都梦到自己正在抄书。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咧!不过好在后来我就厉害了!嘿嘿,我堂姐被我折腾了一段时间,后来我们就一起对付我两个堂弟。俩傻孩子哦!明明每次都输的一塌糊涂,还每次都兴致勃勃。啧啧!” 众人:“…………………………” 可怜的孩子! 太后笑了笑,说:“行了,光听你吹牛了,来吧,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厉害。” 徐淑妃轻声:“臣妾自小只读书写字,倒是很少有这种娱乐。实在是不太擅长,也就不参与了。不若我就在太后娘娘旁观?” 这样粗俗的玩乐方式,实在是让人生不出什么好感,她自然不会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好玩儿的,便是讨好太后,他也不认为一定就要靠这个。 且不说太后这人好不好讨好,就算是真的容易,她也未必就要同流合污。而且很明显,太后并不是一个会因为玩乐而被人取悦的人。所以她果断的拒绝了一通玩耍。 没必要一直输给他们丢人。 太后:“行,既然你不擅长就在一旁看着吧。” 邢瑶问:“那我们输了真的抄书?” 怎么想起来那么惨呢! 太后立刻:“自然不,还是按照咱们原本的习惯,输了就在脸上贴纸条好了。” 她回头吩咐了嬷嬷:“去准备写纸条,输了就顶着一脸的纸条好了。” 这般想一想,也是很狼狈很可笑的。 大家立刻都应了,谢瓷也不例外。 她又将袖子挽了一道,露出白皙的手腕,她笑眯眯:“我可要大杀四方了。” 太后:“嗤!” 她郑重:“若是你让着哀家,哀家可要翻脸的。” 她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让着她,谢瓷眼看太后眼神很坚定,乖巧的点了点头,真诚:“我从来不搞那些虚的。” 太后,邢妃,谢瓷与田妃很不客气的坐在了同一桌。果不其然,谢瓷确实很厉害,自然也有一些不太擅长的宫妃并没有一同玩,如同徐淑妃一般在一旁围观。 只是纵然不是很擅长,也是会的,不过是短短几把,就见惠妃已然大杀四方,几人的脸上都贴了条子。连太后也不例外。 而反观谢瓷,一张白净的小脸儿清清爽爽,果然很厉害的。 “胡了!” 她很快的推倒,清澈又绵软:“我说我很厉害的。” 太后:“………………” 邢瑶探头看了看,不顾身份敲桌子:“你怎么又胡了啊!给不给我们面子啊!” 她就属于那牌品不是很好的。 谢瓷歪头笑:“那没办法啊,我都提醒过你们了,我很厉害的。” 邢瑶继续敲桌子:“你是不是出老千了啊!你们有没有看到?” 她扫谢瓷身边正在围观的几位,几个人赶紧摇头。 不得不说,他们虽然站在惠妃身后,但是根本没看明白她打牌的套路啊,原本都以为她打错了,可是转头人家就让你明白,并不是如此。 似乎她抓拍的运气也好的出奇了。 谢瓷笑呵呵的问:“你这是嫉妒吧?嫉妒我厉害!” 邢瑶呵了一声,不肯承认,不过却扁了扁嘴,握拳:“我一定要赢!” 大抵是因为邢瑶的牌品太差,都没人关注太后脸上那一叠纸条了。而太后果真是说到做到,十分的淡然,并不像邢瑶一样。邢瑶还在碎碎念,也不知道是天灵灵地灵灵的求着什么。 谢瓷好心:“靠人不如靠自己,老天爷没那么闲,还能管你打牌赢不赢的。他老人家可是很忙的,例如,要忙着风调雨顺,要忙着国泰民安,总之忙很多,就是不忙你这点小事儿啊!” 邢瑶是看出来了,谢瓷只故意捣蛋呢! 她呵呵:“这给你吹牛的,我一定要赢你!” 谢瓷边抓牌边摇头:“你不行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太后终于开口了:“阿瑶你不行的,我看,惠妃已经知道我们手上有什么牌了吧?” 谢瓷没有反驳,反而是点头:“是呀!” 田妃:“你咋知道的?我这牌你也看不见啊!” 她疑惑的很,真的特别不理解。 太后缓缓说:“一般三圈下来,她就根据她手里的牌以及你打出来的牌判断个八~九不离十了。所以她一般都是在第五六圈左右胡牌。因为她要根据旁人的牌调整和推算。” 谢瓷没有出老千,她完全是凭借自己的记忆力与计算能力、观察力再打牌。 谢瓷笑了出来,她说:“太后娘娘好厉害。” 太后挑眉:“哀家厉害也没有你厉害吧?小姑娘倒是有些厉害。你这样的逻辑能力,一般下棋也会很厉害。” 谢瓷眨眨眼,太后笑:“寻一日,哀家与你下棋看看。” 谢瓷轻声说了好,没有拒绝。 又想了想,她好生问:“您如果又输了,不会恼了我吧?” 她对手指,有点小可爱。 太后笑:“你干脆说你无所不能得了?还有什么可以比一比的?若是你所有的东西都能胜过哀家,那么哀家亲自与陛下说,封你为皇后。” 此言一出,现场立刻一片寂静。 安静的仿佛恐怖,这个时候不要说掉下一根针了,就算是一根头发丝儿落地,都能听见。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很恬淡,竟是还看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又或者……是试探。 可是不管是什么,却足以让人震惊,徐淑妃甚至捏紧了帕子,她看向了谢瓷,毕竟,谢瓷这个人大胆的无以复加,她能说出什么,真是不好说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谢瓷身上,她浅浅笑,作势掰着手指念念有词的计算,算来算去,怅然若失:“那看来,我是占不到这个便宜了。” 太后长长的哦了一声,盯紧了她。 谢瓷笑:“我的乐感不好啊,若说弹琴,那么我必然会输的!您看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少时怎么就不能勤学苦练呢?白白错失了这个机会!好可怜哦!” 太后沉默的看她,好半响,意味深长的笑了出来,缓缓说:“也许,哀家的琴艺也不好呢?” 第151章朕给您报仇 “也许,哀家也不擅长琴艺呢?”太后静静的看着谢瓷,浅浅的笑。 谢瓷:“那行啊,我们比试一下。” 她倒是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仿佛太后说的不是皇后的事儿,就是如同长辈儿与小辈儿的一个详谈打趣。 太后微笑:“改日寻个机会。不过,除了不善琴艺,你就没有旁的不善的?” 顿了一下,太后道:“哀家当年可是围场的一把好手,骑马射箭,样样在行的。” 谢瓷:“……………………” 她再次对手指:“那我输了!” 她可怜巴巴:“射箭我觉得自己应该还差不离,但是骑马真是不行的。至于打猎,更是从未去过。” 她作势怅然,感慨:“您看看,这样好的一个机会,竟然让我错失过去,想一想真的好心痛呀!您说我当年怎么就不能好好多学习呢?争取做个文武全才。所以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稍微放松,就只能像我这样哭唧唧了。” 话虽如此,谢瓷却并不见有多少不乐意,反而是笑盈盈的,十分的乖巧可人。要不是怎么说长得好的就格外的占便宜呢!不管做什么,大家都能因着外表而被迷惑。 像是现在,只让人觉得果真是个年纪不大没什么心机的女孩子。 太后若有似无的笑了笑,垂首没言语,让人摸不透。 相较于太后这样深藏不漏的样子,谢瓷真是好懂又可爱多了。 不过这个时候总是也有人默默的松了一口气,若是谢瓷真是处处都好,怕是太后真的会去找陛下,那般该是如何?谢瓷做皇后?想一想,简直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就在这样有点尴尬的一个时刻,就听小太监的唱声响起。 “皇帝驾到……”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众人齐刷刷的回头。 璟帝面色很是冷淡,与太后差不多,他们母子长得其实真的挺像的,特别是面无表情冷着脸的时候。 而此时,璟帝一进门就愣住了,饶是见多识广,这时竟然也懵了。 他抿抿嘴,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一众妃嫔,或多或少脸上都贴着纸条,十分的滑稽。 更不要说,他母后竟然也是如此,而坐在牌桌的一众“妖魔鬼怪纸条精”中间,坐着一个洋洋得意的小脸儿,小脸儿干净清透,眉眼带着小得意,如同翘了尾巴的小狐狸,十分讨喜。 大抵是璟帝愣住,众人恍惚一下子想到自己脸上的窘态,一个个的俱是哎呀了一声将纸条扯下来,羞得一脸通红。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让陛下看到这个窘迫的样子。 而这时徐淑妃真是庆幸自己没有与他们一同玩儿,若不然,怕是也这般不得体了。不过,虽然她心中暗喜,璟帝却没看她一眼,反而是来到太后身边,微笑:“母后怎么也如此了?谁欺负您了,儿子给您报仇。” 太后笑了笑,顺势指向了谢瓷,说:“喏,不就是你这个小媳妇儿,聪明的很,我们一干人等都不是她的对手呢!” 璟帝道:“不如让儿臣帮您教训她?” 谢瓷娇嗔道:“陛下牌品好不好啊?若是您牌品不好,我自然要想办法输给您的,所以,谈何报仇呢?” 璟帝笑:“那你可以试一试啊!” 他问:“你们还继续么?” 邢瑶咣当一下拍桌子,说:“继续!” 众人:“…………” 璟帝:“…………”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这个表妹,这是输红了眼已经不顾失态与否了?邢瑶在他面前一贯都是老老实实的,倒是从不曾这般。只是邢瑶虽然拍了桌子,但是却一下子又反应过来了。 她怂怂的:“陛下,那个,这个……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仔细回想自己在牌桌上不知道拍了几次,一瞬间就红了脸,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紧张了一会儿,主动:“我不玩了不玩了。” 她赶紧起身:“臣妾牌品不好,可不跟你们一同玩儿了。” 璟帝微笑:“你们还谁来?” 他扫了一圈,众人期期艾艾,倒是不敢相信陛下这般的平易近人。不过虽然璟帝释放了善意,却也不是人人都敢的!特别是翠妃这样进宫早的,她缩在角落里宛如鹌鹑,是绝对不会和陛下一同玩的。 谢瓷撑着下巴,笑眯眯:“陛下人缘不太行啊,您看,我们原本玩的特别开心。您一来,大家都不敢上前了呢!” 若是一般,当然会热情的凑上来,只是璟帝从来都跟他们不熟悉,有些人甚至一年只见过陛下一两次而已,这样谈何热情呢!根本是陌生人啊! 更不会有人敢像谢瓷这般调侃,只是眼看陛下竟是没有与谢瓷计较一分,一时间又默默的泛了酸。同样都是后宫妃嫔,他们甚至多见陛下一面都不可以,而人家谢瓷进宫这么晚却可以和陛下这般的亲热。 哪里不让人难受呢? 眼看众人都不动,璟帝道:“阿瑶,过来坐下。” 作为表妹,虽然牌品差,但是总归也是最合适的。 邢瑶默默的坐下,她小心翼翼的低语:“陛下,我牌品不是很好,您可千万别跟我恼了啊!” 璟帝淡淡:“你克制。” 邢瑶:“……………………” “若是发火就滚出去!” 璟帝还是那个璟帝,邢瑶瑟缩了一下。 谢瓷:“好啦,开始开始。” 四人再次开始,谢瓷果然不给陛下留一分的面子。而许是因为陛下在,她都是更快的结束。三圈就胡了,璟帝看着谢瓷得意的笑脸儿,摸了摸牌,呵一声。 这么一声,生生的让人听出几分恐怖来。 不过谢瓷还不觉警儿呢,她脆生生的:“陛下不是要报仇吗?水平也不咋地啊!” 众位妃嫔:“………………”你这不是作死吗?他们倒是从不曾见过璟帝与惠妃私下如何相处,只是这个样子,真真儿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难道陛下就喜欢这种作死的? 璟帝微笑:“从不能上来就欺负我们小阿瓷。” 谢瓷哼了一声! 第二把,璟帝又输了! 谢瓷痴痴的笑,说:“您继续让我啊!” 璟帝扫了谢瓷一样,说:“下把,可不会让你了。” 谢瓷挑眉,“好啊!” 第三次,璟帝再次……输。 别说是其他人,连同在牌桌的邢瑶和田妃也已经不敢看陛下的脸色了。 太后坐在一侧,若有似无的笑,她倒是兴致勃勃的看着璟帝,甚至还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说:“皇帝可要给哀家报仇啊!” 真是扎心。 不过好在,璟帝虽然开始不适应,不过很快就掌握了节奏,第四次总算是赢了,他看着微微张嘴,不可置信的小狐狸精,微笑:“朕说过,开始是让着你。” 谢瓷哼了一声才不信呢!若是真的让着她,开始干嘛要黑脸?啧啧! 不过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不管干什么都格外的厉害,像是璟帝就是这般,他很快掌握了节奏,甚至摸清了谢瓷的套路,接连几把,将谢瓷杀的措手不及。 田妃与邢瑶默默对视一眼,都了无生趣。他们这么个输法,还有什么意思啊!不过,撑着吧。 几人打了几圈,谢瓷很快的又反败为胜,二人你来我往,倒是说不出谁更厉害。 徐淑妃眼看他们这样亲热,虽然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但是陛下与谢瓷就是有一股子旁人插不进去的气场。好似、好似只有他们是一家人。而其他人都不过是客人而已,还是不受重视的客人。 眼看他们各有输赢,徐淑妃浅笑道:“我看,这样较劲也没什么,不如玩点别的?坐时间长了,对腰不好的,太疲累了。” 她转身来到璟帝身后,轻轻为他捏肩。 璟帝:“放开!” 果然璟帝还是那个璟帝,并不会对后宫妃嫔多么的客气亲热。 徐淑妃因为陛下毫不留情的冷待一瞬间红了眼,只是璟帝却不多看她一眼,反而是道:“母后可曾累了?若是累了,就不叨扰你的休息。” 太后含笑:“倒是还好,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邢瑶立刻:“太后娘娘昨晚许久才休息,今日也起的很早。” 璟帝:“那么还真是不能多多打扰了。” 他推到牌:“胡了。” 随后又道:“行了。太后昨晚没休息好,你们也早早的回去吧。免得耽误她老人家休息。” 诸位妃嫔立刻:“臣妾告退。” 眼看众人鱼贯而出,璟帝并未走,他含笑:“母后昨晚没吓到吧?可还好?有没有召唤太医好好的看一看?” 太后摇头:“倒是还好,找到人了么?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有人要杀哀家,真是有趣呢!” 太后已经淡定多年,难得这样的高兴,“单调的日子久了总归是无趣的,现在感觉倒是来了精神呢!”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那么倒是该感谢这个刺客让母后的日子有趣了?” 太后:“可不呢,所以哀家想,这人到底是谁,这般的不怕死。不过除了这事儿,哀家现在倒是也觉得,你那小媳妇儿也挺有意思的!~” 璟帝挑眉:“朕早就知道了。” 第152章等您 璟帝心道,若是一般的女孩子会做出写情书给皇帝的事儿么? 那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而她不仅做了,还相当大胆的拿出去售卖,这就更让人不可置信了。自然,售卖是假。愿者上钩是真,可是这足以说明这个女孩子的小狡黠。 只是这些话倒是没有必要跟母后说就是了。 璟帝缓缓道:“说起昨晚的刺客,母后可有几分线索?朕想过了,昨晚彻夜搜查不曾找到一分线索,也许是根本就没有离开皇宫,躲在宫里的人。” 宫中出现这样的人,璟帝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这道理总是没错的。 太后:“昨日的刺客受了中了机关,受了很重的伤。不过倒未必就是刺客,或许也是探查亦或者寻找什么,都是不好说的。所以今日哀家就留下了她们……” 太后自然不是心血来潮的与大家一同玩耍,她只是想要留下这些人,看谁有受伤的迹象,若是没有,最起码能首先排除这一批人。 璟帝笑了出来,感慨:“我就知道母后不是那般喜欢玩乐之人,不过朕想,他们都没有问题吧?” 若是有,现在已然不似这般。 太后摇头:“没有,不过没有不代表没有关系,稍后哀家会好生调查的。” 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甲,缓缓道:“还没有人敢在哀家身上动土。” 璟帝笑:“那倒也是,所以朕也不必忧虑太多。” 他看了看太后眼下的倦色,说道:“母后还是小睡一会儿吧?儿子也就不在这里打扰您了。” 虽说看起来年轻,可是太后到底是有些年纪,并不是真的那般的有精神,她并未与璟帝言道更多,反而是摆摆手,起身往后屋而去。 璟帝出了门,此时正是中午,阳光正好,空暇的大门前跪着宋婉。 宋婉整个人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许是看到璟帝出来,整个人更是抖的厉害了不少,颇具几分杨柳之姿。 只是璟帝仿佛并没有看见她,径自前行,宋婉已经跪了一上午,先头陛下来的时候她盈盈楚楚的向望却不得他一分怜惜,这一次倒是也顾不得其他了,只道:“陛下……” 声音带着些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只是,她却又并不是江南女子。这般装模作样,东施效颦,引得璟帝笑了一声。 璟帝这样的取笑在宋婉看来却并非是什么取笑,而是对她的一种认可。 她咬咬唇,越发的动人:“陛下,臣妾错了。” 她扬着脸蛋儿,将自己优美白皙的颈项露在他的眼前,轻声:“臣妾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求陛下怜惜则个,给臣妾一直机会吧。” 她衣衫十分的性感,微微后仰,都是露出一片沟堑。 璟帝低头打量这个女子,倒是不知何等人家能交代出这样的女子。 他嗤笑一声, 说道:“你若是这么喜欢放荡,可以去边关军营。” 宋婉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璟帝。 璟帝厌恶的扫了她一眼,声音更冷:“不要出现在朕面前。” 他越过 宋婉,正欲前行,就被宋婉一把拉住了裤脚,她楚楚可怜,带着些泪痕:“陛下是这般的不待见嫔妾么?若是陛下这样不喜欢嫔妾,为何又要纳了嫔妾呢?” 璟帝这下子险些笑出来,他当真是不知道世间怎么就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他……纳了她?莫不是她梦里发生的?真是不要脸。 璟帝冷冷:“需要朕提醒你吗?你可不是朕亲自封的。而且,你的品级自称臣妾嫔妾,不觉得很不得体吗?若是没有什么规矩就好生的窝在你的宫中一辈子别出来。” 他略一用力,直接转身,“传朕的口谕,宋美人惊扰了朕,罚跪三天三夜,不许给她吃的,也不许给水。” 言罢,径自出门,不再给她一个眼神。 宋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原本是想着勾搭一下陛下得到他的垂怜,可是没想到竟是适得其反了!同样是父子,为何大皇子那般好勾搭,而他就是这般的难呢? 一时间,宋婉只觉得自己委屈的紧,这宫中,怎么就处处不如意呢?她哪里又比谢瓷差呢?若说起来,她比她更是青春鲜活呢! 只是她怎么想完全没有用,因为璟帝根本就不待见她。 不管宋婉如何自怨自艾 ,璟帝对她倒是一点心思也没有,他出了慈宁宫的大门,就看一脸明媚的少女倚在墙上,带着些了然的笑意,不定听进去了多少。 璟帝挑挑眉,说道:“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么?” 昨晚有刺客,料想许多人都睡不好。 不过璟帝原本是觉得不会影响谢瓷的,毕竟谢瓷这人的性子颇为不拘小节,而且颇有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气势,未见得会被影响。只是今日看她扑了粉,眉眼间也有丝丝疲态便知,她昨晚应该也没有休息好。 果然,还是小女孩么? “守在这里作甚?” 谢瓷笑眯眯:“等您啊!” 璟帝:“你又知道朕会出来?” “太后都疲惫成那样了您还要拉住她聊天吗?真是太过分了哦!而我知道陛下才不是那么过分的人呢!所以我就在这儿等您了啊!”谢瓷十分的理直气壮,倒是人人不知说什么才是。 璟帝深深的看她一眼,缓缓道:“你倒是不怕被人说闲话。” 谢瓷反问:“我为什么要怕?您是我的男人啊,我等您不是理所当然吗?而且昨晚有刺客,您必然是一宿没睡忙碌,我想着您这样是不行的,因此特意在这儿堵您,请您去休息呢!旁人难道能说服您吗?难道江德海能?” 谢瓷相当有理,她挽住璟帝的手臂:“您跟我一同回去休息。” 璟帝笑了出来。倒是不知说什么才是,他低语:“朕还有公务。” 谢瓷才不听呢,她道:“若是有公务,您刚才就你不会玩的那么高兴,还欺负臣妾呢!我不管,您一定要跟我回去休息。陛下,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旁的都不是。公务什么的,早一天晚一天也不耽搁,而且不是还有那么多朝廷栋梁吗?若是不能分忧,要他们还有何用?” 璟帝揉揉她的头,低语:“竟是胡说。” 可纵然如此,却也没有拨开她的手,反而是道:“既然如此,就去你那边小休一阵罢了。” 谢瓷立刻笑了出来,她软绵绵道:“陛下不会后悔的。” 璟帝问:“你就这样等在这里,旁人不问你?” 谢瓷:“问又如何?我直接就说等您啊,难道我等不得您么?” 她从来都是这么坦然,“若是他们能劝您回去休息,我自然也不用等在这里。而且,我相信陛下会愿意跟我走的。” 二人一同前行,谢瓷又道:“若不是留在这里等您,我怎么能看到好戏啊!若是您被是宋婉勾引走。我就不理您了。” 璟帝温和的笑,他低头看她,就见谢瓷一脸的愤愤不平。 他道:“小醋坛子。” 谢瓷笑了起来,她轻声:“您不知道哦,我走到门口停了下来,直接说要等您,所有人都如同见了鬼。想一想,超级好笑的。” 谢瓷带着些软糯的娇嗔,璟帝低头看她,低语:“你就这么直白?” 谢瓷:“那当然,有什么不能直白的?毕竟大家都一定会知道的啊!这宫里也没有秘密,倒是不如坦坦荡荡。而且留下来劝您休息,这也没有错吧?他们做不到而已,若是能做到,许是就留下了。”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笑,二人很快一同回到了惠宁宫,谢瓷不喜欢擦粉,她很快的将自己的脸蛋儿洗个清清爽爽,随后又为璟帝擦脸擦手,璟帝斜躺在床榻上,微笑:“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没有人的时候,倒是也不忌讳那么多了。 谢瓷点头,她顺势坐在床边,低语:“昨晚刺客躲在我这边。” 璟帝颜色微变,他盯住了谢瓷,好半响,哦了一声,似乎等到谢瓷继续说什么。而谢瓷反而不动了,她浅笑看璟帝,问:“您不问我是谁?” 璟帝拉住她的小手儿,轻轻捏了捏,说:“朕想,你会说的。” 他将谢瓷拉过,圈在怀中,低声问:“既然你想让朕问一问,那么朕便问你,刺客是谁?” 谢瓷认真:“徐济廉。” 璟帝没动,他眼色更深邃了几分,嗤笑一声:“徐济廉?” 谢瓷:“陛下不信?不过信与不信,也不是那么重要,总之我说是说了的。” 其实她心中清楚,不说与徐济廉更好一些,但是她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让她为一个不算熟悉的陌生人承担风险,她并不想要如此。 她摊手:“我也不想收留他的,但是他躲了过来,我总不能让他在我这边被人抓到。若是那般,怕是一人一口唾沫就会把我给冤枉死,您那些小老婆啊,心里可十分恨我。我可不敢冒险。所以我让他在书房待到早上,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您信我吗?” 第153章醋了 谢瓷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璟帝,满眼的真诚:“您说啊!您相信我么?” 她拉着璟帝,不肯放手。 璟帝侧躺在那里,他抿抿嘴,意味深长:“若是朕说自己不信又如何?” 他扫了谢瓷一眼,带着笑:“你会如何?” 璟帝这人总是如此,让人难以捉摸,他发火未必就是恼火,而微笑也不代表真的多么平易近人。他的手指落在她的脊背,轻轻的摩挲。那修长的指让人觉得汗毛耸立。 谢瓷扬扬眉,突然间就笑了:“不信我就不信我呗?随您啊!” 她作势要起身,璟帝立刻拉住谢瓷,谢瓷再次倒在璟帝的身上,她回头:“您干嘛拉我啊?不好好休息吗?” 璟帝没言语。 谢瓷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哎呀:“刚才好像突然间就鬼上身了呢!大白天的,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了啊!嘤嘤,您可千万别信我啊。我看啊,我该去寒山寺好好的拜一拜,怎么突然被鬼上身了呢?” 睁眼说瞎话,真是天下第一等了。 璟帝捏住她的脸蛋儿,他捏了捏,说道:“小坏蛋,现在是跟朕装傻了是吧?” 谢瓷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反问道:“什么?您说什么啊?我一点也不懂呢!您看我进门到现在就说了刚才一句话啊?” 璟帝:“………………” 这给你能的,这个小坏蛋,这么能咋不上天呢。 他又捏了捏她,一个用力,谢瓷整个人就倒在床上,还不待她有更多反应,她已然被他压在身下。璟帝的脸贴着她极近极近,他的轻轻张口呼吸便喷在她的身上。 谢瓷觉得自己的颈项被他的呼吸吹的很痒,她抬手想要推他,只是璟帝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他握住她的手压在头顶,毫不客气的就这样亲了上去。 他是不需要对她有一丝克制的。 璟帝的唇带着些凉意,谢瓷想要闪躲,但是却仍是被他彻彻底底的擒获,他的唇舌探入她的口中,慢慢的深入,席卷了谢瓷的一切。她想要拒绝,可是他又是那般的霸道,霸道的不肯放过她一分。 他一手换换下移,掐住了他的腰肢,只一使力,整个人就如同快要被折断,“唔……” 璟帝趁势更加放纵,谢瓷的衣衫很快的就被他拉下,他动作霸道放纵,丝毫不多管她的裙子如何,更是不管她隐隐的拒绝,他不想思考她为何想要拒绝,只是却不想放开她一分,她是他一个人的。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只能无条件的依靠他。 他翻过她,二人的衣衫很快的一件件落地,他捏住她的柔软,动作不停,他的汗珠儿滴在她白皙的肌肤,谢瓷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的迷茫,而这个时候他还有精神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爱朕。” 谢瓷睁大了眼睛看他,璟帝被她看的恼了,越发的重了几分,恨恨的折腾她,喘息:“说,说你爱朕!” 谢瓷小猫一样的哼哼。 “说,说!朕要你说!” 璟帝越发的发狠,谢瓷整个人都要昏过去,她如同狂风暴雨中摇曳的小船,傻傻的,但是却又不知如何回应。可是她越是不回应,她越是发飙,这人就是能折腾人。谢瓷被他折腾哭,她低声哼哼:“喜、喜欢您的。” 只是这样的告白并没有说服璟帝,他并不满意,他越发的折腾她:“不行,不够。” 谢瓷倒吸一口气,这样的时候她总是迷茫又傻气的,“唔。您别这样呀,您要怎样, 您要怎么样嘛!” 她的语气娇嗔又可怜,可是却足以让他更加疯狂,他不肯算了,手指滑在她的肩膀,白皙的肩头:“你说……若是朕在这里刺上朕的名字可好?” 声音阴森森的透着凉意。 在这样火热的氛围里,谢瓷猛然间就感觉到一股子冷意,这冷意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她此时小脸蛋儿贴着枕头,可是仍是挣扎着回头看他,他的眼睛漆黑深邃,让人看不出一分玩笑。他的脸色那样的让人迷醉,可是,话又是那样的可怕,她不知他这人是否会真的会这般做。 谢瓷不敢想,可是却讨好的往后凑,她小脸儿蹭着他的脸,软糯:“陛下,臣妾喜欢你,臣妾好喜欢你,好爱您……” 这个时候倒是精明了,什么好听的话不要命的往外撂,只是璟帝却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样子,他的手指仍在她的肩头摩挲,若是往常,谢瓷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却怕极了,总觉得他下一个刻真的要在她身上刺上自己的名字。 她索性搂着他的脖子,软软糯糯:“陛下,您想做什么都好,都好的。阿瓷人都是您的,您想做什么都可以啊!” 她全然的依靠在他身上,撒娇:“陛下,您好好疼疼阿瓷,好不好?” 狐狸精! 璟帝突然眸光越发的漆黑,他一瞬间咬上她的肩膀,谢瓷:“唔,疼……” 他好用力,她的肩膀多了一排牙印,他毫不客气的咬上,而似乎是看到渗出血丝,他竟是更加的疯狂起来…… 房间里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个丫鬟都伺候在外面,只是因着跟江公公学会了,倒是也学着塞住耳朵不听了。 往日里他们大多都需要许久,因此几个丫鬟约莫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将耳朵里的棉花拿出来,只是这个时候房间内却又并没有结束,大白天的,依旧那般的不知疲惫。 璟帝与谢瓷足足的到太阳落山,此时已经月上柳梢头。 谢瓷整个人没有一分力气,犹如脱水的鱼儿,她散乱着发,趴在床上,而此时不仅抬不起一根手指头,连嗓子也有些隐隐的沙哑,乱七八糟的痕迹,一床都是。 璟帝却也不嫌弃,他将谢瓷翻过来,抱在怀里,低语:“累了吧?” 谢瓷楚楚可怜的抬眸,指责的瞪他一眼,只是便是做这样的动作,她头也没有动一下,似乎真是累极了,上目线让人竟是觉得有几分娇嗔气。 璟帝也不知今日到底怎么了,不过他心里又是隐隐明白的。 他轻轻的摩挲阿瓷的后背,低语:“是不是累坏了?” 谢瓷从嗓子里唔哝了一声,她缩在他的颈子间,不想说话。 璟帝低头就能看到那个牙印,他抬手想要摸一下,只是却碰疼了谢瓷,她委屈的抽泣了一下。 如何不委屈呢? 男人在用这种事儿征服一个女人,总是让人觉得可怕的。虽然……她也感觉到这件事儿的快活,可是总是有些迷茫的。 她更不懂璟帝为何突然就这般发疯,难道因为她昨晚收留了徐济廉吗? 想一想,也只有这个道理了。 她挣扎着抬头,看向他。而此时,他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璟帝抬手轻轻摩挲她的发,低声:“阿瓷怎么了?” 谢瓷强撑着开口:“陛下是吃醋,还是不信我,亦或者,是生气?” 她不知道璟帝到底如何,但是却还是想要解释:“不管哪种,我都可以解释的。” 平心而论,昨晚那个情况,她并不觉得自己还有旁的选择。 她软软的搂住他,低语:“陛下想知道什么?” 璟帝轻轻的摩挲她,犹如安抚一个小猫儿,他说:“所有。” 谢瓷嗯了一声,若不说清楚,怕是要一直有根刺,她并不想如此:“昨日我正在研究食谱就听到窗外有声音,然后我和韵竹就把人给抓到了。” 璟帝挑眉:“你说你们抓到了徐济廉?” 也不是他要怀疑谢瓷,而是这个话说出去多可笑啊。徐济廉的功夫……会被抓? 谢瓷哼:“当然啊,您怎么还不相信我!” 她停顿一下,继续:“他躲在窗外,我故意在窗户里和他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韵竹悄悄出去用棒子砸昏了他。我们就把他绑起来了。” 韵竹很大力,这点璟帝倒是知道的。 “他本来就受伤了,而且挺重的,不过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不算是乘人之危吧?” 这个时候,还要说一句呢! 璟帝:“不算。” 谢瓷浅浅的笑了笑,继续:“我本来已经要请您了,可是这个时候外面却开始调查刺客。我不敢乱来了,若是我去找您,到时候说刺客在我这里被抓到。怎么说都觉得怪吧?所以我立刻就放弃了。” 璟帝:“你就不怕么?而且你现在说出来,朕不觉得怪?” 谢瓷挣扎着强撑着坐起来,认真:“不奇怪,因为我相信您会好生听我解释,会信任我。但是若是昨晚闹起来,旁人却不会相信我,我很吃亏的。我不想被他牵连,只能如此。若说怕不怕,我是怕的,我甚至很担心他杀了我。可是好在徐大人是个磊落的人。他并没有这么做。” 璟帝顺势捏他一下,低语:“不许夸别人。” 谢瓷笑了出来,她轻声:“不是夸奖别人,别人再好也是别人,都抵不上我们陛下千万分之一。” 璟帝面上总算是有了几分笑意,他说:“那么,他就没说为什么夜探慈宁宫?” 谢瓷对手指:“有的,我都抓了他,怎么可能不逼问?” 顿一下,骄傲:“我那么精!” 第154章交心 璟帝觉得原本的一股子郁结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折腾里消失殆尽。 而此时他再看谢瓷,就觉得他们阿瓷软糯讨喜,娇软的像是温顺的小兔子。 他轻轻摩挲她的发,说:“你逼问他,他就说了?这么看徐济廉还挺没用的。” 谢瓷点头,笑嘻嘻:“是啊,他不和我合作,我就打算把他扔井里了。好在他还知道自己那个要死不活的体格子禁不起折腾。所以就承认他是夜谈慈宁宫的人。他是想要调查他姐姐的死因。” 璟帝扬了扬眉,缓缓说:“他想要调查他姐姐的死因?” 谢瓷点头,她轻声:“其实我也觉得奇怪咧,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他却突然间就怀疑了。我觉得可能是有什么外在的事情让他发现了内情?” 谢瓷也不知道啦,不过她又道:“其实我这个人挺不厚道的,他说出自己进宫的秘密,我窝藏他一晚,我们分明就商量好了的交易。可是我转头就偷偷告诉了你,出卖了他。” 谢瓷低头,觉得其实自己也很自私了。 璟帝大抵是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抬起她的下巴,认真:“你是朕的人,我们才是一家人。徐济廉只是一个外人,如是你有事不告诉朕却要维护他,你要朕怎么想呢?” 谢瓷眨眨眼。 璟帝又道:“朕要的,是你全心全意的真心,阿瓷,你懂么?” 他盯住了谢瓷的眼睛, 她的眼睛清澈单纯,像是一汪泉水一样,一点都没有杂质。也正是因此,他越发的喜欢折腾她,想要看然她带着一丝丝迷醉的失态,更想要看她傻乎乎的倚靠依偎。更更想要看她攀附着他,达到一个又一个山峰。 谢瓷点头,轻声:“我懂的。” 璟帝笑了出来:“既然是懂的,就不要觉得自己做错了。而朕想,徐济廉再傻也会明白你一定会告诉朕,所以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又何必让自己为难呢?” 谢瓷轻轻搂住璟帝,说:“我知道了。” 她小手儿在他胸膛画圈:“其实我放了徐济廉还有一个原因。” 璟帝挑眉,等到谢瓷继续说下去。 谢瓷低声:“他不是真的要害人,他是要找内情,我、我……我想,若是他调查清楚他姐姐的死因,将来我自己生孩子也就放心了。” 她小脸儿更白,越发的愧疚:“我是不是很坏很自私?我只顾着自己,只想着怎样能对自己很好。” 璟帝沉默看她。 “徐大人说他姐姐死的不清楚,又要夜探慈宁宫。我哪里能不多想啊!宫中这么多年都没有其他的娃娃,我总是觉得不对……您答应我了要跟我生一个娃娃的……我要保护我们的娃娃,也要保护自己,我才不要生孩子就死掉,我要陪着我的孩子一起长大,我还要教他读书写字呢……他若是追查这件事儿,我总觉得于我是有好处的,所以我放了他……可是若是不告诉您,我又觉得自己很坏,毕竟您是我的丈夫啊,我怎么可以不告诉您……” 谢瓷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因着疑心太后的混沌不清,竟是有些语无伦次。 不过这样的语无伦次倒是让璟帝彻底的明白了他的心意。 他就说这个小狐狸精怎么会那么好心的帮人放人,闹了半天,竟是为了这个。 只是,这还真是一个孩子,十足的孩子气。竟是胡思乱想至此。 他低语:“莫要胡说,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倒是听徐济廉胡说。他是因为他姐姐的死伤心欲绝猪油蒙了心,你怎么也这么傻气?朕说过会和你生一个娃娃,自然会护着你们。让你们过的好好的。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要有了。太后是朕的母后,她不会害朕,更不会害朕的孩子。哪个长辈不希望儿孙满堂?不喜欢孩子的人是朕,若是整日的喝逼孕的汤药都能有喜,那么朕才是真的要好生的怀疑一下了。” 谢瓷仰着头看他。 “你且记得,朕的亲人没有几个了,太后是朕的母亲。不管何时,不管做什么,她的第一诉求都不会是害朕,她只会用尽全部的力气帮助朕,而不是伤害朕。更不会伤害朕的孩子。所以莫要对她有偏见,好不好?” 璟帝难得这般推心置腹,但是与谢瓷,他是愿意的。 谢瓷琢磨璟帝的话,轻轻的嗯了声。 “徐济廉这个人不是坏人,他少时与他姐姐关系特别好。因此对他姐姐的死格外的较真。想来你看他对孝宁无限的纵容就知道了,他对自己在乎的人是很盲目的。这股子盲目会影响他的判断。朕知晓他为何怀疑母后,无非就是因为他姐姐死在承德。可是,生孩子本来就是九死一生,她们又那般的思虑过甚,难以过了这个坎儿也正常的。” 璟帝原本不想说的这么细致,只是他不想谢瓷因此而忐忑害怕,他不想她这般模样儿,所以他才愿意郑重的与她谈一谈此事。最起码让她安心。 谢瓷:“为什么思虑过甚?” 璟帝平静:“担心自己生的不是儿子,担心自己的儿子得不到朕与太后的喜爱,也觉得孝平母亲的死不简单,所以才担心自己也遭害。”说到这里,倒是嗤了一声:“她总是疑心孝平的母亲是被太后害死,因此太后本是好心带她去承德避暑,她倒是忐忑不安,思虑过度觉得太后也是要害她。人的心情其实是可以影响整个人的状态的。如同朕,自诩不是什么善人,遇神杀神遇魔杀魔,正因此,朕这种人反而是可以活的长久。越是忐忑不安,心思繁复,反而越是损耗心神。长此以往,哪里还会有什么好?就算生孩子不死,早晚也得玩完。” 他将谢瓷整个人都圈在怀中,好生道:“所以我们阿瓷一辈子都这样无忧无虑的自信。朕不想看见一个病秧子只会胡思乱想的阿瓷。” 谢瓷抿抿嘴,且不说徐济廉和陛下谁对太后的判断更加准确,亦或者,二人都不准确。这个时候她却是知道该如何反应的。 她作势怅然,可怜巴巴:“就算是我想胡思乱想,恐怕也不行啊!” 璟帝挑眉:“怎么?” 谢瓷:“陛下这样折腾臣妾,臣妾累都要累死了,与您睡一次可要好生的休养好几天呢!哪里还有心思胡思乱想呢!只想呼呼大睡,悠哉悠哉咧。 璟帝:“………………” 真是会见缝插针。 只是再看她身上这样狼狈,心疼起来,“朕怎么就失了心这样折腾你。” 谢瓷靠在他的怀里,有些累:“抱我睡。” 她撒娇的贴紧他,软的不像话:“那陛下以后不许这样折腾我。” 趁机讨一点恩典。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出来,他拉过被子,将二人遮住,轻轻拍她,低沉说:“朕不折腾你,你怎么有娃娃?自己都是个小娃娃,还整日想着生娃娃。朕现在可是满足你的愿望。” 谢瓷软软:“就要嘛!” 璟帝漆黑的眸子闪了闪,他轻轻的摩挲她的背:“好,生一个。” 谢瓷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璟帝道:“自天坛回来,就已经没有再吃药,你好生的调养,按时诊脉,想来很快会如愿以偿的。” 这种事儿总归不是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人可以控制,但是这个时候他倒是乐意哄一哄她。 谢瓷此时已经十分困乏,她唔哝着嗯了一声,要睡不睡的。 眼看她这般模样儿,璟帝结束这个话题,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乖了,睡吧。” 谢瓷真的累极了,果然很快的熟睡,等到再次醒来,就看自己枕在璟帝的臂弯里,他也睡得很好,整个人格外的安宁,不像是以往那样深不可测。 而今的他甚至带着几分温和雅淡。 他天潢贵胄,气质真的很好,可是醒着之时那一切的感觉又与现在不同,谢瓷想了想,偷偷的探头,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随后得意的偷笑。 “唔……” 她还等退开,已然被人擒获。 璟帝扬眉:“偷偷的做什么坏事儿?” 做什么坏事儿呢?还不是亲他。 谢瓷立刻闭上眼睛,掩耳盗铃:“我还没有醒过来!我还在睡。” 璟帝嗤笑一声,不拆穿她的小伎俩:“江德海。” 他高声唤了出来,江德海立刻:“奴才在。” “几更天了?” “禀了陛下,二更天了。” 璟帝坐起,问:“饿不饿?” 谢瓷赶紧点头,她就是饿醒的呢!此时倒是顾不得装睡了。 谢瓷傻乎乎的看着璟帝,诚实:“饿了。” 两个人午饭晚饭都没用,哪里会不饿?璟帝抱她起来,又吩咐了早膳,说道:“朕抱你洗澡。” 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肩头,那里是他的齿痕。他眸光深邃:“这里不要轻易沾水,好得快。” 谢瓷气鼓鼓的看他,指责:“都是您的错!“ 璟帝挑眉:“你倒是厉害了,这般无礼又不客气,朕要再咬你一次!” 谢瓷立刻怂了:“陛下我错啦!” 她往他怀里拱:“饶了我饶了我!” 第155章召见 谢瓷一早心情大好,如何不好呢?先头的麻烦一下子就解决了,倒是省去她不少的忧心。 而且谢瓷总是有一种感觉,璟帝并不会真的动徐济廉,也许……问都不会问? 谢瓷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奇怪,但是她就是可以感觉到,也许真是在一起久了,她总是觉得自己多少可以猜测到一些陛下的想法,倒是不尽然是百分之百,但是七八成倒是有的。 而她的另一个感觉就是……陛下其实猜到了那个前往慈宁宫刺探的人是徐济廉。她提到徐济廉的时候,陛下镇定的不像话。他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 不过这一切又与她无关了。 谢瓷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不要让她在碰到徐济廉,昨晚陛下那个样子分明就是吃醋了,她可不想在承受一次醋桶的咬人。若是他真的发疯在她身上刺他的名字,那么多羞耻啊! 谢瓷赶紧甩甩头,想要将这可怕的想法甩出去。 “娘娘,听说昨晚宋美人在太后的大门口昏了过去呢!该,让她勾引陛下,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巧莹从外面回来,显然又带来了新的八卦。 她说:“太后连太医都没叫,直接安排默默一盆冷水泼了过去,结果……您猜怎么着?她竟然醒来了!醒了!现在大家都在猜她其实就是装晕倒,根本不是真的。您说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啊!” 巧莹很不懂,宫中想要争宠的女人有许多,但是如同宋婉这般的当真是没有。她十分的特立独行, 真是独一份儿。只是,他的特立独行并不会让人多么喜欢。 陛下不待见,太后也不待见,倒是不知这宋美人还有多少折腾的心思。 谢瓷轻声:“人要作践自己,难道我们还拦着?拦着又有什么用?而且就是农夫与蛇中的蛇,她不会对人有几分真心的。我们千万别对她有一分恻隐之心,若不然,拍是要被她害死的。” 巧莹点头,心中十分了然。 提到宋婉,必不可能的就要提到大皇子,她轻声说:“昨天下午,大皇子去太后娘娘那边请安了。您说,他是不是听说了宋婉的事情,特意去看她的啊?” 这也是宫中热议的话题,大皇子对宋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这真是让人看不懂呢。 谢瓷扬眉,缓缓问:“大皇子去看宋婉了?” “也不知去看宋婉,是去探望太后,不过宋婉就跪在太后那边,自然也就顺便看了。要说宋婉也不知是否是给大皇子下了蛊,怎么就能哄得他这般痴心呢!” 谢瓷没搭腔,只是心中未免觉得有几分好笑,痴心与不痴心,也不过都是做给旁人看的。如是真的那般痴心,就算是冒天下大不讳想来也要为她求一求情。让她不至于在这样的日子里跪在那里。可是事实并不是,大皇子只是把宋婉再次拉入旋涡,而且是对宋婉很不好的旋涡。 这个顾孝平看起来其实还真不简单呢! 自然,这样的计策做的不算是多么的得体,但是却也真真儿的让人觉得狠辣。 若是他和宋婉牵扯不清,就算是真的没有做什么,这般被他惦记,想来太后和皇帝也会膈应的不行。若是那时丢掉的,想来就是宋婉的性命了。 毕竟,大皇子一个皇长子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儿被怎么样的。 想来,大皇子真是恨透了宋婉离开他成了宋美人。 也不是说他多么喜欢宋婉,只是他眼不下这口气。 有些事儿,真是显而易见。 “启禀娘娘。”巧菱从外面回来,说道:“内务府送了信件过来。是您的家人送过来的。” 按理说,这是不和规矩的,但是所有的规矩都是设定给需要遵守规矩的人的,而有些人,原本就不需要守规矩。 谢瓷说:“拿给我。” 谢瓷一般没有什么事儿是不会给她写信惊扰她的。这次这般匆忙写信过来,想来是有要事。 她很快的拆开信件,内容不长,她很快读完,随后按住信纸,有些迟疑。 “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妥?”几个丫鬟担心的问道。 谢瓷抬眸,摇头道:“也没什么。” 沉吟一下,她道:“太后今日下旨令阿韵堂姐明日进宫,家中不解其意,急切的写了信件寻我问一问情况。” 而她,全然不知这究竟为了什么。 谢瓷抿抿嘴,心中生出一抹担忧,她轻声道:“可知陛下在何处?”、 “这个奴婢不太清楚的,许是在御书房吧?”巧莹答道。 想来也是,他公务繁忙,昨日偷得浮生半日闲,想来今日就要付出更多的心力。谢瓷不敢在陛下忙碌的时候用这些小事儿叨扰,可是若是让她说出个所有然,她又是不清楚的。 好端端的,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到宋婉都成了宋美人,谢瓷心中的感觉越发不好,她抿着嘴,说道:“这样,帮我打扮一下,我要去见邢瑶。” 陛下现在不便打扰,太后那里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么她只能从邢瑶这边入手。 谢瓷很快的出门,一路上她神色如常,但是心里多少有些焦急,不过若说一点底儿也没有倒是也不尽然,最差结果,就是太后将谢韵也指给陛下,如同宋婉一般。 谢瓷虽然面色如常,但是嘴角却抿的很紧绷。藏在袖中的拳头也攥着,不知为何,想到可能有这样的结果,她只觉得万千的厌烦,心中郁结难消。 谢瓷来到门口通禀,很快的被邢瑶迎了进来,邢瑶倒是有些诧异,毕竟谢瓷这人并不太与人亲近,也甚少上别人的寝宫串门,如此倒是让人意外。 “惠妃妹妹这可是稀客,快进来坐。” 她带着笑脸儿,说道:“妹妹果然年轻,不过是休息一夜就精神抖擞,我这年纪大的休息一日仍是不得要领,今日都还不敢出门呢!” 她与谢瓷,也算熟络。 谢瓷浅笑:“出不出门还不是随着姐姐的心思。再说马上入冬,外面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景致,大冷的天儿出门多不舒服啊。还是在寝宫里窝着好,又有热茶又有地龙,且舒服呢!出去不出去总归不那么重要的。而且也不能小看深秋入冬的艳阳啊,一样是很催人黑的,如是晒黑了,那可是养多久,喝多少羊乳都难以白回来的。“ 虽然不想争宠,但是没有女子不爱美,便是邢瑶也是一样的。 她道:“这话说的倒是对。” 二人浅笑,邢瑶带笑说:“往日里都是请我用茶,今日我也请你试一试。来,尝一尝。” 谢瓷含笑道了一个好,她四下的环视一周,觉得邢瑶这边倒是挺古朴雅致的。 她轻声:“这里倒是很像是邢瑶姐姐的风格。” 邢瑶笑:“总归是要住一辈子的地方,自然要搞个自己喜欢的样子,若是不喜欢,那可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缓缓问:“惠妃妹妹来这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若是让惠妃来说,许是她还要磨蹭一会儿,绕绕弯,邢瑶索性就直接开口了。 谢瓷想了想,开口:“其实我是来打听消息的。” 邢瑶:??? 在宫中,她的消息可不算是很灵通,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她对诸事都不是很有精神。 “你直说便是,若是知晓,我自然会如实告知,若是不知,那就没有法子了。” 邢瑶性格就是这样飒爽,她倒也不全然都应承下来,只听谢瓷到底有什么事儿,毕竟,能让谢瓷来他这边询问,总归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事儿。 谢瓷:“太后娘娘给谢家下了帖子,邀请我堂姐谢韵明日进宫,这件事儿……到不知邢瑶姐姐是否知晓?” 邢瑶一愣,她还真是不知,她立刻摇头:“这件事儿不知,不过好端端的,怎么会邀请你堂姐进宫呢?” 说起来, 真是听不对劲儿的。 邢瑶都能察觉不对,谢瓷自然也是如此的,她轻声:“所以谢府一时间都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赶紧写信来问。可是我都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该是问谁,这就想到了姐姐。” 平日里从来不找人家,这有事儿了倒是过来求助,谢瓷觉得自己也算是一个极品讨厌的人为了。 不知道为什么哎,她最近好像很容易就陷入自怨自艾,感觉整个人都没精神,连情绪都波动的厉害。 她道:“说来也许也是我瞎操心吧?其实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被我这样一搅合,倒像是什么了不得事情了。” 邢瑶浅笑出来,她低语:“哪里有什么小事儿?我看这事儿不小,好端端的见人,怕不是要为谁相看呢!” 许是陛下,许是两位皇子,只是这些话 ,邢瑶没有继续说:“我知道你心中急切,不知如何是好,不弱这样,我去帮你上太后哪儿打探打探消息?” 谢瓷抬眸,看向了邢瑶。 邢瑶微笑:“怎么?是不是有点感动?” 竟是还会开玩笑了。 谢瓷摇头,说道:“那都是不必,如是这般,不如我直接去问。免得让太后她老人家多想。不过,邢瑶姐姐性格变了一些呢!” 她笑了起来:“很可爱。” 邢瑶:“………………” 这傻妞儿,真不会夸人。 第156章谢韵进宫 谢瓷不好去问太后,最后也没有问成陛下,正是因此,她匆忙的回了信,只道让他们不卑不亢即可,多余的倒也是没有的。 不过话虽如此,谢瓷却也一大早前往慈宁宫,不管如何,总归不能让谢韵一人面对这样的事情。 而谢韵确实是紧张的不行,从昨日开始她就在仓皇,她实在是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太后见她作甚?更有甚者,连堂妹这个惠妃都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总是让人觉得很是迷茫的。 伴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她跟着小太监往慈宁宫而去。 不管如何,总归路要自己走,福祸相依,许也不是坏事儿。谢韵这样安慰自己,亦步亦趋,跟在小太监身后很紧。 “哎!那边那个!”一阵男声响起,谢韵抬头看了过去,就见锦衣华服的少男站在不远,他碧玉冠,如玉面,透着几分俊秀,不是那种很稳定谦朗的长相,挑花眼看便知此人有些轻浮。 “这谁啊?”说话间的功夫,二皇子已经来到二人面前,他上下打量谢韵,笑着说:“有点面熟,你是谁家的小姐?” 这般的无礼,果然是与他的面相很合。 谢韵抿抿嘴,不待回答,就看小太监请了安,道:“启禀二殿下,这位是谢家小姐,太后娘娘宣召谢家小姐进宫觐见。” 这番交代,清清楚楚。 二皇子扬眉:“谢家?谁啊?” 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抬谢韵的下巴,“我看看这小美人……” 这般轻浮,当真是十分不得体。 饶是二皇子,谢韵仍是后退一步,十分严肃:“二殿下这般于理不合。” 二殿下嗤了一声,说:“于理不合?我是皇子,这种合不合难道还不是我说的算?” 他上下打量谢韵,问:“你进宫作甚?” 谢韵:“……臣女不知。” 她若是知晓,也不至于忐忑至此,只是这个时候,谢韵倒是也不管那些了。总归什么情形,等一下就能知道。现在已然这么恶劣,难道还能更差? “二殿下若想知晓,可以询问太后娘娘。” 二殿下挑眉,轻笑:“呦,你倒是挺辣的!来来来,说说是哪个谢家,我……等等,你该不会是惠妃那个谢家吧?” 说起这个,二皇子立刻变了脸,整个人面色不善的盯着谢韵。 谢韵不解这人到底如何,不过却还是道:“臣女正是惠妃的堂姐。” 提到惠妃,二殿下就想到这个谢韵是谁了,前几个月他就是因为看中这个谢韵,结果惹来周勉之,结果过上了不堪回首的读书日子。想到这些,脸色哪里能好? 他盯着谢韵,很是不客气:“你又进宫作甚!” 他叉起了腰,有些颐指气使! 这样纨绔跋扈,谢韵倒是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她从阿瓷的口中也听过这人。 据说,看上了她? 这般一想,她当真觉得当初坚定的好,若是不坚定,怕是就要跟这样的男人凑合在一起了。正妻又不用想,一个小妾……想想就眼前一黑,昏天暗地。 她耷拉脑袋,也不言语。 二殿下跳脚:“你说,你进宫作甚!是不是又来跟惠妃勾结?” 谢韵实在不明白这人怎么就用了“勾结”二字。早就听说此人读书不行,才学也不行,如今看,果然如此啊!都不会用词儿的。 “启禀殿下,是太后召见我,不是惠妃娘娘。” 她第三次重申,真真儿不想跟他继续耽搁时间:“您看若是您感兴趣不如去太后那边?我们这边也不好再多耽搁,恐怕太后不虞。” 二皇子抿嘴,哼了一声,说:“我去什么?我对你又不感兴趣!我告诉你,你们谢家的女人别想能够嫁到宫里,更不要以为自己可以你嫁给我或者老大,我们都不稀罕你们!特别是你们姓谢的女人!” 谢韵:“………………” 这人真的不是想多了吗? 小太监:“………………”真是有点尴尬。 不过他还是道:“殿下,太后娘娘那边……?” 二皇子:“走走走!” 听到是姓谢,他就全然没有了兴致。 姓谢的女人,都不好,特别是那个狐狸精惠妃谢瓷,她……不知为何,二皇子突然就又想到满目恨意的诅咒,他近来总是梦到她,梦到她死了。 正是因此,倒是折磨的他整个人都休息不好,今日原本想着出来转一转,倒是没想到又碰到一个姓谢的! 姓谢的女孩子怎么就那么多,不过这位谢小姐一点都没有惠妃好看。虽然她柔美秀雅,可是看起来中规中矩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倒是不如惠妃,惠妃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一双眼,她…… 二皇子突然间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咣当一声,他冷静下来:“我疯了吗?我一定是疯了!” 好端端的,他去想惠妃作甚?惠妃又狡诈又可怕,而且,而且惠妃还是父皇的妃子,跟他一点也没有关系,好不好看,根本与他没有关系的…… 想到这里,只觉得有什么刺了一下他的心,好似突然难受了。 他想了想,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大皇子远远的端详二皇子,从他开始与谢瓷搭茬开始,虽然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不需要多想,顾孝宁那个不要脸的能干什么好事儿?必然是调戏人家小姐的。 只是后来的发展倒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好端端的,他……宛如失魂一样打自己一个耳光??? 这是……咋了? 难道老二这王八蛋疯了? 想一想,大皇子竟然隐隐生出几分欢喜,如若他疯了,他是不是就可以、就可以胜券在握了? 想到这里,他越发的激动,盯紧了二皇子。 而二皇子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竟是匆匆的也奔着刚才二人的风向而去。 大皇子:“…………???难道,老二看中那个女的了?” 又一想,便觉得不对,老二那个性子,哪里会看中什么人啊!总觉得不太对。 不过虽然这般想,他却也跟了上去。 兄弟二人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可是此时谢韵倒是不知自己身后有两个尾巴,她深深的吸气呼气,跟着小太监来到慈宁宫。 慈宁宫一片巍峨,这是谢韵第一次来,却也不敢左右看,只觉得金碧辉煌,万千的好。 经过通禀,谢韵终于进门,她跪下请安:“臣女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太后:“抬头让哀家看看。” 谢韵抬起头,视线所及,除却太后,还有堂妹谢瓷与另外一位宫妃,虽然不知是何人,但是想来份位不低。不过许是因为有谢瓷在,她倒是安心了不少。 不管如何,便是有个什么小差错想来阿瓷也能多少为她挽回一些。 正是因此,她的眉眼倒是带了几分恬淡,不那么惊慌。 太后打量她的脸蛋儿,扬扬嘴角,并不算是热情的笑,说:“哪一年的?” “禀太后娘娘,乙丑年的。” 太后点点头,她掐指算一算,微笑:“倒是也好。” 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想要为她婚配了! 谢瓷眉眼闪了闪,并不言语。 太后又道:“那你再说一说,平日在家都作甚?可曾有什么爱好?” “皇祖母,我来啦!” 二皇子也不等通禀,大刀阔斧的往里冲,一进门就看到谢韵跪在下首,而那坏女人也在。他的视线落在谢瓷身上,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后找了个位置坐下,他突如其来的进门倒是打断了谢韵想要回答的话。 太后蹙眉:“你怎么过来了?” 二皇子扫了谢韵一眼,说:“我听说皇祖母这里有客人,可不就要来看看吗?怎么?还是什么宝贝,看都看不得?” 这话说的,真是有点欠揍的。 谢瓷看向了二皇子,二皇子察觉的她的目光,坐的更加笔直了一些。 谢瓷:“…………” 这智障在干嘛? 难道……太后是为这个智障选人?这么一想,谢瓷心情倒不是很好了,只是她却又不表现出来,整个人淡淡的。 “你继续说……” “启禀太后娘娘,大殿下求见。” 太后抿抿嘴,手中的杯子啪一下砸在桌上,整个人十分不虞,她道:“怎么着?一个个还都盯着哀家了?” 众人不敢言。 谢瓷软声笑:“太后娘娘息怒,许是,一切都是巧合吧。” 这样的巧合,没人肯信。 太后冷着脸:“让他也滚进来!” 她的态度明显没有那么好了。 大皇子一进门就看到惠妃与邢妃也在,而刚才那位少女跪在地上,倒是不知是谁家的。 太后冷然:“谢家姑娘,你直接说,不必理会这些过来看戏的人,真真儿是不懂事儿!” 太后虽然没赶人,但是脸色真是很不好了。 谢瓷扬扬眉,心中突然就打了个突,太后介意他们二人来,那么就不太像是为他们。毕竟,以阿韵堂姐的身份,会成为正王妃的可能性太低。 如是二房,那么也就无所谓看不看了。 可见,不是因此。 难道是……谢瓷捏紧了帕子,心中越发的担忧,是……陛下? 第157章做媒 纵然万千的担心,谢瓷却还能面上不显一分,淡雅冷静,笑靥如花。 而谢瓷想到的,谢韵同样也想到了,她的指甲几乎已经抠到了掌心。她不愿意和两个皇子扯上关系,可是同样也不想和陛下扯上什么关系。进宫与阿瓷一同争来争去吗?还是与那个宋婉一样被人唾弃?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这样的生活。皇宫虽好,但是却不适合每一个人。 而且……她从不觉得谢瓷可以得到宠爱,她就一样可以。 “臣女平日里会读些书,间或也会陪着长辈玩一玩马吊之类消磨时间。” 二皇子直接喷了,他啧啧:“原来打马吊还能拿出来说。” 这算是什么爱好啊!他的嘲弄引来太后的一个冷眼,二皇子立刻坐直,勉强撑住。 “那平日里惯常看什么书呢?”太后继续问道。 谢韵:“臣女看书很杂,什么都看的,近来是话本之类的看的多一些。” 这下子连大皇子也嫌弃的抽了一下嘴角,不得不说,她倒是真的好像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若是有,似乎也不会说什么话本,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谢韵声音很轻:“臣女少时也曾读过四书五经。” 话虽如此,却又让人觉得更像是给自己的找补,反而越发的不像真的。 太后深深的看着谢韵,没接话。 倒是谢瓷已然猜到了谢韵要干什么,谢韵有没有才学,外人不知道,她这个堂妹是知道的,虽然算不得多么惊艳四射,但是也绝对是有些本事的,若说不学无数到只看话本,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只是却又不知,她这个主意在太后面前是否使用,谢瓷偷偷的打量太后的神色,究竟何等心情真是一点都看不出。而且,谢瓷心中也担心谢韵适得其反。 有时候,你以为你做的是对方不喜欢的,但是也许确实恰到好处的让人满意,终究难说。 就在众人思考间,太后竟然弯了弯嘴角,她缓缓道:“哀家听说,你少时是跟着谢云亭谢大人读书,谢大人的才华惊才绝艳,可不是寻常,你与惠妃同时学习,谁更胜一筹?” 谢瓷作势捂脸:“太后娘娘欺负人哦,您这样问,我堂姐可怎么回答呀。” 这话说出口是真的不得体,但是她这样撒娇又甜软的嗓音却恰好柔和了这一点。 太后笑了起来,说:“ 你这孩子,这话有什么不能回答的?都是一家人,难道说实话还不成?只要实话实说就是好的,旁的也不是那么重要。” 谢瓷笑盈盈的说道:“活跃一下气氛嘛!” 太后看向了谢韵。 谢韵道:“臣女与惠妃娘娘一同跟着叔父读书,不过因着叔父公务繁忙,时常需要我们自己悟性好理解好。所以即便是同时学习,我却远远不如惠妃娘娘。更不及阿言堂哥。我现在的水平,甚至不如正在读书的两个幼弟。叔父曾经说过,读书此事,天分与刻苦同行,无一不可。便是聪明上天的人,取得好成绩也未必没有努力的加持。这世上最让人觉得黑色喜剧的就是比你聪明的人还比你努力。我想,我就属于没有天分还不太努力的人,所以我不及惠妃娘娘千分之一。” 太后笑了起来,只是这笑不是针对谢韵,反倒是针对谢云亭:“谢卿倒是有些意思。” 她视线又落在谢韵身上,调侃道:“你该不会是被她威胁了,才不敢说实话吧?” 太后扫了谢瓷一眼,看似是玩笑,又似乎是真话,倒是让人摸不清楚头脑。 谢韵立刻:“回太后娘娘,臣女是万万不敢胡说的,惠妃娘娘真的特别厉害。只是她这人并不喜张扬,因此外面倒是不知一分。我叔父就时常说,我们家最有天分的人就是惠妃娘娘。若是她想要做好什么,那是一定可以做到的。那时我们三个人比试,基本都是惠妃娘娘获胜,哥哥第二,我永远都是第三。” 太后倒是挺感兴趣的样子,她问:“她比你哥哥还厉害?” “小时候我们比试的时候是的,那个时候若是输了,惠妃都要通宵读书,特别刻苦,谁都劝不住。既有天分又勤奋努力,说的就是惠妃娘娘这种人了。后来我哥哥去书院读书,我们的课程减少,又调整了一些旁的内容,因此我们才慢慢的落了后。现在比起来,我们自然是不及哥哥一分了。” 谢韵不知话题怎么就拐到了这边,可是既然太后询问,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如实的回报。 太后这样也让谢瓷有点不解,不过倒是也不算意外。 太后歪头问她:“你们平日都比什么?” 谢瓷:“数独啊,还有写诗之类,乱七八糟的也不拘着,学什么比什么。” 太后诧异的扬了扬眉,她倒是没有想到他们比的是这种,她道:“那你们为何调整课程?” 减少课程她能理解,毕竟谢言这个长子都去书院读书了,可是调整课程又是为何?这般想着,太后也就问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她倒是没问谢韵,反而是直接问了阿瓷。 谢瓷清脆的笑,说:“我爹说我们女儿家又不用科举,既然如此,那么就更加该好好的学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是如同哥哥一般,为了科举倾尽心力。作为女子,有利有弊,我们虽然没有那么多的自主性,可是却不需要像男人一般撑起一副家业,更不需要学许多大规矩。我们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学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我们就调整了最后的课程。更加侧重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太后意味深长的笑,感慨:“谢云亭倒是有些意思。” 她看向两个皇子,问:“你们跟着谢大人学习,每日课程如何?” 这般一问,如同一剑刺穿了二人的心。 二皇子活泼一些,痛苦道:“谢大人很严肃。” 他又继续告状,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就要多多告状么? “谢先生要求十分严格,每日布置的学问都要写到凌晨。时常一更天二更天都是有的。” 太后挑挑眉:“你都学什么?” 二皇子悉数说了一些,委屈:“您看怎么会布置这么多呢!” 谢瓷真是见不得这些人这样编排自己的父亲,特别还是这两个棒槌,她淡淡:“这些一点都不多,我哥哥七八岁的时候功课就这么多了。不过我哥哥才不需要写这么晚,他大多两个时辰就写完。” 言下之意,你们写到一二更天是你们自己蠢,七八岁的孩子都不需要这么久! “哎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是说我们笨?你自己又不读这些,光说你哥哥干什么!你哥哥是京城第一才子,他学多久,我学多久,哪里能同日而语?” 虽然不如人,但是二皇子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呢! 他完全枉顾了自己也是自小读书的事实,反正,谢言被谢云亭教导很久,他并没有,所以他就可以抱怨。 谢瓷挑眉:“我也可以比你强啊, 只是我不想说自己很厉害,伤害殿下的自尊。毕竟,还不如一个女孩子,总归是丢人的。” 真是……毫不客气。 谢韵习惯了谢瓷在读书的事情上这样咄咄逼人的自信。可是其他人确实不适应的,太后也没想到谢瓷会这么说,她一贯都是温婉的小天真,倒是不想竟是会这样挑衅。 只是太后扫了谢韵一眼,见她神态之间不曾有什么特别,便猜想谢瓷原本也是如此了。 她淡淡的笑了笑,没再言语。 而此时二皇子却不乐意了,他跳脚:“你吹牛!我才不相信你这么厉害,你们家人都吹牛!” 谢韵跪在下首。同情的看向了二皇子,她是最知道阿瓷的,她从不说大话,既然敢说,必然就是真的行。而此时二皇子还这样叫嚣,若是真的比试起来。丢人的只会是他啊! 果然,就听谢瓷轻描淡写:“若是殿下觉得我不行,我们可以比试啊!” 二皇子突然就想到了她的画,她垂眸作画,一双眼认真安宁。那一次,他们也以为她不行,可是她很行。又想到谢先生的学问,一时间,他竟是不敢应声了。 二皇子屁不敢放,大皇子自然更不说话,他倒是觉得谢瓷未必真的这么厉害,可是他却也是不敢直接冒险的,若是输了,那就真的丢人了。 好在,就在这样尴尬的安静之中,太后终于缓缓开口:“你们两个比试什么?一个后妃,一个皇子,谁赢谁输说出去总归不好听的。” 孙子太蠢是一种什么感觉? 太后很有切身体会,那就是丢人! 不过好在,她已经习惯了,相当习惯了。 她摩挲茶杯,说道:“这些事情,不那么重要。”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谢韵身上,缓缓问:“家中还不曾为你婚配吧?” 谢韵手一抖,轻声细语:“还不曾。” “倒是不知,你们家想将你许给什么样的人。”太后笑了笑,又道:“不过哀家想,既然还没有张扬,想来也没有相好的人家。” 太后自然不是真的要问,她只是说自己要说的。 谢韵咬住唇,心下越发的凄凉,她轻声:“臣女不知的。” 太后笑:“那你看,哀家为你做个媒如何?” 第158章出人意料 “哀家为你做个媒如何?”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安静,连两个皇子都有些尴尬了。毕竟这样的场合其实不是很合适他们,而如果是为他们做媒,那么就更不合适了。 虽说二皇子动过想要和谢韵如何的心思,但是眼看太后这样郑重其事,却立刻:“皇祖母!我还小,不想成亲这么早!” 总归,他不想跟谢家的人扯上什么关系,更不想和他们成为亲家。 原本的宁静被二皇子这嗷的一嗓子打破,连太后都被他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脸色难看:“你这是干什么!” 她眉头紧蹙:“好端端的叫嚷什么?这里又有你什么事儿?哀家平日里对你们已经很仁慈了,你倒是这般不懂事儿,哀家看你们真是课业轻了,这才又时间来哀家这里搞三搞四,平白惹哀家不快!” 太后的脸色如同寒冬腊月的寒风,十分的冷硬,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二皇子立刻缩了起来,宛如一只鹌鹑,他不知该说什么,但是却又免不了担心,耷拉着脑袋碎碎念,只是他声音太小,又到底是听不出他到底叨叨了个啥。 他这个样子,太后真是懒得看他一眼。多看一眼脑袋都嗡嗡嗡,十分的头疼。 二皇子不愿意和谢家结亲,是因为谢瓷。不管如何,他就是觉得谢瓷邪门。而大皇子同样也不愿意,虽说担忧的东西不同,但是大皇子考量的是更加大局的东西。 谢家的身份,委实是不太配得上他,若是找了一个这样的岳家,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当真是一点帮衬也没有了。谢韵甚至还不是谢瓷,谢瓷最起码还是谢云亭的女儿,谢韵呢? 她不过是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女儿,给他做个通房也不过如此,哪里还有更高的可能? 自然,若是有人这样说要将谢韵许给他们,他们自然也会默认不过就是找一个小妾。但是太后郑重其事的将人唤入宫中,问三问四,分明又不像是如此的。这般一想,心中如何能不忐忑? 若是娶了谢韵做正房,那么真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正是因此,二人都面如死灰,生怕自己被太后点中。而大皇子更加的忐忑,毕竟,太后一直都很不待见他,若是在这方面搞小动作,彻底绝了他的心思,那么他真是完蛋透透得了。 两位皇子坐立不安,谢瓷其实内心也是如此,只是她现在仍在强撑着,不到最后一刻,总归不知到底是个什么结果。而且,就算是走到这一步,她也未必不能扭转乾坤。 其实太后如何不是她最担心的,她忧心的是陛下。她昨晚也曾专程去请了璟帝前来,但是却被拒绝了。虽说,陛下公务繁忙也是正常的,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谢瓷总是难免多想。 毕竟,太后今日所为,陛下不可能不知道的。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若说其中唯一一个没有什么多余感情的人,那么便是邢瑶了。 这些事儿如何总归是关系不到她,因此便也不那么紧张,只静待事态发展。 太后训斥了两位皇子,终于将视线再次转回谢韵,谢韵立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后若是做媒,臣女感激不尽,万千的荣耀,只是臣女一个闺中女子总是不好自己做主这样的婚姻大事,一切都听从父母安排。” 太后微笑:“那这事儿十有八~九就要成了,想来你父母是十分欣赏这个女婿的。” 听这口气,又不像是相中陛下,如此反反复复,总归磨人,连谢瓷都觉得心累。 太后的视线扫了一眼二皇子,二皇子怕极了,心里咯噔一下,可是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好在,太后的视线很快的厉害,她淡定微笑:“回去问一问你父母,可否愿意与徐家结亲。”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懵了,皆是傻傻的看着太后。 徐家? 什么徐家? 哪个徐家呢? 太后缓缓道:“九门提督徐济廉徐大人,我想他在许多人的心目中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婿了吧?” 太后抛出人选,谁也想不到的人选,果然现场一片震惊。 “这是给我舅舅相看?不行!我不同意!” 谢韵还没说话,二皇子又跳出来了。 谢瓷默默的看向二皇子,觉得他今天作的死有点多,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太后掐死。毕竟……她已经看到太后微微抽动的嘴角了,想来太后的心情并不是很美丽。 果然,太后冷笑:“你给哀家滚出去!” 二皇子一愣,随后委屈的很:“皇祖母,我舅舅不能娶这个女人,我舅舅那么好,作甚要她啊?你看她,读书不行还爱打马吊,这样的女人进了门不是祸害吗?我舅舅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就算要娶也是名门淑女,她不行,真的不行!反正我不同意,这个女的空有一副外貌,嫁过来是要给我舅舅添麻烦的。” 二皇子十分激动,这个谢韵根本就配不上他舅舅! 完全配不上! “拖出去!”太后懒得跟他说的更多,直接摆手。 果然,两个嬷嬷立刻上前:“二殿下,您还是出去吧?” 二皇子叉腰:“我不走,我一定不走,我要是走了皇祖母就把我舅舅卖了,我得留下为我舅舅争取。他人都不在,皇祖母您怎么就能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关他的事儿,大皇子相当喜悦。 而对家不好,大皇子简直能放鞭炮庆祝了。 他虚情假意的劝道:“二弟,你这是干什么?皇祖母也是为了徐大人好。你一个小辈儿,不好这样掺和长辈的事情。而且皇祖母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若是我舅舅有这样的机遇,我想来都要沐浴焚香感谢上苍。” 此时两个老嬷嬷已经拖住了二皇子,两人力气都极大,二皇子被他们往外拖,竟然一点都反抗不了。 原本心里就郁结,听了大皇子的话更加的气恼,他怒道:“顾孝平,这里又有你什么事儿?我舅舅是什么人,你舅舅是个什么东西?真是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舅舅可是九门提督,国之栋梁。你舅舅不过是一个靠姐姐爬床才能过上富足日子的暴发户,真以为自己捐了个小官就是真的官宦世家了?丢不丢人啊!就你舅舅那种,找个豆腐西施都费劲,还想觊觎人家谢家?如果真是换成你舅舅,你们家还真是要烧高香了。这次就换人家谢家哭天抢地觉得暗无天日了!” 二皇子说话不留情面,气的大皇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若不是太后在,他当真是想一个耳光甩在他的脸上,让他知道尊敬兄长。 他母亲那边的亲戚确实身份低微,连他自己也从不搭理,这样的人家有什么可搭理的?没一分益处,只能丢人现眼。可是他自己嫌弃归嫌弃,那是他母亲的娘家。可是顾孝宁他有什么资格嫌弃?他这样说, 真是生生的拆了他的台,打了他的脸面。 贱人,真真儿一个贱人! 大皇子黑了脸,不过仍道:“你既然这般作想,好赖不分,我看我也不多劝你,省的引来一身骚。如此倒像是我有什么想法一样。实在可笑。” 大皇子恭敬:“皇祖母。孙儿不好参与这样的事情,先退下了。” 这个时候走,最好不过,正好可以用他的深明大义来衬托二皇子的无理取闹。 只是太后也并没有对他多么和颜悦色,冷着脸:“下去下去!” 根本就不想多理会的。 大皇子一口老血梗在心中,不过仍是撑着,自行退下。 二皇子:“顾孝平,你个王八蛋,你就会装模作样,真觉得好你介绍给你舅舅啊……”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重点错了,继续叫嚷:“皇祖母啊,您听我一句劝啊,我舅舅真的不会愿意的。” 此时二皇子已经被拉到了门口,他被门槛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不过仍是叫:“我要找父皇,我要找父皇去,没有这样的事儿……” 他的叫嚷声终于消失在房间内,不过依稀仍可听见他在院子里叫嚷,怎么也不肯走。 谢瓷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她眼看太后表情不太好,立刻为她续了茶,轻声:“太后娘娘稍微润润口。” 太后这般不动声色、深不可测的高深女子竟然也能气成这样,可见二皇子是个多么纨绔的人。 太后低头饮了一口,随后抬头道:“莫要管这些孽障,一个两个的,废物的很,一点用处也没。这样的废物皇子,真是生一万个都毫无用处。” 谢瓷在一旁并不搭话儿。 有些话可不该她来说,再说,又与她无关的。 太后似乎因为二皇子吵吵嚷嚷的败了兴致,她道:“行了,今次的事儿就这般吧。谢家姑娘,哀家的话你记得就是。至于旁的……无需理会。” 自小到大,谢韵第一次被人这样彻彻底底的嫌弃,此时她已经红了眼眶,只是强忍着才没哭。 不管多么坚强的姑娘,都禁受不住这种明晃晃的厌恶与诋毁啊! 谢韵:“是。” 第159章开解 谢瓷等人一同出门,就见二皇子此时已经不在院子里跳脚,弄不好还真是也去找皇帝了。 谢瓷不理会这个脑子不好的傻缺,拉着谢韵道:“你去我那边坐一会儿再回府。” 谢韵此时脑子有点迷糊,整个人浑浑噩噩,谢瓷说什么,她便也是什么,不想的更多了。 邢瑶倒是有些明白,她很识趣儿道:“我也就不跟你们一同过去小坐了,昨晚睡得不好,现在倒是有些困倦呢!” 她开始也怎么都没有想都太后竟然是想为徐济廉大人做媒,想一想真是觉得一万个想不到,而更加让人想不到的太后明明是想要为徐济廉提亲,但是却全然没有与徐淑妃多言一句。 想来现在徐淑妃现在都不知道。又或者说,也许连徐大人知不知道都不好说呢! 邢瑶想到这些,暗暗感慨一番,不过倒是没有多言,她与谢瓷告别。二人分道扬镳。 谢家姐妹一同回到惠宁宫,就见谢韵还在发呆。 她忍不住浅笑,轻声说:“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谢韵深深吸了一口气,低语:“太后怎、怎么会想到要将我许配给徐大人呢!” 若是说皇家诸位,她是一点也不愿意的。但是若说是徐济廉,那么谢韵发觉自己并没有那么排斥。毕竟,徐济廉为人洁身自好,人品又是极好,总归是各家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婿。 谢瓷:“那你呢?你怎么想?” 别说旁人诧异,谁能不诧异?谢瓷也是觉得特别的想不到呢!平心而论,徐济廉也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夫君了,虽说配谢韵年纪是大了一些,但是他个人的出众足以让人忽略这些。 若是谢韵嫁给徐济廉做填房,旁人也只会道一声高嫁。 不过若说上辈子,那么谢瓷倒是知晓,谢韵上辈子的夫君并不是徐大人。 只不知,上辈子婚姻美满、夫妻和睦琴瑟和鸣的谢韵这辈子与徐济廉在一起,会不会也如此。谢韵要强,想来也会过得很好的。谢瓷心中是相信谢韵可以生活的很好,只是却又不知太后这一出儿是否真的没问题。 徐济廉这么多年没有再娶,也不知这是徐济廉本人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若是徐济廉不同意,又该如何? 谢瓷心思许多,想到这里,也是好生与谢韵道:“今日的事儿,回府还是和谢家人好生的商量一下。不过这件事儿,我倒是觉得不可张扬。” 这个时候谢韵总算是来了点精神,她抬头看向了谢瓷,轻声道:“为何?可是有什么不妥?” 谢瓷:“今日太后虽然这般说,可是却又不知徐济廉大人是否是相同的心思,若是他们通过气儿的,自然是好。但是如若没有,徐大人有意见呢?当然,后者可能性并不大。可是不管多么不大,也未见得就是没有。所以没成之前,还是慎重才是。以免横生枝节。” 听了这话,谢韵沉默下来,她咬唇低语:“这……我知道的。” 她内心有些茫然,不过却还是道:“与谁结亲,我实在是半点主意也没有。可是就算我有,也是由不得我的。所以,一切都由家中做主吧。” 谢瓷点头,浅笑:“既然如此,姐姐就莫要这般担心。” 谢韵低头饮茶,喝了一会儿,似乎终于回过神了。 她问:“我真的那么差吗?” 谢瓷:“咦?” 谢韵:“那个二皇子很嫌弃我。” 又想一想,说:“其实当时大皇子也很嫌弃我,我看得出来的。” 她虽然紧张,但是也观察到别人的表现了,许正是因为紧张,因此对人格外的敏感。两个皇子的嫌弃真是表现的淋漓尽致。而太后提了徐家之后二皇子更是差点疯掉,这真是相当的打击人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就算不是顶尖的高门贵女,也是一个好人家的姑娘,不至于被人如此嫌弃。 可是,好像一点都不是。 她轻声:“你说的也对,虽然太后有这个想法,但是若二皇子疯狂捣乱,想来这事儿也未必就能成。若是宣扬的太早,事情吹了只会让我更加难看,倒是不如开始就安静内敛些才是。” 谢瓷翻白眼,说:“你不必因为两位皇子如何而怀疑自己。人和人的想法不同,审美不同,需求也不同。他们不选你不代表你不好。只代表他们没有眼光。如是我没有成亲,站在他们面前一样要被嫌弃的。其实我倒是能理解的,毕竟身份不同嘛!他们是天潢贵胄,我们不过是普通的书香世家。许是在他们眼里,谢家真的不算什么。可是这也不代表什么。难道他们的嫌弃就是真理吗?若是因为他们而难受和伤心,那才是真真儿的大傻瓜呢!” 谢瓷戳戳谢韵,说:“谢韵傻瓜。” 谢韵哼了一声,说:“你还笑话我咧!” 谢瓷:“就笑话你啊!” 她笑嘻嘻:“怎么?” “你都是惠妃娘娘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啊,而且性子也不好。这样怎么得到皇上的喜欢?你真是让人担心。”说起来,谢韵还是有些担心谢瓷的。她也看得出,两位皇子并不太喜欢谢瓷。 当然,如若他们喜欢她那么 更恐怖。也不是好事儿。 但是这样外显的表现出不喜欢,就很让人担心了、 “你在宫中的日子怎么样?” 她左右打量,说道:“看着住处倒是好的,只是却又不知麻烦多不多。” “没什么麻烦。陛下待我很好的,这些家中真的不用担心。”谢瓷笑盈盈,说:“我这样的小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 她这样理直气壮竟然让谢韵无言以对,她原本在府中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厚脸皮啊!但是现在……???! 她认真:“旁的没看出来,但是你的脸皮是真的更加厚了。” 如是以往,谢韵是断然不敢胡言乱语的。毕竟,现在谢瓷可不是当初的她了,她是惠妃娘娘。身份地位总是不同的,口不择言总是不好。 可是许是谢瓷的安抚,她倒是没有将她当做高高在上的惠妃娘娘,反而是当做自己的小堂妹了。 那个经常斗嘴的小堂妹。 “哎对,你那个表妹是不是入了后宫?” 虽然在宫外,但是多少也听说一点动静的,只是却又不知道更多。 而传言那么多,又不知真假了。 谢瓷嗤笑一声, 说:“是啊,不过你们放心就是,她从我这里讨不到什么便宜。我才不会跟她客气。” 谢韵想一想当初宋婉前来做客,他们表姐妹关系也不错的,走到今日,不过短短半年 却已然不是如此了。 “我知道,二婶很不放心你的。” 谢瓷笑了,她轻声:“若是我娘问起,你就跟她说我在宫中一切都好。其实后宫之中,旁的总归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我还受宠,只要陛下还疼我,我就可以过得很好。至于旁人……谁喜欢我,谁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算什么呢?偌大的后宫,说到底不过都是看陛下的脸色罢了。” 谢韵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其实谢瓷刚入宫的时候她也曾想,谢瓷都可以嫁的很好,她也未必不可以的。只是一想到皇宫,莫名倒是多了几分寒意。陛下多疑,后宫艰难,女子互相争斗,彼此勾心斗角。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能应付来的,更不适合她。人贵有自知之明,她知晓自己万万不成的。 她不是那快料,更不是那种能够豁出脸争夺自己妹夫的人,所以她对皇宫以及皇宫相关的一切,都十分的敬而远之。 人啊,该是明白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的。 “你一个人在宫里,总归要多小心,许多事情,能不争就不要争了。不要像是还在府里那样,我们彼此斗嘴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就是玩笑,可是这是皇宫,可全然不同的。旁人不会让着你,更不会由着你。你还小,往后的路还长,别树敌太多,害了自己。”谢韵不知那些大道理,但是却尽量的将自己想到的说与谢瓷听。 谢瓷戏谑的笑:“阿韵姐姐怎么也开始讲大道理了,这样可真是不像你呢!怎么?是刚才被刺激到了?” 不等谢韵回答,她又浅淡的说:“这个后宫,不是你不针对别人,别人就不针对你。也许我厉害一点,他们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再说人活一辈子,何必为难自己?我伺候的是陛下,我只要保证陛下开心高兴,至于旁人,我管她们哦!” 谢韵一时竟是无言。 堂姐妹正在说话,就看巧菱进门,她低声在谢瓷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瓷扬眉:“他想干什么?” 谢韵轻声:“可是有什么不妥?” 谢瓷深深的看了谢韵一眼,说:“二皇子过来了,现在在门口堵你,不知道要干什么!” 谢韵吃了一惊:“堵我?” 这是什么操作? 我不懂啊! 谢瓷冷笑:“你放心,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我倒是不信了,他还能在宫中乱来!” 谢韵:“………………这什么皇宫啊!” 第160章璟帝的意思 二皇子也不想来这边堵谢韵的,但是祖母把他丢了出来,父皇根本懒得见他,他心里是相当的彷徨无助的。 可是不管多么彷徨无助,他都必须坚强起来,若不坚强,舅舅就真的要娶谢家的女人了!谢家的女人都是坏人!以那个惠妃为首,又狡猾又坏! 二皇子叉腰等在惠宁宫门口,打算谢韵一出来就找她“谈一谈”。 她要是拒绝这桩婚事还好,若是敢答应,他必然要对她不客气!而且好端端的,皇祖母怎么会突然想到谢家的那个谢韵,想来就是惠妃那个狐狸精撺掇的。 对,一定是这样! 她肯定是为了巩固在后宫的势力,这才想要把自己堂姐嫁给他舅舅,他舅舅那么好,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其他,都是上乘。到时候耳边风一吹,怕是不定要招惹来多少麻烦。 想到此,他越发的闹心,甚至有些埋怨起太后来,她怎么就能被谢瓷那个狐狸精给蛊惑了呢!他父皇已经被谢瓷蛊惑了,难道现在皇祖母也要帮谢瓷了吗?只一想这些,他就觉得眼前一黑,真是没有活路了! 他攥紧了拳头:“我一定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奴才见过二殿下。” 江德海远远过来,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殿下,陛下有请。” 二皇子刚才在那边都没见到人就被撵走了,现在突然又来找他,他立刻精神起来:“父皇肯见我了?” 江德海:“是呢!” 二皇子立刻高兴起来,说道:“正好,我有重要的事情向父皇禀告。” 皇祖母不听他的,那么他只能劝说父皇了。若是父皇拒了,那么皇祖母肯定也不会坚持。 二皇子与江德海匆匆离开,巧莹趴在门口偷听,眼看人确实走了,赶紧回屋禀告:“娘娘,二皇子被陛下招走了。” 谢瓷挑挑眉,说:“一个成年的皇子堵在年纪不大的宠妃门口,我想,陛下也丢不起那个人吧?” 说到这些,谢瓷忍不住笑了出来:“既然他滚蛋了,我送阿韵姐姐出宫吧。” 谢韵立刻:“不用的,你不用送我,让韵竹送我就好。我……” 谢瓷伸手制止她,说:“还是我亲自送你出宫啊。免得路上在遇到谁,我在总是方便许多。” 有她在,任谁也不敢造次,韵竹终究是一个丫鬟,恐怕多少都是有些不方便的。 谢韵低声:“这进宫果然跟龙潭虎穴一样,希望以后我再也不用进宫了。” 她咋舌,谢瓷浅笑出来,心说如若你真的嫁给徐济廉做续弦,必然还有许多这样的事情,不过现在八字没有一撇,也就不用在意了。 不过二人一路倒是风平浪静,谢瓷道:“也亏得二皇子去了陛下那里,不然跟他纠缠真的很丢人的。” 谢韵:“再也不想进宫,可怕!” 这个皇宫,真是给谢韵造成不少的心里阴影。 而谢瓷这边送谢韵出宫,那边二皇子却再次的来到了慈宁宫。 倒是出人意料,二皇子疑惑:“我们怎么是来这边啊?” 他有点不懂,不是父皇要见他吗? 江德海:“陛下在这边。” 二皇子更加诧异了,不过一转念就道:“正好父皇和皇祖母都在,我要好生跟他们说道说道。” 进了门,他立刻跪下:“儿臣参见皇祖母,参见父皇!” 今日的礼都更好了几分。 璟帝正在与太后一同下棋,他没有抬头看二皇子一眼,只是说:“你要见朕?” 二皇子立刻:“父皇,皇祖母要将那个谢韵嫁给我舅舅,您快阻拦她啊。这样不行的,谢家的狐狸精就没有什么好人的!”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出来,他下了一步棋,终于看了二皇子一眼,二皇子一脸焦急,真是相当的心急如焚了。 他淡淡:“这是朕的意思。” 二皇子:“什么!!!” 他没控制住,竟然吼了出来。 璟帝并不理会他发飙,反而是平静的问:“不可?难道朕做什么决定,还要告知你?” 太后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孩子而已,不必如此,他又懂什么呢?” 璟帝认真:“既然不知道,就给朕闭嘴!” 他回头一个棋子就这样丢了出去,直接砸在了二皇子的身上。 二皇子吃了一惊,整个人都懵逼了。 璟帝冷笑说:“朕不需要你多聪明,但是难道连闭嘴你都做不到吗?” 二皇子:“父、父皇……” 此时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觉得自己幸好还是在跪着,若不然父皇这个样子,他怕是也要吓的倒下的,若是那样,想来更加丢人。 可纵然如此,二皇子还能强撑着低语:“父、父皇……儿臣觉得,这样不好。” 璟帝挑眉,喏,他的胆子还真是挺大的。 二皇子哪里是胆子大,现在的腿已经抖成筛子了,可是他却又知道,如若不为舅舅说一句话,这事儿看来就必然要成了。 而他心里并不想这件事儿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舅舅和谢家沾染一点关系。 他鼓足勇气:“她身份太低,不配舅舅。舅舅、舅舅就算要娶,也要娶一个高门闺女,她算什么啊!而且她狗屁不是,打马吊都是爱好了,这种女人根本配不上我舅舅一分。” 璟帝反问他:“是你要娶,还是你舅舅要娶?配还是不配,也由不得你说什么吧?而且朕不觉得谢家有什么不好。” 顿一顿,璟帝道:“朕不需要跟你解释什么的,现在还能跟你说,就是看你对你舅舅一片赤诚。你舅舅一个大老粗,他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这如何像话?下人照顾的再好能跟一个妻子一样伺候的好吗?你外祖母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你就忍心看她到死连个孙子都抱不上?朕尚且还比你舅舅小一岁,你们已然这么大了。你舅舅呢? 不消说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有吗?” 二皇子耷拉着脑袋,一时竟是什么也说不出了。 璟帝:“他也该有个后了,若不然,以后徐家该是如何?朕知晓他很疼你,处处照拂你。但是你不能因为想霸着舅舅而不许他成亲吧?现在你说谢家的谢韵不好,那么谁好?你说啊!谁又更好呢?自然,你舅舅可以娶许多高门大户的贵女,你舅舅甚至可以娶王公贵族。但是这也需要两家都同意。而且,恕朕直言,一般高门大户还真的未必就愿意将闺女嫁进你舅舅家。” 二皇子听到最后,赶紧说:“我舅舅那么好,谁都会愿意的。” 璟帝嗤笑一声:“你舅舅是很好,九门提督,年轻有为,身居高位。但是你可不要忘了你还有一个外祖母。京城之中但凡体面的人都不会愿意和她结亲家。能给儿媳折腾死,这在京中也是独一份儿了吧?” 二皇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您,您说什么?” 璟帝淡淡:“你也不是孩子了,而且经常在外走动,想来是听过一些流言蜚语。你先头 的舅母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是不知道还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你外祖母是这种人?如果不知道就出去问,朕相信很多人愿意告诉你当年你舅母是怎么死的。汪家还能跟徐家相处,已经是他们家仁义了。若不然,你当你舅舅为何处处照拂汪家?” 说起这些二皇子的脸都白了,他嗫嚅嘴角想要反驳,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外祖母自然是待他极好极好的。但是二皇子却清楚的记得小时候,那个时候他才七八岁,有一次跟随舅舅去徐府玩儿,午睡之后迷糊的听到了舅舅与外祖母在争吵。 而争吵的内容就是关于续弦。 他那个时候年纪不大,听不懂许多事儿,但是却独独记得有一句话,舅舅说,再娶一个,继续被你害死吗? 他一度想要忘记这件事儿,也尽量不去回想这些,这么多年,他几乎都要忘记了。他也以为自己忘记了,但是这一刻,就在父皇说起这件事儿的时候,这些却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些事情,原本就不该与你说,而朕之所以愿意跟你说这些全然都是因为看你是全心全意关心你舅舅。想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但是既然你是想要为你舅舅好,那么就不要多管闲事了!有些事不是你该管该问的。我们做事,自然有我们这样做的道理。由不得你揣度。若是执意要翻捡,恶心到的也只有自己,不会是旁人。又何必非要窥视那些腐坏烂臭的往事呢?我们选了谢韵,自然有选谢韵的道理,既然什么都不懂,就回去想明白。” 璟帝十分的冷静,他看向已经震惊呆滞的儿子,平静道:“听明白了,就下去好好想一想这些话。有些蠢话蠢事,以后不要做了。” 二皇子不知道自己怎么起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了门,但是他却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迷糊,甚至是呆傻。 此时天气已经寒凉,一阵风起,仿佛吹入他的身体。 他一激灵,突然就又想到舅舅说的话。 甚至于,那嘲讽的口气都一瞬间充斥在他的脑海,怎么都甩不开。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他深深的吸气,想要给自己力量,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到………………“啊!!!” 第161章淑妃心意 二皇子如同傻子一样离开,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淡淡:“真是个小蠢货!” 太后无奈的白了他一眼,道:“哪里有这样编排自己儿子的。他倒是个真诚的孩子。” 璟帝扬眉:“若不是看他还算是真心对徐济廉好,品质不差,朕早就一个大嘴巴给他打到一边儿了。” 太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只有在亲儿子面前才能多几分真诚的笑意,她缓缓:“你就不怕他去问徐济廉?” 璟帝:“问了又如何?难道汪氏不是因为徐济廉的母亲死的吗?朕总归是没有坑骗他。而且,他不会去问的。” 璟帝淡淡:“他有多管闲事儿的心思倒是不如好好的跟着谢云亭学习。” 太后低头饮茶,她沉吟了一下,低声问:“那么,哀家又能不能知道,为什么你要让徐济廉娶谢韵呢?恕哀家直言,谢韵的身份是低了一些,若她是谢云亭的闺女,尚且还好一些,可是她父亲不过是个九品芝麻官。以徐济廉的性格,也未必愿意娶她吧?若不是亲眼见到谢瓷的忐忑,哀家甚至都要怀疑你是被她吹了枕边风了。” 她摩挲茶杯,心中觉得十分疑惑。 璟帝垂眸,眉眼深邃幽深,他缓缓:“一句两句,总归说不清楚。” 这般说就是并不想说了,太后也不追问,笑了起来,她道:“既然说不清楚,那么便不说好了,总归也不是很重要。只是哀家更关心孝平和孝宁,他们的反应倒是很出乎哀家的意料之外。特别是孝宁,他对惠妃似乎有种本能的排斥,你说有意思么?” 说是排斥,又不尽然。 璟帝嗤笑一声,说:“不重要。” 他更加平静:“将来的事儿哪好说呢?他们现在想多少都是太早。” 太后意味深长:“那倒也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太后突然又说:“若是你再有一个儿子,倒是不知对目前的格局有什么影响了。” 璟帝挑眉,说:“那也要朕有儿子才能知道。” 他似乎不怎么想说什么了,起身:“朕御书房那边还有些公务,就不叨扰母后了。” 太后眼看璟帝走到门口,突然开口:“若是谢瓷生了儿子,你会属意这个孩子么?” 璟帝沉默一下,回头看向太后,认真:“朕选择谁,只看他的能力,而不是看他是谁生的。而事实上,现在孝平和孝宁确实不行,如是将一切交给他们,朕倒是觉得还不如再生一个好生培养来的更加容易。” 原本严肃的气氛再次变了,太后笑了出来,说:“竟是胡说。行了,回去吧,哀家也疲了,睡一会儿。” 璟帝含笑出门,徐淑妃刚进院子就碰见了陛下,心中一喜,立刻上前:“臣妾参见陛下。” 璟帝:“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徐淑妃便是请安也一般早早过来,如同今日这般倒是不多。 徐淑妃轻声细语:“有些宫中事物想来询问一下太后娘娘,不过若是太后娘娘休息了,臣妾便也不叨扰了。” 她目光落在璟帝的身上,柔声:“陛下……” 咬咬唇,又道:“陛下好久没有来看臣妾了。” 她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儿,不过实际上又哪里不可能呢?陛下已经半年七八个月没有来她宫中了。她伸手,轻轻拉住他的手,低语:“陛下要不要来臣妾的宫中小坐一会儿?” 璟帝没动。 徐淑妃声音更加的软了几分,祈求道:“陛下。” 璟帝低头看向她的手,说:“放开。” 徐淑妃吃了一惊,很快的红了眼,赶紧放手,只是心中倒是越发的苍凉。同样都是后宫嫔妃,谢瓷平日里这样拉着他从来不会被嫌弃,可是她就会。想到此,心里哪里能不难受? 她轻声:“臣妾不是故意逾距的,只是好久没有和陛下单独在一起了。我、我……” 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什么才是。 璟帝扬了扬眉,缓缓道:“好!” 徐淑妃疑惑的抬头,看到璟帝的颜色,一时间竟是不是他再说什么。 璟帝淡淡:“不是说去你那里吗?” 这般一说,徐淑妃瞬间惊喜起来,她立刻:“是是是!” 她眉梢儿都是笑意,柔声:“陛下请。” 璟帝负手与她并肩而行。 徐淑妃距离太后这边并不近,而璟帝今日未用轿撵,二人一同同行,徐淑妃只觉 恨不能这样与他走到地老天荒。她偷偷抬头看她,他是那般的英俊,平静之下甚至有几分谪仙的气息。没有一分的烟火气。 “看什么?”璟帝察觉她的视线,垂眸问她。 徐淑妃浅浅的笑,回道:“启禀陛下,臣妾好高兴。” 她眉眼间都是笑意,“能和陛下在一起,是臣妾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儿。” 璟帝并没有言语,他打小儿就习惯了女人的告白,不管说什么似乎都不能让他有一分动容。甜言蜜语听得多了,也便不值钱了。 而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像谢瓷那样呢? 这世上也只有一个谢瓷会说出,臣妾一定会让您死在我后面。 虽然璟帝没言语,徐淑妃却继续道道:“当年在府邸初见陛下,我就好想有一日可以这样和陛下一同前行,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地老天荒,牙齿掉光,头发花白。这世间最难得便是能够携手到老,而臣妾何其有幸,可以陪伴您。”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提醒她:“那个时候,朕还是你的姐夫。” 徐淑妃一瞬尴尬,不过却又道:“是啊,那个时候是的。可是老天爷还是听到了我的心里话,还是将臣妾送到了您的身边。您这样英伟的男人,注定不会是一个人的。臣妾愿意成为您身边的一个人,陪伴您,照顾您,对您好。” 璟帝停下脚步,扬眉问:“淑妃啊,你这话的意思是怪朕只宠爱惠妃?” 淑妃脸色一变,立刻:“臣妾不敢,臣妾没有的。” 她确实有心给谢瓷上眼药,而同时也要彰显自己的贤惠大度。但是却不想被陛下这样直白的指了出来。这样的时刻,自然是不能认的,她果断的跪下,立刻道:“臣妾没有的。陛下误解臣妾了,臣妾真的不是那种人。不管什么时候,臣妾都不会责怪陛下,也不会质疑您的决定。您要做任何事儿都是对的。臣妾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呢?万万不敢质疑您的。” 璟帝嗤了一声,他看着徐淑妃,抬手,徐淑妃惊讶的看他。 璟帝:“起来吧。” 徐淑妃略一迟疑,立刻将手放入璟帝的掌心,顺着他的力气站起来,她绯红着脸,说道:“多谢陛下。” 璟帝淡淡:“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朕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徐淑妃立刻:“臣妾明白的,往后必定谨言慎行。” 说的更多,解释更多也是没用的。 二人一同回到徐淑妃所在的长春宫,璟帝许久没来,说道:“朕好似真的有些日子没来了,只觉得处处都透着生疏。” 徐淑妃:“都是自己家,哪里有什么生不生疏的?若是您觉得生疏,常常来想必就不会了。” 她温温柔柔的浅笑,说:“陛下累了吧?臣妾给您按摩按摩肩膀?” 璟帝抬眼看徐淑妃,徐淑妃:“臣妾最近闲来无事,也读了不少的医术,倒是有些涉猎。” 璟帝:“读了可不代表就一定会。” “陛下!”她眉眼含春的跺跺脚,轻声道:“您这样嫌弃臣妾,臣妾可要无地自容了。” 璟帝笑了笑,没接话,他四下看看,就见桌上放着诗经,他抄起看了一眼。 徐淑妃:“臣妾闲来无事总不想浪费光阴,这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不管如何,多读书总好过什么都不懂。” 璟帝笑意更深了一些,徐淑妃心中暗喜,心道这般许是让陛下满意了。 只是有时候了解一个人真的与时间无关,徐淑妃以为璟帝满意,然而璟帝却是嘲弄。他不是一个感情很外放的人,更不喜欢这样处处彰显自己之人。这般看来,他不禁又要将她与谢瓷比较。同样吹嘘自己,淑妃是潜移默化的试图彰显自己多么能。可是阿瓷不是,她从来都是翘着尾巴恨不能把自己夸上天,让人直观的知晓她的想法。 然而虽然这样做了,他却又知晓,她只会在他面前如此,只有在自己亲近与熟悉的亲人面前,她才会这样张扬,而在外人面前,她都是宁静又谦和的。 她从不吹嘘自己,但是却也一直努力。 像是阿瓷,她就不会跟被人吹嘘自己赌了什么书,做了什么事。可是只要她一上手,璟帝就知她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小笨蛋。 他心思走了,倒是也坐不下去了,璟帝看着面前的淑妃,淡淡道:“改日你回府探望一下你母亲吧。” 徐淑妃有些迷茫,不知话题怎么就突然拐到了这里。 璟帝又道:“若是她连续磋磨死两个儿媳,那么就很难看了。” 璟帝抬头,缓缓道:“你……懂的吧?” 徐淑妃一下子白了脸色…… 第162章没完没了 宫中的风向总是很快,例如,淑妃不过才在太后处“偶遇”陛下,并且回了长春宫。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却已然传的沸沸扬扬。 璟帝对这样的事情向来不太拘着,正是因此,此等消息总是传播的很快。 不期然,连谢瓷也是知晓了的。 虽然都传言徐淑妃知晓陛下去了太后处,这才故意过去偶遇,可是谢瓷倒是并非全然恶意的揣测徐淑妃。毕竟徐淑妃一贯都是走矜贵的淑女路线,若是这般,那就多少有些尴尬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直如同她一般巴着陛下,大家虽然背地里咒骂,但是慢慢也就习惯了。反倒是一直都是走矜持路线的人突然就变的主动,那么倒是会让人反弹的更加厉害。 很奇怪的定律,但是好像很准确。 谢瓷不觉得有什么,韵竹却气个够呛,她鼓着腮帮子道:“陛下怎么能被狐狸精勾引呢!徐淑妃真是太过分了!” 谢瓷噗嗤一声笑出来,感慨:“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难道陛下是我一个人的么?我们都是一样的,这样的事儿,不过都是看各自的本事了。我能做,她也能做。” “可是陛下是娘娘一个人的!”在韵竹心里,陛下和娘娘才是夫妻呢。 谢瓷认真起来,“不要说这样的话,我想就连当初的皇后娘娘也未必敢说这样大言不惭的话。这话不管何时,不管与谁,甚至包括我,我都不想在听到了。而且,就算是与巧莹巧菱,也不要说一点点此事的抱怨,听到没!” 韵竹点点头,应了是。 韵竹又想说旁的,谢瓷制止了韵竹,明显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她揉了揉太阳穴, 说道:“我想阿韵姐姐嫁给徐济廉的事儿,应该差不离了。” 韵竹:“咦?” 有点不懂,谢瓷也不解释,笑了出来。 其实陛下与徐淑妃相见也不是什么让人疑惑的事儿。毕竟,如若皇上真的将谢韵许配给徐济廉,徐淑妃那边总是要支会一下的吧?徐济廉是徐淑妃的亲哥哥,所以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都是正常的。 “今日似乎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转转。” 谢瓷起身,今日一片火烧云,衬得人脸色都透着红润,而外面一点风也没有,倒是真真儿的适合散步。 谢瓷带着韵竹一同去御花园散步,这个时候她倒是格外的感激陛下为她选择了惠宁宫,惠宁宫最好的地方不是装潢与摆设,这些都是要后期布置。这里最好的地方便是距离御花园很近, 这里倒是最适合散步的地方。 许是今日天气太好,倒是也有些旁人在。 大抵没有想到会遇到谢瓷,多少总是有些拘谨。不过谢瓷也并不想与他们一同散步,本身就图个清静,如是一起,还清静什么呢?她一脸的生人勿进,果真是引得旁人不敢多言一二。 只是谢瓷却不知,她生人勿进,倒是让其他人想多了,毕竟是今日这样一个当口啊!陛下去了淑妃那里,惠妃心情不好,这算起来真真儿就很像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们看见没?看到惠妃那个脸色了吗?简直是要吃人一样,我看啊,惠妃和徐淑妃八成要掐起来了。”总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的。 “那咋没看见呢?惠妃都表现的这样明显了,不过如若我是惠妃,我也不乐意,你说淑妃整天装作清高金贵,可是还不是要搞这样的小动作?呵呵,偶遇?谁相信哦?别说是惠妃心里不满意,若是我也不满意呢!”又一个搭腔的。 “你们说,惠妃会不会发飙?她的脸色儿可不是很好啊,我怎么琢磨着,这人要疯!”惠妃的性格他们都是知道的,十分的张牙舞爪。这种人可不会吃亏呢!想一想淑妃和惠妃要闹起来,他们竟然觉得隐隐有些兴奋,看眼不怕乱子大。 反正,陛下也不会看上她们。 谢瓷走在前边,虽然并未与其他几人同行,但是距离真不算很远了。她多少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她真的很想回头说一声,几位大姐,你们说小话儿的时候能不能距离话题中心远一点?这样让我听见不是很好啊! 谢瓷怅然望天,觉得相当不能理解。 不过虽然谢瓷是不能理解的,她倒是没有回头翻脸,她又不是真的没事儿就喜欢挑衅的人。自然不会这样。 只是……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你不挑衅别人,别人未必不挑衅你。 谢瓷远远的看见宋婉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又特么遇到丧门星了! 谢瓷其实挺佩服宋婉的,每一次都在她这里讨不到什么便宜,但是还要每次都凑上来折腾,也不知道怎么那么乐此不疲。或者说就那么着急要跟她一较高下。 谢瓷撇撇嘴,冷笑一声:“真是赖~蛤~蟆上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那咱们要不要躲开她?”韵竹轻声。 谢瓷:“躲?她不躲我,我还要躲她,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谢瓷才不是一个会闪避的人,上辈子的经验告诉她,闪躲从来都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 果不其然,宋婉很快的来到谢瓷面前,她被陛下罚了三日,幸好当天晚上就昏了过去,太后便命她跪在自己的院子里,免得出来碍眼。而在自己院子里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偷懒,正是因此,虽然三日,她倒是不那么难过。 也正是因为偷偷的偷懒,惩罚结束,她还有精神头来御花园散步。 说是散步,也并不全然就是,她其实也是为了证明自己一切都好好的!虽然她被陛下惩罚了,但是她年轻貌美,并未受到巨大的影响,想到此,她扬了扬下巴,打扮的十分的精致,希望能够让大家看到,她什么事儿也没有!全然没有! 当然,遇见谢瓷是意料之外。 可是想到今日谢瓷心情也不是很美,她便高兴起来。恨不能在她面前好生的嘲讽嘲讽这人。 她谢瓷只会针对她又有什么用呢!这后宫中争夺的女人多了,她也未必都能事事顺心呢! 宋婉来到谢瓷面前,微微一福,含笑:“妹妹见过惠妃姐姐。” 这一次,她总算是没有表姐表妹的称呼。上一次她直接一个大嘴巴扇了过来,这一次宋婉断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而另一个原因待大抵也是……她好似是真的明白了他们彼此的关系,若是想要重新拉拢谢瓷,很难很难了。 既然不可能,她便也不下功夫。 谢瓷并不理会宋婉,径自前行。 宋婉微微蹙眉,心中不虞,不过仍是说道:“妹妹陪姐姐走一会儿吧。” 谢瓷嗤笑一声,只两个字:“滚开!” 宋婉咬唇,她轻声:“姐姐,阿婉不知如何得罪姐姐,为何姐姐可以容得了旁人,就不能容得下阿婉呢!说起来,我虽然辜负了表哥,可是我对你从来都是最好的啊!” 宋婉凄凄楚楚,说起来也确实是,她真的没有直接对谢瓷做什么。 “当初的事儿不过都是小事儿,姐姐一定要这样睚眦必报吗?” 她眼中含泪,盯紧了谢瓷:“姐姐究竟是因为两家的婚约没有履行生气,还是因为我成了陛下的人而生气?” 谢瓷看了看她,噗嗤一笑,反问:“有区别么?” 不消多说,宋婉这问话的目的可不是与她摊牌,显而易见,宋婉想要利用这件事儿传出她善妒的言论。既然如此,谢瓷倒是也不客气起来。 她嫌弃的上下打量宋婉,撇了撇嘴:“结论不都是讨厌你吗?再说,看你这么装模作样的白莲花样儿,我讨厌你也不奇怪吧?谁要是看了你这个样儿不讨厌你才是奇怪呢!” 宋婉认真起来,轻声道:“我没有的,表姐扪心自问,我自小就是这个样子,你怎么能只凭借自己的感觉就说我是白莲花呢?如若说不害人对人善良就是白莲花。那么这世上这样的人多一点不好吗?难道一定要凶狠恶毒的才是好吗?我知道上位者更加喜欢掌握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可是表姐,你真的不要一条路走到黑。如若一直这样下去,真的不行的。” 她默默的向后移了一步,又道:“表姐,我有几句话,能单独跟你说一下么?” 谢瓷立刻警惕起来,宋婉这个人就是这样,一刻让人不警惕都不行。她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池塘,暗中揣测宋婉到底想干什么。 她站在那里没动,轻声:“单独?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单独说话?” 她扬了扬下巴,微笑:“教训我吗?我一条路走到黑?呵呵!” 她平静:“韵竹,掌嘴。” 宋婉没想到谢瓷还真的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她扬起下巴,认真:“我不会屈服的。”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宋婉的视线多了几分戏谑,说:“你如果脑子有病,多少还是治疗一下的好。若不然你发疯拿刀砍人,我们该如何?像是我们这些正常人不是要遭殃?” 她怅然道:“真是想不到啊,还有人能因为一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宠爱与荣华富贵憋疯了!” 第163章好冰 谢瓷懒得理会宋婉,转身就走。 宋婉却拉住她的手腕,说:“表姐,你原谅我,我们回到最初好不好?” 这一瞬间,她的力气竟然有些大, 谢瓷诧异的看着宋婉,不过是一个闪神就被宋婉拉着走了几步:“你干什么!” “你放开我们家小姐!”韵竹使劲儿的推向了宋婉,宋婉却不肯松手,她紧紧的拉住谢瓷,说:“表姐,你过来一些,我真的有话跟你说。” 谢瓷又扫了一眼池塘,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宋婉没安好心。 是想要推她还是想要……陷害她? 这样的情形,更像是后者吧? 宋婉楚楚可怜的求她:“表姐,我真的只跟你说几句话,就几句话!” 她使劲儿的拉着谢瓷,继续后退。 谢瓷突然就笑了,她说:“若是挣扎到池塘边,你落水,那么是不是就相当于是我推了你?” 宋婉眼皮儿一跳,发现自己的打算已然被谢瓷发觉,她咬唇,慌张摇头:“没有,没有的。” 谢瓷冷笑,“若是没有,你至于这样一直拉我到池塘边儿吗?你是想推我还是想要自己落水赖我?” 她声音不低,十分的清脆,周遭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宋婉,这个时候御花园的人真的不少,宋婉这个主意其实算不得好。不过不知为何,谢瓷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母亲,她娘就是被宋婉推到水中溺水而亡。 正是她,都是她。 “没有的,我真的没有的,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跟表姐说,我不是那样的……” “好!” 就在宋婉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谢瓷转身说:“韵竹你放手,让她说,我都是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样。” 韵竹:“可是……” 谢瓷:“没事儿!大庭广众的,她难道还敢做什么不成?” 确实,虽然现在傍晚,天气已经有些昏暗,但是周遭也有不少人,宋婉若是还长脑子就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乱来的。只是,大家也都知道,宋婉这个人可真说不好能干什么! 第一次拜见太后,她都敢故意迟到求存在感,还能说这人是个正常人么?若不是太后“大度”,想来一万次都不够她死的。 “没事。”谢瓷坚定,她与宋婉走开了几分,终于在距离池塘不远的地方站定。 不待宋婉开口,谢瓷倒是冷冷的:“宋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说了一万次了,让你离我远一点,你为什么就不听?为什么一直要来找我呢?你是觉得我好欺负是吧?我究竟是哪里欠了你的,你一定要这样害我!我们是表姐妹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谢瓷想到那些过往,只觉得面前的宋婉相当的面目可憎,怎么就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呢!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低的周遭根本听不见,“既然你想陷害我,那么就让你彻底感受一下万念俱灰!” 宋婉:“你……” 她还没等反应过来,谢瓷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突然间就踉跄几步,宋婉拉着谢瓷,这时她仓皇想要松手,可是却已然来不及,谢瓷瞬间就跌下水池,而同时拉住她的宋婉竟是一同落入水中! “扑通!” “小姐!”韵竹尖叫一声,立刻纵身跃入水中,池水刺骨,韵竹立刻就奔着谢瓷而去。 现场因着这样的变故一团大乱。 谢瓷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一念之间就落入水中,那一刻,她真的是故意的,可是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只觉得厌烦极了,厌烦一切。她恨透了宋婉,可是她却一直在她面前转悠。如同苍蝇,怎么也赶不走。 太后意图未明,陛下虽然不理会宋婉,却也给着太后的面子不会对宋婉如何。 既然没有人帮她,那么她自己来好了,人总是要赌一场的。 周遭这么多人,想来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她,虽然会遭点小罪,但是彻底的解决了宋婉,不是很好么?她太该死了,她不能亲眼看着宋婉死,她寝食难安。 至于她自己,她可以获救吧?不过就算是真的死了又如何呢!死了也没关系的。她现在在最好的时候死掉,想来陛下会一直想着她的,从此她就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存在。想来也会更加帮衬他们谢家。 是了,是这样,就是这样。 人的感觉有时候就在一念之间,而谢瓷现在就突然看淡了一切,池水冰凉,凉到了骨子里,她不会游泳,呛了几口水,徒然的挣扎。 “谢瓷你不要死,你别死,我不会在纠缠你了,你别死啊……”有人再叫她。 虽然是在冰冷的水中,谢瓷却感觉到一团炙热。 为什么会感觉到一团炙热呢?难道是前世么? 她为了能够自燃,往身上淋了很多的麟粉,她要死的恐怖一些,这样才能给两个皇子造成震慑,人其实都靠一个精气神,而两个皇子都不是那种坚定的人,所以她便是死,也要让他们寝食难安,也要让他们受到影响,进而出错亦或者因此造成更大伤害。 谢瓷有些分不清楚前世还是今生,忽冷忽热的感觉传来,她想,自己落水的时候分明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人将她救起来呢? “谢瓷,谢瓷,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男人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不是陛下,是谁呢?有点耳熟,但是听不出来是谁。 谢瓷身边的男人不多,可是她的亲人都死了,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啊! “我赔你一命,我赔你一命……”谢瓷觉得这声音耳熟极了,也让人厌恶极了。 她难受的很,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不知为何,她竟是一下子飘了起来,谢瓷挣扎着想要看清楚一切,但是却愕然的发现这里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她不知这里是哪里,慢慢的向前走,远处走来一个小宫女,谢瓷想,原来这里是皇宫。 可是不待她躲起来,就看小宫女对她招手:“你来看我啦!” 谢瓷:“……你是谁?” 她的问话没有得到小宫女的应答,谢瓷正要在说话,就被人撞了一下,她生生看着一个人从她身边走过,她摇摆的手臂伸直穿透了她的手臂。 谢瓷顿住,她蹙眉,抬手看了看,她的手臂是透明的,不只是他的手臂,连身体也是一样透明。 而面前的两个小宫女像是没看见她一样,旁人无人的聊了起来。 所以,刚才根本不是跟她打招呼? “二皇子如何了?” 二皇子?谢瓷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是却竖起了耳朵。 两个小宫女一同坐在台阶上,先头那个有些落寞,轻轻摇头:“还在发疯,今早还咬了人。” 迟疑一下,她问:“大皇子呢?你跟着大皇子好些吧?” 后来的小宫女迟疑了一下,摇头:“好什么好啊!你大抵没出门所以才不知道,大皇子昨日已经被软禁了,他服用寒石散被陛下发现。据说已经服用一年了,现在太医都觉得大皇子戒不掉,人已经被陛下锁起来了,将来还不定是个什么样儿呢!” 两人都有些愁,“哎,你说好端端的,他们怎么就这样了呢!” 后来那位显然是消息更加灵通一些,她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低语:“我听说,是诅咒。是谢家小姐的诅咒,听说谢家小姐死的时候一身红衣,你知道的,怨气那么深又一身大红,死后可是要化作厉鬼的。而且……我和大皇子身边的阿宇关系好,我听说,谢小姐死了之后尸体自己烧起来了,还引起寒山寺漫山的大火呢!” “一年前寒山寺那场大火是因此引起?” “可不呢!外人都不知道,只以为是偶然引起,其实才不是,是那个谢家小姐自燃了。好端端的人死了,竟然烧起来了,你说吓不吓人啊!” 她摩挲一下胳膊,恍惚间竟然觉得好似有人是在看她,竟是越发的冷了几分,她揉揉胳膊,低语:“说不定,真的是谢家小姐回来报仇的。” 两个人都瑟瑟发抖。 “可是,可是二皇子知道错了,他整日都在后悔,他昨日还刺了自己两刀说要一命换一命。太后怕他真的死了,每日都要过来看着他。我看太后娘娘都憔悴了不少……”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谢家已经全都死了,一家四口,一个不剩。后悔又有什么用?” 谢瓷歪着头,抱膝坐在他们身边,与他们排排坐,想来二人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口中的谢家小姐就坐再他们身边,安心的听他们说小话儿呢! 谢瓷有点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可是这样看来,这个像是梦,又像是前世呢。 大皇子服用寒石散? 二皇子疯了? 想一想,她果然是高兴起来,谢瓷四下张望一下,戳戳身边的小宫女:“二皇子在哪里?” 这是梦,问一问是可以的吧? “好冷,好冷啊!我刚才感觉到一阵冰冷!” 两个小宫女缩在一起,偌大的太阳下竟是没有一分温热的气息。 她们起身:“要不,我们再换个地方吧?” 谢瓷站了起来,为什么会冷呢?轻轻抬手碰了碰自己,“好冰!” 第164章梦呀 惠宁宫内。 太医来来回回,璟帝坐在外室,脸色漆黑的不像话。 “哈秋!哈秋!”二皇子哆哆嗦嗦,不停的打喷嚏。 璟帝这个时候总算是看向了二儿子,他抿抿嘴,说:“你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休息,这边不需要你了。” 二皇子摇头,迟疑一下,说:“要不,我还是等惠妃醒来吧。” 他满目忧心,抬眼看向了室内,小心翼翼的问:“父皇,她会不会……她会不会死啊!” 不知道为什么,只提到这个,他就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瞬间撕扯了一下,好似就要折磨死他。不等璟帝回答,自己便说:“不会不会,她不会死的!若是她死了,不就白瞎我给她救上来了吗?她还没报答我这个救命恩人呢!死了就太缺德了!” 璟帝看向二皇子,他深深的看了二皇子一眼,说:“她会没事,你现在立刻回去。” 二皇子不肯走,他披着毯子,摇头:“我救了人,总得看看救没救活吧?” 璟帝眼神漆黑坚定,他说:“她不会有事。” “哈秋,哈秋!”二皇子继续打喷嚏,他低头又灌了一碗姜茶,还是脸色苍白,十分的可怜。 璟帝:“朕不想再说下一次,回去!” 二皇子又纠结起来,江德海立刻上前拉住二皇子,将二皇子拉出门,他好生说:“二皇子,您这个样子,陛下哪里放心的下啊!您还是回去好好的洗个热水澡换个衣服,也多发发汗。如是您有个什么,我想陛下只会更加担心。您就不要让陛下更加担心了。” 二皇子一愣:“父皇撵我走是顾及我的身体,怕我患了伤寒?” 江德海疑惑:“不是这个是因为什么?您都打了多少个喷嚏了,陛下能不担心吗?” 这般一说,二皇子竟是一下就觉得心里开始冒泡泡,冒喜悦的小泡泡。他抿抿嘴,露出笑面儿,说:“那行,那我回去,你跟父皇说不用为我担心,我这身体折腾多少次了,特别抗造。放心放心。” 江德海:“…………” “真的,你别不信,我在寒山寺的时候我自己故意摔下山,我…………”二皇子突然就发现自己一时洋洋得意,说错了话,他立刻捂住嘴,尴尬的看向了江德海,坚定:“江公公,您什么也没听见吧?” 江德海:“………………” 有点一言难尽啊! 二皇子果然是自己作的! 知子莫若父,果然陛下一开始的怀疑就是对的!他们还觉得再怎么也不可能给自己摔的这么伤,可是却不想,还真能! 这个二殿下真是奇葩啊! 江德海迟迟没言语,二皇子一把按住了江德海的肩膀,认真:“您什么也没有听到吧?” 江德海:“咳咳,这……” “你看,大鸟!”二皇子突然对着天空一指,江德海疑惑的抬头,二皇子瞬间就一溜烟跑了。 江德海:“………………” 这尼玛……他抿抿嘴,相当无奈的进了门。 此时璟帝仍坐在椅子上,他平静的看着房间,正在这时,几个太医鱼贯而出,其中为首正是张太医,张太医道:“启禀陛下,惠妃娘娘已经没事儿了。” 璟帝原本紧绷的面容总算是放松了几分,他说:“如此便好。” “只是……”张太医有些为难,但是还是说:“恭喜陛下,惠妃娘娘有喜了。” 璟帝手中的杯子瞬间碎了,他问:“什么?” 整个人竟是有些不可置信。 太医何尝见过陛下这般的失态,便是他自己患了天花也不曾如此,可是现在却这样,张太医知晓惠妃娘娘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立刻道:“娘娘有喜了,一个月有余。只是这次落水对娘娘造成一些影响。她身体很虚弱,倒是不知能否保住这个孩子。” 张太医有点哆嗦,甚至不敢多看陛下一眼。 璟帝攥紧了拳头,说:“还有什么,直接说。” 张太医:“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娘娘落水救的及时倒是没有大碍,但是娘娘身体原本就有些虚弱,这次倒是更弱了一些,而她又有孕在身,只能保守的调养。所以时候能彻底痊愈也很不好说。” 璟帝:“不管如何,朕都要惠妃好好的。” 他冷着脸,脸色难看的不像话:“朕要你们明白,孩子没有了可以再生,但是惠妃只有一个。不管如何治疗,都要围绕这一点。” “是!” 璟帝没有再言其他,抿着嘴角,很快的进入内室,内室之内巧莹与巧菱已经为谢瓷换了衣衫,此时正在擦她额头的汗水。 璟帝居高临下的看向谢瓷,谢瓷的小脸儿苍白,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说些什么。璟帝摆摆手,示意二人出去。两个丫鬟不敢多言其他,鱼贯而出。 房间内空无一人,璟帝坐在床榻边缘,轻轻的摩挲她的脸蛋儿,就听她小小声的抱怨:“好冰。” 璟帝眸色漆黑幽冷,他就这样盯着她,动也不动。 谢瓷立在阳光下,这样温暖的阳光也不让她暖和,她原本还不觉得,可是这时却觉得自己好冷呢! 谢瓷有些委屈,低声:“冷……” 璟帝的手指摩挲在了她的脸蛋儿上,他突然就用力,谢瓷唔了一声,惊呼出声。 璟帝:“为什么不肯乖乖的,为什么明知道她不怀好意还要和她单独说话?为什么你这么任性?” 谢瓷站在阳光下,她此时有些迷糊,竟然忘记自己要干嘛了,只是这样充满凉意的感觉真是让人不舒服,她抬头想要说什么,却又看见原本的艳阳高照顷刻间就变成乌云密布。 一时间,狂风大作,这样的风将她吹了一个踉跄,谢瓷的身体很轻,竟然顺着狂风被吹起,她委屈的想哭,怎么风也欺负她呢! 谢瓷咬着唇,不断的摇头,“讨厌的风……” 风将她卷起,她像是一个风筝,随风逐流。她被吹过房梁,谢瓷往下看去,就见二皇子抱着一个枕头叫:谢瓷! 谢瓷:“……………………” 二皇子突然就开始用头撞墙,不断的叫:谢瓷,我还你一条命,我还你! 谢瓷被他吓到了,不过隐隐心中又有几分快意,他就该落得这种下场。就该这样的! 风将她继续往前吹,这里是十分宽阔的院落,只是在外面就能听到疯狂的嘶吼声,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发生了什么。 谢瓷滑过窗口的时候看到,大皇子被绑在那里,他整个人宛如一个疯子,长发披散,眼眶凹陷,衣衫褴褛瘦的像是枯木。大皇子不想二皇子,他高大魁梧一些,不像二皇子一开始就消瘦。可是正是因此,他的变化更让人觉得可怕。 他此时似乎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不过兄弟二人竟是如出一辙的发疯,他挣扎着疯狂尖叫:“我要寒石散,给我寒石散……谢瓷,谢瓷要来杀我!给我寒石散,有了寒石散,我就能打倒她,不然她会杀了我,她会来杀了我的,她青面獠牙,她会吃人,我要寒石散……” 几个宫人宫女想要安抚住大皇子,只是没有一点用,大皇子转头哐当一声就撞在了墙上,瞬间一脸血:“我要寒石散……” 谢瓷被风吹走,她此时竟是有些迷茫了,迷茫自己看到的是真的还是臆想的……御花园。 谢瓷迷茫了一下,怎么会是这里,宋婉立在池水边,他身后立着两个小太监。而此时她身边的小太监咣当一脚,将她揣入了水中。就在谢瓷要高兴的时候,她看到两个小太监竟是将她拉扯了出来,原来她身上绑着很细的绳子。 宋婉狼狈的不行,其中一个小太监上前踹她几脚,咣当一下,再次将她踹了下去。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 谢瓷左右看看,许多人走过,只扫一眼就继续前行,似乎对这样的情形并不意外,好似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儿。 谢瓷歪头想:为什么? 不过只一想就明白了,这是故意在惩罚宋婉? 她走近了一些,想要看清楚宋婉现在的狼狈,可是一阵风吹过,她觉得整个人都没有一分力气,一下子飘起,与被踹起的宋婉同时落入了水中。 谢瓷:“啊啊啊……” 她尖叫出来,仓皇不断地挣扎,呼啦一声,惊坐起来。 “阿瓷,阿瓷别怕!”璟帝看她不知做了什么噩梦,表情一会儿一变,一下子凄凉一下子快意,又有一下子忐忑与迷茫。就在他越发担心的时候,她一阵尖叫,坐了起来。 谢瓷的长发瞬间滑下,整个人脆弱又无助。 “阿瓷,朕在这里,朕在这里的,小阿瓷不怕。” 他将她搂在怀中,谢瓷瞬间感觉到一阵温暖,她迷迷糊糊的终于情形起来,轻声:“陛下……???” 璟帝低头看她,就见她眼中一团迷雾,傻乎乎的看她,他突然就捏上了她的脸蛋儿,谢瓷惊呼一声,感觉到疼,眼神也清明起来。 她轻轻对手指,软绵绵的叫:“陛下。” 第165章有喜 谢瓷整个人都有些迷茫,可是璟帝这般不客气,她倒是瞬间清醒。 谢瓷虽然虚弱,但是还是露出一个笑脸儿,轻声唤道:“陛下。” 璟帝没动没笑,安静的看她,眸光深邃,脸色紧绷,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让人觉得不安的劲儿。 谢瓷轻声拉拉他的衣角,再次唤道:“陛下,您怎么了?” 璟帝依旧盯着她,甚至神态是有些冷酷的。谢瓷心中有些忐忑,她咬咬唇,低声:“我、我头疼……” 眼看璟帝态度不是很好,谢瓷立刻卖惨,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委委屈屈:“我不舒服,陛下都不疼我了……” 谢瓷本就消瘦,这样宛如一个受了惊的小动物,瑟瑟的蜷成一团,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让人心疼有多让人心疼。他实在无奈,将她好好的抱了抱,随后按着她躺下,谢瓷听话的很,这个时候倒是乖巧了,不是淘气任性的样子。 他也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拍拍谢瓷,说:“你有孕了。” 不过是清冷平淡一句话,可是却委实石破天惊。 谢瓷原本还装作虚弱,哦不,她也是真的挺虚弱挺无力的,可是这一下子就如遭雷击,懵懵的看着璟帝:“您说、您说……什么?” 璟帝一字一句:“你有孕在身。” 谢瓷这下子是彻底没有声音了,她躺在那里,双眸瞬间空洞又没有任何的焦距,仿佛是在震惊里没有恢复。 璟帝轻轻的拍拍她,不敢用一分力气,生怕不小心伤了她,“发什么呆?你不是一直盼着的么?现在也是如你所愿。” 璟帝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天边而来,谢瓷整个人都迷茫的很,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轻声又问:“我有宝宝了?” 璟帝发现她果然还没有消化这个讯息,他竟是有些无奈,这小姑娘看着聪明伶俐,但是终究年纪不大,遇到大事儿一样抓瞎。像是她也念叨了无数次想要生一个孩子,可是真的有了孩子,整个人又是迷茫又无助,甚至消化不了这个讯息。 他深深的叹息,说道:“你落了水!” 这样一句话真是一下子让谢瓷惊醒,她瞬间抬头,轻声:“我的宝宝,我的宝宝要不要紧?” 她的小手儿仓皇的摸上自己的小腹,胡乱的动,着急的不得了。 璟帝握住她的手,认真:“你很不乖。” 谢瓷咬住唇……大、大意了。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有孕在身,如若想到,决计不会这样冒险的,这点道理,她总是懂的。璟帝看她满目懊恼,悔恨的不得了。挑了挑眉,不过饶是如此,倒是也没有再多说更多让小姑娘越发担忧的事情。 璟帝说道:“好好休养,旁的不是很重要。” 谢瓷缩成一团,担忧掩盖不了。 璟帝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开,摸了摸她的脸,说:“这些日子你好生休养,莫要在作妖了。” 谢瓷认真点头,乖巧懂事:“我知道的,一定好好的。” 这是她心心念念盼着的娃娃,哪里敢有一分大意? 谢瓷轻轻拉住他长襟的一角,低声:“我再也不敢了。” 倒是很实在的认错,璟帝挑挑眉,呵了一声,漆黑难看的脸色不见好转。 谢瓷不知道璟帝脸色为何如此难看,但是多少猜测与她落水有关,又或者是担心孩子?可是他不喜欢孩子的。 谢瓷突然间就彷徨起来,她抓住他衣角的手越发的紧了紧,低声:“陛下,陛下,我会好好的,我会乖乖的,我也会好好的照顾好宝宝。您喜欢我们好不好?” 璟帝不知她又胡思乱想了什么,只是拍着她说:“好。” 多余的话也是没用,果然,一个好字让谢瓷安心了不少。 她浅浅露出一个笑容,颇为安心,只是一转念,她小脸儿又忐忑起来,急切的问:“落水的事情对孩子有没有影响?我的孩子要不要紧?有没有伤到他?他……” 璟帝眼看她小手儿又胡乱的抓了过来,他微微蹙眉,握住她的手,低声:“只要你好好的,孩子就好好的。” 他眸光深邃的盯着谢瓷,按住她的小手儿,恐吓:“你和宝宝都有些脆弱,想要好好的就要认真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他已然发现,她这人安抚是没有用的,还是要严厉一些。 谢瓷咬着唇,轻轻点头。 她十分愧疚的耷拉脑袋,说:“是我不好。” 如若这世上有后悔药,她今日一定不会那样做,更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为难的境地。 璟帝抬手摩挲她的脸蛋儿,又说:“现在好好睡觉。” 谢瓷哎了一声, 赶紧听话的闭上眼睛。 只是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看便知这姑娘根本没有睡着。 谢瓷这个时候哪里睡得着呀,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情,又猛然间发现自己有了孩子,各种事情交织在一起,只觉得整个人都脑子乱成毛线球。 璟帝摩挲她的脸蛋儿,突然就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威胁:“你若是还不睡,朕就要好生的跟你谈一谈你今日的所作所为。” 谢瓷轻轻颤了一下。 璟帝冷冷道:“你别当朕是傻瓜。” 谢瓷抖得更加的厉害,她也不想这样,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自然反应。她原本都不怕他的呀,哦不,也是怕的,但是却不会着一股脑直观的表现出来。 可是现在却控制不住自己。 谢瓷不明所以,不过想了想,果断的猜测,一定是他们的孩子很怕这个爹,而她则是受了娃娃的影响。 是这样,是这样没错了。 毕竟,两个皇子都那么怕这个父皇,怕的要命呢! 她咬咬唇, 轻声细语:“我睡了。” 璟帝并没有动,他一直坐在床边,就这样看着谢瓷,紧紧的盯着她,炙热的视线落在谢瓷的身上,她轻轻闷哼一声,不敢言语更多,乖巧的装睡。 其实装睡她也很会的,原本她就经常 这样糊弄她娘的,虽然很久没做,但是宝刀未老。哦不,是这个技能并未消失。也不知道璟帝到底是知道了多少,还是猜测出多少,如若她死不承认,那么陛下应该也不会怪她吧? 毕竟,她自己都落水了啊! 而且,宋婉本身就没安好心的。 谢瓷迷迷糊糊,心中五味繁杂,乱的不得了,可是即便是如此,这样的混乱之下,倒是慢慢的也就困倦的迷糊起来,到最后,小小的鼾声响起,璟帝看她终于睡着,原本紧绷的神色并没有一分变化。 他沉默看她,手指在她手臂上微微滑动,谢瓷似乎睡得不太安稳,闷哼一声,挥开了他的手。 璟帝认真看她,心中微微叹息,原本觉得她是个聪颖的小姑娘,但是现在看来,什么聪颖,分明就是一个不懂事儿的小坏蛋,便是自己的身体也可以不顾,璟帝揉揉太阳穴,只觉得自己脑袋一揪一揪的疼。 她想来是并不会知晓,他听闻他落水那一刻心中是怎样的担忧与惧怕。 人生在世,他自认为自己十分的坦然,可以平心静气面对一切,然而谢瓷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不能。他也不过终究是个凡人罢了。有喜怒哀乐,有惧怕有担忧。 他不想谢瓷有事儿,更惧怕谢瓷会死。 他摩挲谢瓷的脸蛋儿,低声:“阿瓷啊,往后你若是不听话,朕就要把你关起来,不许你出门了。” 璟帝声音低沉中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清冷,若是旁人听见,只会生生多出一分的惧怕。 而此时谢瓷却睡得深沉,并不能感受到一分。 璟帝摩挲她的脸蛋儿,好半响,听到门口传来细碎的声音,他低声:“有什么事。” 江德海公公低声道:“陛下,给娘娘熬了汤药,您看……???” 璟帝抿抿嘴,说:“端进来吧。” 江德海并未进入房内,汤药是巧菱端进来的,她低声:“陛下。” 璟帝没理会她,轻轻碰了碰谢瓷,低声:“阿瓷喝药。” 谢瓷刚刚睡着,哪里醒的过来,她厌烦的甩甩胳膊,不想理会这让人焦躁的声音,她往床里缩了缩,唔哝一声,继续睡。 璟帝伸手将汤药碗端出来,他仰头就是一口,随后以身伏上她,以嘴喂药,将汤药灌入她的口中,谢瓷被迫喝下极苦的药,委屈的皱眉,险些哭出来。 璟帝又继续如法炮制,谢瓷有些感觉,但是却不能清醒,只轻轻想要闪躲,但是璟帝拘着她的手臂,完全没有一分逃脱的希望。 谢瓷哼哼了几声,任由他这样喂了药,好不容易将药给她喂好,谢瓷又吸着小鼻子啜泣着睡了过去。 璟帝盯着她的睡颜,确认她是真的睡着,回头扫了巧菱一眼,巧菱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下,不敢言语。 璟帝摩挲谢瓷的小手儿,眼看她再次睡熟,眉眼都舒展开来,不是先头儿的模样儿,低声:“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分内事都做不好,那么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巧菱立刻:“奴婢知错,请主子放心,以后定然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璟帝嗤了一声,警告她:“你该清楚,朕从来只会给别人一次机会,若是再犯,就去死!” 第166章救命恩人 谢瓷睡的迷迷糊糊,并不安稳,不仅不安稳,还觉得凉飕飕的,越睡越是如坠冰窟,她可怜极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觉得彻骨的凉。 “冷……” 她低声念叨,璟帝正在穿衣,眼看她叫冷,回头轻轻拍她,说:“阿瓷乖。” 男人火气旺,璟帝靠过来如同一个火炉,谢瓷一下子就抱住了他,小脸蛋儿不停的在他的胸膛蹭来蹭去,心满意足。 璟帝颇为无奈,唤道:“来人。” 巧菱赶紧进门,低声:“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璟帝未曾抬眼,只披着穿了一半儿的衣服轻轻的拍她,安抚着:“乖乖!” 随后抬眼,十分的不满意:“宫里是亏着你们了吗?地龙燃成这样,这是要冻死你们娘娘吧?” 巧菱一个哆嗦,立刻:“奴婢这就去支会。” 璟帝很不满意:“再拿一床被子过来。” 他还要早朝,总是不能一直陪着阿瓷,又为她加了一床被被子,谢瓷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儿又满足的笑了,璟帝无奈,轻轻的想要将自己抽出来。 只是她嗫嚅嘴角,摆出一副要哭的架势。 璟帝倒是很少见她这样孩子气,原本也是有的,只是二人“做”的太晚,都疲惫的不行,睡得时间也少,倒是没有机会看她这样撒娇缠人。 他轻轻的拍了拍谢瓷,在她耳边轻哄:“乖乖睡觉,等朕早朝之后回来陪你可好?” 谢瓷哪里听得进去,她压根就什么都没有听见的,谢瓷委委屈屈的哼唧,依旧抱着“火炉”不许他走。 好冷好冷呀。 璟帝眼看这少女这般的不乖,越发的无奈,又吩咐:“准备几个汤婆子。” 谢瓷落了水,许是寒气入体,怕冷也是正常了。 他看看时间的沙漏,随后又拍着谢瓷,轻声点她道:“不知道好生的照拂自己,结果闹成这个样子。自己遭罪,孩子也遭罪,现在又拿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朕真是不知如何说你才是。待你好了,定然要罚你的!” 璟帝好生哄她,她倒是哼哼唧唧的不满意,可是这样训斥她,谢瓷倒是缩了缩鼻子,老实了不少。 璟帝:“………………………………” 真是个欺软怕硬的坏囡囡。 不过她睡着的时候这样可爱天真倒是让人想不到,璟帝又为她拉被子,说:“你若是不听话,等一下回来就打你的屁股。” 谢瓷立刻更缩了缩,明显怕了。 璟帝呵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太纵容这个小坏蛋了,适逢巧菱端了几个汤婆子进门,璟帝一一塞到她的被窝儿里,最后一个塞到她的臂弯里,低声:“抱着这个。” 纵然不是很满意,但是暖洋洋的倒是也舒服了。 她抱着汤婆子,哼了一声,转身继续睡。璟帝看她这般模样儿,微妙的抽了抽嘴角。 “好生多照看你们娘娘,她受了寒怕冷,多准备汤婆子勤换一换,别让她冷着。”又想一想,脸色更冷几分,语气阴冷:“朕不想她知道有关孩子不稳的事情,若是传出一点消息,会有什么下场,你们自己掂量。” 陛下是什么人,旁人不清楚,巧菱心知肚明,她立刻:“是!” 眼看时辰就要早朝,璟帝回头又看一眼小姑娘,小家伙抱着汤婆子睡得憨实,这下子也不叫冷了,乖乖巧巧的。 璟帝忍住自己不想离开她的冲动,果断的转身出门,此时江德海公公已经等在门口。 璟帝道:“吩咐下去,惠妃娘娘受了凉,有孕在身,身体不睦,任何人都不许探视。” 言罢,转身便走。 谢瓷有孕的消息一瞬间传的宫中沸沸扬扬,谁人也想不到,不过是那样寻常的一天,竟是会发生这么多事儿。原本宋美人与惠妃一同落水的事儿已经是大事儿中的大事儿,可是谁又能想到,这还不算什么。 晴天霹雳,惠妃竟然有孕了! 这消息当真是打的大家一阵错愕,不敢相信。 原本谢瓷就椒房专宠,独得圣心,如今可好,谢瓷有了身孕, 想来一切更加不同。想一想可不是让人嫉妒的牙根儿都痒痒么?怀孕,在安静了十六年之后,宫中竟然真的又有女人怀孕了。 就在大家已经对这件事儿没有什么念想的时候,谢瓷怀孕了。 这一消息真是让所有人都懵逼又震惊,只觉得内心五味繁杂,什么感觉都有,唯独没有高兴了。同在后宫,别人有孕,他们哪里会有什么好心情? 甚至有那心肠歹毒的便暗暗恼火,恨宋婉为何不拉着谢瓷,一同死在池水中。若是死了,可不就一了百了了么?可是如今不是,她这个样子怕是要得到陛下无上的荣宠了。 这一日,宫中一片寂静,多少人搅碎了帕子,食不下咽,恨得撕心裂肺。也有那懵逼不能清醒的,总归,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却没什么人是平静待之。 谢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上午,她的头有些昏昏沉沉,整个人都带着不自然的红润,她坐起身子,有点迷茫,不过很快想到这就是自己的房间,而她昨日已经没事儿了。 谢瓷忽然间就想到自己的孩子,她立刻抚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抿抿嘴,一时不知以怎样的心情待之。 这是她期盼已久,很重要很重要的孩子,可是却差点被她作没了。 她小心翼翼的低头轻轻摩挲了一下,没有任何感觉。谢瓷有点怕,立刻:“韵竹!” 她着急的喊了起来,韵竹没有进门,进门的是巧莹与巧菱二人。 巧莹立刻上前:“娘娘醒了就好,是饿了么?奴婢给您准备粥。” 谢瓷咬咬唇,问:“韵竹呢?” 此言一出,两个丫鬟有点迟疑,谢瓷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立刻尖锐起来:“韵竹呢?她人呢?” 谢瓷攥紧了被子,手指泛了白:“你们告诉我,韵竹么?她还好吗?” 谢瓷恍惚想到前世,前世的时候韵竹就因为她死掉了。谢瓷越发的慌张起来,她急切:“韵竹,我要找韵竹,是不是我牵连了她?她呢?” 谢瓷恍惚间似乎就想到韵竹跳下水救她了,她急得不行:“韵竹……” 巧菱赶忙:“韵竹姐姐没事儿,娘娘您别担心,您千万别担心。韵竹姐姐跳下水救您的时候着了凉。她患了风寒,怕传染您才没有过来的。” 谢瓷不是很相信,迟疑的看着巧菱。 巧菱:“真的是这样的。不信您问巧莹,真的没事儿的。” 巧莹赶紧点头,说:“韵竹和二皇子一同救了您,只不过他们拖您上来的时候太过用力,韵竹姐姐还扭伤了手。但是也只是这样了,真的没有旁的。” 谢瓷:“那我要见她。” 巧莹巧菱对视一眼。 谢瓷立刻又警惕起来:“我不能见她吗?你们真的没有骗我?我……” 眼看自家娘娘又要碎碎念,巧菱立刻:“我这就去帮您叫她过来,您看成不?” 她相当认真:“韵竹姐姐真的没事儿,娘娘您好生养着,您不顾自己,也要顾肚子里的孩子呀。” 她轻轻安抚谢瓷,又道:“您先吃东西,我去叫韵竹,好不好?” 谢瓷点头,说了一个好。 不过却道:“快一些。” 巧菱浅浅一笑,说:“韵竹姐姐头晕脑胀的,怕是快不了呢!不过相信娘娘吃了早饭换了衣衫,我们也到了。” 她很快的转身出门。 谢瓷看她背影,放心几分,她轻声:“没事就好。” 她生怕韵竹又被自己牵累了,这个时候谢瓷是真的后悔了,只觉得自己忒没有脑子,什么事儿都胡来,结果生生的惹出这些麻烦。给自己也给旁人添了麻烦。 她轻声:“是我不好。” 巧莹立刻:“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自然好,是最好的人呢!这次落水又不能怨您,您千万别因着这个不舒服。” 她为谢瓷更衣,说道:“娘娘还要好好的休养,过些日子生一个小皇子呢!” 想到孩子,她露出一个笑脸儿,不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突然间就抬头,问道:“你刚才说谁救了我?” 她有些不敢相信,说起这个,连巧莹也不敢相信呢! 她认真:“是二皇子。” 谢瓷瞪大了眼睛,仿佛受了惊。 巧莹立刻:“娘娘您没事儿吧?” 现在娘娘是双身子,一举一动都要好好的看顾的。 谢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简直觉得这事儿玄幻的不得了。 她轻声问:“为什么是他救我?” 谢瓷蹙紧了眉头,真真儿有些不懂。 巧莹:“二皇子去御花园散步,听到您落水的声音二话不说就跳下去了。也亏得二皇子跳下去,他和韵竹姐姐一人拉您一只胳膊,这才救了您的!后来太医过来,他还在这儿等了一会儿呢!如不是陛下不放下二皇子身体将他撵了回去,想来他还要留下呢!不过真是没有想到,二皇子平日里看着不是啥好人,心肠倒是挺好的。果真人不可貌相。” 谢瓷:“………………………………” 第167章小孕妇 有时候有些事儿就是这么玄幻,重来一次,许多事情都变得极为不一样,像是现在,谢瓷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二皇子救了她。 她印象中的二皇子可能是前世那个害的他家破人亡的纨绔子弟,可能是梦中那个易真易假的疯子,甚至可能是存在于现实生活中这个讨厌她的人,但是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到二皇子会是救她的人。 正是因为这样巨大的反差,倒是让谢瓷一下子懵了,有点找不到北。 她呆滞的看着巧莹,缓缓说:“这是真的?真的是真的?我怎么觉得那么玄幻呢?” 巧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说是他们娘娘,就连是她也觉得吓人呢!要知道二皇子一直都是不太待见他们娘娘的,平日里恨不能鼻孔看人,没想到危险时刻才能看清一个人的本质,而二皇子的本质竟然不坏。 一个能毫不犹豫救人的人本质能坏到哪儿? 她说:“我觉得,二皇子就是骄纵了一些,人还是好的。您看呀,平时他处处针对您,关键时刻还是救人了。也挺不容易的。” 谢瓷抿抿嘴,没言语。 “来,娘娘喝点粥。” 他们一大早就熬了燕窝粥呢,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如今喝来倒是正好。 谢瓷低头吃东西,突然间轻声说:“也许,很多事情真的不一样了。” 巧莹有点摸不着头脑,谢瓷浅浅的笑了笑,说:“也没什么,等改日准备了谢礼,好生的谢一下二皇子吧。” 巧莹哎了一声,应了是。 还别说,巧菱说的倒是对的,谢瓷刚吃过东西,就看巧菱扶着韵竹回来,韵竹脸色苍白,帕子掩着嘴,果真是虚弱的可以。 她轻声:“小姐!” 谢瓷立刻就要起身,但是却被巧莹按住,她轻声道:“娘娘,韵竹姐姐感染了风寒,您可不能被传染的。太医说了,您这个时候且不能随便用药。若不然怕是就要伤了孩子的。所以您可千万要好生的休养。” 听了这话,韵竹又后退一步,很坚定:“小姐好生休息,我好好休养,估计三五日就好了,等到时候我来伺候您。” 谢瓷浅浅的笑,说了好,她又道:“你早点好起来哦。” 韵竹点头,她强忍着想咳嗽的冲动,掩着嘴指了指门口,巧菱扶她来到门口,韵竹立刻咳嗽起来。 虽说韵竹患了风寒,可是谢瓷却真真儿的放心了不少。 她最担心便是自己牵累韵竹,如今见到虽然牵累,但是总归不是要命的大事儿,总算是放下心来。 韵竹回身道:“娘娘,我这伤寒唯恐传染给您,还是先出去,等我好了再回来。” 谢瓷赶紧点头:“回去好生养着。” 韵竹笑眯眯点头,巧菱扶着她出门。 二人一同走到院子里,韵竹低声:“谢谢你帮我求情。” 若不是巧菱拼死求情,怕是陛下要打死她的。 巧菱认真:“大家都是姐妹,何必要计较这些。若是我当时守在娘娘身边出了岔子,陛下要罚我。你会袖手旁观吗?” 韵竹立刻摇头,坚定:“我不会的。” 巧菱笑:“那就是了啊,我们都是姐妹,你不会,我也不会。我问过太医了,你是寒气入体,不过并不算严重,虽说伤寒,但是发出来也是好的。好好休养,赶紧回来照顾娘娘。你看你不在娘娘担心的样子。” 韵竹挠挠头,说:“大抵是我们一同长大吧,所以娘娘不放心我。” 巧菱:“那就赶紧好起来啊,娘娘这边还需要人照顾呢!” 韵竹立刻点头,道了一个好。 二人相视一笑,倒是多了几分默契。 谢瓷有些虚弱,吃过东西,她靠在躺椅上摇晃,低声问:“太医可有说我要注意什么?” 有孕在身,她是真的一抹黑,竟是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晓得。一时有点担心起来。 巧莹立刻窘迫起来,她立刻道:“娘娘恕罪,是我的失误,我竟是忘记问太医这些事儿了。不过您别担心,我现在就去问。” 她转头就要出门,谢瓷无奈的笑,说:“你不用这么着急的。” 她认真:“我想等一下太医一定也会前来,不必这般急切。” “可是我早点问,您才能早早留意啊!” 她转身又要跑,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好啦。你走了,我若是拿个什么都不方便。等巧菱回来吧。” 她垂眸想了想,突然就说:“我有孕多久了?” 巧莹:“一个多月!” 这件事儿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谢瓷扬眉,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说:“既然是一个多月,那么每十天就请一次平安脉,上一次还是前天,为何就没有检查出来呢?” 自然,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如是开始的时候没有诊断出来也是理所当然,不算什么奇怪之事。但是后宫女眷每隔十天请一次平安脉,她上一次才是前天,这哪里诊断不出来呢? 没道理前天诊断不出,昨天就诊断出了吧? 不管如何也没有这么快的! 谢瓷垂垂眼眸,又道:“不过这事儿也不需要我操心,我想陛下一定会全然搞定的。” “搞定什么?” 璟帝简单处理了公务就匆匆赶来,旁的不说,这个时候他万不敢离开这丫头一步。 谢瓷看到璟帝到来,立刻就要起身请安,璟帝赶忙扶住她,斥责:“这是干什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子吗?还要不听话?” 谢瓷立刻老实起来,不过却也轻轻的拉住璟帝的衣角撒娇:“您作甚这样凶啊!我明明很乖的。” 随后又道:“您这样可不光是吓到我,也吓到我的孩子了。您怎么可以这样做爹?” 谢瓷倒是还指责起璟帝来,璟帝微微眯眼,低头看她。 谢瓷轻轻摇晃他的衣摆,低声:“您别总是这样板着脸啊!” 她这样娇里娇气,璟帝十分无奈,他道:“好了好了,你赶紧坐下。” 他抬手摸摸她的额头,不见她又发热的迹象,总算是放心了几分,不过却又回头,语气有些严厉:“宣太医。” 江德海回了是,很快的回身。 谢瓷仿佛没有骨头,一下子就靠在了他的腿上,半趴在他的腿上,像是一只小猫儿。 璟帝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瓷赶紧摇头:“没有的。” 她倒是想说有,哄他好好照拂咧。 但是,又一想,还是莫要作死。 若不然,真是要完蛋的。 她轻声:“我早上起来只是脑袋有些沉,若说旁的倒是没有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道:“以后我一定谨慎谨慎再谨慎,绝对不让您担心。” 她上目线看他,带着几分讨好。 璟帝轻轻摩挲她的发,谢瓷浅浅的笑,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相当讨喜。 璟帝:“你身子虚,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朕也交代了他们不要来打扰你,你好生养着。” 他手指插入她的发中,为她轻轻按摩:“这几日太医会每日来给你请脉两次。你要乖乖的听大夫的话。” 谢瓷点头,这个时候,她哪里敢有一点折腾啊! “我晓得的!” 璟帝微微眯眼,淡然:“朕倒是觉得你未必晓得。” 他带着几分笑意,缓缓道:“若是真的晓得照顾自己,怎得会给自己弄到池塘里?” 他眼眸漆黑深邃,让人看不出一分的意味儿。 谢瓷心中有些忐忑,她正要说些什么,就看璟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道:“过去就过去了,往后不许了。” 他竟是全然没有追究。 谢瓷诧异的看向了璟帝,整个人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璟帝看她迷茫的这个小模样儿,心说果然是人脆弱了,就能看出本质了。而她现在 就是这个脆弱又无助的小样子。若是以往,这事儿自然不可能是这样轻拿轻放,便是他疼爱谢瓷,也要也不能由着她。可是现在这样一个情况,她有了身孕,身体又很虚弱,甚至于……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他自然不会说一些有的没的吓唬她,让她更加的紧张焦虑。 璟帝自认为不是一个会哄小姑娘的人,但是他却记得太医的话。事无巨细,清清楚楚。 璟帝突然的转折让谢瓷有点懵,不过还是很快的高兴起来,她道:“我就知道陛下待我最好了。” 她搂住璟帝的脖子,向上亲上他的脸颊,低语:“我最喜欢陛下了。” 璟帝:“既然喜欢朕就好好休养,什么事儿都别操心,只专心养孩子。” 谢瓷哎了一声笑眯眯。 璟帝看她这幅不着四六儿的样,想了想还是多少透漏一些,说道:“你落了水身体有些虚弱,于孩子也不是很好,千万不能折腾,知道吗?” 若是不这样交代,怕是她还以为自己如何都可以呢! 谢瓷赶紧点头。这样的道理她是懂的,其实她内心后悔的不成样子,她不知陛下知道了多少,可是看得出来。不管知道多少,陛下都没有与她追究的心思,如此这般,倒是让她放心了。 谢瓷懒洋洋的靠着他,对手指:“以后我会乖的,我只是、只是……” 她想了想,到底是认真道:“我只是看她没完没了的纠缠我,烦的不得了。我……” 璟帝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直白:“朕会处理掉她。” 第168章坑儿子 太医前来为谢瓷请了平安脉,大大小小的忌讳说了许多,巧莹与巧菱一一记在心里,又一想,这般不行,记在脑子里难免有遗漏,于是拉着太医将所有一切写下来,来来回回,禁忌竟是比一本奏折还长。 谢瓷看着,瞠目结舌:“这么多?” 一旁的两个丫鬟倒是还觉得少呢! 巧莹道:“我觉得不多啊!该是更仔细一些的。” 巧菱点头:“要不我们再换个太医问一问吧,一个太医许是还有什么遗漏呢!” 这么一说,竟是得了璟帝的赞许,他点头:“甚好。”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谢瓷这边就已经有三个太医看过了。她鼓着腮帮子,安静的看着,不过倒是也很配合,毕竟这是她的宝宝的。不过谢瓷倒是发觉,来的这三个太医中不曾有当初为她请脉的那一位。 她眼神闪了闪,若有所思。 “想什么?”璟帝问了出来。 他盯着谢瓷看,很认真:“有什么不妥当的?” 谢瓷想一想,轻声说:“那个……之前为我请脉的太医呢?” 璟帝淡淡:“医术不好,在其位不做其事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谢瓷:“……………………!!!” 璟帝道:“你不用担心旁的事儿,凡事都有朕呢。” 谢瓷轻轻的点头。这才想到刚才二人谈起宋婉。刚才还没谈完便被太医进门打断,现在她又想起,对着手指,轻声问:“陛下,那个宋婉……” 宋婉与她一同落水,不过救的及时,想来没事儿吧? 只是到不知道陛下说的他会处理掉宋婉,是什么意思。 谢瓷咬着唇,眼巴巴的看着璟帝,她的眼神太无辜可怜了,璟帝发觉,自己根本逃不过她的视线攻击,她只看他一眼都能让他甘之如饴做任何事儿。 他深深的看着谢瓷,想一想,低语:“你确定要跟朕在孩子面前讨论这么血腥的话题?” 谢瓷浅浅的笑,认真:“我和陛下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呢?既然不是一般人,那么他一定不会怕的。” 谢瓷倒是十分理直气壮呢! 璟帝微微眯眼,深深打量谢瓷。 谢瓷挺胸,认真:“我的孩子天下第一无敌厉害,他又坚强又能干,一定不会怕的。” 她这样认真的小模样儿倒是让璟帝笑了出来,他低语:“小傻瓜。” 谢瓷小拳拳捶人,哼了一声,说:“我才不傻。” 她顺势靠在璟帝的肩上,说:“抱我。” 这样撒娇,璟帝真是一点辄也没有,他抱起谢瓷来到床边坐下,说:“若是没有宋婉,你也不会遭这个罪,朕是绝对不会让你白受这个苦。” 谢瓷缠绕璟帝的玉璧,小手儿攥着摸索来摸索去。 璟帝又道:“往后这个世上就没有这个人。” 璟帝不想问为何谢瓷有防备还会和宋婉一同去池塘边单独叙话,虽然人人都看到是宋婉坚持拉着阿瓷,但是璟帝心中知晓,他的小阿瓷没有这么蠢,她莫名就踉跄一下摔到水中,也是让人不可思议的。 旁人许是会怀疑,许是不会怀疑,但是璟帝心中却相当担心,相当担心这个大胆的小姑娘是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宋婉。真的会自己作自己,听说她出事那一瞬间,他担心的无以复加,可是过后琢磨起来又恼火得无以复加,她怎么就那么大胆呢? 可是这一切又在她脆弱可怜的时候化为乌有,她还小,处理事情不得体也是人之常情。她不得体,总是还有他,而且,也是他将阿瓷看的太过坚强,她也不过就比孝宁大一点而已,甚至比孝平还小。 孝平孝宁二人尚且不得体不懂事儿不知趣儿,他又怎么能要求阿瓷懂事呢?她一个娇养在深闺的小丫头,不闯祸已然是最好了。 他拉着谢瓷的手,认真:“往后不会有人骚扰你,你想要这么样,想要做什么可以来跟朕说。朕会帮你解决,你还小,不善于处理的事儿就不要处理。不必勉强自己。” 谢瓷抬眸看着璟帝,竟是一时无言。 虽然他制止了她的话,但是她心中隐隐猜测,璟帝是知道她是故意的。他分明知道她是故意,但是却没有纠缠这个话题,甚至解决了宋婉,谢瓷咬咬唇,使劲儿往他怀里缩:“陛下对我真好。” 璟帝笑了,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臀部,说:“现在知道朕对你好了,平日里倒是看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捏捏谢瓷,说道:“你看你,一点肉也没有,这样如何能好生养?往后多吃点,多养好身体。好不好?” 谢瓷点头,认真道了一个好。 璟帝将先头张太医留下的注意事项拿起,大体扫了一圈,说:“你看这里,你就挑食。” 谢瓷:“!!!” 璟帝认真:“以后不许挑食,要多吃点,便是晚上也要多少吃一点。” 谢瓷晚上经常不吃晚饭,这点璟帝一清二楚。 谢瓷对手指:“……” 璟帝又道:“朕也不是让你改掉你自己的习惯,但是多多少少,吃一点无伤大雅,而且养点肉……” 璟帝碎碎念,谢瓷捂住了耳朵,说:“知道了知道了,我都知道了还不成么?您真是没完没了。” 她啧了一声,倒是嫌弃起来。 璟帝无奈的抿抿嘴,捏捏她的小鼻子:“朕看你也不是一个听话的样子,往后朕就留在你这边的书房办公了。” 谢瓷:“啊!!!”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璟帝,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璟帝扬眉:“不行?” 谢瓷:“…………行,行是行的,但是您留在我这边办公,旁人怎么想啊!若是别人觉得我是只会魅惑圣上的狐狸精怎么办?” 璟帝微笑:“谁敢多说?再说,现在大家也不是这么想你么?而且你需要在乎这些吗?” 一句话竟是问的谢瓷无言以对。 她沉默一下,又道:“真的不是很好的,陛下,我也很希望您一直留在我身边,但是您公务繁忙,真的很不方便。而且您总不能让大臣来我这边吧?说出去不是丢人吗?您不能因为我全然耽误了公务,总是许多不妥当。您放心好了,我答应了您会好好照顾自己就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一点都不胡来。好不好?” 谢瓷左劝右劝,璟帝总算是打消了这个主意。谢瓷看到如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若是陛下来她这边,真是太恐怖了! 她自然不是怕璟帝,只是却真的觉得不得体,而且,他干嘛要对她那么好呢?他不要对她好呀。谢瓷耷拉着脑袋,不知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就觉得,他可以不要对自己那么好,若是对她那么好,她会愧疚的。 因为,她只是相当太后啊! “怎么了?”璟帝拉住她的小手儿,她的小手儿很冷,璟帝蹙眉:“你冷?” 谢瓷:“没有。” “还狡辩,你看看你的这双小手儿……” 谢瓷嘟囔:“没事儿嘛,我说没事儿就是没事儿!” 她顺势躺下,说:“我要躺一会儿。” 她身体真的有些虚弱,坐会儿就好累呢! 谢瓷委委屈屈的抽泣一下,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随后道:“陛下,我打算送二皇子点东西,担心您误会,事先跟您说一声儿。” 璟帝挑眉。 “他救了我啊 ,我送点谢礼。您说,什么谢礼合适?” 她翻个身,撑着脸蛋儿问。 璟帝:“随意吧,什么都可。” 谢瓷皱皱眉,璟帝突然道:“最好便是笔墨纸砚,激励他好生读书。一些锦衣玉食的东西他自小儿见得多了,也不会在意的。笔墨纸砚就不同了,倒是很适合现在正在读书的他。” 谢瓷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立刻点头道:“还是陛下聪明。”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你这边想来没有合适的,不如朕替你准备吧。正好也省的你操心了。” 谢瓷咦了一声,笑嘻嘻的应了好。 璟帝微笑:“他会喜欢的。” 二殿下会喜欢……么? 当天傍晚,二皇子就收到了惠宁宫送的谢礼,浩浩荡荡的一大车子。 二皇子疑惑的问:“这是什么啊?惠妃送我什么啊?” 说起来,他多少还是有点小激动的,毕竟他和惠妃很不对付,而现在惠妃专程送谢礼,总是让人觉得有点小得意小满足小高兴的。 虽说他总觉得惠妃神神道道的,有点可怕。可是明明很可怕却也有那么脆弱的时候,他看到惠妃落水的那一刻真是吓死了,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恨不能自己替她去死。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但是他就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回来之后他足足念了一天的佛经才平心静气下来。再一想昨日自己的感觉,真是觉得自己中了邪一样。 这么一想,更加害怕了。 这个惠妃,该不会真的很会妖术吧? 他脑子有点乱,胡思乱想,眼看东西卸了下来,他倒是已经没有心情继续看了,反而是多了几分怏怏的,“都是什么啊?”他随口问道。 小太监立刻禀道:“启禀二殿下,是笔墨纸砚呢!看来惠妃娘娘是很希望能够好好读书!” 二皇子:“!!!” 果然是惠妃,还是那么讨厌! 第169章塑料兄弟情 二皇子鼓起了腮帮子,十分的不满意,他忿忿的看着面前的“谢礼”,觉得这个谢礼相当的扎心。 不喜欢,特别不喜欢! 小太监还在微笑:“我们娘娘说了,不管什么礼物都难以表达自己的感谢,好在陛下提点,这才想到送您笔墨纸砚。如此督促您向上,才是正途,也是长辈应该做的。” 二皇子原本不满意鼓起的腮帮子瞬间撒气,他结结巴巴:“父、父皇提点的?” 小太监:“可不吗?要不说知子莫若父,陛下最是了解您呢!” 二皇子默默的望天,觉得想哭,嘤嘤嘤,人家不喜欢读书! 他耷拉下脑袋,嘟囔:“还有什么吗?” 小太监:“惠妃娘娘有孕在身,动了胎气近来不好出门,但是改日必要登门亲自道谢的,以谢殿下大恩大德。” 二皇子晴天霹雳,尖叫:“什么!!!她有喜了?” 他眼睛瞪得像是统领一样大,不可置信。 这个消息宫中上午就开始传了,并没有人特意的隐瞒,但是因着二皇子因着下水救人有些凉意,因此趁机逃课“称病”休息。当然,病是没有病的,但是这样的机会,不用是白不用的。 既然是装病,他就老实的缩在自己的宫里,倒是也没有见谁,因此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而此时听到,只觉得整个人晴天霹雳。 他结结巴巴,再次重复:“真、真的吗?她、她她她、她真的有喜了?” 整个人都不敢相信。 小太监:“禀了二殿下,是呢。” 宠妃怀孕,往后不定就要多一个人争夺皇位的,二皇子震惊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了。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而这又是天下间最鼎盛尊贵的皇家。是皇家啊,想必更是无数的争夺了。 小太监是惠宁宫的人,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在这里讨晦气。若是二皇子迁怒下来就倒霉了。 他很快的:“二殿下还有什么吩咐么?若是没有,奴才就先退下了。” 二皇子此时正在石化之中,似乎是听到了小太监的声音,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不等小太监先走,他自己倒是茫然的转身,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进了门,咣当一声,将门关上了。 如此委实算不得什么好了。 小太监瑟缩一下,缩了缩肩膀,与其他人打了个招呼,随后匆匆离开,不敢多留一分。 而此时二皇子满脑子都是刚才让人震惊的消息,他满屋子转圈,就听敲门声响起。 “谁!”他一声爆喝,生生将门口的人吓了一跳,不过门口的人都是开口了:“是我!” 二皇子微微蹙眉,不知这人又来干嘛,他一把将房门拉开,门口不是旁人,正是大皇子顾孝平。 大皇子挑挑眉,说:“能聊一聊吗?” 这个时候,二皇子觉得自己和他根本没有什么好聊的,他现在正心烦意乱呢!心情一团乱麻,还有什么可谈的?二皇子淡淡:“有话说有屁放,谈个毛啊!” 这个时候已经全然没有一点点皇子的尊贵。 不过很难得,大皇子倒是没有与他计较,他颇为大度的扫了二皇子一眼,进了门。 二皇子:“你进来干啥?” 他还记得上次二人打架,因着那次事情,二人的事情更加恶劣,并不想靠的很近。 大皇子:“我有话要跟你说。”他果断的关了门,十分的谨慎。 只是他越是这样,越是让二皇子宫中的人 担心,二皇子的贴身大太监瞬间贴在门上,打算一听到声音就冲进来对他不客气,绝对不让他们主子受到一分伤害。 而此时二皇子也是一样的,他紧紧的盯着大皇子,问:“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若是你乱来,我是绝对不会对你客气的!” 大皇子原本还能平静的心情被他瞬间点燃,只是他生怕坏了事儿,只能压抑着火气,怒道:“乱来?我能对你乱来什么?我再乱来能比你还乱来吗?好端端的,你充什么英雄好汉?你没事儿去救什么人?显出你了是吧?” 大皇子噼里啪啦的一通斥责,愤恨的很,不能自拔。 “你知不知道你救了她给我们惹来多少麻烦?你当她会感谢你吗?” 他指向了门外:“送你一些笔墨纸砚的感谢?你真是可笑至极。” 二皇子好端端的就被这人斥责了,他毫不犹豫:“我干什么还要告诉你吗?你算老几?我告诉你顾孝平。你没事儿就给我滚蛋,我不欢迎你!别以为自己是哥哥就能占了理儿,这里可是我的地方。而且,送我笔墨纸砚怎么了?这还是父皇授意的!父皇觉得我行,想要督促我。你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看看你那个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嫉妒我嫉妒的要死是吧?呵呵!你就是没有,父皇不会把你放在心里,皇祖母也不会搭理你!你这种爹不亲娘不爱的讨厌鬼外人也不会喜欢你!” 二皇子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骂人的事儿真是做的相当在行了。 他斜睨着大皇子,冷飕飕的笑:“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就是没见过主动上门找骂的,怎么着?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吧?啊呸。你在我心里就是个屁!” “你!”大皇子气红了眼,他撸起袖子:“你这个不懂尊敬兄长的棒槌!” “你这个没有一点点友爱兄弟心情的混蛋哥哥!”他也撸起袖子:“怎么着?想打架?来啊,来来!当我怕了你不成?” 大皇子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打架与找茬儿,但是生生就被二皇子搞出一身火气,不过饶是如此,却还是强撑着忍住了,他说:“算了算了,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与你一般见识完全没有用!还是正事儿要紧,我找你,是为了惠妃的事情!” 二皇子扬眉:“你当我与你一般见识?你这种蠢货,我若是与你见识早就给你打出去了。” 大皇子攥紧了拳头,默默告诉自己:不生气,不要和没有脑子的傻逼生气! “惠妃的事情,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二皇子疑惑:“惠妃的事情?惠妃什么事情?” 大皇子险些一口上不来抽过去,闹了半天,这个混蛋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关键,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惠妃怀孕,你觉得对谁最不好?” 二皇子骄傲:“当然是后宫那些女人啊!估计她们嘴巴都要气歪了,嘿嘿,想一想也挺有意思的!” 大皇子不可置信的看向二皇子,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这么蠢。 他一字一句,坚定:“你搞清楚,她怀孕对我们最不好!” 二皇子:“咦?” 他不太理解的反问:“为什么是我们?” 他嗤笑一声,嘲讽大皇子:“你是不是太能给自己加戏了啊?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儿啊?” 大皇子:“!!!!!” 妈的,这个智障! 他几乎已经要控制不住自己想打人的心思了,他就不能理解自己怎么有这样一个弱智二百五兄弟!真是丢尽了他的脸!简直气死! 他咬着牙花子说:“惠妃生了女儿还好,若是惠妃生了一个儿子呢?” 他盯紧了二皇子,牙缝里都带着怒意:“父皇正当年,惠妃生了儿子,她又这样得宠。你觉得……将来的皇位是谁的?” 二皇子又懵了,他结巴:“生、生儿子?” “她既然有喜,若是平安生下孩子,自然可能是个男孩儿。这些你都没有想过么?你说你的脑袋到底有多大!你就不该救她的!就算她没有淹死,在水里多泡一会儿这孩子也保不住,就你欠儿,就你能,就你英雄。你冲上去救了她,你知不知道你这么救了她给我们惹来多大麻烦?” 二皇子此时又陷在深深的震惊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或者说,他现在的脑子乱成一团,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平日里我们是有矛盾的,但是我们兄弟二人相争,不管如何,总归是一起长大,她惠妃的孩子凭什么插一脚?这个时候,我们是该一致对外的。”大皇子眼神闪了闪,微笑:“不如我们现在联手,想搞定了他。往后的事儿,咱们兄弟在另算。” 二皇子:“怎么搞定?”他迷迷糊糊的抬头。 “如何搞定?自然是让这个孩子根本生不下来!” 大皇子冷下了脸色,十分的狠厉:“这个孩子没有活下来的权利!” 二皇子震惊:“你你你……你要害惠妃?” 他条件反射便道:“不行!” 大皇子微微眯眼。 二皇子:“那不止是惠妃的孩子,也是父皇的孩子啊!我们怎么能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你这样未免太歹毒了吧?” 他脑子乱的很,不禁又发散起来:“你说,你说我刚出生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生出过这种念头?好啊你个顾孝平,没想到你是这样阴险的小人。无耻卑鄙!你原来竟然想害我!看我不打死你!” 二皇子一拳头就挥了过去,好在大皇子一直防备他,倒是闪躲了过去。 他气的脸黑成了碳,怒道:“你这个蠢猪!” 第170章二皇子的迷惘 两个皇子大眼瞪小眼,恨不能掐死对方,可就算是这样,两个人在这样一拳头挥出去之后却也没有继续动作。 毕竟,上一次三日的煎熬还记忆犹新,要不是周勉之还有点人性会偷偷来帮助他们,那么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们的父皇,从来都是狠厉的。 便是他们也不例外。 正是因此,这一次两个人即便是互相仇视,但是却也坚持了没有动手。不管如何,总归不能给自己再招惹那样的麻烦了。 “你的脑子,容量能不能稍微大一点。”大皇子相当认真:“你母亲怀你的时候,我才一岁;你生下来的时候,我才两岁,你觉得一个一两岁的孩子有多大的能力可以做到考虑的那么多,甚至包括搞死你?” 二皇子抿抿嘴,好像、好像是这样一个道理。 “而且,我若是真的想搞死你,你怎么还能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对我挥拳头?你讲点道理可不可以!”大皇子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与他讲道理。 “我刚才就说过,不管如何,我们都有从小一起长得的情谊。就算是争夺皇位,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儿。难道我们都要给一个小孩子让位?孝宁,你好好想一想,是这么一个道理吗?”大皇子循循善诱。 自然,他也是可以自己对付惠妃,但是自己对付惠妃风险太大,若是真的被父皇抓到,那么就万劫不复了。所以他才需要一个替死鬼。一个愚蠢的如同顾孝宁一样的替死鬼。 到时候解决了惠妃没出生的孩子还能顺势将一切推到顾孝宁身上,一箭双雕。 “我们放下个人恩怨,合伙对付她如何?” 二皇子抿抿嘴,有些迟疑:“你不会坑我吧?” 大皇子眼神一闪,立刻坚定道:“我为什么会坑你?我们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不要说谁。我出卖你,我又有什么好处?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共同对外,而不是互相争斗。” 二皇子还是觉得这个事儿不太对,他抿着嘴说:“就算惠妃生了儿子又怎么样?她娘家不算出众,她的孩子要长大也需要十几二十年,她的孩子能不能继承皇位其实很难说啊!毕竟,我舅舅可是九门提督,和你们这样没有背景的人是不一样的。我本来赢面儿就大,我干什么要跟你一样做坏事儿?” 二皇子这个时候脑子倒是突然好用了起来,他又说:“哎对,对对对,你不会是想算计我吧?算计惠妃是假,算计我是真?” 越想越是这么一个道理! “你利用我害她,进而告发我?” 大皇子一个激灵,万没有想到这个蠢货竟然能想到这一层,他立刻:“自然没有。” 只是他回答的太快,倒是让二皇子一下子就警醒了:“原来你就是打这个主意,怪不得,怪不得呢!我说你怎么好心过来了!原来你想陷害我!你这个混蛋,我打死你!” 这个时候二皇子已经顾不得什么父皇的惩罚了,只恨不能直接锤死大皇子,以解心头之恨! 他毫不犹豫,直接一个罐子就砸了上来,大皇子奋力一躲,眼看这蠢货是说不清楚的,左右闪躲,最终拉开门,冲了出去:“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今日看来是不成了,这件事儿只能改日继续! 不过他一定要说服他! 大皇子失败离开,可是却仍是在心中极为坚定。 二皇子将大皇子打跑,气的不要不要的:“我怎么就有这么一个歹毒又无耻的兄弟,他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总有一天我要打爆他的狗头!” 小太监好生的安抚二皇子,说:“您别跟他生气,您越生气他越高兴,指不定就希望您气出个病来呢!咱们看穿他的阴谋诡计,不让他得逞,这就足以气得他眼睛冒火花了!您说对吧?” 二皇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我不生气,我不跟这个王八蛋生气。” 主仆二人正在叙话,就看门口的小太监匆匆前来:“殿下,淑妃娘娘宫里来人了,请您过去一趟。” 二皇子疑惑:“淑妃?姨母找我干啥?” 虽说那是他母亲的亲姨母,但是二人接触委实不算多的。他姨母这个人性格偏清冷一些,与他不算亲厚,后来他年纪大了一些,大小伙子更是不适合和她太过亲近。 “这倒是不清楚的,不过想来是有什么要事吧?若不然也不会请您。” 二皇子撇撇嘴,说:“那行吧。” 他倒是也不耽搁,很快的来到长春宫,倒是出乎意料之外,舅舅徐济廉也在。 二皇子立刻站直了几分,摆出一副很不错的精神面貌。他打小儿就知道讨好自家舅舅,毕竟,有个啥事儿指望姨母还指望不上,但是舅舅是一定是能指望上的。 他喜欢自己精神头好一些,那么二皇子在他面前倒是装的十分像样。 “孝宁来啦。”徐淑妃温婉的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是带着几分疏离。 二皇子笑嘻嘻:“这不是听说姨母找我么?我可不就飞快的过来了。没想到舅舅也在,舅舅要娶媳妇儿了吧?” 他嘿嘿一笑,眨眨眼,带着几分暧昧。虽说很不想让谢家的女人嫁过来,但是父皇的话还是给了他当头一击。过往回忆全都涌现出来。整个人一下子就不知如何是好。好在,他这人倒是善于调整自己的心情,因此很快的平复下来。 想来也是,如是高门大户的小姐不想嫁给他舅舅,那么娶了谢家的这位谢韵小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总归也是嫡出的女儿,虽然人是没什么才学,但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么一想,二皇子又觉得他舅舅娶了谢韵也行,毕竟脸是好看的。 “舅啊,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是我先喝您的喜酒,想一想真是好笑……” 二皇子碎碎念,徐济廉与徐淑妃倒是都没有言道什么。 徐济廉脸色没有一分动容,更没有什么要成亲的喜悦,只是平静的问:“你觉得谢韵挺好?” 这话问的,相当的没头没尾,二皇子不懂,说道:“她好不好我哪儿知道啊!这不是要舅舅发掘的吗?不过我见过她两次的,她长得是好看的。” 徐济廉:“………………” 他的这个外甥,判断一个人如何大抵也就是看好不好看了。 他抿抿嘴,说:“可是我听说,你曾经反对过。” 提起这茬儿,二皇子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的,他点头痛快承认:“对啊,我觉得她配不上您啊!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不过父皇说服了我。” 徐济廉挑眉。 二皇子呵呵一笑,说:“你们不要问我父皇说了什么,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徐济廉:“………………” 徐淑妃:“………………” 好半响,徐济廉无奈的揉揉太阳穴,感慨:“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这般的不懂事儿! 二皇子自己却认真:“我不是早就长大了吗?您说的好没道理。” 徐济廉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索性不与他讨论这个话题,结束性总结:“若是成亲,自然会支会你。” 这算是彻底不谈这个话题了。 二皇子:“舅舅,您怎么今日进宫了啊?” 虽说徐济廉偶尔会来后宫探望他们,但是却也并不多,特别是姨母这边。总归男女大防,不是那么方便的。 徐济廉垂垂头,还不曾开口就听徐淑妃道:“是我!” 她浅浅的笑了笑,柔声:“是我给你舅舅送信请他进宫的。” 二皇子迷茫脸。 徐淑妃捏捏手中的帕子,轻声道:“惠妃……她有喜了。” 二皇子更迷茫:“惠妃有喜,跟您有什么关系?”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关心惠妃有喜的事儿啊! 二皇子很好心的安慰自家姨母:“姨母您放心,往后您也会有孩子的。” 徐淑妃捏着帕子的手一紧,险些将帕子撕碎,这样的话并不能安抚到她,只会让她十二万分的恼火! 徐淑妃抬眸,轻声道:“是与不是,不都是以后的事儿么?往后的事儿谁又好说呢?” 她咬咬唇,继续说:“倒是你,若是惠妃生下一个儿子,那可怎么办啊!” 有那么一瞬间,二皇子以为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小姨母,而是他大哥顾孝平。这俩人如果不是亲戚,真是天可惜了!说出的话都是一样的呢! 他无所谓:“生就生呗?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那么关心人家的肚子啊!且不说她的孩子会不会顺利生下来,就算生下来,也不一定就是男孩子啊?就算是男孩子又怎么样?能顺利养大吗?就算是顺利养大了,又要十六七年了吧?说不定那个时候父皇早嘎嘣一下过去……” “顾孝宁!”徐济廉和徐淑妃生生被二皇子吓出一身冷汗。 徐济廉直接连名带姓呼呵:“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样的话是能说的吗?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不得体的话,谁也拦不住,我定要打断你的狗腿!” 第171章争执 二皇子也不是个傻子,被徐济廉这么一呵斥,恍惚间想到自己说了什么鬼话,立刻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随后可怜巴巴的盯着徐济廉。 徐济廉认真:“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管是在什么人面前都不能说。即便是亲人也是一样的,你今次说了没人管教你,下一次说不定就能在旁人面前时候顺口儿。你也不想想,这宫中多少人恨不得看你死,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呢!” 二皇子这个时候也想明白这个道理了,耷拉着脑袋不言语。 徐济廉又道:“平日里你不懂事儿,读书不用心,这些都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总归陛下还在壮年。你慢慢学习便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但是若是你这样的话都说出口,那么就万劫不复了!不要说陛下,你觉得太后能饶了你?” 二皇子很小声的低语:“皇祖母对我还不错的。” 徐济廉冷笑一声, 说:“对你不错,你怎么就那么愚蠢呢!对你不错的前提是你听话老实会捣蛋会卖萌让她开心。若是你诋毁她儿子,你想一想你皇祖母会如何?” 这般一说,二皇子果然是变了脸色。 他安静下来,又不言语了。 “好了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孝宁虽然做错了,也不必这般的,提点过就好,他会明白的。”徐淑妃拉住徐济廉,又道:“大哥,往后我在宫中会多帮你看着他的,你也别总是怎么担心。” 徐济廉:“我如何能不担心?他都这么大了还不开窍,哪里不让人操心?” 徐淑妃咬咬唇,心中有些难受。她大哥似乎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孝宁身上,就不能为她多想一想么?也不想想,现在是她的处境更加艰难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孝宁,你昨日怎么想到下水救惠妃了?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他的。” 既然大哥不提这些,那么她便自己主动问起此事。 她看向二皇子,柔声:“池水那样寒凉,你也不怕伤着自己!” 二皇子压根没听明白徐淑妃话中的挑拨之意,反而是得意一笑,说:“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啊!你看同样是下水。惠妃虚弱的不能出门,那个小丫头韵竹、还有那个宋美人都患了重伤寒。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啥事儿没有!咱是什么,爷们!我就不会轻易病倒!” 此言一出,徐济廉与徐淑妃眼神都微妙了几分。 徐济廉缓缓说:“你不是病了么?还请了病假的。” 他声音有点凉飕飕的。 二皇子几乎已经感觉到自己周遭不断飘的冷风了。 他尴尬:“那个、这个、可能、大概……” 倒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一时得意忘形,竟然把老底儿撂了出来。 徐济廉平静的拆穿他:“你是故意装病。” 二皇子搓手:“我我我……舅舅,您就让我偷懒一天呗?功课太多了啊!我也很惨的,舅舅……” 他摇晃徐济廉的手臂撒娇,徐济廉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下不为例。” 随后又补充:“若是你下次还这样,我便告诉你的父皇。” 二皇子生生惊出一身冷汗,立刻:“再也不!” 这话题又岔开,徐淑妃心里已经烦躁的不行,只是当着自家哥哥和外甥的面儿,又不好真的发火。只道:“那惠妃身体如何?” 他们便是想要看一看,都是进不去的。如此就更让徐淑妃心里急切了。 二皇子:“我没有一直留在那边啊。不过她今天傍晚还命人给我送了谢礼,我琢磨着她应该没啥事儿的。毕竟,她一落水我就冲过去了啊!我和那个小丫鬟韵竹动作都挺快的,她在水里时间很短的。” 二皇子还在炫耀,可是徐淑妃心中已经恼恨极了,若不是二皇子救人救的快,也许这世上已经没有谢瓷这个人了。或者说,也许孩子已经不在了。 都是他,全怪他! 这般一想,徐淑妃怨恨的看向了二皇子,二皇子原本还无所觉,被她这个视线一扫,顿时愣住了。 而此时徐淑妃也反应过来,立刻收回视线,不过还是没忍住,说道:“若是你不救她,今日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你这是胡说什么!”二皇子不曾开口,徐济廉倒是蹙起眉头,表情不是很好:“孝宁救人本来做的就对,大丈夫光明磊落,要的便是如此。而且他救的是惠妃,惠妃肚子里怀的是孝宁的亲弟弟。哥哥救弟弟不是理所当然吗?有什么麻烦可言?陛下子嗣单薄,孩子多一些,总归是于国有利。我想孝宁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顾孝宁:“………………”不,我不太懂。 “我知晓你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担心惠妃更得宠,亦或者说担心惠妃将来生了儿子争夺皇位!可是皇位传给谁不传给谁,难道还是我们能决定的吗?很多事情就是如此,做到尽量争取便好。结果如何,除却人事,也要看天命。如若只为了自己多一分机会连做人的道理都忘记,那么还谈何为人?孝宁往日里有些浮躁,不是很懂事。但是我却觉得,这次的事儿他做的最对。而且下意识做出的反应骗不了人,说明他是一个骨子里正直的孩子,相信假以时日,他会做的更好。我们都能想到的道理,陛下自然更能想到,相信经过这次事件,陛下会更加看重孝宁。” 二皇子:“舅舅,你觉得父皇会因为这次事情对我另眼相看?” 他有些激动起来! 徐济廉颔首:“会!” 他难得的肯定,不要说陛下,就连是他也一样,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外甥能够第一时间下水救人。自然的条件反射骗不了人。这也正是他欣慰的。 “我们孝宁终于长大懂事了。”徐济廉十分安慰。 可是徐淑妃却已经将唇咬出了血丝。 诚然,哥哥说的话是对的,陛下会对孝宁另眼相看。可是孝宁虽然是她外甥,但却不是她的儿子。她将来若是有一个自己的儿子呢!她将来一定也要有一个自己的儿子的。 如若这次孝宁不救谢瓷,说不定她就一命呜呼了。这有给她省了多少的麻烦?可是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被他搅合的乱了。而淑妃更生气的便是大哥不管什么时候都以孝宁为先,从不曾为她考虑一分。 她轻声道:“可是这样孝宁将来也多了一个对手。” “有对手又如何?能者居之!难道我们孝宁要靠对付一个还没出生的小婴儿而获得想要的一切吗?如此未免太过下作。” “一将功成万骨枯,谁人争夺皇位能不见血?大哥这般妇人之仁,将来如何帮助孝宁?”徐淑妃忍不住,争论起来。 “不管什么事情,都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儿。对付自己的对手,那么便是见血也是无妨。但是惠妃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对付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在这上面做手脚,除却下作,倒是也不会让我有更多其他的感触了!淑媛,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与陛下一同长大一同走来,我是清楚他的为人的。你不要做一些让自己后悔,让陛下厌恶的事情。既然已经进了宫,就恪守本分。你今日为何寻我进宫,我心知肚明,我之所以来就是想提点你,莫要胡来。陛下容不得任何人在后宫兴风作浪。太后也不会让她未来的小孙子出事。不要作死!” 言罢, 他起身:“孝宁走,我送你回去。” 倒是不愿意与徐淑妃多言更多的样子。 二皇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默默的跟上了舅舅的脚步。 待到出了门,徐济廉很平静冷淡:“你做的没有错,不要被旁人当枪使,便是你姨母……她也有自己的立场,你心中要会分辨有些话究竟是真的对你好,还是要利用你达成自己的目的。” 此一番话,委实让二皇子瞠目结舌。 他结巴:“您您您……您的意思是?” 徐济廉:“我没有任何意思,舅舅不会害你的。” 他拍拍二皇子的肩膀,率先前行。 若是在这个时候做什么,那么无异于自己找死,而陛下能做出什么,作为与他一同长得徐济廉心中最是明白不过。 “舅舅等我,舅舅等等我……”二皇子很快的追了上去。 而此时徐淑妃红着眼眶,泪流不止,她愤恼的使劲儿砸着一切,怒道:“不肯帮我,你们都不肯帮我!到底我是不是你们的亲人!这徐济廉,你真是个好哥哥,你真是个好哥哥啊!你就这样对我!” 徐淑妃几乎不能控制,几个丫鬟不敢靠近,徐淑妃哭的越发厉害:“在我身边放内线,又这样对我。你的心中,只有你的外甥!” 徐淑妃整个人歇斯底里不能控制,其实旁人也是一样的。 这个后宫哪里能平静的下来呢! 毕竟,已经安静十六年了。 惠妃的怀孕打破了他们以为的宁静,这一日,后宫诸位妃嫔几乎人人都食不下咽…… 第172章外柔内刚 因着谢瓷有喜,原本平静的后宫陡然间浮躁起来。 人人心思各异,说不出个什么滋味儿。若是以往,怕是就算拼了被斥责也要前去探望一下惠妃,探听一下虚实,只是陛下并未给他们这个机会。 惠宁宫第一时间闭门谢客倒是阻拦了他们的脚步,就算想去,人家也不会让他们进去。 而就在大家都浮躁的要飘到天上的时候,宫中出了两桩不起眼的小事儿。说是不起眼,真真儿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若说是小事儿,那么这事儿有牵扯到了惠妃,让人不得不多想几分。 一则便是后宫之中负责请平安脉的古太医突然间就被陛下处置,古太医直接下了天牢,择日问斩,而古家则被抄家。一个太医,身份委实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但是这样的节点,如此就不得让人怀疑了。 最大的可能便是……谋害皇嗣。 惠妃每隔十日诊脉为何没有被诊断出有喜,总之都是说不出的内情。究竟谁想隐瞒惠妃怀孕的消息,若是惠妃没有出现这个意外,没有被诊断出有孕。那么下一步这个孩子是不是就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掉?这般一想,就可以明白古太医现在的状态了,而究竟是谁做的,又不好说。 当然,虽然说是不好说但是大家又觉得陛下是不可能不晓得的。毕竟,古太医已经被擒获,谁买通了他总觉不是很难调查。 正是因此,大家都屁也敢放,一下子老实起来。 虽说不关自己的事儿,但是总归没有在这个紧要关头往枪口上撞。 而除却这件事儿,另外一件事儿便是关于宋美人。宋美人落水之后并未有太医来看,本就伤寒加身。就在所有人都因为怀孕的事儿忘了此人的时候,陛下竟然突然就将宋婉羁押。 说是羁押,但是人人都知道,宋婉这次八成是要完蛋的,毕竟现在惠妃风头正盛,宋婉得罪了惠妃那么多次,有这样的下场一点都不意外。 果不其然,宋婉比羁押的当晚就以谋害皇嗣被扼死! 宋婉是否知晓谢瓷怀孕,这件事儿其实很难说,而谢瓷自己都不知道,想来她也不会知晓到哪儿去。只是有时候人的命运就是如此,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那你就是倒霉要承担这个名声。 宋婉因为谋害皇嗣被扼死,而古太医之事虽然未曾公开,也人人都能猜到一二。 如此两件事儿,大家瞬间老实起来,连点屁都不敢放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倒霉的是谁。 不过两天的时间,宫中从兴高采烈的暗喜惠妃落水,到得知惠妃无碍有孕,又到古太医与宋婉出事。大喜大悲,起起伏伏,倒是让人怕极了! 一时间,宫中竟然很诡异的安静起来了。 宫中大起大落的变化,谢瓷倒是全然不知,她对旁人的情绪也不是那么关心。这个时候她最重要的便是养好自己的身体。虽说太医说她身体没有大碍只是虚弱,谢瓷还是小心了不少,不敢妄动一分。 前三个月是很至关重要的。 “启禀娘娘。”巧菱进门禀道:“太后娘娘来看您了!” 陛下可以不许旁人来看她,但是却阻拦不了太后。而且诸多人中,太后也是唯一不会对此时的谢瓷有什么恶意的人。若说起来,这宫中除却谢瓷之外唯二两个真心高兴的,那么其中一人便是太后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不管将来谢瓷生下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总归也会让皇宫热闹不少。 太后亲临,谢瓷立刻起身,“扶我起来。” 她刚迎到门口,就看太后已然进门。 太后一贯雍容华贵,气势斐然。 谢瓷微微一福:“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吉祥。” 太后浅笑,伸手道:“起来吧。” 她顺势扶起谢瓷,说道:“你这身子怎么还起来了?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感觉?” 谢瓷诚实的摇头,说道:“没有的。” 她羞涩的笑了笑,秀气青涩:“许是孩子还小吧,我自己竟是一分感觉也没有。不过我想过些日子大一些就好了。” 她与太后一同坐下,又道:“我身子也还好的,张太医陈太医他们每日都会过来请两次平安脉,我也有好好的休养。” 她回答的认认真真,如同幼时读书被提问一般,知无不言。 太后笑了出来,说道:“如此就好。你现在月份浅,最该是好好的养着,那些礼数什么的也别顾及了。现在旁人谁也没有你自己的身体重要。等过几个月这胎稳定了,你便是想做什么也没有人拘着你的。” 谢瓷赶紧点头:“嗯嗯,我知道的。” 太后又道:“平日里吃喝都要小心一些,入口的东西不能大意。” 谢瓷赶紧使了一个眼色,巧莹了然的就将冗长的单子拿过来。 谢瓷:“太后娘娘您看,这是太医交代的小心事项。我们都严格按照这上面的来。” 单子放下,足有一个女子的很高了,可见这注意事项之多。 不过太后倒是笑了出来,点头:“如此谨慎总是好的。” 她四下看一看,吩咐道:“桂嬷嬷,你带着几个丫鬟给这里周遭检查检查,免得有什么不适宜的东西影响了胎儿。” 桂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在宫中真是有些年头了,正是太后的心腹。太后吩咐,她立刻看向了谢瓷。谢瓷含笑:“巧莹,你带几人跟着嬷嬷。” 太后是担心有人在她这边使小动作,旁人的好意,谢瓷自然感受得到,眼看他们忙碌,谢瓷轻声:“其实我自己往日都有小心一些的。” 倒是很直白了。 太后笑了笑,说:“这是很应该的,毕竟谁又能说别人一定不会害自己呢!你这个时候更是该小心才是。在着后宫,有心计总比没有心机好。若不然,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顿了一下,她打量谢瓷,说道:“陛下倒是将你养的很好。” 谢瓷其实很消瘦,因为落水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气色委实算不得好。 只是太后所说的“很好”又不是指这些,想来是指为她解决了不少的问题。对于这一点,谢瓷心中也是了然的,毕竟若是可以被一个人庇护,又何须自己冲锋陷阵呢!哪个女子不想过那样省心的日子,特别是在这后宫之中。 谢瓷微笑:“许是我与陛下格外投缘吧!人和人的缘分很难说的。” 太后若有似无的笑了笑,并未反驳。 倒是难得,他们二人也能沟通的不错。 其实谢瓷和太后相处的时间不多,便是偶尔请安,太后也不怎么留他们,所以这样二人坐在一处聊天,不曾有过。可是现如今这样坐在一处,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太后:“陛下不放心你的身子,已经命了不许旁人来探望。你一人若是闷了,差人请哀家过来就是。虽然哀家与你年纪差了许多,但是总归也能聊上一聊。” 谢瓷立刻:“我晓得的,不过我倒是还好,没怎么觉得闷,我原本也不怎么喜欢出门的。先头的时候陛下命我抄写古籍,因此放了许多书在这边,正好现在有大把的时间,我倒是可以好好读一读了。” 又想了想,谢瓷笑说:“ 不知道我读书,肚子里的娃娃能不能感受到。耳濡目染,我的孩子一定很聪明。” 太后微笑起来:“许是会吧。” 太后道:“你都看些什么书?哀家瞅一瞅。” 谢瓷连忙命巧菱取了书过来,太后只扫了一眼便再次看向谢瓷,她都是没言说什么,反而是笑着说:“听说你进宫来了许多话本儿。” 谢瓷:“是呀,偶尔也会看那个的,不过谁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就将古籍带走,我还是要赶紧多看一看,免得到时候读都不让读了。” “读书倒是好事儿,只是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疲惫!” “知道的!” 太后并未在谢瓷这里久留,虽说二人聊得也算不错,但是彼此都不是什么热忱的人,而且身份的关系总归是拘谨着,她也不好久坐影响谢瓷休息。 她现在这个时候最是要好好休息的。她若是在,想来谢瓷也不可能好好休息的。 太后很快的离开回到轿撵上,问桂嬷嬷:“可曾有什么不妥当?” 桂嬷嬷立刻:“没有的,周遭一切都很好,惠妃宫中管顾的倒是很好,铁桶一块。倒是可以放心。” 太后挑眉:“哀家本就知道她不简单,她倒是有两把刷子的。” 太后不喜欢处处依附男人的女子,按理说,惠妃正是这种。但是人总不可貌相,只是稍微相处,太后便知她骨子里不是什么软弱的女孩子。 自然,软弱的女孩子也不会给 皇帝写情书。 太后缓缓道:“你觉得惠妃是什么样的人?” 桂嬷嬷想了想,禀道:“老奴觉得,惠妃娘娘外柔内刚,十分有主见,与宫中其他人倒是有些不同。她和邢妃娘娘其实正好是性格的两面。邢妃娘娘外刚内柔,做事不能决断。可是惠妃看起来单纯温柔,骨子里却恰恰不是。” 太后微笑:“是啊,原来,皇儿喜欢的竟是这种。” 匪夷所思,不过又在意料之内。 第173章谢谢 璟帝公务繁忙,可饶是如此,他仍是每天傍晚都会来探望谢瓷,陪她小坐一会儿。今日来的倒是早了一些,只是刚到门口,就看二皇子正在惠宁宫门口徘徊。 璟帝眼神闪了闪,没言语。 江德海立刻上前:“二殿下。” 这般一唤,二皇子才看到璟帝一行人,他赶紧搓手上前请安,璟帝挑挑眉,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二皇子:“我、我在散步。” 璟帝挑挑眉,嗤笑一声,在人家门口散步,这话说出去总归是没有人信的。济宁地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儿子,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 大抵是璟帝的眼色太过明显,二皇子对手指:“那个,那个……” “有什么你直接说。”一个大男人,竟然这样婆婆妈妈。 二皇子想了想,突然会抬头问:“惠妃的孩子还好吧?” 璟帝抿抿嘴,冷硬:“很好。” 江德海已经不敢抬头了 ,好端端的,二皇子这又是作哪门子的死啊!好好的活着不好吗?隔三差五的作死是为哪般。 不过许是听到璟帝这样说,二皇子倒是吁了一口气,他微笑中透着得意:“没事儿就好!” 想一想,又补充:“等他生下来得告诉他,是我救了他的。” 璟帝:“……………………” 江德海觉得他这个普通的凡人果然不能理解二皇子奇葩的脑回路。他到底在想什么?这是干啥?来邀功吗? “顾孝平那王八蛋不是一个好哥哥,但是我可和他不一样,我是一个好哥哥!”二皇子这两天想了很多,思来想去,觉得这后宫之中人人都会坑他,但是舅舅却是绝对不会坑他的! 舅舅说的最有道理,那么他就没有做错。 璟帝默默的看着自己这个二儿子,好半响,说:“对,你是一个好哥哥。” 这么一说,二皇子更加高兴,得意洋洋,恨不能翘起尾巴。 有那一瞬间,璟帝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平日里真的对他们太过冷漠,以至于自己不过是嘲讽的一句话都能被他当成夸奖,并且十分高兴。 他沉默一下,说道:“惠妃这边你不方便过来,你先回去吧!” 顿一下,说道:“今晚去慈宁宫用晚膳吧,朕许久没有与你们一同用膳了。” 二皇子瞬间呆若木鸡,他震惊的看着父皇,结巴:“您您、您说什么?” 璟帝竟然还露出一个笑脸:“一同用晚膳?你有旁的事情?” 二皇子立刻:“有的有的,我没有别的事儿!” 他高兴的手舞足蹈:“我等一下就过去,哦不,我现在就过去。” 这个时候他已经想不到别的了,嗖的一声就往慈宁宫跑。 璟帝:“………………” 他看着二皇子的背影,沉默一下,低声:“你说朕平日里是不是对他们太过漠视?” “陛下公务繁忙 ,相信二位皇子都能理解。” 璟帝沉默一下,没言道其他,反而是径自进了惠宁宫。 此时谢瓷正在吃蜜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有喜,她就发现自己变能吃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理作用,但凡是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很想尝一尝呢! 璟帝进门她也不起身,撒娇:“陛下,我有好好吃东西。” 璟帝笑了一声,坐在她身边,“吃这个怎么算是好好吃东西?” 谢瓷:“我现在恨不能家具都啃一口呢!” 她又抱怨:“好吃还是好吃的,但是有点酸。” 璟帝眉眼微闪,微笑道:“既然觉得酸就不吃,来,朕看看你今日有没有胖一点。” 谢瓷:“…………我是什么体质,只吃一日就会胖。养胖也要循序渐进的!” 她将蜜饯放下,又去拿桂花糕:“我觉得,我现在吃的这些都是宝宝想吃的。” 璟帝挑眉,笑着问:“为什么?” “喏,你看我什么都想吃,却什么都吃不了很多。这么挑食怎么可能是我?必然是宝宝导致的啊!我自己可是很乖的。我小时候特别好养活,乖巧的不得了。娃娃这么能吃又这么贪吃挑食一定是像您。” 璟帝拉住她的小手儿,她的小手儿柔弱无骨,但是手指很长,倒是让人觉得仿若青葱。修长美好。 他微笑:“像朕?你确定?” 谢瓷点头:“当然啊!我很乖的。肯定是你的问题。” 谢瓷觉得现在可以改名叫“谢大胆”了。 谢瓷索性坐在了璟帝的腿上,整个人缠着他,娇里娇气的撒娇:“您说啊!我是不是最乖的?” 璟帝被她缠的无奈,终于笑着承认:“阿瓷最乖了。” 谢瓷立刻挺胸,她其实都没发觉,自己好像变得孩子气了一些。又或者,是有了孩子之后更加娇惯自己了,不过不管是哪个,璟帝都觉得没有什么不好。 他揉揉谢瓷的头,说:“刚才走到门口看到孝宁了。” 谢瓷:“二皇子?” 她吸了吸鼻子,问:“他来干什么?” 感觉这人就没安好心,谢瓷谨慎道:“他该不会是后悔救我,现在要来干掉我吧?” 谢瓷并不吝于说出自己的担心。有些事儿大家都知道,藏着掖着也没意思,倒是不如直接说出来呢!本身他们的身份立场就很不同的。 璟帝深深的看着谢瓷,突然就笑了:“恰好相反,他不是来干掉你,而是来看你。或者说,他是想来看看你的孩子。毕竟救了人,他也要邀功一下的!” 谢瓷:“啊?” 她倒是有些不可置信呢! 璟帝认真:“他这孩子,本质不坏,朕知道你对他有些成见。不过他都能第一时间不顾危险救你,可见也没有那么讨厌你。便是平日里有些挑衅你,想来也就是脑子不好……” 谢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感慨道:“原本很严肃的话题,被您说完怎么变成这样了啊!而且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往后您可不许这么说我的宝宝,不然我是要咬人的!” 璟帝眼色深了深,低语:“怎么咬?” 谢瓷瞬间红了脸,她嘟囔:“您怎么可以调戏我!好坏哦!”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不过二人之间倒是越发的多了几分温情。 笑够了,谢瓷吐吐舌头,认真:“您放心好了。道理我是知道的,他不针对我,我不会针对他的。就算他针对我,我只会向您告状,也不会针对他的。毕竟他是您的儿子啊!一个小辈儿,与他计较太多,倒是失了我的身份。不过若说成见,好像我对他是有的。可是成见归成见,我也不会因为成见对他如何的。人和人相处啊,讲究一个机缘。我与您是有缘人,所以我看您处处都好。” 谢瓷小手儿摸上璟帝的脸,低语:“我和他没有缘,所以看他处处都不好,难道这还很难理解么?其实,您该庆幸我们有点彼此看不惯。” 璟帝无奈的笑,拉住她的小手儿问:“那你说说,为何是好?” 谢瓷一本正经:“我们年纪相仿啊,如若我们互相喜欢,那您才要担心呢!不喜欢才是正常现象。不过您也不用担心什么。嘿嘿,就算不喜欢,我们也不至于互相扯头发打架呀!” 璟帝挑眉:“哦,原来你想跟他扯头发打架!” 谢瓷理直气壮:“谁让他一直找茬儿挤兑我?我也是有脾气的!不过……” 她对对手指,认真:“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救我。” 谢瓷抬头,看向了璟帝的眼睛,轻声:“我很感谢他救了我。” 也许,这一辈子和上一辈子本身就是不同的。 也许,梦里他要一命还一命也是真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认认真真说:“您一定要替我跟他道谢,谢谢他。” 璟帝摇头,果断的拒绝:“朕不能帮你说,等你身体好了,等你生下娃娃,你亲自带着娃娃跟他道谢。谢谢他救了你们两个人。孝宁……他很想做一个好哥哥。” 谢瓷瞬间愣住。 第174章毒计 有人欢喜有人愁,不管什么事儿都是一样,不可能每个人都满意。 谢瓷怀孕如此,二皇子与皇帝太后一同用晚膳也是。二皇子是高兴了,但是大皇子却气的无以复加。同样都是儿子,他又哪点不如顾孝宁那个傻蛋呢! 只因为他有一个做宫女的母亲,所以他处处不被待见。皇祖母冷待,父皇冷待。而二皇子呢,不过是凭借有一个好舅舅与卖蠢就能平步青云,得到众多人的喜欢。 他“咔哒”一声,将茶杯捏碎,“他们都在慈宁宫?” 小太监不敢多言,只轻轻点头,小声禀道:“是的。陛下是从惠宁宫过去的。” 提到谢瓷,大皇子心中更是郁结,十分的恼火,他道:“如若不是老二这个蠢蛋,我哪里还要担心谢瓷。” 谢瓷有喜这件事情于他而言绝对是胜过其他事情更差的一个消息,可是现在父皇严防死守,而老二蠢的不肯合作。他一时间竟然没有更好的处置方式,不知如何是好。 “这几日你留意着宫中,如是谁有小动作,尽快禀报于我。另一个……”他眉眼闪了闪,阴狠道:“传出消息,就说惠妃这一胎是个男娃娃,父皇有意封她为后。” 小太监瞠目结舌,不敢置信:“殿下……” 大皇子:“就照我说的做,不过,父皇多疑,切记十二万分的消息,若是走漏一点风声,我必不饶你。若是被父皇知晓一分,我是决计不会保你。” 小太监哆嗦:“是!” 大皇子阴森冷酷,他恨恨道:“我倒是不信,传出这样的消息,那些女人还能坐得住。” “殿下英明。” 大皇子缓缓:“聪明人动口,蠢人动手。说的便是如此,既然老二不肯合作,我们暂时也不将心思放在他身上。总归还有旁人可以利用。我不相信那些女人会由着谢瓷这样鼎盛下去。而且,传出这样的消息,父皇与皇祖母那样多疑的性格,说不定还会怀疑是谢瓷做的。是她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更上一层。只要能让父皇疑心起来,他必然不会继续宠爱这个谢瓷。到时候,呵呵,就该有更合适的人出现了……” “小的这就去办,决计不会露一点马脚。” “再来……”大皇子垂垂眼眸,抬眼道:“给我在宫外物色一个女子,样貌要偏向于惠妃,轻盈如水,灵气逼人那种类型。性格有些小娇俏与天真,最好不谙世事让人有保护欲。自然,若是外貌十足十的相似,性格都是可以培养的。这件事情,更要尽快处理。” 惠妃的受宠让他看到了另外一个捷径,他完全可以找一个类似的女人取而代之。就算找不到,培养一个也是可以的。培养一个自己人放在父皇身边,关键时刻吹枕边风,于他而言真是天大的好处。 只不过,此事要从长计议,又不可大意。 毕竟父皇多疑,总要徐徐渐进。 “宋婉这个废物,我原本想要借着她的是对付谢瓷,勾引父皇。没想到她竟然一点用也没有。明明是谢瓷的表妹却没有占到一分便宜,更是不能得到父皇的另眼相看。以至于我还要重新物色合适人选,实在是让人气恼。所以这件事儿虽然要尽快,但是也不能马虎,一定要找到最合适的人选。若是人选不好,那么一切都功亏一篑。” “殿下英明。” “还有,吩咐咱们的人盯紧了谢云亭,有错处就拿住,若是没有错处,制造错处也要拿住。谢云亭有事,谢瓷必受影响。” 小太监嗫嚅嘴角,想要说什么,但是迟疑一下,没有说出口。 大皇子立刻发觉,他道:“怎么?” 小太监:“可是谢云亭是殿下的恩师,若是这般,会不会被外人诟病?” “嗤!什么恩师!”大皇子冷笑一声,声音透着歹毒:“不过才教导我几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面自称恩师。而且,我舅舅不过是逼死一个女子罢了,他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坚持将人下狱,现在都没有放出。半点脸面也不给我这个大皇子!如此哪里是将我放在眼里的样子?那个时候他想过我是他的学生,而我也是皇子么?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要怪,就怪他自己脑子不清楚,也怪他有谢瓷这么一个女儿好了!尽快处理!” 大皇子诡计多端,虽然二皇子不肯同流合污,但是他也立刻生出几条歹毒的诡计,条条狠辣。 将一切交代妥当,大皇子垂垂眼眸:“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安静,内敛。” 想到此,他若有似无的笑了笑。 大皇子的人很快就将风声放了出去,好在,现在宫中各种小道消息沸沸扬扬,他们这般做倒是也不显得突兀。只是,虽然不算突兀,也不代表没人注意。 说到底主要还是先头宋婉和古太医给人的震惊天大了,以至于大家对这样的事儿格外敏感,所以虽然有人谣传,但是却不敢说的更多。甚至于不是十分交好的人,都是万万不敢传言的。而且,平白的有人这般传言,到底是让人多留意几分,不知意图为何。 自然,不管如何谨慎,该传出去总是会传出去的。 对于巧莹这种在宫中游刃有余又善于打探消息的人来说,这样的事儿从来都瞒不住她。 巧莹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禀给了谢瓷,谢瓷此时躺在摇椅上读书,倒是宁静,听到巧莹的消息,她放下手中读书,搁在自己的肚子上,扬扬眉,问道:“外面是这么传的?” 巧莹点头,她小心翼翼:“奴婢总觉得,这事儿不是很妥当。” 皇后! 皇后哎! 倒不是说他们娘娘不能做皇后,但是这个时间传出这个消息,思来想去都不是很好。 谢瓷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轻声道:“你觉得,是谁传的这个消息?” 她轻轻的抚着肚子,神色没有变化。虽然太医和陛下都说她很好,只要小心即可,可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谢瓷是知道的,她身子骨很虚弱。这个时候任何一件事儿都可能让她受到影响,而很多人图谋的便是此事。 所以她尽量并不大喜大悲,好在,这世间也没有那么多大喜大悲之事。 “我觉得吗?我也不知道,后宫人人都有可能啊,可是我就是觉得虽然人人都有可能,但是传出这个消息的人一定没安好心。”巧莹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件事儿,但是就是觉得不好。 “这是往娘娘身上集火。”一旁的巧菱低声:“我看是有人想要刺激后宫的妃嫔,借着他们的手来对付娘娘。” 巧莹连忙点头,赞同这个结论,她轻声:“娘娘,需要我尽量多打听一些, 看看是谁传的这个么?” 谢瓷摇头,声音浅淡:“不必,既然这人敢这样做,想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料准了我们查不到什么。而且范围也很大的,能做出这件事儿的可能是任何人。若是我们不仅没有查到还被别人当了枪使,那么就得不偿失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连环计。既针对我们,又针对旁人。” 她垂垂眼,说:“我想,还是该有后招的。” 她靠在躺椅上,轻轻的摇晃:“不过既然我都嫁人了,自然有我的男人去处理。” 巧莹巧菱:“!!!” 谢瓷微笑,浅浅的透着几分愉悦:“我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可没有精力管这些有的没的,稍后我会与陛下说的。” 若是平时,谢瓷必定要自己迎战,毕竟人家都算计到她的头上了。可是现在又不同了,她心中十分有数儿,孰轻孰重,总是懂的。她现在是个孕妇,胎又不是很稳,作甚要浪费自己的精力,耗费自己的心血呢!只要她的孩子好好的,旁的一切也不是很重要。 她轻声细语:“你看,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就让很多人现行了。” “哪里仅仅是一个孩子啊,这可是龙子!”巧莹认真:“娘娘放心,既然您不让我们追查这件事儿,我们就不追查, 不过!下次若是让我听到谁在背后说小话,我就撕烂他的嘴!” 巧莹倒是很凶的! 谢瓷笑了出来,笑够了,问道:“韵竹怎么样了?” “韵竹姐姐好的七七八八了,不过还是让她在休息两日吧。彻底大好了再来伺候娘娘。毕竟娘娘是有身子的人,若是被传染了伤寒就不妥当了。太医说哦,伤寒快要痊愈的时候是传染的最快的时候。” 她啧了一声,脆生生的说道:“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谢瓷点头,她也不知道呢! 不过说起来真是很难说,像是她自己平日里就是虚虚弱弱的样子,但是落水之后反而能够很快的好起来。而韵竹这种身体不错的倒是一下子病来如山倒。 “还是让她好好养着,我这边也不缺人用。” 若不是她,韵竹也不至于遭这个罪。她带着些软糯的笑意:“她若是不早些好起来,我也不放心。” 第175章深夜到访 宫中传言如同长了翅膀,只一个传言就能衍生出无数的版本,而上位者更是不可能不知道。 如同璟帝便是一早知晓,只是他倒是全然没有表现出一分。待传言愈演愈烈,他倒是又问了起来。 江德海立刻悉数禀告起来,说到底,这些事儿并不能影响当事人一分半分,可是多少又让人觉得心情不虞。 璟帝终于放下手中的笔,说:“惠妃那边知晓了么?” 江德海:“知道的,惠宁宫的巧莹八面玲珑,宫中诸事,她都能打听个七七八八。只不知惠妃是个什么心思。” 璟帝道:“约束一下,不管传言如何,朕都不希望影响惠妃及孩子。” 璟帝不算是一个很喜欢孩子的人,或者说,他本就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不管对谁,都是透着疏离。纵然微笑亲近,也不过是一个表象罢了。 甚至先皇后在临死前都说过,他是一个冷到让人心寒的人。 可是纵然如此,璟帝仍是愿意为谢瓷做出一点点改变,亦或者不是改变,不过是举手之劳。她那般美好,那般想要一个孩子,虽然现在出了些小状况,可是看她每日小心翼翼,乖巧的安胎,璟帝便更想为她分担一些。最起码不让她受到许多影响。 他道:“消息是谁传出来的查到了么?” 对于这一点,他也是很在意的。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这让璟帝十分的厌恶。他不怕有心计,但是如若心机没有用在正地方,那么就足以让他厌恶致死了。 江德海:“最早传出这则谣言的是二殿下宫中的一个宫女。不过,属下查到,此宫女在二殿下宫中不算是什么红人,也并不算是受二殿下的信赖。倒是,她与大殿下的心腹小安子关系密切。先头儿她在浣洗坊做事,做事不好时常被斥责处罚,是小安子帮了她。没过几个月,她就去了二皇子的宫中做事,一直至今。奴才已然调查过,只是因着当年浣洗坊的崔尚宫已经过世,倒是不可知,她是否是大皇子安插到二皇子宫里的奸细。这次事情到底是二皇子为之还是还有其他人在背后一箭双雕,就不可知。” 璟帝嗤笑出来,说:“他们正经事儿不做,正经心思没有,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儿却如鱼得水。朕倒是不知道,当初启蒙的先生是如何教导他们。” 江德海不敢言语,不过又一想,还是说道:“毕竟陛下只有两位皇子,想来也不敢过分的管教,一来是怕有什么岔子。二来,若是皇子睚眦必报,将来也恐登上皇位遭到报复吧。” 江德海倒是实话实说,不过璟帝倒是没有斥责于他。 “所以,若是阿瓷将来生了娃娃,必然不可如此。” 璟帝将奏折折好放弃,起身:“摆驾惠宁宫。” 顿一顿,又道:“把宫女传谣的事情告知老二,敲打敲打他。” 江德海:“是!” 此时已是夜里,月影绰绰,凉风扑面而来,只让人觉得入骨的寒凉。璟帝衣衫单薄,倒是并不很冷,只是虽然如此,进门的时候却也带来一身凉气。 今晚是巧莹执夜,她本就正在做绣活儿,就见陛下驾到,不敢耽搁,立刻上前请安。 璟帝:“你们娘娘睡下了?” 巧莹立刻:“娘娘早就休息了。” 谢瓷现在的作息规律好的不得了,十分努力要养好自己的身体。 璟帝并没有再言其他,反而是进了门,此时室内地龙燃的极好,暖洋洋的让人觉得十分的熨帖。璟帝其实不喜欢太热的温度,这样的暖意扑面而来,竟是有几分不适应。 不过他这人惯常也不会表现出什么,平静的来到床边儿,谢瓷穿着一身纯棉的乳粉色寝衣,小小的身体缩在一起,睡得十分的安稳,许是屋子里温度比较好,她的胳膊露出短短的一截,白皙透彻。 璟帝将她的手臂放入被窝里,谢瓷闷哼一声,有些不虞,挣扎着想将手臂拿出来凉快。 璟帝低声斥她:“乖一点。” 谢瓷小嘴儿立刻努了努,敢怒不敢言的好生缩在被窝里了。 虽然睡着,但也是一个很识时务的小丫头了。不过又当真是孩子气的可以。他轻轻的拍着谢瓷,看她原本不满意而蹙起的眉头渐渐的舒展,似乎是放松了几分。 璟帝看到床侧放着一本书,他拾起看了一眼,竟是十分晦涩难懂的一本书,看到书签位置,她读的不多,不过璟帝还是有些诧异的看了谢瓷一眼,本身能够读懂,已经很不易了。 “这是你们娘娘读的书?”璟帝声音很低,生怕吵醒谢瓷。 巧莹:“是呢!不过这本书都是娘娘睡前才会读的。” 璟帝挑眉,问道:“为何?” 巧莹红了脸,轻声回禀:“娘娘说……助眠。” 璟帝:“………………” 他沉默下来,一时竟是无语。 怪不得他每日来看她,都不曾看她读这本书,反而是看一些略轻松的书籍。他觉得,果然不能用那些深谋远虑的想法来揣测谢瓷,她本就是一个清透的人,不是一个真的会藏着掖着的人。 “你们娘娘有孕在身,晚间看书太累眼睛,你们也不是不识字,往后她要助眠,你们读书即可。” 巧莹赶紧回了一个是。 璟帝又道:“你们娘娘平日还做了什么?” 他虽然每日过来,但是倒未曾事无巨细的详细问过谢瓷的一切,今日也是巧了,便仔仔细细的问起。 巧莹也不知陛下问这些作甚,心中有些忐忑,毕竟这些日子宫中传言甚多,也不知陛下是否会多想。她咬咬唇,斟酌道:“娘娘每日起床之后就会读书写字,偶尔会弹弹琴,旁的倒是也没有什么了。” 璟帝扬眉,低头看看谢瓷,谢瓷睡得舒服,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璟帝起身,径自来到书房,巧莹立刻为璟帝把蜡烛燃上。 璟帝扫了扫书房,距离上次前来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若说更多,那么便是谢言之前修补的古籍大多数都移在了书架与桌上。桌上是一个本子,想来这就是谢瓷抄写的古籍。 他翻开她的本子,慢慢向后,眼皮儿一跳。 “这是你们娘娘写的?” 巧莹有些不懂,不过仍是回了是。 璟帝眉眼深邃,认真的看了一会儿,突然间,他就笑了出来,说:“倒是有点意思。” 他将书放下,随后又重新去翻其他的本子,最后更是毫不客气的拉开谢瓷的抽屉,翻箱倒柜。 巧莹:“……………………” 深更半夜,陛下这是过来找什么? 她深深的怀疑,面前这个不是陛下,而是晚间什么妖魔鬼怪变得假皇帝。自然,这些都是臆想,不可能是真。陛下还是陛下,连江德海公公都侯在门口呢! 璟帝翻了一会儿,突然说:“阿瓷平日不太看话本吧?” 巧莹摇头:“看到不多。” 璟帝嗤了一声,说:“这个小狐狸。” 他继续翻看,又问:“这些古籍,你们娘娘很喜欢?” 说起来,巧莹有限的脑子真是一点都想不到陛下为什么要问这些,不过她都是如实回答:“娘娘喜欢的,她几乎每天都要读一读,写一写。便是现在有孕也不例外。自然,数量是减少了的。娘娘原本每天要写个十几页,现在就写两三页而已。她还是休养为主的。” 这些事儿,巧莹可得说清楚,免得陛下误解娘娘不好生照顾自己。 璟帝颔首,终于将一切放好,他看向巧莹,低沉道:“今晚朕来过的事情,不需要张扬,也不需要告诉你们娘娘。” 巧莹:“???” 璟帝锐利的眼眸一下子扫了过来,巧莹一哆嗦立刻:“是!” 虽然迷茫,但是仍是回了是。 璟帝负手离开惠宁宫,相较于来时,此时风更大了一些,璟帝似乎若有所思,眼看快要回宫,璟帝说道:“去御花园转一转吧。” 江德海:“是!” 今晚的陛下,有点反常。 别说巧莹觉得反常,连江德海都觉得很反常了。 入冬的深夜,正是寒凉,陛下竟是要去御花园散步,如何能不让人意外? 江德海回头交代小太监去准备披风,随后安静的跟在璟帝身后。 璟帝来到池塘边,这里是谢瓷摔到池塘里的位置,他突然说:“你说阿瓷掉下去的时候害怕么?” 江德海一愣,随即道:“想来是怕的吧。哪里能不害怕呢!”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一笑,说:“朕记得……当初让你调查是谁假冒周勉之把两个皇子都引到江南,可有线索了?” 已经半年多了,这件事儿早在江德海这里挂上了号,但是他却仍是没有一分的头绪。有时候线索就是如此,只有动起来才能更加顺藤摸瓜,不管好与不好,动,便是好。而这件事儿诡异就诡异在完全没有后继的行动。 如此便是狗咬刺猬,下不去嘴了。 他愧疚道:“仍未有任何线索。” 璟帝看着池水,突然说:“惠妃。” 他顿了一下,缓缓说:“惠妃善于模仿旁人字迹。” 第176章惊吓 “惠妃善于模仿旁人的字迹。” 这样短短一句话简直是凉到了人的心里,江德海一个哆嗦,低声:“那么,陛下是怀疑惠妃娘娘与当初的事情有关?” 璟帝摇头,缓缓道:“是与不是,朕倒是不好说,只是朕却又觉得,巧合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隐隐之中,谢瓷身上是有一些若有似无的东西仿佛看不清,摸不明。纵然上一刻还觉得她是一个单纯可爱,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下一刻便又怀疑起来。 他对谢瓷,就如同火煎一样,难耐的心情。 不过……不觉得不好。 他低沉的笑了笑:“若小姑娘真是小狐狸,那么倒是更有意思了。” 原本的时候他叫她小狐狸,那是调侃的怜爱,而现在则是不同。真真儿觉得就是一个小狐狸。 “你调查一下,看一看大皇子和二皇子先前与惠妃是否有接触,事无巨细。”璟帝吩咐。 江德海:“是。” 这样寒冷的天,他生生冒了一头的冷汗。 璟帝又道:“另外查一下她是否善于模仿周勉之字迹。” 虽然已然看到她善于模仿旁人字迹,但是几本古籍都是大家所作,若是有所模仿,也不算是意料之外。关键也要知道,她是只擅长模仿几人,还是擅长模仿所有人。 璟帝笑了笑:“我们阿罗就像是一个宝藏,轻轻一挖,就能挖出无尽的金子,让人觉得分外有趣。” 江德海不知如何回答,安静的待在一旁,他不算是一个男人,所以不懂男人对女人的心思。只是他又知,陛下这样的人中龙凤必然是不会担心惠妃太聪明,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要求一个女人全然的弱势。而强势的男人却不会。 惠妃聪明不可怕,甚至心机多也不可怕,唯一担心便是一切都是惠妃算计,而她背后另有其人。若是这般,才是真的可怕。 江德海处在这个位置,从来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他调查惠妃两三次,次次都没有问题,要知道他的调查是何等的详细,若是这样都调查不出惠妃一分的问题。而她又确实有问题。 这样才是大事儿。 想到此,江德海觉得越发的寒凉,他认真:“奴才今晚就交代下去。” 璟帝颔首,他道:“希望阿瓷不会让朕失望。” 他眉眼深邃,悠远的看向了漆黑的池塘,一阵风起,池塘泛起一抹涟漪,璟帝低沉的笑了笑,说:“若是让朕失望,朕就打断她的腿。” 江德海诧异的看向了璟帝,璟帝意味深长:“怎么?” 江德海立刻摇头,他垂首不敢言语。 突然间他就明白,若是真的没有问题,那么惠妃娘娘才是有大富贵的人!毕竟,真的有问题,陛下也不过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打断她的腿,不曾是杀了她,不曾是诛九族,一切都不曾。 哪里是陛下的风格? 可见,在陛下的心中,她是十二万分重要的,旁人难敌。 “行了,回去吧。” 江德海:“是!” 璟帝深夜到访,他既然交代了不许告知谢瓷,那么巧莹自然不敢多嘴,但是陛下总是有些奇怪,让人难以言说。她不是一个藏不住事儿的姑娘,但是娘娘对她极好,如若不说,她倒是觉得对不住娘娘。 而且陛下明明很反常的。 正是因此,巧莹倒是多了几分纠结。 谢瓷靠在垫子上,含笑问:“外面又有什么传言搞得你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巧莹立刻抬头:“没有的!” 只是她回答的太快了,倒是显得十分欲盖拟彰,连正在整理的巧菱都回头看向了她。 巧莹纠结:“真、真的没什么的。” 谢瓷长长的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她,没言语其他。 越是这样的,倒是让巧莹压力越大,她对手指,低声说:“真的没什么。” 谢瓷点头:“好。” 大抵是谢瓷太过轻描淡写,倒是让巧莹越发的纠结,她想了想,鼓足勇气:“其实昨晚陛下过来看望娘娘了,但是陛下也交代不许告诉娘娘。” 谢瓷挑眉:“陛下来过?” 巧莹点头:“那个时候很晚了,您都休息了,陛下没有唤醒您,四下看了看,问了问您平时的起居就走了。” 她对手指,相当的怅然:“陛下不让我说,我却还是说了,陛下会不会砍了我啊!” 越想越是忐忑,巧莹更加局促起来。 谢瓷浅浅的笑,说:“不用担心,我装作不知道。” 她扫了巧菱一眼,轻声:“巧菱也不知道,对不对?” 巧菱立刻:“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这般一说,倒是给巧莹造的有点懵,不过很快的,她就笑了出来,立刻道:“对呢对呢!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瞬间放下心里负担,谢瓷似乎很不经意的问:“陛下都问你什么了呀。” 巧莹:“就是平日里干什么,陛下还去书房转了转,之后就走了。” 她挠挠头,也是不太了解这些大人物的想法。 不过虽然如此,谢瓷倒是眼神闪了闪,若有似无的笑,她轻声:“好啦,别把这些太当做一回事儿,你去把书拿过来,我读一会儿。” “娘娘,我给您读书吧?这样您就不累眼睛了。”想到陛下的交代,巧莹立刻开口。 谢瓷:“好,不过等傍晚吧, 我现在还是想要自己读书,感觉自己读更有趣更入心。” 话虽如此,谢瓷又不是真的读了进去,她翻开书页,若有所思。 虽然巧莹并未将这当做一件大事儿,但是谢瓷自己心里却打起鼓来,不知为何,她就想到自己抄书的内容。真是先头儿陛下罚她的。她哥哥将古籍修复好之后送回了宫。 谢瓷原本以为这事儿了了,心中还有些遗憾。没想到陛下倒是将书又送了过来,抄书还是要抄的。谢瓷也十分乐意这项工作,不拘于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哪里有什么不好呢! 而且抄书的同时就相当于读了一次,也是极好的。 可是,她却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突然想起,自己有几页是模仿了原著的字迹的。 想到此,谢瓷只想骂自己一声“猪”! 好端端的,她怎么就犯了这样的错呢!谨小慎微这么久,又突然就掉了链子,真是脑子不好咧。 谢瓷发现,自己便是重来一次也并不能事事都做的尽善尽美,果然一个人的智商与是否重来一次一点关系也没有。而她因着怀孕竟然放飞自我,忘记了小心谨慎。 她抿抿嘴,惆怅起来。 自然,交代是不能主动交代的,这个时候如若主动交代,那么就更不妥更蠢。而且陛下交代巧莹不能说,未尝不是对她的一个试探。她这时就算是主动交代了,陛下也未必相信。说不定他那个多疑的性子想的更多呢! 谢瓷垂眸思考起来。这么看来,陛下总有一日会知晓的,就算她不做任何事情也是一样的。毕竟,那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真的查到一丝丝端倪,她该如何解释? 很多事情,终究是不能解释的。 若是可以,她也不至于这般的糟心。 而且,她敢说自己是重来一次么?还不被活活烧了祭天! 谢瓷真是想一想就打了一个寒颤,这样也是不行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怎么想怎么烦躁呢! “唔……”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纠结心情压抑,她竟是觉得肚子不太舒服起来,谢瓷抚着肚子,轻声:“我,我肚子不舒服,叫太医……” 她小脸儿一下子就白了起来,整个人开始冒汗。 两个丫鬟都吓坏了,巧莹飞快的跑了出去,巧菱则是扶着她,好生安抚:“娘娘忍一忍,娘娘别怕啊!不会有事儿的。您舒缓一下心情啊。” 谢瓷咬着唇,手指抓住了巧菱的衣服,只觉得自己的小腹一抽一抽的,也不是疼,只是有种怪怪的感觉。 她红了眼眶,低声:“陛下……” 这个时候,她条件反射便会找自己信赖的人,巧菱立刻吩咐:“娘娘稍等,娘娘稍等啊。来人,来人快去请陛下。” 谢瓷摇头:“不、不该找他的……” 这个时候动了胎气,璟帝不定怎么疑心她呢! 谢瓷委屈的很,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娘娘别哭啊!没事儿,您千万别着急,一定会没事儿的!” 璟帝正在御书房办公,听到谢瓷动了胎气的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他不敢有一分耽搁,一进门就看到太医已经到了,正在为她诊脉,而小丫鬟正在里里外外的端水。 他蹙眉:“怎么回事!” “陛下!”谢瓷轻轻的叫了一声,伸手要抓住他。 璟帝看她脆弱的模样儿,立刻上前抱住她,低声:“没事没事,阿瓷不怕!” 随后瞪视太医:“怎么回事!” 太医一个哆嗦,不过很快道:“娘娘动了胎气,下官已经命人备了安胎药,娘娘身子骨弱,精神头也不好,这样下去不行的……” 顿一下,他道:“娘娘身子骨太弱了,这个孩子,恐怕保不住的!” 第177章动了胎气 “这个孩子,恐怕保不住的。”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安静,璟帝几乎立刻感觉到谢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整个人都带着颤抖。璟帝一脚踢了过去,张太医被踹倒在地! 璟帝冷冷:“惠妃和孩子有事,你们也都不用活了!” 他拉住谢瓷的小手儿,轻声安抚:“阿瓷不怕,不会有事儿的,一切都有朕。” 谢瓷红了眼眶,低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的……” 要不是她自己瞎作,也不会搞成这样,谢瓷掉眼泪:“我没有保护好孩子。” 璟帝搂住她,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低声:“没事儿,你有好好保护她的。阿瓷相信朕么?” 谢瓷是相信的,可是她却也相信太医的话。 她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不言语,整个人安安静静的,璟帝低头看向她的小脸儿,认真:“你若是不掉入水中,可能在你还没有发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会被人害了。古太医有问题,他故意隐瞒了你有孕的消息,没有立刻动手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若是找到。你的孩子根本就保不住的。所以落水也算是因祸得福,最起码你知晓自己有娃娃可以好好的休养。” 璟帝努力的安抚她,这么一刻,他切实的感受到谢瓷的担忧,他又道:“你莫要听张太医胡言乱语,他一个人不行,还有许多其他人,总是会好的。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好好的。阿瓷要好好的。” 他轻轻的摩挲她的发,低声:“朕一直都在你身边,别怕。” 他瞪了一眼张太医,说道:“还不出去给惠妃娘娘熬安神汤。” 顿了一下,交代:“安排太医院轮值,住在侧殿,每日三次请平安脉。如若惠妃有事,你们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去死吧。” 他毫不客气,一挥手,张太医赶紧离开,不敢耽搁。 谢瓷紧紧的抓着璟帝的手,她咬着唇,不言语。 璟帝低头轻轻的亲她的脸蛋儿,她的小脸儿苍白又冰凉,璟帝轻轻的啄吻,他似乎尝到了她的泪珠儿,咸咸的。谢瓷握住他的手松了松,低声:“陛下……” 她轻轻的闪躲,璟帝却不肯,他凑上了她的唇, 唇舌一下子探入,尽情在她口中搅动起来。谢瓷唔呀一声,越发的想躲开。只是璟帝将她拘住,尽情的放纵,越发的动情,他低声:“阿瓷,朕的阿瓷……” 他儒雅清冷,但是这样的时刻却总是纵情的无以复加,他不肯离开她的唇,轻轻的在她嘴边低语:“你怕了吗?” 谢瓷的大眼睛睁开,看向了他,他的眸光就像是一弯池水,深不可测,不曾见底。 她小手儿怼在他的胸膛,深深的喘息:“我、我……” 璟帝根本不许她多说什么,只是道:“阿瓷相信朕么?” 谢瓷点头,轻声:“我相信的,我只相信您!” 这个宫中真正会保护她的,也只有他了。 她坚定起来:“我信任您的。”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轻轻的摩挲她的小脸儿,低语:“既然相信朕,那么朕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不对?” 谢瓷咬唇,嗯了一声。 璟帝又道:“阿瓷记得,朕说你没有事儿,就一定会没事儿。阿瓷会好好的,孩子也会好好的。朕会保护你们的,阿瓷放松好吗?朕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不管阿瓷做什么,朕都不会怪你,你都是朕最重要的人。” 虽然不知道谢瓷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儿导致今天出了状况,但是璟帝知晓谢瓷这么聪明,能想到也不算什么。而这个时候他哪敢再与她用一点心机,对她使一点计策。 而他也看出,谢瓷这个时候是禁不住任何事儿的,她太担心孩子了,以至于整个人都不像是她,脆弱的难以言说。 他低语:“阿瓷乖,你好好的休养,你好好的,孩子才能好好的。” 有那么一刻,他不敢说孩子没有就没有了,可是他心中清楚这个孩子对阿瓷的重要,若是孩子真的没有了,他真的很难阿瓷会如何!不管怎样,阿瓷是不能有事的。 “从今晚开始,朕与你一同住。” 谢瓷抬眸,噫了一声。 “朕陪着你。” 谢瓷咬着唇,不言语。 璟帝看她黑黝黝水汪汪的大眼睛,微笑:“怎么?阿瓷不想和朕在一起么?” 谢瓷摇头:“想的。”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拒绝这个提议,这个提议,有点诱人。她真的太怕失去这个孩子了吧,她搂住他的腰,低声:“陛下会保护我的。” 璟帝嗯了一声,轻轻的拍着她说:“阿瓷好好休养。” ****** 惠妃动了胎气,宫中太医轮番的前来诊治,更有甚者,甚至要三人一组同时住在邻近惠宁宫的偏殿,一日三次请脉。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众人心中暗暗咋舌,不过也有那高兴的,心中盼着她这个孩子真的失去,最好惠妃也一同去死呢!可是也有担心的,像是邢瑶多少就是担心不少的。 她来慈宁宫,迟疑着问:“太后娘娘,惠妃她……还好吧?” 又想了想,终于说:“我能去看看她吗?” 太后扫了邢瑶一眼,说:“不行。” 解释都不需要解释的,陛下的话,宫中任何人都不能例外,即便是邢瑶也是如此。 邢瑶轻轻叹息,说:“我没有恶意,只是不放心她。也不知她是个什么样子。” 太后淡淡:“你倒是对她亲厚。” 顿了顿,她道:“你与谢瓷关系好,哀家倒是不在意,但是若是你能倚靠你们这层关系相处的更好,进而让陛下多看你一眼,本宫也是高兴的。” 邢瑶沉默下来。 太后道:“哀家上次便与你谈过,看来你并未放在心上。” 邢瑶立刻:“不是,不是的,我有仔细考虑的,只是我、只是我实在是……” “实在是不想和你表哥在一起?阿瑶,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趁着这个时机谢瓷不能侍寝,你该是抓紧机会才是。但是你看你,没事儿竟然跑到哀家这里关心起谢瓷了。难道谢瓷需要你们关心吗?皇帝已经搬到惠宁宫了,你当天她是傻的吗?” 太后是希望谢瓷能够生一个小皇子的,毕竟她那样聪慧,生一个孩子许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她再好,也不代表看到陛下专宠谢瓷。 她意味深长:“这个机会,你若是不把握,可能旁人就要把握了。” 邢瑶摇头,她想了许久,抬头说:“太后娘娘,我不想的,请您宽恕我。我知道,我知道您对我很好,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真的过不了自己这关。我这个人看似厉害,但是真的不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让我这样做,我打心里不愿意。迈不出这一步的。也许,也许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了……” 她咬咬唇,低声:“我让您失望了。” 太后嗤笑一声,缓缓道:“什么让哀家失望?选择什么样的生活都是你为你自己选择的,哀家可谈不上失不失望。只能说,你很笨。” 邢瑶轻声:“但求无愧于心遵从本心罢了。” 她浅浅的笑:“不是因为我和谢瓷关系不错,就算是换一个人,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从来都不是因为,只是因为我自己。” 太后看着她,问:“谢言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若是你真的喜爱他,哀家可以帮你……” 邢瑶立刻摇头,她坚定:“不,我和他没有缘分,既然都没有开始,就不要求一个结果了!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在我的记忆里里,他是一个很美好的人。热情,正直,才华横溢,英俊隽雅,万千的好。我不知他本人是否也是如此。可是我想,我愿意将这样的他放在自己的记忆里,而不是走到他的身边,慢慢的看到他那些我不知道的缺点。或者说,看到他不喜欢我厌恶我的样子。这些我都不想得到。”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彼此留一个很美好的想象吧!也许我喜欢的,自始至终都不是谢言,只是一个我想象中的谢言。所以太后娘娘,请您不要打破我心里这道美好的幻影吧。” 太后深深的凝视她,终究是无奈的叹息:“罢了,你想要如何就如何吧。也算是我能为你母亲做的一件事。” 邢瑶笑了出来,说:“谢谢太后娘娘。” 她握住了太后的手,认真:“我知道姨母对我很好的。” 太后扫她,哼:“哀家并不待见你。” 邢瑶摇头,浅浅的笑:“我知道您不是的。” 她认真:“您其实很心软的。像是您不喜欢谢瓷,可是一样很关心她,很担心她的孩子。您明明看不惯我如此,但是却也容了我。所以我知道,您是心软的。” 太后:“你又知道哀家不喜欢谢瓷?” 邢瑶笑:“很多人都不喜欢谢瓷的,也不让人意外,越是外表坚强的人,越会不喜欢她。因为她什么也不用做就有人为她遮风挡雨,多让人嫉妒啊!可是,又很让人羡慕,羡慕到讨厌她。” 顿一顿,她道:“可是我又知道您不会害她,还会好好照拂她。因为您最好了。” 第178章宋氏探女 谢瓷动了胎气,为了养胎,她这几日都是卧床不起,好生休养,每天喝无数的补药,不过她倒是很乖巧,也不如往常一样嫌弃苦了,从来都是一饮而尽,十分的懂事。 只是作惯了,越是乖巧,越是让璟帝心疼,他这几日下朝都是率先来看谢瓷,便是不说什么,只看她一眼也是好的。他放心,谢瓷也安心许多。 这几日住在一起璟帝才发现,谢瓷也不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人。 或者说,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每次他抱她,她都会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从不肯轻易放手。由小及大,倒是不让人意外了。 璟帝从惠宁宫回到御书房,就见几人已经等在这里,他扫了谢云亭一眼,突然说:“惠妃近来有孕在身,颇为虚弱,情绪也起伏不定。谢夫人若是在府中不忙,进宫看一看她,安抚一下她吧。” 谢云亭瞬间变了脸色,后宫诸事,他们多少也有些耳闻,他们家阿瓷有喜的事情也一早传到了府中,为了这茬儿,他爹娘还专门拜了祖先。祈求祖先多庇护这个孙女儿。 只是宫中消息,虚虚实实,不几日又传出惠妃这胎状况不太好的消息。这几日他们的日子过得也跟过山车一样,十分的着急上火。这几日他们恨不能一日三次的在外打听有关阿瓷的消息,纵然知道可能根本不是真的,但是仍旧控制不住自己。 “是!” 听到陛下愿意让妻子来看阿瓷,谢云亭真是生生的松了一口气。 “多谢陛下。” 璟帝淡淡:“惠妃怀的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朕的孩子。” 顿了顿,他平静道:“应该的。” 除却谢云亭,还有旁的几位,听到这话,都默默的垂首不敢言语。不过朝堂混迹,大多都有些眼力见儿,多少也看明白了。这惠妃在陛下的心中,委实不一般。 毕竟也没看谁人怀孕丈母娘会被请到宫中。由此可见惠妃的重要。 不过,这似乎也侧面的印证了惠妃这胎确实不是很稳定,若不然,陛下也不会这么忧心。 谢云亭也知道这个道理,待到出了宫,他是一点都没有耽搁立刻告假回了府。他们夫妻急得很,自从上次谢瓷与陛下一同去天坛生死未卜他们夫妻就大喜大悲的担心,而今又是如此。 宋氏更加不耽搁,很快的进宫。 因着惠宁宫不许任何人带东西进入,正是因此,宋氏倒是也没有为谢瓷准备什么。而且她也能理解陛下看顾阿瓷的心思,这个时候若是有什么不妥,怕是就是更大的问题了。 谢瓷躺了几日,感觉自己好多了,她身子骨是真的有些弱,不过这是底子不好,她自己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启禀娘娘,谢夫人来看您了。” 谢瓷疑惑:“谢夫人?什么谢夫人?” 恍惚间突然明白过来:“我娘?” 她倒是全然那没有想到,立刻笑了出来:“是我娘么?” 宋氏被请进了门,一进门就看到闺女倚在床榻上,小脸儿消瘦,不知怎么的,她瞬间就心疼起来。不过饶是如此却还是带笑:“阿瓷!” 谢瓷立刻扬起灿烂笑容:“娘。” 她连忙招手:“您怎么进宫了?快来坐。” 她开心的很:“都没有人提前告诉我。” 说起这个,也多了几分抱怨的意味儿。 宋氏坐在床榻,轻轻的拂了拂女儿的发丝,低语:“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听说,阿瓷有喜了?” 这样的大事儿却没有正式通知他们的家,想来刚开始这胎就是不稳定的吧。不过虽然这样想,宋氏倒是含笑:“阿瓷都是个大姑娘了,要生孩子了。” 谢瓷笑眯眯:“可不是么!” 她拉住宋氏的手不撒手,说道:“我原本还想着过些日子身子好一些禀了太后请您进宫呢,没想到您倒是来了。这样真是好棒呀!我想娘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宋氏了,轻轻的将头靠在宋氏肩膀,认真道:“想你们了。” 不过这样一句话真是生生引得宋氏差点哭出来,不过她都是强忍着,不让闺女跟这样一同难过。陛下是让她来哄着闺女的,不是让她来引她哭的。 宋氏:“那往后你如是想念娘了,就召见我进宫。” 谢瓷笑盈盈的道了一个好。 “娘娘,该喝汤药了。” 最近的汤药多的要命,一碗又一碗,谢瓷倒是习惯了,接过来一口灌了,随后蹙着眉头:“真难喝。” 话音刚落,就看巧莹已经将蜜饯盒子递了上来,谢瓷吃了几块,总算是平复了这样的不适。 她道:“娘放心好了,我每日都很听太医的话,也有好好的喝药,身体就渐渐好起来了。” 她笑了笑,又道:“陛下也不会让我有事儿的。” 宋氏嗯了一声,微笑:“娘原本是很不放心你的,但是现在亲自看过你,倒是觉得也还好,除却瘦了一点,苍白了一点,整个人倒是也还好,精神头也不错,身体状况看起来也还可。” 谢瓷:“是啊。” 谢瓷想到这一切的诱因,沉思一下,开口说:“宋婉……她死了。” 宋氏平静:“我知道了。” 她看向闺女的眼,说:“宋婉的尸体被送还给宋家了,多亏了你舅舅当初坚定的和宋婉脱离了父女关系,甚至还在官府报备,若不然这次怕是不能善了。” 谢瓷扬眉,具体情况,璟帝是没有与她说的,许是也觉得没有跟她说的必要吧。 她轻声问:“怎么?” 宋氏诧异的看向了谢瓷,随后道:“她因为谋害皇嗣被赐死,你……不知道?” 谢瓷轻声:“我只知道她死了,具体情况不知道。不过,也不意外就是了。” 宋氏有些不懂,她迟疑一下,问了出来。 谢瓷避重就轻,说道:“不过是她一直纠缠我,想要落水陷害我,结果我们一同落了水。又恰好,她运气不好,我被诊断了有孕,所以才会有这个结果。” 听到这个,宋氏竟是不知如何言道。 谋害皇嗣这个罪名下来,宋氏也曾想是不是与自己闺女有关,她想来想去,都不愿意将外甥女儿想的那样坏,更不希望她是与阿瓷有关。而且,宋婉先头又跟大皇子纠缠不清,所以大家倒是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形。甚至还有人认为她的死与大皇子有关。 倒不想,是因为这个。 宋氏:“这个歹毒的丫头!我们是欠了她的吗?她一直这么阴魂不散,拖累我儿子时候又拖累我闺女。我真是、我真是……” 她恨恨道:“若不是你们一同落水,你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虚弱,对不对?” 谢瓷轻声:“不是的!” 她轻轻的安抚宋氏,但是宋氏却坚定:“你也不用安我的心了,我就说这事儿不简单,原来竟是因此。怪不得我一问你舅舅,他就搪塞我,看来分明就知道阿婉是害你才被赐死的。” 谢瓷虽然憎恶宋婉,特别是上一辈子,恨不能拆她的骨,可是今日她死了,谢瓷倒是不想再提她一分了。人死如灯灭,又有几人能有她这样的际遇么。 这样让人厌恶的宋婉,终究是消失了,真的消失了! 谢瓷淡淡:“娘亲别气了!” 宋氏红了眼:“你看你现在虚弱这样,若不是落水,哪里有这些事儿?这些难道不是她引起的?什么她运气不好,我看还是咱们家运气不好,这才有这么一个倒霉的亲戚。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若不是落水,你至于卧床不起,喝这么多药吗?” 宋氏有多心疼闺女就有多憎恨宋婉。 谢瓷想要说出是自己作的,可是这样的念头只一转就被她压了下去。若是憎恶,就让她娘憎恶吧。毕竟,上辈子她娘是死在宋婉的手里的。 一辈子的事儿一辈子算。 可是谢瓷却做不到的,她真的全然做不到。 毕竟,宋婉才是结结实实,直接害的她家破人亡的人。 上一辈子害死她爹娘,她哥哥,害了这么多人。这辈子依旧还想害人,若不是她重来一次早有谋算,怕是还要被她算计的。这般一想,谢瓷就生不出一分同情心了。 同情心是给真正可怜的人,而不是给这样可憎的人。 只是……谢瓷认真:“娘,我知道你恼火,但是你不能埋怨舅舅,舅舅和表哥,他们也不想如此,而且也不想出这些事儿的!如是您埋怨他们,才是伤了他们的心。不管如何,总归是一家人。” 宋氏看着闺女,轻声:“你懂事儿了。” 谢瓷浅笑:“我知道舅舅对我们的好,他是真的为难。毕竟,他也不想阿婉变成这样。” 宋氏点头 ,说:“这些我都是知道的,阿瓷你放心,我心里是有数儿的。” 宋氏叹息一声,说:“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 谢瓷:“可能……本性就是如此吧?只不过,许多外在的事情还没激发出她的本性。而今,也算是落得应有的下场了。” 宋氏沉默起来,突然拉着自己闺女的手,认真:“阿瓷,娘不管旁人,但是我的阿瓷要好好的。” 谢瓷浅浅的笑,点头:“我知道的。” 第179章发现 因着宋氏来过的缘故,谢瓷心情好了起来,整个人也格外有精神。 虽然动了胎气,但是因着谢瓷养得好,这几日倒是又好了不少。璟帝眼看谢瓷两颊又多了一点肉,总算是放心了起来。这次她这样委实是吓到了他。 他此时正在批阅奏折,就看江德海小碎步进门,他禀道:“启禀陛下。” 璟帝动作没停:“说。” “按照您的吩咐,奴才调查惠妃娘娘与两位皇子,果然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交集。” 璟帝动作一顿,瞬间抬头:“什么!” 他明明面上无悲无喜,但是却吓的江德海差点腿软跪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清明节前后,惠妃娘娘曾经前往寒山寺祈福,也就是咱们遇到她中毒那一次。而同样在那一天,两位皇子在西山围场打猎,西山围场距离寒山寺的后山很近。从西山围场回来之后,两位皇子就各自差人打听那日有谁家的小姐去过寒山寺。奴才详细的查问过,两位皇子曾在寒山寺后山远远眺望过惠妃娘娘,并且打赌谁先找到惠妃娘娘,并且……得到她。” 璟帝手中的毛笔咔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江德海一哆嗦,继续说:“不过阴差阳错,因着惠妃娘娘在寒山寺下中毒,那家人生怕惹来麻烦,坚称没有见过谁家的车子上山。而因着惠妃娘娘去拜了佛就走,并没有听佛经,连香油钱都是匿名捐赠的,所以寒山寺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如此一来,两位殿下倒是没有一分线索。就在两位皇子大张旗鼓寻找惠妃娘娘的时候,就遇到了周勉之笔记之事。据说当时卖手稿的是一个南方口音的消瘦小公子,长相有些女气,不过手指粗糙,力气也大,一人提着十几份糕点步伐轻盈。所以他们并未往女子身上多想。可是根据他们形容的眉眼与长相,以及力气大这点,老奴觉得倒是有几分像韵竹姑娘。我带了韵竹姑娘的画像,为她画了胡须做男子打扮,店家认出有五六成相似。不过他们不敢肯定,因为眉眼还是有些差别。但是我想,若是惠妃娘娘为她伪装,那么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又调查了同样一天,果然有人记得韵竹曾经带了许多糕点回来,惠妃娘娘还分给院子里的下人了。由此看来,当日卖周先生手稿的人,十有八~九是韵竹姑娘。而幕后指使她的人就是惠妃娘娘了。” 若是想要通过微小的线索调查很困难,但是如果有怀疑的人倒推来调查,那么就容易许多。 江德海肯定:“奴才想,惠妃娘娘是知道两位皇子寻找她的事情,并不想成为他们争夺的对象,所以使了手段把他们支出了京城。可笑之处是,后来大皇子误解了宋婉姑娘是当日那个上香的人。而店家为了避免麻烦在大皇子的人查问的时候随口认了是宋婉。正是因此,两位皇子的争夺才告罄。不过也因着这个,才有了大皇子与二皇子那次的打架。” 蠢成这样,江德海都不忍直视了。 璟帝嗤了一声,不过却没有言语。 江德海:“不过事情虽是如此,可其中又有未解之处不能圆上。例如,惠妃娘娘是如何知道两位皇子找她?又例如,她为何知道那家糕点铺子的东家跟二皇子的亲信关系密切?再例如,惠妃娘娘把两位皇子支出了 京城,可是这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她如何能够确保自己以后不被两位皇子找到?” 璟帝抬眸,微笑淡淡:“其实还有一点你没有说。” 璟帝道:“你没有说,为什么她知道孝宁身边有孝平的内奸。” 顿了一下,璟帝道:“你也没有说,为什么她知道朕会去爱文书屋?”他笑了起来,缓缓道:“阿瓷不是偶然出现在爱文书屋的,她是故意去那里堵朕的。” 江德海闭嘴了,这件事儿,他也想到了。只是,不敢说。 他笑的更厉害了一些,说:“将两个皇子支走,她不是没有后招的。她的后招就是朕,两位皇子离开了京城,她拖着还没有养好的身体去爱文书屋难道真的是为了买书么?她不是,她是去等朕的。她甚至知道爱文书屋与朕的关系,因此才会把自己的情诗送到那里寄卖。为的不过是变相的交到朕的手里。“ 璟帝此时已经笑的不能自持:“她解决两位皇子的方式就是嫁给朕,进宫做他们的后娘。有趣,真是有趣。” 他早就发现惠妃对两位皇子有敌意,虽然很小,细不可查, 但是却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原来他不太明白,只以为因为他们是他的儿子,所以她有排斥,现在看来,分明不是。她是因为他们的打赌而厌恶他们。 璟帝笑的厉害,江德海却大气儿都不敢出了,陛下虽然惯常都挂着浅淡的笑容,十分的“温和”,但是这样的温和不过就是一个表现,实际上,陛下不是一个真诚爱笑的人。 但凡大笑,并不是让人觉得多么开怀,反而是气极了怒极了的表现。 正是因此,江德海气儿都不敢出,耷拉着脑袋,安安静静。 “小狐狸精表现的那样喜欢朕,一副真诚的样子,可是却是个小骗子。”璟帝突然就锤了一下桌子,“砰”的一声,用劲儿太大,连实木的桌子都出现了丝丝裂痕。 江德海:“陛下息怒,奴才观惠妃,惠妃许是嫁您的时候别有所图,但是关键时候,总是真心对您的。虽说、虽说其中还有许多疑点,但是惠妃娘娘总是在宫里,自然可以慢慢查证。” 璟帝似笑非笑:“难道朕还需要你来安慰吗?” 他起身:“摆驾惠宁宫。” 江德海心里直突突,立刻:“陛下,惠妃娘娘现在有孕在身,而且胎又不稳,您若是这个时候逼问娘娘,奴才担心……” 他倒是不怕惠妃如何,只是怕陛下做了之后又后悔,毕竟,陛下对惠妃娘娘是极为不同的。伺候陛下这么多年,他多少还是可以看出一点点陛下的喜好。 璟帝冷冷:“这些话,需要你提醒?” 他纵然气的不行,却也不会伤害她一分,她这几天好不容易情绪好了一些,哪里再敢折腾她?若是失去了这个孩子,璟帝不敢想阿瓷会如何。 他抿抿嘴,竟然并不敢赌一场。 自小到大,他从来都是最敢赌的一个人,不管多大的赌注,他都敢下。可是,现在他却怂了,璟帝不想承认,但是他却还是很怕。很怕像当年,当年父皇的赵贵妃那样,只因为失去孩子,就彻底的失去了活着的信念,缠绵病榻,最终郁郁而终。 她那么脆弱,他哪能放心得下? 想到幼时那些不好的事情,他甩甩头,很快的来到惠宁宫。 还没进门,就听到韵竹叽叽喳喳的声音,谢瓷盘腿儿坐在床榻上,面上带笑,十分的快乐。 韵竹是昨日回来伺候的,虽然病了一场,但是许是养得好的关系,她倒是生生的胖了不少。韵竹此时正在表演御膳房的人看她。 她模仿御膳房的老嬷嬷,故作大惊小怪:“哎呀,韵竹姑娘,不是说病了吗?怎么的还胖了!” 随后又立刻挽尊:“那个,那个也好的,胖一点富态。呵,呵呵!”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应该说,你要是嫌弃我胖,我就一屁股坐死你!” “噗!”几个丫头都喷了。 韵竹跺脚:“小姐太坏了,您怎么可以这样笑话我啊!我哪儿就胖成这样了啊!” 她嘤嘤嘤碎碎念:“您真是太坏了。” 谢瓷笑嘻嘻,反驳:“我哪儿坏了啊?我分明很好!” 她扬了扬下巴,说:“若是我胖起来,高兴都来不及呢!” 韵竹:“小姐怎么跟我一样啊,您现在有喜啊。自然要胖一点更好,这样娃娃才能更加健康呢!” 谢瓷点头:“我也想啊,可是怎么吃都不胖!可是我也担心陛下更加担心,所以每次都尽量多吃!争取不让他担心。陛下每日公务那么繁忙还要来看顾我,都瘦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谢瓷又道:“我刚才命你熬得补品好了么?去看一看,等会儿陛下过来给陛下盛一碗。” “哎!” 韵竹转身出门,只是一掀开帘子就看到陛下站在门口,她吓了一跳,险些昏过去!使劲儿平复了一下心情,屈膝请安:“奴婢参见陛下。” 璟帝扫了她一眼,进门:“阿瓷。” 谢瓷露出一个笑脸儿,柔声:“陛下快来坐。” 璟帝调整心绪,轻轻的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问:“今日感觉如何?” 谢瓷笑眯眯,挺胸 扬着下巴,娇俏的自我表扬:“很好的,我特别乖呢!我吃得多,休息的也好,自然很精神啊!” 璟帝深深的看她,谢瓷眨眨眼:“您怎么了?” 有点怪! 璟帝摇头微笑:“没事!” 谢瓷:“还说您没事,我……咳咳,咳咳咳!” 谢瓷突然就咳嗽起来,她难受的靠在床榻上:“唔!” 璟帝瞬间变了脸色:“阿瓷!” 第180章阴差阳错 谢瓷突然间就觉得自己不舒服起来,她靠在床边咳嗽起来,整个人怏怏的。 璟帝担心的不得了,他扶着她,“阿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立刻回头唤道:“唤太医。” 璟帝回头正要说点什么,谢瓷再次咳嗽起来,她苦哈哈的推了推璟帝,低声:“你离我远点。” 璟帝:“…………” 不过很快的,他问:“朕让你不舒服?” 谢瓷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她抬眸看向璟帝,说:“您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璟帝每天晚上都会回来休息,倒是从不曾听她这般言道,只是今日突然就被她嫌弃,璟帝低头看向了自己。 “启禀陛下娘娘,太医到了。” 璟帝后退几步,站在了门口的位置,张太医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匆匆上前,他立刻为谢瓷把脉,谢瓷此时因着咳嗽有些脸红,不过脉象倒是相对平稳。 张太医:“启禀陛下,娘娘并无大碍,突然不适可能是因为气味引起的。虽然天气有些寒凉,但是多少还是稍微通风一些更好,每天早晚一小会儿便可。当然,这又与娘娘这次不适没有关系,我倾向于有什么东西触发了娘娘的不适感。不知娘娘刚才接触了什么,让你会突然间觉得不舒服?” 谢瓷很诚实的:“今日陛下靠近我之后,我就觉得不舒服了。” 她看向璟帝,说:“张太医,你为陛下检查一下吧。” 张太医迟疑的看向了璟帝,璟帝颔首,他立刻上前,谢瓷坐直了身子,虽然可能只是一个偶然,但是这个时候谢瓷格外的谨慎,她并不敢有一分大意。 他简单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并未有什么异样。” 随后回头看向谢瓷,问道:“娘娘刚才是突然间觉得有感觉,还是陛下做了什么您觉得不舒服了?” 谢瓷斟酌一下,说:“开始坐下的时候没有觉得不舒服,不过也就是说了两三句话,我就觉得不是很舒服了。总觉得有什么味道,我也说不好。哦对!” 谢瓷突然就看向璟帝的手,说:“陛下抚了一下我的肚子,我就觉得有怪味了。” 璟帝瞬间就低头,他的手上空无一物,只是,手腕上却带了一串佛珠。饶是璟帝这样淡定的人也脸色微变。他瞬间将手中的珠串摘下交给太医,说:“这个好生检查一下。” 谢瓷轻声:“要不,在拿过来让我闻一闻吧?” 她脆生生的:“若是有问题,我肯定还会咳嗽啊!” “胡说什么!”璟帝白她一眼,“你好生照顾自己就是,这些事儿莫要你管。” 谢瓷扁扁嘴,轻声细语:“我不是关心您么?” 璟帝深深的看了谢瓷一眼,缓缓道:“这个时候,你最该关心的是自己。你好好的朕才没有那么担心。” 他又道:“今晚你先睡,别等朕。” 这话几乎是他每日都要说的,谢瓷乖巧点头,说了一个好。 璟帝公务繁忙,几乎每日都要忙到很晚,谢瓷原本虽然也知晓陛下是忙碌的,但是总归还是不晓得到底有多忙,但是现在住在一处倒是知道了,他几乎都要深更半夜才能回来。 谢瓷原本睡得浅,稍一动作就会醒来。可是自从有喜,也不知是每日喝汤药的关系还是有了孩子太过疲惫,倒是夜夜都睡得很安宁。她并不知陛下何时回来,甚至不知陛下何时上朝。但是却也能感觉到他晚上是搂住她休息的。 如此一来,谢瓷便心安很多。 倒不是说她对陛下多么依赖与爱慕,而是这代表陛下对她的信任。谢瓷最需要的就是陛下的信任,这足以让她彻底安心。 她靠在床上,柔声说:“那陛下也要早早回来休息。” 璟帝颔首,他虽然极力想要绷住自己的脸色,然而却徒劳无功。 谢瓷真是从未见过璟帝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想,那条珠串应当是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她并不问的更多,只是看向其他人,说道:“你们先出去。” 璟帝挑挑眉。 几人立刻鱼贯而出,谢瓷起身下床,璟帝立刻:“你这是干什么。” 他倒是很快的来到床榻边,谢瓷瞬间就攀在他的身上,如同一只笨拙的小熊。 璟帝无奈:“好了,你这是干什么?” 谢瓷突然就扬起脸蛋儿,一下子亲在他的脸上。 璟帝扬了扬嘴角:“淘气。” 谢瓷轻声:“陛下不要难过。” 她搂住他,凑在他的耳边呢喃:“虽然我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气什么,但是也许,只是我对味道敏感,旁的事儿都没有的。当然,如若是真的是您的佛珠有问题,您也不要难过。不在乎您的人,您又何必在乎呢?总归,还是有很多在乎您的人。” 璟帝:“例如?” 谢瓷眨眨眼,指尖指向了自己:“例如我啊!我那么那么需要您。” 谢瓷搂住璟帝不撒手,低声:“陛下不要生气嘛!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撒娇卖乖,璟帝无奈的笑了起来,捏捏她的小鼻子说:“你说你怎么这么孩子气啊!” 谢瓷顺势咬住他的耳朵,咯咯笑:“就这样,您嫌弃我也没有用,我就要巴着您。陛下最好了。” 璟帝轻轻的摩挲她的背,低声说:“巴着……就巴着吧!” 他将她从自己身上抱下来放在床上,说:“你好生休息,若是你乖,改日还让你娘来看你。” 谢瓷:“………………” 她眨巴大眼睛,说:“陛下,您怎么还使这样小孩子的招数啊?” 她拉着被子,挡住自己的脸蛋儿,只露出大大的眼睛,脆生生的:“我小时候就不玩这个招数了。” 嘿嘿了一声,她又说:“我想我娘,我就直接禀了太后请她进宫啊!哪里需要等您奖励?您好笨。” 璟帝:“……………………” 谢瓷嘻嘻嘻笑的厉害:“将来我的宝宝可不要像您这么笨。” 璟帝伸手拍了一下被子,说:“你还找茬儿是吧?” 谢瓷打滚:“没有啦!” 这样简直要吓死璟帝,他相当无奈:“好了好了,你这是干什么。给朕老实点,真是没见过比你还能折腾的。”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你好好的休息,不许胡来,知道吗?” 谢瓷乖巧颔首,璟帝又是交代几句,很快离开惠宁宫。 眼看璟帝走了,谢瓷垂着眼睛想了想,睫毛微颤,低声:“但愿不要有什么问题。” 有时候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璟帝回到御书房没有多久,就看张太医匆匆前来,他眉眼不虞,问:“有不妥?” 张太医 眉眼十分严肃,他禀道:“确实有问题,下官回去好好的查了查,并未发现有什么问题。不过下官斗胆,用刀片细微的刮了一点粉末下来再做检验,没想到真的发现了问题。” 璟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佛珠应该是药水浸泡过,而且将浸泡时间不短,长时间佩戴,常年累月,对身体十分有害。不过下官先头为您把脉,未曾觉得您受此影响。您应该是没有长时间佩戴,所以才没有问题。而今日惠妃娘娘之所以有感觉,应该是她体质虚弱又对气味敏感。您身强力壮所以不会让您有明显的感觉。可是惠妃娘娘身体很弱,您靠近她,她又对气味敏感,她便立刻就受不住了。正是因此,才想这珠串的不对劲儿。当然,虽然您不能立刻感受到它对您的影响,但是经年累月,对您身体的影响依旧也是在的。” 璟帝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青筋毕露。 他道:“你是否还记得朕未登基之时,那个时候朕每日都是带着这个珠串。当时体弱,是否受此影响。”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已经虚无缥缈到让人记不清楚。 只是张太医在宫中近四十年,更是自小就为陛下诊断,若是回想起来,也是不难。 “若是现在看来,极有可能。不过事情太过久远,已经不可考证。”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说:“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他攥住了那只珠串,脸色阴郁的仿佛是冬日里的寒风。 “你现在立刻去慈宁宫,太后手中也有同样一串珠串,你为她检查一下。” 张太医立刻:“下官现在就去。” 璟帝沉吟一下,起身:“朕与你同去。” 他怎么都想不到,不过是阿瓷的一阵不适竟是会引出这样大的问题。他此时已经不想说什么,只觉得万千郁结在心,恨不能破茧而出。 张太医从不曾看璟帝脸色黑成这样,纵然是当初陛下身患重病之时也不曾如此。 只是这个时候,张太医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的。 若是没有记错,这个珠串,是当年先帝所赠! 先帝所赠,饱含剧毒。 如此皇家秘闻,不敢想,不敢说,着实可怕。 而此时璟帝并不觉得有一点凉意,再多寒冷仍是不如内心的冷,透骨的寒彻。 他缓缓道:“今日之时,不管如何,不许外传。” 第181章恶意 璟帝认真盯着张太医,问:“如何?” 张太医抬眸,认真:“也有问题。” “砰!”璟帝直接砸了桌子,他毫不犹豫的扫向了桌面,茶壶茶杯噼里啪啦的悉数都被扫到地上。 太后此时脸色比璟帝还难看,黑的不成样子。 璟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攥紧了拳头,胸口不断的起伏,他冷笑:“好,真好!” 他摆摆手,张太医迟疑了一下,还是禀道:“这两串珠串,可否令下官带回去再好生检查一下?下官检查觉得他们有问题,但是为太后与陛下请平安脉的时候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对,这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解。” 璟帝冷笑出声,他淡淡:“因为,朕与太后根本就没有怎么戴。” 若不是今日偶然为之,恐怕还不能发现这么大的纰漏。而随着天长地久,会是什么样子,那些仇恨褪色,他恐怕会重新戴上父皇送的这串手串,而那个时候,就成了他的催命符了。 璟帝冷笑的越发厉害,若不是他这人冷心冷情,不能原谅当年的事,那么恐怕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 他攥紧了拳头,交代:“这两串珠串,你带回去好生检查,朕要知道的更加详细。” 张太医立刻:“是。” 他很快的退下,房间内再次陷入一片安静。江德海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伺候的丫鬟嬷嬷很快的都撤了出去,江德海最后一个出门,反手关上门,守在了门口。 太后抿抿嘴,冷着脸,只是若是细看她,她的攥起的手掌泛起了青筋,更是不断的颤抖。 璟帝缓和一下,他道:“母后,气大伤身,这件事……” “这件事,没有完!”太后截断了他的话,饶是那样坚强的人也红了眼眶,她紧紧的咬着唇,渗出了血丝,她眸光杀意迸现:“哀家绝对不会算了,绝对不会!” 太后的痛苦,旁人不能理解,但是璟帝却是可以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交给朕。” 太后立刻摇头:“不,哀家自己来。” 她抬眸看着璟帝,说:“我一定要问问他,我究竟哪里对他不好了,当年我十六岁入宫,恪守本分,我管理后宫,我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我为他生了嫡长子。我做了这么多,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哪里对不起他?只因为我不是他最爱的人吗?他就要这样害我们。就算我不是他的最爱,他厌恶我拖延导致了他心爱女子的死。那么……你又做错了什么?你是他的亲儿子,他怎么能这么害你?” 太后气的哆嗦:“当年你十几岁就登基,面对一群虎狼之辈。而这些虎狼之辈,皆是被他豢养出来的。他可曾为你想过一分?他没有!他只会为他爱的女人自怨自艾,若不是你平定叛乱,如不是你平定乱党,若不是你……他怎么有脸!” 璟帝握住了太后的手,说:“母后,您别这样。” 太后咬唇:“别这样?我如何能不这样?我要杀了他!”太后眼神狠厉:“我一定要杀了他!” 璟帝没有言语,他轻轻的拍了拍太后的手,说:“母后,这件事儿交给朕。” 太后摇头,她坚定:“不行,这件事儿必须我亲自处理。” 此时太后倒是也缓和了不少,她压低了声音,狠厉又冷酷:“这么多年,哀家本想着,尘归尘土归土,各自放过……算了。可是他竟是那么早就算计了我们。若不是这一次阴差阳错……” 说到这里,太后停下话茬儿,问:“你怎么会发现珠串有问题?” 璟帝:“不是朕,是惠妃。” 太后挑眉:“怎么?” 璟帝嗤笑一声, 说:“你说,这是不是朕的好儿子给朕警示?朕原想着过几日就是父皇的生辰,所以才将当年他送的珠串戴了出来。毕竟,这是为数不多他亲自送朕的东西。只是却不想,阿瓷立刻不舒服了。她体弱,对气味敏感。正是如此,阴差阳错,倒是发现了这个有问题。” 太后沉默下来。 璟帝笑了出来:“也不知是阿瓷旺朕还是这个孩子旺朕。” 太后:“她身体如何了?” 璟帝:“还可,太医已经看过了, 无妨的。” 太后说:“有时候,真的不信邪都不行,不过哀家倒是想,也许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一时间,母子无言。 好半响,太后抬头说:“你在相国寺安排的人,可会有纰漏?” 璟帝意味深长:“母后觉得呢?” 太后颔首:“哀家原是想着,他既然看破红尘,那么一切也都算了。可是如今……”她眉眼如同一潭漆黑没有波纹的冷水:“他就要死!” 璟帝抿抿嘴,没言语。 不管璟帝多么狠厉,让他对自己的父亲下手,总归是有些困难的。 他说:“母后……” “我知道你下不去手的,但是我可以!这么多年了,我可以。”太后冷冷说:“他这样让人不省心,那么就死好了。哀家是决计不希望有朝一日传出先帝没有死的消息。若是那般,怕是又要再起波澜。” 璟帝垂眸,沉思起来。 “哀家知晓你这么多年一直都十分防备他,但是防备与软禁是没有用的。只有死人才不会惹麻烦!先帝已经死了十七八年了。既然是死了,那么就是死了。现在是相国寺的住持大师,年长了,总是要圆寂的。” 璟帝深深的看着太后,好半响,起身:“一切,随母后吧。” 他几乎是相当于默认了太后的决定。璟帝不曾再多言一分,转身离开了慈宁宫。 太后咬着唇,泪水落了下来,不管多么坚强的女人,曾经也都是一个小女人,而她却没有得到一分陛下的荣宠就成为他厌恶的人。他有他的真爱,他宁愿诈死出家也要离开皇宫这个牢笼。 在他心里,她是汲汲钻营,冷静自私、贪慕权利的女人。 而她知道,她是。 可是,谁又不是呢? 谁人在宫中不想获得更多的权利,获得更高的地位呢?而他那个真爱赵贵妃又是什么好人吗? 想到此,太后眼神锐利起来:“死人,就彻底死好了!哀家能杀了赵贵妃,也一样不会对你客气!既然你们那么相爱,就下去长长久久的相伴吧!” 太后究竟会如何,璟帝倒是没有多管,他回到惠宁宫,此时谢瓷已经休息,他坐在院子里,凉风彻骨,倒是有些睡不着。很多事情,若是不想,那些记忆就像是被封存了,变得渐渐模糊起来。 可是若是突然开启,就突然间好似喷涌而出,许许多多,好的坏的,全都悉数充斥在他的脑海。 他的好父皇啊,他是太子,但是却不得他一点心。他全副心思都在赵贵妃身上,他们表兄妹情深,他们有情有义,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和母后什么都不是。 甚至于当年赵贵妃怀孕,朝堂震荡,多少人都认定若是赵贵妃生了儿子,太子之位必然易人。可是谁曾想,赵贵妃体弱,孩子还不曾到预产期就早产,而她身体不算顶好,最后难产,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气。 赵贵妃抑郁而终,而父皇也直接就心灰意冷诈死离开了宫中前往国寺出家。 至今,已经这么多年了。 璟帝从来都知晓,赵贵妃的死与他母后有关,只是后宫之中从来都是如此,你不害我,我也会害你。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在父皇心目中温柔善良的赵贵妃也曾暗害了他无数次。 母后无数次的举发,可是却从不曾得到父皇的一丝的信任。自小到大,他曾经受到过无数的算计。他父皇从未维护他一分,不管他遭遇什么,他只一句男孩子应该勇敢,应该自强。他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这就是他的父皇。 他只亲手送过他一样礼物,那便是他亲手做的珠串,他八岁那年的生辰礼物。曾经被他奉为至宝,从不离手。若不是后来在赵贵妃的孩子死的时候他曾怒吼出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他也不会摘下这串珠串,从此不曾在佩戴。 没想到,凡事真的自有定数,也正是因此,他竟是阴差阳错逃过了这一遭。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过去了,他也渐渐的将这些都不放在心上了,也许,时间真的会淡化一个人的怨恨吧! 更有甚者,近几年他生辰的前后,他还会专程戴上这个珠串去看望他。这么多年,他无数次看见,却从没有提醒他。从来不曾说过这珠串是催命的符咒。 甚至于,他还会表现的慈祥,这是何等可笑。 他的好父皇啊! 真是很好! 凉风习习,坐了好一会儿,璟帝终于起身,他一身冰霜,竟是有些迷茫这一生到底为了什么。 他咳嗽了一声,掩了掩面,起身:“真是可笑!” “陛下!” 清脆的声音响起,璟帝回头看了过去,就见谢瓷不知何时出来,她披着厚厚的披风,毛绒绒的毛领儿帽子戴在脑袋上,衬得小小的,她灿烂明媚,声音脆生生的:“陛下。” 第182章贴心 “陛下!”谢瓷脆生生的开口:“您怎么不回屋休息?” 璟帝立刻上前:“你就没一刻是让人放心的,好端端的出来干什么?这样凉的天不好好休息,等将来孩子生下来,朕必要打你的屁股,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谢瓷浅笑,顺势就搂住他的腰,她娇声:“我是睡着了啊!可是一觉醒来,就看到有一个大笨蛋坐在院子里像是傻瓜。这样冷的天,傻乎乎的,所以我就来解救您了啊!” 璟帝低头看她,捏捏她的鼻子,拉她一同进门:“走吧,回去。” 谢瓷浅笑:“好。” 璟帝担忧的问:“凉不凉?” 他自己都能觉察到自己的一身寒凉之气:“来,放开朕。” 谢瓷却不肯,她轻声:“我给您取暖啊!” 她挑眉,娇俏:“有没有觉得很暖很舒服?” 璟帝嗤笑一声,说:“你这小狐狸精!” 谢瓷笑嘻嘻的牵着他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嘴边哈气:“暖吗?”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说:“暖。” 手掌慢慢下滑,落在胸口的位置,低语:“心里特别暖。” 谢瓷立刻就开心起来,笑容十分灿烂,她道:“给您备了水,洗个澡睡一会儿吧?您总是这样熬夜不行的。” 璟帝盯着谢瓷,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多问一句珠串的事情,但是偏又体贴的等了他。往日这个时辰,正是她睡得最熟的时候,她不是一个常起夜的人,他是晓得的。 他低头轻轻的亲了她的额头一下,说:“先去睡。”随后一个人进了浴间。 韵竹立刻伺候谢瓷将披风收好,扶着她会床上,谢瓷轻声说:“给我倒一杯热水。” 韵竹哎了一声,谢瓷喝点水,觉得舒服许多。 璟帝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谢瓷躺在床上,两个大眼睛黑黝黝的闪神。 璟帝披着袍子,淡淡:“怎么不休息?” 谢瓷摇头,说:“等您啊!” 她倒是十分直白,说道:“看您心情不是很好,我总不好自己先休息吧?而且我也不放心您。”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笑,他来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他低语:“好了,现在朕回来了,睡吧。” 此时已经快二更天了,想来睡不了多久就要起床,璟帝低语道:“往后你莫要管朕。也不看看自己身子是个什么样子。真是不听话。” 谢瓷抬头咬他下巴一口,低声:“您真能碎碎念。快睡吧。”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好久,问道:“阿瓷有无助的时候吗?” 谢瓷安静下来,许久许久,就在璟帝以为谢瓷睡着了不会回答的时候,就听她软糯的低语:“有的,很怕很无助,不知道怎么办,夜不能寐。” 璟帝眼神闪了闪,摩挲她的小手儿,她的小手儿柔弱无骨,他眼神微微暗了下来:“然后呢?” “然后?”谢瓷轻声笑了一下,声音有点空洞,不过还是认真:“我想到办法了呀,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一直想不到办法犹如困兽呢?不管好与不好,不管什么事情,都将有个结果的。人真的无助的时候陛下一定没有感受过,不敢跟别人说,不敢向别人求助,或者说,不知道自己要跟谁求助,又担心会不会牵累别人,都不知道的。很迷茫很脆弱,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个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帮忙呢?总归要自己想办法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事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的。没有事情是没有解决方法的,单看,自己能不能豁的出去了。自己做出选择,总是好比别人给你选择更好。” 谢瓷话中有话,说完了打了一个哈切,“睡吧。” 璟帝低头看着谢瓷,但是谢瓷却并不曾表现出一分不虞与悲伤,反而是整个人软糯的靠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璟帝突然问:“谁让你这么困扰?” 谢瓷迷迷糊糊的抬头:“什么困扰?” 璟帝眨眨眼,谢瓷搂住他的腰,闭上了眼:“好困。跟陛下在一起最好了!” 她很快的安静下来,好久,璟帝竟是发现自己完全睡不着了。 她,当初那么艰难吗? 不想成为孝平和孝宁争夺的工具,所以主动自己选择了他? 璟帝说不出的滋味儿,只是视线却落在她的脸蛋儿上,一夜之间,什么滋味儿都有。 因着昨晚睡得晚,谢瓷起的也比寻常晚了许多,韵竹伺候她洗漱,说道:“娘娘,陛下昨晚一宿没睡。” 谢瓷挑眉:“你又知道了。” 韵竹赶紧的:“我就是知道的啊,我昨晚一点都不敢大意的,眼睛瞪的比猫还大。陛下不仅没睡,今早态度也冷冷的,不知道怎么了。” 不过从昨日开始,陛下似乎就很不高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呢! 自从上次的事情,韵竹对陛下有一种本能的惧怕,连一刻都不敢大意。只不过,这些都没有必要告诉他们娘娘就是了。 谢瓷轻声:“陛下有陛下的难处,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事事顺心啊!” 她感慨:“有时候想想啊,我们也挺好的,最起码吃得饱穿得暖,只要讨好陛下一个人就可以,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好多好多。可是陛下就不同了,你看他多忙啊,公务那么多,怎么都做不完,一天就睡那么少的时候,还要管顾天下事。多累啊!” 韵竹歪头想一想,觉得这个道理好像哪里不对呢。不过,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说:“好像对,可是……” 谢瓷笑眯眯:“可是什么?” 韵竹:“可是陛下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啊!” 谢瓷点点头,又说:“可是他也累啊,你说陛下休息的时间多,还是你休息的时间多?” 这下子,韵竹很果断了:“是我没错了。” 谢瓷扬眉:“那就是了啊!你看,谁更累?” 若是原来,韵竹会毫不犹豫的说是自己,但是现在却也坚定:“那是陛下没错了。” 谢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么看,你生活的比陛下还轻松,那么管着你的人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旁的巧莹与巧菱也都被他们娘娘这个观点震惊了,可是又一想,娘娘说的竟然很有……道理。 一时间,两个丫鬟都觉得自己一下子升华了,他们可是比陛下还轻松的人呢!这么一想,好像在宫中做宫女都是很好的事情了呢! “娘娘今天感觉如何?” 谢瓷:“挺好的。” 谢瓷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她这人倒是很怪,明明脆弱,但是若说恢复,也是很快的。像是上一次那般难受卧床不起,连张太医都忐忑断言可能孩子不好,可是不过是六七天的功夫她就又恢复了过来。 十分的坚韧。 外面传来小太监通禀的声音,谢瓷使了一个眼色,巧菱立刻出门,不多时匆匆进门,微微屈膝禀道:“启禀娘娘,是太后娘娘宫中的人呢,太后娘娘又赏赐了好些东西。” 谢瓷轻声问:“都赏赐什么了?” 巧菱:“很多,什么样的东西都有呢!除却滋补身体之物还有许多的首饰。您要不要看一看?” 谢瓷对这些倒不是很在意,总归都有礼单的,她摇摇头,说道:“韵竹,你跟巧菱两个人轻点一下,然后各自归位就是。” 两个丫鬟回了是,不多时的功夫韵竹进门,将礼单交给谢瓷,谢瓷扫了一眼,扬眉说道:“怎么这么多。”厚厚的一本。 太后在她有孕的时候已经赏赐过一拨了,从规格上来说,已经是多给了。没想到这又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不过谢瓷很快就想到昨日的事情,璟帝突然间的反常应该就是原因之一了。谢瓷眨眨眼,轻声问:“陛下今日还在御书房?” 巧莹:“不是呢,听说陛下下朝就先去慈宁宫了。” 谢瓷哦了一声,微笑起来,果然如此。 她伸了一个懒腰,说:“行了,收拾收拾,不管多么好看,我现在也是用不到的。” 太后连她的请安都免了,谢瓷这下子是更加不用出门了,想起来有点奇怪,不过也不算有什么不好。最起码自己还有很多人可以聊天解闷,当年她一个人的时候,都能自言自语呢。 谢瓷说:“巧莹,你给我读书吧?我想听你读书。” 巧莹笑着说了好,他们娘娘甚少让巧菱读书,倒是很喜欢让她和韵竹读书,倒是显得她有些特别呢!毕竟谁人都知道,韵竹是自小就跟着娘娘的,与他们不同。 而现在娘娘喜欢她们,那就是一样的呀。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其实她和韵竹一样,都喜欢绘声绘色,想来听起来格外有趣?相反巧菱这样平铺直叙倒是让人不那么欢喜的。不过还在巧菱也不是那种计较的性子,他们三人之中,她倒是最沉静安稳,也能顾全大局。 “娘娘,读哪一本啊?” 谢瓷想了想,笑着说:“就假凤虚凰吧,这个故事有意思。” 巧莹:“哎!” 她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说:“娘娘,我要开始了啊!” 谢瓷笑:“开始开始!” 谢瓷这边轻轻松松,那边璟帝得到消息,倒是放了心。 太后缓缓道:“她倒是个心大的。” 璟帝挑眉笑了出来…… 第183章旧人相见 天气乍凉,既惠妃闭门谢客之后,太后也患了伤寒,这几日免了旁人的请安,好生的休养起来。 自然,这样的事儿也不算什么,太后每次不舒服都会闭门谢客,这是大家都习惯的。而却无人知晓, 此时太后已经不在宫中,她很快的带着几个心腹来到了相国寺。 说来也巧,前一日的夜里,京城下了第一场雪,沸沸扬扬不停歇。这样寒凉的天气,太后穿的并不很多,如同一般富贵人家的妇人,毫不起眼。 即便是这样的天气,相国寺的人也不算少,毕竟是京中第一大寺,与寒山寺等不可同日而语。 “主子,这边请。” 太后绕过庭院,很快的转到了住持大师的禅房,而此时,住持大师已经在此等她。 风雪仍是没停,雪花飘散在她的身上,太后掸了掸雪花,拉开了禅房的门,此时住持大师正在认真的分茶,如同太后每日做的那般,这房间与宫中当真是不能比,清冷幽深,于一般年长之人并不友好。 寒凉入骨,只觉得腿脚都不舒适了。 “你来了。” 住持大师淡淡:“老衲研磨了茶叶,正是你喜欢的。” 他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曾抬眸,倒是认真的收拾:“今次倒是没有带你的儿媳。” 太后立在门口,房门未关,雪花再次落在她的肩膀,她居高临下的看他,只这样看着就多出几分恨意。 她说:“这恐怕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还是你指望他们也来,然后一同害死他们?” 她嗤笑一声,反手关上了门,今日阳光不好,照射入房内却并不让人觉得多么明媚。太后随意的坐下,看向他:“你这茶,我当真是不太敢喝。不定就下了多少毒。” 住持大师疑惑的抬头,看向了她。 太后冷冷的笑,适逢壶水热了起来,发出鸣鸣声。 太后转头扫了一眼,说:“你这里,真是处处都让我不喜欢。” “养尊处优的久了,自然不会喜欢这样简陋的一切。只是,我以为你不会再来。”她憎恶他极了,恨不能他早死,上一次来看他已然让人吃惊。这一次,倒是又不知为何。 他说道:“我记得,你最是不喜这样天寒地冻出门。” 她是个娇养大的贵女,娇气的很,热了不喜,冷了也不喜。难伺候的紧,便是当年他已然是皇太子,仍旧不及她的娇贵。 太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咔哒一声放在桌上,单手按住,她冷冷的看着住持大师,认真:“若是为了杀你,那么出门也是值得的。” 这个时候他终于诧异的抬头,他看向她的眼,她的眼中没有一分的情谊,杀意迸现。 “杀我?十七八年了,早不杀,晚不杀,为何这个时候动手?老衲已然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景寒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孩子,他用这座相国寺彻彻底底的圈禁了我,你为何还要担心?我知你向来心狠手辣,但是却不知你为何要杀一个对你没有任何影响的老和尚!” 太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很厉害,只是若是细看,眼里哪有笑意。 当年有多少情谊,后来便是多少的恼火。 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恨,说的便是如此。 她冷冷:“为什么杀你么?你能杀我和我儿子,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住持大师蹙眉,不过很快的,他道:“你说这些,我全然不懂。” 他平静:“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早在那么多年以前就与我全然没有关系了。我只是想要守着这一方天地,为表妹祈福。便是这样,你也不放心么?” 他苦笑一下,声音缥缈:“你又何必如此?” 太后手中的盒子咣当一声砸在了他的身上,她怒道:“没有关系?你再给我说没有关系?” 盒子散开,珠串掉了下来。 住持大师一愣,他拾起手上的珠串,低声:“这个……” 许多许多年了,二十多年?二十几年?他竟是已经记不清了。这是他送给景寒的生辰礼物,当时做了两串,另一串送给了她。那是他第一次将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交送给他们,而后,便再也没有了。 “这怎么了?怎么都在你这里?”两串珠串都在,想来其中有一串正是景寒常戴的那个。 太后看他这个时候还要装模作样,恶狠狠道:“你还问我怎么了?我知道你自然是希望它还在景寒那里,你恨不得害死他!虎毒不食子,我从未见过比你更毒辣阴险的人!” “我再问你一次,这个,怎么了?” 太后嗤笑出声,说:“怎么?你不知道怎么吗?不是你亲手做的吗?” 她强忍着没有颤抖:“慢性毒~药,你好,你真是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你是这么阴险歹毒的人呢!若不是我与景寒都没有佩戴,现在我们早就已经没有性命了。是不是这样就如了你的愿!” 太后眼看面前的茶沫,毫不犹豫,直接掀起,她恨的颤抖:“你不要装作好人了。景寒每年来看你都会带着这个珠串,你可曾提醒过他一次?你可曾?阴险毒辣,你这样的人不死,什么人该死?” 住持大师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了珠串,他低声:“什、什么?” 太后冷笑:“你该不是想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怎么会把这个送给我们?现在想一想真是我们蠢,你何时对我们好过。我竟是还相信了你!若不是后来对你太过失望,没有佩戴这个珠串,想来我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的儿子艰难成那样,谁又能为他分担一点?你这当父亲的只会害他。你只会害他!” 住持大师安静的坐在哪里,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珠串,颤抖着手抬起来,低声:“有毒……” “你现在拿出这幅样子又是作甚?难不成,你想说你根本不知道?”太后嘲讽道。 他抬头,认真看向了太后,认真:“我真的不知道。” 太后嘲弄的扬了扬嘴角。 “我真的不知道,我就算害你……也不会害景寒!”他更加坚定认真:“那是我儿子!” 太后:“我还真该感谢你能说出这个话。那么你说,这个檀木是谁交给您的,是谁鼓动您亲手做了佛珠送给我们的?” 她原本是打算直接毒杀他的,可是皇帝却觉得他未见得就知晓一切,倒是不如仔细查探清楚,若是背后另有隐情亦或者另有黑手呢?这把说来,倒是让太后惊出一身冷汗。 是了,若是还有人在背后算计呢? 正是因此,她才没有直接杀了这个男人,自己曾经的丈夫。还能与他在此周旋。也不过是想知道是不是背后真的另有隐情。 “这个珠串……”住持大师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许久许久,他缓缓抬头:“你就当是我做的吧?” 他冷淡一笑,说:“若是你想要杀了我报仇,也是应该的。” 原本还那样的他突然就变了一个人,只是太后却立刻了然,她愤恨:“是赵晴星,是她是不是?只有为了她,你才能这样。” 她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好,以至于被他那样的厌恶,而后来,日子久了她也就明白了,不管她好与不好。他不喜欢她,那她就是天大的不好。 她低头嗔怪的笑了起来,说:“你们还真是……鹣鲽情深啊!” 她眼中恨意迸发,说:“你总是说你的好表妹是如何的温柔贤淑,体贴得体,她如同九天仙女一般,那样的好。可是实际呢?呵呵,她一样争宠,一样下三滥,一样卑鄙无耻,只有你这种愚蠢的男人才会相信她。真是蠢钝至极。她害我儿无数次一直都没有成功,最后倒是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而你,你这个蠢男人,天下间没有比你更蠢的男人。你就为了这个女人,你自己心目中温柔善良的女人直接把害亲生儿子的珠串为他戴上!天下间的睁眼瞎有许多,你却是头一号。” “够了!” “什么够了?你敢说不是她吗?呵呵,她想要害我的儿子,可是老天有眼,阴差阳错,我们根本就没有戴。她难道真的觉得我们受到你的礼物就会趋之若鹜吗?呵呵!没有想到吧?我们根本就没有受到影响!”太后冷笑的厉害,说:“她机关算尽,不过还是白骨一堆。这样的贱人,我会将她挫骨扬灰!” “你这又是何苦,她已经死了,你已经害死她了,还不够吗?” 太后站了起来,反问:“为什么要够?她假借你的手都要害我和我儿子,我为什么要饶了她?” 太后冷笑的更加厉害:“这么多年,赵家衰败都是因为她赵晴星。你大抵不知,赵家人,恨毒了她。而这些,都是她应得的,我害死她?她为何不说我为何害她?若是她不对我儿景寒下手,我会对她下手吗?这些都是她活该!你知道,当年为什么你费尽心机都找不到我害她的证据么?” 住持大师看她,没有言语。 太后笑了出来,这一次,十分意味深长:“因为当年你信任的好弟弟,为了我,亲自安排人毒死了她。而你,信错人了!” 第184章那些年那些事儿 陈年旧事,但凡是翻出来,总是会扬起一桌子灰,让人觉得呛鼻子的恶心。 住持大师看着太后,整个人泛着凉意,他从不知,竟是如此。只是纵然身处方外,也难逃这样的红尘劫。 他缓和一下,平定心神道:“他人已经不在了,当年你便冤枉过他,现在还要这样冤枉他么?他分明一直很厌恶你。” 顿了顿,又说:“不正是你们母子害死了他么?” 太后嗤一声,意味深长道:“你看你到现在都不懂男女之事,所以,你自以为的爱恋才会破碎的再也没有一分修复之力。若是不表现的讨厌,他如何能够掩盖自己真实的心思?也不怕告诉你呢,还未进宫之前,他已然仰慕我了。我用自己……” 太后神态越发的清冷了下来:“换了他杀赵贵妃。你那么不放心我,后宫之人都不敢用,全权信赖你的好弟弟,甚至从他府中抽掉了嬷嬷和人手,可是那又如何呢?杀赵贵妃的,正是他。” “你!” 太后笑的愈发的厉害,她格外微妙:“景寒登基,你当他为何那么好心,兢兢业业的帮助景寒?那是因为……”太后靠近住持大师,凑在他耳边,冷酷道:“因为,我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孩子掐在我的手里,他就算是不辅佐,也得辅佐。谁让,他不可能再生,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呢?” 修行百年也不及一分,住持大师不可置信的看着当年的妻子,他从来都知道她是什么样一个人,但是却不想。她竟是比他想的还有狠厉毒辣。 更有甚者,不择手段。 他道:“你……” 恍惚间,他突然就想到那个时候,他突然惊道:“孝平根本就不是景寒的儿子,他是你的儿子。” 太后淡淡:“是呀!” 她若有似无的笑,越发的开怀:“孝平不是景寒的儿子,他是我与你弟弟的儿子。不过那又如何呢?我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人总是要在汲汲钻营的路上付出一些东西的。我靠不上你这个丈夫,但是我可以靠的上其他人。不过幸好,幸好景寒一点都不像你。你看,只要握住了权利,他就会帮他母亲杀了那些绊脚石与讨厌鬼。等你也下去之后,可要好好的告诉你的赵贵妃,我从来都没有害死她,害死他的,其实是你这个蠢人。而你也要好好的告诉你的好弟弟,当年他的小妾因为后宅斗争给他下毒,绝了他的生育能力,是我在背后撺掇的呢!” “你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住持大师看着太后,微微闭眼,若说开始是剧烈的冲击,那么现在就是浓浓的悲缅怜悯了。 他低语:“当年的你,不是这样的。” 太后冷然:“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在你一次次任由你的赵贵妃害我儿子却不肯相信,不肯出头,甚至不肯作为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母子两人就都寒了心。那个时候,我最希望死掉的不是赵贵妃,而是你!” 她攥紧了拳头:“你这种人,真的很该死。当年我曾与你说过,你弟弟轻薄我,当时我破釜沉舟,不要脸面,只为讨一个公道,可是你却说我自甘下贱也要陷害你弟弟。既然你这样认定,那么我就如你所愿好了。被自己信任弟弟坑死是个什么感觉?” 住持大师此时已经分外的平静下来,他低语:“所以,你现在这样摊牌,甚至把你那些最恶心的往事都翻了出来,是要杀了老衲么?” 他微笑:“毕竟,只有死人才是不会把秘密说出来的。” 太后挑眉:“昨日之前,我是要来杀你的。那个时候,我恨不能拆开了你的皮,扒了你的骨,只让你知道我这么多年的恨意。可是……” 她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我又放弃了,景寒说得对,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才是煎熬,而死,不是!” 她慢条斯理:“你这种人,就该让你活着煎熬。我甚至不怕你走出去嚷嚷你是先帝,你没有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所有活着的人,都可以证明你不是!你就算是在这里祈福诵经一辈子。你的赵贵妃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因为她原本就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好女儿,反而是一个害我这个嫡妻与景寒这个嫡子的毒妇。而你得好弟弟也不是什么顾及手足情深的至亲,他只是一个肖想自己嫂子,并且与她通~奸且背叛你的恶人。还有你的儿子,你唯一的亲儿子恨透了你,并且对你失望透顶。此生再不想见你一面。至于我,这个你当年明媒正娶进门的发妻,也给你戴了一顶绿帽子。而当年你宫中那些看似对你爱慕的女人……呵,也不怕告诉你,除了景寒,你并没有一个亲儿子。当年你只顾着赵贵妃,你的赵贵妃害了那么多人,你却对她处处维护。你当就我一个人恨透了你么?不是的!除了景寒,你那两个富贵闲人的好儿子,他们都是你的妃嫔与旁人所生。这也是他们这么多年为何如此老实的缘故。你说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皇子,他们为什么要冒死去争?不是皇子又顶着皇子的殊荣,陛下默认,太后默认,多舒服?他们两个的身份,是后宫所有女人共同的秘密。你就算是现在走出去说你是先帝,也不会有任何人承认,我们所有人,我这个太后,你当年的妃子,现在的太妃……甚至是你的所有儿子,大家也都只会说,你,是一个假的。” 住持大师微微闭上了眼睛,他许久不曾言语,好半响,低声:“我当年,也许真的错了。” 太后浅笑:“你错没错,自己在这里慢慢体会吧。我不杀你,谁也不杀你,我们都护着你,看你长命百岁,看你痛苦一生。” “阿阮……” 太后:“住持大师还是莫要叫我的闺名更好。你早已没有这个资格。不过,倒是要多谢你当年的昏庸无能,正因此,我的儿子才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只因为恨我,你们便如此糟~践自己,值得么?” 太后反问:“你怎么就会这么觉得?我们都觉得很好啊!靠不住你,我们总有能靠住的人啊!像是当年的玉妃,她刚查出有孕你的赵贵妃就把她推到了水中,让她失去了孩子。结果呢?你反而骂她撞了赵贵妃导致赵贵妃旧疾复发。玉妃真是恨透了你呢!而我呢,我故意安排了她远房表哥进宫做侍卫。果然他们很快就暗通款曲,有了孩子。就在她要自尽的时候,我又保了她,甚至安排她去承德待产,严防死守没让赵贵妃害了她,让她生下儿子。现在玉妃在齐王府做太妃,真是舒畅的很咧!每一年过年过节,大家一切小聚,想都当年,都庆幸自己没有在您这一棵树上吊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呢!您看,她喜爱的男人虽然不是她的丈夫,但是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她的儿子封了王,享受皇家荣华富贵。多好啊!” 住持大师终于闭上了眼,低声:“是我,是我害了你们……” 若说当年,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真是经过快二十年,一切已经作古。当年大多数的人都已经不在,甚至于他也不过是一个老和尚。而她却已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她委实没有必要再撒这些谎了…… 而且几十年的沉淀,他许是也已然明白,有些事儿并非看的那般,也许当初便真的千疮百孔了。 他缓缓道:“你说得对,你们都不该死,最该死的,其实是我。我这种人活着才是最没有意义。而我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可笑的梦靥。” 太后呵了一声, 起身:“今日前来,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愿。我想往后我不会再来了。景寒也不会再来了,这两串珠串是你当年送给我们的。现在,都还给你吧!从此我们便再也没有一分关系了……大师!” 她重重的叫了一声,又笑:“长伴青灯古佛也好,纠结人手算计我们也罢。我们都不怕你,我的儿子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会被你们算计的小小孩童了。往后,尽管来吧!” 言罢,她一拂袖,转身出门。 “阿阮。”男人缥缈的声音响起。 太后没有回应,甚至停顿一下都无,她一把拉开门,门外风雪尤甚,雪花飘落。 住持大师回头,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她之时。他这一世,从来只能看到表妹,从不曾多留意她一分。而这一刻,竟是真的就记起了那些过往。 他们初次相见。 风雪之下,梅花林中,芊芊少女。 他再次叫:“阿阮。” 太后此时已经出了门,她披上斗篷的披风,正欲说话,就听身后扑通一声。 太后终于回头,住持大师倒在地上,手中紧紧握着当年亲手打磨的两个珠串。 太后身边的桂嬷嬷立刻上前,她探了探鼻息,抬头说道:“住持大师,自尽了!” 第185章病了 太后病了,病的彻彻底底。 这一次,真的不用装了,她是真的一下子倒了。 璟帝来看她,就见太后整个人茫然的躺在床上,不负以往的坚定,反而是带着几分脆弱与迷茫,仿佛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 “参见陛下。” 几个嬷嬷立刻跪下请安,璟帝道:“母后如何?” 为首桂嬷嬷道:“太医来看过了,说是太后思虑过甚,这才甚至不爽利。只要精心休养,想来过些日子就会好些的。” 璟帝上前坐在床榻边缘,太后淡淡:“哀家没事。” 璟帝:“若是没事又怎么病成这样。” 他摆摆手,将人都撵了出去,说:“何必如此呢?” 他平铺直叙:“朕一直以为,您对他已经没有一分感情了。” 太后摇头:“真的没有了,完全没有了。” 顿了一下,又道:“只是仇人乍死,总归让人茫然的。而且,哀家曾经考虑过许多种结果,独独没有这一种,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自尽。这么多年,他这样活了快二十年,却扛不住这样的打击。我没想他死的……” 太后垂垂眼,脸色越发的白了几分。 璟帝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对于这个父皇,他自小便是意难平。不管他做的多好,从来都得不到他的一分鼓励,在他心中自己从来没有那么重要。即位之后,他越发的因为举步维艰而恼恨于他是一个昏庸无能的人。正是由于他昏庸无能,他才要面临那么多。他母后才会受到皇叔的挟制。 许是人真的很奇怪吧? 越是压抑久了,越是疯狂,人人都道他如何冷酷,却不曾想,他少时也不过是个希望得到一丝丝温情的普通人罢了,只那么一点要求。却求而不得。 可是纵然那般愤恨,若说让他父亲去死,他也是断然没有想过的。 而如今,他真的死了,就这样死了。 如同母后没有想都一样,他也没有。他们可以对很多人冷酷,甚至恨恨想要此人早死,可是看他真的过世,却又是截然不同的。 他拉住太后的手,说:“母后,他死与不死又如何呢?说起来,其实他原本就已经死了十七年了。这般想来,又有什么看不透的呢?” 太后呼啦一下坐了起来,她认真:“我不是恼火他死,我是恼火……他生是为了那个女人,死又是为了那个女人。在他心里只有那个女人么?若不是我说那个女人恶毒,若不是那个珠串证明了那个女人恶毒。他真的会心灰意冷自尽么?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如此,总是如此的……永远都想着那个女人。” 太后哆嗦起来,她有许多的恼火,无从宣泄,只能与亲儿子说。 因为,他才是最了解她的。也只有她儿子才能感受到她当年那些艰难与苦楚。 “我恨他,恨透了他……” 璟帝认真:“好了!母后,算了,就当……算了。不是原谅他,是算了。” 太后看向璟帝,璟帝又道:“也许……他死,不是因为赵贵妃。而是因为破灭。对所有一切毁灭的失望与打击。后宫龌蹉往事不少,但是如同这般恶心的,想来他却又是想不到的。而自己一直信任的兄弟和爱人都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而以为爱慕自己的女子全都憎恶女子,甚至于他人生了孩子。想一想如何不绝望呢?可是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而死,总归,我们的日子还要过下去。” 太后明白这个道理,她深深缓和了一下,问:“他那边,可曾处理妥当?” 璟帝颔首:“江德海全权处理,不会有一分纰漏的。” 太后放心下来,说:“你这般说,哀家也放心了。人死如灯灭,也不知是否是真的。” 璟帝拍拍太后,说:“母后还是好生的缓和一下,其他的真的都不是很重要。您的身体才是重要的。死了就是死了,是他的选择。我们总是要继续生活的。活着的人才要珍惜。” 太后轻声:“其实,他是一个好人的,只是不是一个好皇帝,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算是一个好人。他很心善。” “善良没有用,朕最看不上这样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好人。” 他再三安抚,说:“母后莫要想他那些好的地方,若是这样,只会让自己痛苦。原来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好了。” 太后抬眸看他。 璟帝认真:“母后听朕一句劝。” 太后想了一下,颔首:“好!” 璟帝又是安抚了几句,说道:“朕看母后就是一个人才会格外的寂寞。让她们过来侍疾。” 太后沉默了一下,颔首:“可以吧!” 她缓缓点头,若是平日,她是绝对不愿意看见任何人,只觉得很烦。但是现在又不同了。她觉得,自己许是真的真的太安静了才会想得多。 虽说侍疾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是那也要看是谁。太后自来就不亲近他们,若是这个把握住机会好好的照拂太后,得到太后的喜欢,那么未来必然不可同日而语。 正是如此,除却有孕在身状态不太好的惠妃,其他人倒是都立刻每日齐聚太后之处,只是因着人多混乱,徐淑妃都是也给人安排了一下。几人轮值一次。 而她与邢妃则是每日都留在太后处的。 大家见不到谢瓷,自然都往太后那处聚集。 谢瓷因病不能前往,惠宁宫几个宫女倒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别人都去讨好太后,他们娘娘不去不就落了下乘了吗?可是他们娘娘现在的身体状况又不能前往,想一想可不是就让人担心了么! 韵竹轻声:“娘娘,若是以后太后不喜欢您,只喜欢别人可怎么办啊?” 谢瓷倒是浑不在意,带着些笑意,说道:“若是照顾就能获得太后的喜欢,那么慈宁宫所有丫鬟嬷嬷可不是就要被太后娘娘捧上天了?真的喜欢与否,与侍不侍奉没有关系。太后若是喜欢我,不会因为这个改变。若是不喜欢我,也不会是因为这点小事儿。太后的境界,不是我们寻常人。” 若是谢瓷没有怀孕,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往太后身边凑,人都有一种本能。而谢瓷对危险与不可知的感应又更加的强烈。她总归是觉得那天珠串有毒与后来璟帝的失常都与太后这次的生病有些隐隐的关系。 究竟有多少,总归是不好预测,但是谢瓷却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二的。人若是心情不好,真的很容易看别人不顺眼的。陛下心情不好,她撒娇卖萌尚且能混过去,但是如若是太后,她真的很难说自己要怎么样做才能更好。在太后身边伺候,若是伺候得好了自然怎么都好。若是哪里伺候的不好,又该如何? 谢瓷自认为自己重来一次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所以,她宁愿老实的缩在惠宁宫做鹌鹑呢! 只不过虽然是个小鹌鹑,在陛下面前又不能完全不表现。待到陛下前来看她,谢瓷故作不经意的轻声道:“陛下。” 她咬咬唇,柔声:“我不去看太后,会不会不好?” 璟帝挑眉,反问:“你想去?” 谢瓷迟疑一下,竟然摇头,璟帝嗤笑出声,说:“既然不想去,又为何要问?” 璟帝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不过谢瓷倒是也没有什么难堪,反而是轻声道:“我想不想去,和我应不应该去没有关系。我不想去也并不是因为我不敬重不关心太后娘娘。而是我不想我的孩子有事儿,那里人多,太后娘娘又病着,我总归不能坑我的孩子。目前来说,这是我最重要的事儿。然而我若是不去,总是担心太后娘娘不高兴。太后不高兴总有陛下为我解释。但是若是其他人说三道四呢。我总不能处处都依赖您吧?所以,我要问您啊!问过了您,说要是再胡言乱语嚼舌根,我就一个大巴掌甩过去,让他闭嘴。”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出来,缓缓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有些心思。不过……你就不能给孩子做个好的示范吗?打人可不太好。” 谢瓷软绵绵的笑了出来,认真:“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不能仅仅是靠文采取胜啊! 这个做母亲的也要让他知道,有时候动手也很解决问题的。如若动手解决问题的更快,为何要浪费口舌。再说有句话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所以全然有理也未见得事事都能处理妥当。” 璟帝噗嗤一下子笑了出来,捏捏她的脸蛋儿,说道:“你呀,总是很多谬论。” 谢瓷反驳:“才不是谬论,我说的也不全是错的。陛下说说我哪里错了?” 璟帝深深的看着她,她倒是很不客气,直接坐在了璟帝的腿上,脆生生:“陛下清楚我没有说错的,不太好听,但是又没错。” 璟帝圈住她的腰身,这般感受,倒是觉得她比迁徙让日子多少丰腴了一些。只是纵然如此,他也是消瘦的类型。他道:“若是你好生把自己养胖一点,你说什么,朕都说你说的是真理!” 第186章成嬷嬷 谢瓷觉得自己最近特别的嗜睡,不仅嗜睡,还比前些日子能吃了不少。 她原本的食量很小的,但是现在倒是不同了,每日竟是能吃下一大碗饭,不仅如此,还能喝一碗汤呢!这可不是她的食量。也正是因此,她倒是慢慢的丰腴了一些。 谢瓷想,自己是不是潜意识里真的把陛下的话放在了心中,觉得自己胖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当然,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小的不能更小。 谢瓷能吃又贪睡,这倒是让璟帝有几分担忧了,毕竟,谢瓷的身子骨儿是真的有些弱的,正是因此,他倒是很果断的安排太医再次为谢瓷好生的看了看。 说起来,太医院的诸位太医内心也相当彷徨了,孕妇能吃,陛下都担心,真真儿是让人不能理解的啊!不过正是如此,他们倒是每日风雨无阻,早中晚三次为她把脉,生怕有一点差池。 不过惠妃娘娘也是个有福气的,她原本十分虚弱,连胎相都相当不稳,可是过了头三个月,她竟然逐渐的好了起来。这说起来真真儿只能让人说一句天赐的好运气。 毕竟,若是一般人,许是还真的扛不住,但是惠妃真是生生的挺了过去。 璟帝得知谢瓷身体渐渐的康健起来,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这些日子,她总是让他担忧,如今倒是好了不少。不过虽然如此,璟帝倒是又专程为谢瓷安排了一个老嬷嬷。 谢瓷现在是一个孕妇,她身边的几个都是小姑娘,也没有什么经验,这样的事儿,自然还是有经验的更好一些。璟帝亲自选了人,好生的照顾谢瓷。 嬷嬷姓成,唤作成嬷嬷。 谢瓷问起巧莹与巧菱,二人对成嬷嬷都不太熟悉,并不知晓她从何处而来。不过虽然他们不清楚来路,谢瓷倒是也信任这位成嬷嬷。毕竟,璟帝不会害她便是了。而他那般多疑的人会用的人必然是十二万分的可靠。 江德海一早专程引着成嬷嬷过来,成嬷嬷面容十分的冷硬,刀削一样的面孔,只一眼就觉得这人相当不好相与。 不过谢瓷倒是淡定,她含笑道:“既然陛下安排嬷嬷过来,那么惠宁宫一切,就要多劳烦您了。” 成嬷嬷目不斜视,认真冷静:“娘娘放心,老奴必然会好好照顾娘娘。” 谢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也是。” 江德海公公尖着声音带笑道:“启禀惠妃娘娘,成嬷嬷早些年做过产婆,因此对孕妇一切都十分了然。陛下知晓您年轻,身边的几个宫女也都没有生产过,许是一些小地方并不了然。所以这次专程安排了成嬷嬷过来。有什么不懂亦或者不放心的,您尽可以吩咐她。” 谢瓷品了品话中含义,浅浅的笑:“好呢!” 她又道:“替我多谢陛下的照拂。” 江德海含笑应了好,很快的退开。 谢瓷又打量了成嬷嬷一眼,说道:“本宫倒是也没有什么旁的要交代,他们几个都是本宫的大宫女,也是好相与的性子。嬷嬷初来乍到,若是有什么不晓得的,直接问他们就是。” 她打了一个哈切,有些困乏了,她抬手揉揉眼睛,说:“我先睡一会儿。” 韵竹立刻上前扶人。 成嬷嬷道了一个是。 只是谢瓷一觉醒来,就听韵竹几人在外室不知说着什么,谢瓷坐起,低声叫道:“韵竹。” 韵竹听到声音立刻进门,她低声:“娘娘,您醒啦?” 谢瓷浅笑嗯了一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韵竹小小声:“我们在整理您的衣衫!” 她眼中有些钦佩,说:“这个成嬷嬷还是挺厉害的,她说了好些个可能被人做手脚的地方,又带着我们检查了一番。” 谢瓷:“咦?” 韵竹:“她还说呢?就算是检查没有问题,又要每隔十日八日的再检查一遍。您是孕妇,可一定要处处小心的,若是一个不经意的小事儿,怕是都会影响您。” 谢瓷笑着问:“你们处的倒是挺好的。” 韵竹认真点头:“其实成嬷嬷有点吓人,不过她处处都为娘娘着想,那么我们自然可以跟她处得来啊!因为我们都希望娘娘好好的。” 谢瓷笑了出来,颔首。 韵竹继续:“她还说,过些日子,您这胎稳了,就不好总是在屋里躺着了,多少还是活动一些更好。这样才更有利于您生产。若是不然,将来您生孩子怕是也危险。体力一定要好的。” 说起这个道理,谢瓷是懂的。 她轻声:“我知道的。” 她又道:“你让她进来一下。” 韵竹哎了一声,成嬷嬷很快的进门,她道:“娘娘,您有什么吩咐么?” 谢瓷轻声:“也没什么的,只是想问问,您原来在宫中待过么?” 她倒是格外的直白。 成嬷嬷点头:“早些年在宫中待过的,不过已经是十来年前的往事了。宫中的新人,大多不认识老奴的。” 谢瓷又问:“那不知……您原来是在哪个宫里呢?” 成嬷嬷:“皇后宫中。” 谢瓷:“…………………………” 她沉默下来,成嬷嬷也不言语。 不过很快的,谢瓷浅浅的笑:“既然来了,就好好的干吧?听说您这些年在宫外做产婆?那您给我看看,能看出我怀的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么?” 谢瓷浅浅的笑了出来,笑问。 她原本很想生一个儿子,这样将来就可以争夺皇位做太后啦。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只有真的怀孕,真的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存在才会切切实实的发现,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让人开心的。 只要是她的孩子,那么都想好好的疼他。 这个时候倒是不拘于男女了。 话虽如此,好奇心倒是都有的,谢瓷说:“喏,外面都说酸儿辣女哦。可是我酸的辣的甜的,什么都想吃。又什么都吃得不多。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成嬷嬷倒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但是看她眼神又十分的坦然清澈,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带着几分笑意,就知这位小娘娘没有想的那样在乎这些。 她回道:“其实这都做不得准的,不管是口味还是肚子的形状,不少人都以此来判断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甚至连产妇的状态,都是用来判断的依据。但其实并没有太大关系的。很多话,无非是一个自我安慰罢了。” 谢瓷扬了扬眉,笑了出来:“您倒是直白。” 成嬷嬷说道:“奴才既然来照顾娘娘,自然不能坑骗娘娘。而且若是将来失望,许是对产妇更加并不好。” 谢瓷笑了笑,正欲说话,就听陛下驾到。 璟帝每日都要过来,他扫了成嬷嬷一眼,问:“惠妃娘娘如何?” 成嬷嬷立刻道:“娘娘身体还是很不错的,想来多休养一段时间会更好一些的。” 璟帝笑了出来,他摆摆手,成嬷嬷立刻出门。 待到房中只他们二人,谢瓷立刻搂住璟帝的腰,问道:“谢谢陛下。” 璟帝低头看她,问道:“谢什么?” 谢瓷浅笑:“自然是谢您给我安排高手啊!我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成嬷嬷很不简单。” 璟帝沉吟一下,说:“她是宫中老人儿,早些年朕还未曾登基,她就伺候朕了。而后朕把她拨给了皇后,后来皇后身故。成嬷嬷就出了宫,在江南做产妇,最近才再次回京。” 谢瓷挑眉感慨:“这人生还挺曲折的。” 璟帝意味深长:“也没有什么曲折与否,都是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罢了。你只需要知道这人没问题,如此便可。” 谢瓷扬扬眉,笑了出来,璟帝这般说,那么她自然是相信的。 她贴在他的胸口,说:“太后身体如何了?” 太后这一病就是小一个月,倒是一直断断续续,缠绵病榻,不是很好。也正是因此,外界甚至有些传言,说是太后恐怕不行了。虽然这样的话,一般人不敢随便说 ,但是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谢瓷多少还是知晓了的。 璟帝揽着谢瓷坐好,说道:“母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他微笑:“你不用担心,我看她这几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谢瓷:“那就好,我希望太后一直好好的。” 璟帝看着谢瓷,眼神有些深邃,谢瓷说:“真心话。” 璟帝揉揉她的头,说:“知晓你是真心话,又没有怀疑你。真是孩子气。” 谢瓷叉腰:“我孩子气又如何?不是很应该的吗?我肚子里怀着娃娃啊。所以自然可以孩子气。” 这般说完,自己没忍住都笑了出来,咯咯的开心,小梨涡儿若离若现,分外讨喜。 璟帝低头看她,手指落在她的唇侧,问:“你感觉如何?” 谢瓷:“自然很好!” 她每日的脉案都会交给璟帝,其实璟帝是知晓她的好坏的。但是再多的好坏也抵不过她一句自己很好。 璟帝低头亲了亲她,微笑:“既然很好,那么明日去看看母后吧。” 谢瓷意外了一下,不过很爽快,脆生生的:“好啊!” 第187章徐淑妃的心思 阿瓷答应了璟帝去看望太后,可是心中仍是隐隐有些不安,倒不是觉得太后会害她,主要是……她一直都在屋子里休养,习惯了屋里的温度,若是出去折腾一圈,也不知身体是否受得住。 许是看主子自陛下走了便忧心忡忡,成嬷嬷劝道:“老奴不知娘娘为何郁结在心,但是有些话老奴还是得劝一劝您,现在不管何时事都没有您的身子重要,至于旁的,委实没有那么重要的。若是娘娘有什么不妥当,那倒是不如禀了陛下,陛下是绝对会好好照拂娘娘,不会为难您的!” 成嬷嬷虽然看着严肃,但是其实人并不是十分难以相处,倒是很会察言观色,语气也温柔。有时当真不能只看外表。 谢瓷摇了摇头,可眉头仍是皱的有些紧。 又一想,这成嬷嬷也是陛下的人,若是这样下去,唯恐陛下误解,她沉吟一下,说道:“陛下命我明日去探望太后。” 顿一下,就在成嬷嬷与几个丫鬟以为谢瓷是惧怕见太后的时候,她小小声念叨:“许久未见太后,我倒是有些想念她老人家的,只是我在房间里闷了好久好久,也不知能不能适应气候。我现在有孕在身, 总归是许多担心的。” 她往窗外望了望,此时已经是傍晚,窗外风声瑟瑟,零星飘着雪花,今年的雪比以往多了许多,她怅然:“屋子里这么暖,出去不适应可怎么办呀?” 成嬷嬷点头,也有点赞同。室内外温差实在太大了,这个房间地龙燃的如同夏日,娘娘不出门,倒是舒服。但是人也总归不能永远不出门的。 而且这样下雪,地上也滑,真是十二万分的不妥当。 她安抚道:“娘娘别担心,咱们多穿一些,准备几个汤婆子,说来倒是也还好的。” 谢瓷嗯了一声,感慨:“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被圈养的小猪仔儿。” 成嬷嬷笑了出来,她道:“娘娘可莫要胡说!” 谢瓷摊手。 成嬷嬷眼看惠妃娘娘多少还是有些担忧,心下有了主意。既然陛下让她伺候惠妃娘娘,并且负责她的安全,那么成嬷嬷自然就会鞠躬尽瘁。若是惠妃娘娘是担心见太后,那么她倒是无能为力。 不过惠妃娘娘担心的这些倒也正是她担心的。想一想,她与韵竹支会了一声儿很快的出门,很快的去面见陛下。听闻成嬷嬷求见,璟帝倒是有些诧异,不过却又将唤了进来,其实他没有跟谢瓷说,成嬷嬷不仅是宫中服侍的老嬷嬷,还是他当年的乳母。 正是因此,璟帝对她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成嬷嬷进门请安,璟帝料想许是谢瓷的事情,问道:“怎么?” 成嬷嬷立刻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倒是并不提谢瓷如何,她道:“老奴斗胆,想要请求陛下为惠妃娘娘安排轿撵。若是平常,倒是怎么都无所谓的。但是现在不同,惠妃娘娘身子骨儿实在是禁不住折腾的。而且,她又是孕妇,现在路滑,若是有个什么,更是得不偿失。” 璟帝一听便颔首,无需思考应了好,他想一想,问:“惠妃情绪如何?” 成嬷嬷:“只是有些担心温差大自己受不住,旁的倒是无所谓。” 虽然才见了惠妃一日,她倒是也大体能够感觉到几分,惠妃到底年纪不大,而本身又不是那种打小儿教育了要入宫,所以相对来说倒是颇为单纯随性。 璟帝微笑说:“她年纪不大,许多事情还要劳烦嬷嬷多操心。” 顿了顿,璟帝意味深长:“宫中可并未必比当年嬷嬷还在的时候好多少。” “老奴晓得了。” 陛下的口谕很快的下来,谢瓷只过了一下心就很快的不当做一回事儿了。不过几个宫女倒是挺高兴的,毕竟他们娘娘担心的事儿也就是这个呢! 只是璟帝的口谕又让宫中有些人十分的恼火嫉妒了。 要知道璟帝这个人十分重视规矩,并不曾给过谁优待,他并不喜欢别人逾距,也从不会给人逾距的机会。正是因此,他的厚待就让人很难受了。 凭什么她就可以得到一切呢? 虽说惠妃有孕,但还是让人很难受的。 若说这些人中最难受的,那么就是徐淑妃,从身份上来说,她是后宫份位最高的人。可是她却从不曾得到一丝优待,而她心里也是十分明白的,如若谢瓷剩下孩子,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想来都会更进一步的。 而这个更进一步,很可能就是骑在他的头上了。 徐淑妃咬着唇,攥紧了拳头,她低语:“二殿下呢?还没到么?” 她若是自己不动手,最好便是利用孝宁。她心中明镜儿一样,这个时候其他人是很难动手的,一来,陛下看顾的比较严格;二来,大家也都看得清楚现在的局势,谁人也不想趟雷;而三来,陛下对后宫一贯冷淡,有些人原本就几年都不曾亲近陛下一次,那么谁得宠与他们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反正也轮不到他们。那么冲上前送死又是为何呢! 所以,徐淑妃最能倚仗的,就是这个外甥了。 “启禀娘娘,二殿下到了。” 徐淑妃立刻起身,上一次她原是想着哥哥也多少能帮帮他,现在看来,真真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她实在不懂哥哥为何不知为她着想。 “姨母。”二皇子带笑进门,他一身灰色袄子,瓜皮帽,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丰姿。 “我刚下课就听说您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随意的坐下,很自然的开始给自己倒水,灌了一口,总算是觉得骨头里都舒爽了不少。 “这雪从早下到晚,真是够凉的。不过姨母你这里也太暖了啊!”他到底是个男子,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热气足。 徐淑妃垂垂眸子,轻声道:“我习惯了你皇祖母那边的温度,回来若是燃的少了一些就觉得凉,倒是不习惯了。”她浅浅的笑了笑,说:“不过好在你祖母好起来了,若不然,我真是要担心死了。” 她轻声细语:“你祖母这一病就是一个来月呢!” 二皇子几乎也是每日都要过去一趟的,他道:“可不么,幸好是好起来了,这些日子我真是担心坏了。生怕有个什么。” 有些话,不好多说,但却又不是不担心的。 徐淑妃:“可不么?咳咳,咳咳咳!”她掩了掩嘴。 二皇子立刻关心的问:“姨母还好吧?要不要紧?” 徐淑妃摇头:“没事儿,没有大碍。其实我这几日就有些不适,只是不想耽误照顾你皇祖母,没有说罢了。不过我有喝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哦对,我这次叫你过来是为了提点你。” 她浅浅的笑,说:“我听说你父皇为惠妃安排了轿撵,估计他们明日会去你祖母边了。我琢磨着,你许是不知道这个事儿,明日别过去了,免得撞上不好。” 二皇子疑惑问:“为啥不好?” 他自己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徐淑妃轻声:“惠妃一个人休养了那么久,这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晓。你又是个冲动莽撞的性子,若是不小心磕了碰了,那该如何?再说了,你一个成年的皇子与尚且青春无敌的宠妃见面,难免生出几分闲话,还是莫去了。” 二皇子想一想,竟是觉得有点道理,他真诚:“谢谢姨母提点。” 徐淑妃浅笑,说:“有什么可谢的?你是我的亲外甥,我总归是不会害你的。” 二皇子立刻感动起来。 徐淑妃垂垂首,随后抬头,似乎不经意间又道:“说来,惠妃也是好运,这次有了孩子,不管干什么只要打着孩子的名义,总归是所向无敌的。” 二皇子有些不解,问道:“姨母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他认真:“若是有什么,您一定不能瞒我。您一个女流之辈,很多事情未见得处理的来。但是我就不同了。” 徐淑妃:“也没什么的,只不过,心里难受。你看,太后娘娘病了这么久,我们照顾了这么久。从开始到现在,太后娘娘不曾说我们一个好。自然,我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是现在太后娘娘身体好转了,惠妃倒是也就好转了……若说没有一点算计,我又哪里能信呢?不过,也是我想多了,后宫可不就是如此么?她就算是要在太后面前卖好儿,我也没法子的。只是你千万听姨母一句,往后惠妃去慈宁宫。你还是少过去,毕竟谁也不知道她这胎如何,若是……我自然不想这样揣测别人。但是若是有个什么,怕是就说不清楚了。你是一个皇子,若是担上了害自己弟弟的名声,那么就万劫不复了。” 二皇子抿抿嘴,面容不是很好。 徐淑妃又道:“总之,你听我的。” 二皇子好半响,说:“我知道了。” 徐淑妃含笑,她道:“那就好。行了,回去吧。” “那孝宁告退。” 眼看二皇子若有所思离开,徐淑妃笑了笑,淡淡:“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徐淑妃身边的大宫女低语:“娘娘这样可以么?” 徐淑妃淡淡浅笑:“哪里不可以?他这孩子啊,最是倔强,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要做什么。我若是直接说什么,他一定不会听我的,毕竟上一次哥哥在的时候,一切就表现的很明显了。但是我若是示弱,若是不许他做什么,他倒是十有八~九会做了。只希望,他不让我失望。” 第188章请安哩 旁人种种,谢瓷全然不知,她吃好睡好,早上起来倒是气色十分不错,唇红齿白肌肤胜雪,又许是因着有孕在身的缘故,竟是平添了几分韵味儿。 因着有喜,阿瓷并没有用那些胭脂水粉,她自己本就读书多,不需提点,对许多事情也很了然,她先头就不用这些了,巧莹便是立刻全数儿的收拾起来,连梳妆台上都是干干净净的。 谢瓷素着一张小脸儿,不施粉黛,乌黑的秀发编成两条辫子,十分简单,但是又方便许多,她只选一金丝彩雀镂空发扣,这般一看,倒像是哪家未出阁的少女,并不似一个孕妇。 “娘娘,早膳到了。” 谢瓷立刻打起精神,笑眯眯:“馄饨。” 她现在变得特别的嘴馋,每天都变着花样儿的想吃这个想吃那个。像是今早,不知为何格外想吃馄饨呢!成嬷嬷一大早亲手帮她包的小馄饨,各个跟小元宝似的。谢瓷生生吃了两碗,打了一个饱嗝儿,她揉了揉肚子,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做别的事情了。 她盯着空碗,有些怅然:“其实我饭量很小的,一定是这个小吃货想要吃的。” 有孩子最好的一点就是有事儿就可以推到他身上呢!只不过,虽是如此,韵竹倒是有些担心的,她打小儿与谢瓷一同长大,最是清楚谢瓷的食量。她这两个月吃的足有平时半年吃的多了。 旁人并不觉察,但是她却有些忧心。大家都说能吃是福,可是能吃是福的前提也是建立在,这个人真的能吃的基础上啊!原本不能吃突然就变了,也是让人担心的。 “成嬷嬷,我们小姐这般能吃,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她原本吃的可少了!”韵竹拉住了成嬷嬷,其实先头儿她就问过太医了,虽然太医一直说没事儿,可是韵竹就是不放心。 “没事儿的,这你倒是不用担心,孕妇多吃一点都不奇怪,不仅如此,有些孕妇还会想要吃自己从来都没有吃过的东西,亦或者是原本厌恶不行的东西。本身有了孩子,就是很特殊的一个阶段,许孩子正喜欢这些口味吧,而且但凡想吃,总归是身体需要的。你看娘娘瘦成这样,多吃一点也是好的。身体健壮一些,孩子才能健康,生产的时候自己也不遭罪。娘娘是先头胎气不稳,这才需要休养,这几个月身体好了,稍后也要动起来了。这样才更容易生产,现在是补身子,吃就吃吧。咱们娘娘这个月份,能吃倒是无害的。后几个月注意点便可。” 韵竹不过只问一句,成嬷嬷却回答的相当事无巨细,连谢瓷都跟着听了好一会儿,要说起来,书上自然是什么都会说,但是事无巨细,又不及成嬷嬷这样有经验的老手儿了。 要不怎么说,这样的老手儿很多大户人家都抢着要呢!十分能够帮扶主家的。 她笑了笑,说:“时辰不早了,去给我选一套衣服。” 说起这个,女孩子哪里有不爱美的呢!说来也怪,一般孕妇都会难看几分,而谢瓷自从休养过来,整个人竟然越发的容光焕发,连肌肤都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格外的白皙透彻。 她才三个多月,肚子刚刚有几分显怀,又一点都明显,正是最好看的时候。 “我记得早先陛下赏赐了我一身胭脂红的料子,当时做了一套冬装咧,你去给我找一找。” 谢瓷很快换了衣衫,成嬷嬷不放心,又选了一条最厚的披风为她披好,“我昨晚连夜给您做了一个虎皮帽,虽然样貌一般,但是极为保暖,最适合这个时候的您了,您稍微坚持一下,到了慈宁宫再摘掉就可以的。” 谢瓷咦了一声,伸手接过,若说不好看,那么倒是成嬷嬷谦虚了,纯白的虎皮帽十分的可爱,帽下两侧垂着小小的毛球儿,轻轻一晃,带着几分摇曳,分外的好看。 而虎皮帽同款的手套也毛茸茸的透着一股子憨态可掬。 谢瓷立刻戴上,她摇晃了一下小手儿,噗嗤一声:“像是熊掌吗?” “哪有这么可爱的熊掌啊!娘娘这样好可爱!成嬷嬷的手艺真好。” “款式也好特别啊,京城都没有见过旁人戴的。不管是帽子还是手套,都很特别。” 昨天晚上几个人都没有休息,一期凑在成嬷嬷面前看她缝制,这样的东西,真是十分少有了。 谢瓷点头,认可:“等将来小娃娃戴上,肯定更可爱的。” 成嬷嬷笑了出来:“那等小主子出生,我再给他做。” 因着乘坐轿撵,成嬷嬷又在塌子下放了两个汤婆子,这样全副装备,谢瓷倒是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虽然出门不早,但是谢瓷过去的倒是不算迟,不早不晚,极合适。她一进门所有人的视线便看了过来。 谢瓷扬着小脸儿,浅笑恬雅的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此时淑妃与翠妃都不在,她倒是份位最高的,一众人等立时与她打招呼,许久不见,惠妃又有孕在身,福气话儿可是少不得的,谢瓷含笑应了。 众位妃嫔看着惠妃那水灵灵的小脸儿,简直咬碎了一口银牙,不过心中恼恨的同时又有了一丝的喜悦,老话儿都说只有怀了姑娘,当娘的才会在孕期看着水灵呢! 看这惠妃唇红齿白,清雅娇莹,竟是比往常还美上了几分,众人都是暗暗祈祷,她这胎可一定要是一个女孩子啊!现在就受宠成这样,若是将来生了一个男孩儿,那可真是不定要嘚瑟成什么样儿了! 恐怕要上天! “我就知晓你今天会过来。”邢瑶惯常都是后来的几个,今日倒是也早了一些:“所以提前过来,没想到还是没有你早呢!” 她上前一步,认真打量谢瓷,含笑说:“两个月不见,果然是休养的很好呢。” 相比谢瓷而言,他们一个个的气色可都谈不上好了。 邢妃好奇的打量她的帽子与手套,说:“倒是十分特别,都没有见旁人用过呢!真好看。” 谢瓷浅笑:“可不么。我也很喜欢的,这是我宫中的老嬷嬷做的,分外的不错。” 她都不舍得摘呢! 不过室内室外温度不同,她想一想,还是摘了下来,随即抬头:“有破坏我的发髻么?” 邢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没有的。” 不知为何,倒是觉得惠妃有喜之后俏皮了不少呢! 她好奇的打量惠妃的肚子,说:“没想到你都有孩子了,可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谢瓷作势想了想,问:“能吃了算么?” 邢瑶失笑:“多能吃?” 谢瓷比出两根手指头,怅然:“两碗饭。” “噗!”邢瑶看她惆怅的样子,笑了出来,若说起来,吃两碗饭真的不少咧!后宫女子大多注意身材,委实不会吃这么多。不过更让她觉得好笑的是谢瓷的状态,相较于以往的表面平和实际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次果然是孩子气了不少。 看来有喜真真儿会改变一个人的。 她含笑说:“你这……” 正欲说话,就听一声通禀,进门的是徐淑妃与翠妃田妃,倒是也巧合了,三人竟是一同在门口遇上。三人一同进门,众人再次起身请安,谢瓷淡淡的点头示意,随后倒是也没动。 自然,她这样的情况,也不会有人真的跟她计较。若是计较,那么恐怕也是自己太蠢了。 徐淑妃视线落在谢瓷身上,浅淡的笑,说:“真是好些日子没看到惠妃妹妹了,这般一看,妹妹气色真是不错啊!” 他们侍奉太后,不管需不需要做什么,总归要早出晚归,十分的上心。而谢瓷有孕又牵动他们神经,精神疲惫,身体也疲惫。正因此,眉宇间多少也带着几分疲累。可是再看人家,什么也不做倒是气色甚好。 如何能不气人呢! 她原还想着,她这孩子不稳,不定是憔悴成什么样子,如若真是很差,心中多少是有些安慰的,谁知……并非如此。 谁曾想,她竟是明艳照人。 徐淑妃放在袖中的手越发的攥紧了几分,她垂垂眼眸,强迫自己别表露一分。 “妹妹既然好起来了,改日姐姐可要登门小坐,沾沾你的福气了。”徐淑妃微笑。 谢瓷轻声:“好呀,不过这些事儿大抵也要问一问陛下了,我现在是什么事儿都不做主。” 徐淑妃笑容淡了淡,“也是啊,陛下总归是不放心妹妹的。” 田妃立刻开口:“妹妹手中这手套真可爱,原来还可以这么做么?看样子倒是比套袖方便不少了。改日我可要学了去。” 谢瓷原不了解田妃为何对她示好,不过过后儿她倒是很快的明白了。田妃是谁,是田将军的亲妹妹,田小姐的亲姑姑。而田小姐被指婚给了她家兄长。 算来算去,也是十分亲近的亲戚关系了,正因此,田妃的示好就不让人意外了。 她含笑:“是我宫中嬷嬷做的,我想,若是你们有什么不懂,也可向她请教的!” 她歪头看向了跟在身边的成嬷嬷。 虽然陛下不曾言道,但是谢瓷了然,出门带着成嬷嬷总归是安全系数更多几分的。 她含笑:“嬷嬷,可以吧?” 众人有些惊讶于谢瓷的客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砰!” 第189章猪队友 “砰!”发出声音的是翠妃,翠妃看着谢瓷身后的人,挣扎着爬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却强撑着笑脸儿:“呃……看我,竟是不小心滑到了,没吓到你吧?” 她看向了谢瓷,有些担心,毕竟这可是个孕妇。若是吓到谢瓷就不好了。 谢瓷摇头,轻声:“无妨的,翠妃姐姐没事儿吧?可要寻太医看一看?” 她有些担忧的看着翠妃,她倒不是一个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只是……翠妃这也太反常了。 翠妃哪里不知道旁人觉得她反常,但是不管多么反常,她都要强撑着的。她扫了一眼成嬷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只是面儿上却带着些僵硬的笑容。 “我没事儿的,多谢惠妃妹妹关系,我没大碍,没大碍的!呵,呵呵!” 翠妃的表现虽不明显,但是多少有些反常,立刻有人将视线落在成嬷嬷的身上。 进宫晚的自然没有什么旁的表情,只觉得这个嬷嬷有些面生,长得也实在是严肃。可早早便在宫中的几位,例如田妃这样的,生生也变了几分脸色。 几乎与翠妃相同,她勉强露出一个笑意,回到位置上坐好,安静起来。甚至于,连多余的一句掩饰都没有了,若是细微可查,那么也是微微颤抖的惧怕。 谢瓷:“???” 这些人这样奇怪,倒是让她有些不懂了。诚然,成嬷嬷是先皇后宫中的老人儿,可是就算如此,也算不得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毕竟,陛下都可以信任,她们又忐忑担心什么呢! 又或者,当初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很怕的事情? 谢瓷扬了扬眉。 徐淑妃的视线落在成嬷嬷身上,含笑道:“倒是没见过这位嬷嬷,倒是甚少见妹妹带出来呢!” 徐淑妃进宫的时候,成嬷嬷已经离开皇宫了,自然不识的她是宫中的老人儿。只是虽然不认识,但是却也看出翠妃田妃等人的不对劲儿。 谢瓷浅笑,说道:“陛下不放心我,因此安排了成嬷嬷照顾我。成嬷嬷不是宫中人,姐姐不认识也是理所当然了。” 徐淑妃抿抿嘴,又看了成嬷嬷一眼,心中不虞。若真的不是宫中的人,翠妃田妃,也还有一些年长的妃嫔就不会表现的那么奇怪。想来,其中另有隐情。不过虽然不知殷勤为何,只一点,陛下亲自为她寻的人,便已然让人心中嫉妒了。这么多年,徐淑妃也算是盛宠比较多的人。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率先有孕,拔得头筹的人。 而且,这两年陛下也并未给她喝什么汤药,可是却不想,被人截了胡。 她咬了咬唇,低头饮茶,心中甘苦凄楚,五味繁杂。 “太后驾到!” 就在大家神色各异的时候,太后进门,她一身雍容华贵,似乎原也知晓谢瓷要来,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含笑说:“惠妃也来了么?这些日子身子如何?” 谢瓷起身微微一福,笑说:“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还好的。每日吃的极多,您看我这些日子都圆润了些。” 太后微笑出来,她招招手,谢瓷来到太后身边,太后伸手摸了她的脸蛋儿一下,感慨:“倒是圆润了不少。” 她的视线随后落在成嬷嬷身上,含笑:“嬷嬷回来了?” 此言一出,倒是让不知情人心中大惊,毕竟,能被太后记住并且看在眼里的人可不多。而这位从“宫外”来的成嬷嬷,想必不是什么寻常人了。 成嬷嬷微微一福,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陛下不放心娘娘,命老奴回来照看她。” 太后拉着谢瓷坐在自己身边,说道:“惠妃这孩子年纪小,又是第一次有孕,许多事情怕是都不晓得。你可要多帮她照看些。” 成嬷嬷:“奴婢晓得的。” 太后笑了笑,“冬日里天气也不好,更是要多注意,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你且与江德海说便是。你们娘娘年纪小,宫中诸事不懂,该说就说,免得旁人坑骗了她。” 顿一顿,又道:“惠宁宫与御膳房也距离极远,每日前去也不是那么方便,若回来凉了,还要温热。往后就在惠宁宫自己起火吧。稍后哀家给你拨个手艺不错的厨娘。” 谢瓷笑盈盈:“多谢太后娘娘。” 她轻声道:“臣妾除却多谢,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太后微笑:“你又有什么需要道谢的?都是应该的。你现在有喜,可跟旁人不同。” 太后对谢瓷格外的亲厚,这让许多侍疾的人心中咬碎了一口银牙,他们做的再好又如何?总归敌不过人家有孕在身。而这些人却又并不晓得,太后对谢瓷亲厚。也不单单是因为谢瓷有孕,若是换了旁的人,可能并不是如此。 自从谢瓷偶然发现璟帝的珠串有问题,太后就想,是不是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注定了这个孩子与他们家有缘,若是无缘,又怎会如此阴差阳错。 惠妃自从有孕而来不算顺利,但是却处处都能化险为夷,不管如何担忧,这个孩子总归是安安稳稳的渡过了危险期。更有甚者,竟然还让他们解决了一个巨大的困束。 她含笑说:“你现在有孕在身,也不用总过来。还是多休息,不管如何,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谢瓷认真的嗯了一声,扬了扬嘴角,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带着几分清透的笑意,柔美可人。 太后自有自己的心思,可是旁人却不知道。有那心中嫉妒的不行的甚至瞎想,是不是谢瓷会下蛊。若不是会下蛊,怎么的太后和陛下都对她这般好。 好的不得了。 真真儿让人羡慕的要命! “启禀太后,二殿下求见。” 太后扬眉,说道:“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随即又道:“命他进来吧。” 两位皇子每日都过来拜见请安,因此倒是也不让人觉得意外。 话虽如此,徐淑妃眸光却深邃几分,她垂垂首,指甲刺进了掌心。果然,孝宁来了! 还别说,徐淑妃还真是抓住了二皇子的脉搏,他就是这样的人,别人不许他如何,他倒是偏要这样做。而且,他回头想一想,心中竟是又为皇祖母愤愤不平起来。 皇祖母病成这个样子,人人都来侍奉,只有她不来。而今皇祖母好了,她倒是第一个出现。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人品实在太过恶劣。如此这般倒是觉得不能忍了。 果不其然,一进门就看到她坐在皇祖母的身边,白里透红,肌肤胜雪,再也没有比这状态更好了。他抿抿嘴呵了一声。 好端端的就被人冷笑了,谢瓷一脑子问号,时隔两个月不见,她好像也没得罪他吧? 不过谢瓷倒是也不理会这种小孩子,她若是跟他一般见识,才是真的没什么前途了。 “平日里祖母不适倒是不见惠妃前来,如今祖母好了,惠妃倒是第一时间前来,还真会挑选日子。”二皇子出言嘲讽。 谢瓷淡淡微笑,轻声:“因为我关心太后娘娘啊, 所以知道太后娘娘身体好转就赶紧过来了。” 她有孕在身,若是在这个时候凑到病了的太后身边,那么才真是脑子不好呢! 只是她这样轻描淡写却足以让二皇子气结,有时候你看这个人好,那么真是觉得她怎么都好;若是看一个人不好,那么怎么都觉得这人不好! 像是现在就是这样,二皇子看谢瓷真是觉得十二万个不好,怎么都难以控制的。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太后蹙眉:“孝宁这是作甚?你是来看哀家还是来挤兑惠妃的?莫要在外面听风就是雨,惠妃身体虚弱,又有了孩子,不来看哀家才是对的。若是她来了,哀家倒是觉得她很不懂事儿了。孰轻孰重,总是该明白的。” 太后这样直白的为谢瓷开脱,让人分外的诧异。 “不是,祖母,您被骗了!什么身体虚弱?你看她的样子是身体虚弱的样子吗?若说真的身体虚弱,那么其他人才是真的身体虚弱。她气色比我都好,怎么会虚弱?若是真的虚弱,该是我姨母那样,您看我姨母这段日子憔悴的样子!我姨母明明身体不适,可是还是强撑着过来侍奉您。她没有喊过一句累,没有抱怨过一句。为什么您不能多看我姨母一眼,反而是要相信这个小骗子?” 二皇子痛心疾首一通斥白,谢瓷差点笑出来,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表情,谢瓷微微垂首。 这事儿,可跟她没有关系了啊! 表面看,二皇子是在针对她,并且为徐淑妃抱不平。可是……他这个发言真是太有问题了啊。谢瓷已然不敢看太后与徐淑妃的表情了。 讲真,一个猪队友最大的特点就是坑自己人,他这般一说,不定太后如何想呢!就算是他自己的想法,想来太后心中也会将这事儿算在徐淑妃头上了。 而徐淑妃气的险些上不来气! 她是希望二皇子对付谢瓷,但是是希望他动手,而不是给她打抱不平! 蠢货! 真是一个蠢货! 她赶紧:“殿下,你千万莫要乱说。” 二皇子痛心疾首:“姨母!这个时候您还要处处忍让吗!” 太后声音轻飘飘的问:“哦?那不知淑妃你忍让了什么?” 第190章动粗 太后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从天边飘过来,不过话中的冷意却扑面而来。 她看向了徐淑妃,问:“倒是不知,淑妃忍让了什么?”说到这里,还勾了勾嘴角。 现场安静的很,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分外的清净。徐淑妃来不及细想,甚至来不及在心里咒骂二皇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立刻上前一步,微微一福,禀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妾没有忍让任何东西。是二殿下想多了,可能、可能他是我的外甥,所以处处维护我。其实他个头长得高,但是还是一个孩子,还很孩子气。许多事情,只凭主观,不懂分寸。还请太后娘娘千万不要与他计较,也千万别误会臣妾。” 她回头看向了二皇子,使了一个眼色,二皇子却没动。不仅没动,还难受起来:“姨母,你这是干什么!你作甚要这样?” 她咬着唇,恳求道:“二殿下,过来跟你皇祖母道歉!快!听姨母的话好么?” 二皇子突然一个健步冲上了前,直接拉着谢瓷:“你起来,你别坐在我祖母身边。你这个坏女人!这里该是我姨母的位置。” 谁也不知道二皇子怎么就被刺激着了,只是他突如其来的一拉倒是让谢瓷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现场之人瞬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关键时刻,成嬷嬷一下子扶住了谢瓷,随后将二皇子扒拉开。 成嬷嬷手劲儿很大,二皇子踉跄后退几步,瞬间跌坐在地上。 “你干什么!” 现场顿时惊呼一声,二皇子:“大胆奴才,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推我,是活够了吗?” “孽障,到底是谁教你如此的!”太后当真是恼火起来,她种种拍了桌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在哀家这里也要撒野吗?是谁教的你这些?” “皇祖母,我……” 二皇子想要解释,他正欲再说什么,就看谢瓷突然蹲了下来,她脸色煞白,落下汗珠儿:“我、我肚子不舒服……”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现场众人却立刻变了脸色。 太后道:“快请太医。” 她冷冷的扫了一眼徐淑妃,最后又将视线落在二皇子身上,不过很快的,她说:“快请太医,请张太医王太医一同前来!” 张太医是一贯负责谢瓷的,而王太医这人倒不是了,阖宫都知晓,他是太后的心腹。将两人同时叫来,太后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想来是为了证实谢瓷是否是真的不舒服,毕竟,刚才不算激烈。 太后有自己的考量,而此时谢瓷却已经将头靠在了成嬷嬷的肩上,成嬷嬷与桂嬷嬷 二人将谢瓷扶到偏殿的床上,她蜷缩成一团,特别不舒服。 “难受……” 成嬷嬷轻轻的拍谢瓷,好生道:“娘娘不怕啊,您最勇敢了,太医等一下就到了,很快就到了。” 谢瓷轻轻的嗯了一声,缩了缩脸。 太后此时已然来到床边,只看她的表现,确实不像是打算故意陷害别人。毕竟,她脸色苍白的可以,整个人也开始冒虚汗,若说这些自然的身体反应总是很难人为控制的。 “要不要紧?阿瓷忍一忍,没事儿,不会有事儿的。” 谢瓷轻轻颔首,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突然就不舒服着实不太好,于各方都不太好。但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状况。 “太医到了!” 两位太医都背着药箱,甚至连药童都没有带,匆匆忙忙赶来,张太医率先为谢瓷把脉,他蹙眉:“娘娘的脉象怎么会这样!” 太后:“怎么?” “娘娘早上的脉象还很平稳,但是现在却很乱很不稳定,我想应该是接触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这样,我先为娘娘施针缓解不适,稍后给娘娘熬安神的汤药,不管如何,娘娘的身体最重要。至于旁的,娘娘所接触的也一切最好都暂时维持原状,稍后我亲自检查,看看到底是哪个东西有问题。” 张太医这段日子为谢瓷诊脉,很清楚她的身体,而他同时也是知道的,惠妃对异物和异味都很敏感,只要她不舒服,那么十有八~九,确实是有什么问题了。 上一次陛下的珠串简直让人叹为观止,记忆犹新。他从医多年,从未见过对异味如此敏感,反应强烈的人! 太后微微颔首,说:“可以,王太医,你再为娘娘检查一下。” 她连一个借口都并不找一下的,她得确认谢瓷不是装病。 王太医立刻上前,很快的,他立刻起身,禀道:“娘娘确实脉象紊乱,应该动了胎气。不过成因是什么,暂且很难查证。” 太后蹙眉:“她先头受了惊,会不会有影响?” 王太医果断摇头:“不会!就算是受惊引起脉象紊乱,基本不会引至这样严重。惠妃娘娘乱的太厉害了。” 太后制止了王太医,轻轻的拍着谢瓷,说:“不会有事儿的,凡事儿都有母后在你身边。等一下陛下也会过来看你,阿瓷没事儿的。” 谢瓷点头,她揪住了床单,轻声:“我知道,我知道的!” 两个太医协同合作,张太医为谢瓷施针,而王太医则是果断的带着桂嬷嬷去熬安神茶。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而谢瓷脱离了刚才的环境,似乎人也渐渐的平稳了一些,而随着施针与喝药,整个人果然更缓解了几分。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了,待喝了药,成嬷嬷扶着她好好的躺下,谢瓷浅浅的笑了一下。 “我没事的。” “陛下驾到……” 太后回头就看璟帝大步流星的进门,他来到床边撩起袍子坐下,瞬间拉住她的手:“怎么了?要不要紧?” 谢瓷浅笑,轻声:“没事儿,给你、你们添麻烦了。” 她声音有些虚弱,脸色又苍白,璟帝扶起她,将她半抱在怀中,低声:“有朕在,任何人不会伤害阿瓷了,阿瓷还有哪里不舒服?” 谢瓷摇头,轻声:“好多了。” 只是折腾这么一趟,果然是十分疲累了。 璟帝看出她的状态萎靡,说:“要不睡一会儿吧。” 谢瓷嗯了一声,她乖巧的很,十分听劝,璟帝这般一说,她立刻就闭上了眼,璟帝扬了扬嘴角,视线落在成嬷嬷身上。成嬷嬷瞬间跪下。 璟帝没言语,拍一拍谢瓷,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瓷胸口微微起伏,呼吸也平稳下来,一看便是睡着了。 璟帝轻轻将她放下,谢瓷努努嘴,似乎有些不愿意,还闷哼了一声,使劲儿的抓住他的衣角。 璟帝见怪不怪了,太后却有几分惊讶,她坐在不远处,看着儿子和儿媳,竟是难见他这般温柔。或者说,从不曾见他有这样温情的一面。 只是……璟帝的作为很快就让她收回了刚才的话。 谢瓷握紧他的衣服不撒手,璟帝果断的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颈子上,看她反应不大,往里慢慢滑了滑,到底是从外面进来没有多久,手还是凉的。谢瓷瑟缩一下,瞬间转身,转向了里侧。 太后:“……!!!” 果然自己的儿子纵然披着一层温情的外衣,也不过就是那个样儿! 璟帝起身,看向了成嬷嬷。 成嬷嬷认真:“是奴才大意,还请陛下责罚。” 璟帝深深看了成嬷嬷一眼,缓缓道:“朕知晓嬷嬷还是有能力的。若是突发状况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虽说情有可原,嬷嬷该是清楚朕的性子。而且,可一,却不可二可三。朕不能容忍每一次突发状况。” 成嬷嬷:“奴才晓得,决计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璟帝微笑,“一定要照拂好你们娘娘。” “是!” 璟帝微微颔首,他转身说道:“母后,不如我们出去吧?” 太后挑眉:“太医还等在外面。” 璟帝虽然来得晚,但是已然知晓一切,他冷着脸说:“走吧。” 顿了一下,他又道:“不如,母后还是休息,将一切交给朕。” 他惯常不太爱管后宫的事儿,但是这些人倒是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所以说,他是太久不发火,这些人倒是都不把他当做一回事儿了? “朕看他们真是活腻歪了!” 他神态冰冷狠决,与刚才那个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 璟帝就是如此,若是陌生人来说,只一眼所见印象,只觉得这人仿若谪仙,没有一分烟火气。若是得道高僧,也是有可能的。可是随着深入就知这人完全不是了。 不仅不是,还十分的冷漠冷酷。 太后:“哀家与你一起吧。哀家倒是也想看看,是谁搞鬼!胆子倒是也天大了,敢在哀家面前搞鬼。” 想到这里,更加万分的恼火,如此看来这人简直不把她放在眼中。 几个时辰过去,后宫诸位妃嫔与二皇子都一直留在厅里,太后命人把持了这里,任何人都走不得一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心中也越发的忐忑起来。 时间越久,越说明惠妃不是装的! 如若惠妃真的不是装的,那么……怎么了? 是被二皇子吓的动了胎气亦或者是其他? 若是前者,倒是好事儿一件。 可是,若是后者呢? 第191章意外发现 人人自危。 纵然知晓自己是无辜的,但是自己无辜,不代表旁人不会冤枉自己。而且,谁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除却先头过来的张太医与王太医,又过来几位太医,一行人都十分严肃,逐一检查。 二皇子迷茫的站在正厅当中,十分的迷茫,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出了这么个状况。他并没有想要伤害谢瓷什么,只是想要让她认清楚自己的位置,让她不要处处压在他姨母的头上,仗着有孕在身作威作福。 他真的没想害她的,若是真的想要害她,他当时便不会救她。 可是现在她突然就不舒服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装的,可是随着时间推移,随着太医前来,而现在这般多的太医过来检查,他内心倒是越发的彷徨了起来。 璟帝很快的出现在厅中,他一眼看向了二皇子。 二皇子迷茫的抬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他说:“父、父皇……” “啪!”璟帝几乎毫不犹豫就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重重的,狠狠的,现场之人宛如经历腊月三九天的寒冬,寒彻骨。 璟帝冷飕飕的看着二皇子,说:“出去跪着。” 二皇子像是木头,他立在那里不动,“惠妃、惠妃要不要紧?” 璟帝:“你是怕害不死她是吧?给朕滚出去!” 璟帝少有这样外露的愤怒,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言语,二皇子抿着嘴,红起了眼眶,低语:“我、我不是……我没想。” 他真的没有想过,只是此时璟帝怒火中烧,实在是不想多搭理他。他直接吩咐:“张太医,过来搜身,搜完了让他滚到外面跪着!” 张太医立刻上前,二皇子还很迷茫,他看向了璟帝,再次开口:“惠妃如何了?” 张太医上下搜身,随后摇头:“身上物事没有问题。” 按理说,惠妃是接触过二皇子之后才不舒服的,那么最有可能就是二皇子本身有问题,但是他身上有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甚至连个珠串都不曾有。张太医打量二皇子,扫过他的手,又沉思起来。 “有问题?”璟帝疑惑的扬眉。 张太医突然说:“二皇子,冬日天寒,寒风凛冽,敢问,你有没有用雪花膏之类的擦脸或者擦手?” 二皇子不知张太医为何问这个,不过还是点头:“有,有用!” 张太医立刻看向璟帝:“启禀陛下,下官想要检查一下这些东西。” 璟帝点头,给江德海使了一个眼色,江德海很快的出门安排,张太医果断的跟上。 饶是此时,二皇子仍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纵然什么也不知道,他却还是执拗的问:“惠妃要不要紧?父皇,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还好吗?” 璟帝微微眯眼,他盯着二皇子看,二皇子突然一把拉住璟帝的手,眼眶红的更加厉害:“她没事儿的吧?她……” 他这个样子,不管谁人看了,都有一点违和。但是到底哪里违和,又很说不出了。 可是旁人说不出,璟帝却突然心中升起一抹不虞,莫名的,他就想起了当初的调查,若是谢瓷不进宫,也许会成为他的媳妇儿吧?或许真的……可能吧? 这般一想,璟帝心中原本的不虞立刻又升腾起了不少! 他重重的甩开二皇子,怒道:“你说,好端端的,你今日又是来发什么疯?是谁背后指使了你?” 孝宁这人没有什么心机,冲动又容易被人利用,他原本还很高兴自己能救了惠妃,若是现在突然变了,那么必然是有人在背后鼓动了他。当然,孝宁虽然没有心机,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忽悠住的,对有些人,他会天生的防备。 例如,孝平。 可是也有一些人是他天生不会防备的。 例如,徐淑妃。 他的视线落在了徐淑妃身上,徐淑妃原本安安静静的立在一边儿,只是她这个时候太敏感了,陛下一眼扫来,她整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而且陛下根本没有多问就直接定性二皇子是被人蛊惑,这也是分明就想把问题放在旁人的身上!她捏紧了帕子,再次在心里咒骂顾孝宁这个蠢货。这宫中的蠢货委实不少,但是如同他这般没有脑子的,简直绝无仅有!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儿竟是能被他办成这样,如此也是相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而这时她更加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把自己说出来,不过不管说与不说,恐怕都不是很好。毕竟,她昨日见过了孝宁,而另一则,孝宁刚才还是为她出头。她把他牵扯进来本来就是为了能够摆脱自己想要害谢瓷的嫌疑,借由他的手达到这件事儿,而现在不仅没有害了害了谢瓷的孩子,反而还往自己身上惹了一身腥。 而另一则,她又有另一则隐忧,只盼着……那桩大事儿不会被人发现。想到这里,只觉得一脑子的官司。 就在徐淑妃七上八下的时候,璟帝又问:“朕再问你一次,是谁哄你来找茬儿的?” 二皇子立刻:“没有。没有旁人的!” 他轻声:“是我想差了,皇祖母病了的时候她一直不在,现在皇祖母好了,她就过来了,还坐在皇祖母身边,我一时想差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想要害她……” 二皇子自然不会出卖徐淑妃,不管如何,这是他姨母,他怎么也不会害自家小姨的。而且,他小姨也没有什么恶意。更不是他小姨指使他害人。她还专程让他避开。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 他认真:“父皇,我真的……” “啪!” 话音刚起,璟帝一个耳光又砸了过来,他冷冷的看着二皇子,说:“愚蠢至极。” 他扫一眼众人,说:“许是安静的日子过得太久,你们倒是都不乐意起来,想着兴风作浪!” “臣妾不敢!”众人齐刷刷的开口。 璟帝冷笑说:“不敢?朕看你们什么都敢?这段日子后宫种种,朕不是完全不知情,朕只是觉得,有些小事儿,不需要太过纠正,你们大体心里也是懂得。但是现在看来,懂个屁!你们狗屁也不懂!给你们脸,你们自己却不要脸!” “臣妾不敢。”现在除却这一句,他们已然不知说什么了。诸位妃嫔都跪了下来,垂首不敢多言。 璟帝冷笑一声,指着这些人说道:“一个个的给朕查,好生的查,不管是谁,只要有问题,直接打入冷宫。正好,前些日子你们不是都琢磨谁会是下一个去冷宫的人么?那么朕告诉你们,也许就是你!” 他来到上首位置,坐在了太后的身侧。 太后缓缓道:“喝杯茶消消火。” 璟帝冷漠的看着这些鲜活美丽的脸孔,只觉得再好的容颜也抵不过面下那恶毒如骷髅一样的内心。 “母后,儿臣想要跟你借一个人用。” 太后:“可以。”甚至不问是谁。 璟帝摆弄手上的茶杯,淡然道:“桂嬷嬷,稍后你协同江德海率人一同彻查所有后妃的寝宫,无一例外。” 桂嬷嬷:“是!” “若是朕查不出半分问题也就罢了,只要有一丁点,你们就都去冷宫待着。冷宫人太多占着米粮,就都去死!反正,也不在乎朕也不在乎死几个人!” 璟帝阴森冷酷,他盯紧了所有人,让人仿佛被毒蛇盯上一样。 确实,这么多年,陛下何时担心谁生谁死呢?多少人轰轰烈烈的死掉,多少人悄无声息的死掉,只要陛下并不在意,那么就全然不重要了! 璟帝低头抿了一口茶,突然说:“母后这里,也彻底彻查一下吧。” 他如同说今晚吃什么,波澜无波。 只是这话代表的意义又是不同了!是连太后也不信任么? 太后:“可以!正好也好生给哀家查一查,这么多年,哀家都习惯了,对宫中这些人也惯常都是信任的,也许……许是能查出什么有趣的东西也不定!” 璟帝扬了扬眉,说:“正是这个道理。” 说话的功夫,就看江德海匆匆与张太医匆匆归来,两人面色都有些冷峻。 江德海凑在璟帝的耳边,低声禀告了几句,璟帝的脸色越发的漆黑了不少。他今日是全然不顾及旁人的揣测了,只道:“确实?” “正是如此。” 璟帝看向了二皇子,直接说:“张太医,你去给二皇子把脉。” 张太医很快的上前:“劳烦。” 二皇子不知道怎么从检查他又变成了给他把脉,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伸出了手。张太医很快的为他把脉,半响,嘴角抿了起来。 “二殿下,劳烦您张口下官看一下。” 好半响,张太医道:“可以了!” 随后取出一根银针,直接撸起二皇子的衣袖,在上臂的位置一刺,一滴血渗出,二皇子啧了一声。张太医却在按住了他的伤口,又按了一会儿,随后用纱布按住。 璟帝问道:“如何?” 张太医:“二皇子确实是中了慢性毒药。” 璟帝冷飕飕的没有言语。 “毒药是经由皮肤渗入,时间尚短,因此并不明显。” 第192章阴差阳错 二皇子中毒,正是由于二皇子中毒,这才引发惠妃的不适。 不得不说,惠妃这一胎还真是够金贵的,一点苦楚也受不得,一点难闻的气味也受不得。稍有不适就要折腾,真真儿让人操心。 可是正是由于这小家伙的操心,竟是阴差阳错的帮了许多人。 可即便早早发现也是一件好事儿,可是璟帝却仍是气恼的不行,他咣当一声砸在了桌上,阴沉道:“好,真是好啊!” 二皇子不敢置信,“我……我中毒了?” 他活动活动自己手脚,又活动活动脖子,低声:“我没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啊?” 璟帝看着这个蠢货,揉了揉太阳穴, 说:“你自然没有哪里不舒服,等你彻底不舒服,就该去地下躺着了。” 二皇子不敢言语,只是想来又是一阵后怕,他哆哆嗦嗦的掐了一把自己,最起码确认自己还是活着的!他低声:“我、我……” “他这次中毒,可有法子解?”璟帝颇为信任张太医,张太医立刻开口:“可以!二皇子中毒时间不久,至多一年。毒素也未曾伤及筋骨。但是,也并不是无事,稍后微臣开了药,二殿下一日三餐饭后饮用,同时配合运动发汗排毒以及每晚药浴作用,想来三四个月,差不多就可以清除体内的毒素。” 璟帝颔首,又问:“二殿下每隔时日就会请一次平安脉,为何全然没有察觉?” 他微微蹙眉,自从阿瓷的事情之后,他已然吩咐太医院不能固定一人看病,反而要轮值。如此这般,不可能人人都没发现。 张太医立刻:“没发现也是正常的,主要还是这个毒本身的特殊性造成的。这个毒十分少见,而且循序渐进中毒,并不会特别明显霸道的一下子就诊断出来。就算是诊脉,这毒没有个三五年也很难诊断出。所以中毒前期很难发现,当然,也会伴随体弱,情绪激动等等症状。可是这些症状却不会让人想到中毒。待到三五年后会在身体各个机能体现出来,想来也为时晚矣。下官今次察觉主要也是因为有针对性,我是先发现了毒药,才发现的病人。” 顿一下,张太医又道:“而且下毒之人心思很深沉,如若这个毒药口服,一下子身体扛不住,谨慎的多方检查,怕是就能检查出来。而放在雪花膏或者胭脂中就不同了。药效发展很慢,本就难以发觉,而这些东西女子常用,似乎都不会多想。便是男子,也是一样。天冷皴手,不少男子也会多少用一些。日积月累,十分缓慢,但是却慢慢的深入骨髓。实在是相当歹毒霸道的一种毒药。” 张太医的话委实让现场的众多女眷吓了一个激灵。要知道,她们可是每日都要用胭脂水粉的,如若有人在其中下了毒……连邢瑶都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心中怕怕,恨不能立刻回去将自己脸上的妆容洗掉。这才是最最安全。 “陛下放心,二皇子中毒尚浅,而且他是男子,并未日积月累的使用,并不算特别严重。只要听从下官吩咐,不会有性命之忧。” 张太医回答的事无巨细,璟帝总算是放心了不少。他扫了二皇子一眼,说道:“你的蠢事,等一下再与你计较!” 他看向江德海:“你与桂嬷嬷带上人,挨个宫给朕调查!先从惠妃的惠宁宫开始,任何人都不例外!” “是!” 从惠宁宫开始,看来陛下果真还是陛下,不会给任何人例外的机会! 后宫妃嫔此时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只一个个老实安静的坐在那里,平静的要命。 自然,璟帝的心思也不在他们身上,反而是垂首不知想着什么。而同样安静的,还有太后与二皇子。 二皇子怎么也没有想到,不是谢瓷要陷害他,而是真的有人要害他。 “二皇子,您还是彻彻底底的洗洗手和脸,至于旁的,待晚间下官为您准备草药。”张太医看他还在发呆,忍不住提点。 二皇子一听,仿佛被惊到了一样,呼啦一下站了起来,急冲冲的冲到了内室,“快给我备水!” 这个时候,人人都是怕死的! 璟帝揉了揉太阳穴,又道:“你为母后也检查一下。” 太后自然不可像二皇子一般,她起身进入内室,张太医与王太医一同跟随进入。 璟帝扫了一眼现场诸人,这些人面上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许多的人怕是真的怕的,可是是怕什么,总归又是不好说的。装模作样的表演,他们竟是最擅长的。 仔细想来,这天下间最好的戏子不在戏院,皆在后宫。 想到此,意兴阑珊,竟是不想只爱看他们一眼。 他起身道,吩咐一声:“看紧了他们。”随后拂袖而去。 他来到内室,看向二位太医:“母后如何?” 太后微笑:“ 哀家没事。” 璟帝总算放心几分,他道:“没事便好。” 此时二皇子终于回头,他一脑袋水,苦哈哈的看着璟帝,低声说:“父皇,我会不会死?” 璟帝冷冷的白他一眼,只一个字:“滚!” 虽然这样不客气,他竟是放松了几分,父皇还会凶他,想来就是没事儿了吧?若是有事儿,父皇哪里会这般?他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说:“真是幸运。” 虽然中毒很不幸,但是又好似特别的幸运。早早发现,总是好的。 “我想,冥冥中自有定数,让弟弟救了我。”这个时候二皇子倒是头头是道了:“我救她一次,他又救我一次!真是天意!” 璟帝无奈:“你没事儿可闭嘴吧!” “我说我这一段时间以来情绪总是变来变去,原来是因为我中毒了。我就说我自己不可能是那样反复无常讨人嫌的人。” 璟帝:“你就是。” 他实在懒得搭理这人,起身:“既然母后无事,朕心中便也放心了,朕过去看看阿瓷。” 他转身离开,很快的来到侧室。此时谢瓷睡得憨实,倒是全然不知这些事情。 璟帝进门就看成嬷嬷坐在一旁,他低声问:“娘娘可有什么旁的不妥?” 成嬷嬷摇头:“没有的,陛下放心。” 璟帝叹息一声,坐在谢瓷的床榻边缘,她缩成了一团,也不知是冷,还是完全没有安全感。 璟帝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 “呃……”声音很轻。 璟帝轻轻的拍了拍她,不过谢瓷却仍是悠悠转醒,她抬头看向了璟帝,唔了一声,揉揉眼睛,声音中透着沙哑:“陛下一直陪在我身边呀……” 小小的声音里有些窃喜。 璟帝挑了挑眉,谢瓷又道:“我刚才做梦梦到您的小青了。” 璟帝笑着说:“那让它来陪你?” 他捏捏谢瓷的脸蛋儿,说:“你不怕它了?” 他心中是知道的,谢瓷其实还是有些害怕小青的!多少次都表现的很是明显。 谢瓷果然有点犹豫:“我其实也好啦,不过真正的思念又不是每一日都要相见。” 这般能瞎掰,也只有一个她了。 她咬咬唇,缩缩自己的肩膀,窜到他的身上撒娇:“陛下是不是特别担心我心疼我?” 她握住她的手,慢慢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娇里娇气:“其实您不用担心我,我和孩子都很坚强。” 若说旁的,璟帝不一定信,但是说这个他是一定信的。 她就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若不然,也不会走到他的身边。璟帝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低声说:“阿瓷,朕不能没有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次次吓唬朕,朕很生气啊!” 谢瓷小心翼翼的偷瞄他一眼,随后道:“您骗人!” 璟帝挑眉微笑:“哪里骗人?” 谢瓷立刻:“您没有生气。” 她搂住璟帝的腰,撒娇:“我知道您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儿生气的。” 璟帝:“那你呢?你会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儿生气?” 谢瓷果断:“事情在我这里不分大小,只看是什么事儿!” 她看向了璟帝,突然就笑:“您想说什么,不如直接说?这样好奇怪哦!” 便是拐弯抹角,她也是听得出的。 璟帝沉吟了一下,说:“朕安排人去了你的寝宫调查。” 谢瓷:“为什么?” 她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讨喜问:“为什么要调查我的寝宫?” 又一转念,说:“您怕有人害我?” 璟帝:“也是,也不是!朕要确保,每个人都没有问题。而有些事儿就是要一视同仁,包括你,包括母后,更加包括其他人。” 谢瓷点了点头,说:“那就调查吧!我是很深明大义的。” 她抬头咬了璟帝的下巴一口,笑嘻嘻:“我是一个好女孩子哦!最听您的话了,您要怎么奖励我?” 不管多么不虞的心情,似乎都会因为她活泼的可爱而变得放松起来。有些人就是这样,只要你靠近她,骨子里所有的戾气都会消失殆尽。 而谢瓷,就是这样一个小可爱! 他低头轻轻亲她粉润的唇,低声:“奖励你一个吻!” 第193章大动干戈 宫中大动干戈,人人自危,谢瓷倒是很淡定,她是苦主,最不该担心。而且这个时候,她还有孕,只有别人害她,可没有她害旁人的道理。若是陛下仔细调查,将她宫中的不安全因素都差个清清楚楚,倒也是好事儿了。 谢瓷才不管那么多呢,她搂着璟帝,昏昏欲睡,也不知怎么的,渐渐就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她揉揉眼睛,竟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惠宁宫,至于旁的,全然不知了。 成嬷嬷在一旁的榻上做针线活儿,听到她醒来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道:“娘娘醒了,可是要喝点水?” 谢瓷嗯了一声,坐了起来,她轻声:“什么时辰了?” 说完又望向了窗外,窗外朦朦胧胧,倒是也看不出是个什么天气。 “五更天了。”成嬷嬷端着水来她身边伺候,谢瓷轻声细语的:“我睡了这么久么?” 成嬷嬷笑:“您这个时候能吃嗜睡都是正常的,您昨日受了惊,又动了胎气,多睡一点也是正常的。” 谢瓷盘着腿儿坐好,问:“昨日搜查的怎么样?” 她好奇的问了出来,眨眼看向成嬷嬷。 成嬷嬷道:“还不知道呢!咱们是最早结束的,也没什么问题。陛下就抱您过来了。旁人现在还在慈宁宫,并没有走。” 谢瓷瞠目结舌,她道:“现在还没结束?那太后不休息?” 大病痊愈,不休息哪儿行啊! 成嬷嬷:“太后自然是休息自己的,我并没有安排人去打探。这个时候若是问的太多,总是不太好的。” 这个道理,谢瓷也是懂的,她感慨:“还真是没想到。” 此时巧莹已经端着燕窝粥进门,“娘娘,给您准备了早膳。您吃一点吧。” 谢瓷笑盈盈的:“我正想说自己饿了呢!” “哪里会不饿,昨晚就没吃呢!您先喝一碗银耳粥,缓一缓我给您在准备几个小菜。” 听到有好吃的,谢瓷眉眼弯弯,心满意足。 “陛下昨晚是宿在这边的么?”她问了出来。 巧莹:“不是呢,陛下将您放下只少坐一会儿就去慈宁宫了。昨日江德海公公和桂嬷嬷过来搜查的时候,给我吓坏了呢。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在没什么大事儿。娘娘,以后咱们可更要小心谨慎才是了。这宫里也太吓人了。” 饶是在宫里生活了快二十年,仍是觉得处处都透着可怕呢! 谢瓷不说更多,浅浅的笑了笑。 宫中的事儿啊,变幻莫测,有人欢喜有人愁。 直到上午,慈宁宫那边才传出消息,说是众位娘娘可以回宫休息了。大家站了一夜,煎熬了一夜,眼睁睁看着有几个原本还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直接被御林军拖走。真是生生的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有时候也真是很难想象,看似温和的人,真正本性未必如此。有些张扬跋扈的却又没什么问题。 因着没有刻意打探,谢瓷是直到下午才听说一些事情的。 巧莹绘声绘色的说:“王才人身上带着含有麝香的香膏,也不知是否是要借机送给您的,她不承认,说是自己用的。不过江公公哪里会听她说这些啊!人已经被抓走了。” 又说:“还有常贵人,常贵人宫中竟然找到了催情的香料。听说这种东西用得多了,男人就不行了的。也不知是否要给陛下用的。可是若说是给陛下,也不太对啊!陛下都四五年没有召见过她了。所以太后命人已经再调查她的奸夫了。” 巧莹几乎不喘息的继续说:“喏,还有的,还有周美人,竟然在她房中找到了男人的衣衫。她也是发疯,竟然勾搭了太监。宫中人都在笑话她,这分明啥也不能干,干啥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啊! 谢瓷瞠目结舌,她原本以为这次的搜查不会有什么大的收获,万万没有想到,竟是查出这么多问题,宫中女眷本来就少。这下子可更少了。 自然,这些人肯定是越少越好的,可是谢瓷还是挺感慨的。这些人背地里都在搞些什么鬼啊! “不过他们这些人都不是最严重的,住在长春宫侧殿的袁小仪是最严重的一个,她也太夸张了,竟然搞那些巫蛊之术。做了三个小人儿,身上扎满了针。上面的分别是太后娘娘、徐淑妃和您。其中徐淑妃最多,听说都扎满了针,密密麻麻呢!袁小仪是在徐淑妃宫中偏殿的,恨透了徐淑妃,她被抓走的时候一直叫嚷咒骂徐淑妃。说她惯是个会装模作样的,心里一肚子坏水儿,且会折腾人呢!”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巧莹听到描述就觉得怕怕的,她说:“也不知她怎么那么大怨气。不过她针对徐淑妃也就算了,好算计娘娘您,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哦!” 谢瓷扬眉,缓缓说:“那他们都会怎么处理?” 巧莹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都被抓了,连带还有好些人受了牵连,都被带走了。” 成嬷嬷说:“他们这些事儿都不是小事儿,虽然有几个是没有确实证据的。但是陛下想要如何,也未必要看这些。只凭借推断得到结论,一样会处置。不过他们倒霉就倒霉在这一次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查出有问题,我想,他们最好的结果也无非就是去冷宫了。当然,像是袁小仪这种利用无辜害人与周美人这种与太监私通,怕是要直接打死了!” 谢瓷轻轻咋舌,她低声:“真可怕!” 成嬷嬷:“都是成年人了,而且进宫的时候也该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好生的珍惜自己的小命儿,难道还指望被人管他们?所有一切,不过咎由自取罢了。” 谢瓷想一想,轻声道:“是这么个道理。有些事可以稍微做错一点,但是有些事是绝对一点都可以错的。若是真的错了,那么失去的,只有自己的小命儿。” 几个丫鬟齐刷刷点头,宫中的娘娘尚且如此,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更不敢行差一步了。 谢瓷又说:“陛下为国操劳,我们这些人啊,要做的就是让他开心,旁的真不重要。” 她伸了一个懒腰,嘟囔:“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想陛下了!” “陛下驾到……” 说曹操,曹操到!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跟陛下还真是心意相通。” 璟帝很快进门,就看谢瓷笑盈盈的看他,他挑挑眉,问道:“今日如何?” 谢瓷脆生生的回答:“一切都好!” 可不是都好么?能吃能睡!任谁受影响,她都没有的。 谢瓷轻声:“陛下,我这个人虽然娇气,但是一贯都恢复的很快,您不用担心我的。” 璟帝失笑,他坐在一旁,说:“老二要亲自向你道歉,被朕拒了。” 谢瓷眨眨眼,等到陛下接下去的话,他道:“朕倒是觉得,无甚必要。” 谢瓷浅声:“一切自然都听陛下的。” 璟帝扫了谢瓷一眼,见她十分平静,眸光清澈, 无悲无喜,心中便知她也并不是很当做一回事儿。他又想了想,意味深长:“不过做出事儿总是要被惩罚,朕也不会让他平白的惊扰了你。” 谢瓷点头:“对呀对呀,罚他,不然他以后还是这样不懂事儿,脑子仿佛被驴踢过……” 说到这里,突然尴尬起来,毕竟这是陛下的亲儿子,她对手指,偷瞄了璟帝一眼,尴尬:“我我我、我不是故意要骂人。” 璟帝笑着将她揽在怀中:“朕自然晓得你不是这种人,你的性子,朕是最知道的。” 他道:“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谢瓷认真的看向了璟帝,说道:“其实,无所谓的,没有什么交代不交代的!我知道一切的所有,陛下都会为我处置好的。这样想来,我心情就舒服很多了。总归有人照拂我,对我好,处处为我着想。我哪里还需要操心呢?” 璟帝:“你倒是心宽。” 谢瓷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如同一只小熊,不过却还是调整好自己的位置,跨坐在他身上,她相当认真:“我不心宽,我特别的睚眦必报。别人对我不好,我记得一清二楚,只要有机会,我就要伸出爪子挠他一下。看我讨厌的人过的不好,我就高兴了。实不相瞒,二皇子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可是,做人不能没有良心,他这人虽然讨厌,可是心肠真的不坏。救我的时候也义无反顾。既然人家救了我,我如果还暗戳戳的盼着人家倒霉,这也太缺德了。而且,退一万步讲,他还是您的儿子,我总归要给他点脸面的。” 璟帝没忍住笑了出来,不管什么话,被她说完总归是特别的有趣。 他捏捏谢瓷的脸,说:“那倒是谢谢你给朕这个面子。” 谢瓷调皮的甩头:“不用谢啦!您知道我的好就行。” 璟帝哪里不知道谢瓷的好? 他的额头轻轻的抵上她的,认真:“朕知道你很好。” 谢瓷噗嗤一下笑出来,顺势如同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脖颈:“那么,谋害二皇子的人找到了么?” 第194章背后说人坏话 时光如梭,早先几日还是刚入冬的感觉,不能适应的寒凉。也不过是转瞬间的功夫,似乎一下子就到了年底。谢瓷此时已经快五个月了,而距离上一次慈宁宫的纠纷也一个多月,快要两个月了。 宫中张灯结彩,热热闹闹。 虽然过年一贯都是忙碌,但是大家却不觉得疲惫,反而是觉得格外的开心畅快。毕竟一年中,这也是最喜庆吉祥的时候了。 “娘娘,您的衣衫已经做好了,您稍后试一下合不合适,若是不合适,我送过去让他们修改。”巧菱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二人抬着箱子,应是刚从司衣坊回来。 按理说,该是司衣坊主动送过来,只是陛下并不信任外人,一般人并不可能随时出入惠宁宫,正是因此,大多都是差人前来禀告,虽有又惠宁宫安排人检查才可带入。 这些大小适宜,谢瓷一概不知。总归有成嬷嬷等人处置,不过自从成嬷嬷到了,他们宫中倒是比以前更加井井有条了不少。连韵竹等三人也比以前更加老练了。 谢瓷闲来无事其实是很愿意观察人的,她发现,成嬷嬷只是一张脸很凶,也不是很爱说话。但实际上人还是很好的。只要旁人向她请教,问一,她可说二三,十分的认真。 她虽然这些年不在宫里,但是不管多少年,宫中还是这么些事儿,换汤不换药。甚至于有些老人儿也都没有变,还是那么些人。除却这些,成嬷嬷在宫外走动十来年,见多识广,眼界又比他们宽阔一些。经她指点,几人确实越发的如鱼得水。 而谢瓷却又生出一抹奇怪,成嬷嬷自称先头是在南方久居,可是谢瓷发现他的口音与习惯并不是如此。自然,有些人是打小儿养成的习惯,走南闯北都很难变化。但是谢瓷偶尔提及南方的一些小习俗,她倒是也不那么清楚。 所以谢瓷断定,她就算从南方过来,也不是在南方久居的。而她的许多习惯更似苦寒之地,这般想来,总是纳闷的。 不过不管多么纳闷,谢瓷倒是也不多问旁人的隐私。陛下信任她,必然有信任她的理由,说不定……谢瓷眨眨眼,说不定她在宫外还是陛下安排的呢! 谢瓷也曾听说,皇帝都会在宫外养一些人探查秘辛,也许……成嬷嬷也是那类人? 这么一想,她越发的觉得是了,毕竟,成嬷嬷这样擅长接生,又在宫中待过的嬷嬷可是大户人家最抢手的。 “娘娘?” 巧菱伸手摇晃一下,眼看他们娘娘还在发呆,浅笑说:“娘娘又愣住了。等一下奴婢伺候您试衣服吧?” 谢瓷懒洋洋的扫了一眼,道了一个好。 她问:“今天是腊月二十几来着?” 日子过得,竟是有些忘记了呢! “二十四了!没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往年过年宫里可热闹了,会放很多焰火,太后那边也会有宴席。连宫女太监那边都有流水席呢!我们忙完了,都可以去吃。” 巧菱不算是一个多话的人,但是这个时候却热忱的介绍了起来,想来是很喜欢过年的。 想来也是啊,按部就班的日子久了,总是希望有一些小变化的。 她浅浅的笑:“那等年三十儿了你们早早结束过去玩儿吧。” 巧菱赶紧摇头,总归是娘娘为重的。 谢瓷笑盈盈:“也许我早早就睡了呢!你们去吧,带着韵竹啊。成嬷嬷留下来陪我就成!” 其他几人还不曾说话,成嬷嬷幽幽:“其实,我也想去。” 谢瓷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前仰后合,一贯严肃的人突然冷幽默也是很好笑的咧。 其他几个丫鬟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毕竟,很难见这样成嬷嬷这样一面儿。其实谢瓷看人很准,成嬷嬷确实是个细作,二十多年,一直逇十分游刃有余。而这次回宫,虽说是照拂惠妃,但是多少也是陛下念及旧日的情谊,给她一个回宫养老的机会。若不然,现在正是她做细作更好的年纪。 不会被人防备,也不会被人怀疑。 回到宫中两个月,她很快习惯了宫中的节奏,原本觉得虽然是回宫养老,但是总也未必顺遂。毕竟,伺候一个年纪不大并且身怀龙子的宠妃,想起来也未必简单。 只是,一切并不是想到那样,惠妃相当好相处。 没脾气,吃好喝好睡好,连爱好都是读书写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相与的主子了。成嬷嬷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最是清楚一些女子背地里的小伎俩。她们可能是男子面前温柔可人的解语花。但是却绝对不是她们这些奴婢面前的解语花。 只是,惠妃是。 她似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许是读书多吧,也时常给他们讲一些小故事,发人深省的,有趣好笑的,数不胜数,都是让人觉得十分的不同。 像是现在,她明明再试新衣服,却突然问:“明天宫里会做豆腐吗?” “为什么做豆腐啊?”巧莹与巧菱都迷茫不解。 谢瓷睁大了杏眼,说:“你们连民俗都没有听过吗?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烧年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贴窗花;二十九,去打酒;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走一走!喏,明天就要做豆腐了!” 巧莹赶紧:“我听过我听过,我只是一下子没想到。不过我们不做豆腐啊,宫中都有御膳房做这个。我没有在宫外过年过,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娘娘,你们家过年会做这些吗?” 谢瓷点头:“会呀!我有时候还会帮忙呢!不过每一次我和阿韵姐都会吵起来。” 几个丫头都睁大了眼睛,连成嬷嬷都看着谢瓷。 谢瓷怅然:“因为我们都觉得自己才是最好最棒的。那没办法啊,谁会觉得自己差啊,又不是傻子!” 一众丫鬟:“………………” 说起谢韵,谢瓷又兴高采烈起来:“过完年,阿韵姐就要成亲了。也不知道徐大人是不是个好人。” 一众丫鬟:“………………” 成嬷嬷想要提点一下惠妃不要点评朝廷命官,可是又一想,她还不是点评。 总归,奇奇怪怪。 “你们说,徐大人五大三粗的,会不会打媳妇儿啊?” 谢瓷又再次开口,还带着几分忧心忡忡了,作为一个孕妇,多愁善感想得多是她的本能。 “不能不能,我见过他几次,也不像是一个坏人。但是,他这人一看就不会疼媳妇儿啊!阿韵姐姐嫁过去天天面对他,心情得多糟糕啊!”不等别人回答,谢瓷自问自答了。 众人:“………………” “他长得也凶,真为阿韵姐姐担心。”谢瓷怅然。 成嬷嬷:“……徐大人,其实人品不错的。” 谢瓷点头:“看得出来,我跟徐淑妃和二皇子关系都不好,他都能对我客客气气。可见也不是一个很差的人。” 又一想,还是担心:“可是他长得又凶又丑!” 众人:“…………” 成嬷嬷吞咽了一下口水,说:“其实,也不丑吧?” 徐济廉大人真的并不丑,毕竟不会人人都长成陛下那样俊朗潇洒气质脱尘的模样儿。徐济廉大人相对而言是典型的武官硬朗长相,棱角分明。 不过若说丑,真是冤枉人家了。 谢瓷瞪大了眼睛:“当然丑!他要是都不丑,那什么人丑?” “那娘娘觉得谁长得好?” “陛下啊!我哥哥长得也好,我爹长得也好。”也不是谢瓷存心抬杠,她所接触的人中大多都是这种读书人儒雅的长相。这就是她的正常审美,当然,也是大多数人的正常审美。 在斯文如谪仙与冷硬锐利的男人之间,十个有九个都会觉得是前者更帅。 因着惠妃太过理直气壮,倒是让成嬷嬷很难反驳。她总不能说陛下长得丑吧?又想了想,她说:“也许令姐就喜欢徐大人这种类型,都不好说的。娘娘也无需太过担心的。” 谢瓷犹犹豫豫。 成嬷嬷又想继续劝,就看陛下掀开帘子进门,倒是也没有通报,甚至也不知到底在门口听了多久。 谢瓷软绵绵的挥舞了一下小爪子,笑盈盈:“陛下。” 随后微微一福:“您怎么来啦?” 年末了璟帝比较忙,晚间倒是很少过来休息,一般忙完了就休息在御书房,倒是并非每日都来。不过谢瓷虽然娇里娇气,在这种事儿上却是识大体的。并不计较。 “不忙了么?” 她摆摆手,让众人下去,随后拉着璟帝坐下,说:“我帮您按摩一下?” 璟帝笑了起来:“好。” 谢瓷现在五个来月了,多少也该活动活动,这一点璟帝是晓得的。正是因此,一般小事情,他都会指挥谢瓷去做。 而今她主动起来,璟帝自然愿意。 谢瓷绕到璟帝身后,为他按摩:“陛下,我的技术没有退步吧?” 璟帝摇头:“没有。”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笑了起来,问:“这么嫌弃徐济廉?” 谢瓷立刻尴尬起来,她对手指:“我不是故意要背后说人坏话的……” 第195章和睦 谢瓷小心翼翼的看着璟帝,撒娇:“陛下,陛下……您不要怪我好不好?” 她的小手儿卷着他的衣角,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他的衣衫卷的皱皱巴巴,自己还不觉景儿呢!又道:“我也只是有些担心谢韵姐啊!再说,我还夸奖陛下长得好了呢?” 她抬眸瞄了他一眼,娇里娇气的往他身上依靠,说:“陛下不怪我对不对?” 璟帝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溺死在她甜甜的笑容里,不过饶是如此,仍旧故作严肃道:“往后不可如此。” 谢瓷听出话里的不追究之意,立刻:“我知道的!” 她凑到璟帝的脸颊,吧嗒印下一个吻:“多谢陛下这样疼我。” 璟帝咳嗽一声,声音没有起伏:“你所谓的感谢,就是如此?” 谢瓷咦了一声,扬扬眉,轻声说:“那么……该怎么感谢您?难不成您想那事儿吗?” 她眨眨眼,格外的可爱嘟了嘟嘴:“这样……过分了吧?” 璟帝挑眉问:“哪事儿?” 谢瓷对手指,娇声:“就是,就是那事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故意装不知道,真坏!” 璟帝手指滑入她的衣衫里,因着有孕在身,她的身段丰腴了不少,胸口也比以前丰满了不少,鼓鼓的,他的手掌落下,竟然发现已经一手不可掌握了。 他这几日没有与她同住,竟然没有发现,她竟然更大了一些。而她肌肤的触感也很好很细腻,她就像是上天专门赏赐给他的小仙女儿,无一处不好。 他抵住了她 的额头,说:“你好久没有侍寝了。” 原本没有那个意味儿,也在这样的旖旎里变得暧昧了不少,他手指在她身上轻轻游走,说:“似乎……也是可以的吧?” 谢瓷立刻摇头,很果断的拒绝:“肯定不可以的。” 刚一说完就看他眼色又深邃了不少,她立刻说:“我也不是不想侍寝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放心孩子啊!这是我们的孩子。” 她握住他的手,慢慢的下滑,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低声说:“你有没有感觉到他?” 璟帝与她四目相对,谢瓷的脸蛋儿多了几分请求,她轻声:“您听我的好不好?” 璟帝没言语。 谢瓷:“好不好嘛!” 璟帝突然就笑了出来,说:“其实也可以不那样的,便是侍寝,也有别的法子伺候……” 谢瓷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懂。 璟帝低声笑,他手指抽出,轻轻的摸着的小脸儿 ,最后食指落在她的唇上,认真:“这里,也可以!” 谢瓷瞬间红了脸,她也是看过秋宫图的,自然是懂的。 她轻轻的揪着他的衣衫,软绵绵:“可是……可是我不会呀!” 她紧张的很,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自己是否会让他满意。似乎想到了什么,谢瓷立刻抬头问:“若是我拒绝陛下,您会不疼我了吗?” 又一想,更担心:“您会喜欢别人,招别人侍寝吗?” 她声音有一点点的颤抖。 璟帝低头看她,没言语。 谢瓷咬住了唇,她坚定的拉住他的手:“我们……” 璟帝:“不会!” 谢瓷:“啊?” 她迷茫的抬头,璟帝认真:“不会!” 谢瓷突然就想明白他说了什么, 她瞬间笑了出来,灿烂的不得了:“我就知道您最好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会突然就欢喜起来。不过谢瓷的心已经开始泛喜悦的泡泡。她咬着唇,开心的想要转圈圈,阿瓷嘴角扬起,轻声说:“那个哦……我也不是逼迫您不许找别人,但是……不找总是最好的。” 璟帝挂挂她的小鼻子,相当无奈:“善妒。” 谢瓷倒是不觉得呢,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会这样啊,若是不喜欢才会深明大义,如若是喜欢,一点都不可能的。她一本正经:“我是喜欢你的。但凡是能够容忍的,都是爱的不够。我爹如若跟女子说话,我娘晓得了都要扔脸子的。如若一个女子喜欢你又可以接受您喜欢更多人,我觉得其实她骨子里也没有那么喜欢您的。” 谢瓷说完,小手儿下滑,慢慢的落在了关键位置上,她抬眸,水汪汪的大眼微微眨了眨,低语:“陛下……” 璟帝眸光幽深不少:“不想跟朕还要撩拨朕。” 谢瓷宛如一只小狐狸精:“我们去床上……” 她在他身上挪来挪去,轻声:“陛下待我好,我也要待您好。” 她的手指很软,在他身上游走的时候仿佛一条蛇,璟帝一滴汗落了下来,他瞬间将谢瓷打横抱起,直接回到了床榻之上。他原本也不过只有三五分想,现在这个小狐狸精这般撩拨他,生生给他撩拨了个十成十,竟是一点也不想放开她了。 璟帝拉下床幔,谢瓷的脸蛋儿在床幔的映衬下娇艳如花。 有孕之后的少女阿瓷肌肤比以往更加莹润透彻,璟帝视线胶在她的身上,舍不得离开一分,只恨不能立刻与她大战三百回合,感受软玉温香。 她的小手儿在他身上游走,娇嗔道:“陛下,您……怕我么?” 她慢慢俯下身子,整个人坐在他的腿上,她笑盈盈:“我会让您很舒服的……” 许多的话音,慢慢的消失在空旷的房间内。 他低声喘息起来,压抑不住破碎的声音:“阿瓷,用力。” 阿瓷觉得自己小嘴儿发酸,不过纵然如此,却也不肯放松一分,她有点难受,可是又很坚定的想要满足他。房间内喘息的声音此起彼伏…… 房门关的很紧,几个丫鬟都颇为熟练的将耳朵堵上,成嬷嬷看她们这般,忍不住笑了出来。 韵竹低声:“我们这是跟江德海公公学的。” 江德海被点名,微笑说:“非礼勿听。” 他格外的淡定,也塞住了耳朵。 成嬷嬷倒不拘于这样的事儿,她耳力可没有江德海与这些年轻的小姑娘更好。站远一点,并不曾听见什么。 她将一个手套做好,轻轻的平整,做最后的工作,江德海低声:“这似乎是男款?” 成嬷嬷颔首:“这是娘娘命奴婢给陛下做的。” 她带着笑意,说道:“陛下早起太早,天寒地冻,总归不那么舒适。也不能因着是男子就格外的不管不顾,若是老了,也就感受到不舒服了。人若是年轻不保养,老了各种病儿都找上。江公公,便是你也如此。” 江德海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手套,只觉得格外的好,他眼馋儿的看向了手套,成嬷嬷也是老练的,她道:“不如这样,江公公若是不嫌弃,可以拿料子给我,我帮您做!” 她一个老婆子,自然不担心别人会说什么闲言碎语。毕竟,她可比江德海公公年纪还大,而且,她不仅仅是年纪大,长得还显老,明明只是差不足十岁,但是看上去差一辈儿还多。若说江德海公公是她老来得子,都有人信的。 呸呸呸,也不好这样占江德海公公的便宜的。 江德海一听,立刻:“这样好么?会不会麻烦成嬷嬷?” 他跟成嬷嬷其实是老相识,他们一个伺候陛下,一个是陛下的奶娘,自然是熟悉的。而且虽然成嬷嬷这么些年出宫办差,但是都是陛下的心腹,因此也不觉得有多大隔阂。 成嬷嬷含笑:“这有什么麻烦的,不算什么,我给你做了便是。不过只是也要你自己准备料子了。我总归不好拿惠妃娘娘的东西送人。而且就算惠妃娘娘愿意,我也是万万不能同意的。若是让旁人知道,多少是要说闲话的。” 江德海毕竟是陛下身边的人,若是被人晓得,八成要说惠妃为了独得陛下恩宠,连陛下身边的人都笼络。这该是多么难听。 江德海自然也明白的,立刻:“这我懂的,那就劳烦您了,等稍后我安排小太监给料子送过来。” 成嬷嬷含笑道了好。 几人说话,倒是也不注意房间内的声音了。 而此时,谢瓷终于一头汗珠儿,满是疲累的靠在了他的胸膛,深深的喘息,璟帝低头看她,轻轻的抚着她的发,低声:“难受么?” 谢瓷有些难受,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她搂住他的腰,璟帝细细观察她,此时的他身心满足,阿瓷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他起身坐起,将她抱在怀中,如同抱住一个娃娃,他低语:“给你端一碗水漱口可好?” 谢瓷轻轻的嗯了一声,她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声音哑哑的:“可是又不想您走。” 他们夫妻倒是一样的,惯常不喜欢在这样的时候有人伺候,谢瓷是脸皮儿薄,不好意思。璟帝是不喜欢这种感觉。正是因此,他们二人这般倒是很少会唤人进来。 不过今次璟帝倒是开口了:“成嬷嬷,你进来一下。” 璟帝声音高了一些,成嬷嬷立刻回了是,一个人进门,按照璟帝的吩咐倒了水,谢瓷足足漱口了三次,仍是觉得自己不是很舒服,连身上都有些黏腻。 璟帝:“备水吧!” 他轻轻搂住她,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第196章想家 因着新年,宫中果然是热闹了起来,处处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气氛,几个宫女来来回回,也领了不少的东西回来,而他们又跟旁人不同,惠妃娘娘有孕,他们倒是要更小心一些的。正因此,太医都来的频繁了不少。 不过巧莹:“娘娘您看,我领了好些金桔呢!” 翠绿的叶子与金橘色的橘,看起来格外的欣欣向荣。 谢瓷点头,问:“喜洋洋的很好看,没有花吗?” 她记得,每一年他们谢府的各房都有好些鲜花,特别的花团锦簇。 巧莹:“有的啊,还在后面呢,娘娘喜欢花吗?若是娘娘喜欢我们下次多要一些花儿。大家一般都喜欢先要金桔,金灿灿的,像金子一样,最吉利了!” 谢瓷自然也是喜欢的,她含笑道:“都喜欢的。” 她伸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大”,说道:“我都要,要这么这么多!” 巧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娘娘要多少都有的。” 谢瓷颔首,说:“过年嘛!就要什么都有,这样才喜庆吉利呢!” 相较于谢瓷这边的快活喜悦,这个新年,多少还是让人过的有些怅然的,特别是一些过的不太好的。毕竟,这后宫之中也是如此,受宠的和不受宠的完全不是一个待遇;而那有孩子和没孩子的,又不是一个待遇了! 遇到谢瓷这样又受宠又有娃的,内务府恨不能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送过来,而对于旁人,倒并不是如此了。只是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倒是也没有少了什么。 而今年许多人对这个新年多少还是感觉没什么滋味儿的,往年的老人儿,竟是有不少都在冷宫相遇了。甚至有人暗戳戳的想,这么下去,到底是冷宫的人多,还是后宫的人多啊! 真是不敢多想。 “娘娘,明个儿三十儿,陛下会封笔。明日晚间宫中有宴席,不过您的身子自然是不好多折腾,所以陛下说,您稍微待一会儿就可以回来休息了。” 巧菱禀着明日的安排,又道:“奴婢琢磨,那边的餐食未必合您的口味,而且总归小心些更好,所以格外给您在咱们宫中准备了吃食。您看如何?” 这一切谢瓷倒是不太放在心上,软软的嗯了一声,她突然问道:“那陛下明日休息在哪里?” 按理说,如若有皇后,自然是休息在皇后的寝宫,可是皇后早已经去了那么久了,那么这事儿就要两说了。 “往年陛下都是自己一个人宿下的,陛下的性子,您是晓得的,相当的不重欲……”说到这里,巧菱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说不下去了,因为, 也太假了啊! 陛下哪里不重欲了! 分明……很重! 她使劲儿咳嗽一声 ,又说:“今年也不知是否跟往年一样,陛下没有交代。巧莹去问了江德海公公,江公公也说不好的。所以不管陛下来与不来,咱们该准备的准备,倒时候也不会太过局促。” 谢瓷颔首,又问道:“那宫中这两日可有什么其他的事儿?” 巧菱的性子不如巧莹活泼,但是也是事无巨细都晓得的,她道:“也不算有什么,就是二皇子现在早晚都在外面跑步,相当的勤奋。其他人都没有什么的。” 谢瓷哦了一声,她感慨:“也不知有没有抓到下毒的人。” 巧菱摇头:“还没有的。不过也可能是抓到了,但是没有人知道。毕竟宫中很多事儿也不会通报给咱们的。” 谢瓷点头,认可这点。 她靠在偌大的太师椅上,轻轻摩挲手上的镯子,又问:“那大皇子呢?” 不知为何,提到此人,谢瓷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说起来她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二皇子救过她的关系。她虽然挺不待见这货,但是二皇子若是靠近她,她倒是真真儿不会有多少担心。 不过就是个不懂事儿的熊孩子罢了,她不收拾他,他爹也得教训他。 当然,这是二皇子。 可是提到大皇子,就很不同了。最近这段时间,似乎只要想到大皇子,她就有些隐隐的不适感。总觉得很不安,其实怎么说呢,谢瓷发现,自从自己怀孕,大抵真是受孩子影响蛮大的。 大抵,这是她的娃给她的警示? 这还真不是谢瓷胡思乱想,她自己都能重来一次,所以她从不会觉得这世间就全然没有这样神奇的事情。若是不然,每次遇到不好的东西,她家娃怎么每次都会感觉到不舒服呢? “娘娘?”巧菱挥挥手,谢瓷立刻回神,“嗯?” 巧菱:“您刚才不是问我关于大皇子的事儿吗?大皇子最近格外的老实呢!其实……自从宋美人不在了,大皇子就安静了很多,听说也奋进了不少呢!” 谢瓷哦了一声。 她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可不觉得她那个表妹有这么大的威力。 巧菱想了想,低语:“娘娘,您是怀疑大皇子与二皇子的事情有关么?” 若不然,也不会突然问起他们二人。只是一说完,巧菱就觉得这话茬儿不对了,她立刻:“奴婢没有旁的意思,奴婢……” 谢瓷笑了出来:“你不必这么谨慎的!也没什么,我只是顺口问问,他们怎么样,与我无关的!” 她懒洋洋的:“你想多了。” 巧菱深深的吁了一口气,她低语:“吓死我了。” 谢瓷:“我只是随口问了他们两个,你倒是能想,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 巧菱:“哎呦我的娘娘哎,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让旁人听见,不定要惹来多少麻烦,咱们犯不上的!” 巧菱可是真怕的,她真是脑子有病,瞎提什么啊!这下好了,惹得他们娘娘多虑。 谢瓷笑嘻嘻:“我当然知道啊!你看你,就是瞎紧张!” 正说话呢,就看韵竹从外面进来,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傻乎乎的:“外面下雪了呢!” 谢瓷立刻起身,她来到窗前,窗外雪花飘飘,一片素白。 她不喜欢穿的太过厚重,一贯都是穿着春秋的衣衫,地龙倒是燃的暖暖的,可是此时看着窗外白雪皑皑。只觉得室内室外简直两重天。 谢瓷看着窗外雪花飘飘,说道:“过年了啊!” 日子过得真快,昨日仿佛她还是刚重生不知所措的她。而今日,她就已经成了宫里的娘娘,成了她仇家的继母。如今想来,总是难以言说的。 只,每逢佳节倍思亲总归不是说说,她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就有些想家了。 “我娘肯定准备了特别多的好吃的。” 她靠在窗上,念叨:“今年我爹升官,家里应该会过得更好一些。我估计会准备的更多。” 巧菱疑惑:“那原本呢?每年准备的不多吗?” 谢瓷笑:“也很多啊!” 顿了一下,说:“每年都有好多炸的鱼呀,春卷呀,还有糖葫芦,特别好吃!” 谢瓷似乎陷入了会议中,整个人格外柔和恬美:“每一年最忙碌那几日,连我和哥哥都要帮忙呢!哥哥每天从书院回来,都要先帮忙,后温书。不过那个时候我格外调皮,这样还不满足呢,总是说哥哥偷懒!现在想一想,也挺不应该的。” “咦?谢公子也帮忙?” 说起这个,连后进屋子安静听着的成嬷嬷都愣了一下。 巧莹更是瞪大了眼睛,她说:“他不读书吗?” 一旁的巧菱也点了点头。 谢瓷浅笑:“读书这种事儿是日积月累,若是一蹴而就有用,那么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常年苦读之人?不管读书还是其他 ,学习从不会是一朝一夕之事。” 若是这般说,几人都点头,很是赞同。 巧莹:“那倒也是呢!新年帮忙几天也并不会影响谢公子的学习,毕竟他还是京城第一才子呢!不过,娘娘,若是人手不够,为何不多雇佣一些帮佣啊?” 虽然久居宫中,但是这个道理,她也是懂的。 谢瓷浅笑:“临到新年,除却一些大家佣人多,许多人家都需要用帮佣,这样的时候那些伢子就会加价了,一般都炒到两三倍不止。许多人家为了方便,也就咬牙雇了,不过我们家也算是人丁简单,若是自家人帮忙,也不算很局促。所以就不浪费这个钱了。再说了,一家人一起忙忙碌碌的,也挺热闹的。我娘说,我和阿韵姐也算是跟着学着管家,将来成亲都用得上的。” 说到这里,谢瓷自己倒是笑了出来:“倒是不想,我进了宫。” 不消多说,自从谢瓷言语也能听出谢家并非十分富庶人家。 “我一直以为,在朝为官,家里都是妻妾成群,奴仆遍地的。没想到过年也要自己考量。”巧莹感叹一声,她太早进宫,对外面的事儿知道的真的不多了。 谢瓷笑:“我们谢家,家风虽好,也算书香门第。只是十分不善理财。家中倒是没有多少恒产。而且自我祖父至我父亲,都有十分烧钱的爱好——那便是看到好书孤本便走不动路。若不是我娘善于理财,这些年我们可真是要捉襟见肘了。” “什么捉襟见肘?”璟帝爽朗的声音传来。 第197章帮忙 璟帝带笑进门,他心情似乎相当不错,问:“什么捉襟见肘?你么?” 若这般说,璟帝是不相信的,旁人他并不在意,但是阿瓷的事情,他大多都是知道的,谢瓷看着精明,对那些银钱的事情从来都不太放在心上。每次赏赐她东西,她看着欢喜,但是也不过就是三分钟热度,转头放在库房里就再也想不起来了。就连首饰都用的不多,若说唯一换的勤的,那便是衣衫了。 他来到谢瓷身边,牵着她的手坐下,谢瓷赶紧为他斟茶,说道:“不是的,我是说我们家。” 又想了想,解释:“是谢家。” 璟帝挑眉:“谢家捉襟见肘?” 谢瓷摇头:“不是的,我说的是很久很久之前,那个时候还没有我呢!我娘也没有嫁进谢家。” 她捧着茶,奉给璟帝,笑盈盈:“我祖母时常说,她脑子最清晰才会为我爹选了我娘这个媳妇儿,虽然当初好些人都不看好这桩婚事,还在背地里说我祖母脑子是进了水,但是我祖母说,傻子才看外表呢!做人啊,总是冷暖自知的。她多聪明,我祖父知道,我父亲也知道。只有外头的傻子才不知道呢!” 璟帝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说:“你祖母倒是有些意思。” 顿了顿,他说:“可是据朕所知 ,你们家这些孩子,你祖母似乎对你最不放在心上吧?你倒是很喜欢她。” 谢瓷反问:“那太后娘娘待所有的孙子又都是一样的么?其实怎么说的?十个手指头还不一样长呢!老人有些偏颇,也不能就说她不疼自己啊!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我是能理解的。我哥哥是长孙;阿韵姐姐是大房的第一个孩子,是长孙女儿;而两个弟弟又最小;他们都是特殊的,所以我这不上不下的,好似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我想,不管我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在这个位置上都注定要被忽略一些了。可是,虽然我祖父祖母更偏心旁人一些,但是也没有对我不好,更没有苛待我。那我为什么要不喜欢她?” 谢瓷一番言论下来,璟帝鼓掌:“我们阿瓷真是辩才了得。” 谢瓷:“也不是什么辩才啦!不过都是说实话罢了!而且啊,因着我祖父祖母更忽略我一些,所以我爹娘哥哥都格外疼我啊,生怕我亏了一分。” 璟帝深深看着谢瓷,他说:“你们家的女眷,也都很不简单。” 谢瓷立刻叉腰得意:“那是自然啊,你看我就知道了啊!” 她的指头戳璟帝的肩膀,挑衅道:“陛下真是偷着乐吧?庆幸我是个女孩子,若不然,你就没有这么聪明的媳妇儿了。我若是男子,一定会比我哥哥还厉害的。” 她倒是很有自信的。 璟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睨她,说:“你吹牛?” 谢瓷立刻:“怎么可能!陛下是不信我?” 璟帝:“ 你个小迷糊恐怕连库房里有什么都不知道吧?吹牛可是要被拆穿的啊!” 谢瓷立刻:“韵竹,把库房的钥匙可账册交给陛下。我给陛下复述一下都有什么。” 璟帝挑眉,谢瓷又说:“我真的过目不忘的,陛下为什么一直都不相信呢?” 璟帝含笑:“朕相信,朕只是忘记我们阿瓷这么厉害了。” 他摆摆手,其他人鱼贯而出,谢瓷立刻淘气的倒在了璟帝的怀中,低声:“您说呀,我们都这么聪明,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天下无双?” 璟帝:“自然会!” 果然,谢瓷立刻高兴起来,小小的梨涡儿都若隐若现的,像是一朵花。 真真儿好看呢! 他每每看到她的笑容这样灿烂,都会觉得一切的不好都会过去,没有什么不能抵挡,因为,有她在他身边。璟帝觉得,只要阿瓷在他身边,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他摩挲她的脸蛋儿,问:“你希望生一个男孩子还是一个女孩子?” 谢瓷软糯:“原本,我是希望生一个男孩子的。但是现在,我觉得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一样的好。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不会差。” 璟帝笑了出来,他又问:“为什么开始希望是男孩子?” 谢瓷直接反问:“那陛下呢?陛下希望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您这样好奇怪呢!您用同样一个问题问宫里的任何人,大家回答都是一样的吧?都是希望生一个男孩子。毕竟,这代表的意义不同。而且……” 谢瓷低语:“臣妾觉得许多事儿许多人对女孩子太不公平了,那么那么不公平。所以我不希望自己生个女儿。因为我要我的孩子恣意洒脱的生活, 不会被生活负累。” 璟帝捏住她的下巴,深深看她,半响,认真:“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朕都会保护他。因为这是朕和阿瓷的孩子。” 谢瓷抬眸看着璟帝,璟帝微笑:“怎么?” 谢瓷突然就亲了上去,璟帝被她扑了上来,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暖意,他任由谢瓷软嫩的唇舌不断的亲他,更是探入他的口中肆意放纵,他低沉的笑,将她抱得更好,他的唇舌轻轻的摩挲她,低声:“阿瓷……朕不能没有你。” 谢瓷浅浅的笑,说:“这恰好该是臣妾与陛下说的话。” 璟帝眼神闪了闪,又道:“若是朕做了什么,你也会这么说么?” 谢瓷立刻警惕:“陛下要做什么?” 她是一个冷静的人,瞬间就不同了。 她盯住了璟帝,扬着嘴角,问:“那么陛下要做什么呢?您要伤害我吗?”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你这小丫头,总是胡思乱想。” 谢瓷眉眼有些微妙,她是……胡思乱想吗?还是他本身就有自己的考量? 想到这里,谢瓷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点点蛛丝马迹,只是却又什么都看不出。璟帝这人其实很难让人理解,他若是存了心,旁人真的很难从他的表现里看出一分。 璟帝察觉到谢瓷的审视,揉揉她的头,说:“傻丫头,不用担心那么多的。” 谢瓷哦了一声, 却还是盯着璟帝。 璟帝笑的厉害,说:“我们小阿瓷为什么这么谨慎啊?一点都不容易相信别人。” 是啊,他发现 ,谢瓷是很不容易相信别人的。对人的警惕性很强。 他有些心疼这样的她,不过又有一些说不好的情绪。他捏捏谢瓷的脸蛋儿,说:“总之,朕不会伤害你的。这一点,你一定要记得,不管朕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虑。即便是这个考虑一时让你不能理解,但是朕希望你知道,那不过都是权宜之计。” 他不说还好,越是这般说,谢瓷越是紧张,她抿着嘴,死死的盯着璟帝。 璟帝无奈:“你这是干什么?乖了乖了!” 他轻轻的拍着谢瓷的背,谢瓷原本很拘谨,不过好在,慢慢倒是放松下来。只是虽然放松下来,她却仍是有些思考,似乎正在琢磨他这番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璟帝认真:“阿瓷啊,你就不能笨一点么?” 谢瓷浅笑搂住他的脖子,脆生生的:“可是陛下不就是喜欢我的机灵劲儿吗?” 璟帝摩挲她的小手,说:“也是,我们阿瓷不聪明,谁人更聪明呢!” 谢瓷咯咯笑了出来,她贴着他的脸颊,低语:“我不知道您那些大道理,也不能要求您做什么,但是不管您做什么,您都不要让我太担心好不好?” 她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是一个小扇子,甚至带着些不安的轻颤:“好不好?” 璟帝拉住她的手,低声:“好。” 这样的她,总是让人难以抗拒,他轻轻的摩挲她的小手儿,随后落在她的颈子上,低语:“阿瓷那日伺候朕伺候的很好。” 谢瓷疑惑的看他,很快的,娇声:“陛下不许胡来!” 她紧张的向窗外望了望,说:“您总是大白天歇在这边,会让人说闲话的!一次半次倒是无妨,日子久了,旁人如何想?” 她娇里娇气的,戳他的肩膀:“总之不可以。” 璟帝意味深长:“阿瓷每次都要误会朕,朕也没有说要做什么。” 谢瓷立刻微微眯眼,嘟嘴:“陛下还要狡辩!”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捏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儿,说:“那朕不狡辩了,阿瓷帮朕一个忙好不好?” 谢瓷嗔道:“怎么陛下也需要我这种小喽啰帮忙吗?啧啧!很没用哦!” 璟帝拍了拍她的小臀 儿,说:“不许气朕。” 他平静说:“阿瓷可否模仿朕的笔记,写几幅对联?” 谢瓷一瞬间就安静下来,好半响,她诧异的扬眉,问:“为什么?” 璟帝:“送给各宫贴着!朕还有许多事情,实在没有时间写。” 谢瓷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可是臣妾模仿陛下,也一定很不像啊!而且……我为什么要模仿我的男人写对联送给我的情敌?您好好想一想,好好捋一捋,这个逻辑,对吗?我如果答应了,不是显的我像是一个棒槌?” 璟帝眼神漆黑深邃:“就当……帮朕分忧,也不可以么?” 他浅笑,紧紧的拉住了谢瓷的手:“阿瓷,不可以吗?” 第198章男人心海底针 有时候啊,就是如此。 明明知道是一个圈套,还要跳进去,因为,没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谢瓷怅然的叹息一声,看着面前的字帖,若有似无的笑:“你说,陛下是真的喜欢我么?还是一直都是怀疑我的?” 谢瓷呢喃,房间里没有旁人,只有韵竹一人在,她赶紧四下看了看,确信没有问题,低语:“娘娘,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么?” 眼看他们娘娘这样怅然,韵竹立刻担心起来。 谢瓷摇了摇头,说:“没事儿!” 眼看韵竹还是忧心的盯着她,谢瓷浅浅的笑了笑,说:“陛下……似乎知道我是模仿周勉之字迹骗人的人了。” 韵竹大吃一惊,如果说是这个,当真是觉得害怕的,她咬唇:“娘娘,那怎么办呢?” 再一看 娘娘面前的东西,简直觉得那些都是豺狼虎豹:“那陛下现在是在试探您么?” 谢瓷软绵绵的说:“是啊,试探我,不过,也许也是一个讯号吧?他若是真的知道,想来已经调查过一切了。” 说起这些,竟然还很恬淡,并不觉得有多少的忧心。倒是一旁的韵竹急的转圈圈,她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只担心陛下伤害他们娘娘。 眼看韵竹都要急哭了,谢瓷浅声:“不用担心,陛下不会对我如何的。” 她手指轻轻抚着肚子,说:“我还怀着孩子,不是么?” 这般一说,韵竹立刻点头,他道:“对的对的。您有孩子,陛下一定不会伤害您。” 谢瓷:“而且,若是想要对我如何,早就做了。何必等到今日?他又不是第一日知道,只不过……我想他是想要告诉我他知道了吧。” 韵竹真是不懂,不过她是个不懂就问的姑娘,如此这般,倒是也就问了出来。 谢瓷挑眉说:“许是,不想我瞒的太辛苦吧。”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谢瓷竟是笑了出来,她浅声说:“人生啊,不过就是如此,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也许,我是可以说服陛下的。又或者,陛下不需要我说服,他可以自己找到答案。” 韵竹被这样云山雾绕的话搞得更不清楚了,她又懵了。 谢瓷笑:“行了,你不用太过放在心上,没事儿的。” 韵竹最相信他们小姐,他们小姐说没事儿,那么十有八~九就是没事儿的。她深深的吁了一口气,低语:“男人心,海底针。”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语:“你倒是挺会说话的。” 韵竹无奈:“小姐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 谢瓷反问:“不笑难道我还哭么?真的没事儿。” 韵竹:“那我给小姐研墨。” 谢瓷嗯了一声,她再次看了看璟帝的字迹,感慨:“陛下也真是胡来,让我写对联,也不想一想,我若是写的一点都不好,丢的可是他的人。” 她模仿周勉之能达到六七成的话,那么若说是模仿陛下,那么只能达到三四成了。 写字绘画都是如此,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只要明眼人一看,大度就会看出这只不是陛下的笔迹,不过,随他去吧!总归是陛下自己要作! 也许是试探,也许又是一种变相的告知,不过不管是哪一个,谢瓷都不太过放在心上,就全然当做陛下交代下来的一个工作就好。这样想来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凡事儿很随遇而安。 谢瓷道:“好在不需要很多,若不然,我还觉得挺疲惫的。” 她安静的低头写字,突然笑说:“若是这东西流传后世,想来那些人倒是要疑惑起来,分外不解,陛下的字体为何变化这般多。更有甚者,要纠结一下真假了。” 她啧啧:“你说这可为难死人了!” 韵竹:“娘娘倒是能自娱自乐。” 谢瓷淡定:“那又什么不乐的?” 她低头写字,笑着说:“想一想不是很有趣吗?” 她很快的写好一副对联,说道:“我要挑一副最像陛下的对联贴在我们惠宁宫的门上。” 谢瓷也不知自己写了多久,不过好在,也只有十几份,并不觉得多累。 谢瓷道:“十五份,还真是不多。” 韵竹:“宫中一共才不足三十位娘娘,有几位娘娘份位太低,陛下许是都不会多管。这些该算是有姓名的了。” 她摆摆手,说:“通知江德海把东西带走吧。”陛下还要印上自己的私章的。 她又道:“喏,你跟过去,等一下江公公分配的时候,这一副要送回我们惠宁宫啊, 这是我写的最好的一份。” 谢瓷很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其中一份,韵竹哎了一声,笑着说了好。 只不过,事情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呢! 韵竹回来的时候鼓着腮帮子,有些不高兴,连脚步都重重的。今日雪一直没停,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儿。 巧莹巧菱看到她气鼓鼓的回来,以为她受了气,小心翼翼问道:“韵竹,可是有什么不妥?” 韵竹委屈:“陛下把娘娘写的最好的那一留下了,说是要贴在御书房门口!” 巧莹巧菱:“???” 这不是大好事儿吗?说明陛下特别重视他们娘娘呀!韵竹为什么不高兴? 韵竹果然继续碎碎念:“娘娘可是希望那副能够贴在咱们惠宁宫的!那是娘娘写的最好的一副!” 巧莹巧菱:“……” 韵竹继续:“也不知他们给了我哪一副,是我没有完成娘娘的吩咐。” “韵竹!” 谢瓷在里屋突然开口,韵竹赶紧拍拍自己身上的雪,说道:“哎,来了!” 谢瓷道:“我看看陛下给我们拿了哪一副。” 她打开竹筒,只是一展开倒是愣住了。 韵竹上前一看,咦了一声,说:“这不是您写的。” 这幅对联不是她写的,而正经是璟帝写的。 谢瓷浅浅的笑了笑,说:“陛下写的果真比我好!” 他的字迹钢筋有力,龙飞凤舞,这样的霸气,是她如何都学不出的。于女子中,她的字迹已然是十分洒脱的,也正是如此,她一贯都是学男子的字迹更胜于女子的字迹。 但是现在看来,又觉得很不尽然了。 她轻声说:“果然可以学习的,永远都只是外形,而不是骨子里那份狂傲。” “好了,收起来吧,我们明日贴上。” 而谢瓷不知,现在她写过的所有的对联对挂在御书房,璟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谢瓷的这些对联。 “启禀陛下,周勉之大人到了。” 璟帝道:“让他进来吧!” 周勉之一进门就看到挂的满屋子的对联,他愣了一下,疑惑:“微臣参见陛下。” 璟帝:“周大人觉得哪一张写得好?” 周勉之认真看了起来,好久,说:“这似乎……不是陛下的字。” 好的那张也不过五成相似,有一副看上去最多三成。若说这是陛下写的,他是如何都不信的。 璟帝淡淡:“朕左手写的。” 周勉之:“咦?咦咦?” 他又再次看了一会儿, 摇头说:“就算微臣是个傻子,陛下也不好这么欺负我啊!这分明不是!这个字……这个字……我擦!这个字是模仿我的那个人写的!” 周勉之突然就大叫起来,他拍头:“是的是的,这个字就是模仿我那个人。虽然她很善于模仿,自己的风格几乎没有体现出来,但是我研究太多次了。我……” 璟帝看他激动的满地转圈,淡淡:“你有病吗?” 周勉之似乎终于发现自己的失态,不过他这人惯常脸皮厚,说道:“微臣病了啊 ,微臣病的不轻。只不知,这对联是谁……” 璟帝淡定:“朕写的!” 他平静:“所以你的研究,全然没有一分作用。” 周勉之疑惑的看着璟帝,璟帝淡定:“你是需要朕写给你看一看么?” 周勉之自然不好让璟帝写的,不过他还是疑惑的看着璟帝,璟帝蹙眉:“你来,到底有何事?朕并不想在新年见到你。” 说起正事儿,周勉之终于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他立刻:“微臣前来是因为大皇子。” 他并不迟疑,很快继续说:“微臣发现,他这段日子安置了人出去寻找美女,而这些美人,正是为陛下准备的。而这些美人无一例外,都是按照惠妃娘娘的的模样儿寻找的,不会比这些对联像您的字相似度更高。不过我看,他们还要慢慢培训的,因为,性格胜过长相。若是三分相同的长相十分相同的性子,那么大皇子大抵也就会将人奉献给您了!又或者,是让您偶遇这样的女子。” 璟帝原本正在慢慢点着桌面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他缓缓抬头,看向了周勉之。 周勉之声音没有起伏:“按照微臣的理论。替身再像也终究是替身,只有正主儿不存在了,替身才有作用。找到了替身,那么真正的惠妃就可以不存在了。” 璟帝眼神深邃了几分,冷冷:“他的心思,太多了。” 周勉之倒是相当淡定,他道:“陛下您看,接下来该是如何?” 璟帝冷笑出来:“处理?怎么处理?别人要作死,难道朕还要拦着?” 他攥紧了手中的砚台,手指上泛起青筋,缓缓说:“任何人想要作死,朕都只会送他一程!” 第199章大年三十儿 大皇子并不知道,自己的所有一切筹谋都在璟帝的掌握之内,他这段日子着实过的不错。怎么说呢?因为最近筹谋颇多,所以他格外的小心谨慎,连带的整个人都安静小心了不少,连读书都更加认真了一些,每天早出晚归,做出十分向上的状态。甚至于连孝宁偶尔的挑衅都不予理会,颇为大度。 毕竟,表现的好一些,以后有各种问题,才不会有人往他身上多想。正是因此,他这几日真是十分向上的小年轻了。 自然,除却想要暂时蛰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二皇子中毒了。 当初宫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搜查也没有放过他这边,当然,他这边倒是不是搜查,而是检查他这边有没有什么于他不利的东西。毕竟,孝宁都已经中招了,他也未必就是安全的。好在,他这边倒是没有什么。 说起来他真是吓了一跳,一来是庆幸自己这里没事,不过饶是如此,他吃穿用度倒是越发的小心了不少。而另一则,他倒是也担心父皇怀疑孝宁的事情是他所为,所以他格外的小心,不敢行差一步。 虽然感觉完全不了解父皇,但是他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明白的,不管他们平日里怎么折腾,但是如若真是兄弟相残,那么父皇是宁愿把他们都弄死,也不会给他们什么机会的! 正是因此,他赶紧夹着尾巴做人,毕竟,这茬子事儿,他是全然不知道的。 其实他也曾想,到底是谁对孝宁下毒,但是思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孝宁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在宫里久了的,也没有全然的傻瓜,他不相信孝宁宫中完全没有防备,可即便是有防备还出了事儿,这难免让人觉得十分的疑虑了。 一定是可以让他信任和亲近的人做的,了然了这一点,大皇子几乎惊出一身冷汗。正因此,他格外的小心翼翼。眼看孝宁每天早晚哼哼哧哧的宛如一个智障在宫中跑步,惨不胜收。他就知道自己该是更加小心了。 “启禀主子,奴才看到二皇子他们已经去太后那边了,您这边不动身么?”这位是大皇子的心腹。 今年是大年三十儿,宫中一早就热热闹闹,当然,别人如何热闹倒是不清楚的,他们主要是只盯着二皇子的。 大皇子:“走吧!” 他也果断的起身,一大早的,肯定很多妃嫔都在慈宁宫,他并不想在孝宁之前过去,免得惹来皇祖母的训斥。但是如若在他后面,倒是就没有什么了。 一行人很快的出了门,只是没走几步就看到轿撵路过,他扬眉疑惑:“那是……” 小太监立刻禀道:“那位是惠妃娘娘,因着惠妃娘娘有喜,所以一贯都是特殊的。” 大皇子抿抿嘴,呵了一声,他远远的看着轿撵,心中越发的厌恶,只暗暗道:你也嘚瑟不了几日了,往后,总有旁人。 此时谢瓷坐在轿撵中,她手指抄在套袖里,里面还塞了一个小小的汤婆子,整个人暖洋洋的。 “娘娘,宫里果然是宫里耶!连新年都比我们府邸热闹许多。” 韵竹张望了一下,又说:“听说晚上还会放烟火呢!” 谢瓷笑:“我们家不是每年都会放一些吗?你又不是没有看过,竟然这么激动哦!” 新年嘛,各家各户都会放不少的烟火的,倒是也不算稀奇呀! 韵竹理直气壮:“那怎么能一样呢?这是宫里的烟火,宫里的烟火和咱们家的烟火肯定不一样啊!我听巧莹说啊,每年都要在贺喜厅门前的空地上放半个时辰呢!而且宫中的烟花花样特别多……” 韵竹一直碎碎念个不停,谢瓷安安静静的听着,带着笑,不知为何,昨日还有很浓的思家情绪,今日倒是一切都烟消云散了。这样热闹的环境,真是很容易让人忽略那些微小的酸涩了。 “娘娘,成嬷嬷也说,宫里的烟花最好看,是外面不能比的。” 她没有看过宫里的烟火,巧莹巧菱没有看过宫外的,大家都是一抹黑,但是成嬷嬷就不同了,她回忆起宫中一切,倒是格外的憧憬,说是宫中的烟花是最好的,再富贵的大富人家都没得比。 这么一说,谢瓷也来了兴致的! 她轻声细语:“那我们晚一点休息,一定要坚持看到燃放烟花。” 韵竹笑了起来,她说:“娘娘总归要先顾及着娃娃的!” 似乎想到什么,她又说:“成嬷嬷说您这一胎养的特别好!” 虽然早先经历了一些不开心,但是这个时候倒是稳稳当当了。 谢瓷挑眉:“我自然好啊!我那么照顾他这小崽崽,他要是不好好的茁壮成长,我就要打他屁股了。” 轿撵很快的停在慈宁宫,韵竹赶紧扶着谢瓷下了马车,桂嬷嬷迎在门口,立刻上来帮着照拂她。谢瓷浅浅的笑了笑,她说:“谢谢您。” 桂嬷嬷:“应该的。” 谢瓷进门的时候看到许多人都到了,连邢瑶这种一贯晚到的都来得早。 她赶紧上前扶着谢瓷道:“惠妃妹妹过来坐。” 谢瓷哎了一声,坐在了她的身边,她甫一坐下,嬷嬷便奉了杏仁露,谢瓷低头尝了一口,笑说:“很甜。” 冬日里,大家都不喜饮茶,还是甜暖的杏仁露最好呢! 邢瑶:“这么久没看见你,感觉你这肚子又大了一圈儿,如何?” 她好奇的看着谢瓷,说起来,她还真是从来没有看过旁人怀孕的样子,正是因此,对谢瓷倒是多了几分好奇心。 谢瓷白嫩细长的手指抚在自己的肚子上,轻声细语:“还好的,他现在安稳多了。” 早些时候,谢瓷自己都怕极了! 她轻声:“先前稍微有点什么不妥当,他就要闹上一闹,相当的折腾。现在倒是知道心疼我了,老实了很多。不过这娃娃真是一个活泼的,有时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折腾。” 不管多大,要做娘亲的人总是多了几分做母亲的柔和,谢瓷也不例外。别看她平日里颇为招摇,但是现在却不是的,整个人带着些恬淡的美。 谢瓷本就是容颜十分出众的,这般多了几分温情柔和,倒是更显得让人难以移开视线。邢瑶感慨:“我怎么觉着,你自从有孕,比以前还好看了啊?” 话虽然这样说,立刻又觉得有些不妥当了。 她立刻解释:“我没有旁的意思。你别误会……”谁人都知道,怀闺女那当娘的才好看呢!如今谢瓷有孕,她这般说委实不妥。虽然她是无意,但是难保是戳了人家的忌讳。 谢瓷笑着制止她:“我知道的,邢妃姐姐又没有乱说,我本来就很好看啊!” 她倒是挺自信的,说:“我们家娃特别疼人,知道我这个当娘的怀孕好辛苦,所以这段日子作妖都是少。我每日吃得好睡得多,哪里会不好看啊!我原来看书说过的,女人一定不能睡觉少,否则气色很容易不好的。睡得好,整个人都精神。” “看得出来,妹妹格外的有精神。”邢瑶笑了起来,她又说:“对了,听说妹妹进宫的时候带了不少话本,不知道我能不能借一些看一看?” 她整日在宫里也确实是闷得慌,而她也不算是一个热忱的人,交朋友什么的都很不擅长。 唯二算是处的还行的,一来是谢瓷,可是谢瓷有孕在身,几乎见不着了。而另一个就是翠妃,她原本觉得翠妃挺讨厌的,整天纠缠她,但是日子久了倒是也习惯了。 其实说到底,都是在宫中太过寂寞了,而很多人又很不可靠,哪里交往的来呢! 不过天气冷了,翠妃也不怎么爱出门,邢瑶突然间就觉得整个房间冷清了起来。 她道:“不知道方不方便呢?” 谢瓷:“有什么不方便的啊!等我整理一下,让人给您送过去。你慢慢看,不着急还我,我都看过了的!” 邢瑶道了谢,含笑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个……不知,我能否也借一本?”一直安安静静看着他们聊天的田妃也开口了,她笑说:“我也是闲着无聊。” 冬日里,天气太冷,大家连串门都不愿意了,只想窝在房间里呢! “好呀!”谢瓷倒是大大方方的。 徐淑妃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热热闹闹的,也不知说些什么,都带着笑意,只是她一进门,很多人的笑容倒是敛了几分。 因着上次二皇子为她出头的事儿,所有人现在看她都有些微妙,毕竟,这宫中没有秘密,二皇子先头可是去了她的长春宫,紧接着就对谢瓷发难,若说没有她在背后搞小动作,倒是也没人肯信了。 徐淑妃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扫一眼谢瓷,多日不见,越发的娇艳美丽。 她抿抿嘴,说:“刚看到两位皇子都到了,没过来么?” 众人都不没言语,倒是田妃率先微笑说:“没呢,应该是直接去偏殿了吧?毕竟咱们都在,也不是那么方便的。” 徐淑妃看向了谢瓷,谢瓷对她露出一个笑脸儿,徐淑妃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说:“惠妃妹妹可好些了?上一次,真是让我们担心。” 谢瓷:“多谢淑妃姐姐关心,我都好了的。” 她沉吟一下,软绵绵道:“我和孩子都很坚强的。” 徐淑妃看向了她的肚子,抿了抿嘴…… 第200章讨赏 “太后娘娘驾到!” 就在现场有些尴尬之际,太后倒是出现了,她身边跟着两位皇子,二人一左一右,单手扶着太后,谢瓷看了,倒是觉得这二位更像是大太监了。 不过这样的话,都是不好胡说的,她垂着头,浅浅的笑。 “惠妃娘娘!” 就在谢瓷偷笑的时候,二皇子竟然主动跟她说话了,谢瓷抬眸看他,扬了扬眉,就见二皇子相当认真的作揖:“上一次,对不住了。” 谢瓷沉默一下,微笑:“没关系。” “另外,谢谢您!”二皇子又作了一个揖。 谢瓷认真:“不用谢,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扯平了。二皇子真的不用太过房子在心上。” 谢瓷一直都是神态淡淡,但是二皇子却还是挺高兴的,他说:“您不恼了我就好,先头的事儿,是我太冲动了,但是那真不是我的本意。我性格可不是那样的,我绝对是受了中毒的影响,太医都说了,那个毒不是很好,时间久了,很容易影响人的心智,像是我上一次大抵就是如此了。真是很抱歉给您添麻烦。哦对,我离你远一点,我身体还没好利索呢!要说这中毒啊……” “咳咳!”太后咳嗽一声,扫了二皇子一眼。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叨叨起来没完没了没分寸,真真儿的愁人。 二皇子立刻:“皇祖母,您是不是不舒服?难道是因为我和您在一起太久了?看我,怎么就忘了自己不能随便靠近老弱病残孕呢!你们身体都很容易受影响的……” 太后眉梢挑了挑,抬头微笑问:“老弱病残孕,你来说一说……哀家是哪个?” 这话,有些隐隐的危险,并不太中听。 二皇子恍惚想到不管是什么人都不愿意被别人当成老人的,他立刻尴尬的笑:“这个、那个……我觉得,您都不是。但是,您是万金之躯啊!您还是距离我远一点。” 太后盯着二皇子,缓缓道:“太医说了,并不会太过影响旁人,上一次之所以惠妃有反应,完全是因为你造成擦了有问题的手油立刻就过来。而她这一胎又相对敏感的关系。一般人都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的。而你现在已经停用了小一月,并且已经配合药治疗起来。对旁人造不成什么影响。而你自己坚持下去也会药到病除。既然没有问题,就不要大惊小怪了,免得引起大家的恐慌。” 太后这番言语不仅仅是说给二皇子听,也是说给其他人听的,是让旁人知道,二皇子并没有什么问题,若是谁想要借着这个事儿生事儿,那是不成的! 二皇子:“哦!” 大皇子看他这个样子,心中嗤了一声,不过心中又隐隐的暗恨,为何就那么巧合,竟是发现了他的东西有问题呢!若是一直没有发现,这个混蛋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和他争皇位了。 大皇子想到这里,眼神暗了暗,倒是越发的憎恶起惠妃,这个惠妃,真是处处都让他不爽利。 谢瓷感觉到一道凌厉的厌恶视线,瞬间侧头看了过去,大皇子瞬间低眉顺眼,安静起来。 谢瓷沉吟了一下,若有似无的笑了笑,他很恨自己么?想来也是,若是二皇子死了,他可是省了不少的事儿呢!谢瓷低头饮了一口杏仁露,说道:“太后娘娘,您这里的杏仁露特别的好喝,好像跟我们那边有些不同,是有什么秘方吗?”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谢瓷,她倒是不觉景儿一样,十分的坦荡,而事实上,她也确实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紧张的。太后是要好好的尊敬,但是尊敬归尊敬,倒是也不至于非要一丝不苟吧! 太后笑了笑,说:“里面加了点羊奶,所以喝起来与你们平日里煮的不同。” “咦?加了羊奶吗?怪不得呢!味道特别的独一无二。” 谢瓷感慨:“等我门回去也要试一试的,这样口感除却有杏仁的味道,还多了几分奶香,格外的香甜可口。可又喝不出一分羊膻味儿,真是不错呢。” 太后:“那你让你宫里的人跟桂嬷嬷拿方子吧,让她教你们怎么熬,据说羊奶分量十分的有数儿,不可多,不可少。” 谢瓷含笑说道:“多谢太后娘娘,我晓得了。” 邢瑶适时的开口,说道:“我平日里从不喝羊奶,只觉得味道不美,倒是不想,这杏仁露里竟然也有。我竟是一分都没有饮出来,真是让人吃惊。” 太后笑了笑,她问谢瓷:“你可知如何去羊膻味儿?” 谢瓷:“茶包去味儿。” 太后颔首,她道:“你这孩子倒是什么都晓得几分。” 谢瓷摇头:“哪儿啊,我其实没有试验过,不过杂书看得多罢了。” 太后又道:“书这种东西不拘于到底是什么,若是有用,杂书也是好的。” 谢瓷:“那倒是呢!” “陛下驾到!” 璟帝这个时候前来,众位妃嫔立刻就坐直了,力图将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陛下,而且,今晚陛下宿在哪里也是十分重要的。虽说这么多年陛下都没有宿在他们任何一个人那里。可是却不妨碍每一年大家都要憧憬一下。 “臣妾见过陛下!” 璟帝视线落在谢瓷身上,看她挺着肚子行礼,直接:“都起来吧。” 他随意的来到太后的身边坐下,说道:“朕忙了一年,总算是休息下来,越来母后这边讨一杯茶喝。” 这样的氛围,倒是颇像一家人了。 太后笑:“桂嬷嬷,去为陛下泡一壶茶。” 她含笑道:“可不是哀家不给你茶,只是这样的寒冷的日子,大家可是更喜欢杏仁露呢!” 顿了一下,她又道:“惠妃刚还说哀家这边的杏仁茶独一无二呢!要不要尝一尝?” 璟帝挑眉,他看向谢瓷,笑说:“哪里独一无二?” 谢瓷立刻:“与一般杏仁露相比多了细腻与香滑,就连杏仁特有的苦涩感都变得极淡极淡。带着几分清香的甜润。陛下要尝一口么?” 她眨眨眼,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璟帝盯着她看,随后转头道:“那朕倒是要向母后讨一杯尝一尝了。她说的这样好,仿佛朕不喜欢就是朕很不识货。” 谢瓷软萌的眨眨眼,娇嗔:“陛下本来就不识货啊!陛下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朝廷之事上,恨不能一个人顶两个用,晚上也不好好休息也不休息,吃喝也不重视口腹之欲。您都不讲究这些, 如何算得上是识货呢!” 她又看太后,继续小抱怨:“太后娘娘,您可管管您儿子吧!这人都不知道好生休息的。” 太后扫了璟帝一眼,若有似无的笑了笑:“瞅瞅,这都来哀家这里告状了,你还不好生多休息休息,若不然,你的小媳妇儿要心疼了。” 璟帝竟是没有恼,反而是淡淡平静:“小八哥!” 谢瓷瞪大了眼睛,连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瞠目结舌的样子。 璟帝扬了扬嘴角,似乎心情不错,他说:“这小姑娘恨不能朕所有的时间都陪着她呢!” 若是这么说,谢瓷可就不认了,她立刻:“我分明是关心陛下的身体,您经常昼夜不眠不休的在御书房为国事操劳。天长日久,身体哪里受得了?我都是为了您好,您还要这样诬陷我。我真是好伤心呀!” 谢瓷小帕子掩面,一副委屈的样子。 太后笑了出来:“看看给我们惠妃委屈的,哀家看了,这么多人,倒是惠妃最在意你了。” 这话说的,相当拉仇恨,可不该是太后会说出来的话。 不过太后说了,旁人心里自然也就翻腾起来,是了,只有惠妃最在意陛下,他们倒是想在意啊,然而陛下给他们机会么?众人心中五味繁杂,明明是大好的除夕,偏是生出了几多愁绪。 只是除却嫉妒谢瓷,太后的心思又让他们看不明白,到不知她老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意图。 只是不管何等意图,都是让人觉得不安的。 他们心中万千的愁绪,连两个皇子都有些不解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当事人倒是全然不知的样子,反而还笑盈盈的说:“那若是我最在意陛下,陛下要不要赏我一下啊!” 璟帝挑眉:“赏你什么?” 谢瓷眨眨眼,笑眯眯不言语:“自己讨赏也就罢了,难道还要说要什么吗?我又不是那种人。” “噗!”二皇子喷了。 璟帝看了过来,二皇子立刻站稳,生怕自己又得罪父皇,他努力缩成鹌鹑。 璟帝并未理会他,反倒是说:“既然你都这般开口,不如就把朕赏给你吧。” 现场立刻一片安逸。 谢瓷挑挑眉,笑说:“好啊!” 她倒是相当理直气壮了:“那往后陛下就是臣妾的了。” 她微微垂首,言笑晏晏。 二人这般公然的打情骂俏,当真是看红了一双双美人眸,可是纵然如此,璟帝却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十分的淡定:“那往后若是朕有什么忧愁,便找阿瓷分担了。” “那既然陛下是臣妾的, 那么臣妾就要陛下多休息一些,好好照拂身体。”她不甘示弱。 二人倒是都笑了出来…… 太后看看这个, 看看那个, 也意味深长的浅笑出来…… 第201章君心难测 谢瓷从未想过,自己会与许多女子共有一个丈夫,而这个丈夫还是天下间最显赫的存在,而现在,人人都围绕在这个丈夫身边,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得到他一分目光。 而自己,也不例外。 谢瓷做这一切,全然都是故意,故意表现出自己与众不同。她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讨厌,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要表现,就是想要让旁人知道,他只疼她。 谢瓷想,自己一定是入戏太深,假装喜欢他,假装到会吃醋了。她垂垂首,摩挲手上的玉镯子,轻轻告诉自己,她其实心里是不喜欢他的。她不可以喜欢他,因为他是陛下,是不会真的对她有什么真心的。或许,或许也是喜欢的,但是有几分真心又不好说。就如同养一只小猫小狗一样,他今日喜欢她,还有兴致,他日就未必了。 所以,她一定要好好表现,一定要做那个不会被他抛弃舍弃的人。 不是因为喜欢他,一点都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她要为她的孩子着想,她可是要做太后的人。似乎是感觉到了谢瓷的不安与迷茫,肚子里的崽崽似乎动了动,谢瓷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手轻轻的抚上肚子,安抚崽崽。 璟帝察觉她一瞬间的小动作,问道:“怎么了?你不舒服么?” 他不管做什么,似乎时刻都关注着谢瓷。 谢瓷立刻:“我没事儿的,就是觉得他很不老实。” 她灿烂的笑了笑,说:“也许他知道现在是除夕,也感觉到喜庆劲儿了呢。” 璟帝深深的看了谢瓷一眼,笑着说:“也许吧。” 太后微笑说:“行了,惠妃,你去里屋靠着吧。你的身子和旁人不同,坐的久了身体也受不住。去歇着吧。孩子重要。”停顿一下又道:“你们也甭在这里拘着,偏殿摆了马吊与叶子牌,都去玩儿吧。” 太后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即便是过年,也不会格外的跟大家热络。 她道:“阿瑶,你来扶哀家,哀家多少也要休息一会儿了。毕竟,哀家可是老弱病残孕中的那个老。身子骨不行了啊!” 二皇子尴尬的僵硬,他真心不是故意的啊! 似乎想到了什么,太后又道:“等一下宗亲进宫,淑妃,你和邢妃照拂一下。” 徐淑妃立刻:“是!” 总归这是每年都做的,倒是也习惯了。 二皇子:“皇祖母,我扶您吧。” 太后:“不必了, 你们也去玩儿吧,不过,切莫在宫中胡来。” 两位皇子立刻恭敬的回了是。 璟帝笑着跟随太后一同进了里屋,他道:“母后一贯都是精神头十足,可不是什么容易疲惫的体格。” 他又道:“不如下一盘?” 太后睨他:“你不去看看你那小媳妇儿?” 不管如何,谢瓷如今怀着身孕,若是多关心几分,也是人之常情。 璟帝平静:“母后这是撵儿子走么?” 太后笑了出来,说道:“哀家是怕您心不在焉,如是心不在这儿,人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啊。再说,哀家喜静,便是你在也不让哀家快活呢!” 璟帝怅然:“没想到母后连我都不待见,想一想真是心疼自己!” 太后看着璟帝没说话,好半响,突然道:“你近来倒是……开朗不少。” 璟帝挑眉,他反问:“有么?” 太后淡淡浅笑,说:“难道没有么?” 母子二人,竟然都不言语了。 这样的谈话,邢瑶真是觉得浑身都要尴尬的起鸡皮疙瘩了,这也是即便是姨母那般与她商量,让她争宠,好生伺候皇帝表哥,而她都坚定的放弃的缘故。 有些人,骨子里就有一种让人难以言说的凉意扑面而来。 “阿瑶,你下去玩儿吧,这边不需要你伺候的。”太后大抵察觉了邢瑶的别扭,开口道。 邢瑶轻声问道:“臣妾能够过去看看惠妃么?” 若是没有陛下的首肯,他们是谁人也不敢打扰惠妃的。若不然引发问题,怕是就要株连甚多了。她心里是清楚的,谢瓷这一胎相当重要,正是因此,陛下根本没有给大家机会,直接杜绝所有人前往探视,算是简单粗暴的以绝后患了。 璟帝抬眸扫了邢瑶一眼,漆黑深邃又透着寒冰的眼神儿生生的让邢瑶一激灵。 不过好在,璟帝倒是很快的别开视线:“去看吧!” 邢瑶还没出门,就听璟帝道:“阿瑶。” 邢瑶回头:“陛下。” 璟帝道:“以后,你若是愿意,可以随时去看惠妃。” 邢瑶一怔,倒是没想到璟帝会这般说,不过很快的,她道:“是!” 虽然回了是,可是却没动,等待陛下接下来的话,果然,他说:“若是因为你她或者孩子有个什么,你弟弟陪葬,你发配边关。” 邢瑶险些站不稳,不过却认真:“臣妾知道,臣妾不会害惠妃的。” 不管何时,陛下总是让人觉得那般的恐惧。邢瑶擦着冷汗出门,完全不知道为何谢瓷竟是一分也不怕陛下,难道真是他们太过情投意合?她实在不懂,可是不懂归不懂,她却也是精明人,可不会平白给自己和旁人添麻烦。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确信自己没有问题这才来到谢瓷休息的隔间,此时谢瓷一个人正有些无趣呢,见到邢瑶过来,立刻坐了起来:“邢妃姐姐。” 她笑容很甜很灿烂。 邢瑶想,也许背负太多的阴暗男子,恰好喜欢这种灿烂的小太阳? 不过也不敢揣测更多,她含笑坐在谢瓷身边,说:“我没事儿过来看看你,怎么样?” 谢瓷:“还挺好的呢!好久没有和邢妃姐姐一同坐一坐了。您怎么不去打马吊啊?” 邢妃很淡定:“我牌品不太好,他们也不是很喜欢和我一起玩儿,我就不过去讨人嫌了。倒是你,你怎么不玩儿呢!” 又一想,赶紧拍头:“对对,那样吵杂的环境,于孩子也是不好的。” 谢瓷怅然的点头,说:“其实我在惠宁宫的时候就想和大家一同玩儿,消愁解闷嘛!可是陛下这不许那不许,生怕带坏了孩子。都么有生下来,懂什么呀?” 谢瓷作势拍拍肚子,她自己心里相当有数儿,可是邢瑶没有呀!生生被她吓的一个激灵。 她觉得,这个新年自己可能过不好了,被这夫妻俩吓的。 当然,她从不把自己归咎于这后宫的一个女人,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帝表哥,亦或者她自己都知道,其实不是的。 “你可别这么折腾!吓着孩子!” 谢瓷摇头笑:“哪儿能吓到啊,他可调皮了。如果不收拾一下,他都不知道要淘气成什么样子!” 谢瓷十分的淡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快些瓜熟蒂落呢!” 她低头看着孩子,眉眼柔和了几分:“我有点迫不及待希望他早点出生了。” 邢瑶说:“他肯定是一个健康活泼的小子,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他都能好好的,可见韧性。” “如果是女儿,我也高兴的。” 谢瓷抬眸,双眸亮晶晶:“如果生了女儿,我的闺女就是大公主了!” 她怅然:“如果是生了儿子,我的儿子也不能是大皇子,只会是小皇子。”不过,她以后就有机会做太后啦。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是很高兴做太后这件事儿的,但是现在提起来,反而是觉得没有那么多的喜悦了。 她甩甩头,将这些放开,又说:“我的孩子很乖,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都很疼她。” 邢瑶看着谢瓷,感慨:“没想到,你这么小就有喜了。” 想一想,许多事情真是快的让人抓不住呢!好似,上一次见她还是昨日呢!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她说:“我总是听旁人说,怀胎十月如何辛苦,但是看你的样子,你们家这个小瓜还挺乖巧的。似乎也不是那么困难的样子。” 谢瓷浅笑:“这颗小瓜哦!他其实特别会折腾人呢!你只看他一次,看我气色不错自然觉得不错,却不知哦,他很讨厌的。自从有了他,我每天晚上都要起夜;而且变得很能吃,每次吃那么多,我都觉得自己要变成大肥猪了。还有,有时候他调皮起来还要蹬我,闹得我根本睡不好。还有还有,我睡得姿势稍微不好一些,压到他,他就闹脾气给我搅合醒……” 谢瓷呢喃抱怨,邢瑶安静的听着,虽然谢瓷说的都是小事儿,但是她是有起床气的,大抵也明白那种睡不好的痛苦。又看她年纪不大带着几分青涩的脸蛋儿,心中倒是感慨万千。 而与此同时,站在门口没有进门的璟帝听到谢瓷的话也抿抿嘴,不知如何言语了。 好半响,他沉吟了一下,掀开了帘子,谢瓷抬眸:“陛下。” 邢瑶立刻起身,璟帝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请安,随后坐下问:“你这小八哥是不是让表妹烦的透透的。” 邢瑶立刻:“才没有的,臣妾很喜欢惠妃,和她在一起很轻松。” 璟帝看着邢瑶,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表妹似乎也很久没有升迁过了吧?” 邢瑶:“咦?” 璟帝:“后宫之中,朕觉得表妹品格最堪配一个德。正好过年,讨点喜气,封为德妃吧!” 第202章小狐狸尾巴 邢瑶懵了,相当的懵。 明明有喜怀孕的是惠妃,但是偏生是她升迁了。想一想,仿佛面前的一切都是一场玄幻的戏曲。 而更加让人想不到的是,惠妃竟然很高兴的恭喜了她。邢瑶揉揉自己的耳朵,再细看惠妃,果然没看到一分的嫉妒与不高兴。反而满满都是真诚的恭贺。 她这个人打小儿就没娘,继母当家,生活不虞,最擅长的便是看人脸色。 惠妃真的,很高兴! “我……” 璟帝倒是不等她说什么,只道:“江德海,把朕的册封交给邢妃。” 顿了一下,说:“该是……德妃。” 邢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是反应不过来,呆滞的可以。 谢瓷轻轻拉拉她的衣襟 ,低声提醒:“德妃姐姐谢恩啊!” 邢瑶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没有谢恩啊!她扑通一声跪下,倒是给江德海都吓了一跳,主要是,邢瑶太激动了。 “多谢陛下恩典。” 她最是清楚表哥与姨母的,份位低,他们会封赏;但是越是高位,升迁越难。像是惠妃陪着陛下一起经历生死,而后又有孕在身。也不过是无尽的赏赐,份位上倒是未进一位。 这足以说明问题。 自然,惠妃若是真的诞下小皇子,肯定不可同日而语。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将她封为德妃,真的让她完全没有想到。 “多谢陛下恩典。” 璟帝嗤笑了一声,他随意的坐在了火炕的边缘,平静:“不管如何,你是朕的表妹,若是份位太低,朕也没有面子。再说你也协助太后做了许多事情,这个位置是你应得的!” 邢瑶红了眼眶,她不是一个很贪慕权势的人,但是多少还是感动的。她一直以为表哥很不待见她的,关键时刻,还是会为她着想的。 不管是皇帝表哥还是姨母,他们嘴上说着如何的冷漠,但是实际上对她都很好。处处帮衬,只是却不会宣之于口罢了。 她附身磕了一个头。 璟帝淡淡:“你也别太自我感动,朕封赏你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而另一则,你弟弟倒是一个可造之材,若是你这个当姐姐的地位太低,他面子上也不好看。” 邢瑶笑中带泪:“那我也要谢谢您。” “另一个,朕也希望所有人都看明白形势,后宫之中,朕喜爱的,未见的一定会封赏;朕不喜爱的,未见的不会封赏。只要自己有用,那么就会平步青云往上走。如果脑子愚蠢,那么就一辈子在最底层待着吧!”璟帝继续道。 谢瓷戳戳璟帝的腰,指指自己鼻尖儿:“那个您喜欢的代表,是我吗?” 璟帝微微挑眉,看她黑黝黝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无辜与可爱,他忍不住撸了一把她的头发:“你乖乖的不许捣乱。” 若是以往,谢瓷决计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这样的,就算是两个人在一起撒娇,她也是有分寸的。只会在男女之事儿上调侃,是万万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的。 因为,她有分寸。 可是这段日子,谢瓷明显不是这样了,她好似一下子活泼了许多,也孩子气了许多。 璟帝想,她肚子里这个娃娃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是一个调皮活泼的娃娃。 “我只是想问一问,您喜欢的那个是不是我,这样都不行么!真是难伺候呀!”谢瓷碎碎念挪到一边儿,璟帝相当无奈了,他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儿,说:“你给我乖一点。” 璟帝道:“行了,下去吧。” 邢瑶:“是!” 她整个人都带着几分飘忽,当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册封了,又是这样一个时机。 自然,陛下也说了很多个原因,当然,必然也都是真的。只是虽然如此,她仍是觉得自己有点吃不消。 “德妃娘娘请吧。” 眼看邢瑶呆滞的离开,谢瓷说:“邢瑶姐姐有点找不到北了!” 璟帝道:“她这人就是小心敏感,一点点事儿都容易被刺激到。” 谢瓷顺势爬到璟帝的身边,顺势躺倒在他的腿上,她枕着他的膝盖,软声道:“那陛下还要在大过年的刺激她?” 璟帝微笑:“毕竟是好事儿,大过年的双喜临门,不是更好么?” 他轻轻的摩挲着谢瓷,摆手将丫鬟遣了出去,低声问:“你不好奇朕为什么这个时候册封她么?” 谢瓷摇头:“不好奇,我早就知道她一定会在我前面升迁的, 但是能升到什么位置,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估计,这也是她最高的位置了。” 璟帝低头看她。 谢瓷:“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说?” 璟帝摇头,认真:“不,你说到了朕的心中,朕想,朕终于知道为何那般喜欢你了,因为你真的很了解朕的心。” 谢瓷搂住他的腰,小脸儿贴着他瞎蹭,说:“其实不是了解,而是分析。她是您的表妹,又要负责襄理后宫,邢妃这个身份,还是有几分低了。但是若是四妃之一,就不同了。而同样的,如果她位列四妃之一,陛下是不会让她成为皇贵妃或者皇后的。不是邢瑶姐姐不能胜任。而是您,您不愿意,对么?” 她抬头看着璟帝,想了想,认真:“她成也在是太后的外甥女儿,败也在是太后的外甥女儿。” 璟帝伸出大掌轻轻按住了她的眼睛,很快的贴近她,唇在她的耳边呵气,谢瓷浅浅的笑,璟帝道:“对!阿瓷很聪明。” 谢瓷搂住他的脖子,璟帝顺势亲上她的唇,她的唇软软的,让人舍不得放开,璟帝深深的吸吮,手指更是滑入她的衣襟内,若不是还在外面,八成就要做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只是这个时候,璟帝到底是晓得分寸的,他只是噙着她的小嘴儿吸吮,不肯放开一分。 谢瓷轻轻的发出细微的喘声,璟帝低低的笑,拉着她不肯放手。手指更是恣意妄为的厉害。 谢瓷想要摆脱他,但是却怎么也做不到,他就像是河中巨大的一个八爪鱼,将她一下子就箍在其中,难以离开一分。谢瓷搂住他,深深的吸气呼气,觉得好似肚子都动了动。 她低声:“崽崽……” 璟帝听到这个称呼,挑挑眉:“崽崽?前几天不是还娃娃吗?在前些日子,是宝宝。” 谢瓷缩在他的怀中倒是振振有词:“刚开始他那么小,那么需要照顾,我那么担心失去他,他就是我的宝宝啊!后来,他茁壮起来,好吃好睡偶尔折腾我,就是我的娃娃;而现在,我觉得怀孕好辛苦,晚上总是起夜,睡也睡不踏实,我生气了,他就变成崽崽了。” 璟帝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倒是该庆幸吗?庆幸没有更低到尘埃里的称呼,若不然,他们家的这个小姑娘说不定就要在恼羞成怒之后给他起这样一个绰号了! 他将谢瓷好生的圈在怀中,说:“那崽崽整天折腾你,等长大了打他屁股好不好?” “不好!”谢瓷很果断。 璟帝:“………………” 谢瓷说:“小时候就要开始打,为什么要等长大?” 璟帝:“………………………………” 谢瓷:“你相信我,我最聪明了,说的都对。” 璟帝无奈的笑:“你呀!” 谢瓷缩在他的怀中,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说:“您身上有一股檀香气,很清敛,很好闻。” 璟帝:“那平日呢?不好闻吗?” 谢瓷笑道:“您自然什么时候都最好闻。” 想一想,调戏他说:“也最好吃!” 璟帝眸光深邃起来,谢瓷立刻:“这里是慈宁宫,不能乱来!” 璟帝:“你还知道是慈宁宫 么?知道是慈宁宫还调戏朕?” 谢瓷软软的靠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咬了一下,璟帝瞬间僵硬,她咯咯的笑,很坏:“我就是喜欢这样啊!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呢!” 这样理直气壮,竟是让璟帝不知如何言语。 他深深的看着谢瓷,突然就一把将她按在身下,谢瓷惊呼出声, 还不等发出声音,自己就率先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被人听到一分。 她嗔道:“您干什么!” 璟帝瞬间咬上了她的耳朵,随后是唇,又是颈项…… 谢瓷赶紧推他:“不行不行,不行的!” 璟帝低声:“怎么不行?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谢瓷当然知道这个了,但是哪里是这么回事儿啊!她想要打量他,可是却又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一时担心起来,立刻:“陛下,我错了,我做错了好嘛!您别这样吓唬我!我的崽崽都怕了!您不能欺负我和他呀!您看,大过年的,您怎么这样啊……” 璟帝失笑:“你也知道是大过年的?不是你先撩拨朕的么?” “可是、可是我是孕妇啊,孕妇就是喜怒无常又怪里怪气的,您不能欺负我啦!” 璟帝深深的看她,谢瓷撒娇:“不行了啦!若是您想……” 她眨眨眼,笑容可掬:“那您今晚来我宫里呀!” 小狐狸亮出了自己的小尾巴,摇晃又摇晃。 “晚上,臣妾伺候您呀!” 璟帝深深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出来…… 第203章小心机 宫中又一次热闹起来,不是因为新年,而是因为邢瑶突然间就变成德妃了,位列四妃之一。 虽然四妃贵淑德贤,淑妃还是排在德妃前面,但是谁让邢瑶是大年三十儿最后一个呢!所以进宫的宗亲几乎都围着邢瑶,热热闹闹,还有那家里有闺女的偏是要让闺女摸一把邢瑶的手沾沾喜气儿,说不定明年议亲就有更好的结果了呢! 而其他妃嫔虽然羡慕,但是看着这茬儿,还是有点嘴角抽搐,议亲有好结果?他们是说真的吗?外人不知,他们这些后宫女眷心中可是门清儿,这位可是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侍寝过,而陛下待邢瑶也从来都是冷淡的,若说起来,真是不比他们好一点。确定摸一把能沾到什么喜气儿吗? 可是,有些事儿真是运气,谁让人家有个好姨母呢!谁让人家是皇帝的表妹呢!这裙带关系真是太重要了,连被宠上天的惠妃都被生生的压了一头,想来惠妃不仅在陛下生死攸关的时候不顾生死侍奉左右,更是有着身孕。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过就是赏赐赏赐再赏赐,若说真正的提升份位,并没有的。 有时候就是这样,若是谢瓷被册封,他们许是还觉得如何的不虞,可是眼看关键时刻峰回路转,倒是又觉得惠妃有点可怜了。 实实在在的一个小可怜。 大家热热闹闹,心中倒是神态各异。 至于谢瓷,谢瓷其实还是挺喜欢有人说话热热闹闹的,但是这般多人,她倒不怎么适应,好在因着有孕在身一直得以在偏殿休息,而璟帝也并未离开,他慢条斯理的摩挲小孕妇的头,哄她说:“多少睡一会儿吧。好好睡一觉,晚间一同看烟火。” 谢瓷其实也想睡的,若不然属实没有精神,可纵然如此,她却又怎么都睡不着,整个人颓颓的。 璟帝道:“怎么了?” 谢瓷搂住他的腰,低语:“想家咯。” 她年纪不大,想家也是理所当然,他低沉的笑:“你爹今日会进宫的。” 谢瓷呼啦一下坐了起来,眼看她这样毛毛愣愣,璟帝不赞同的蹙眉:“你这是干什么?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顾着点身体。” 若不是璟帝曾经说过没有那么喜欢孩子,而且实际上对两个儿子也确实都冷冰冰的没有什么亲切,谢瓷几乎要怀疑陛下撒谎了!这可不是不喜欢孩子的样子,处处都要让她知道如何做对孩子更好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拉着璟帝的衣襟,笑盈盈的问:“陛下,我爹要进宫么?真的吗?”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灵动,璟帝深深的看着她,绷着下颚没言语。谢瓷也不知陛下这又是怎么了,不过却好生说道:“陛下,您说呀?” 她又摇晃了一下璟帝的衣袖,他绣着金龙的衣袖被她捏的皱皱巴巴。 只是这个时候,璟帝依旧不言语。 谢瓷不知这人又为何闹了脾气,男人啊,不管多大年纪都是一个样子。就是会莫名其妙的生气,让人很不理解咧。虽然不理解,谢瓷却自有自己的法子,她爬起来拉住他,扬着脸蛋儿亲上了他的唇,他的唇有点凉,不过却很舒服,谢瓷试探的伸出自己的舌尖。璟帝突然就箍住她,越发的重了几分,谢瓷小手儿在他的后背轻轻的抚摸,璟帝放纵的亲吻,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就拉住她的手,他有些动情,眼神深邃不少,不过纵然如此也知现在不是乱来的好时候。 他恨恨道:“看朕晚上不收拾你!” 谢瓷娇娇软软的笑了出来,她小脚丫在他腿上猜来猜去,软糯:“那陛下是答应去我那边了呀。” 这也是她最开始想要得到的。 虽然即便是他来,他们可能一样也不会做什么的,但是……有些事儿可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呢!他来她这边,代表一种态度。谢瓷虽然看着娇软,可却并不是一个真正不争不抢的人。 不争不抢?那么进宫作甚? 而且这个皇宫最是捧高踩低,若是真的不争不抢,那么只会越过越惨。而陛下如若在年三十儿的晚上住在她的房中,这意义就截然不同了。谢瓷是很坚定的,这也是她这几天一直打得主意。 她搂着璟帝,笑盈盈。 璟帝:“朕没答应。” 谢瓷笑的如同偷了腥的小老鼠,她在他胸膛画圈,软绵绵:“我知道的,您答应了。” 她抬眸凑在璟帝的耳边,神神秘秘:“如若陛下今晚来看我,我就告诉你一个大秘密,跟我有关的哦!” 璟帝挑眉。 谢瓷神秘的眨眨眼,故作姿态:“您要不要知道呢?就像是……生日礼物一样,若是不来,就永远都不能在得到了呀。秘密,也是错过我就不会再说了哦!” 璟帝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她,好半响,突然就摩挲她的脸蛋儿,狠狠的在她的唇上又亲了一下,说:“好!” 谢瓷满足起来,虽然还没有大年初一,但是第一个愿望,达成! 她笑嘻嘻的伸腿圈住了璟帝的腰,怪里怪气的坐在了他的怀中。 璟帝:“………………” 他抿抿嘴,她这个样子,像是小孩子圈在大人身上一般,又或者说,如若不是小孩子,这样的坐法就相当的暧昧了。 谢瓷:“我都这么乖,陛下说说我爹的事儿呗?今晚朝臣要参加宫中的宴席。我爹也会来对不对?您看我哦,我的脑子真是很笨了。我竟然忘记,我爹的品级,完全可以参加的。我根本不用问您的。” 璟帝:“你娘也会到。” 谢瓷睁大辣眼睛:“咦咦?是吗?” 她高兴起来:“携眷参加吗?” 璟帝:“对!她们差不多下午就会先进宫了,所以你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若是下午想来更不能休息了。” 谢瓷果断的从他身上爬下来:“我现在就睡觉,果然老话儿说的对,一孕傻三年。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完全没有想到呢。” 璟帝哭笑不得:“什么一孕傻三年!没有比你更机灵的了!” 她缩在火炕上,小脚丫踹踹他,说:“陛下给我盖被子。” 璟帝:“……………………” 真是大了胆了! 不过他倒是颇为小心翼翼的为她拉好被子,说:“乖乖睡一会儿。” “那您陪着我啊!”她撒娇起来真是让人难以抗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人,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仿佛能够腻死人。也不知是起了一个好名字还是谢家真的很会养闺女,小姑娘肌肤真是像纯白的瓷一样,白皙,润泽。 璟帝伸手摸上了她的脸蛋儿,只是这男人啊,大多都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的,摸着摸着,他的手开始慢慢的下滑,落在她同样白皙的颈子上,他没忍住,低头亲上了她的唇,低声:“今晚好好伺候朕,好不好?” 谢瓷嗯了一声,他们真的好几个月都没有了,自从有孕,他们就断了这事儿,偶尔那么一次半次,还是她用手帮他。谢瓷是知道的,璟帝并未找别人,他是皇帝,若是找了旁人,谁人侍了寝。不出一日就会阖宫知晓。 璟帝一直憋着,谢瓷说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她心里却又有一些暗暗的小窃喜,说不好为什么,就是窃喜。 一定是因为孩子! 对的,一定是因为孩子喜欢这个当爹的,她是不可能喜欢他的。 “好不好?” 璟帝还在她的唇上摩挲,谢瓷抬眸,长长的睫毛忽闪:“好。”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搂住了谢瓷,轻轻的拍她:“那乖乖,睡吧。” “我娘哄我睡觉,都叫我乖兔儿的。”谢瓷小小声碎碎念。 璟帝差点喷了,他这还要扮成她娘哄她?不过谢瓷也不过就是随口一句,她搂着他的腰,已经昏昏欲睡。其实她其实习惯了午睡,毕竟,晚上睡得也不是很好。 璟帝轻轻拍着她,低语:“乖兔儿,兔乖乖,睡吧。等睡醒了,就能看到你娘了。” 谢瓷嘟了嘟嘴,笑了出来,她搂住璟帝不撒手:“陛下最好了。” 璟帝看她依赖又信任的贴着他睡,莫名的就生出自己在照顾小女儿的错觉。真是一个不懂事儿的小娇气包。只是这般一想,他却又恍惚想起他身患天花之时她的坚韧。她这般娇气的性子却可以为他很坚强。 他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蜻蜓点水,但是却又格外的认真。 “朕会一辈子都好好的护着阿瓷。”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外间有人小声道:“陛下,几位王爷进宫了,正寻您呢。” 璟帝低声嗯了一声,他起身出门,交代:“吩咐成嬷嬷过来照顾惠妃,韵竹一个小姑娘不行。另外,等一下谢夫人进宫直接安排她来见惠妃。” “是!” 璟帝:“看顾好惠妃。” “是!” 璟帝交代妥当这才离开。 而谢瓷这一觉足足睡过了晌午,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说:“韵竹……” “阿瓷!”宋氏看着闺女,带着笑意。 谢瓷一愣,随后立刻惊喜:“娘,您真的进宫了!” 一觉醒来,她娘真的出现在她面前。 第204章狐假虎威 宋氏看着闺女的模样儿,笑问:“醒啦?” 谢瓷言笑晏晏的点头,嗔道:“嗯,没想到真的能一觉醒来就看到您,真好呢!” 宋氏拉着闺女的手问:“这段日子如何了?” 她细细打量闺女,发现她比上一次见不知好了多少倍,心中总算是放心了不少,她感慨:“陛下和太后将你照顾的很好。” 谢瓷暖暖一笑,说:“嗯,陛下很照拂我的。” 如若没有陛下的精心,她不知要面对多少乱七八糟的事端。虽然不想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但是她心里又是明镜儿一样,不定别人如何害她呢!毕竟,个人有个人的立场。 而现在陛下对她这样严防死守的照拂,倒是省了她不少的麻烦。现在的她自然怎么都可以,但是谢瓷心里是知道的,刚她有孕的时候,还真的很难说是如何的,毕竟……那个时候她的身体是真真儿的虚弱。 她盘腿做好,倒是一个灵活的孕妇。 只是她这个样子,宋氏却是不许的:“你好生坐着,这样会不会对孩子不好?你可不能天任性,现在孩子是最重要的。” 自己的孩子有多重要,谢瓷当然清楚的,她笑眯眯:“我知道的,娘你放心,这样没什么的。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太医首肯不会有问题的。我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安慰开玩笑啊。您说对吧?” 这般一说,倒是有些道理,宋氏又问:“你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格外想吃的?酸的还是辣的?”她试探的问着女儿。 提到这个, 谢瓷嘟嘴:“我就没有不想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想吃呢!感觉自己宛如一只小猪。” 宋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竟是胡说。” 谢瓷反驳:“哪儿啊,不信您问韵竹,韵竹最知道我了。我现在酸甜苦辣,没有不爱吃的。我以前一口苦瓜都不吃的,前些日子突然间就觉得那玩意儿味道应该不错,于是命人拌了一小份,全都吃光了呢!” 宋氏瞠目结舌。 谢瓷又道:“您说我这什么味道都喜欢吃,到底能生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宋氏看谢瓷肚子圆圆,一张笑脸俏生生的好看,心说十有八~九是姑娘了。不过纵然如此,却也不直接说出来。皇家谁人不想生一个小子呢。 她道:“谁人能那么厉害,还能猜出男女啊!你想的未免太多。” “他们都说当娘的好看就能生女儿的。”谢瓷碎碎念,她其实无所谓生男生女,不过就是拉着母亲闲话家常,但是宋氏却暗暗的琢磨是不是别人故意气她闺女。 她哼了一声,直白:“什么啊!都说怀孕的时候丑生小子,可是你大伯母怀这一胎的时候丑的都没眼看,家里都准备一些小子的东西,结果她还不是生了一个闺女?” 谢瓷噗嗤一声喷了,说:“如若让大伯母知道,背地里肯定是要骂您的。” 宋氏:“我闺女又不会说出去,再说,你大伯母现在可没工夫跟我攀比计较乱其中的事儿,她忙的很呢!” 谢瓷:“忙什么?” 随后立刻:“看我怎么忘了,阿韵姐过完年成婚。” 宋氏:“家里有个小娃娃要照顾,你阿韵姐又要忙着成亲的事儿。你说她哪有时间啊!再说我也忙啊,你哥哥的婚事,还有新年,这些可不都是要忙的。不过……” 她看着闺女,又说:“嫁闺女和娶媳妇儿不同,她啊,也不容易。” 他们妯娌虽然不算是亲亲密密,但是也算是相处的还可以了。毕竟各房有各房的生活,若说是十二万分交心,也是不可能的。但是若说理解,也是可以的。她也有闺女,也有闺女嫁出去。送闺女出门和迎儿媳妇儿进来添一个人,真真儿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道:“你哥哥也是年后成亲,到时候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回来。” 算一算,差不多正还是她闺女生产的日子左右,你说这事儿闹得巧不巧。 宋氏道:“若是正好赶上你哥哥的婚事,娘恐怕不能进宫了,你千万要好好的照拂自己。这个时候也别顾及什么脸面了,央着陛下多帮你把关,这样也安全不少。” 其实宋氏心里也知道,就算是她想在闺女生产的时候进宫,现实也未必允许。普通人家都没有这样的,更何况他们这显赫的皇家?不过她倒是不说那许多,不能来就是不能来。 谢瓷哪里不知道她娘是个什么性子?她道:“我晓得的!” 她清浅的笑了笑,说:“您见过田小姐了吧?人怎么样?” 她好奇的问了起来。 宋氏:“很好的,性格很开朗,倒是与你哥哥十分的互补,颇为合适。娘也不求什么旁的,求她能跟你哥哥琴瑟和鸣,为谢家开枝散叶。如此便也是最好了。” “哥哥和未来嫂嫂都很年轻,其实也不是很急的!总归早一些晚一些还不是一样的?” “那怎么同?你哥哥是谢家的长孙,你祖父祖母年纪也不小了,他们心里哪能不急着着急看到第四代?若是能早早的看到重孙子,总是一件大喜事儿。” 谢瓷点头,赞同说:“也是这么个道理。” 母女俩又闲话了一会儿家常,听到有人禀了前往畅椿阁。 晚宴是在那边儿,虽然他们是母女,但是他们可真不好走在一处的,宋氏道:“行了,娘先出去与那些命妇一起。你这边也好生的照顾自己,知道么?” 能有一个机会和闺女单独的在一起说一会儿话,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谁人家有他们这样的待遇啊!想到这里,宋氏也就为闺女放心了不少。她慈祥的笑了笑,说:“等阿瓷生了孩子,娘再来看你。” 谢瓷颔首,乖巧的说了好。 宋氏离开之后韵竹与成嬷嬷立刻进门,谢瓷因着睡了一觉,整个人倒是很有精神,她道:“日子过得真快啊。” 这不过转眼间她就进宫半年了,如今竟然已经是年三十儿,想一想真是感慨时光流逝。 她很快的换了一身衣衫,因着怀孕,多少也有些笨重,不过饶是如此,成嬷嬷几人伺候,倒是也不需要她动手,谢瓷戴上毛茸茸的帽子与手套,又抱着汤婆子出了门,远远看着,竟是带着几分女孩子的玉雪可爱。 若是不看她的肚子,还当是哪家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呢!只是凑近就可见又有几分小女儿家的温润。 有时就是这般,也不知是否是夫妻之间的相似,谢瓷与陛下待在一起时间久了,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高冷的矜贵之气。虽然她整日带着笑,甜姐儿一个。 但是感觉这种东西,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谢瓷上了轿撵,说道:“太后要等一下才过去么?” 她倒是问了起来,成嬷嬷道:“太后要等最后才到的。” 这样重要的人物自然不会早早的过去,谢瓷一想,也是有些道理的。 因她有孕在身,并未出来与众人打招呼,因此众人远远看着,倒是不知这位是哪个!不过又一转念,这个时辰会在宫中用轿撵的,总归也不过就那么几位,诸位宗亲家眷之中实在没有适龄的姑娘。如此想来。便是后宫妃嫔了。 惠妃此时有孕在身,倒是也不让人觉得意外。 谢瓷很快的来到畅椿阁。 此时这边已经不少人,连邢瑶与徐淑妃也都已经到了。 邢瑶担心谢瓷,赶紧来她身边扶她:“精神头如何?” 她又道:“我刚才看到你娘了!你要打个招呼么?” 谢瓷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旁人的亲眷也在,大家都没有特殊的表现,只她一个,倒是有些突兀了。而且她先头都是也见过她娘了,并不需要在这个时候折腾。 她扬了扬下巴,说道:“不必了。” 她看向宋氏的方向,露出一个笑脸,宋氏立刻回应了她。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倒是不需言语更多。 谢瓷璀璨的笑容也让周遭有些吃惊,毕竟,她们真是不懂陛下为何宠爱谢家这位,只是看她真真儿的夺目好看,大抵又想,男人果然是只看好颜色的。 大抵是察觉许多人看她,竟然有些小傲气的扬着头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刚一坐下,一条蛇哧溜儿一下,从房梁滑了下来。众多女眷,生生的倒吸一口冷气,不过多少都是有些分寸,倒是没有惊叫出来。青蛇滑到谢瓷面前的桌上,吐着芯子看她。 谢瓷原本也是有些吃惊,不过倒是适应的极快,她发现,自己好像不怎么怕小青了。 她低头看它,带笑:“你是来保护我的么?” 想一想,这个小青可是保护过她的人。 蛇,并不会说话,但是却不妨碍它的动作,它调整了一下位置,趴在了谢瓷的前边。 谢瓷越发的肯定:“它是来保护我的!” 周遭诸位妃嫔与命妇皆是:“………………………………” 这蛇长得真是不小,只这么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恐怖,只是谢瓷不知为何,竟然觉得不太怕它。一时间,她越发的觉得自己肚子里这个崽崽很行了。 她这当娘的都能狐假虎威了。 第205章辞旧宴席 “太后驾到……” 随着太后驾到,现场立刻热闹起来,大家都强迫自己不要把视线放在惠妃娘娘和那条蛇身上。惠妃娘娘看着娇娇弱弱,但是胆子倒是挺大的,竟然还敢伸手去摸,那条蛇倒是也怪,竟然就这样安稳的待在了她的身边。 太后进门视线立刻落在谢瓷身上,见她开心的跟小青玩耍,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说什么才是。这个节骨眼上邢瑶被册封自然会让很多人反应巨大。 不过谢瓷这样全然不放在心上倒是也让人看不懂了。只太后到底不是一般人,不会将一切放在表面。而太后驾到,原本便热络的场面变得更加热络起来。 太后与璟帝都到,宴席也便开始。韵竹备了水为谢瓷净手,随后又将桌子挪开换上了新桌子,小青倒是不肯离开谢瓷,安静的趴在她桌前的地上,悠哉悠哉。 谢瓷是孕妇,可饿不得,成嬷嬷在一旁伺候,她安安静静的喝汤。人多的时候,谢瓷从来都是话不多的,她喜欢自言自语没错,但是人特别多的情况下,倒是不知如何和别人交谈。 只有谁人单独点到她,她才会回应。 这倒不是她的小性子,只是独自一人生活三年的一些后遗症罢了。 谢瓷安静的吃东西,像是一只小仓鼠。 璟帝远远的隔着帘子看她吃东西的样子,低头看了看,与江德海交代了一句。 不多时,江德海便来到谢瓷身边,他垂眸低语:“启禀娘娘,陛下说……” 他实在是尴尬,不过还是平铺直叙:“陛下说,让你莫要吃太多的冷盘,于身体不好。” 他声音很小,除却周围几人,并无旁人知晓,只是江德海仍旧十分的尴尬。怎么能不尴尬呢!谁知道陛下怎么就突然管顾起惠妃娘娘的晚餐。 谢瓷放下筷子,看向了璟帝的方向,果然,他正在看她,眸光深沉,一看就很不好惹。她娇里娇气对对他嘟了嘟嘴。璟帝挑眉,倒不言道其他。 自然,便是说了什么这么远也不可能听见。 她垂垂眸,随后捧起了茶杯,江德海赶紧离开,谢瓷嘟囔:“管家婆。” 一旁的邢瑶险些喷出来,她距离谢瓷最近,自然听到江德海的话,她使劲儿的绷住了,这才淡定起来。只是眼看谢瓷有些不满意的又拿起筷子戳了戳面前的小吃,她几乎可以察觉远处而来的视线。邢瑶立刻:“这样的晚间,冷盘确实有些寒凉。惠妃妹妹正有身孕,不如还是听从陛下的,多顾及一些身体吧。” 谢瓷抬眸,相当无奈:“我只是戳一戳出气而已,不是真的要吃。” 邢瑶:“………………”出气? 谢瓷:“这不让吃那不让吃,他事儿真是超多了。” 邢瑶:“!!!” 谢瓷继续碎碎念:“太医都说了,现在想吃什么,都是孩子想吃,又不是我自己贪嘴,他好讨厌。” 邢瑶左右看看,好在,谢瓷碎碎念的声音极小极小,只有坐在谢瓷左侧的她和右侧的田妃可以听见。旁人倒是都无从得知她在碎碎念什么。 邢瑶条件反射的看向了田妃。 果然,就见田妃也有些呆滞,他们二人的视线撞上,纷纷别开视线,一时间竟是有些意味深长,不知如何言语。于她们而言,陛下是极为遥远的。她们从不会与他有这样的亲近,更不会如同惠妃那般。果然,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邢瑶浅笑一笑,说:“好了,都要当娘了还这么孩子气,其实陛下都是为了你好的,你该是晓得的,他最疼你才会管顾你,你看我们便是吃成胖子也没有人多言一句啊。关心你才会管着你的。” 她好生安慰谢瓷:“而且冬日里,这样的冷盘吃多确实不太好!” 谢瓷沉吟了一下,低声:“我知道的,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小火气。” 邢瑶不知怀孕是个什么样子,她也没有见过别人怀孕,这般想来,笑了起来,说:“今日是家宴,咱们稍微忍一忍,待到等一下晚上回去再发火可好?”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若是那时,我就忘了。” “启禀娘娘,陛下赐给您的。” 正说话呢,江德海又来了,他端着小盅,说道:“陛下命人专程给您做了一碗八宝汤,奴才给您摆好。” 江德海一番忙碌,随后再次离开。 谢瓷:“打一巴掌 ,给一个甜枣吃。” 不过话虽如此,却又兴高采烈的吃了起来,若说孕妇贪嘴,那真真儿是很自然的了。 璟帝远远的看着谢瓷,他看她转瞬又高兴的小模样儿,恨不能将她搂在怀里好好的亲亲。这个念头乍一出现在脑中,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可思议了。他从不知,自己还有这种情绪,只是他却又全身心被她牵扯,仿佛一日不见她便觉得整个人都空虚起来。更是只要她微微蹙眉,他便心疼,这样一个牵动他所有思绪的小姑娘。 只是又不知,她对他有多少爱意。 但凡喜欢,大多都希望得到心意相投的情投意合,可是他全然只不知自己能否得到她的情投意合。 他低头饮了一口酒,看到小阿瓷心满意足的放下勺子,他立刻又交代:“给她准备点消食爽口的花茶。” 江德海公公再次离开,整个一个晚上,就见江德海来来回回,再也没有比他更忙碌得了。大家虽然都在参加宴席,歌舞升平,互相闲谈。 可是纵然如此,却也关注着陛下,只是……陛下这是干啥? 不得不说,都说惠妃得宠,如今看来,真是诚不欺我了。 她这哪里是得宠,分明是被陛下放在了心尖儿上。这一晚上,也不用干别的了,就看陛下表演了。虽说邢妃被升了份位,但是很明显,陛下最重视的那个还是惠妃。简直是无一处不精心。 搞到最后,大家甚至都暗戳戳的想,陛下这是不是捧杀啊! 只这样的想法一瞬而过,却又觉得自己果然是脑子不好,想太多了。若是旁人,许是会如此。但是陛下这样的性格,他从不会让后宫与前朝牵扯,分辨的十分清楚。 众人神色各异,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俱是如此。 毕竟,陛下真是太过明显了啊! 若说有人浑不在意,仿佛一切都很正常,那便是谢瓷了,谢瓷算是最自然的,她抚着肚子,倒是吃的很开心,相较于其他人吃点东西都要计算这个计算那个,生怕长胖变丑,谢瓷倒是全然不管,颇为欢快。 若说真正吃的最多,那么当属谢瓷无疑了。 宋氏远远看着闺女吃的心满意足的小模样儿,忍俊不禁。不管旁人如何想,她倒是真真儿高兴的。闺女好吃好喝好好养着,将来才能生一个大胖小子呢。 今晚的宴会结束的比往年早了半个时辰,而焰火倒是也提前了半个时辰,谢瓷原本已经有些疲惫了,正琢磨着回宫休息一会儿,倒是不想焰火提前了,一瞬间她就高兴起来。 众人一同移步前厅,成嬷嬷倒是仔仔细细的为谢瓷披上厚重的外套,又戴上帽子与手套,这时倒是也不拘于好不好看,谢瓷感慨:“别人都那般好看,只我一人宛如小熊。” “就算是熊,也是最好的看的一只小熊。” 璟帝不知何时来到谢瓷身边,谢瓷一愣,她道:“您怎么过来了?” 璟帝伸手为她拉了拉帽子,随后说道:“朕与你 和母后一起。” 都是完完全全一家人的架势。 谢瓷扬起嘴角,小小梨涡儿若隐若现,十足的高兴。 璟帝揽住她,说:“走吧?” 谢瓷哎了一声,偷偷拉住璟帝的衣角。 璟帝扬扬眉,说:“小心些。” 璟帝索性直接搂住她,他说:“阿瓷慢点走。” 外面此时已经开始下雪,飘飘扬扬,但是却不很冷,反倒是多了几分意境。 大抵是因为璟帝揽着惠妃,旁人倒是不好来他们身边寒暄,一时间,竟是生生的与旁人多了几分隔阂。 谢瓷抬眸,说:“您帮我捂住耳朵。” 倒是有些颐指气使的劲儿,璟帝挑挑眉,果然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十分的体贴。 所有人都站在了空旷的厅廊下,许是人多的关系,一时间竟是有些簇拥。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小太监点燃烟花。烟花乍起,发出震天的响声,饶是被捂着耳朵,谢瓷也往璟帝的怀中缩了缩。 璟帝扬起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低语:“不怕,有朕在。” 这样混乱的声音里,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是平白的,谢瓷却抬头娇笑一下,随后重重点头。 灿烂夺目的烟花一个随着一个腾空而起,在空中变化出各种形状,相较于民间的种种烟花,这又多了许多的花样儿,格外的新奇。 谢瓷觉得自己许久许久都没有看到这样好看的烟花,也没有感觉到这样温暖的亲人相伴了,纵然父母不在身边,纵然她已然嫁给仇人的父亲。 可是,陛下疼她,父母犹在,又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谢瓷抬头仰望天空,烟花灿烂,璀璨明亮。 第206章寒哥哥 烟花绚烂夺目,让人流连忘返,便是回到住所,几个丫鬟也久久不能平静,叽叽喳喳的议论纷纷。连谢瓷都带着喜庆的笑意,心情大好。 她是看过烟花之后先行回来的,倒是比旁人早上不少,如此连沐浴都已然结束。 此时她坐在床边,长发散在肩上,只着一件罩衣。因着刚才沐浴的关系,整个脸蛋儿带着微微的红润。虽然屋里地龙燃的十分不错,成嬷嬷还是不太放心,将外套为她披上:“娘娘,您现在是双身子,还是注意保暖才是。” 她将一个汤婆子放在谢瓷的腿上,为她擦头发。 谢瓷看着窗外,今日格外的明亮,处处都透着喜庆,她吩咐巧莹:“去门口看看陛下来没来。” 巧莹哎了一声出了门,虽然他们都觉得陛下未必回来,但是娘娘这样兴致勃勃,他们谁也不会扫了娘娘的兴。 成嬷嬷将谢瓷的长发擦干,说道:“娘娘可是现在休息?” 谢瓷再次看向了窗外,摇头道:“不,我等陛下。” 成嬷嬷迟疑了一下,说:“很晚了,许是陛下不会过来了吧?” 谢瓷立刻道:“不会的,他会来的,他答应了的。” 九五之尊,说话哪里会不算数?既然他答应了她,那么必然就会来的。 成嬷嬷想在劝劝,但是眼看娘娘一脸的坚定,倒是实在不好再说什么了,只道一声:“那行,奴才去……” 未等说完,就听到小太监尖锐的唱声儿:“陛下驾到……” 谢瓷立刻笑了起来:“我就知道陛下会来的。” 她匆忙赤脚就要下地,成嬷嬷赶紧拦住:“哎呦喂,我的娘娘啊,您可小心些。这哪儿能光着脚下地。” 谢瓷哎了一声,她刚穿上鞋子,就看璟帝已经进门,璟帝道:“你干什么!” 他无奈的斥责她:“一点也不乖。” 摆摆手让所有人下去,他坐在床边,说道:“怎么不早些躺下?” 谢瓷瞬间就攀着他的脖颈,搂住了他,嗔道:“等您啊!我还怕您说话不算话呢!” 她浅浅的笑了一下,往他身上蹭:“您怎么才来啊!” 语气里有娇滴滴的抱怨,不过璟帝倒是好性子的笑了笑:“朕总不能谁人都不管,直接奔着你这儿来吧?” 这般一说,谢瓷立刻笑了出来,她嗔道:“那我吩咐人给您备水沐浴吧。” 璟帝忙碌一天,也是有些疲乏,他颔首道了好,随后拍拍她的说:“你且先休息,朕洗漱之后便来找你。” 这房间甚暖,璟帝只觉得燥热不喜,不过阿瓷喜欢这样的暖意,他又是晓得的。因此立刻进了浴间,不多时的功夫,收拾妥当出门,此时谢瓷躺在床榻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 璟帝只着寝衣来她身边躺下,谢瓷立刻清醒起来,她一把搂住璟帝的腰,小脸儿蹭了上去:“想您了。” 璟帝低沉的笑,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这样软玉温香贴在他身上,倒是不知是谁更想谁几分。璟帝觉得,自己越发的燥热了。他手指轻轻摩挲着滑入她的衣襟内,低语:“有多想?” 这样暧昧的语气,让人心尖儿颤。 谢瓷后知后觉,觉得自己这样也不是很好,她小小的脚丫往回缩了缩,整个人也往后使劲儿,璟帝却容不得她离开一分,反而是箍住了她的腰肢,璟帝的唇紧跟着就滑上了她的颈子,留下一个个清晰可见的轻痕。 她的肌肤白皙透彻的简直像是最好最好的白瓷,他忍不住摩挲着她的身体,越发的放纵了几分。 谢瓷轻轻的嘤了一声,小小声的求饶哭泣:“陛下……” 璟帝还没有做到更多,就已然感受到娇滴滴小少女的可怜,他眸光深沉难懂,低声:“阿瓷……给朕一次吧。” 谢瓷轻轻的往后缩,可怜兮兮低声:“不,不行的……” 至于为什么不行,谢瓷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她就是觉得,许是不行的吧? 她抬头看向他的眼,他的眼深邃不见底,只一眼看过去就仿佛被吸入其中,怎么也挣脱不开。她想,话本里蜘蛛精的盘丝洞,也是有的吧……像是陛下的眼睛一样。 她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随后轻轻的摇头,软糯低语:“不行的……我,我用手帮您……” 她虽然应承了他,可是本意也只是这个。 她软呵呵的撒娇:“用手,好不好?” 其实,她也不是很会,不过好在他们之间是有过这样的经验的,总归是伺候过他。 谢瓷轻声细语:“我可以的……” 若是以往,璟帝必然也就允了,可是今日不同。他今日一分也不想放过面前娇软的小美人,她却也不知,越是这般的柔软求饶,越能激起男人的火气。 不过很显然,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完全不懂。 这小狐狸精是天下间最会勾引人,又最不会勾引人的。 明明一身媚态,偏又是个青春无邪的样子,真真儿让人动容。 他看着谢瓷,眼神都不错一下,仿佛是下一刻就要将人拆吃入腹,十分的可怖。作为那个“食物”,谢瓷分明感觉到了一丝丝危险。她生怕璟帝不愿,立刻伸手向下,慢慢的握住了他,软萌的开口:“陛下……” 璟帝握住了她的手,她什么都不会,偏是又以为自己什么都会,每每都要他从旁教导。纵然如此,却全然不知自己的生涩,一副很懂的懵懂样子。 璟帝握住她白皙的小手儿不断的动作,间或低头一看,深浅交织的颜色让人眼光发暗。 璟帝凝视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睛都要滴出血了,谢瓷被他看的恐惧,低声:“陛下……别看。” 璟帝充耳不闻,谢瓷立刻贴上他的脸颊,轻轻的亲吻:“您别看……”她,很怕。 璟帝似乎终于从这迷乱的美景里挣脱开来,他抬眼看向谢瓷,就见她的脸蛋儿一片大红,红润的粉润延伸至全身。他觉得自己自己就要燃烧起来,可是不管内心如何的悸动,表面却仍是一派清冷。 他低声问:“阿瓷。你知道朕的名字么?” 谢瓷迷茫的抬头看他,想了想,点头。 她是知道的,天下间有谁不知道陛下的名字呢?只是却几乎不会有人直接称呼他的名字。因此这样的天之骄子,自小便有许多的称好,而这些称号很容易就盖过了他本人的名字,以至于有人问起,还会让人迟疑一番。 璟帝眼色越深,问:“朕叫什么?” 谢瓷眨眼。 璟帝又问:“阿瓷说,朕叫什么?” “顾、顾景寒。”她咬咬唇,不知为何,从她口中叫出他的名字那一瞬,她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毕竟,她现在还掌握着他身体最重要最脆弱的一部分呢。 她已然控制不住自己,深深的咬着唇。 璟帝低声:“那你该叫朕什么?” 谢瓷有些迷惘,叫什么?不是叫陛下么? 她轻声:“陛下……” 璟帝捏住她的小手儿的大手越发的激烈了一些,“不对,你叫朕什么?” 谢瓷:“……不对?” 怎么不对了?她叫了那么久,哪里会不对?谢瓷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脑子更是乱糟糟,她完全不知道陛下到底是要如何,只是觉得他奇怪的紧。 难不成,她还能直接叫他的名字?若是这般,真是胆大妄为了。 她轻声:“陛下,您喝醉了。” 璟帝低沉的笑,咬着她的小耳朵:“朕千杯不醉。” 谢瓷觉得自己的手好酸,而脑子也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完全不知道呢! 谢瓷可怜的看着他,璟帝坚持:“说,你叫朕什么?” 谢瓷撒娇的靠近他:“陛下想让臣妾叫什么,臣妾就叫什么?好不好?” 只是这样却并未让那个璟帝满意,他摇头,坚定:“阿瓷说,你叫朕什么?” 他衣衫并未全褪,乌黑发丝散下,而二人又是那般的zhi热,一时间,倒是平添几分执拗的矜贵。 谢瓷痴痴的看着他,不知他怎么的就如此了,不过却也知自己怎么拗得过他,想一想,轻声道:“寒哥哥……” 她总不能称呼他的名讳,只能如此了。 “寒哥哥……” 谢瓷讨好的浅笑,只是刚一与他的视线对上,就看到他眼中仿佛有一团火。 而他的那个……越发的胀大不少。 谢瓷轻轻的闷哼一声,璟帝突然就擒住了她的唇,一瞬间似乎想要吃人,疯狂的亲吻她。 谢瓷被他亲的有些害怕,不过却并没有闪躲,反而是贴着他,柔软的依附在他的身上,柔弱无骨。 “寒哥哥,你是阿瓷的寒哥哥……” 就在二人气喘吁吁,再也喘不上气,璟帝终于放开了她的唇,他带着笑容,手指缠住她的发丝,盯紧了她的眸子。 谢瓷轻轻喘息。 璟帝认真的看她,许久说道:“往后无人,都要叫朕寒哥哥。” 谢瓷挑眉。 璟帝又咬住她的小嘴儿:“叫朕寒哥哥!” 谢瓷软糯中透着甜:“寒哥哥……” 第207章小骗子 谢瓷缩在角落里,整个人怏怏的,小脸儿也带着几分疲惫。 璟帝伸手揽她,她嘤嘤的闪躲,委屈:“累……” 谁能想到,她不过是叫一声寒哥哥,他便发疯起来,在她手上折腾一次,又在她的口中折腾。到现在简直是累的不行,她觉得自己好累的呢! 璟帝看她这般,低声笑了出来,他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将她的发丝拨开,低声:“朕的宝贝阿瓷。” 停顿一下,他在她的额头轻轻的亲吻,亲来亲去,慢慢向下,呼吸倒是越发的急促起来。谢瓷一下子感觉到了,她立刻说:“我不……” 璟帝:“不许说不!” 他拉开被子,从身后贴上了她,慢慢动作。 谢瓷感觉到他的“激动”,可怜巴巴的说:“您怎么没完没了啊!臣妾刚才都伺候您了。” 她几乎是带着苦哈哈的指控。 璟帝自然也晓得自己这样没完没了的缠她有些过分,但是他却仍是觉得不满足。他低头咬她的肩膀,轻轻啃咬,不舍得放开一点。 谢瓷不知如何摆脱他,想了想,说:“臣妾之前说要跟你说小秘密的,陛下不想听了么?” 璟帝倒是淡淡:“阿瓷想说就说,不想说,朕也不为难你……朕想要的只是你。” 谢瓷侧过身子,指控的看他,璟帝抬着她的下巴,咬了上去:“好好好,跟朕说说?” 谢瓷恍惚想到自己想说什么,她垂垂头,斟酌一下,不敢看他,小脸蛋儿贴在了他的胸膛。 璟帝也不再多问,只等她自己说,他心中大抵已然揣测出她想说什么。原本,她若不说,他便也不问。毕竟这个时候,他哪里敢刺激她一个小孕妇。 纵然有许多的疑惑与不解,但是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影响她。而今她既然主动提出,璟帝便也不说什么,静静等待她开口。 谢瓷想了许久,做了许多的心里准备,终于开口:“其实,我是有预谋嫁给陛下的。” 璟帝眸色深邃了几分,他并没有任何起伏,说:“然后呢?” 谢瓷咬着唇,轻声:“我很讨厌两个皇子,他们很坏。” 璟帝挑挑眉,心道果然是要说这件事儿,他轻轻的摩挲她的背,低声:“对,他们很坏。不过往后朕会看着他们的,不会再让他们再惹你生气。” 谢瓷摇头,她想要坐起来,不过璟帝却没肯,反而是把她搂在怀里,哄她:“别走。” 谢瓷认真:“我不是说这个的,我想说的是旁的。” 她浅浅的笑了笑,说:“其实我在进宫之前就见过两位皇子的。春天的时候,我去寒山寺上香遇到过他们。他们两个当时拿我打赌来着。无独有偶,被我偷听到了。从那个时候我就想,该是如何摆脱这两个人。” 璟帝眼神闪了闪,问:“你如何知道的?” “他们有个属下想要在主子面前拔得头筹,所以偷偷先来寒山寺了。恰好被我听到了。正是因为受了惊吓,我心神不宁,这才不小心吃了毒蘑菇中毒。”谢瓷的脸蛋儿所在璟帝的胸膛上,不看他一眼,声音却十分的清澈。甚至听不出她说这些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绪。而谢瓷自己心里是知道的,她的谎言,一定要万无一失。 若不然,先头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这是她最难得的机会了。 她是一个小骗子,是一个谎话精,可是她却是怎么都不敢和璟帝说实话的,难道说她是死而复生么?那么怕是他会把她烧死祭天吧?纵然他对她再好,她也不敢这样说出来的。 谢瓷又缩了缩,语气中透着庆幸:“没想到,我因祸得福,遇到了您。不过我根本不知道您是谁的。我当时模仿了周勉之先生的字写了一个艳诗把他们诓骗走了。” 璟帝啪的一下子打在了谢瓷的屁股上,她唔了一声,委屈的抬头看他。 璟帝道:“小丫头家家的,还敢写这种东西。” 谢瓷辩驳道:“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我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我只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只要能给他们鼓动走,那么就能拖延他们找到我的时间,就能为我换来一点点的安宁。我、我也没法子的。” 她对手指。 璟帝幽深的看她,说:“所以你想要嫁给朕?” 谢瓷立刻:“我虽然是因为权宜之计想要勾引您,但是我没有不喜欢您的。” 璟帝手指摩挲谢瓷的脸蛋儿,深深的看她,谢瓷眨眼,回想自己刚才的故事,想要尽量的让事情看起来更加合理些:“我……” 璟帝突然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带着几分深不可测,他捏住了谢瓷的下巴,仿佛是审视她,谢瓷小小的身子轻轻的动了一下。璟帝认真:“阿瓷。” 谢瓷:“吖?” “如若不想说,就不要说了。”璟帝的声音没有起伏。 谢瓷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带着几分颤抖,她低声说:“陛下……”眼看他眼神不对,她赶忙软软说:“寒哥哥……寒哥哥为什么要这样说。” 璟帝难得的对谢瓷认真:“朕想要知道的,是真话。而不是阿瓷思来想去的诓骗之言,所以若是不想说,就不要说。朕宁愿你什么也不说,也不想看小阿瓷说谎。” 他的手指在她的脸蛋儿上摩挲,面容不变:“朕虽然不知小阿瓷为何说谎,但是朕也相信, 不是因为要害朕,对不对?” 谢瓷立刻:“我没有说谎!我更不会害您!” 她很认真很认真:“我知道了他们打赌的事情没有说谎,我假冒周勉之诓骗他们离京也没有说谎。我讨厌他们更没有说谎。我不知道救我的是您,更更没有说谎。”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起来,他看着谢瓷。 谢瓷伸手摸上了他的脸,脆生生:“不管何时,我都不会害您。您是阿瓷的丈夫啊!” 她贴近了他,委屈:“您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我只想好好的在陛下身边。我知道陛下会保护我照顾我对我好,我怎么会害您。” 璟帝将她抱入怀中,低声:“好了好了,朕也没有怀疑你,你倒是委屈上了。真是个孩子气的小丫头。” 谢瓷抬眸:“他们至今都不知道我是他们当初打赌的那个人,也没有找到我。我可以不说的,但是我不想骗陛下的。我承认,其中一些小细节的地方我没有说,但是那些无关紧要不是吗?重点我都说了,您怎么可以说我撒谎。而且,我又没有害人,我只不过是想自保而已。我只是想这样而已。” 璟帝眼看她辩驳又委屈,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好好好,朕知道你没有想要害任何人,你是好女孩儿。” 谢瓷不服气:“即便是知道很多人很坏,我也没有害人。我做过最大的坏事就是拉着宋婉一同落水,可是,当时本来就是她想用这件事儿来构陷我。我不过是将计就计。而且,她并没有淹死,我也因为伤了孩子而后悔许久。我……” 璟帝的手指落在了她的唇上,认真:“朕知道,你是好女孩儿。” 他轻轻摩挲她的发,说:“往后不管什么事儿,都有朕护着你。我们阿瓷只要好好的就好。至于有些事情,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千万不要为难自己。” 他低头亲她的眼睛,说:“我们阿瓷,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只看眼睛,朕就知道阿瓷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所以阿瓷不可以骗朕。” 谢瓷嘟囔:“我没有。” 璟帝:“那你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你爱朕吗?” 谢瓷抬眸,一下子撞入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她反问道:“那么陛下么?陛下又爱我么?” 只是这样问完,她自己倒是吓了一跳,立刻:“我、我……我不要知道了。” 竟然逃避成这样。 她缩成图,说:“陛下是爱我的。” 璟帝抬起她的下巴,认真:“来,告诉朕,你爱我么?” 谢瓷看着他的眼睛,他眉眼如画,纵然是这样的时刻,仍是高冷如谪仙,只看着男子的长相就只这人是多么的俊雅无双。这样的人,哪里会有人不喜欢呢? 她盯着他看,声音缥缈清悠:“我爱您。” 她翻身坐在了他的身上,长发垂下,带着几分颤抖,不过却认真:“我是爱您的。” 她的眸子清澈不见底,璟帝看她的样子,突然就笑了出来,笑容那样的灿烂夺目,让谢瓷更是沉迷其中。她痴迷的看他,还不曾说其他就被他捏住了腰:“有多爱?” 谢瓷歪头,低语:“陛下真是得寸进尺。” 璟帝把她向后拉了拉,轻轻微动:“这样,才是得寸进尺。” 谢瓷瞬间红了脸,她咬着唇,轻声:“您……很坏。” 璟帝低沉的笑,手指在她的尾脊椎骨轻轻的微动,说:“哪里坏呢?朕不是很疼阿瓷的么?不管什么事儿都不会为难阿瓷。” 谢瓷咬了咬手指,轻轻的哼哼了一声。 璟帝笑容越发的灿烂,他眉眼都是春色:“阿瓷……有意见么?” 他缠绕住她的发,越发的放纵,说:“看,朕现在就很疼阿瓷!” 谢瓷红了脸…… 第208章阿瓷妹妹 不管睡得多晚,大年初一都要上香祭祖,璟帝一早便起身,他有些困倦,饮了一口早茶,整个人才好上不少。他原就早起惯了,不管多晚睡,大多都是这个时辰起来,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为难。 只是昨晚许是真的身心放松,所以今日才多少有些疲惫之态。 好在,也算不得什么,他沐浴更衣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小懒猪儿还在床上睡得安稳。这丫头睡相相当不好,四仰八叉的,一点都不安分,许是昨晚折腾的多了,她倒没像是前几日那样半夜转醒,睡得相当安稳。 璟帝轻轻的摸摸她的脸蛋儿,低语:“阿瓷。” 谢瓷睡得迷迷糊糊,隐约似乎听到有人唤她,她转了个身,哼唧一声,不想理会这恼人的打扰,若是以往,璟帝自然也不会继续,但是今日又截然不同。 她是不能不出席的。 璟帝贴着她的脸蛋儿轻轻的亲了一下,又说:“阿瓷乖乖,起来了。” 谢瓷被这声音恼的不行,伸手推他:“走开!” 倒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只是在璟帝看来,真是奶凶奶凶的。 他将人抱起来,感受到他身上的一丝凉意,谢瓷终于睁开了眼睛,她迷蒙的大眼满是恼火:“干什么要扰人清梦啊!” 璟帝低沉的笑,说:“起来穿衣服,该去祭祖了。” 提到这茬儿,她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她问:“几更天了?” 璟帝:“三更多。” 谢瓷立刻懊恼起来:“您怎么不早点叫我啊!” 她一咕噜就要坐起,只是璟帝却按住她的身子,说道:“慢一点,简单收拾一下便可。早间也无需太过准备。” 他又道:“成嬷嬷。” 成嬷嬷已然在门口候着,她立刻进来,璟帝道:“伺候你们娘娘洗漱。” 谢瓷:“我们会不会迟到?” 璟帝摇头:“不会!” 他微笑,“乖,不要担心。” 谢瓷哦了一声,总算是平静下来。成嬷嬷倒是鼻并不因为时间紧促而慌乱,十分有条不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谢瓷打理好,谢瓷对着镜子看了看,整个人倒是不错。 璟帝亲自为她戴上帽子与手套,又将厚重的狐裘披风披好,说道:“走吧!” 他牵住她的小手儿,一同出门。 此时雪已经停了,地上厚厚的一层,台阶与过道已经扫了出来,可是一眼望去,仍是一团洁白,璟帝道:“你与朕同一个轿撵。” 谢瓷诧异的抬头,轻声:“陛下,这似乎于理不合。” 璟帝道:“后宫之中,朕就是理,有什么合不合?再说,朕并无皇后,与谁一起,哪里有那么大的问题?你这丫头总是想一些不该想的。” 他比不假他人之手,自己扶着谢瓷上了轿撵,又道:“你怀的是朕的孩子,对你好一些也是应当的。” 谢瓷握住了璟帝的手,浅浅的笑,好半响,缓缓说:“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孩子么?” 轿撵缓缓前行,璟帝平静:“孩子不是那么重要,但是你很重要。而你因为孩子过的很辛苦,朕自然该是更好的对你。” 谢瓷笑了出来,感觉自己冒起了喜悦的泡泡,她直接趴在他的腿上,娇声:“陛下要一直对我这么好,我再怎么辛苦,心里也是高兴的。因为这是我跟陛下两个人的孩子。” 璟帝轻轻的摩挲她,说:“若是可以,朕倒是不希望阿瓷再有身孕。” 谢瓷立刻抬头,严肃问道:“为什么?” 璟帝低沉的笑,缓缓道:“因为太辛苦,朕的阿瓷太辛苦了。” 虽然她从不肯抱怨一分,但是璟帝与她住在一起一段时间,自然晓得她的不适。特别是早期她身体虚弱的时候,更是处处都要小心,简直是艰难的无以复加。 谢瓷笑了出来,浅声:“别人不觉得辛苦,我也不觉得辛苦,其实,也还好的。我自己不觉得有什么,每天和他说话,我很开心。” 她摇晃璟帝,说:“等生完这个孩子,您让我再生一个吧。两个人可以做个伴儿,若是一个人,真是太闷了。” 她最怕的,便是寂寞。 璟帝低头看她,就见谢瓷满眼真诚,他笑道:“这一胎还没生,你就想着下一次的事儿了。” 谢瓷认真点头,说:“那当然呀。我希望我的娃娃有小伙伴啊。可是这宫里的小伙伴……显而易见是没有的,既然如此,我就自己生呀。两个人也可以互相扶持。最好呢,是哥哥和妹妹,就像我和我哥哥一样。” 谢瓷碎碎念,璟帝倒是生出几分嫉妒,嫉妒谢瓷与兄长关系这样的好。 他摩挲着谢瓷的脸蛋儿,眸光闪烁:“阿瓷和谢言关系很好,朕都要嫉妒了。”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嗔道:“陛下是我的丈夫呢,我和哥哥关系好是血脉相连,与陛下又不同。” “陛下,到了。” 因着到了,璟帝倒是没有说其他,他拍拍谢瓷,她赶紧坐好。 璟帝率先下了马车,随后伸手接住谢瓷,眼看谢瓷这个排场,生生又让一干妃嫔看红了眼。他们不少人晚上连睡都不敢,生怕迟了一分,引得陛下不虞。 可是惠妃却一副皇后的架势,竟然与陛下一同前来,一眼看去,真是让人嫉妒的不行。 特别是徐淑妃,虽然没有皇后,但是她是份位最高的妃嫔,然而陛下却没有一分重视她的意思。她的指甲已经刺到了掌心,从听说陛下去了惠宁宫,她就再也睡不着了,这几年,她在宫中兢兢业业,为什么就敌不过那个小贱人,她除了一张好看的脸蛋儿,又有什么! 可是这个时候,任谁也不能多言其他,她更不能。 她只有不断的伤害自己,才能减轻自己的痛苦。相较于别人想要获得荣华富贵,她更想得到的,其实只有陛下的爱情,她不想要什么身居高位。相较于其他人只想往上爬,她想要的,从来都是陛下的喜欢而已。 如若可以得到陛下的喜欢,她愿意没有这些所谓的荣华富贵。 可是,什么都没有。 “淑妃。”璟帝蹙眉看她,不知好端端的,她怎么就发呆起来,他眼神有些责备。 淑妃立刻回神,有些愧疚:“对不起。” 只是璟帝倒是不与她说的更多,转身便往里走。 一行人进入大殿,除却陛下与太后等宗亲皇亲国戚,妃嫔之中第一列便是徐淑妃与邢瑶这个新上任的德妃。而后第二列是谢瓷与翠妃,往后又是旁的妃嫔,一行人浩浩荡荡。 谢瓷小心翼翼的跪下,眼看陛下净手焚香。 他认真的立在最前,感谢祖宗保佑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感谢祖宗庇佑。 谢瓷静静的看着,随着大家的动作一起磕头,新年拜祭祖先并不繁复,很快的,礼成退下。 谢瓷小心翼翼的出了门,一出门,就安静的找了一个角落站好,免得被旁人碰到。她是个孕妇,最是小心不过。 璟帝出门就看她缩在角落里,宛如一个小鹌鹑,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她这般模样儿十分的有趣儿。 他扫了谢瓷一眼,对她招手。 谢瓷诧异的很,不过却乖巧的来到陛下的身边,微微一福。 璟帝握住了她的手,说:“你先回去。” 众目睽睽,谢瓷察觉到无数的视线,她咬咬唇,不过却坚定起来。陛下喜欢她,管别人怎么想呢! 她又微微一福,道:“多谢陛下恩典。” 又对太后福了一福。 太后倒是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现,只道:“回去吧,小心一些。” 便是璟帝不这样安排,她也会如此安排的。她本也对谢瓷没有什么意见,虽然不喜她在后宫一家独大,但是她又是一个孕妇,太后自然不想她有什么闪失。 宫中真是太久没有小孩子了,而陛下这个性子,从来不管不顾,如果谢瓷这个孩子不能安稳的生下来,将来如何,很不好说。正是因此,太后很关心谢瓷这一胎,甚至愿意给她许多优待。 她又道:“安排轿撵送惠妃回去。” 顿一下, 又道:“若是无事,任何人都不要叨扰惠妃。” 众位妃嫔齐刷刷的回了是,可是纵然如此,心里却又是嫉妒的,哪里能不嫉妒呢!这是多大的恩典啊!太后这般厚待她,可是旁人怎么也得不到的。 虽然嫉妒的人多,但是也有不少已经看开了,不过才半年多的功夫,已经足以教会他们做人了。 陛下想要做什么,太后想要做什么,可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 人啊,真的要看一个命儿的! 惠妃的命,是比他们好许多的。 谢瓷很快的上了轿撵,她回头看向了璟帝,璟帝微笑动了动嘴角,谢瓷听不到他说什么,又一想,他自然也不会说出口的。 只是想他刚才的口型,谢瓷微微脸红,她缩回轿撵里,抱住了自己的汤婆子,汤婆子很暖,让她舒服不少,谢瓷将汤婆子放在小腹的位置,沉吟了一下,轻轻的笑了出来。 他刚才是叫她……阿瓷妹妹? 第209章花灯会上 喜气洋洋过新年,可是新年又是过的最快的,连谢瓷都觉得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些日子宫中日日都是热热闹闹,连来往串门的人都多了起来,像是前几日,宋氏还专程进宫了一趟,虽说也不能住在宫里和闺女彻夜长谈,但是能够见面总归是好的。 毕竟,就算是嫁到普通人家,也不可能见得多么频繁,而现在她见闺女次数还是不少的。宋氏每次来都要唠唠叨叨,谢瓷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心情相当不错。 便是被唠叨,也是甜蜜的唠叨,那可是自己亲娘。 日子过得飞快,这转眼也就到了正月十五,今日是花灯会,谢瓷已经好久没有去过那样的地方。自然,就算她没有怀孕,陛下也不可能让她出门。好在,宫中的花灯也是不少,各宫都已经挂了上去,谢瓷他们惠宁宫也不例外,谜题还是谢瓷出的呢! 韵竹说道:“娘娘,傍晚的时候大家都要猜灯谜,你也一起么?” 谢瓷虽然距离生产还有些日子,但是到底也是个孕妇,傍晚更深露重,她又怀着孩子,倒是有些不方便的。 谢瓷立刻:“去啊。为什么不去!” 她瞪大了眼睛,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不去不是傻子吗?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她浅浅的笑,说:“等我给你们多赢几个花灯回来!”倒是很自信的样子。 “我们可以要很多吗?如若我们有很多花灯,那么一定会得到所有人的羡慕。” 谢瓷相当的志得意满:“当然可以,你们娘娘超级厉害的!” 巧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儿道:“那娘娘多猜一些啊! 每一年大家都暗暗较劲儿的,而第一名陛下和太后也都是有赏的呢!” 谢瓷倒是不在意什么赏不赏的,她本身还是很喜欢玩儿的,毕竟是年岁不大的姑娘。 她说:“那看我大杀四方好了!” 她作势撸撸袖子,倒是十分的嚣张。 璟帝还未进门就听到谢瓷银铃一样的笑声,她的声音带着些吴侬软语,糯糯的,但是又不是南方口音,听起来格外的让人熨帖,特别是做那种事儿的时候,璟帝甚至觉得……苏爽的感觉更加的加倍! 他掀开帘子进门,几个宫女一看璟帝到了,齐刷刷的出门,都无需璟帝多说其他, 璟帝敛下袍子坐下,说道:“远远便听到阿瓷妹妹吹嘘。” 谢瓷觉得这话相当的不对,怎么就是吹嘘呢?她才不认呢!而且……这老坏蛋现在越发的不要脸面,整日的叫她阿瓷妹妹,还、还逼着她叫他“寒哥哥”。 坏人坏人! 哪里有这样的呢!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哪里是什么寒哥哥?有些人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为所欲为,很坏了! 谢瓷嘟嘟嘴,脆生生道:“我才没有胡说,陛下不能因为没见过就全然否定,若是如此,只能说相当的狭隘了。” 宫中敢这样大胆说话的,也只她一人了。好在,璟帝也不恼,他若有似无的微笑,说:“那若是阿瓷能够拔得头筹,朕好生赏你!” 谢瓷摇头,她嗔道:“我不要!” 这般说来倒是让璟帝诧异了,不过他微笑说:“你该不会是知道自己做不到,才如此的吧?” 谢瓷哼了一声,觉得这人真是相当的讨厌了,她说:“我一定会努力拔得头筹!但是我要赏赐干嘛呢?我的东西很多了,而且,我的就是您的,您的就是我的!反正都是自家的东西,左手倒右手,没有多大意义呀!” 说句不好听的,她们为了所谓的赏赐争破天又如何呢?总归不能拿出宫,放在柜子里,就如同镜花水月,其实真正的意义不大。若说是变卖,那么也要丢人的。 虽说她脸皮厚也不怕丢人,但是总归不是想的那个样子。 璟帝想了想,含笑问:“那我们阿罗妹妹想要什么呢?” 他每次叫阿罗妹妹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心里绵绵软软的,仿佛有个小羽毛在滑她的心,一下又一下。 谢瓷沉吟了一下,说道:“若是我拔得头筹,陛下多来陪我,我就最高兴了。” 璟帝低头看她,就见她的小脸上满是筹谋算计的笑意,仿佛偷了腥的小老鼠。 他最是喜欢谢瓷这样趴在他的腿上,全心的依赖他,她不是一个安全感很强的人,所以璟帝很高兴她能够这样喜欢自己,能够这样信任自己。 而他这样轻轻的抚着她的青丝与脊背,更像是安抚一直炸毛的小兔子,这只小兔子啊,是他们家自己养的。 他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挑挑眉,道了一个好,随后又说:“那么,朕就拭目以待了!” 果不其然,有了这个彩头,谢瓷立刻精神起来,傍晚的时候穿的厚重的像是一只小熊,叮嘱身边的丫鬟:“我穿的有点多,你们多少扶着我点。” 成嬷嬷道:“娘娘放心,有老奴在呢!” 这般一说,谢瓷倒是也有几分放下心来,她浅浅的笑了笑,说了一个也是。 傍晚宫中灯火通明,傍晚刚擦黑的时候大家已经取下花灯,去御花园找了个位置挂好,宫中地方甚大,自然不可能都挂在自家的门廊上,挂在门廊之上,也不过都是暂时的,其实晚间都要统一挂在御花园。 惠宁宫距离御花园最近,可是他们却并不是来的最早的,毕竟谢瓷是个双身子,总是要多拾掇一下的。 成嬷嬷与韵竹二人扶着谢瓷,一个个花灯看,陛下还没来,大家也都是观望,并没有真的开始猜灯谜,毕竟,谁人也不是求那么一丝东西,只不过为了让陛下看到自己的才学罢了。 “惠妃娘娘也到了呢!今个儿天冷,还以为你不会出来了呢?”翠妃过来打招呼,不过她惯常不太会说话,好端端的打招呼平白的让人就有些不适了。 谢瓷软软的笑了笑,说:“我这不是也想图个好彩头么?” “那倒是的,好些人一下午就在宫里四处溜达,在各宫门口研究灯谜,就想着能够先看一些灯谜,可以多想一想做准备。真是奸诈。”她很直白,但是这直白更加让人不喜,闹得大家都有点尴尬。 田妃轻轻拉拉翠妃,使了一个眼色,只是翠妃道:“这有啥?都做了自然就不怕说的!” 谢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笑了出来。 她看了看园子,园子里人相当多,大家都带着几分志在必得。远远的,她看到徐淑妃正在看她,她扬起一个笑脸儿,徐淑妃目光幽幽,她当真一分都不想理会她的,可是即便是如此,却又偏生忍了,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算作客套的回应。 “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璟帝,太后一行人驾到,邢瑶伺候在太后身边,而两位皇子则是也跟在他们身后。 一干人等立刻齐刷刷的跪下请安,璟帝摆手:“起吧,今日倒是不需如何拘束。” 不仅如此说,面儿上还带了几分儒雅的笑意,十分的安宁谦和。 只是,他却又不看旁人,反而是叫道:“阿瓷。” 他叫旁人,从来都是:“淑妃,德妃,翠妃……”永远都是名号,从不曾称呼名字,若说偶尔有些特别,大抵是会叫邢瑶几句“表妹”,可是旁边,都是清冷又疏离的。 只有对谢瓷,“惠妃”反而成了偶尔的称呼,大部分时候,他都直呼阿瓷,像是现在。 谢瓷立刻晃荡来到璟帝身边,她穿的多,过来的时候格外的好笑,璟帝无奈的说:“怎么穿这么多,不好看!” 她明明不胖,但是现在看起来又旁人两个壮了。若不知道的没还以为她有孕之后胖了多少呢!其实全是衣服。 谢瓷还不待应答,太后倒是开口了:“这话让你说的,惠妃现在有喜,多穿一点也是对的,若不然伤寒可如何是好?不仅于她自己不好,于孩子也是不好的。当娘的都是全心顾及孩子。若是这个时候还要顾及好不好看,想来也是个没心肝的。这当爹的,永远都跟当娘的不一样。” 璟帝扬了扬唇,说:“朕不是一直都很不会当爹么?你们说对吧?” 他回头看向了两个儿子,一时间二人倒是不知说什么才是,只剩下尴尬。 实话,倒是实话,但是他们也不能直接说就是啊!好在璟帝也没想他们真的回答什么,很快的别开了视线。 璟帝倒是不管一干人等尴不尴尬,牵住谢瓷的手,说:“看你这个笨重的样子,跟在朕的身边吧!免得不下心磕了摔了,让人心疼。” 谢瓷浅浅的笑,说:“我会小心的!” 她拉着璟帝的大手,说:“陛下,您猜我能不能得到第一名?” 璟帝:“小小年纪,争强好胜。” 倒是也听不出是个什么意思,不过谢瓷淡定说:“我得到第一名,您就知道我的厉害了!争强好胜,也说明我有能力!” 她深深的咳嗽一声,扬起了下巴,十足的傲娇少女。 璟帝强忍着笑意,拉住她的手柔和道:“吹牛,可不好的!” 果然,她一瞬间就鼓起腮帮子,很认真:“我行的!” 第210章花灯会下 行与不行,总要试过了才能见真章。 “小货郎,不挑担,背着针,满处窜。”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这个倒是简单,刺猬。” 翠妃含笑说:“这是我的花灯, 我平日十分不擅长这个,便是这个也绞尽脑汁了呢!” 璟帝淡淡:“你本也没有什么擅长的。” 众人:“…………” 翠妃立刻缩成鹌鹑。 谢瓷:“继续呀,园外隐约闻猿啼,星月小桥听萧声,元宵嘛!” “对对对!” “爬竹竿?……节节高升。” “轻描淡写涂口脂——点绛唇。” 谢瓷回答的倒是快,大家原本还想着表现一番,只是这时却已全然都在观望谢瓷。她回答的极快,几乎想都不用想的。一扫而过便知答案,只是这些灯谜在谢瓷看来确实是很简单,她与兄长一同去过花灯会,哪里虽是民间,但是倒有不少的高手。 而宫中的灯谜更像是玩乐,都设置的十分简单,如此一来倒是很快了。 谢瓷一个个的过,她骄傲的扬着头问璟帝:“陛下还说我不行么?” 璟帝挑眉笑了笑,说:“徐淑妃似乎也并不比你差。” 谢瓷望了过去,就见淑妃根本不看她,似乎已极快的速度再往前推进,那架势分明就压她一头。不过谢瓷倒是淡淡,她浅笑:“那就比一比喽!” 璟帝挑眉,谢瓷娇俏:“也不知道淑妃厉不厉害!” 璟帝:“怎么?她厉害你就不比了?” 谢瓷点头:“是啊,她厉害我就不比了,我这个人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免得输了让陛下笑话啊!”话虽如此,眼神却不是那样,她性子里就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若不然,上一辈子也不会走到那个地步。 此时徐淑妃停在谢瓷的两个灯笼面前, 他们惠宁宫做了两个灯笼,只是灯谜却截然不同,一个相对简单,另一个则是她下了大心思的。 “十里空山外,千行雁阵南。”徐淑妃想了想,轻蔑一笑,说:“中秋。” 大抵是觉得谢瓷也不过就是如此,她扬了扬下巴,看向了谢瓷的另一个,她若是接连答对谢瓷的两个灯谜,也是一个打脸了,她若有似无的笑了笑,看向了另一个,“说说笑笑, 人人欢欢喜喜。” 她微微蹙眉,一时间倒是愣住了,她看着这灯谜,倒是没有瞬间答出谜底。 众人眼看徐淑妃停在了惠妃的灯笼前,倒是不动了,再看惠妃倒是笑盈盈的,慢条斯理,很显然,她答对的更多了。都是也巧,淑妃答了惠妃的灯谜,而惠妃同样也走到了徐淑妃的灯谜前。 璟帝微笑:“淑妃可是京中极有名气 的才女,这几年都没有其他的妃嫔猜中她的灯谜,相当不错了。” “八月望洞庭,千帆过眼帘。”谢瓷沉吟一下,倒是没想其他那样一扫而过便能答出,果然,她也思考起来。而徐淑妃感觉到惠妃正在看她的灯谜,注意力也多少放在她的身上,谢瓷抬头笑:“中秋,湖上,泛舟。” 揭开灯谜,果然如此。 她耸耸肩,笑了起来,大抵是谢瓷的笑容太清澈,倒是让璟帝也笑了出来,只是总归有人高兴有人难受,徐淑妃攥紧了拳头,她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她也答出了谢瓷一个灯谜。可是纵然如此,心里却不舒服,因为谢瓷的灯谜难度相较于她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东宫。” 她若有似无的笑了出来,回头:“此时春来第一声。” 揭开谜底,果然如此,竟是一分不差。 璟帝颔首:“厉害!” 谢瓷往前继续前行,若是徐淑妃放弃谢瓷的灯谜继续,许是不见得比谢瓷更差,只是因着谢瓷连续答出了两条她的灯谜,倒是让她执拗起来,死磕谢瓷的灯谜,倒是也不继续看旁的了。 众人眼看徐淑妃这般,心中竟是有几分快意,不得不说,徐淑妃每年都会出一些十分困难的灯谜为难人,让人十分不虞,恃才傲物,当是如此了。 而今却又不同了,今日都是也教训了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其实大家都是京中长大,倒是不怎么听闻谢家小姐如何厉害,外界传言也不多。本是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徐淑媛这个淑妃可是名声在外,自小就被称之为才女,颇为惊才绝艳。 倒不曾想,如今是这么个情况,她分明就不是人家惠妃的对手。 而眼看惠妃轻松的样子,根本就没费什么心思的。这般想来,有人便想到了谢家,谢云亭此人聪明绝顶,年纪轻轻便科举入仕,而今谢家公子谢言也名声在外。如此一来,父兄都是如此,谢家小姐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这般想来,有些人倒是后悔起来,怎么就不撺掇自家与谢家结亲呢!虽然谢家不是有底蕴的高门大户,谢夫人又只是商家女。可是!可是啊!只要孩子有一分像谢家人也就满足了啊!真真儿是聪明的不像话。 谢瓷哪里知晓大家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又猜了一些灯谜就停下:“累了。” 她娇气的很,累了,就不想猜了。 璟帝笑说:“你不是要拿第一么?” 谢瓷歪头:“我现在也能拿第一啊!” 她已然算过,徐淑妃便是现在奋起直追,也不过堪堪和她打成平局,而且,旁人也会玩儿啊,所以徐淑妃根本没有赢的可能了。再说,明明是花灯会,她们两个人把灯谜都猜了,旁人玩什么?如此也太不厚道了。不过这样的话,谢瓷倒是没有说。 她浅浅的笑,摇晃璟帝的手臂,说:“我真的累啦!您让我休息一下么!” 璟帝低头看她,就见她笑眯眯的讨喜的紧,真是让人舍不得斥责一分,他沉吟一下,说:“好!” 他扶着谢瓷,说道:“去亭子里坐一会儿。” 太后与邢瑶他们早就坐在了亭子里,眼看谢瓷过来,邢瑶含笑:“惠妃妹妹还真是厉害,我们远远看着就见你几乎没有停顿的。” 谢瓷笑说:“我哪儿有那么厉害啊,也是要想的。不过,我原也猜过灯谜,自然比宫中的姐妹多了几分优势。” “妹妹谦虚了。” 谢瓷坐在璟帝的身侧,邢瑶将一杯茶递给她,说:“喝一点,暖一下。” 谢瓷的手戴着厚重的手套,她正要摘下,璟帝道:“不必摘了。” 他竟是举着杯,递到了她的口边儿。 谢瓷:“………………” 邢瑶:“………………” 一干人等:“………………” 谢瓷尴尬:“我,我自己可以的!” 璟帝斥责道:“你好生的戴着你的手套,凉着怎么办?你到底喝不喝?” 谢瓷嘟嘟嘴,低头一口饮了,果然喝了热水,小腹一阵暖意,她轻声:“好舒服。” 璟帝:“还要吗?” 谢瓷赶紧摇头,虽然她很爱炫耀,也很高兴陛下愿意表现对自己的爱意,但是,这样当众秀恩爱,她就觉得有点小尴尬了,说不好的尴尬,无从排解呀! 她的脸皮儿,还是太薄了。 陛下亲自喂她,这样的待遇真是看红了一双双美眸,有些不受宠的,嫉妒之后也就淡定了,不是这个受宠,就是那个受宠,可是,总归不会是他们。 然而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好心态,像是徐淑妃,她本就因为这解不出来的谜题而焦虑,回头一看二人浓情蜜意,更是恨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她就不明白,自己哪里敌不过那个狐狸精。 “淑妃娘娘啊,若是实在答不出来,就算了吧?何必死磕这一个呢?您可站在这里许久了,跟长这儿似的。”翠妃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徐淑妃未免太爱跟自己较劲了。 只是这话听在淑妃的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她抿抿嘴,抬头看向了翠妃,十分的冰冷。 翠妃被她这样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她小声:“你这是,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我没恶意的。” 徐淑妃呵呵一声,说:“翠妃什么心思,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不过翠妃又何必留在这里呢?这个时候还不去太后身边伺候么?好好伺候,说不定下次见就不是翠妃了,而是贵妃亦或者是贤妃了。” 她话中暗喻邢瑶靠太后得到了德妃的位置。 这般明显,多少也是能 听出来一些的,翠妃:“徐淑妃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在这后宫之中伺候人的。不管太后还是陛下想要如何,都有他们的主意,我们好生听着就是了。难不成我们还能左右他们的决定么?而且高一位低一位,又哪里是那么值得计较的事儿?好生做好自己就得了呗?想太多也不定是谁累。” 她呵了一声,不理会徐淑妃了。好心换个驴肝肺,她才懒得理会这人呢! 翠妃与田妃关系好,很快的凑到一起,她道:“走走,我们去看看旁人的收获。” 田妃是武将世家出身,对这些也不是很行。这也是她与翠妃能处得来的关系,都不太擅长这些。二人看旁人猜字谜,都是也能捡个乐。 徐淑妃回头看到他们一派欣欣向荣,忍不住又是更气了几分。 她紧紧的咬住了唇,几乎渗出了血色…… 第211章认出 谢瓷回头两次,皆是看到徐淑妃站在她的花灯前,她有些迟疑,说:“宫中不喜欢太难的灯谜么?” 她今年是第一年参加宫中的灯谜,并不晓得该难一些还是简单一些,正是因此,这才做了两个。好在,大多数人都做两个花灯,只有如同翠妃与田妃这种实在是不太擅长的人会放弃。 毕竟,若是都猜不出来,那么也挺没意思的,灯谜本身就是图个乐呵,让人不开心就不好了! 璟帝按住了谢瓷无处安放有些焦虑的小熊掌,他平静说:“太平乐,字字双。” 谢瓷一愣,随后笑了出来,说:“陛下说对了。” 璟帝淡淡:“没有什么难,猜不出只能说明自己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聪明而已。” 这话说的……相当毒了。 不过,又不是说她。 谢瓷抿抿嘴,又想回头去看徐淑妃。只是璟帝倒是扳住了她的脑袋,微笑:“不用看她,她自己乐意。” 太后与邢瑶都不言语,似乎对面前的场景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谢瓷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不知为何,她倒是觉得面前有些不太对,怎么说呢? 好似,璟帝从骨子里是厌恶徐淑妃的。 而太后知情,邢瑶也知情,只有她不知情。 谢瓷眨眨眼,浅浅的笑了笑。 璟帝挑眉:“笑什么?” 谢瓷脆生生的回:“我只是在想,我一定会赢的。” 她促狭道:“陛下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吧?” 璟帝平静,眉目没有一分的动容,淡定:“记得。” 他看向她的脸蛋儿,说:“这点你放心就是,答应了你,便是答应了你!” 咚咚咚! 一阵跑步声传来,璟帝回头一看,就见二皇子脸上有些喜色,他道:“淑妃娘娘猜对了。” 那是他的小姨,自然与别人的感觉不同。 不过很显然,大家都并未太过在意。 太后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说:“嗯。” 仅仅一个“嗯”,全然让二皇子不能理解,他有心想要为姨母说些什么,又觉得自己不该掺和父皇的事情。一时间,竟是呆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才是了。 他的视线终于落在谢瓷身上,冬日里再也没有人穿的比她还多了,不过却透着几分娇俏可爱。 可……爱? 二皇子立刻甩甩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他觉得自己有些心绪不宁,立刻:“那儿臣先告退。” 也不等璟帝回答,匆匆就跑下了台阶,也不知是否太过分心,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好在被小太监扶住,这才幸免丢人。不过这样的小插曲却还是引得大家露出几分笑脸儿。 这宫里许久没有孩子了,而二皇子这般倒是十足的孩子气。 虽然引得大家都开心的露了笑脸儿,二皇子自己却不这么想,他有些尴尬,越发急切的往前走了几分。 “嗤!”大皇子站在不远处,眼看二皇子这个耍猴儿一样的行径,发出一声冷笑。 不得不说,从小到大摩擦,二皇子对大皇子的一切还真是十分的敏感,虽然距离不远不近,但是他仍是一下子就听见了他的嗤笑声。 他立刻抬头看向了大皇子,来到他的身边。 大皇子自然也不避讳对他的嘲弄,他呵了一声,嘲讽之意更加明显,不仅如此,还低语:“哗众取宠的小丑。” 不小心绊了一下偏是被人这样恶意解读,二皇子的脸色也相当不好,他冷冷的看着大皇子,讥讽:“背地里搞事情的阴险小人。” 周遭也不是全然没有人,总归,后宫之人多少都是知道他们互相之间的敌意,如今看他们如此,真是一点也不意外了。而两位皇子在旁人面前也不是很避讳此事。 彼此都看不上眼,又何必装的兄友弟恭? 这样的恶心之情在父皇与皇祖母面前装一装,已然是每日都要恶心的想吐。在这些后宫妃嫔面前,他们实在是没有心情再继续装腔作势! 互相之间,不喜欢也就是不喜欢了。 而因着二位皇子实在是不避讳人,倒是让周遭的妃嫔尴尬起来,立刻装作不经意的走开,完全不想掺和到他们二人的敌对之中。 两个人有些剑拔弩张,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神儿都充满了恶意。 大皇子嘲弄:“有些人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一家人,感情深厚,却不知被人当做跑腿儿的。真是就差被扔一块骨头,安慰的摸摸头叫一声好狗了!狗腿子做到这个地步,真是丢人现眼。有这样的兄弟,更是丢人现眼!” 二皇子被他气的上头,可是他心中也知晓,老大这是故意激怒他。父皇最是不喜他们动手,若他先动手,想来父皇不定不能姑息。顾孝平这厮是存心坑他了! 他冷笑一声说:“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以为旁人也是什么东西。真是可笑至极。自己那些亲属都是些吸血蚂蟥,心中不定多么嫉妒我有舅舅与姨母。偏是要装作浑不在意,更有甚者挑拨离间,自以为能得逞,却不知这世间人和世间事儿都不是你想的那般。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被你这等阴险小人所欺瞒,我知道你嫉妒我,呵呵,你嫉妒死,也不会有徐家这样的后盾。现在你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更是心知肚明。” “你若是想要这么想,我也不介意,毕竟,被人当狗的也不是我!被人当做一把刀对付惠妃的,也不是我!” 大皇子自然是嫉妒,那样显赫的一个亲眷,他如何不嫉妒呢? 只不过,即便是嫉妒,他也不会掉了链子丢人。 他呵呵:“与你这样的人站在一起,我都觉得恶心。你好生做的你的哈巴狗与跳梁小丑吧!我可是要做个人的!” 言罢,大皇子拂袖而去。 他自然也不会在今日打架,引得父皇不快!想要成功,总归要懂得克制。 大皇子离开,二皇子心情真是相当的暴躁,他的话并不是全无影响。 他看向了徐淑妃,徐淑妃此时已经又在看别的花灯,似乎全然没有将他放在心里,想到此,他不免有些难受。他想到刚才顾孝平按个混蛋的话,回头看向了惠妃。 惠妃不知再说什么,远远看着就可见笑容甜美。 他站在这里,也不过只能看她侧颜,可是即便是如此,仍旧可见她的秀美,她……二皇子微微眯眼,突然间就觉得不对,为什么、为什么惠妃那么面熟呢? 她像谁? 二皇子越发的觉得惠妃面熟,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许多次觉得她面熟,可是偏生想不到她究竟像谁。 一阵微风吹过,纵然戴着帽子,她的发丝仍是扬起,远远看去,仿佛出尘的仙女儿。 真正的仙女儿,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她这样,倒是越发的让他觉得熟悉了,二皇子觉得好笑,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这奇怪的感觉,果然是他太累了么?竟是开始胡思乱想眼花起来,竟然会觉得惠妃面熟,也是可笑…… 他摇摇头,带着笑准备离开。 就算仙女儿下凡,也是他父皇的仙女儿,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猛地,二皇子突然心念一动,瞬间睁大了眼! 寒山寺! 是她! 第212章谢云亭出事 二皇子觉得整个人都不能呼吸了,他简直不敢想,为什么谢瓷会是在寒山寺遇到的那个人。虽然当初顾孝平那厮笃定的认为当初那个人是宋婉。 可是仔细想来,也不是全然没有破绽的。 顾孝平那么蠢,查错了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彼时宋婉也巴着他,想来他为了赢自己,即便是心存怀疑也会愿意那个人是宋婉。毕竟,能够赢他嘛! 可是现在,二皇子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那个人不是宋婉,而是谢瓷。 他整个人的印象都清晰起来,特别特别的清晰,越看,当初那人越像是谢瓷。 他不是第一次觉得谢瓷眼熟,可是却从未往这方面想,如若不是刚才那一瞬间的猛然惊醒,他许是还觉得当初眼熟她是因为她与谢韵有些像。 说起来,他那时也不过只与谢韵有一面之缘,哪里就会印象深刻呢? 只道花灯会结束,二皇子都浑浑噩噩的,他迷迷糊糊的回了宫,迷迷糊糊的洗了澡,又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是迷惘的。 怎么,就会是谢瓷呢? 这一宿,二皇子又没有睡好,他反复的做噩梦 ,梦中无一不是谢瓷自杀那一幕,她恨绝的眼神与诅咒,红的吓人的鲜血。不待清晨,二皇子就醒了过来,没办法,吓醒的,虽然不是第一次做噩梦,但是二皇子却觉得冥冥之中似乎也有些定数。 人怎么就能做一模一样的梦境呢? 他揉揉头,越发的觉得自己脑壳子疼。 他茫然的换上衣衫,开启每日的晨间跑步,中毒的人,还是要多运动发汗的,因着昨晚花灯会的关系,今日宫中的人起的似乎都晚,二皇子一圈又一圈的跑步,脑子里昏沉沉的。 他细细的回味那个噩梦的每一个细节,心中竟是生出一股感觉,若是当初他们找到谢瓷,也许就是那样恐怖的结果了,而现实是,他们没有找到谢瓷,亦或者找到谢瓷也没用,因为她进宫了。 所以,一切才不同了。 二皇子舒了一口气,隐隐有些庆幸,虽然惠妃看起来有点讨厌,但是人总是不坏的。况且,她还救了自己,若不是她不舒服,也不会查到他的雪花膏有问题。 二皇子难以言说这是怎样的缘分,但是心里却有种隐隐的庆幸,庆幸她没事。 可是众多的庆幸之下,又有一些若有似无的失落。 究竟失落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心中却是明白的,总归人没事儿,就是好的。至于说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噩梦,二皇子不晓得,他想,也许、也许自己是被上天选中的人? 这般一想,倒是生生吓了自己一跳,虽然一直都很想跟顾孝平那厮争夺皇位,但是若说是有十足的把握,也并不是的,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竟是瞬间就彷徨起来。 他,能做到像父亲那样吗? 为了这个国家,鞠躬尽瘁,呕心沥血。 想到此,心中竟是隐隐有些打退堂鼓了。 他抬头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儿,这不是累的,这是吓的。 如若没有和顾孝平争夺皇位这茬儿,其实若是让他随遇而安的说,他也不是那么非要争夺皇位的。 现在读书学习已然是累的整个人都恨不能昏过去,若是将来真的像父皇一样一天只睡一点点,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公事,他眼前一黑,觉得要完。 “哎呦!!”想的太出神,一不小心绊了一跤,瞬间摔在了雪堆儿里…… ****** 谢瓷最近越发的懒散,她起的很晚,不过人倒是很精神的,眼看几个丫鬟嘀嘀咕咕,问道:“怎么了?” 巧莹:“我们说二皇子呢!” 谢瓷扬眉:“他又如何了?” 这人似乎做出什么,都不太让人意外。 巧莹忍着笑,说:“他不是有早起跑步的习惯么?今早跑步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摔了,扭伤了脚脖子。还是被几个小太监从雪堆儿里拔出来的。二皇子因为自己不能运动发汗排毒,相当彷徨,现在好几个大夫都过去了,想着怎么能让他不运动也发汗。” 谢瓷噗嗤一声喷了,倒是想不到有这样的事儿。 似乎这个二皇子每天都能作妖出新的下限,真是做什么都不奇怪了! 她道:“那太医怎么说的?” 巧莹:“太医建议加大燃地龙的力度,让他争取有夏天的感觉。” 谢瓷噗嗤一声又喷了,她失笑问:“果然和二皇子在一起久了,人都要傻一点的。” 成嬷嬷笑了笑,说:“估计,太医也是被他折磨的没辙,才想了这一茬儿的。” 这般一说,也在理了。 谢瓷点头,感慨:“都不容易。” 成嬷嬷又笑了出来。 谢瓷突然想到什么,好奇的问:“嬷嬷小时候见过二皇子么?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蠢吗?” 在宫中会直白议论二皇子蠢的妃嫔,想来也只有惠妃娘娘一个了。 成嬷嬷笑着说:“他与小时候没什么不同,都是跳脱的性子。” 谢瓷眨眨眼,所以,成嬷嬷的意思是,小时候也是这么蠢。 谢瓷摸了摸肚子,坚定说:“去给我找一本书,我要重视胎教了!若不然,将来我的孩子笨笨的怎么办?” 陛下那么聪明,二皇子的蠢都是从小开始的,她可不敢说,他们的宝宝就一定很聪明很聪明。所以,还是从现在就教育起来吧。 成嬷嬷一愣,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饶是如此,却还是给巧菱使了一个眼色,巧菱立刻去准备书籍。惠宁宫一时书声阵阵。至于二皇子的事儿, 倒是也全然不放在心里了。 谢瓷这边当做笑话讲,宫中其他地方自然也是如此的。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心思罢了,不管如何,大家也不过都是在心里嘀咕,总归不会到外面说。 而因着花灯会技不如人,这几日徐淑妃的心气儿明显不是很顺,连出门都少了几分。 一时间,宫中当真十分安逸了,日子安逸,过的倒是也快了不少。不过是转眼间就出了正月,而出了正月朝堂上也要正式的忙碌起来。 其实过了十五,朝堂已然井井有条起来,如今不过是更加加重而已。 若说朝堂之所以突然间就紧张起来,也是因为一桩检举。 而一出正月,就有人检举谢云亭,谢云亭所在大理寺,负责各类案件,而谢云亭本人更是大理寺的一员猛将,相当的能干。可就是因此,却仍是出了问题。 他涉及的事情并不久远,正是去年江南一案,谢云亭作为钦差之一,被指控其实也是参与其中,并且从中收受贿赂,中饱私囊。 条条框框,罗列十分清晰,人证物证也是俱在,一时间,朝堂震惊。 因着证据清晰,皇帝更是立刻将谢云亭下狱,打入天牢。 事情究竟如何,旁人不知,但是田将军是知晓的,他作为同往江南的钦差之一,是十分相信谢云亭的清白。他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却心细如发,谢云亭大多在他眼皮底下,若是想要做什么,哪里有他不知道的道理。 可是因着与谢家是姻亲的关系,许多话并不被人采信。 而虽然惠妃受宠,可也不代表谢云亭可以被轻易的放过。璟帝想来要求的便是查实,不管何时,不管何人,都是一样。 谢瓷身在宫中,并不了然朝堂之事,而陛下也从不会让这些事情传到后宫,至于说干政之类,更是永远不会有的。 外面一切,她全然不知,更不知谢云亭下狱的消息。 前朝的消息,要说传的快也是真的快,只是谢瓷怀着身孕,璟帝并不想她知道这些,免得动了胎气。哼因此,倒是封锁的十分的紧,没有流到后宫一分。 他每日去看谢瓷,若无其事,谢瓷倒也完全不知道。 可是后宫虽然封锁的紧,旁人不会知晓,但是两位皇子却是知道的。大皇子淡漠不语,内心自有成算。而二皇子却为惠妃担心起来。自然,也不全然是为惠妃。 同时也是为谢云亭。 谢云亭也是他们的恩师之一,虽然没有他们与周勉之那么亲近,但是也有授业传道之恩。而且,相处的久了也知道,谢云亭此人温文尔雅,谦和有礼。 若说这样一个人是一个两面人,二皇子是绝对不信的! 但是他说话,总归是没有一分作用的,父皇自然不会给他一分颜面,可是他却也不能不说。他也知道顾孝平不会去求情,索性自己来了御书房,跪在门口。 璟帝此时正在与几位心腹议事,听说二皇子跪在御书房门口,他扬眉,问道:“他又作什么妖?” 徐济廉抿抿嘴,这脑子一跳一跳的,生怕他又干什么。 “微臣出去看看?” 璟帝扫他一眼,颔首:“去吧。” 按理说,不该徐济廉去,但是璟帝倒是给足了徐济廉面子。 其实,如若不是看在徐济廉的面子上,徐淑妃早就贬斥到冷宫了,还能在淑妃的位置上么! 只不过,有些话不消多说罢了! 他手指点点桌面,眸光深邃不少…… 第213章求情 徐济廉不知这个外甥又闹什么妖,他疾步而出,就看二皇子跪在雪地,一脸的倔强:“怎么了?” 二皇子挪了挪腿:“舅舅。” 随后往后看了看,说:“我要见的是父皇。” 这还嫌弃上了! 徐济廉冷冷的说:“你父皇为国事操劳,现在数不完的事情,好端端的,你跟着在这里添什么乱?” 他真是让这个外甥愁死了! 二皇子倒是认真起来:“我没有添乱,我只是想要求见父皇。不管如何,我都不相信谢老师是那种人,还请舅舅帮我通传,让我见父皇一面。” 徐济廉一愣,看向了外甥,他沉默下来,好久,他说:“你……为了谢云亭?” 二皇子颔首:“谢先生是我的老师,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我深知他的为人,他那样一个书呆子,只会死读书,哪里会做哪些贪赃枉法的事情?想来是有些人心思不正,看他不顺眼,想要排除异己陷害与他。” 徐济廉立刻蹙眉,说:“不要说了。” 陛下并不希望这件事儿在后宫谣传,只一分这样的可能性都不可以。他立时拦住外甥,不许他继续言说。左右扫了一圈,未见什么人留意,心下放心起来。 他沉吟一下,道:“你且等我。” 御书房中尚且还有旁人,徐济廉却并未隐瞒,他作揖道:“启禀陛下,二皇子是为了谢云亭之事而来。” 璟帝挑眉:“什么?” 连这个当爹的都有些迟疑,不敢相信的样子。 徐济廉垂眸,眼神越发的温和:“他仍跪在外面,坚持求见陛下,为谢云亭大人求情。” 徐济廉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外甥可以懂事起来,这么多年,每每失望,可是纵然失望,却也不断的为他筹谋,倒不是一定要谋的什么皇位。皇位之事,陛下正值壮年,一切尚早。 他只是希望二皇子能够成长起来,一个男人,只有自己成长起来,才是真正的成熟稳重。 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前来为谢云亭求情,这恰恰足以说明这孩子心性不坏。如此这般,他哪里能不开心呢?徐济廉开心的溢于言表,而此时同样吃惊的还有皇帝。 他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也不知过了多久,说:“让他进来,朕都是要听听他怎么说。” 二皇子很快的进门,他跪了一会儿,因此脸色有些苍白,不过饶是如此,一进门却又立刻再次跪下:“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璟帝挑眉:“你若是少一些气朕,想来朕才是真的有可能万岁。” 二皇子:“………………” 虽然被亲爹怼了一下,不过他都是也不气馁,继续说道:“父皇,儿臣这次前来,是想要谢大人求情。” 璟帝眉眼不抬,淡淡:“果不其然,还是来气朕的。” “不是!”二皇子腿有些颤抖,他其实是很怕父皇的,正是因此,很多时候,从不敢向前。像是现在,若不是他跪着,想来已然要腿软直接一下子栽倒在地了。 可是纵然如此,却也强撑着说道:“儿臣不是来气您,儿臣也知道朝堂之事颇为复杂,不是料想的那般。但是,谢大人一直教导儿臣,儿臣对他十分了解。这人若是真的是那样会贪赃枉法的人,谢家早就鼎盛,而不是如同现在一般普普通通。而且,谢老师这种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的书呆子,若说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儿臣相信。若说他不事生产,儿臣也相信。但是如若说他贪赃枉法,儿臣是怎么也不能相信的!” 二皇子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说服父皇,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聪明人,若是不能说服他,也是正常的。 他只能再接再厉:“谢老师教导儿臣,从来都是讲究光明磊落,做人无愧于心。想来,一定是有一些小人嫉妒谢老师,这才陷害他。父皇,儿臣不敢求您立刻放了谢老师,但是请您一定不要被小人蒙蔽,一定要彻查。不仅要彻查谢老师的案情,也要彻查一直死咬他不放的人。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可疑。不定,就是这样的人想要在背后搞事情。毕竟,谢老师那样简单的人,一眼可见他的心思,就这样还有人针对,若说不是故意,都是笑话了。还请父皇一定明察。” 他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机灵的一刻!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笑,他扫了一眼御书房中的几人,这些人并不是一派,也不是一个意见。有力保谢云亭的,自然就有针对谢云亭的。 原本,他们还能辩驳。 但是现在被二皇子这样一说,倒是立刻就尴尬起来。 他这话,倒是将针对谢云亭一派的人陷入一个很为难的境地。继续说下去,显得心思不正,若是不说 ,难以达到目的。 谢云亭是否有问题,还未细查,但是各人有个人的主意。希望借由此事达成目的,也不可知。 璟帝缓缓的开口:“孝宁啊,朕突然觉得,去年做的最对的决定就是给你安排了周勉之与谢云亭两位老师。” 二皇子立刻:“您相信我的话啦!” 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可以得到父皇的认同,整个人,懵了。 璟帝:“谢云亭是否有问题,自然要调查。若不然,只靠一张嘴与别人给朕看的所谓证据,朕就断案么?如此莫不是把朕当做傻子?” 璟帝冷冷的笑了笑,说:“行了,你下去吧!你能为恩师求情,可见你这孩子心性良善。既然你有这个心,朕也便也应承你。决计不会胡乱的断案,伤了忠臣的心。” 在所有朝臣眼里,二皇子的话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的态度。 而现在陛下表现出了他的态度,众人不敢多言其他,一个个的安静如鹌鹑。 璟帝扫一眼刚才争辩的十分激烈的两方,淡淡道:“这件事儿,朕信不过旁人,徐爱卿,你来调查吧。” 他又点了几个协查。 徐济廉立刻领命。 二皇子却期期艾艾的没走,他迟疑一下,又说:“那,那我能去看看谢老师吗?” 璟帝嗤笑出来:“你是蹬鼻子上脸是吧?” 二皇子:“现在天冷,天牢也不知道是什么个鬼样子,我给他送一床厚被子。他那腿啊,天冷点就不舒服。” 璟帝沉默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结巴:“我我我、我不跟他说话,送了就出来。” 璟帝突然问:“那你说一说,朕哪里不太好?” 二皇子:“???!!!” 璟帝又笑了出来,看他一脸懵逼,一个镇纸就扔了出来:“给朕滚出去!” 镇纸落在二皇子的脚边儿,险些砸到他。 好在,没事儿! 二皇子不知父皇为何突然就发火了,他缩缩脖子,问:“那谢老师……” “你不滚是吧?” 有一个砚台砸了出来,这一次,是直奔着他的脸了。 二皇子吓了一跳,没敢坚持,嗖嗖的出了门。只是出了门之后又迟疑起来,不知他父皇好端端的怎么就发飙了呢!真是太喜怒不定了! 他摇摇头,感慨幸好自己不太像父皇,若不然,这家里可不能有个好儿了! 只是没走几步,他停下脚步,突然间就挠头,好半响,震惊又错愕的瞪大了眼:“父皇莫不是……吃醋?” 他了然谢云亭身体不好,但是却不知道父皇如何! 想来,父皇一定是吃醋了! 想到这里,二皇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他撸撸自己的头,越发的高兴起来。 原来,父皇还是有些在乎他的! 有的! 二皇子难以控制自己,蹦跶一下,撒欢的跑,只是跑了两圈,才想到自己的脚刚好,还是别折腾。他气喘吁吁的靠在墙板,突然间又迟疑起来。 谢老师在天牢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不要紧? “孝宁?你怎么在这儿?”徐淑妃从太后处往回走,恰好看到二皇子在路边发呆,她扬扬唇,露出一个笑意,说:“怎么了?” 二皇子抬头:“姨母,没事的。” 他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所有都在脸上。这表情,分明就不是没有事儿。 徐淑妃浅浅的笑了一声,说:“有什么可以跟小姨说,虽然不能为你做什么,但是听你说说心事排解一下也是好的。” 顿了一下,又道:“你舅舅今日进宫了吧?也不知他等一下能不能来我这边。” “应该不能了吧?他还要调查谢老师……唔!”二皇子察觉自己说漏嘴,立刻不再言语。 徐淑妃一挑眉,轻声:“怎么了?” 她循循善诱:“是谢云亭大人如何了么?调查?可是有什么事儿?” 二皇子一看她猜到,拉住她低语:“您千万别跟别人说。” 他贴在徐淑妃的耳边,认真的低语了几句,随后说:“这件事儿,可不能说的,我真是有些担心谢老师!” 徐淑妃垂垂眸,缩在袖中的握成了拳头,不过面儿上却十分的真诚:“小姨觉得,你该是偷偷告诉惠妃的。” 二皇子:“为什么?” 徐淑妃:“天牢那是什么地方?不定要受多少大刑,谢大人一个文官如何能够承受得住?虽然你不能说服陛下,但是惠妃不同啊!而且这个时候她又有孕,她说一句,陛下会听的。总归有用。现在啊,救人是最重要的,你说……对吧?” 第214章争执 “喵喵喵!” 韵竹疑惑的停下脚步,她四下张望,就见二皇子躲在角落里。 韵竹:“………………” 她抿抿嘴,转回头继续走。 二皇子一看韵竹不理会自己,立刻又急促的“喵喵喵!喵!” 这真是相当的明显了,眼看韵竹充耳不闻,他低头捡了个小石子儿丢到韵竹身上。 韵竹被打中,翻了个白眼,回头正欲说话,就看二皇子对她勾手指头,神神秘秘的样子。 韵竹想了想,鼓鼓腮帮子,告诉自己不要怕,她重重的来到二皇子身边,微微一福问:“二皇子叫奴婢,是有什么吩咐么?” 二皇子瞬间拉住了她往墙后藏了藏,韵竹正要发飙,就看二皇子四下张望了一下,说:“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他认真起来:“谢老师出事儿了!” 韵竹:“什么!” 她看着二皇子,立刻追问:“怎么回事儿?二殿下,请您一定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二皇子:“昨日谢老师被人举发贪污,案情具体如何,我是不清楚的。不过父皇已经命人调查了,我来与你说,是想让你跟你们家娘娘说一声。我已经去劝过父皇了,可是父皇不许我去探望。总之,很让人担心。” 他担忧道:“天牢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鬼样儿,那些人又惯常都会一些刑罚,若是老师受不住……总之,你跟你们娘娘说一说吧,让她想想办法!父皇一直很疼你们娘娘,而今她又有孕在身,想来父皇会听她的。” 韵竹立刻了点头:“好,我知道,我知道的!” 她此时已经茫然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一转念,她又立刻警惕的看向了二皇子,说道:“二殿下不会是骗我的吧?您怎么会这么好心来告诉我们这些?” 她的眼神相当的戒备了。 二皇子被她这样质疑,倒是气着了!他怒道:“若谢云亭不是我的恩师,我才不会来告诉你们的,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总之,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该说的,我都说了。往后我会自己再想一想办法的!” 他一拂袖,转身便走。 韵竹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突然就往惠宁宫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气喘吁吁的回来之时,谢瓷正在吃着零嘴儿听巧莹读书,说到那有趣的地方,谢瓷笑的厉害,小脸儿满是快活。 韵竹这样直愣愣的冲进来,引得大家都停下动作看她,成嬷嬷说道:“怎么了这是?有人追你么?” 韵竹深深地喘息,摇头,说:“没,没有。” 她的视线落在谢瓷的肚子上,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都是憋在嗓子里了,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什么才是。若是真的说了,他们娘娘身体受得住吗? 毕竟,现在她可是一个孕妇的! 想到这里,越发的纠结。 谢瓷看着韵竹,含笑问:“你怎么了?” 她摆摆手,说:“你们都先出去。” 她又道:“韵竹,你来我身边,有什么事儿的话就跟我说,千万不要怕。莫不是谁找你的麻烦了?” 也不怪谢瓷这般想,韵竹的脸色实在是苍白的吓人,若是细看,她的唇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要知道韵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样总归是让人担心的。 她认真说:“怎么了?告诉我好么?有事儿您跟我说,我都会为你讨一个公道的。” 韵竹摇头,使劲儿的摇头,说:“不是,不是我!” 她忍不住掉下眼泪,她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是在谢家长大的,纵然不知道二皇子是不是不怀好意,她却仍是忍不住了:“小姐,老爷出事儿了!” 谢瓷一惊,立刻问:“我爹怎么了?” 她握住韵竹的手,问:“你跟我说,别哭好好说,怎么回事儿?” 韵竹立刻将刚才二皇子与她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她抹眼泪:“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看二皇子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假的。而且,如若是假的也能拆穿啊!” 她担心极了,使劲儿的揪着衣服,低声:“怎么办?怎么办啊?” 谢瓷抬眸,她看向了韵竹,韵竹又要哭了! 谢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你让巧莹去请陛下,就说我要见他。” 韵竹:“哎!”她匆匆的出门。 ****** 璟帝正在批阅奏折,江德海匆匆进门,低声禀了几句。 璟帝放下手中的毛笔,蹙了蹙眉,他抬手轻轻的揉了揉眉心,说:“查,看看谁把消息放给惠妃的。” 他起身,一刻不停,甚至连披风都没有披上,径自往惠宁宫而去。江德海赶紧追上,说道:“陛下,也许娘娘只是想念您了。并不是知道这件事儿。” 璟帝很坚定:“她知道了。” 谢瓷这个人相当有分寸,从来不会在他忙碌的时候请他过去。这是,第一次。 如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而能让她觉得十万火急,只会是谢云亭的事情。 思考间,璟帝已然进了惠宁宫,此时谢瓷扶着肚子,尽量告诉自己不要太受影响,她是一个孕妇,她还有崽崽,所以她不能太激动,这样对崽崽不好。 谢瓷深深的吸气呼气,脸色没有一分格外的情绪。 璟帝进门,就看到她正在满地溜达,随着陛下驾到的唱声儿,谢瓷也回头看了过来,她立刻就要请安,璟帝扶住她,摇头:“身子重,这些就不必了。” 他摆摆手交代:“你们都出去吧。”江德海立刻反手将门关好。 谢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璟帝,问:“陛下,您把我爹打入天牢了么?” 她寒暄一下都没有的,平铺直叙,直接问了出来。 璟帝轻轻的扶她,安置她坐下,谢瓷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她抓住他的手腕,说:“陛下,您把我爹打入天牢了吗?” 璟帝认真看她,说:“你不用管这些。” 谢瓷咬住了唇,眼神格外的坚韧:“我只是问我爹!您不回答,就是有!” 璟帝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他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肚子,好生说:“是有!” 谢瓷攥紧了拳头,他抬头一看,就见她死死的咬着唇,泪水含在眼圈儿里,脆弱的像是易碎的瓷娃娃。 她问:“为什么?” 璟帝低声:“后宫不能干政。” 谢瓷看着他,她咬着唇,慢慢的渗出血丝。 璟帝立刻:“阿瓷不要咬。”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不许咬自己。你听朕说,这些事情,还要调查,也不代表现在就是定论。朕做事情自然有朕这样做的缘由,你只要相信朕就可以。其他的,不要管,好好的养胎,好不好?” 只是,这样的话并不能安慰住谢瓷,谢瓷觉得这样的话格外的刺耳,她低头,轻声说:“我只要安静的相信您,对吗?” 璟帝觉得她语气不对,好生哄她:“阿瓷不是很想要这个宝宝吗?你现在情绪波动这么大,对他很不好的。你乖一点,好生的休养。以后你就知道,什么事儿也没有。” 谢瓷是个敏锐的女孩子,从他只字片语便立刻有了推断,她突然说:“我爹是无辜的,您知道我爹是无辜的,还是把他关入了天牢,对不对?” 璟帝没有回答:“阿瓷,不要再让朕说第三次,后宫,不能干政。” 谢瓷:“您知道我爹是无辜的,您知道这件事儿是有人陷害他。但是,您还是借题发挥把我爹打入天牢,您要用他做饵,吊别人,对不对?” 她的大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但是却仍能平静的看着璟帝,一字一句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璟帝深深看着谢瓷,连徐济廉都没有看透他这么做的用意,谢瓷不费吹就灰之力就看出了。 他轻轻摩挲她的脸:“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谢瓷一把挥开了他的手,她盯着他:“对不对!” 璟帝蹙眉:“阿瓷,朕是太宠你了是吧?” 他神态冷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不想让你知道,自然有不让你知道的道理!你只要知道你爹会没事就好,其他,真的不必……” “可是你问什么不问问我家愿不愿意呢?” 谢瓷冷静:“我祖父祖母年纪大了,他们能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吗?还有我母亲和哥哥,他们会难过焦急成什么样子?我们谢家……” “谢瓷,你嫁人了,谢家重要,还是朕重要。你怎么就听不明白朕的话呢?你爹若是明白,朕相信他自己也是愿意的!忠君爱国,你懂吗?” “我不懂!”谢瓷推开璟帝站了起来,她泪如雨下:“我就问一句,如若不是因为我是惠妃,我爹需要承受这些吗?您说,需要吗?” 她恍惚想到上一辈子,她爹,她娘,她哥哥,每一个都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苟且偷生,他们都死了…… 谢瓷咬紧了唇:“他们对付谢云亭,不就是因为我谢瓷是惠妃正得宠吗?” 她盯着璟帝,认真:“那您把我打入冷宫吧!” “谢瓷!”璟帝的声音冷了下来。 谢瓷死死的盯着璟帝,突然就身子一软,倒了下来……“阿瓷!” 第215章心灰意冷 惠妃昏倒了,惠宁宫又是乱做一团,好在,她这次倒是没什么事儿。 太医仔仔细细的交代了一番,便被璟帝打发了出去,他坐在床边儿,拉住了她的小手儿,旁人怀孕都会胖许多,只有她,便是怀孕也只是丰腴一点点,从身后看来,不见肚子,只觉得是一个寻常的女孩子,哪里知晓她已然有孕。 他抬手轻轻的扫了扫她额间的发丝,她仍旧昏迷着,无知无识的,看起来乖巧极了,一点都不像刚才,咄咄逼人,一分都不肯让。 他摩挲她的脸,低声问:“阿瓷,在你心里,是朕重要,还是你的家人重要?” 谢瓷睡得很安静,自然不能回答。 可是,这样的话又哪里要回答呢? 若是只能二选一,她一定不会选自己,璟帝就在她红着眼冷冰冰的看着自己说把她打入冷宫的时候,他就了然了。 他,不那么重要。 璟帝微微闭上了眼眸,低语:“你这个狠心的丫头。” 谢瓷似乎做了什么噩梦,她眉心微微的蹙了起来,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璟帝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好生安抚:“阿瓷别难过,阿瓷不难过了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是想要朕心疼死吗?” 只是他的声音并不能安抚谢瓷,谢瓷反而是迷迷糊糊的推拒着他,拒人于千里之外。 璟帝感觉到她的推拒,越发的不肯放手,他将她搂在怀中,轻轻的拍她:“阿瓷,朕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的家人。你能不能信一信朕?” 许是他的气息让她太过熟悉,她慢慢的缩在了他的怀中,轻轻的哭了出来。璟帝细细的打量她,发觉她并没有醒来,可是即便是在梦中,她也是不开心的。 璟帝觉得好似有什么一下子揪住了他的心,揪住了他的心,用力的揉拧,直到把他榨干。 他低头轻轻的亲了她的眼睛,低语:“别哭,别哭好么?朕的阿瓷,别哭……” 他深深的吸气,低声道:“老话儿说慧极必伤,阿瓷,你不要这么聪慧好不好?” 如若不那么聪慧,她就不那么难过,他会把她养的很好很好,他原本不知,自己竟是这样会养小姑娘。他低头轻轻的亲她的额头:“阿瓷不要想那些可好?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儿,总是要做完的。但是朕跟你保证,你们家谁都不会有事儿,好不好?” 璟帝想,自己这一辈子的软话儿都在她的睡梦中说完了,而事实上,她还在昏迷,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他不知自己在阿瓷清醒的时候能否这样伏低做小的哄她。但是他相信阿瓷是个聪明的姑娘,该是明白的。 可是看她这样难受,他不是不愧疚的,多么难得,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情绪。人人都道他冷酷无情,原,也不是这样的。 他想,自己这样的年纪,为何又要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呢!真是活到狗肚子里了,怎么就就能对她那么凶呢! 他轻轻的摩挲谢瓷的小手儿,不知自己说什么才好。 这样娇的像是一朵花儿的小姑娘,就该好生的宠着 ,不能有一分的委屈的。 “阿瓷啊,若是没有那么喜欢朕,为什么要对朕那么好!为什么要让朕喜欢你呢?朕那么喜欢你,你可以报之以相同的情感么?”璟帝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背,回答她的,是谢瓷绵长的呼吸。 谢瓷昏昏沉沉的睡了许久,梦中有前世的家破人亡,也有这一辈子经历的许多,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不过四更天,她却已然再也睡不着,抱膝坐在床榻上,也不唤人来伺候。 倒是成嬷嬷率先发现了她醒来,立刻进门:“娘娘,是饿了吧?都给您备着呢?” 若是不说,她倒是没有一分的饥饿,可是被成嬷嬷这样一提,倒是格外的饿了起来,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好。”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韵竹呢?” 她生怕璟帝处罚韵竹,成嬷嬷立刻道:“韵竹在外间呢,她担心娘娘,白天哭了一天,刚一更天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谢瓷轻轻的吁了一口气,韵竹没事就好。 其实,璟帝是想出自韵竹的,一次两次的,做事情相当没有分寸,不知轻重,这样的奴才,在宫中早被打死了!可是璟帝却也知道,现在是怎么都不能动韵竹的。阿瓷太脆弱了,脆弱的好似下一刻就要碎掉。 谢云亭的事情已然开始就只能继续下去,而这个时候,他不敢让任何一件事儿加重刺激谢瓷。 正因此,他才没有处罚韵竹。 听闻韵竹没事,倒是真的让谢瓷安心不少,她低头任由成嬷嬷喂她吃粥,她许是太累了吧?竟然没有一点力气了。 成嬷嬷眼看她这个样子,斟酌一下,说道:“娘娘,陛下是三更天多才走的。” 谢瓷淡淡:“是么?” 仿佛根本不在意,成嬷嬷小心翼翼打量她,明明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竟是很难猜出心思。 谢瓷吃完摆摆手,说:“好了。” 她吩咐:“去燃烛,我要写信。” 成嬷嬷有心想劝,可是一时间倒是不知说什么才是。她为谢瓷穿上外套,随后扶着她来到书房,书房之中稍微有些凉意,成嬷嬷立刻道:“娘娘还是回房,奴才把笔墨纸砚给您准备过去可好?” 平日里白天这边也是暖的,只是清晨的温度还是差了几分。 谢瓷想了想,颔首,成嬷嬷扶她在床榻边坐好,随后转身去了书房,谢瓷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肚子,很认真:“崽崽,娘知道自己很不好,做不到全然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能这样的感觉也会影响到你。但是你坚强一点好不好?我一点都不坚强,你坚强一些,保护好自己好么?等以后,娘一定把所有的爱都给你。” 不知是否是心有所思,她竟是真的好似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动了动。 谢瓷扬了扬嘴角,呢喃:“我家崽崽最乖最可爱。” 成嬷嬷进门就看到她这般模样儿,她心中多少舒了一口气,“娘娘,好了。” 谢瓷嗯了一声,起身来到书桌前写信,这封信是写给她哥哥的,不过都是一些问候以及保平安之语。若是旁人,自然全然看不出一分不对,可是谢瓷相信,若是她哥哥是可以看出她的意思的。 她将信折了折,抬手交给成嬷嬷:“跟内务府说一下,帮我送到谢府。” 成嬷嬷看了看信,低声:“娘娘,您没封口……” 甚至连一个信封都没有准备。 谢瓷淡淡:“准备了也要打开检查,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她转身回到床榻上,躺了下来,成嬷嬷轻轻叹息一声,低声:“陛下还是很疼娘娘的。” 谢瓷没有言语,拉下了帷幔。 成嬷嬷见她不欲多谈,转身出了门。 谢瓷缩成一团,轻轻的摩挲自己的肚子,低声:“崽崽,娘才不需要他虚情假意的疼爱,对不对?” 她装作喜欢他,装了太久太久了,久到自己都以为自己真的要喜欢上他了,她更是忘了自己进宫的雄心壮志,竟然快活的生活起来。她怎么就忘了陛下是什么人呢? 他是一个好皇帝,但是一定不是一个好丈夫,他对她好,就如同养一只小猫,养一只小狗,喜欢的时候哄一哄摸一摸;不喜欢的时候,一脚踹开也便罢了。若是搞死,都是有可能的。 像是现在,她父亲就被拿出来做诱饵了,她进宫为的不过是谢家能够现世安稳,若是没有,她何必争宠,何必“装作”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太累了,她不要喜欢他了。 反正,反正她已经有孩子了,只要她以后像翠妃那样,一级级的慢慢混着,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吧? 谢瓷轻声:“崽崽,娘希望你是一个男孩子,如是这样,娘才是真的安心了。” 她低语:“我怎么都保护不了谢家,不管是什么情况,我永远都会给谢家带来麻烦。我就像是一个扫把星,只会给谢家带来麻烦。谢家所有的倒霉都是因我而起。不管我怎么逃,都逃不开……” 谢瓷憋着不哭,说:“娘这么没用,等你长大,你帮娘照拂一下你外公和舅舅好不好?他们真的不是坏人,只是读书的老实人。” 因着谢瓷这边瞒不住了,璟帝自然也就不拘着其他的消息,宫中瞬间就知道了谢云亭被打入天牢的消息。一时间,各种猜测皆有,而为之担心有之,幸灾乐祸也有之。 更有甚者,恨不能谢瓷出个好歹,一尸两命才好。 只可惜,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见不到谢瓷,她一个人在惠宁宫,安静,沉默。 无人知晓她究竟知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唯一不变的就是陛下依旧每日都会去看她,与往日一般,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只有璟帝知道,不是了。 谢瓷再也没有提及谢云亭的事情,甚至家书都不曾提及一分。他每日前来,她规矩的请安,之后便不多话,更是不会给他一个笑脸,若有,只是淡淡虚应的笑容。 假的要命。 她,冷了他。 第216章怒斥 璟帝近来心情十分不好,他惯常不是一个会将自己情绪表露出来的人,旁人也很难看出他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更有甚者,他越是微笑,越代表某些人要倒大霉了。 可是近来,根本不用多说,人人都知道璟帝心情不好,他是真真切切的不高兴,表现的明显又突出。 朝堂之上,一不小心就被痛斥一番,更有甚者,拖出去砍了也是有的。 一时间,人人自危。 众人不敢想是不是因为谢云亭之事导致的,若说是,陛下开始两天还是很正常的,也不太像;若说不是,也确实是这件事儿之后他才这么反常。 不过,帝心难测。 不好理解,难以琢磨也是常事儿了。 朝堂人人自危,后宫自然不能幸免,接连几日,已经有两位妃嫔因为冲撞了皇帝被贬斥去了冷宫。现在冷宫的人数,还真是相当不少了。历朝历代,都没见过这样的事儿,冷宫倒是成了大家安居乐业的家园。 不过倒是也没有人同情,明知陛下最近相当不虞还要凑上前讨好卖乖,这不就是自己找死吗? 对于这种自己找死的人,陛下还能给她留一条命已经是他对女人特有的怜惜了。 前朝后宫,一个个陡然是仿佛被猫吓坏了的耗子,老实的吓人。 旁人如何,谢瓷一概不管,她每日按时吃饭,按时看书,对外界的事儿几乎不问不管,整个人淡淡的。外人不知陛下为何怒火中烧,但是他们惠宁宫却是知道的,陛下每日都来,可是他们娘娘却不像往日那样了。 原本只要陛下一进门她就上前挽住陛下,撒娇的叙述今天做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崽崽有没有乖。现在若是陛下不问,她是一句话也不会多说的。甚至不肯看陛下的眼睛,如此一来,陛下怎么能不火大? 宫中人人自危,谢瓷却是安静的,她放下今日的书,看看时辰,说道:“摆晚膳吧。” 成嬷嬷说道:“陛下今日还没来……要不要等一等?” 谢瓷抬眸,神态冷淡:“嬷嬷愿意伺候陛下,就去陛下那边好了。” 成嬷嬷瞬间安静下来。 谢瓷看向韵竹:“去准备,我饿死都没关系,我的孩子不能饿!” 不管如何,她的孩子都是要平平安安的。 谢瓷冷淡极了,起身净手。成嬷嬷到底是年岁大的老嬷嬷,倒是也不多计较她说了什么,转头与韵竹说,“还是我去吧。” 倒是也不将谢瓷的冷然当做一回事儿,别说人家是主子她不过是奴婢,就说这个小娘娘,年纪这般的小,做她孙女儿都是可以的。她又何须与这样一个女孩子计较? 成嬷嬷没有再提什么,谢瓷自然也不再提,她为了让孩子安稳,每日尽量的生活的很有规律,并不让自己情绪太过激动。甚至不再问外界的事情,免得自己受到影响。 这一日,璟帝没有来。 不过谢瓷倒是无所谓,他不来也是好的,他若是来了,她心情反而不虞。 她,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原本他多宠她,现在她就觉得自己多像是一只可以被随时放弃的小猫小狗,她一点也不想看见他,一点也不想将自己的心思分在他的身上。 她知道自己这样许是有些任性的,但是,随他去吧。 璟帝一直在御书房等着,等着她会差人来问一问,可是,没有的。 她还真是不闻不问了。 江德海根本就不敢看陛下的脸色了,人人都道陛下的脸色难看的像是三九天的寒冬,在他来看,这还真是好听的说法了!若是让他来说,陛下的脸简直是冷峻的好似坟场。 再也没有比这更难看的了! “启禀陛下,二殿下到了。” 璟帝嗤的冷笑一声,说:“让他进来。” 江德海心一颤,心道二殿下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二皇子很快的进门,他也知道父皇近来的暴躁,可是平心而论,他觉得和自己没有关系。这几日,他真是格外的老实。唯一做的一点点事儿就是为老师奔走,这不还屁大点效果都没有么! 他跪下请安,璟帝没动,居高临下的看他,问:“是你通知了惠妃,有关谢云亭的事情。” 这是陈述,不是疑问。 二皇子一愣,抿抿嘴,有些犹豫该不该回答,可是无数的历史证明,不管他承不承认,如是父皇抓到了证据,他承不承认都是要死一死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儿臣说的。” 璟帝起身,来到他的身边,他居高临下看他,二皇子再次开口说道:“儿臣只是想,我说了没有用,也许惠妃……啊!” 璟帝一脚踹了过去,二皇子被一下子踹翻在地。 璟帝怒道:“愚蠢至极!” 二皇子觉得自己的心就要跳出胸口了,吓的,他从不曾见父皇这般大的怒火。往日也是有发火的,但是却决计不会如同这般,便是再气,他也能淡然处之,而后不留余力的折磨他们。 而今却不是,竟是全然 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父、父皇……我只是、我只是想着,惠妃聪慧,又有孕在身。许是、许是说话您会听……” 璟帝又是一脚,他怒道:“朕下令此事不得传到后宫是为什么!你是蠢死了吗?既然知道她有孕在身,又用这样的事情刺激她。你究竟是想要救谢云亭,还是想要谢瓷死?” 璟帝恨铁不成钢,眼中浓浓满是对二皇子的失望:“朕一直以为你这孩子心地不坏,但是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一个黑了心想要谋害自己兄弟的人。是不是惠妃没了孩子,你们才能给朕安安分分的?” “不是!”二皇子使劲儿的喘息,他觉得自己就要喘不上来气了,胸口有一个重大的石头,死死的压着他,让他难以挣脱。 他攥紧了拳头,难能鼓足勇气,他认真道:“父皇,不是,我发誓,我没有想要害惠妃。我真的没有想要害她,我不会害她的。我更加不会害她的孩子,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弟弟就是妹妹,他还是我当初救上来的。我为什么要害她?父皇,我没有想到在您心里,我是这样的。” 二皇子耷拉着脑袋,眼神很灰败,他不是不难过的。被自己最亲的之人质疑与怀疑,总归是让人伤心的。 他认真:“我真的是好心,天牢那样的地方,也不知多么的恐怖严苛,若是再对他用刑,我更是不敢想。我只是想要尽一点力,我只是想要为谢老师尽一点力才想办法告诉惠妃的。我一丁点也没有要害她的心,我说之前也想了许久的。后来我想,她应该是很坚强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父皇,不管您信还是不信,我是万万没有一分要害她的心思。” 璟帝冷冷的说:“谁鼓动你的?” 璟帝突然改变了话题,倒是让二皇子没有想到。 二皇子一愣,眼神闪了闪,说:“没有,是儿臣自己想的。” 璟帝嗤笑一声:“朕再问你一次,谁鼓动你的?” 他虽然在笑,眼神却格外的冷。 “你想清楚再说,若是今日你不想好好说,那么以后都不用再跟 朕说什么了。”璟帝真是相当不能容忍他这个优柔寡断的性子。正是由于他这样的性子,他宁愿看见狠毒无耻的孝平,不想看见一个软弱又容易被坑骗的他。 璟帝深深的审视这二皇子,二皇子觉得整个人都要喘不上来气了,他不知道这件事情会闹得这样严重,似乎,似乎他总是这个样子。只会让大家都不高兴。 想到这里,他甚至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能就这样昏过去,最起码,不用面临这样尴尬的场面。 璟帝并没有逼迫他,只是冷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决定。 好半响,二皇子终于嗫嚅嘴角,低声开口:“是、是姨母……” 不过他立刻抬头解释:“姨母没有恶意,她也是心地善良,看我着急这才给我出了这个主意,她真的不是那种心肠恶毒的人。也许我们是好心办了坏事儿。可是,可是我们真的没有恶意的……” 璟帝嗤笑一声,说:“好心办了坏事儿?她给你下毒,算是好心办了坏事儿吗?” 二皇子霍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璟帝。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父、父皇,您说什么?” 璟帝没有言语,只是怜悯的看他。 二皇子抖得像是筛子,他不可置信:“您说,我上一次中毒,是姨母做的。” 他觉得有什么扼住了他的脖子,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是从天边飘来,“父皇,您告诉我,这件事儿是不是真的!您告诉我!” 他一把抱住了璟帝的腿,整个人都觉得不能承受:“是她、是她要害我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不,不会的,我是她的外甥啊!” 他简直不敢想象,不断的呢喃:“是错了,是弄错了对不对?父皇,您告诉我,您告诉我啊!” 璟帝平静的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他讥讽:“你觉得,朕会弄错吗?” 第217章偶遇呀 宫中的氛围,更不好了。连二皇子都病了下来 ,他平日里虽然活泼,但是突然病起来倒十分严重,说一句病来如山倒也不为过。 更有甚者,他连饭都吃不下了,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因着二皇子先头为谢云亭奔波,因此好些个人都以为他是因为这件事儿没有进展才承受不住病了。不管是否相信谢云亭的清白,朝中不少人倒是因着此举对二皇子夸赞起来。 毕竟,锦上添花有之,雪中送炭却不多。 而谢云亭不过教导了二皇子小半年,他就如此尊师重道,更是让人感慨果真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自然,这些话不管如何,倒是没有夸赞到陛下耳边,又不是活腻歪了。毕竟啊,现在是个很特殊的阶段了。 而不管外面如何的传言,二皇子整个人都提不起一点精神,他脑子里全是前一日父皇的话,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真正要害他的人正是他自己十分相信的亲人。 他其实虽然看起来跳脱,但是也不是个傻子,这后宫之中是个什么样儿,他更是清楚的不得了。毕竟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是他防备别人,却不会防备徐淑妃。 旁人说她千不好万不好,可是这是他小姨,他是万万不会相信别人的挑拨。而且,舅舅说过,后宫之中,他们该是互相扶持,正是因此,他才从不怀疑小姨。 可是,现在……小姨害他? 想到这些,二皇子只觉得肝胆欲裂。 他原也猜测,那个下毒的人一定是他身边的人,毕竟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真的不多。可是谁曾想,还真是他身边的人,亲近的不能再亲近。他原以为父皇什么也没有查到,这才让这件事儿不了了之。 其实后宫之中,真正会不了了知的事情并不多,不管如何,大多都有一个结果。 可是这次偏是没有。 原来,不是没有,而是不能说。 他躺在床上,看着床幔,了无生趣。舅舅知道是小姨做的,但是保下了小姨。就如同每一次为他善后一样,这一次也是舅舅善后的,舅舅为小姨善了后。 想到这些,他忍不住竟然笑了出来。只觉得可笑至极。 他不怪父皇答应了舅舅,甚至也不能怪舅舅保下小姨,不,是徐淑妃。后宫之中,哪里有什么小姨。 男人大丈夫,说到就该做到。 他也正是这次才知晓,当年父皇少年之时曾经承受了舅舅的恩情,救命之恩,而那一次舅舅差点就醒不过来。正是因此,父皇曾经其实承诺,会满足舅舅的一个愿望。 任何,不拘泥于任何事情。 这么多年,舅舅都不曾动用这个恩情,可是却在徐淑妃进宫的时候求了陛下。他知晓妹妹并非外表看起来那样的无辜单纯贤淑,他只求,不管她做错什么,都让她在淑妃这个位置上安稳终老。 他不求妹妹可以成为皇后,甚至不求她可以成为皇贵妃。只一个淑妃,一个淑妃便好。 而璟帝答应了他这个条件,正是因此,淑妃在后宫兴风作浪许多次,陛下都没有多加处罚,甚至没有多言一句。不是因为不知道,不是因为偏爱,更不是因为徐济廉。而是因为当初的承诺。 这个承诺。一直在! 二皇子揉了一把脸,心中越发的难受。 舅舅把唯一的机会留给了小姨,而小姨却毫不留情的对他下手了。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就是如此的冷酷。宛如一条毒蛇。 “殿下,太后娘娘宫中的桂嬷嬷到了。” 二皇子微微抬了抬眼皮儿,说:“有什么事么?” 他实在是全无心思多想更多,整个人都怔怔的多几分呆滞。 “太后娘娘听闻您病了,心中十分不放心,安排桂嬷嬷过来看一看。另外也赏赐了您好些个滋补之物,给您养身子的。”小太监轻声说道。 二皇子茫然的看天,说:“滋补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样一句话,真是吓死人了。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说道:“主子,您可不能这么吓唬奴才啊!人怎么还是要活着更好一些的。您这样可不行的。殿下,奴才知道您心里苦,可是心里苦也得生活不是?好些个人,过的还不如您呢,对吧?” 二皇子:“对不对?哪里那么多对不对?好人被打入天牢;真心付出感情可以招来杀机;哪里那么多对与不对?” 小太监:“………………奴才,不是很懂。” 二皇子也没有希望他懂。 人啊,总是很难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的。 二皇子这个熊样儿一点都不出乎璟帝的意料之外,不过他倒是丝毫不后悔告诉他徐淑妃的事情。若是任由他一直这样被徐淑妃欺瞒下去,每次都当枪使,那么他倒是希望他能够看清楚这个女人。 他原是想着让他自己看清楚徐淑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他到底是缺少了几分心性。若不直白言说,他恐是怎么都看不出了,既然如此,璟帝倒是愿意说出一切,让他自己好生的想一想。这些人是不是值得相信。 诚然如他所言,他既然答应了徐济廉不会对徐淑妃怎么样,让她一直在淑妃的位置上安稳到死。可是,他不动手,不代表旁人不可以动手。 璟帝眼神暗了暗,冷冷的笑。 也许现在孝宁还狠不下心肠,但是,终有一日,他是可以的。 虽说二皇子病了,但是璟帝却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最起码,他少出来蹦跶捣乱。徐济廉虽然对妹妹和外甥都相当的偏疼偏爱,十分的护犊子。 但是在关键的事情上是不含糊的,这几日他倒是调查了不少的门道儿,想来关于谢云亭的事情,短期内也该有个定论了。不知为何没想到此心里倒是微微有些放松下来。 他已经三四日没有去看谢瓷了,她依旧没来,每日该吃吃,该喝喝,全然不理会他。 “惠妃那边,可还好?”璟帝批阅奏折,并未抬头,不过却还是问了出来。 江德海立刻:“启禀陛下,一切都还好的。” 璟帝抿抿嘴,没言语。 江德海又道:“惠妃娘娘中午的时候去了太后那边。” 璟帝“哦?”了一声,问:“作甚?” 江德海低声:“倒是不知,想来,是为了谢云亭大人的事情吧?”又或者,是为了陛下。陛下如同吃了炮仗,太后总不能全然不管。 璟帝手中的毛笔断了一下,他眸光闪了闪,随后低头,继续批阅奏折。 璟帝不言语,江德海也不敢言语,他安静的立在一旁,不多时,就看璟帝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说道:“朕也有几日没见太后了,倒不是她老人家身体如何。” 江德海:“…………” 他很快伶俐道:“那陛下不如现在过去看一看她老人家?” 这般一说,璟帝微微颔首,说道:“就听你的吧。” 江德海险些摔了,就听他的? 陛下什么时候可能会听他的啊!不过都是顺着他的心思说了吧?什么看望太后,还不是想见惠妃娘娘了。 江德海立刻伺候璟帝更衣出门,而此时谢瓷坐在慈宁宫,浅浅的笑,乖巧的像是一只小兔子。 太后看她眉眼间没有什么愁绪,甚至连一点心思都看不出,扬了扬眉,若有似无的笑。 邢瑶在一旁,倒是难得的活跃了气氛,她浅笑道:“惠妃这两日好似瘦了一些呢!” 只是这个开场一出口,她自己就觉得不好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正欲补救,就听谢瓷软糯道:“嗯,应该是瘦一些的,我最近走的比较多,若是这般都不瘦,也是奇怪了。” 邢瑶笑了笑。 谢瓷又道:“太医说了,我现在的月份,也不好总是躺着坐着,该活动还是要活动的,这样才能顺顺利利的把孩子生下来。” 太后点头,称是,她道:“差不多是这样的,你这胎开头虽然不稳固,但是现在看着倒是挺大的。还不定好不好生,总归多活动一下也是好的。” 谢瓷浅浅的笑,嗯了一声,很听话。 太后看着她,一时间竟是有些拿不准,她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了,按理说,她该是知道的。可是她现在又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正因此,太后倒是不提什么谢云亭了。 她道:“其实只在惠宁宫转悠想来也是无趣的,有空不如来哀家这边。正好也走动走动了。” 谢瓷又乖巧的说了好。 太后低头饮了口羊奶,说:“这几日陛下不在你那边,可还习惯?”她若有似无带着试探。 谢瓷轻笑,说:“还习惯的,臣妾有孕在身,夜间说不好,不仅不能伺候陛下,还时常惊扰陛下。如今这样也是好的。香辣陛下也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她到不提自己如何,只道这样于陛下更好。 太后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感慨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 房间内再度安静了下来,就在邢瑶想着要不要再找点什么话题,就听小太监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第218章钻了牛角尖 “陛下驾到……” 随着声音的响起,谢瓷与邢瑶一干人等立刻福下请安。 璟帝才几日不见她,乍一看她,竟是看她瘦了几分,他抿紧了嘴角,有些不虞,可是却又不好说出来,只道:“起来吧。” 他随意坐下,说道:“朕这几日都没有过来,母后身体可还好?” 太后自从上一次大病,仿佛一下子就少了不少的精气神儿。 太后意味深长的笑,说:“自然是挺好的。” 她扫了一眼惠妃,就见她垂着头,又捧起了杯子,也不知想些什么,总之没有看璟帝。只这样一眼,太后就断言,谢瓷是知道谢云亭的事情的。 许是她自己都不察觉,往日里只要陛下一出现,她的大眼睛就黏在他的身上,亮晶晶的,灿烂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可是现在,完全不是了。 太后说:“陛下这几日这么忙,其实不必过来的。哀家在宫里,哪能有什么事儿?” 璟帝:“应该的。” 璟帝的视线落在谢瓷的身上,她的脚上有一点点泥泞,璟帝没忍住,斥责道:“既然有了身子就不要到处乱走!若是摔了磕了如何是好?” 谢瓷抬眸看向了璟帝,不过很快又垂首,起身微微一福,声音软软的,没变化:“是臣妾的错。” 璟帝搁在桌上的手攥起了拳头,太后扫了一眼,诧异的看向了璟帝,就见他又不满意的对着她的宫女嬷嬷发作道:“朕不是说了吗?若是你们娘娘出门,就安排轿撵。她的身子是能折腾的吗?你们就这样让她走过来!” 一干宫女又跪了一地。 “是臣妾的错,臣妾想着多走动一下也是好的,这才没有命他们去内务府。”谢瓷的声音很轻,仍旧不看璟帝。 璟帝的拳头攥的更紧,他想要发火,不过扫到她的肚子,强压了火气,说:“你这是干什么,坐好。” 谢瓷乖巧的坐下。 璟帝:“走动不是不可以,在房间内走走就是。下一次若是再让你们娘娘走来,一个个的都去慎刑司!” “是!”齐刷刷的声音。 璟帝低头将茶水一饮而尽,他没忍住,斥责道:“平日里也不肯好好吃东西,看你瘦成什么样儿了。” 谢瓷耷拉脑袋,也不言语,辩驳一下都不肯。 太后突然就笑了一下,说:“行了,陛下也别这么凶,吓到她怎么办?哀家看惠妃出来也有一会儿了,想来是疲惫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谢瓷立刻起身:“是,多谢太后体恤。” 邢瑶想了想,说道:“臣妾送惠妃回去吧。” 她又补充:“我年纪大一些,还能多照拂一下她。” 太后摆摆手。 谢瓷微微一福:“臣妾告退。” 璟帝:“安排轿撵送惠妃回去!” 他根本不敢想她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态度越发的冰冷几分:“快去!” 邢瑶扶着谢瓷一同上了轿撵,这倒是她第一次坐宫中的轿撵,也算是托了谢瓷的福气。只不过,走路与坐轿子,又哪里有什么不同呢! 她轻声道:“你,知道了吧?” 谢瓷抬眸浅笑说:“嗯,知道了。” 邢瑶抿抿嘴,莫名就觉得难过起来,她轻轻的揽住谢瓷,轻轻拍她的背:“如果你难过,就哭出来吧?不过你相信我,陛下一定不会伤害你爹的。” 谢瓷却没有哭,她轻声:“我知道的。” 邢瑶认真的看她,低声:“那你……” 有些话,又问不出来了! 谢瓷轻声:“我没事儿的。” 她十分拒人于千里之外,并不想说什么,反而是平静的靠着邢瑶,轿撵很平稳,连一点颠簸都没有。她轻轻的掀开小帘子看着窗外的青砖碧瓦,扬了扬嘴角。 有些人虽然在笑,但是却难过的让人想哭。 邢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就是有这样的想法。她忍不住说:“陛下很疼你的。” 谢瓷点头,承认了,她说:“嗯,很疼我。” 她坐直了,轻声问:“姐姐养过小动物么?” 邢瑶摇头:“没有,你想要养么?若是你想养,等孩子生下来后……” 不等说完,就看谢瓷古怪一笑,她说:“我自己就是呀,何必要养别的呢?” 邢瑶握住了谢瓷的手,说:“阿瓷,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对孩子不好的……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有一个孩子么?” 谢瓷:“我没事儿的,就是感慨一下,我心里是明白的。一切都明白的。” 陛下对她很好,可是她当初进宫的初衷就是希望能够摆脱两个皇子的纠缠,摆脱上一辈子家破人亡的命运。所以,她进了宫,她也真的摆脱了这样的命运,可是她爹还是被关入了大牢。 每个人都说,她爹不会有事的。 可是,谁又知道呢?谁又知道下一刻会如何呢?她上一辈子也没有想到她的亲人会一个个那样快的凋零死掉。好像,好像也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就慢慢开始了。 谢瓷怕极了,没有人知道她怕什么,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怕的是,纵然过程很不一样,但是,往事重演。 这一辈子,还是因为她。 如若她不是惠妃,如若没有这个孩子,绝对不会有人这样构陷她爹。 所以,都是因为她。 “如果我死了,陛下会不会觉得愧对谢家,然后加倍对谢家好?”谢瓷轻轻的一句话险些把邢瑶吓死。 她整个人都颤抖,紧紧的抓着谢瓷不撒手,果断:“不会!他那样的男人,不会的!所以你不要乱来。” 谢瓷抬眸,邢瑶认真:“阿瓷,你别吓唬我,你若是死了,你的孩子怎么办?经历那么多事儿,他都好好的,说明他又坚强又想来到这个世上。你这个当娘的不会剥夺他来的权利,对么?而你若是把他带到这个世上自己却离开了,他怎么办呢?他只会像大皇子和二皇子那样长大。成为一个没用的人,更有甚者,他会被两个兄长欺负,他们都已经成年,占尽天时利人和,你不保护他,没有人会保护他的。” 邢瑶已经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但是她知道,如果什么也不说,那么闹不好她真的要做出什么蠢事儿来的。 她担心极了,好生求道:“阿瓷,你好好的好不好?若是你出事儿,你父母,还有你哥哥,他们会如何?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谅解陛下。他们会把陛下当做仇人。与陛下为仇,他们又能有什么好的结果?阿瓷,你为他们想一想好不好?事情不会如你所愿的,所以,你不要胡来。好么?” 谢瓷 咬着唇,轻声:“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她不是随口一说,邢瑶切切实实感受到,她不是随口一说。邢瑶不知道谢瓷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劝解,但是她却还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很有问题。 她好生:“要不,我来陪你住几天吧?” 她说道:“好不好?我一个人也很闷的,我去求了陛下,来陪你住几天吧?” 谢瓷婉拒:“不了,有人在,我睡不好。” 邢瑶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才是。 而谢瓷看着宫墙,陷入牛角尖不能自拔。 这厢邢瑶就要吓死,而另一边璟帝态度也不是很好,他整个人十分的冷峻,脸色黑的难看,他想到她曾经在宫墙外等他,勾引他回惠宁宫。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再出去看一看,看看她有没有站在那里。 可是,便是不说,他也知道,没有的。 “你的脸色未免太过难看了一些!”太后浅浅的笑:“倒是从不曾看你因为一个女子如此。” 璟帝道:“她有孕在身。” 太后不置可否,是否因为有孕在身,只有他清楚了。 她说:“邢瑶陪她回去了,不会有事儿的。哀家会让邢瑶多照看她。”停顿一下,她又说“她没有提谢云亭的事情,倒是让哀家听出人意料的。” 璟帝突然说:“她八成已经恨死朕了。” 太后一愣,看向了璟帝,璟帝又饮了一口茶,说:“她聪明的猜到了朕的意图,却不能体谅。也不知,是真的聪明还是假的聪明。” 太后缓缓说:“不能体谅么?哀家以为,若是这般,你就不会再多看她一眼。这才是你的性子和你会做的事儿。但是现在好像不是这样的。巴巴的追到这里的人是你,她一走就泄气的人也是你。她,真的那么重要么?” 现在想来,他当初的话还历历在目,他说不过是看她有趣。 可是,曾几何时,这个有趣,变了。变成了很重要。 “人的感情,总是很难说。也许,我们真的共患难过吧,这样的感情,是旁人敌不上的。” 璟帝低头点了点桌面,若有似无的笑,他说:“朕以为,朕在她心里是最重要的,但是很显然,不是。她可以为朕死,可是却也可以为了谢家人与朕划清界限。” 她态度的冷淡,就是划清界限。 她知晓自己无力回天,所以她没有求一个字。但是,却确确实实的划清了界限。 璟帝靠在了椅子上,没忍住骂了一句:“这个绝情的死丫头!” 第219章守皇陵 谢瓷钻了牛角尖,任谁都看得出来,谢瓷自己也清楚,可是清楚,不代表就能控制的住自己,她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虽然已经尽量的让自己不要被这些所累。但是还是难免会表露几分。 而这表露足以吓死邢瑶,邢瑶再三的叮嘱了成嬷嬷与几个大宫女,几乎一点也不敢耽搁,她立刻回到慈宁宫,果然,陛下还没有走。 璟帝原本就在等她,眼看邢瑶回来,他平静的起身,说:“德妃也送送朕吧。” 邢瑶微微一福:“是。” 璟帝负手前行,邢瑶则是跟在他的身边,不得不说,她真是一点都不想跟这个表哥有什么牵扯。像是宫中有些人不能体会翠妃对陛下的恐惧,她确实可以的,就是觉得,很怕。 “阿瓷如何?”璟帝果然是问了出来。 自然,若说是这件事儿,邢瑶还是很认真的开口,她说:“似乎,不太好。” 她本不该将谢瓷的话告诉陛下,毕竟,她说也代表相信她。可是邢瑶却不敢不说,惠妃的状态太有问题了,她现在又是这么一个情况,她哪里敢隐瞒一分? 若是谢瓷真的有了什么,那么才是追悔莫及。 她想了想,捡着最重要的几点说了出来,只是刚一说完就看璟帝脸色已经黑的不像话。他似乎是强忍着怒火,整个人的喘息都重了几分。 邢瑶担心他伤害谢瓷,立刻说:“我想她只是年纪小,一时想不开,还请表哥多多体谅一下她。等事情过去,一切也都结束了。” 璟帝看向了邢瑶,邢瑶轻声:“从明日起,我每日过去探望她。” 璟帝深深看她一眼,颔首,随后道:“行了,送到这儿吧。” 邢瑶停下脚步,看着璟帝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他的背影有几分孤寂。 说不好,也许真的是看错了。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呢? 她幽幽的叹息一声,转身回到了慈宁宫。不过出人意料之外,太后倒是全然没有问谢瓷的事情,一丁点都没有问。而同样的,璟帝也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儿看望谢瓷。 说起来,邢瑶想,自己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们。 所以,上位者,就是与普通人不同的吧。 不过因着谢云亭的事情与谢瓷步行来太后这边请安,宫中倒是隐隐有了一些传言。有关谢瓷失宠的传言,自然,这个时候陛下心情不好,所有人都不敢多折腾,因此倒俱是相处极好的人之间的私密交谈。 若说是外传,却又是截然没有的。 毕竟,谁也不想触霉头。 不过这样说也未必就是空穴来风,像是陛下已经几日没有前往惠宁宫,这也是一个证据了。毕竟原本陛下可是每日都去的。这样暗戳戳的传言里,不少人暗自窃喜,也有不少不敢多言一句。 而其中最高兴的不是后宫众多妃嫔,而是……大皇子! 大皇子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而他筹谋这么久,为的也正是这个机会。虽然事情没有如他所预料的一般让谢瓷难产而亡。可是现在她被陛下厌弃,同样也是他的机会了。 正是因此,他分外的开怀。不过不管如何开怀,倒是十分小心谨慎,生怕露出一点破绽。 “殿下,陛下宫中来了旨意,让您去御书房。” 大皇子立刻起身,虽然不知父皇为何召见他,但是他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能够说服父皇,只有说服父皇微服私访,那么他才可以让自己的美人儿出现在陛下的视野。也能名正言顺的让人进宫,他不敢擅自安排进宫,毕竟,这样风险太大。所以,他需要一个出宫的契机,而且是微服私访,虽然很难,但是他觉得自己必须成功。 只有成功了,才会有更广阔的前程。 他淡定微笑,志得意满起来。 这个时候,顾孝宁那蠢货竟然还想要给谢云亭开脱。真真儿是蠢上天了,也不想想,他既然已经下手,又哪里是那么好翻盘的? 是了,没错,这一次谢云亭的种种,正是他暗中筹谋。相较于顾孝宁那厮口中的一点点师生恩情,他倒是觉得谢云亭这人可恨至极。 他身在大理寺,却不肯网开一面放过他舅舅。自然,舅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全然没给他面子,如此哪里让他容忍得了?自然,若是只是得罪了他,那么他或许还会网开一面算了,但是谁让他有一个好女儿呢? 按理说他不该跟一个妃嫔较劲,可是谁让谢瓷怀孕了。 父皇身体正好,如若谢瓷生下一个皇子,他简直不敢想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所以,这么多年,他们兄弟二人斗来斗去倒是都给他们做了嫁衣?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构陷谢云亭不仅可以教训他,也可以打击谢瓷,如此才是一箭双雕。 思考间,大皇子已经来到了书房,书房之中竟是不少重臣。大皇子不明所以,不过饶是如此,仍旧跪下请安:“儿臣见过父皇。” 自谢云亭收监以来,不过七八日,不过璟帝却觉得仿佛度日如年。他这一生最漫长的一段时间便是此时。 璟帝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大皇子,说:“徐爱卿,开始吧。” 都是也不唤起,自然,在他看来大皇子也没有什么起来的必要了。 大皇子有些不解,迷茫的看着面前的情况,不过一瞬间,心中又乍然升腾起一抹喜悦,朝中重臣俱在,莫不是……莫不是父皇要立储? 想到此,竟是激动地脸色泛红,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摇摇欲坠的兴奋。 他这个样子倒是让一干人等有些不解,不知他有什么可高兴的。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构陷谢云亭成功,这才得意洋洋起来? 一瞬间,众人心中便是又更加的嫌弃起这个大皇子,歹毒如斯,实在是少有。 几位肱股之臣越发的不虞起来,脸色也严苛肃然不少,可是越是如此,大皇子越是觉得,这是有极为重大的事情要宣布了!若不然,怎么会如此呢? 想到此,心情激动无以言表。 “经过微臣查实,谢云亭一案……” 徐济廉有条不紊的开始,大皇子原本还兴奋的几乎难以自持,只是随着徐济廉一条条逐一罗列,宣布他的罪状。一时间,他竟是呆滞的不知如何言道,整个人都是迷茫的。 他看着徐济廉的嘴,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徐济廉的声音好似就在眼前,也好似远在天边。也不知说了多久,就听父皇的声音响起:“你可知罪?” 这样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足有让他肝胆欲裂。 好像有一股子叫恐怖的烟花在他的头顶瞬间炸开,他强撑着自己,不断的磕头:“没有,儿臣没有。这是陷害,这才是陷害啊!父皇,他们陷害我,我并没有。我不知道……” 他叫了出来,连声音都带着些扭曲,只是璟帝却没有分给他一个慈祥的眼神。自然,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什么慈祥可言。 大皇子慌乱极了:“是徐济廉,徐济廉为了孝宁陷害儿臣,父皇明鉴,父皇可一定要明鉴啊!” 璟帝眼看大皇子这个样子,心中回想他幼时是什么样子,饶是记忆那样的好,却也回想不出一分。 他将案台上的卷宗执起,奋力向前一扔,卷宗砸在了大皇子的头上,璟帝声音阴冷难辨:“陷害?是有陷害没错,只不过这就是你的陷害!若不是调查清楚,朕竟是不敢相信,你心思歹毒成这般田地。你的同伙,皆以招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皇子:“我没……” “你没?呵!证据确凿,你没?陷害忠良,你没?结党营私,你没?”璟帝冷笑:“倒是看不出,你身后竟是还有追随者。朕倒是不知道,当初怎么选中的这等人在朝围观。” 现场静的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璟帝冷然道:“你既然心思这么多……” 顿了顿,说:“去皇陵守着吧,朕想,对着列祖列宗,你许是还能慢慢明白,有些事情,根本做不得。” 大皇子不可置信的抬头,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他想要说话,但是感觉自己嗓子似乎卡了什么,怎么也说不出。 “其他涉及人员,重者,秋后斩首;轻者,贬为庶民。” 也就是说,还能守着皇陵,已然是璟帝对他这个儿子最后的仁慈。 大皇子突然间就叫了起来:“父皇饶了我,您饶了我吧!” 璟帝声音没有起伏:“朕若饶了你,难以服众。” 停顿一下,他冷冰冰:“你该知道朕的性情,没有杀你,已然是朕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了。” 璟帝突然提及太后,竟是让大皇子瞬间安静下来,微微一愣。在他印象里,太后一贯都是不喜欢他的,从来对孝宁十分好,对他不及一分。 可是父皇说什么? 太后? 是她,求了情么? “来人,把人带下去!” 短暂的愣神之后,大皇子再次歇斯底里叫了出来。只是这一次,璟帝倒是微微垂眸,不曾言道一个字…… 第220章无罪释放 璟帝处罚了大皇子,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各路人等,皆是不可置信。 巧莹在外听到消息,不敢耽搁匆匆回来禀告,大皇子构陷谢云亭的原因,不需多说也能让人明白,惠妃怀有身孕。若是一举得男,那么于大皇子总是极大的威胁。正是因此,出此下策,不算是意料之外。 谢瓷心中早就已经猜到,但是却没有想到是大皇子做的。可是又一想,竟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了,他那个人一贯歹毒,能做出这种事儿有什么奇怪呢? 谢瓷轻轻的抚着肚子,问:“那我爹呢?” 她不关心坏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最迫切想要知道的,是她父亲如何。 巧莹纠结:“这个还未提及的。” 不过她立刻补充:“既然幕后黑手已经抓到,而且相关人员都被抓了起来。那么谢大人自然会被放出来啊!娘娘可以放心的。” 谢瓷咬咬唇,轻轻的靠在了靠枕上:“但愿,我爹好好的。” 自她爹出事儿,她整个人都绷的紧紧的,就好怕那些曾经那些不好的事情变成现实,不管作甚,都提不起什么兴趣。现在虽然没有什么更多的消息传来,但是谢瓷多少还是放心了不少的。 毕竟,就如同巧莹所言一般,大皇子已经被指证了。 她轻轻的叹一口气,说:“你说,好好的过日子不好么?一定要折腾。” 这是她最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她们老百姓巴不得顺顺遂遂,可是那些身在高位之人却不这么想,争权夺势,争名夺利,没完没了,自己争也就罢了,还要牵累旁人,完全不把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儿。 “不过看守皇陵倒是不错,也算是他咎由自取了。” 谢瓷若有似无的笑了笑,又道:“活该。” 房间内的几个丫鬟忙不迭的点头,成嬷嬷看大家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不住也扬了扬嘴角。他们想的是坏人只有恶报,而她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儿,这次的事情解决了。想来陛下与娘娘也该好起来了。 惠妃娘娘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相当的倔强,便是陛下的事情,也不领情,甚至整个人都淡淡的。如今陛下不来,她更是问都不问一句,只一副什么都无关紧要的样子。 这真是让人担心。 而此时,让人担心的小姑娘倒是有些懒了,她伸了一个懒腰,低声:“我累了。” 她月份越来越大,怀孕也辛苦不少,而她又加了一些运动,自然就比较容易疲惫。不过都是不算很严重,太医看过,这总归是正常的现象。 谢瓷靠在枕头上,呢喃:“但愿,我爹娘不要怪我。” 不要怪她牵累,也不要怪她不闻不问。 她缩成一团,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睡得这样快,韵竹立刻上前,她为谢瓷盖好了被子,声音里带着哭腔:“总算是感谢上苍。” 成嬷嬷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房间内只留巧菱一人在,成嬷嬷看向巧莹与韵竹二人,相当认真:“我有些话,想要跟你们说。” 两人都安静的看着成嬷嬷,巧莹想了想,说:“嬷嬷,您说吧。” 成嬷嬷认真的开口:“是关于娘娘的。我知晓,你们二人都很想照顾好娘娘,便是有什么事儿也不想瞒着娘娘,恨不能事无巨细都说出来。可是,你们好生想一想,很多事情,你们做的对吗?娘娘现在是双身子,正是最紧要的时候,你们用这样的事情影响她,究竟是想要帮她还是想要害她。” 两个人立刻都摇头:“我们没有坏心的。” 成嬷嬷:“我自然知道你们都没有坏心,如若你们有坏心,你们觉得自己还能活着么?” 成嬷嬷看到他们,就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只觉得有忠心就好,可是世间的事儿,不是这么论的。 她道:“若不是怕刺激娘娘,韵竹,陛下这次根本就不会留着你的性命。你明知道娘娘有身孕还要说出谢大人的事情,就没有想过娘娘也许会受不住打击小产吗?更有甚者,若是一尸两命呢?你本是谢府的婢女,处处为谢家着想,也没有经过宫中的培训,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但是进了宫,就有进宫的规矩,你也进宫许久了吧?做事还是这样莽撞,你说,你做的对吗?这一次,陛下可以容了你,你又怎么知道,陛下会一直容着你?下一次,不是娘娘有身孕怕刺激的时候,陛下会饶过你吗?韵竹啊,做奴才的,自己死了也就死了。最可怕的是,死了还要牵累别人,你懂么?” 韵竹腿一软,成嬷嬷瞬间抓住她,说:“嬷嬷也不是吓唬你,嬷嬷只是想提点你,忠心是对的,但是忠心也不代表什么话都要说。有些不该说的,就该烂到心里,因为这样对娘娘最好。” 韵竹大眼泪吧嗒吧嗒掉,她重重点头,说:“我知道了。” 她使劲儿想要抹掉眼泪,但是怎么也摸不干净,不过却不断的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我以后做事情一定谨慎为之,再也不这么冲动。” 成嬷嬷颔首,又看向巧莹,说:“巧莹,我知道你喜欢打听各种各样的事儿,也乐意将这些分享给娘娘,但是,你现在来的时机对吗?旁的事儿,你尽可以说。但是今日这件事儿,你不该说。自然,这是好事儿,可是其中并没有提及谢云亭大人。而娘娘最关心的也是此事。此事并没有结果,她心里哪能不急?总之,现在娘娘的身子根本禁不住折腾。任何的消息都可能让她更加的波动,所以不是确确实实的消息,就不要说。” 巧莹听到这里,也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她连忙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了。” 成嬷嬷:“我们都在惠宁宫伺候娘娘,自然是希望娘娘处处都好的。所以,大家都斟酌着点,悠着点做事儿。这才是上上乘。” 韵竹与巧莹齐刷刷的点头。 成嬷嬷看着他们,感慨:“你们啊,还是孩子呢。” 两个人都挽住为了成嬷嬷的手臂,这些话,不是陛下授意,但是成嬷嬷晓得,若是不说,长此以往下去,他们怕是要出事儿的,而成嬷嬷怎么都不希望两个好端端的姑娘出事儿,正是因此,她才与他们说了这件事儿,好在,她们也是懂事儿的。明白了她的用意。 惠宁宫震惊的无以复加,但是这些事儿却在谢瓷的意料之内,几乎算是她可以想到的结果。若说宫中最震惊的,那么不是谢瓷,反而是二皇子。 二皇子本来还病着,整个人觉得人生无常,亲情不值得。而自己身为一个皇子,连救自己的老师都做不到,又颓废又丧。 可是怎么也想不到,怎么怎么也想不到,平地一声雷,大皇子竟然因为陷害谢云亭被圈禁了。他几乎像是诈尸一样爬了起来,披风都不用一个,直接就狂奔到御书房,想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只是,陛下并没有时间见他。 二皇子虽然很不死心,但是陛下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倒是也不走,蹲在廊檐下,似乎非要等到陛下不可了。 江德海公公实在是不知道二皇子到底想干啥,他无奈的劝了劝,但是见二皇子相当的执着,只得回了御书房;不过饶是如此,仍是禀了璟帝。 璟帝淡淡:“随他去吧。” 他一贯都是这么不长脑子,做出这样的事儿也不例外。 他沉默一下,说:“惠宁宫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说来说去,还是惦记着惠妃。 江德海谨慎的回答:“没有的。您看这事儿……谢云亭大人还在天牢里,咱们接下来……???” 璟帝点了点桌面,似乎沉思了一下,很快说:“通知下去,谢云亭无罪释放。” 说到这里,璟帝又道:“支会谢云亭,明早上朝。” 江德海:“是!” 现在各种消息乱飞,各种各样,什么都有,唯独缺少的就是谢云亭的消息。而想必得到谢大人被释放回家的消息,惠妃娘娘就会来求见陛下了吧? 他如此想着,但是内心深处,又有些隐隐的不乐观。 是的,不乐观! 江德海很快的再次出门,这一次,二皇子又缠了上来,他道:“父皇可是要见我?” 江德海:“启禀二殿下,没有的。” 顿一下,他道:“奴才是要处理谢云亭大人的事情,陛下有令,谢大人无罪释放。” 二皇子瞬间瞪大了眼睛,他说:“谢老师没事儿了?” 这般一想,也高兴起来,他道:“该是如此,就该是如此的。” 他恍惚间想到谢瓷,转身就跑。 江德海:“……………………” 二皇子一溜烟的跑到惠宁宫的门口,此时已经快要傍晚,二皇子倒是也不客气,站在大门口就叫嚷:“惠妃,惠妃……” 声音真是大的不得了,这行径,也是相当的不合适了。 成嬷嬷匆匆出门,无奈极了:“哎呦祖宗哎,您叫什么啊!”这要是传出去,多么难听啊。 二皇子也不理成嬷嬷,继续吼:“惠妃,谢大人没事啦!他被无罪释放啦!” 第221章升迁 谢瓷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好高兴,没有什么比她爹没事儿更重要。 自从傍晚知道了消息,她一直都处在一个很兴奋的时期,毕竟,这样可怕的事情终于过去了。因着太高兴,她晚饭还多吃了一碗,吃撑了捧着肚子消食儿。 谢瓷认真:“其实吧,二皇子人挺好的。” 成嬷嬷笑了出来,感慨真是个孩子,先头还说人家不好。转头就说人家还不错。 而韵竹竟然也跟着点头,她说:“对呀对呀,我一直都怀疑殿下那是跟我说那些到底是不是 故意,现在我知道了,他就是真的那么想,并不是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害您。” 成嬷嬷扫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真正想要害人的人从来不会轻易的露出獠牙,而只要露出獠牙,为的就是一击即中。二皇子这样的,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少年罢了。若真是存着恶毒的心思,他就不会亲自来找韵竹你告知谢云亭大人的事情。他该是不动声色,利用别人徐徐图之。这后宫之中,再蠢的人也明白害人不能自己亲自动手。” 韵竹赶紧点头,相当受教。 她觉得,自己就是太笨了,而且心大,竟是没有好好想过,进宫意味着什么。如若不是经历这次事情,如若不是成嬷嬷的提点,怕是将来丢了性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丢的。 她认认真真:“我知道了。” 谢瓷笑眯眯,眼睛好似好看的小月牙儿,她说:“我娘肯定急坏了,不过,这下好了。” 这么多日子的阴霾好似一扫而空。 她笑盈盈的,说:“我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谢瓷了了心事,整个人都轻松了,可是璟帝却已经没有等来她。他原想着,若是她来,他一定要给她脸色看,这么任性可不行。只是,她还是没来。 璟帝绷着脸,脸色难看。 江德海小心伺候,低声问:“陛下,今个儿歇在哪儿?” 这个时辰,委实也该歇息了。 璟帝冷冷的扫了江德海一眼,这一眼简直是让江德海如坠冰窟,他讥讽:“歇在哪儿?朕还能歇在哪儿?只能这里而已。” 这话说的,这是十二万分的怨气,连江德海都听出来了。江德海伺候陛下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陛下是个什么脾性,大抵也是知晓陛下想要什么的,可是惠妃娘娘不来,他们又有何办法呢! 他倒是已经明示暗示了惠宁宫那边,但是做下人的,总归也做不了惠妃的主啊! 这般一想,真真儿是让人为难。 江德海不敢提惠妃一句,生怕陛下不满,他道:“那奴才去准备。” 璟帝呵呵一声,冷然的笑,仿佛是淬了冰。 璟帝心情依旧不好,释放了谢云亭,处置了大皇子,依旧很不好。早朝之际,一张脸简直是黑的宛如墨汁。众人猜测,是被大皇子这个不孝子气的么? “构陷谢云亭一案,徐爱卿,你通报一下。”璟帝不耐烦的很,手指快速的敲着龙椅,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人拖出去砍了。 众人战战兢兢,徐济廉倒是迅速的站了出来,这件事儿其实昨日已经传遍,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总归是要在朝堂上过一下的。他手执卷宗,一板一眼,铿锵有力。 具体事宜,条条件件,细致确凿。 可见,大皇子真是实实在在被抓到了把柄的。 不过想来也是,审断案子的是徐济廉,而他又是二皇子的舅舅,哪里能不交代的细致?若不然,怕是将来被人诟病,倒是生生影响了二皇子。越是涉及,越要细致无私,这般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若说旁人,多少只有一丝丝感触,但是站在朝臣中间,谢云亭却是不同的。他切切实实的经受了这次陷害,这感觉总归是相当不同的。而且,被人陷害与坐牢的滋味都并不好。 许是有人打过招呼,因此并没有人为难他。可是不为难,不代表不伤心不难过不气愤。更有甚者,当他知晓构陷他的人是他的学生之时,内心更是对教书育人这件事儿产生极大的疑惑。 是不是,有些人原本就不必提什么性本善?骨子里就是个坏坯子,不管怎么教都是无所谓的。 就在谢云亭分神之际,徐济廉已经将案子原原本本本的说清。 璟帝坐在上首位置,居高临下看来,不过小半月的功夫,谢云亭却已然清减了不少,官府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谢云亭本就是白面书生,如此一看,更是带着几分病态的虚弱。 璟帝想到他们后宫那个小作精,心中越发的惆怅几分,如是让她看了,又要心疼她爹,不定如何呢! “这次案件,朕倒是看到许多人的两面。”璟帝停顿一下,扫了一眼众人,话中有话令好些人腿发虚:“陷害忠良之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过,事情倒是也有两面性,若不是这次的陷害,朕还并没有看到谢云亭这么多年做的桩桩件件。如此看来,倒是朕亏待了重臣。” 众多朝臣安静如鸡,等待陛下接下来的意思。 “谢云亭,由原从三品升任从二品,外调苏宁郡,升任苏宁郡巡抚。” 众人惊讶的看向谢云亭,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因祸得福。 谢云亭立刻跪下谢恩:“微臣多谢陛下恩典。” 璟帝淡淡:“念及你先头在牢中受苦,身体似乎不太好,先在府中休养一月,之后交接,三个月后走马上任吧。” 谢云亭:“是!” 他没想到,自己竟是会有这样的机遇,整个人都带着些激动。不过饶是如此, 倒是并未将这些十足的放在面儿上。 谢云亭惊讶,其他人也惊讶,大家谁能想到,去年这个时候,谢云亭还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江南一案让他升任从三品,如今,竟是越过正三品直接上了从二品。 并且,外调苏宁郡。 苏宁郡十分富庶,民风又好,不得不说,这真是天赐的大喜事儿。果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谢云亭大抵就是这般了。 今日朝廷之中事情不多,早朝很快结束。 谢云亭本以为陛下会留下他,毕竟,多少总归要交代一下的。另外,也许还能允许他见见闺女阿瓷。可是璟帝却黑着脸,根本没有和任何人交谈的意思,一下朝便拂袖而去。 相当的不虞。 谢云亭不解,心中揣测许是因为大皇子吧。 田将军与他同行,说道:“你身子骨可还好?在其中有没有受苦?” 这样的话,总是要问一问的,田将军是武官,都是也不拘于礼数,该问就问,十分的直白。 谢云亭淡淡微笑,说道:“一切,也还好的。” 田将军颔首,说道:“我料想你在其中也不至于受太多委屈,二皇子整日为你奔波。不管如何,陛下都会给这个儿子几分面子。而徐大人也不会全然就不顾及外甥。” 谢云亭倒是不知此事,他昨晚回去已经很晚,拜见了长辈与兄长,倒是并未多问更多。如今看来,似乎不少隐情。 田将军豪爽:“走走,总归你要养病几日,不如我们一同出去吃酒,我与你说说这几日的事情。” 他们是亲家,互通有无也是应该,总归又不是做什么坏事。 谢云亭笑了笑,说了一个好。 “谢大人谢大人。”周勉之小跑儿凑了上来,说:“你们这是干啥?吃酒么?带我一个。” 谢云亭与周勉之真算不上熟悉,但是架不住周勉之十分的热络,真真儿是让人受不住啊。 他道:“周大人,你看……” “我跟你们一起,哦对,还有咱们的学生。也叫上二皇子,一起一起。” 田将军想到周勉之这几日的行径,颔首:“一起吧。” 这几日,朝中不少人针对谢云亭,但是周勉之倒是坚定的认为谢云亭无辜。有些人认为一个人无辜,会想办法证明,例如他;有些人会最先想到的是让他吃饱穿暖不要受刑,以期营救,这是二皇子;而周勉之,周勉之倒是特殊了。 他做的事情是,谁攻击谢云亭,他攻击谁。 周勉之吵架,从来都无敌手。毕竟,论起不要脸, 他若是排了第二,想必也没人敢排第一。正是因此,众人节节败退。他们倒是见识了不少豪门秘辛。也不知周勉之都是从哪儿听说的,骂人专门挑死穴怼人,引得许多学究焦头乱额。 往日里田将军对此人印象倒是一般,主要是,于女人的事儿上人品有点次,而且,本人做人也挺极品。 但是现在看来,有时候极品也有极品的好处,像是现在就体现出来了,眼看有些人吃瘪挨骂,无从反击,真真儿是让人高兴的不行。 “一起吧。” 谢云亭挑挑眉,笑着说了一个好。 谢云亭这边顺顺利利,而谢云亭因此升迁,并且外调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 这一次,巧莹可没敢直接说,反而是偷偷问了成嬷嬷,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呀! “娘娘,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巧莹倒是卖起了关子。 谢瓷正在低头看书,听到她说,抬头笑:“坏消息吧。” 巧莹:“今天早朝,谢云亭大人被调往外地了。” 谢瓷一愣,立刻问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谢大人调至苏宁郡,出任苏宁郡巡抚啦。”巧莹哈哈笑了出来。 谢瓷呆呆的看她,好半响,终于反应过来,她嘴角的小梨涡儿若隐若现,“真好!” 第222章谢府之喜 谢云亭吃了些酒,有些微微的醺意。 不过倒是也还好,并无太大醉意,他原本就不胜酒量,因此并不敢多饮,现在虽然无事,但是却正是被人盯的最紧的时刻。毕竟,经历这样大的事情,甚至牵扯皇子。一言一行,大抵都会被注意。 经此一事,谢云亭更加谨慎了一些。总归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下了马车,门房立刻上前:“老爷,您回来了。” 谢云亭颔首进门,他问道:“夫人可在?” “二太太正在主屋。” 谢云亭知晓,转头奔着主屋的方向而来,他出事的事情家中一直是瞒着父母的,直到他昨晚归来,谢老爷子与谢老夫人这才知晓儿子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儿。免不了后怕不少,正是因此,宋氏过了晌午就过来陪着他们说说话儿。后来接到衙门的通知,知晓谢云亭竟然升迁了,一时间,一家人更是热热闹闹的讨论起来。隐隐带着兴奋。 谢云亭还未进门就听到房间内的笑声,他掀开帘子进来,就见除却他母亲与宋氏,大嫂王氏也在。 宋氏立刻上前为他将披风摘下,虽然他说自己在天牢并未受什么苦楚,但是瘦了不少也是不争的事实。正是因此,宋氏心疼的不得了。 她回头道:“给二爷备一碗醒酒茶。” 谢云亭坐下,儒雅清润:“外间就听到母亲笑声,母亲何故如此高兴?” 谢老夫人白他一眼,说道:“你还装模作样,你说是为了什么高兴?还不是为了你!” 谢老夫人心情当真相当不错,她含笑:“升迁这种事,还不第一时间支会家中,我们可急着问一问呢!” 话音一落,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谢老夫人立刻:“该是你爹过来了。” 果不其然,谢家大郎扶着谢老爷子一同进门,谢老爷子早年也曾在京中做官,只是官阶并不高,后来因为身体不太好,也就致了仕,改去书院教书。 前几年才彻底休息下来。 只是虽然自己不做官,但是谢老爷子还是相当兴奋的,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儿。他们谢家祖祖辈辈虽然都是读书人,而且读书相当不差,可是还没有人做官做到从二品呢!这可是一方大员!不等儿子前来,他便主动过来,谢云亭立刻上前:“爹。” 谢老爷子倒是不需要两个儿子扶着,他其实也没有虚弱到这个地步啊。 他道:“你们都放开吧,我不过是体弱多病一些,又不是就要一命呜呼,你们犯不上做出这等姿态。你这混小子,这种大喜事儿不第一时间回来,还要我们心心念念的等,当真是该好生处罚你的。” 谢云亭笑:“是是是。” 他坐在父亲下首位置,一家人倒是也都齐了。 这些日子,谢家两位老人不知晓其中重重厉害关系,可是谢大郎可真是要吓死了,他每日在外奔波想要寻得一丝帮助,只是原本的朋友倒是都躲了起来,真是让人感慨万千。甚至于,连妻子王氏都不赞成他多去掺和这些事儿,毕竟,他们家阿韵可是和徐大人有婚约的,若是牵扯太多,又恐这婚事崩了。 两人为此事,不知吵了多少架。 好在,他最后总归是绷住了,都是亲兄弟,弟弟平日里对他的照拂不可谓不多,这样的患难之际若是还要撇清关系,真是枉为人了。 而现在,谢大郎十分的扬眉吐气,哪里能不扬眉吐气呢?他就说他弟弟是无辜的,现在不仅人没事儿了,还更胜一层楼,从二品的大员,他真是想也不敢想。 他激动:“二弟,听说你要去苏宁郡了是不是?那边可是好地方啊!” 有多好,陛下从不肯让一个人在苏宁郡超过三年。可见富庶之地多么的让人垂涎。而苏宁郡出来的巡抚,大多有两种可能,一种,太过富庶,贪污腐败掉了脑袋;而另一种,三年一到,更进一步。 所以,这地方是个好地方。 谢大郎十分清楚自己弟弟,不管何时都是最最清廉一人,这么说来也就很明显了! 三年,只要他弟弟好生的在苏宁郡干上三年,回来又要继续升迁了。想到这些,谢大郎比弟弟还兴奋呢!他弟弟平步青云,真是狠狠的打了那些势利眼的脸! 狠狠的! 想到这里,谢大郎相当的开心:“弟弟什么时候走?明日么?”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谢大郎,谢云亭笑言:“哥哥说什么呢?” 他说道:“陛下命我在家休息一个月,随后交接大理寺的工作也要两个月,三月后才动身的。” 说起这个,谢云亭心中倒是分外的感谢陛下,他本就没有受什么刑法,不过是自己转不过弯,心中凄凉,这才迅速瘦了下来,若说是如何,那倒是真的没有的。而这一个月的休养真是照顾他才给的假期。至于说两个月的交接,更是无从言说了。 三个月,正好包含了阿言成亲与阿瓷生产,想来,陛下为的就是这个了。 谢云亭不是傻子,别人的好意,他自然体会得到。 “三个月?这真是太好了,正好能赶上阿言成亲啊!”谢大郎没什么心机,并未察觉这是有意安排。但是谢家两老却明白过来是因为什么。 谢老爷子颔首,说道:“陛下宽厚仁慈,实在是在朝为官的幸事,更是百姓的幸事啊!” 谢云亭颔首:“可不正是。” 他带着丝丝笑意,说道:“说起来,我这一次要去南方,想来回京的机会也不多。家中诸事,以后就要劳烦哥哥了。” 谢大郎立刻摇头,说道:“什么谢不谢的,都是兄弟。再说,我是哥哥,本就应该照顾两老的。自家人,哪里有什么劳烦?” 虽然是升迁去外地,可是谢家人倒是没有多少离别的愁绪,毕竟,现在还并未准备立刻离开,若说是有什么愁绪,也还没到时候。现在大家满满得都是喜悦。 众人又是一通聊了许久,谢云亭与宋氏总算是回到自己的院子。 途中遇到刚从书院回来的谢言,他因为父亲的事情耽搁了些学问,近来都在书院学到很晚才回来。如今已然掌灯,他竟是才匆匆而归。 乍见父母牵手,他微微怔住,不过很快的,浅笑作揖打了招呼。 谢云亭倒是面不改色,只是宋氏有些微微脸红。让儿子见到他们牵手,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呀。 谢云亭:“温习功课是好,但是也不能太过伤身。” 这一点,谢言是晓得的,他认真:“父亲放心。” 顿了一下,又露出些笑意:“恭喜父亲。” 谢云亭倒是分外平静:“不管做官做到什么位置,为民办事儿就是好的。” 他看向谢言,说:“这几日……瘦了。”拍拍儿子的肩膀,低声:“让你担心了。” 谢言:“其实,也还好的。前两三日如同晴天霹雳。已然不知如何是好。更是无头苍蝇一样乱闯。不过,我收到了妹妹的信,心中也就有底了。” 周遭无人,又是空旷藏不得人,谢言倒是放心大胆的说了出来。 谢云亭昨晚已然听媳妇儿说起了这件事儿,他低声:“我在牢中,最不放心的也是你妹妹。这次的事情,表面是针对我,实际是冲着她。她一个女孩子,也是相当的不容易了。好在,大家都是有惊无险。” 闺女有闺女的难处,他心里是清楚的。而他更是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闺女还敢写信,不过正是由于这封信给了宋氏和谢言一个定心丸,这才安心起来。若不然,不定会如何。不过因着兹事体大,他们母子二人瞒了下来,未与任何人言说。 “行了,走吧。” “父亲今日,见到阿瓷了么?”谢言问了起来。 谢云亭摇头:“没有。” 他认真道:“你妹妹现在有孕在身,同在宫中想见她都难,更不要说我了。” 璟帝为了一劳永逸,不许旁人见惠妃,这件事儿多多少还是有不少传言的。自谢瓷刚有孕的时候,这传言便一直有的。不过,倒是也能理解,谢瓷刚怀孕的时候遇了险,璟帝小心谨慎,也是人之常情。 他道:“不过我想,过一段日子,你妹妹生了就好了吧。” 谢言颔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就是担心妹妹多想,还想着,若是父亲能见她,多少劝一劝妹妹。” “怎么?” 谢言:“也没怎么,我就是觉得阿瓷那个人又小性儿又淘气,我总是担心,妹妹因着这次的事情和陛下闹别扭。” 和陛下……闹别扭? 简直不敢想啊! 不过谢云亭努力试想了一下,默默的抿嘴,还别说,他们家那个阿瓷,真的很可能这么干的! 她呀! 越是亲近,越是愿意作呢! 宋氏:“不会的吧?阿瓷哪里像你们说的那样的?再说她怎么敢?不会的!” “那可不好说,她,真的有可能的。”父子两人,异口同声。 而此时,被亲爹和亲哥哥盖章是个小作精的谢瓷果然是在闹别扭,她板着脸蛋儿,说:“陛下不来就不来,你们这是干什么,那么喜欢陛下来,你们自己去陛下身边伺候啊!” 她冷哼一声,很不满意。 几个丫鬟不敢再作声了。 谢瓷:“伺候,洗漱,睡觉。” 第223章骄纵 璟帝的火气,一天比一天大。 旁人皆是不知陛下为何还这样恼火,可是璟帝自己哪里不晓得?他心中十分清楚,他在等谢瓷,等她过来撒娇求饶。这个死丫头真是倔强的可恨,一直等到现在,她竟然一日也不过来。更有甚者,甚至连问他一句也不曾。 便是他封了谢云亭,她竟然也丝毫没有一丝的动静儿。倒是不知她的小脑袋瓜儿整日都想些什么。 璟帝因着谢瓷心烦意乱,可偏生,还有旁人让他心情不虞,他冷着脸批阅奏章,面容一丝不苟,连下颚都绷的很紧。 “陛下……” 刚一开口,璟帝手中的奏折趴一下就甩了出去,站在下首的老臣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了。 “这些问题,每年都要老调重弹,你们若是没用,就给朕滚回家养老,自然有更年轻鲜活的人上来接替你。占着茅坑不拉屎,说的就是你们这种废物。” “陛下恕罪。”御书房几人齐刷刷的跪下,心尖儿打颤。 璟帝如同凛冽的寒风:“这些事情,要在夏日雨季来临之前给朕洗漱处理干净,若是不然,朕就把你们弄去守皇陵。” 诸位老臣:“……………………” 璟帝又是发了一通火,摆手:“下去吧。” 众人被斥责的面红耳赤,此时终于打起一点点精神,听到这解脱的声音,立刻仓皇的离开。 璟帝揉着太阳穴, 靠在龙椅上,突然问:“惠妃昨晚休息的好不好?” 到底是问了出来。 江德海低眉顺眼:“似乎,不错的。” 哪里是不错,是非常非常好,谢云亭大人升了官,惠妃高兴的不得了呢!只不过,若是说了这些,唯恐不想要又要不虞,因此很谨慎。 璟帝嗤笑一声,说道:“这个死丫头,朕为她做那么多,她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死没良心的。” 不论何时,人人都把他放在掌心,他永远都是别人心尖儿上最重要的存在。可是现如今却又不然。他是为她操碎了心,她却还一副埋怨的样子,真是个被宠坏了的。 他抿嘴,说:“她可知道谢云亭升官的事情。” 江德海:“知道了。”……陛下这是等着惠妃来谢呢!可是惠妃倒好,就是不出现。 璟帝已经好几日没看到谢瓷,那日看她,还是在母后的宫中,她的小模样儿似乎又消瘦了几分,也不知,这几日可好。他虽然有些气恼谢瓷这样不解风情,可是却还是舍不得让她吃一分的苦,受一分的欺负。 各个方面,面面俱到。 “朕就不该对她好的!”璟帝恨恨。 江德海耷拉着脑袋,不敢言语,哪里敢说呢?陛下这样的心情,若是一个不好,就要挨骂的。他也算是相当的识时务了。 “她……”璟帝想说什么,又一想,终于起身:“朕去看看她!” 言犹在耳,人就变了。刚才还叫嚣不该对她好,转头就舍不得想要去见她。 男人啊,也是矛盾。 几日不见她,璟帝觉得自己真的要发疯了,她可以不见他,可以恼了他;但是他却离不开她,璟帝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但是说实在的,这个感觉并不是很坏。 “摆驾惠宁宫。” ****** 谢瓷一早就觉得肚子胀胀的,有些不舒服,可是若是细算来,距离预产期还有挺久的呢!所以自然不可能是提前发动,只能是……吃多了。 她这两日因着父亲被释放及升迁心情大好,每日饭量都增加了几分。许是因着这个原因,现在胀胀的。 谢瓷坐在摇椅上,轻轻的晃动,昏昏欲睡,说:“嬷嬷,等一下我睡醒,您让太医过来再给我把一下脉。” 成嬷嬷立刻:“您如是不舒服,现在就让太医过来吧,这个不能拖的。” 她担心的紧,凑上前问:“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谢瓷轻声:“吃撑了,肚子胀。可是,我现在困了,不想等大夫来。”真是小孩儿的习性。 成嬷嬷好生劝着:“那娘娘您睡您的,问让大夫来可好?不影响您。” 谢瓷摇头,又拒绝:“影响我休息。” 她摇晃着摇椅,似乎也不打算起来,晃悠悠的,“出去吧。” 这里正好在窗边儿,太阳暖洋洋的,透着舒服劲儿,谢瓷闭着眼,昏昏欲睡。 她晃悠着,就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拉她的手,谢瓷以为成嬷嬷请了太医,有些恼:“干什么!” 她睁开眼,刚一睁开,就看面前是明黄色的龙袍。 谢瓷怎么也没有想到璟帝会在这个时候来,立时一愣,她咬着唇,挣扎就要起来,璟帝却按住了她,他低头看她, 小脸儿与上次见面的时候无二,甚至比之前气色还好了一些,只不过仍就是有些单薄。 他轻轻的摩挲她的脸颊,低沉问道:“可有好生吃饭?” 谢瓷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讨喜极了,她轻声回:“有的。” 不过却一点都不亲昵,若是往常,她怕是已经要搂住他的腰撒娇了。现在倒好,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就算是笑,也不可爱。白瞎了这幅讨喜的长相,他冷哼一声,说:“你倒是能。” 谢瓷疑惑的很咧,不知自己怎么得罪陛下了。他们这几日压根就没有见面吧? 不过谢瓷倒是垂着头不言语,多问一句也不愿意。 璟帝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他打量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水汪汪的,但是却看不到什么迷恋与爱慕,他心中陡然一惊,力道重了几分,谢瓷唔了一声。 璟帝立刻松开手,但是她的下颚却多了一个指痕,璟帝伸手要摸,谢瓷瞬间躲开。 璟帝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神态更冷了一些。 璟帝这人就是如此,气质十分的多变。若是冷下脸,只让人觉得是天下间最不好相处的男人,如若温柔,又是天下间最谦和的男人。 而此时,他倒是给人很不好惹的可怖感。 谢瓷轻声:“臣妾、臣妾……” 她想找一个理由,但是很显然,不太能,正是因此,索性也不找了,耷拉着脑袋,不言语。 璟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这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她不懂事儿。 璟帝:“谢瓷,若是有朝一日,真不要你了,你觉得你在后宫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谢瓷抬头,大眼睛看向了他,睫毛微颤,似乎了然了他问这些的含义,也不知是怕,还是其他,总归是有一瞬的仓皇。 璟帝有些残忍的说:“你受宠这么久,早就引来无尽的嫉妒。而你有一个孩子,其他人都没有,这只会让他们更加的嫉恨。若是你受宠,自然怎么都好,不会有人敢得罪你。就算是想要针对你,都要暗戳戳的。但是,如若你失宠了?你猜他们怎么对付你?更有甚者,朕将张贤妃从冷宫里放出来,你猜她又会如何?” 璟帝紧紧的盯着谢瓷,谢瓷抓紧了躺椅的扶手,她看着璟帝,有些倔强,不过却不认输:“那陛下就这么做吧!您是陛下,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喜不喜欢别人,旁人也不能左右你。都随便您好了!如若您想要故意把张贤妃放出来针对我,也随便您。只能说,我当初看错了人罢了。是我自己的事情,跟您没有关系。” 她别开视线,甚至连璟帝一眼都不肯了。 她冷漠:“陛下自便吧,臣妾要休息了。” 她推开璟帝,竟然一下子就推开了。 谢瓷扶着肚子起身,转身要去床上休息,却被璟帝一把抓住,他打横将谢瓷抱起,谢瓷:“您干什么!” 璟帝打横抱她,就见她眼圈有点红,不过饶是如此,却又坚强的没有落泪。 璟帝手指拭过她的眼睛,低语:“朕确实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既然是随便朕,那么朕现在要疼你。” 他抱着谢瓷,二人一同倒在床上,谢瓷唔了一声,轻轻后退。璟帝却拉住她的手不肯放开:“跑什么跑,刚才不是很大的胆子吗!” 谢瓷发髻有些乱了,她挣扎着坐起来,小鹿一样的大眼睛盯着他不动。 璟帝:“过来伺候朕更衣。” 谢瓷眼睛似乎更加睁大了几分,有点不能置信。 “还不快来?不会伺候了么?”璟帝呵斥道:“一点也不守规矩!” 谢瓷试图跟他讲道理:“臣妾有孕在身,实在是不能伺候陛下,若是陛下想要。那不如……” 璟帝眸光幽幽闪烁:“不如什么?” 谢瓷轻轻咬唇。 璟帝冷笑一声,追问:“不如什么?” 谢瓷想要说,不如您找旁人去!可是,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这个话,只一想,就要觉得恼火,心情相当差。 她嘟着嘴,就是不肯说。 璟帝看她这个小性子的样子,实在是无奈极了,可是他知道,如若不好生教训她一下,她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也不知道谢家到底怎么娇惯的,倒是这般的不懂事儿! “朕再说一次,过来伺候!” 谢瓷大眼睛瞬间满是雾气,她瞪着他,对,是瞪,吼道:“您又不喜欢我,您找别人去啊!” 第224章要求 谢瓷真是恼了,一双大眼睛红彤彤的,眼泪更像是珠子似的,“您反正都不喜欢我,您反正都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小宠物,您不在乎我,您也不在乎我的家人,您根本不要我了!又何必来找我?” 倒打一耙的功力让璟帝目瞪口呆。从来都是他让旁人哑口无言。倒是第一次被人怼到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而这人,还不过是年纪不大的姑娘家。 好半响,他伸手解开她的衣衫,谢瓷睁大了眼睛,不敢自信这人竟是这样不要脸,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那事儿? 她小手儿瞬间就拍上他的大手,怒道:“不许动手动脚。” 璟帝:“………………” 他抬眸看向谢瓷,谢瓷眼神飘了一下,不过很快的瞪大眼睛,相当不服输。璟帝原本心情十分不虞,甚至于有许多难以难说的恼火。但是在这么一个瞬间,璟帝就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好端端的,他和一个小孩子生什么气。说起来,她也不过是和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他低头继续解她的衣扣,这一次,谢瓷没敢再动手,反而是盯着璟帝不动。 璟帝将她的外衣脱了,随手向后一扔,衣服便落在地上。谢瓷小手儿攥紧了拳头,璟帝视而不见,又低头解开自己的衣扣,谢瓷没忍住,终于又说:“陛下,我现在伺候不了的。” 璟帝头也不抬,淡定说:“如何伺候不了?下面伺候不了,上面还伺候不了么?再说,伺候人的法子多了,你也不是不懂。我们阿瓷不是很清楚么?” 谢瓷鼓起了腮帮子,她真是没想到,陛下竟然是这种人!璟帝扫一眼她气恼的样子,随手扔掉自己的衣服,拉下床幔。他拉过她的身子,轻轻的亲在她的脸蛋儿上,璟帝的啄吻仿佛会春风一样让人迷醉,可是谢瓷这个时候哪敢放松一分,她反手扣住璟帝的手腕,再次摇头:“不要……” 璟帝眼神越发的深邃,唇更是游移不断,他低语:“不准不要,你看,这不是很好么……” 谢瓷扣他的手,可是怎么扣,他都箍着她不放开,她觉得自己肚子一跳一跳的,好像崽崽也害怕了。她咬着唇,反手搂住他,低声:“您不能欺负我……我怕……” 璟帝嗤了一声,说:“你怕什么?你不是很凶,什么都不怕吗?既然不怕,这样又是作甚?”奶凶奶凶的坏丫头。 谢瓷摇头,不断的摇头。 璟帝的手滑入她的寝衣,谢瓷突然就哭了出来,她恼怒的锤他,说:“您总是要这样,您欺负人!” 打人的是她,哭的又是她,委屈的更是她。 谢瓷娇气的不行,她哭着锤他,说:“我都说了自己不舒服,您还一直要,您怎么可以这样。您不顾念一丝我就把我爹关进天牢,如今有这样欺负我,我明明都不舒服的。我的肚子不舒服的……” 璟帝立刻:“肚子怎么不舒服?” 他并不知道这一点,立刻伸手:“朕看看!” 谢瓷怒:“您又不是太医,怎么会知道!看了也是白看!再说,太医又不会看肚子。” 璟帝无奈:“朕给你叫太医。” 谢瓷又不肯了:“可是我想睡觉,我很困,我很累。我要醒了再看……醒了再看嘛!” 璟帝看她这个耍赖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有些回味,他深深的看着她, 缓缓道:“孩子的事儿,是能说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的么?你是一点也不乖了!” 他起身:“还是把谢云亭关起来好了。” 谢瓷小脚丫踹他:“您怎么这么坏啊!” 璟帝微微扬眉:“你再说?” 谢瓷又哭:“您就坏,您还威胁人。” 璟帝真是哭笑不得,他将人拉到怀中,小心翼翼的拍着她的后背,低沉的开口:“阿瓷,平日里,你怎么闹都成,但是朕说的话,你要记得,前朝之事,你不能插手。而朕做事情,也不会问过你才做。这些事,你就是闹上天也没用的。但是,朕可以告诉你,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亦或者冤枉你的家人。只要朕还在,就不可能。所以,你要相信朕,那些什么小猫小狗的言论,以后不要说了。朕不喜欢听,真的把你当小猫小狗,在你第一次不听话的时候就打死了。” 谢瓷抿抿嘴。 璟帝又说:“对朕来说,你是最重要的人。” 谢瓷抬眼看他,有些迷茫。 璟帝伸手挡住她的眼,认真:“其实,你才是没有那么喜欢朕吧?” 谢瓷轻轻的颤抖一下,璟帝察觉了,心中难免苦涩,不过饶是如此,还是低语:“你不喜欢朕没关系,总归朕是喜欢我们阿瓷的。” 他将她揽在怀中,轻轻的摩挲她的身体,低声:“阿瓷不怕不怕。” 璟帝明明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甚至没有安抚她什么,但是谢瓷莫名就是觉得安心起来,这几日总是不断反复出现的暴躁,烦闷,自毁,种种那些烦闷又可怕的念头,在这一瞬间都消失殆尽。 她轻轻的往上靠了靠,轻轻的搂住他的腰,全缩在了他的怀中。饶是身怀六甲,依旧做到宛如一个蜷缩起来的小刺猬,团团的。 璟帝道:“这又是怎么了?” 真是一会儿一变,真是让人琢磨不够,不过他是不愿意看她难过的,只道:“又委屈上了?” 谢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她就是知道自己最近特别的讨人嫌。很悲观,很钻牛角尖,他越是不来,她越是觉得他不喜欢她。整个人都暴躁的可以。 现在他来了,她又觉得委屈的不行,仿佛整个人都泡在酸罐儿里了。就是想要生气。 璟帝低头看她忽明忽暗的脸色,低头轻轻亲亲她的额头,说:“怎么了?” 问了好几句,她一句话也不回答,不过璟帝倒是也不强迫她,这个丫头是什么性子呢?若是强迫她,八成就要恼羞成怒的,只能好好的哄着,虽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璟帝想,自己这把年纪,总不好跟一个小女孩儿置气吧? 而且,这个姑娘还怀着自己的孩子,每天辛辛苦苦,可怜巴巴。 他轻声的凑在她的耳边,低语:“朕比你大许多的,将来也一定会早走的。” 谢瓷瞬间看向他,抿了抿嘴。 璟帝又说:“你若是一直这么娇气下去,等将来朕走了,你可如何是好?” 谢瓷立刻:“我不让您死。” 她搂住璟帝,更紧了几分,嘟囔:“我总之要陪着您的,您若不在了,我也陪葬去!” 璟帝:“说什么孩子气的傻话!” “我不管!您不能只扔下我一个人。总之我要跟您一起。您休想丢下我。”谢瓷觉得,自己真是孕期综合征了,情绪十分的不稳定,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 先头还想着跟他划清界限,永不理他。现在又觉得若是跟他分开,活都不想活了的。 “没有人疼我,我就要跟您一起,只有您会疼我。” 璟帝看她这个样子,无奈极了,这么个小东西,真是让人心疼。 璟帝无奈的哄她:“胡说什么,你还要照顾孩子,这是咱们的孩子。” “我不管,我只要您。”小孕妇又开始作了,作天作地。 璟帝无奈的说:“可是朕比你年纪大。” 谢瓷:“那您也要活着,我不要照顾崽崽,你照顾他。我最懒了,我不管,反正我要你照顾他。” 璟帝低头看她,就见她嘟嘟囔囔的没完:“如果您不好好照顾他,不好好活着,我要带着他去捡破烂儿,反正也没有人疼我们。孩子爹不是好人,他不要我们了,我们的日子没法过了……” 璟帝笑了出来,他揉了揉谢瓷的头,说:“你可真是愁人。” 谢瓷:“我不管,我闹心,我……反正您要答应我,一定要照顾我和崽崽,不可以先走,要好好的活着。” 璟帝深深看着谢瓷,谢瓷又开始叫:“我得带着崽崽去要饭……” 璟帝哭笑不得,他捏捏她的脸蛋儿,说:“好了好了,是朕不好,朕就不该招你。” 谢瓷:“那你答应永远对我好,永远不会先死。您会陪着崽崽长大。” 璟帝:“生老病死,哪里是我们能决定的?” “您是陛下,您就能决定,您不是真龙天子么?这点小事儿都不能决定,哪里是什么真龙天子?总之,您要答应我。不管何时都要陪着我,我才不要懂事儿。我才不要长大。” 璟帝轻轻的摩挲她的脸蛋儿,低声问:“你……怎么这么傻啊。” 谢瓷反驳:“我是太聪明,聪明的不想离开您。若是离开您,这世上就没有人这么纵容我,对我这么好了。” 她嘟着小嘴儿,认真的贴着他,满是认真。 璟帝沉默下来。 “陛下?” 谢瓷突然就亲上了她的唇,她的唇软软的,他越发的深入,声音模糊又坚定:“朕的阿瓷,你可知你自己是多么招人疼?” 谢瓷想要反驳,但是却被他擒住,怎么也放不开,他紧紧的捏着她,说:“朕,答应你!” 第225章和好 窗外风声袅袅,房间内床榻之上带着几分凌乱,谢瓷汗湿了长发,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趴在他的身上,昏昏欲睡。 璟帝拉过被子盖在二人的身上,他低语:“腻不腻?” 谢瓷昏昏沉沉,已然不管璟帝说了什么,小小的脑袋搭在他的身上没有精神。 璟帝唤道:“江德海,备水。” 江德海虽然在屋外,却立刻应声。 不多时的功夫,婆子便抬着水桶进门,等房间内重新归于安静,璟帝打横将人抱起,谢瓷迷糊间似乎感觉到他的动作,搂着他的动作紧了紧,低声:“陛下……” 璟帝在她的粉颊上印下一个吻,随后捏捏她肉肉的臀儿,将她放入了水中,谢瓷还真是疲惫极了,耷拉着脑袋靠在他的肩头,柔软无骨的像是一个面条儿,璟帝第一次发现,原来帮人洗澡也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等他将她打点好,竟然也一头的汗水,璟帝无奈的笑了笑,等再次将她放到床榻 上,她一张小脸儿秀秀气气的的往枕头上使劲儿的钻了钻,鼓着小嘴儿睡了。 璟帝立在一旁,深深的看她明媚的脸蛋儿,好半响,掀开被子与她共眠。 一进被窝儿,谢瓷宛如一条小蛇缠上了他,哼哼唧唧的,也不知怎么的了。 璟帝轻轻的摩挲她的背,她的脊背上肉一点都不多,真是让人担心,此时璟帝倒是有些懊恼起来,不过是一个孩子,他怎么就跟她较上劲了呢!这个丫头本来就是个娇气的,如今又怀着孕,不定心中多么的彷徨,自己真是可恶。 他越发的埋怨自己,轻轻的摸她的身子,果然,瘦了不少。原来好吃好喝养出来的小肉肉,又消失殆尽了,这个小丫头可不好养了。他怅然的叹了一口气,将她搂的更紧了几分。 谢瓷被他安抚的轻轻摩挲,整个人终于不在哼哼唧唧,倒是慢慢的安静下来,她的小脸蛋儿慢慢的浮上一抹笑意,终于安静的睡着了。 璟帝低头看她,哦,果然是很乖了。 她不闹不调皮的时候,简直是世间最好看的小仙子。 谢瓷这一觉,足足睡到凌晨,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更天了。 她迷茫的想要坐起,但是却感觉到自己腰间的一跳手臂,谢瓷揉揉眼,终于看到身边的男人。她恍惚想到昨日的事情,咬咬唇想要坐起。 谁能想到,她原本,只是想要睡个午觉的呀。 璟帝感觉到谢瓷起身,低声问:“怎么醒了?” 谢瓷挠挠头,轻声:“不知道。” 嗓子带着些软糯的沙哑,许是昨日哭的多了,整个人有些倦怠的怏怏。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是这个时间醒来,早不早,晚不晚的。 璟帝低沉的笑了一声,单臂支着头,问她:“饿了么?” 谢瓷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傻乎乎的摇头:“不太饿。” 璟帝笑了出来:“不太饿,多少也是饿了一些吧?” 谢瓷想到昨日自己的胡闹,突然间就羞涩起来,不知自己怎么了,总是想要胡闹,她微微垂首,有些不好意思:“我……” 竟是不知说什么才是了。 说来,谢瓷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那么喜怒无常,但是既然是个孕妇,她就可以这样的吧?谢瓷自我安慰了一下,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却也说服了自己。 她揪了揪被子,说:“我想吃酸枣糕。” 璟帝:“那先喝一碗粥,再吃酸枣糕可好?” 眼看她就要辩驳,璟帝立刻道:“若是空腹吃那个,朕怕你不舒服。” 谢瓷这下子才乖了,璟帝起身披着衣服交代,又亲自喂了她,谢瓷推拒几下,见璟帝仍是兴致勃勃,倒是也就随他了。吃饱喝足,她吃了几块酸枣糕,又漱了口,总算是好生的躺好了。 璟帝看她这样乖顺的样子,简直不敢想前几日那个闹来闹去的丫头是她。 他躺在她的身边,低声问她:“若是朕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要彻底疏远了朕?” 顿了一下,又说:“更有甚者,你以后就不要朕了!” 谢瓷立刻抬头,她看着璟帝的神态,璟帝的神态莫变,让人看不出个好赖。 她犹犹豫豫,不知自己该不该说,璟帝看出她的意图,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说:“不许撒谎不许隐瞒,有什么就直接说。” 谢瓷迟疑一下,摇头,随后又点头,反反复复,自己都不知道如何了,眼看璟帝眼神越发的幽深,她轻声:“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想要这么样,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但是就是,就是很生气。就是很不想理您。就是觉得你很坏!” 璟帝嗤笑一声,轻飘飘的说:“哦,所以你打算带着孩子去捡破烂。” 他还记得她昨日胡言乱语的话,谢瓷脸色一红,捶他:“陛下怎么可以这样坏!我没有的!” 璟帝挑眉,“哪里坏了?朕对你不好么?” 他将她搂在怀中,低声:“真是给你宠坏了,一点点不如意就恨不能折腾死自己让朕心疼,你怎么就这么小性儿啊!” 谢瓷被他斥责了,不满意的嘟嘴,挣扎起来:“ 我不好,您放开我好了。” 璟帝失笑:“你看,又这般了。” 璟帝不仅没有放开她, 反而是将人搂的更紧了几分:“不许胡闹。” 璟帝率先提及前些日子的事儿,谢瓷也开始翻旧账:“您昨日说不疼我,还说要让张贤妃出来对付我。” 越想越气,谢瓷越发的挣扎:“您这样坏,您找张贤妃伺候您吧。我不要跟您躺在一起……” 璟帝却不肯撒手:“可是昨日还有个小姑娘说要让我不要死,要跟我埋在一起呢。” 谢瓷脸红:“才没有这样一个人,是你臆想的。” 她认认真真:“我,最讨厌最不喜欢您了!” 璟帝深深的看她,固然就掐住她的肩膀,一下子擒住了她的唇,舌头很快的探入口中,在其中搅动,他激烈的就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般,放纵的深入,在她的小嘴儿里席卷,恨不能一寸寸的占据,将她吃个彻彻底底。 谢瓷咿呀了一声, 想要闪躲,但是却全然没有退路,璟帝吃得她喘不上气,好半响,就在谢瓷觉得自己就要昏厥的时候,他终于放开她,只是却又并没有结束,而是向下,咬住一寸寸。 谢瓷呜呜的可怜轻哼,璟帝却掀开了被子,整个人钻入其中,他嘟囔:“你一点都不肯好好伺候朕,朕却要好好伺候你,叫朕的名字。” “陛下……”谢瓷轻轻的颤抖,叫了出来。 璟帝却并不满意这样的称呼,他是所有人的陛下,却不是她一个人的。 “不行,不对!”璟帝越发的深入。 谢瓷就要被折磨哭了,她泛红小脸儿,可怜兮兮:“不对,为什么不对?” 璟帝冷哼一声:“你说为什么不对?总之,不对,要惩罚你!” 谢瓷捏着了长发,整个人都微微弓了起来,她没得,果然是大魔王,最会欺负人了。 她咬着唇,呜呜的哼哼,好半响,突然想到了,低声:“寒哥哥……” 果然,璟帝总算是满意几分,他咬了她一口,低声:“这还差不多。” 谢瓷整个人都觉得自己要飘起来了,她的手指轻轻的滑入他的发,整个人轻轻的颤抖:“寒哥哥,不要欺负我……” 璟帝心说,你可知你这个娇滴滴软绵绵的撒娇音更让人不想放开你,只想尽情欺负你呢? 想到这里,他低低的笑了笑,说:“不行。” 谢瓷迷茫的看他,不知道不行什么。 璟帝坏坏的凑到她的耳边,低声:“不能不欺负你。” 谢瓷已经感觉到身上那火热的触感,他似乎,很急切。 她咬着唇,羞红了脸,低声:“不可以的。” 璟帝亲着她的小嘴儿,低声说:“什么不可以?这么甜的小嘴儿,怎么总是说一些让朕不爱听的话呢?我们阿瓷如若再让朕不开心,朕就要一口口的把阿瓷吃掉。” “我这么大个人,您吃不掉的。”谢瓷搂着他的肩膀, 他的肩膀很宽廓,让人很有安全感,谢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就觉得即便是这样攀着他,也觉得很安逸。 不仅她觉得安逸,崽崽也觉得很舒服呢! 前几日她的崽崽每日都有活动,隐隐似乎也有不安,而他来了,倒是一切都好了。 一切,皆是因为有他。 谢瓷想,既然如此,那么,在装作喜欢他一阵子吧。 就假装喜欢他,继续假装喜欢好了,也不是很难的。 毕竟,她都是为了宝宝的。 谢瓷眼睛闪呀闪,璟帝不知她想些什么,但是这小姑娘,万千的鬼主意,精灵的很。 他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低沉的笑:“朕自然能吃下你的,如若阿瓷不乖,就吃你!把你一寸寸吃下。” “不能的。” “自然能,朕,不是吃过你许多次了么?阿瓷………………不记得了么?” 璟帝暧昧的贴着她的耳朵,带笑说了出来,果然,就见她的小耳朵立刻红了起来,璟帝挑眉:“阿瓷一定是想起来了,对不对?” 谢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推他:“没有没有!” 第226章感情之事 璟帝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他自己心知肚明,只是却并不觉得被阿瓷影响心情有什么不对。不仅不会觉得不对,还隐隐带了几分新奇。他从未这样关心在乎一个人,从未这样因着一个人而忽喜忽怒,难以自持。 只是这样的感觉其实并不让人觉得难受,反而会让人内心有些暖意,让他觉得,人生就该如此,倒像是过日子的样子。 过日子,很难能可贵的新奇感受。 璟帝心情好了,后宫的旁人也松了一口气,总归是好许多了,若不然,真是不知自己何时就引了陛下不虞,倒了大霉。现在陛下心情好了,他们的事儿也就轻松不少了。 真是,让人振奋啊! 若不然,陛下的性子真是时时刻刻都让人觉得脑袋顶上垂着一把剑,要搞死他们。 可怕,相当可怕了! 璟帝前一阵子心情不好,自然也不来太后这边招人嫌,现在倒是终于平心静气了,他来到慈宁宫,就见太后竟然正在修剪花枝。 璟帝笑了出来,感慨:“完全不觉得母亲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太后听到他的声音,回头一看,扬了扬唇:“也不通报一声,若是把哀家吓出个好歹,到时候不知如何是好了。” 璟帝笑着感慨:“儿臣倒是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能吓住母亲的东西。” 他随意的坐在榻上,转头将倒茶的筐子挪了过来,慢慢的动作,说道:“母亲最近倒是不太做这个了。” 太后以前所有空闲的时间似乎都用来研磨茶叶与分茶,执着的十几年不变。可是似乎也就是一夕之间,她就彻底放下了。现在倒是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爱好。 太后低头认真修剪花枝,说道:“想当年,先帝十分喜欢研磨茶叶,而那也正是我最出众的地方。我便想着,这样做一定会得到他的喜欢,更加精益求精。我想,也许我做得好了,先帝就能多看我一眼,然而,并没有。他说,我的茶叶,差一味。差哪一位,我不清楚,也不了解。所以这十几年,不管他在与不在,我都执着如此,我想,自己可以找到差这一味儿。苦苦寻觅,不得结果。” 她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人间事,总是这样让人想不到。我执着了十几年,而今他死了,我竟然也算是大彻大悟了。是了,我的茶叶对他来说是差一味儿的。差那一味儿,叫做爱情。如此这般,我可不就放下了么?如今,倒是随意了,喜欢便研磨一些,不喜欢,也就不动。不再执着。只是习惯了自己研磨出来的东西,倒是不怎么喜爱旁人准备的,因此这些东西倒是没有收起来,总要满足自己口腹之欲啊!” 璟帝手上的动作没停,笑着说:“母亲的技艺于父皇而来,不是最好。因为他的心里,您就不是最好,因此做的再多也是没用的。可是您在朕的心里是最好的。所以不管旁人如何技艺高超,朕的心里,也是母后最好。” 他低头看了看茶叶沫子,感慨:“朕做这些细致的事情,总归不行。” 太后笑了出来,她说:“你倒是会哄哀家开心,在你心里,不是惠妃最好吗?” 璟帝摇头:“那倒不是,一定是您。” 太后挑眉,她原本觉得,儿子一点也不像先帝,习性性格,所有一切,没有一分相似。可是这段日子有些事儿,她倒是有几分看明白了,也许,像与不像,只看是否遇到那个合适的人。 原本一分不像是因为并没有遇见。 而今遇见,那么便像了。对感情的执拗,二人都是像的。 太后笑了笑:“竟是诳我,哀家倒是不信,你会觉得哀家更好。” 璟帝微笑,淡定:“自然是您更好,阿瓷根本不擅长做这些。她若擅长,也未见得比您好,毕竟年轻阅历浅。” 太后感慨:“你倒是实在。” 顿了一下,微笑:“昨晚宿在那边?” 看他今日春风得意,便知二人已然和好。太后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都是想不到,你会这样娇宠一个小姑娘。往日你父皇总是说你一点都不像他,所有的冷酷狠厉都只像我,今日看着,也未必如此,痴情这一点,总归是像他的。” 璟帝放下手中的茶撵,垂眸想了想,也跟着笑了出来,笑容别有深意:“为什么母后不觉得,即便是痴情,朕像的其实是您呢!” 他轻轻摩挲茶叶,说道:“父皇那种爱情,朕倒是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相较而言,朕更像母后,即便是爱,也有自己的原则。” 太后笑了笑,说道:“你呀,这个时候倒是给哀家戴上高帽了。” 她终于放下手中的剪刀,净了手来到他身边:“你今日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吧?也不是你的性子。” 璟帝这人,鲜少闲话家常,这本就不是他的风格。 璟帝说:“孝平的事情……” 太后了然,她道:“我就想,你八成是为他而来。” 想来天下间不会有人知晓,皇帝的长子,却并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更有甚者,竟然是太后与八王爷所生。 太后垂眸说:“他,又给你添麻烦了。” 璟帝笑了笑,说:“母后说的这是什么话,自然不是的。再说,孝平是朕的长子,没有教好他是朕这些年太过疏忽。母后若是这样说,就让朕无地自容了。” 太后深深的看着璟帝,低声:“哀家,也是有责任的。” 这么多年,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孝平这个孩子,正是因此,她宁愿多亲近真正的孙子孝宁,也不会多看孝平这个儿子一眼。也许是她真的太差别对待了吧,倒是让孝平这个孩子越走越歪。反而孝宁更加诚挚一些。 她幽幽叹息,说:“哀家会去皇陵看他。” 璟帝看着太后,缓缓道:“若是他真心悔改,朕不会让他在那边一辈子的。” 虽然不是一个父亲,但是,他们确实真正的兄弟。 璟帝不在乎他父亲那些儿子,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他也都懒得去分辨了。不过他是知道的,孝平是他母亲生下来的儿子。不管孝平错了多少,他总归不能要了他的命。 因为他知晓,母亲不顾屈辱,狠心生下孝平,是为了牵制八王爷,是为了让他多一分生机,正是因此,他做不到全然的刺伤太后的心。 狠辣如璟帝,也终究是狠不下这个心。 “有些事,不要说了。”璟帝淡淡的看向了太后,并不准备让她把内情告诉孝平。毕竟,孝平那个年纪,恐怕还不能理解什么的。何必横生事端。 只是太后却不赞成,说:“该他知道的,总归也是要让他知道的。早点知道也有早点知道的好。” 璟帝嗤了一声:“朕是怕他受不住。” “受不住也得受,人活一辈子,总有一些事儿要承受,或早或晚罢了。” 太后心意已决,璟帝倒是不说什么其他。 太后扫他一眼,缓缓道:“惠妃有孕在身,月份也不浅,你最好不要与她同住。” 璟帝挑眉。 太后道:“若是控制不住伤了身,就不好了。” 璟帝平静的看了太后一眼,深深道:“朕心里有数儿。” 是不是有数儿,太后不想置评,总归现在这个阶段,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的。 “总归你小心。”太后真是相当的意味深长了。 璟帝从太后处出来,只觉得自己颇为无奈,在母后心里,他就是那种人么?再说,他原本一年不过也一次半次的,更是不多吧! 这个时候,璟帝倒是对自己昨晚缠着谢瓷不放的行径抛诸脑后,坚定的表示自己记不住了。 他看看天气,问道:“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也不知惠妃那边地龙烧的如何。” 江德海耳聪目明,机灵得很:“这倒是真的不知道的,而且啊,人和人的感觉不同,我们不是娘娘,真真儿说不好她冷不冷。要不,陛下亲自过去看看?” 璟帝立刻:“那既然如此,朕就去看看她好了。” 江德海:“哎!” 璟帝很快来到惠宁宫,虽然已经立春,可是谢瓷怕冷,惠宁宫倒是仍烧的暖暖的,璟帝进门便感觉到一丝暖意。 他伸手制止,不许旁人通报,掀开帘子一看,就见谢瓷如同一个小乌龟,掐着腰正在满地晃荡。 璟帝这下子总算是知道这小姑娘怎么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小肉肉都折腾没了的。 他说:“这是干什么?笨里笨气的。” 谢瓷抬眸,浅浅的笑,说:“我活动活动,到时候好生产。” 璟帝也是听太医说过了的,但是总归是不放心谢瓷,盯着她看,说:“ 你这样,真的可以?” 谢瓷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她拉住璟帝的手,说:“来,陪我走。” 璟帝:“………………” 他若是真的跟她一样在房间里晃晃荡荡的,怕是就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了。 璟帝牵着她坐下,说道:“稍微休息一会儿,陪陪朕。” 谢瓷眼睛亮晶晶的看他,问:“陪您干嘛?” 璟帝微妙起来,扬眉:“你想……干嘛!” 谢瓷立刻义正言辞:“什么也没有!” 说完,红了脸:“陛下别这样看我,好像……会勾人。” 璟帝扬起了嘴角,轻轻揽住她,低声:“小狐狸精还恶人先告状。” 谢瓷撒娇:“才没有……” 一时间,两人倒是缠绵起来…… 第227章发动 自从二人和好,谢瓷觉得整个人轻松多了,回想前几日闹别扭,恍惚觉得那好像不是自己呢!不过她很快的原谅了自己,一个孕妇,她为什么要严格要求自己呢! 这么一想,就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呢! 而且,顺势和陛下和好总归是对的,难不成还能一直闹别扭下去?谢瓷心中明镜儿一样,她深深知道自己只有依附陛下,才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谢瓷窝在躺椅上,轻轻摇晃躺椅,小腿儿跟着都懂,带着几分随性。 “娘娘,太医过来了。” 谢瓷每日定时要请平安脉,倒是也习惯了,她挣扎着准备起来,只是没站好,脚一滑。成嬷嬷一个健步上前,赶紧扶住她:“娘娘可还好?” 谢瓷气喘吁吁:“吓死我了,不过,还好的!” 说起来,自从有孕,这么多次都平安度过,全然都是虚惊,谢瓷的胆子也大了一些,她抚了抚肚子,说:“没事儿。”八成是自己的心里作用。 只不过话音刚落,就轻轻的捂住了肚子,微微的靠在成嬷嬷的身上,低声:“肚子,不舒服……” 成嬷嬷变了脸色,“您快坐下,我叫太医。” 此时太医已经到了,本就等着过来,听说惠妃刚才惊吓之后腹痛,他立刻上前把脉,只是很快的,他微微蹙眉:“娘娘脉搏有些不稳,我看还是让稳婆准备好更好一些。” 虽然距离预产期还有两个多月,现在也不过才七个月多,但是太医还是很不放心的,若是寻常人,他可能不会着急备上稳婆,但是惠妃又不同。 惠妃这一路而来当真可以算是多灾多难,并不平稳,正是由于早期她这一胎并不是十分稳,又遭遇了 大大小小各种事情。所以太医还是很不放心的。 谢瓷轻声:“我就是滑了一下,连摔倒都没有。” 太医道:“您早先经历的事情多,胎气不稳,还是万无一失更好。” 谢瓷:“不至于吧?” 太医谨慎:“还是要的。” 谁人也想不到,太医果然还是太医,他的担忧还真是一点也没有错。谢瓷到了傍晚,整个人更加不舒服了一些,肚子滋啦啦的疼,整个人都开始冒虚汗。 成嬷嬷也是有经验的,一看谢瓷这个样子,推断许是就要早产。这般一想,立刻就准备起来。 谢瓷觉得肚子一抽一抽的疼,竟是也控制不住了,她咬着唇,低声叫:“寒哥哥,我要找寒哥哥……” 成嬷嬷赶紧轻轻拍她,说:“好好好,这就通知陛下,娘娘放心。” 她回头叫:“巧莹,快去通知陛下,说是娘娘似乎要生了。” 早产这种事儿,可大可小的,连成嬷嬷都觉得不太乐观。毕竟,惠妃并没有怎么样就动了胎气,可见这孩子还是虚弱的。 成嬷嬷轻轻的拍着谢瓷,好生劝她:“娘娘没事儿,娘娘别担心。有奴婢在呢。娘娘就一定会平平安安生下小皇子。” 谢瓷捏紧了成嬷嬷的衣服,低声:“我要寒哥哥……” 谢瓷知晓,这个时候她一定要找陛下过来。一定要让他知晓她的痛楚与难过,这样往后想起,才会更加对她好。即便是这个时候,谢瓷知晓自己全然都是心机,可是她确实实实在在需要这个时机的。 而且,谢瓷更明白,这宫里生孩子是多么凶险的一件事儿,她不敢肯定自己身边就全然没有问题,陛下将她保护的很好,而她这个时候最大的依仗也是他了。她已经将这一切都依仗在皇上的身上了,他必须来的,他来了,她才会更加安全几分。 这是她的赌注。 谢瓷喊的更加厉害,不管成嬷嬷怎样安抚都没有用,谢瓷整个人都有些彷徨无助,连成嬷嬷也极了:“快去门口看着,若是陛下来了,支会一声。” “哎!” 而此时巧莹不管不顾,疯了一样往御书房跑,生怕耽搁一点。现在再多的事儿都没有娘娘的事儿重要。 璟帝此时正在与徐济廉商讨公务,江德海匆匆进门,很快的贴在璟帝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璟帝瞬间起身,并不顾及徐济廉,二话不说的疾步而出。 徐济廉:“这是……” 江德海:“徐大人,奴才看,有什么事儿还是稍等等吧。” 倒是也不说别的,徐济廉沉默一下,道了好。 璟帝很快的来到谢瓷的寝宫,还没进门就听到谢瓷的哭声,他心里一揪,这个丫头就是如此,平日里就娇气的不得了,现在不定疼成什么样子了。 他匆忙进门,就看谢瓷可怜巴巴,脸色苍白的靠在成嬷嬷的怀中,额头的发贴在脸上,想来十分的辛苦。乍一见到璟帝进门,她赶紧伸手:“寒哥哥……” 璟帝来他身边,握住她的小手儿:“怎么了?不哭!没事儿的!” 谢瓷轻声:“我好疼,我也好怕……” 成嬷嬷挪开了位置,璟帝立刻将人抱在怀中,他的大掌放在她的小腹上,轻声哄她:“没事儿,我们阿瓷很勇敢,你不是一直很期盼崽崽吗?现在崽崽就要来了,你怎么又退缩了呢?阿瓷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谢瓷忐忑的扁嘴,轻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陛下,若是孩子,若是崽崽不能平安怎么办?我好担心自己不能好好生他。” 她这样脆弱,简直是让他的心酸的不能再酸。 璟帝抚着她的肚子,认真:“不会的,我们阿瓷什么都可以做的最好,因为你是朕最好的阿瓷。等剩下这个崽崽,我们再也不生了好不好?再也不让阿瓷疼。” 谢瓷摇头轻声哭:“我好没用,可是若是一旦有危险,陛下救我好不好?” 她抓紧了璟帝,认真:“我是一个坏娘亲,可是我不想离开陛下。若是我离开陛下,那么陛下就又是一个人了,我不要这样。我觉得您一个人的时候不睡觉,就像是一个只会忙国事的傻子一样。我不要您这样折磨自己,我要留在您的身边陪伴您,就算什么也不能做,我也要这样陪着您,最起码给您一丝丝慰藉……我也不要我的崽崽没有娘的跟着您,您一点都不是一个好父亲。” 谢瓷碎碎念个不停,这样的自私,可是说的话又是那样的合情合理。 她认真:“您不会好好照顾我们崽崽,我不要崽崽没了我还要受苦,我宁愿他没有来过。所以您选我吧……” 璟帝柔和的轻轻亲她额头一下:“好,选你,不让我们阿瓷死,让阿瓷一直陪着朕。” 谢瓷:“我,若是我受不住死了,拜托您,拜托您好好的照顾我的家人,我们家真的……” 璟帝突然就亲了她的唇一下,低声说:“你要是好好的乖乖的把孩子生下来,你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朕都摘给你。但是如若你若是离开朕,朕就让谢家所有人给你陪葬。” 谢瓷仓皇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谢瓷:“陛下,您怎么可以……” 璟帝认真:“我可以!” 他深深的看着谢瓷,捏着她的下巴告诉她:“你知道朕多么狠心,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你知道,朕可以!阿瓷,你要好好的把她生下来。只有你乖,朕才会好好的对你!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朕是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谢瓷咬着唇:“寒哥哥……” 成嬷嬷眼看惠妃这个状态,低语:“陛下,惠妃似乎不太好,您还是先出去吧。” 璟帝也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留在产房,他道:“好。” 谢瓷拉住他的衣襟:“陛下……” 璟帝掰开她的小手儿,认真:“朕说到做到,所以,阿瓷要努力好好的活下来。孩子活不活没关系,有更好;没有,我们再生,但是你不能有事。” 他很快的退了出去,坐在外室,若是细看,就可见他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他,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淡定,他有多么担心谢瓷,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可是这个时候,璟帝只能镇定的不能在镇定。这样房间里那个乱叫的小姑娘才能稳住。 璟帝微微蹙眉,低声说:“她这样,不要紧吗?” 江德海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形究竟是如何,不过仍是劝道:“陛下放心,有您在,娘娘一定没有事儿。” 而此时,谢瓷还在哼唧,成嬷嬷好生 劝着,低声:“娘娘您稍微忍一忍,您忍住了,就当做吃坏肚子找不到茅房好了,一定要忍住。” 她拉住她的手,说:“等我让您使劲儿的时候您在使劲儿,现在叫的再多,也是浪费力气。若是您把力气用光了,等一下反而不太好生。您听奴婢的,只要您好生全都听奴婢的,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谢瓷茫然的看着成嬷嬷。 “嬷嬷,我,我可以吗?” 成嬷嬷认真:“您自然可以,一路走来经历这么多,您不是每一次都撑过去了么?娘娘是很有韧性的一个女孩子,我知道,您怎么都可以的!” 谢瓷慢慢的坚定起来,她认真:“对,我可以,我一定可以的!” 第228章生产 惠妃动了胎气早产,这消息一下子就在宫中传遍了。 太后这边收到消息,倒是也不管不顾了,立刻带着身边几个嬷嬷过来,她匆匆来到院子,倒是没听到什么喊声。太后有些疑惑,说道:“不是说要发动了么?这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过眼看这院子忙忙碌碌,确实又不是全然没事儿的样子,她进了外间,就见璟帝坐在那里,铁青着一张脸,不过见到太后,倒是开口:“母后,您怎么也过来了?” 太后道:“惠妃要发动,哀家哪里能不来?” 她又问道:“如何?” 房间内静悄悄的,璟帝自己还觉得心惊胆战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心中也是十二万分的不放心的,便说:“朕也不太清楚。” 太后眼看璟帝这个样子,给身边的桂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桂嬷嬷立刻进了内室,一进内室,就看见房间的窗户已经都封上了,整个屋子里热气腾腾,惠妃紧紧的攥着拳头,不断的吸气呼气,但是却并没有叫。除却成嬷嬷,还有几个产婆也在,俱是些生面孔,不用多说就知这是陛下安排。 成嬷嬷此时也没有心思管别人,自然,桂嬷嬷也不过就是过来看一看,安几位主子的心,可不是来捣乱的。她四下看了看,果然见一切都准备的很好,十分的井井有条。就连惠妃都很听话的不敢使劲儿,只静静的憋着。 不得不说,就桂嬷嬷来说,惠妃这样的孕妇是最好的,不乱叫,留着力气格外的听话,就这样生产的时候才顺利呢! 她心里有了数儿,立刻出门,反手将门关好,等到开始生产之后,这边更是不能有人进出了,免得受了凉气。 她来到太后与璟帝身边,一字一板的禀道:“启禀二位主子,娘娘现在还没正式发动,因此还存着力气呢!里面已经按部就班,这你们可以放心,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娘娘十分的听话,产妇听话,跟着产婆的节奏走,那么生产的时候会容易很多的。” 这般一说,太后倒是放心几分,她道:“我最怕便是她受不住,如今看来倒是也还好。” 她生过孩子,自然是晓得一些的,她原本就担心惠妃太娇气了,受不住。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也还好的。如此倒是放心不少。 而太后因着有经验,放心了一些,可是璟帝却并不然,他道:“那怎么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若不是里面都是他安排的人,他都要疑心阿瓷被人害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真的没事么?” 成嬷嬷:“真的没事儿,陛下您放心吧。没事儿也是好事儿,娘娘憋着劲儿留着生产的时候用呢。若是现在用的早了,到时候生产的时候没了力气,这才是大事儿。所以说娘娘现在状态还好。” 璟帝微微抿嘴,没言语。 几人正说话的功夫,诸位妃嫔也全到了,宫中许久没有这样的事情,虽然平日里陛下并不需要他们过来,但是这个时候若是不来,倒是也不对了。只是虽然是探望生产的惠妃,大家却也没有闲着,一个个皆是盛装打扮。毕竟,谁人不知陛下一定在呢。陛下实在是不太出现在他们面前,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大家自然都想要好好把握住。 只是,大家虽然这样想,璟帝却很厌烦的,一个个浓妆艳抹,也不晓得是真的关心惠妃还是来勾搭自己的。想到阿瓷还在生产,他这心情自然是更加的暴躁。 为首的正是徐淑妃,她一身白衣,看着倒是清清爽爽,只是璟帝现在喜庆不虞,看她只觉得相当的不吉利。他冷着脸扫了一眼,斥责道:“怎么都过来了。”语气相当不善。 徐淑妃微微一福,道:“惠妃妹妹生产,我们姐妹实在都不放心, 因此过来看一看。” 璟帝:“探望也不必一身香气吧?这恶心人的味道直冲鼻子,真是平白的让人不舒服,都出去。” 他语气很冷淡,虽然没有真的发火,但是也不是很客气。 徐淑妃抿抿嘴,道了给一个好。 徐淑妃没有用香料,倒是觉得这不是冲着自己,但是春日的天气多少还是有些寒凉,他们站在院中,总归有些不适,心中隐隐也埋怨起那些涂脂抹粉,香气逼人的蠢货。 璟帝眼看人都出去了,揉揉太阳穴,说道:“无知蠢妇。” 太后垂垂眉眼,若有似无的笑了笑,吩咐道:“将门关上,不要这样来来回回,虽说这边是外室,但是多少也有风透进来。孕妇最是怕冷。” 这般一说,大门立刻关上,一众妃嫔站在院中,倒是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外面种种,屋里都并不知晓,谢瓷只觉得自己肚子疼的要命,钻心一样的疼,这种感觉,她从未体验过。就连前世自杀,也不过是喝了毒药很快就断气,哪里有这样的感觉。此时她只觉得阵痛的更加厉害,可是纵然再疼,她也死撑着,不断的吸气呼气缓解,努力平复,她牢牢的记着成嬷嬷的交代,还没有开始准备生,不能用劲儿,要尽量忍着,攒着力气。即便是很疼很疼,可阿瓷依旧只是紧紧的攥着被角,极力忍耐。 成嬷嬷看着惠妃额头不断留下的汗珠儿,轻轻为她擦拭,说道:“娘娘忍一忍,再忍一忍,等一下就好了。” 现在还不到时候,并未宫口大开,还是要忍着的。 谢瓷哼哼唧唧,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昏过去了,她使劲儿的喘息,说:“嬷嬷、嬷,你说、说我这一胎可以顺顺利利吗?” 说一句话,都已经用了她好大的力气。 成嬷嬷看她小脸儿苍白的不像话,点头,坚定:“娘娘这段时间养的这么好,一定可以的。娘娘听我的,一定没事儿的,” 她给产婆使了个眼色,产婆摇头,示意还不行,不到生产的时候。 成嬷嬷立刻继续说话儿,分散谢瓷的精神,让她不要集中在痛楚上,“娘娘其实不用太过担心的,孩子的月份小,没有一般那么难生。您现在憋着所有力气,等一下一鼓作气,想来会顺顺当当的。娘娘不要怕,一切有我在呢。我照拂您这么久,最清楚您的情况,您不会有问题的。虽然您看着柔软,但是嬷嬷知晓,娘娘性格最是坚毅。一定不会有问题。” 成嬷嬷不断的说着宽心的话,谢瓷咬着唇,也不言语。 她连说话的力气都不想浪费了,要保存实力等一下好好的生孩子,一阵阵的阵痛疼的不行,不过谢瓷竟然莫名的也就扛住了。 是呀,她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生孩子呢。 她一定可以顺利的,顺顺利利的生下崽崽,崽崽那么想来这个世上,她这个做娘的也不能辜负他。 谢瓷坚定起来,连眼神都清明几分,成嬷嬷眼看自己的打气有了用,心中也放松不少。 产婆一看谢瓷已经开了足有八指,立刻说道:“可以了。” 成嬷嬷一听,赶紧说:“可以了,娘娘,您现在可以生了。用力,使劲儿用力,把刚才所有攒下来的力气都发出来,咱不忍了。” 谢瓷一听,竟然有一种瞬间燃起斗志的感觉,“啊…………” 尖叫声响起,她几乎用尽所有力气。 “娘娘加油,娘娘您可以的,孩子就要生出来了,您保持的很好,用力!使劲儿用力啊!加把劲儿,娘娘把刚才隐忍的所有力气都发出来,咱们的小主子也就出来了。娘娘加油!” 成嬷嬷不断的高喊,这些倒是很鼓舞谢瓷的力气,谢瓷是疼一点都要哭出来的人,可是现在却偏生一点都不哭,她尖叫声不断,可是却也十分坚毅的用力。就如同成嬷嬷所说的那般,用尽自己所有力气。 巧菱眼看娘娘揪着床单的手指泛白,立刻坐在床边,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娘娘掐着奴婢的手,您用劲儿,没关系,我们都在。” 谢瓷此时根本就听不见别人说什么,她所有的力气都在用劲儿这两个字上,她几乎是鼓足了所有的力气生这个娃娃。 “娘娘,小主子已经冒头了,快了,很快了……”成嬷嬷抬头看一眼,说:“把人参放在娘娘的口中。” 谢瓷身体弱,她也是生怕他们娘娘身体受不住的。 谢瓷含了人参,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大叫起来,这血腥气几乎冲破的房门,直接冲到了外间。 谢瓷叫嚷个不停,但是却又真的用尽所有力气,突然间,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一下子脱离了她的身体,不过谢瓷不敢放松下来,还是继续鼓劲儿。 “生了生了,娘娘生了!” 不过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两个字,谢瓷竟然一下子就觉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她所有的力气,也都用完了。 这一瞬,她竟然有些迷糊了,她迷迷茫茫的听着成嬷嬷的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小皇子!” 言罢,成嬷嬷抓着小崽崽的腿儿,照着他的小屁股啪啪啪就打了几下,小家伙嗷呜一声,响亮的哭了出来…… 第229章喜得麟儿 璟帝听到房间内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声响起,撕心裂肺,让人胆战心惊,他整个人如同被什么震慑住,竟是平白的冒了一层虚汗。他们家那个小姑娘,特别的娇气,平日里一点点不满意都要哼哼唧唧的闹别扭。 可是现在为了这个孩子,她真的吃了许多许多苦。就不说早期的种种,就说现在,她已然让他担心极了。 他起身在外室踱步,整个人都透着几分焦躁,他甚至想要进门看一看她到底怎么样了。这般想着,璟帝便也往内室走。 太后说道:“陛下。” 她提醒道:“您好生的坐下吧,女子生产,这些都是常事儿,您这样走来走去焦虑也是没用的。总归是帮不上她一分。您也别去动那个门,孕妇最怕寒气入体。” 太后的警告很影响起了作用,璟帝原本还有些冲动的脑子立刻清醒起来,是了,他若是真的推门而入,对阿瓷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他径自坐下,将茶水一饮而尽,说道:“也不知她如何了。” 太后说:“哀家觉得没问题的,她这孩子其实很坚韧的。” 虽然不是很了解谢瓷,但是太后就是觉得,谢瓷与外表不太一样,她骨子里有一种叫做坚韧的东西。 “为什么这么久?”璟帝担心的不得了。 太后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还有那种生产都要生三天三夜的。她这才这么短的时间,不算什么的。寒儿不用担心。”太后为了安抚璟帝,叫了他的乳名。 这已然是许久没有人叫过的。 璟帝侧头看向了太后,太后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认真:“真的,没事。不要担心。现在时间还很短。” 两人一直都焦急的等待,自谢瓷开始发动到生产,再到顺利生下,他们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就在璟帝已经将一壶茶喝光,就听到房间内的惨叫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手瞬间抖了一下,严肃:“怎么了。” 不多时的功夫,就听房内发出孩童哇哇的哭声,璟帝瞬间站了起来,激动:“生了么?” 太后也高兴:“生了生了,哀家就说这个孩子是个坚韧的。” 平常人家生孩子,还真没有她这么快。 母子二人都齐刷刷的看着产房的门,果然,很快的,房门很快的打开,一个产婆抱着小襁褓出来,她满脸是笑,刚一出门就道:“恭喜恭喜,陛下大喜,太后娘娘大喜,是个小皇子呢。母子平安,一切顺利,大喜大喜!” 要不说,这个惠妃娘娘是个有福气的呢,人人都盼着她生闺女,她自己也是处处都像是一副怀了闺女的样子,可是一生产,偏是一个小子。这不是运气是什么。 而太后也立刻就高兴起来,她道:“快,让哀家看看。” 她伸手就要抱自己的小孙子,原本她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是没想到到老,竟然又多了一个一个小孙子。 璟帝立刻问:“惠妃如何?”抬腿就要进去。 产婆吓了一跳,赶紧拦住,说道:“陛下,这可不能进去的。不吉利的。娘娘一切都好,顺顺利利的生下小皇子之后就睡着了。她也是真的累了。成嬷嬷正伺候着呢。您放心,母子平安。” 璟帝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房门,想一想,终究没有进门,他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小小的崽崽因为早产,格外的小,小小的一只,皱皱巴巴的像是一只小猴子,可怜兮兮的。 太后:“真是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 璟帝:“………………” 他看向了他母后,问:“母后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这么丑,您倒是一下就看出来了。” 太后白他一眼,说:“怎么?哀家怎么就看不出来了?再说孩子这么小,哪里就看出什么丑不丑了?你小时候还不如他呢?还没怎么着就嫌弃自己儿子,这给你出息的。” 璟帝:“……………………” 果然,隔辈儿亲,这话他是信了的。要知道,他母后还真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乖乖真是个急性子的娃娃,才七个多月就着急出来,生产也不折腾人,你说你怎么这么可人疼啊。”太后轻轻的晃了晃小包裹,小娃娃努努小嘴儿,无知无觉的。 太后笑:“这孩子啊,是个疼娘的。懂事儿。” 璟帝一言难尽,说:“母后,他才这么小,您就吹嘘他。这样很容易宠坏他的。” 太后眼睛一瞪,说:“那你说说他哪里不懂事儿?他知道自己娘亲怀他辛苦,一早就着急出来;而生产的时候也不折腾大人,谁家生产能这么顺利这么快啊。这才几个时辰啊,他就乖乖生下来了。” 璟帝:“几个时辰还快?” 从发动开始到现在,真是不短的时间了啊。 太后翻白眼:“你出去问问,谁家这么快?人家再快也要半宿一宿的,这还不是孩子疼娘?你根本就没经历过这种事儿,所以没见识。才不知道我们娃娃多么乖。” 璟帝伸手戳了一下儿子的小脸蛋儿,说:“小小的一只。” 小家伙被亲爹戳了一下,努努嘴,哼唧一声,不过倒是也没睁开眼,闭着眼睛往太后身上贴了帖。 太后一下子觉得自己心都化了,她说:“哎呦我的乖乖,真是好孩子,你看看他,好亲近我呢。” 璟帝也是激动的,这是他与阿瓷的孩子,是阿瓷辛苦生下来的,他们的孩子。他哪里不喜欢呢,心中自然是十二万分的欢喜,可是他到底是内敛的性子,还没什么反应就被他母后镇住了。 他倒是没见过她这样不讲究原则护短的时候。 “哎呦我的乖乖,你看看,长得多英俊,真是比你小时候还好看呢。” 璟帝:“???” 他低头看着红彤彤皱巴巴的小猴子,无奈:“母后,您这真是胡吹了。” 太后:“怎么着?你还嫌弃孩子?” 她瞪眼睛, 要吃人的样子。 璟帝:“自然不是,朕的儿子,自然是喜欢的。就是……算了。” 他就是不明白他母后怎么就突然变了一个人,条件反射就想反驳了,他伸手:“朕来抱抱他。” 太后将孩子放入他的怀中,说:“小心点。” 璟帝嗯了一声,轻轻的摇晃了一下小崽崽,因为早产,小家伙特别特别小,不过却很安静,看起来又是个健康的小宝宝。璟帝看着他,突然就萌生了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感情,这是他和阿瓷的孩子啊。 只抱在手里那一瞬间,他就觉得整个人都柔软起来,这是他的小儿子。 璟帝低头,轻轻的亲在了他的额头上,低声:“乖孩子。” 小家伙被人亲了,似乎感觉到亲爹的柔情与善意,努努小嘴儿,原本皱巴巴的眉眼都舒展了不少。 太后看着儿子与孙子,一时间竟是觉得有些眼热,难以言说的感觉,这个孩子,应该是幸福的吧? 门外传来踉跄的跑步声,璟帝蹙眉回头:“怎么回事儿?” 江德海立刻:“奴才去看看。” 刚一出门,就看到二皇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他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身上竟然还有些凌乱,他也不管院子里的人,只问:“惠妃娘娘……生了么?”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江德海公公含笑:“恭喜二殿下,您多了一个弟弟了。” 二皇子瞬间呆住,愣在那里,好半响,结巴:“我有弟弟了么?” 他有些不可置信,而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院中的诸多妃嫔。众人大多呆滞起来,如何能不惊呆呢?惠妃,生了一个儿子。那么,往后这后宫的格局,想来只会更加的有利于她了。 不过,也有不少真心高兴的。 像是邢瑶就说:“真是大喜。” 有些看的开的如同翠妃田妃等人也是高兴的,有什么不高兴的呢?宫中多了一个孩子 ,总归是热闹不少的。 而就算没有惠妃,没有这个孩子 ,得宠的也不会是他们,这般想来,就觉得热热闹闹的也好。 一时间,大家倒是也都多了几分喜庆,而二皇子还沉浸在自己多了一个弟弟的震惊中,好半响 ,他继续念叨:“我、我真的有一个弟弟了?” 简直觉得整个人都是迷茫的。 江德海公公含笑:“是啊,殿下有了一个弟弟,恭喜。” 众人偷偷打量二皇子,猜测他的心思,大皇子刚被搞走,人人都觉得他几乎是板上钉钉可以上位了,可是这又凭空冒出来一个弟弟。要知道,陛下还正是壮年,真是说不好以后是怎样的格局的。 所以,众人看二皇子的视线多了几分悲缅。 就在大家猜测往万千的时候,二皇子却突然大声说:“我我我、我有弟弟了!” 他开心道:“真是太好了。” 言罢,直接就要往屋里冲,江德海赶紧将人拦住,二皇子理直气壮:“你干嘛拦我?我要看看弟弟。” 江德海:“容奴才禀了陛下……” 二皇子赶苍蝇一样:“快点快点 。” 他轻声:“不知道,小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这时众人这才想起,二皇子,好像根本就没见过小婴儿啊。如此倒是也能解释他为何如此兴奋了。 只是,这是你的对手啊。 您,智商还在吗? 二皇子实力演绎了,不在。 第230章册封贵妃 璟帝倒是没想到孝宁过来了,不过他只是沉吟一下,说道:“让他进来吧。” 虽然这个儿子已经很大了,不太适合在这样的场合出现,但是璟帝倒是难得的没有跟他一样计较。正是因此,二皇子都是率先进了门,只是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一股子闷热的气息。可是他倒是没管那么多,视线直接落在小包裹上,他上前一步,探头看了过去:“这是……弟弟?” 小小的人儿比那玩偶娃娃大不了多少,小小的身子,小小的脸蛋儿,小小的鼻子和小嘴儿,处处都小小的。 他低头看着孩子,说:“他……” 一时间又不知自己该问什么了。 璟帝抬眸看向二皇子,就见他有些呆滞的看着小娃娃,面容有些呆滞。 他没忍住,问:“小孩子……都这么丑吗?” 皱皱巴巴的。 璟帝立刻就扫向了他,二皇子平白的感觉到了一股子凉意。他抿抿嘴,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太后幽幽说:“你小时候,还不如他呢!” 二皇子:“!!!” 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后,结巴:“我我我、不如他?怎么可能?” 太后淡定:“你小时候更丑,你弟弟这样已经算是小婴儿里长得好看的了。他现在还小呢,等过一段时间大一点,长开一点会更好看。” 二皇子:“……………………” 他被,刺激到了。 哪里能镇定了?想到自己小时候还不如这个小猴子,他就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可是,舅舅说我小时候挺好看的……” 太后嗤笑一声说:“他看你的时候,你都三个月了,等你弟弟三个月之后肯定更好看很多啊。而且你舅舅一向都偏心你,在他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就算是你丑的没眼看,他也会说你最好。” 二皇子被震到了,一时间竟然不能想象自己也曾经是个小丑八怪的事实。 “我们小乖乖是很好看的孩子了。”太后把孩子从璟帝的怀中接过去,轻轻的摇晃,说:“你看,多乖乖。” 二皇子再次看向自己这个小弟弟,想从其中看到几分父皇或者惠妃的影子,结果完全看不出一分。他低声:“我能……抱抱他吗?” 太后:“你伤寒好了么?” 二皇子:“还没……” 太后:“那不行,孩子还小,又是早产,还是很脆弱的,没事儿你就出去吧,别传染给孩子。” 二皇子一想,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意,反而是点头:“那倒也是的。” 他立刻后退了一步,说:“那我好了,可以看看弟弟吧?” 他看向了璟帝,虽然还不想有人一同争宠,但是不知为何,只看这个小不点,孝宁就说不出一分不好,到底,也是自己亲弟弟。 他问:“我能来看他吧?” 璟帝深深看他一眼,给二皇子看的心里发毛,不知道自己又怎么了。 璟帝缓缓说:“若是想看他,就去慈宁宫看他,你来惠宁宫,像什么话?” 这般一说,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二皇子:“好,那我去慈宁宫看他。” 他看向了父皇,又看小娃娃,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但是又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也别说更好。 他想了想,“那儿臣先告退了。” 璟帝摆摆手,二皇子很快的出门。 璟帝含笑:“母后倒是知道他伤寒未好。” 太后淡淡:“他根本就没有闻到这屋子里的血腥气,若是闻到,就他那个贱兮兮的性子,怎么可能不说?既然没有闻到,可见他鼻子还没好,伤寒不就没好?” 太后比璟帝细心不少的。 璟帝笑了笑:“也是。” 他看向门外,诸位妃嫔也等了几个时辰,他淡淡道:“让他们都走吧。” 他看向室内,说:“通传下去,惠妃秀外慧中,为皇家开枝散叶,特封为贵妃。” 轻描淡写一句,但是却格外有分量。 太后没有抬头,一直低头逗弄她怀中的小孙子,多问一句也没有,其实也不需要问,现在的情形,是她早就想到了的。若是璟帝没有在这个时候册封才是奇怪的。 如今这样,不奇怪。 江德海:“是。” 众位妃嫔得令离开,不管何等心思,都不好继续留下,而很显然,陛下也并没有想让他们看一看孩子了。 而同时,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惠妃竟然被册封为贵妃了。贵妃,四妃之首,生生的压了淑妃与德妃一头,不过又不让人奇怪了。毕竟,谢瓷既有陛下的宠爱又生了皇子,可不就升迁顺遂了么。 众人内心各异,有恼恨的,有愤怒的,也有高兴和事不关己的。总归,各人有个人的心思,大家都各凭本事。他们没有本事,人家惠妃有本事,这就是不同之处。 册封这样的大事儿,很快就传遍了后宫上上下下,想到前些日子还有人怀疑惠妃要失宠了,这般一想,只觉得那个时候自己的想法简直是蠢的不能更蠢,怎么就会这样想呢,又……怎么可能呢? 如今不就看出来了么?惠妃不仅没有得宠,还母凭子贵,宠冠后宫,位列四妃之首了。 这样的大喜事儿,别说是后宫上下。惠妃早产,提前诞下小皇子,这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京中上下,许多人都知晓了。 喜得贵子,于皇家总是好事儿的。相较于后宫女子各种各样的想法,其他朝臣就不同了,皇家多开枝散叶,想来总是好的。 周勉之这人虽然贱次次的,但是消息灵通,他得知了消息,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谢府。宫中报喜的人还没到,他就到了,一进门就恭喜,谢云亭经过先头的事情也会知道这人不是什么歹人。 亲自迎了出来,只是刚一出来就听他一连串的恭喜,谢云亭当时就懵逼了,他结巴:“生、生了?” 周勉之:“宫里来的消息,千真万确,惠妃早产诞下小皇子,母子平安。惠妃为皇家开枝散叶晋升为贵妃。” 谢云亭伸手扶住了桌沿儿,这才稳住自己,他问:“这是真的?真的么?” 一时间竟是不敢相信了。 周勉之笑说:“若是假的我还来给谢兄报喜,我是蠢死了么?” 这般一说,谢云亭颔首,他大喜于形,道:“好,好好好!” 周勉之眼看他高兴成这样,说:“这下子,你倒是不必担心了。” 谢云亭颔首:“是啊,我总是担心我们家阿瓷,总是担心她在宫里的生活,现在好了,总归是好了……” 她有了一个孩子,那么怎么都不同了。 想到这里,他越发的放心起来,说:“往后,我是真的不必想的太多了。” 周勉之笑了起来:“你就是想得多,你们家那位娘娘,可不是您想的那种脆弱之人。” 在他看来,惠妃是最为坚韧的,脆弱二字,真是和她搭不上边儿。 谢府上下很快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谢老爷与谢老夫人激动的立刻去了祠堂,谢老爷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才能经历着一股脑的大喜。 谁能想到,他们谢家也有今天。 他儿子升任一方大员,而孙女儿竟然别册封为贵妃了。 老两口跪在祖宗牌位前 ,恨不能就不起来了,一定要好好的感谢感谢祖宗。 谢家上上下下,无一不大喜。毕竟,这样的好事儿可思议千载难寻的。他们真是三生有幸了。 而谢家兴奋,宫中也是如此的。 谢瓷是第二日清晨才醒来的,她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迷茫,恍惚立刻去摸自己的肚子,这个时候,原本圆润的肚子已经扁了下去,孩子已经不在里面了。 谢瓷慌了一下,恍惚想到昨日的种种,她轻声:“崽崽?” 话音一落,就听到娃娃的哭声,小崽崽似乎听到了谢瓷的声音,也呼应起来。 成嬷嬷立刻抱着孩子来到谢瓷身边,低声:“娘娘,您醒了么?您看,这就是小殿下。” 谢瓷此时已经被打点妥当了,她伸手轻轻的碰上了小娃娃,小娃娃软软的,谢瓷一碰他,他就不哭了,想来是对亲娘有了然的,哼唧一声,竟然往谢瓷的方向使了使劲儿。 成嬷嬷一笑,立刻将他放在谢瓷的身边,谢瓷勉强想要起来,韵竹赶紧上前扶她,谢瓷抬眼看向了自己拼力生出来的小娃娃,她低头看他,轻声:“他好小呀。” 她伸手轻轻的摸着小崽崽的脸,满目柔和:“崽崽,你好乖啊。” 小家伙也不哭不闹,闭着眼睛咂吧嘴儿,迷迷糊糊的样子。 谢瓷清浅的笑,说:“我想抱抱他。” 成嬷嬷:“娘娘身子骨还弱呢,最好是先别抱他,您若是不舍得离开小殿下,搂住他也是好的啊。” 她好生劝:“别累坏了胳膊。” 谢瓷笑着说了一声好,她低头轻轻的亲他的脸蛋儿,说:“你好可爱。” 似乎想到什么,她立刻抬头问:“他还好吧?” 早产的娃娃,总是让人担心的。 成嬷嬷立刻:“启禀娘娘,一切都好的,昨日太医已经看过了,小殿下除了有些虚弱,其他都正常着呢。娘娘别担心。” 谢瓷咬咬唇,揽住他,低声:“娘的好崽崽……” 璟帝一掀开帘子,就看到他们母子贴在一起,几乎是顷刻间,他感觉到了脉脉温情,瞬间就暖和起来…… 第231章表白 璟帝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母子,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谢瓷正在轻轻的亲自己的儿子,就感觉到璟帝的气息,她抬头一看,笑盈盈:“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璟帝扬眉,来到她身边,他看她苍白的小脸儿,挑眉说:“朕来不得?” 谢瓷浅浅的笑了出来,说:“寒哥哥这样,看起来像是找茬儿呢?人家不过是随口一句,您就怼我。我好伤心呀。” 小姑娘心情好了起来,立刻就恢复原本那个爱撒娇的样子。他原本还不察,但是经历上一次的事情之后才发觉,自己原来很喜欢有人跟他撒娇,特别是阿瓷这样还带着些顽皮的样子。 “朕怎么舍得怼你?身子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璟帝最关心的,就是她的身体,他昨晚其实来看了她两次,只是她还都在昏睡之中,并没有醒来。 太医已经为她把过脉,看似一切都好,只是璟帝却又不敢全然放心,总要亲口听她说了,才能放心下来。 “还好的,睡了好久,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很精神了,也没有什么不舒服。”谢瓷声音软糯的像是糖糕,给人黏黏腻腻又透着甜的感觉。 璟帝低沉的笑,轻轻的摸她的小脸蛋儿。 谢瓷嘟嘟嘴,继续说:“寒哥哥都没夸我。” 璟帝失笑,他抬手轻轻的摩挲她的发,低声问:“夸你什么?” 谢瓷瞬间睁大了眼睛,很是不满,她果然更不高兴了一些,嘴巴嘟的高高的,嗔怒道:“陛下没有夸我很会生啊!虽然是第一次生产,但是我生的很好。我一点都没给任何人添麻烦。” 璟帝深深的看着谢瓷,不言语,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唔!”小小的崽崽发出一个小小的唔哝声,小手儿乱挥了一下。 他突如其来的小动作一下子就吸引了璟帝与阿瓷的注意力,璟帝低头:“这是怎么了?” 谢瓷:“他会动!” 成嬷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小殿下是小娃娃,自然会动啊。” 谢瓷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我没见过这么小的小娃娃。” 她摸摸他的小脸儿,又亲了一口:“我儿子真是小可爱。” 璟帝柔和的笑:“你也很可爱。” 璟帝认真:“阿瓷很棒了。” 谢瓷立刻得意起来:“我自然很棒啊,您都不早早的夸我,真是太坏了。” 璟帝凝视谢瓷,只觉得她真是千好万好,他笑说:“不管有没有夸你,在朕心里,你都是最好的。你不是都知道么?” 璟帝不擅长说情话,但是这话却又让人异常的贴心。 谢瓷立刻喜笑颜开,脸上的笑意都能泛起一朵花了。 谢瓷:“我哦,我生孩子的时候,其实好多次都忍不住了,但是我想一定要听成嬷嬷的话,因为她最有经验了,我若是胡来,对自己和孩子都不好。所以我要努力一些, 听话一些。其实那个时候成嬷嬷一直在我耳边嘀嘀咕咕,我当时好烦的,觉得她像是苍蝇也一样,嗡嗡嗡,好想给她赶走,然后这样我就可以撕心裂肺的喊一喊了。疼的时候怎么可以不大叫呢!可是,人生啊,总是不能事事顺我的心,所以我只能忍。” 谢瓷拉着璟帝碎碎念,像是一只小八哥,璟帝倒是也不烦,倒是听的饶有兴致,他说:“疼么?” 谢瓷仔细的想了想,说:“还好的,当时觉得简直要疼死了,是天下间最最疼的事儿。我想我若是吃了毒~药,都不会这么疼。因为那样嘎巴一下就死了,这样却要不断的坚持。但是人真的好奇怪啊,生崽崽的时候,我当时内心默默发誓,再也不要生孩子了。再也不要经历这样的疼,可是您说多快呀,转头,也不过就是会儿功夫,我竟然就全然忘记了。现在想一想,其实又觉得还挺顺的。那些苦楚,好像也不不怎么存在了。” 璟帝看她虚弱的小脸儿,知晓这次怀孕让她真的吃了很多苦,她那样单薄的小身体,但是却爆发了巨大的能量。璟帝:“朕在外面没有听到你的声音,生怕你被人害了。” 谢瓷笑的厉害,她娇声:“哪会啊!成嬷嬷总是会照顾我的。而且所有人都是陛下安排的,我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她往璟帝身上靠了靠,伸手要搂他。 璟帝回头吩咐:“都下去吧。” 房间内只留下他们一家三口,璟帝坐在床沿,圈着阿瓷,说:“好端端养起来的小肉肉,两下子就折腾光了。” 谢瓷:“也还好啊!” 她低头看崽崽,低声:“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崽崽,他这么小。” 因着早产,小娃娃比一般的孩子都小了不少,谢瓷咬唇,眼神露出一丝丝担心。 璟帝轻轻拍她,说:“太医看过了,崽崽虽然小一点,但是身体还是很健康的。阿瓷不用担心的,等过一段时间养一养,他就会比别的孩子健壮了。你看,你孕期状态这么一般,他小小的都坚持下来了。现在全都靠他自己了,不是更能坚持下来吗?” 谢瓷抬眸:“您的意思是说……我拖他后退了。” 璟帝一顿,笑了出来,故作惊讶说:“怎么你才发现吗?” 谢瓷娇嗔着捶他:“您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啊!” 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说:“我们崽崽,一定会很棒。” 突然间想起刚才璟帝的话,她笑问:“您怎么也跟着我叫起崽崽了!您没有给他起一个名字么?乳名也好呀?” 她满怀期待的看着璟帝,又说:“我们崽崽这么早就出生,我好不放心,听说贱名好养活……” 璟帝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你想给他起个什么名字?” “狗蛋儿啊,小猪罗,小笨笨什么的……”谢瓷眼巴巴的看着璟帝,等他的回答。 璟帝:“……………………”果然,他的预感是相当准确的。 他默默的望天,想了想,微笑:“那个……我们不如想点什么更好的?” 谢瓷:“那您说啊!都听您的啊。”她倒是很乖的,并不在意这些小事儿。不管叫什么,都是她的崽崽啊! 璟帝想了想,说:“孩子的名字不能随随便便,朕回去好生想一个。” 谢瓷感慨:“您还真是……” 剩下的话,倒是说不出了。 璟帝看她,眸中带笑,谢瓷突然间就拉住他的手,认真:“以后,我不要跟您闹别扭了。” 璟帝:“为什么?” 虽然明知这个时候最不该问的就是这么一句,但是璟帝还是问了出来,他低声:“朕不想你受任何委屈,不管高不高兴,我都希望你说出来。” 谢瓷:“因为我发现,跟您闹别扭的时候,是我最消极最不开心的时候,您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我为什么做那样的事情?而且,我们有崽崽了。以后我是当娘亲的人了,自然更要稳重一些。孩子气的事情,我不做了。” 璟帝哭笑不得,他就知道,谢瓷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即便是讲温情脉脉的话也透着孩子气。 不过,他很高兴的。 璟帝:“阿瓷真的很好。” “您才知道啊,我以为,您决定让我进宫的时候,您就知道了。毕竟,能给您写情书的人可不多吧?” 天下间多少人会说仰慕陛下,但是如同她一样大胆写清楚的,绝对是没有的,正是因为这一点,谢瓷十分的得意,“我永远是最特别的第一个。” 璟帝捏捏她的鼻子,笑了笑,说:“嗯,朕的谢贵妃!” 谢瓷瞬间睁大了眼睛,说:“您册封我了吗?” 她刚醒,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璟帝也料想了她不知道,笑着说:“不是我们说好的么?” 他们曾经说过,有朝一日她有了孩子,他就册封她为贵妃。那些事情仿佛还在昨天,现在他们的娃娃已经躺在身边了。 谢瓷:“是呀,是说好的,但是说好的也未必一定就会做的到。所以我还是很高兴啊!” 谢瓷低头戳崽崽,说:“崽崽,你娘现在是贵妃了哦,虽然是借着你的面子,但是你以后对我也要恭恭敬敬的哦。我可是后宫份位最高的人!嘿嘿。” 璟帝无可奈何:“他还这么小就欺负他。” 谢瓷狡辩:“哪里是欺负?欺负自己的孩子,也算是欺负吗?再说,我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哦。” “这么喜欢做贵妃啊?”璟帝倒是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调侃。 谢瓷倒是理所当然:“是呀,特别喜欢。不是因为贵妃如何,而是因为,在您心里,我是最重要的,您承诺过我的每一件事儿都能记住,是把我真真切切放在心里的。被喜欢的人放在心里,我难道不该高兴吗?而且,我是贵妃,我是后宫中除了太后之外最尊贵的人,这是您给我的荣耀,就说明我在您心里比其他女人重要一万倍。” 璟帝慢慢的俯下身子,轻轻的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也许有一日,你会发现,你可以得到更大的荣耀。” 谢瓷惊讶的抬头看向璟帝,璟帝微笑:“拭目以待。” 第232章小阿福 深更半夜,璟帝一个人坐在御书房,他眉心紧紧的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神如炬,嘴角更是抿的紧紧的,下颚紧绷,让人一看就有些胆怯。 这样的他,与往日十分不同,简直让人觉得可怖。 一旁的江德海不敢多言一句,默默的立在璟帝的侧边,只是,他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好半响,就看璟帝将手中的书放下,眉梢蹙的更紧,说:“找不到最好的。” 原来,璟帝正在为他儿子取名字,这也正是江德海有些古怪的缘故,实在是很难想象,陛下会因着这些事情而觉得分外的为难。仿佛,比最难处理的国家大事还更加棘手几分。 而事实上,在璟帝看来,确实是这样的,这真是最重大与难以决断的一件事儿。 他抿着嘴,说:“江德海,你觉得,什么样的名字比较好养活?” 江德海一哆嗦,他哪里敢给陛下做决定啊!这般一想,倒是十分小心:“奴才也不晓得,不过想来一般寻常人家,大多叫个狗蛋儿之类的吧?只是皇家儿女,若是这么叫,倒是有几分贻笑大方了。而且孩子大了心中难免也有些介意。所以,倒不是很合适。” 说了,等于没说。 璟帝翻白眼道:“废话。” 他起身,负手站在了窗边,春日的天气,真是一日比一日暖和,连枝叶都发出了一些嫩芽,十分的朝气蓬勃。 璟帝道:“春季,万物复苏,朕的皇儿出生在这样的时刻,他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回身在纸上写下一个乳名,随即折好,倒是带着几分满足了。他径自出了门,道:“摆驾惠宁宫。” 惠宁宫中温润明暖,璟帝进门就问:“你们娘娘可醒着?” 几个丫鬟立刻道:“醒着呢。” 璟帝立刻来到卧室,此时躺在床上,身边躺着他们家的小崽崽,果然是自己生的,就会全心全意的爱护,谢瓷真希望他每日都在自己身边,一刻也不离开。 而小家伙似乎是很习惯谢瓷说话的音调,大抵是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听了多了,所以只要谢瓷说话,他就特别的平静,乖巧许多。不过若说真是一个乖巧的孩子,那是没有的。 有时候奶娘与成嬷嬷都哄不好的,哭起来可怜兮兮,许是因为早产,并不像一般的小子那样哭的震天响。反而是哼哼唧唧,大眼泪吧嗒吧嗒的。这又比一般的孩子那样震天的嚎叫更让人心疼了几分。 只看他哼哼唧唧掉眼泪,这是心都要碎了。连成嬷嬷这样见过多少孩子的接生婆都舍不得放下他一分。只感慨这真是个可人疼的小乖乖。而小乖乖在别人面前脾气大得很,但是在亲娘面前却又不是了。 真是天下间没有比他还乖的,而谢瓷也愿意他在自己身边,所以若是醒着,就命人将他抱在身边,什么也不做,只看着他都觉得好。 若说有什么美中不足,那就是小家伙真是又小又红又皱,特别不像样。 谢瓷戳小家伙的脸,说:“崽崽啊,你长得这么丑,将来可怎么办啊?” 璟帝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一瞬间,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谢瓷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是很认真:“陛下快来,我好愁呢!” 呦吼,她还愁上了! 不过,璟帝低头看一眼儿子,不能说服自己昧着心肠说这就是好看,他们家阿瓷说的对,是……不好看。 璟帝也幽幽叹息,说:“丑是真的有点丑,你说,他怎么一点都不像我们呢?” 要说起来,他们两人都是十分出众的容颜,只是他们家小崽崽却并不咋地,真是不会长啊! 夫妻二人看着孩子的小脸蛋儿,倒是双双的忧心起来,还是璟帝想得开,说:“行吧, 男孩子总归也不看脸,丑就丑点吧。” 成嬷嬷实在是没忍住,说:“孩子刚生下来,大多都是如此的。咱们小主子已经很好了,等过几天啊,他就肯定白白胖胖,是个好看的小娃娃了。再说,这个真的真的不丑的。” 只是,她并没有说服这对夫妻,璟帝摆手,说:“不用哄朕了,美丑朕还不会分辨么?” 成嬷嬷一时无言,默默的望天,十分的怅然。 陛下这样大的年纪,怎么也这么幼稚呢?哪里丑?哪里丑啊!分明就是个小可爱,真是不会看呢!她有心说点什么,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只是化为一句深深的怅然。 她望天,十分的愁,说:“哎!” 璟帝也没理会她,他想起自己的来意,立刻:“阿瓷看,朕给我们家崽崽起了一个小名儿。” 谢瓷好奇:“叫什么啊?” 既然是小名儿,随便起一起就好啊,可是陛下倒是弄得十分的隆重,谢瓷伸手接过他的纸,她打开一看,就见璟帝钢筋有力的两个字:阿福。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璟帝立刻:“怎么了?不好么?” 又道:“多好的名字啊,寓意我们崽崽福气多多,阿福这个名字,朕想了许久。” 谢瓷练不住的笑意,轻声说:“很好的。” 璟帝:“那你还笑?” 谢瓷:“我就是想笑啊,但是不是嘲笑,喜悦的高兴,不行吗?而且我觉得这个名字确实很好。陛下说得对,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我们的小崽崽能够夫妻多多,那么阿福这个名字,特别好。” 璟帝眉眼舒展了一些,笑:“朕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很适合他。” 谢瓷轻轻的拉住小崽崽的手,说:“阿福,小阿福,以后你的乳名就叫小阿福了,你知道吗?” 小阿福似乎是很喜欢这个暖暖透着糯的女声,吧嗒一下嘴儿,睁开了眼睛,谢瓷笑:“阿福醒了么?是知道自己有新名字,所以高兴的醒了么?” 小阿福动了动胳膊,唔了一声,吧嗒吧嗒嘴儿。 谢瓷立刻:“成嬷嬷,把他抱到奶娘那边。” 璟帝挑眉,眼看小家伙被抱走,说:“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真是个能吃的小子。” “吃得多长得快,小孩子多吃点好。”谢瓷这个时候倒是为儿子说话了,“而且啊,成嬷嬷说了,咱们家小阿福比一般小孩子小很多,如若不多吃点追赶一下,怎么行呢?” 她倒是叫的顺畅,很快就叫了“阿福”“阿福”的叫上了,她又道:“哦对了,小阿福因着早产,身子有点弱,太医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到处抱,外面还是有些寒凉的,不适合抱出去。所以,太后那边………………” 璟帝心中明白,他轻轻的拍拍西谢瓷,说:“朕知道,朕会跟太后说的。你放心好了,她不会多想。” 谢瓷浅浅的笑了出来。 璟帝柔声:“你现在只要好好的坐月子,其他的都不用想。哪里有需要你操心的事儿?” 这般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呢! 不过谢瓷觉得,自己刚进宫的时候还斗志昂扬的,想着自己要处处谨慎,要小心翼翼。可是现在,竟然被这个男人养的如同一个小猪儿,已经完全依附他了。 她依稀觉得,这样好像真不是一件好事儿,但是人啊,安稳平和的日子过惯了,也真是不太爱操心了。 谢瓷问:“陛下会不会有一日觉得,我是一个什么都需要您帮忙的笨蛋?” 璟帝扫了她一眼,将被子给她拉的更好了一些,顺手将她被窝儿里的汤婆子拿了出来,递给韵竹:“换个更暖和点的,以后注意点,不要事事都不尽心,若是月子做不好落下病根儿。朕就宰了你们。” 几个大宫女立刻齐刷刷的回了是。 璟帝放完了狠话,低头看她:“朕什么也没有帮你,朕做的,都十分分内事儿。” 谢瓷迷茫的看他,璟帝道:“你是朕的小媳妇儿,又给朕生了儿子,朕不对你好对谁好?朕还怕你太聪明了,不喜欢朕,处处诓骗朕呢!你这个样子,最好不过。” 谢瓷对对手指,看着璟帝。 璟帝低沉的笑,说:“傻乎乎的看什么?不懂?朕就是乐意为你操心,行不行?” 谢瓷抿抿嘴,笑了。 此时成嬷嬷已经将小阿福抱了进来,阿福咿呀着就要往谢瓷的身边凑,成嬷嬷不敢耽搁,赶紧给他放过来,小家伙躺在谢瓷身边,立刻扬了下嘴角,似乎很高兴。 谢瓷:“哎呀,我们阿福笑了,阿福乖乖是很喜欢和爹娘在一起么?嗯?小阿福?” 这么一问,小家伙竟然笑的更大了一点,小脑袋也往谢瓷的方向拱。 谢瓷惊喜:“你看你看,我们阿福最喜欢我了!” 谢瓷搂住儿子,得意洋洋的看向璟帝,带着几分炫耀:“他最喜欢我哦!” 璟帝失笑,她未免也太孩子气了。 谢瓷低头吧嗒一下在小阿福的脸蛋儿上印下一个吻,说:“娘也最喜欢你了。” 璟帝看他们母子情深的样子,笑容敛了几分,默默问:“你不是……最喜欢朕吗?骗朕?” 谢瓷:“!!!” 她缓和一下,说:“您怎么吃小阿福的醋啊!” 璟帝作势生气,说:“因为,朕要自己在阿瓷心里最重要,要排在阿福前面。” “哇……”小阿福,哭了! 大抵是…………被亲爹气的? 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啊! 第233章释然 太后向来都是明理的,她虽然疼孩子,愿意看孩子,但是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乱来的,像是小阿福早产那么多,需要休养,也是理所当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倒是觉得坐在自己身边的大儿子表情不太对。 她寻思了一下,问:“可是……有什么?” 璟帝抿抿嘴:“没什么!” 虽然说是没什么,脸色更差了几分,太后沉吟一下,也不知他又发了什么疯。难道,又和谢瓷闹别扭?想来也不至于,毕竟那边儿还是个产妇呢!而且谢瓷这个人,不涉及到原则问题,倒是乖巧的像是一图棉花。 软绵绵的。 “启禀太后娘娘,二殿下到了。” 太后:“让他进来吧。。”倒是孝宁到了,孝宁似乎对自己那个小弟弟有些兴趣,每日都过来转转,看看能不能偶遇弟弟。不过,这几日一次也没有如愿罢了。 自从老大被罚去守了皇陵,连读书都成了他自己一个人,说实在的,二皇子还是有些落寞的。平日里总是在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人的突然走了,倒是空虚了。 他啊,果然也是个神经病。 不过好在,宫里多了一个小不点,只是,他只在他生下那日看了一眼,到现在还没有在看见呢!每次来也遇不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二皇子进门一看,父皇竟然也在,赶紧请安。 璟帝扫了他一眼,摆摆手,二皇子乖觉的坐在了太后的下首位置,没办法,相较而言,总归是皇祖母更好相处的。 不过即便是坐在这边,父皇倒是也没有放过他,立刻问起这几日的学问,竟然还多多少少的考了他几句。二皇子磕磕绊绊的回答了,内心十分的苦闷。 果然,老大离开宫里之后,他自己一个人的日子更苦了。 璟帝冷冷说:“学习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更不能三心二意,你看你,这么大年纪,还学的一点都不扎实,真是没用。” 二皇子耷拉脑袋,不敢言语。 太后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说:“作甚发这么大火,谁又惹你了,一来就扔着脸子。哀家看,孝宁已然学的很好。” 二皇子恨不能立刻点头,不过却没敢言语。 璟帝抿抿嘴:“也没有什么。” 他低头抿了一个口水,说:“一个个的,都不懂事儿。” 太后敏锐的察觉这个话的意思,璟帝只有两个儿子,哦,在外人看来,是三个。可是她是清楚的,立刻问:“阿福那么小,总不至于得罪你吧?” 二皇子疑惑:阿福?阿福是谁? 又一想,还能是谁,肯定就是惠妃,不,是谢贵妃生的那个小不点了。他抿抿嘴,有点不能理解,皇祖母说的对啊!那么小,还能得罪他父皇? 璟帝:“朕不过是说他没有那么重要,他就哭的震天响。更有甚者,朕想着抱他哄一哄,只不过说了一句他丑,他竟然就拉了!真是太过分了。真真儿没见过这么不懂事儿的孩子。” 太后:“…………” 二皇子:“………………” 相当难得的, 太后和和二皇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言难尽。 太后想到自己儿子确实没那么喜欢孩子,说:“他还小,才出生六七天,懂个什么?你看孝宁,这么大还不懂事儿呢?你就指望才六七天的孩子懂事儿?再说,有你这么当爹的么?没事儿你总说他丑干什么?一次半次的也就算了,你次次说,多伤孩子自尊啊!而且,丑什么丑啊!你见过几个孩子?你又知道孩子丑不丑了?若是哀家说,你小时候还不如他呢!” 璟帝被太后训斥了,倒是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道:“那么小,懂什么美丑?再说,不管如何他也不能拉在朕的身上啊。真是过分了。” 太后相当一言难尽,真是无语了,不过仍是为自己的小孙子据理力争:“而且,小孩子哪有不拉尿的?这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总归处理一下便是,哪里就让你嫌弃成这样了?” “朕不是嫌弃,自己的孩子,哪里有不喜欢的?朕只是陈述事实。” “你这还不是嫌弃?你会不会说话呢?没事儿我说你丑,你乐意听?”太后还不乐意了呢! 眼看皇祖母和父皇两个人因为孩子丑不丑,拉不拉的事情据理力争,二皇子默默的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点不能理解,不过他竟然诡异的很平衡了。 他原本一直觉得父皇很不喜欢他。甚至觉得自己怎么表现都得不到父皇的另眼相待。心中十分的难受,特别是小时候,经常晚上睡不着缩在被窝儿里呜呜哭,觉得自己特别惨。 可是现在,他突然就很平衡了,也许,父皇不是不喜欢他们,只是,他这个人不太擅长表达感情?这么一想,二皇子真的很诡异的平衡了。 别说他娘早就死了,像是谢贵妃还正得宠呢!陛下不是还一样嫌弃小不点长得丑? 可见,这就是他父皇的本性了。 啧啧! 这样的本性,真是不招人喜欢啊! 谁能想到,就这么点事儿,就这么一小点的小插曲,竟然让二皇子一下子释怀了。要知道,他可是纠结了十几年啊!不过有时候就是这样,感觉都在一瞬之间变幻,像是现在他就是这样。 感觉自己突然就释然了。 再看他父亲,竟然也觉得没有那么怕了,也许,父皇虽然对外人凶,但是对自己人不是?想来也是,从小到大,他和老大也作了可不少的死了! 可是,父皇最大的处罚就是夏天给他们穿棉衣烤火炉子,别的,也无非就是法读书罚写字罚跑步……等等之类。 而事实证明,跑步这种事儿,于身体没有坏处,反而是有好处的啊。像是他中毒就要靠着每天跑步发汗的。这么一想,他更加的难以言说了。 连看向璟帝的眼神都带了一丝丝难以察觉的“了然”。 璟帝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你又怎么了?” 二皇子立刻:“没,没什么。” 老大去了皇陵,连找个人分享一下的人选都没有了,想一想,也是心酸。 哦,也不是没有,他还有个小弟弟,只是……太小了,只会吃和睡的。 他问:“弟弟,是叫阿福吗?” 太后微笑:“对,叫阿福。” 他又问:“那小阿福什么时候会来这边?”他还是对小孩子很好奇的。 太后:“阿福早产,要好生的照料,这段时间不能出门,待养一养吧!你也别着急。” 顿了一下,太后道:“没想到你倒是喜欢孩子,看来,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二皇子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拉到自己身上了,不过却又结巴:“我我我……” 一时间竟然不知说什么才是了。 璟帝扫他一眼,说:“确实,也该成家了。有个人与你互相管束,也是好的,省的你整日的不着四六,这么大人还不懂事儿。” 二皇子瞠目结舌:“大哥他还没成家,我……” 此言一出,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忙闭上了嘴,不敢言语了。 只是璟帝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后道:“朕稍后也会为他考量。” 二皇子:“!!!” 璟帝道:“行了。你下去吧。” 二皇子有些迷茫,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就提到这儿了,但是他却知道既然父皇与皇祖母有了这个心思,那么十有八~九是不能改变的了。 眼看二皇子呆滞离开,太后缓缓道:“倒是个心大的。” 璟帝说:“他也就这么点优点了。” 不过他垂垂眼,很快道:“孝平与孝宁的婚事,还望母后多留意了。” 他是真的有意让他们二人赶紧成亲了,至于为什么,璟帝倒是淡淡的,不会多言什么,究竟想什么,旁人是不知道的。 不过太后却也没问什么,主要是,两个皇子真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她缓缓道:“孝宁倒是还好,但是孝平……似乎不太合适吧?” 若不是谢瓷早产,她这几日已经改动身去看他了。只是因着这么一桩事儿,倒是拖到了现在。只是若是现在给孝平安排亲事,必然是不妥当的,一般人家,都不会愿意。他们自然也可以指婚,但是这样的事儿,倒是坑人了。 太后虽然冷心冷情,可是却也不是一个蠢人,她太过清楚,一对怨偶可能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看她与先帝,就知道了。 她道:“这件事儿,哀家倒是真的要好好参谋人选了,不过,再为他筹谋之前,哀家陛下见见他。” 璟帝:“可以的,不过,还是过两天吧。现在还有些凉,您身子骨自那之后一直不是很好,朕不放心。” 自从先帝死了,他母后似乎真的一下子就失去了主心骨,整个人都不像先头那么强健了。 太后笑道:“老了,就要服老啊!” 璟帝:“母后并不老,好生养着,您要好好的,往后,谢瓷还要您多照拂呢!” 太后抬眸。 璟帝道:“她还小,处理诸事可能多少都有不妥当,而孩子又小,又要顾及孩子。所以,很需要母后。” 太后深深的看着璟帝,好半响,颔首说了一个好! 第234章其乐融融 日子过得飞快,谢瓷觉得好似昨日才生产,可是转眼间也就出了月子,她这个月子,足足坐了一个半月。一般人家都是一个月结束,但是因着谢瓷提前动了胎气又早产,因此在太医的建议下,璟帝愣是看着她休养了四十五天。 不过不管是太医还是成嬷嬷,都觉得这样是很对的,因为谢瓷原本有孕之前身体就偏弱,怀孕期间又耗损多,如若不趁着这个时间多养养,那么后期不是更难养了么? 而且,月子坐好了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像是一些前期的小毛病,可能都会彻底养好。正因为大家都觉得必须如此,谢瓷也就少数服从多数了。 可是,她万万想不到,坐月子是不能洗头不能洗澡的。成嬷嬷将她看的死死的,她简直觉得自己已经脏到像是从泥潭里挖出来的小土人儿了。 她就算是用贵妃的身份压人都不行,因为,大家背后还有陛下这个大靠山啊!大家很是众志成城,相当的坚持,谢瓷只能苦哈哈的忍着,这一个半月,简直是脏的没眼看了。她几乎已经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酸臭味儿了。 以至于每次璟帝来,谢瓷都赶人,怎么不赶人啊。她还不想璟帝看到脏兮兮的她,从此记忆犹新,然后每次见她都想起此时如此邋遢的她,然后不喜欢她了。 不管如何,谢瓷是不希望璟帝不喜欢她的。 “娘娘,水备好了。”韵竹禀道。 谢瓷:“多准备点水,我可能还要洗第二次的。” 说这个的时候,谢瓷脸色微微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一个半月不洗头不洗澡,这哪里是正常干的事儿啊! 韵竹:“哎!” 谢瓷进了浴间,几个大宫女都在,眼看大家齐刷刷的各有分工,谢瓷感慨:“我怎么觉得,自己仿佛涨了十斤灰。” 韵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娘娘真会开玩笑,其实这都是常事儿啊!谁家的孕妇都是一样要坐月子的。” 她先帮谢瓷洗了头发,一个半月不洗,长发早已经打结儿,韵竹将发尾不好的位置修剪掉,随后又将打结的地方梳开,做好保养,随后扶着谢瓷进了浴桶,水桶内放了些草药,谢瓷一坐进去就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她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说:“还是洗澡舒服。” 几个丫鬟笑了笑,一旁的巧莹道:“娘娘放心,保证给您洗的干干净净。” 谢瓷抬头,语气幽怨:“果然,我先头还是比较脏,你都嫌弃我了……” 巧莹吓了一跳,赶紧:“才没有呢!” 谢瓷笑了出来,她轻轻的掬起了花瓣,说道:“你们说,坐月子不能洗澡是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啊!真的不怕脏么?” “哇哇哇……”谢瓷话音还没落,就听到他们家小阿福哇哇的哭声。 谢瓷:“阿福怎么了?” 当娘的立刻就着急起来,巧莹:“我出去看一下。” 小家伙哭的可怜兮兮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巧莹进来,低声说:“小主子是找不到您伤心了。” 谢瓷声音大了一些,说:“阿福乖乖,等娘洗完澡干干净净搂阿福睡觉觉。” 她也不管小阿福能不能听懂,毕竟, 阿福很习惯她的声音,听到她的声音,想来也能被安抚不少。果然小家伙的哭声停了下来,不过若是细听,还是有抽泣的声音。 谢瓷感慨说:“你们觉不觉得,小阿福的现在声音变大了,感觉中气十足的。” 早产的娃娃,健健康康也是虚弱的,小阿福刚出生如同弱弱的小猫一样,一般只是哼哼唧唧,大哭的时候很少,不过这养了一个半月,小家伙明显是硬朗了起来。连哭声都震天响。 “小主子每天吃的多睡得多,养得好自然就健健康康啊!所以,听成嬷嬷的总归没错的。” 谢瓷笑了笑,眼看自己身上洗出小泥巴,她低声:“嗬!果然很脏!” 韵竹轻声:“往后就好了。” “唔呀咿呀。”外面传来小阿福的声音,谢瓷感慨:“自从有了他,我连洗澡都要加快速度了。” 不过虽然小阿福咿呀哎呀的出声,但是却没有在哭。谢瓷因此也放心不少,坚定的洗了两次才干干净净的出门,她穿着罩衣,觉得整个人都一身轻。 谢瓷从内室走出,一出门,就看到陛下抱着阿福坐在床边,小阿福在他爹的怀中咿咿呀呀,不知所谓。 谢瓷浅浅的笑了出来,微微一福,道:“臣妾见过陛下。” 言罢,自己笑的更加厉害:“我好久没有行礼了,倒是挺新奇的。” 璟帝伸手,谢瓷立刻上前将自己的小手儿放在他的掌心:“陛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璟帝笑:“处理完公务,想过来看看你和孩子。” 小阿福感受到娘亲的气息,立刻咿咿呀呀的往上凑,谢瓷浅浅的笑,戳他脸蛋儿说:“让你父皇抱你一会儿。” 说起来,宫中抱小阿福最少的,倒是谢瓷了。 成嬷嬷怕她坐月子抱孩子多累着到时候胳膊疼,所以一贯都是让她少抱孩子,而小阿福躺在她身边就咿咿呀呀很高兴,谢瓷慢慢也就习惯了不怎么抱他。 这小家伙儿虽然才是一个多月大的小不点,已经很明确的知道自己会得到谁的拥抱了。如果不高兴哭唧唧,像是成嬷嬷与韵竹他们几个人就一定要抱着哄,还要哄好一会儿才会好。 若是在谢瓷面前哭,她只要拍一拍,小家伙就乖乖的不哭了,立刻该干嘛干嘛! 可见,这么小的小东西也会欺软怕硬,像是现在,他分明想要让谢瓷抱抱,可是谢瓷只是拍拍他,他倒是也就不强求了,反而是缩在璟帝的怀里,咿呀咧着小嘴儿,竟然还笑了。 喏。欺软怕硬,当真一点也没错的。 他父皇抱他,他也乖觉的像是一个最好的娃娃。 所以,璟帝坚定的认为,他们家小阿福是最乖巧的孩子。而褪去了刚出生那一层青涩,这一个半月他可不仅仅是嗓门变大了,连原本像是红彤彤小猴子一样的小脸儿也张开了,白净净的,好看起来。 谢瓷戳戳阿福的小脸蛋儿,说:“阿福好乖啊!给你父皇笑一个。” 璟帝看她淘气的样子,无可奈何:“别戳脸,容易流口水。” 谢瓷哦了一声吗,抬眸笑盈盈:“陛下这么疼阿福,抱阿福去御书房玩儿吧。我也轻松轻松。” 璟帝:“………………” 他失笑:“你就皮吧。” 他看向韵竹:“还不赶紧给你们娘娘擦擦头。” 他将她的衣衫拉了拉,说:“披件外衣,别着凉。沐浴之后头发也要赶紧擦干。” 谢瓷房间里地龙燃的很好,一点都不冷。其实若是让璟帝自己来说,他是很热的,但是他也知道谢瓷惯常怕冷,因此总是怕她冻着。不能亲自体会,就难免会多担心了。 不过谢瓷是听话的,她很快的坐在椅子上,任由韵竹为她擦干头发,不过她倒是没闲着,说:“陛下,太后前几日过来的时候说是要去皇陵探望一下大皇子。那她什么时候出发啊?” 璟帝扬眉:“干什么?” 谢瓷:“我给他准备点礼物啊,例如,巴豆什么的。” 她可是记得大皇子的仇,如何也忘不了的。 璟帝嗤笑一声,说:“不许胡闹,让人听了,要当真的。” 谢瓷无辜的眨眨眼,她就不明白,自己说的都是真话,为什么陛下却偏是以为她开玩笑呢?虽说大皇子被送去皇陵是罪有应得,但是谢瓷还是意难平啊。 若是真的被他陷害成功,她爹就没命了,哥哥也不会有什么前途,谢家不会有好下场的。 所以谢瓷觉得自己讨厌大皇子一点问题也没有。 “呵呵。” 璟帝扫了谢瓷一眼,说:“好了,别闹,你哥哥过些日子成亲,你回去参加一下婚事吧。” 谢瓷瞬间睁大了眼睛,问:“真的吗?” 她原以为,自己没有机会去了呢! 璟帝:“假的。” 谢瓷立刻起身搂住璟帝的脖子撒娇:“我听到啦,反正我可以回去啦。” 她笑眯眯的说:“那要不要带阿福呀?” 小阿福咿呀一声,眼睛亮晶晶的。真是跟谢瓷长得特别像。 璟帝:“他还小,这就算了。” 谢瓷也不为难,点头:“那好。” 璟帝看着她,说道:“说来,很多事情老天爷都有定数。你看,如若你正常生产,就一定参加不上你哥哥的婚事,如今却可以 。所以许多事情,大多随遇而安便可,莫要太过纠结。那些纠结与恼火,都不该是你有的。你只要快乐就好。” 谢瓷凝视璟帝。 璟帝又道:“不管什么,朕都会处理,你要相信,朕是绝对不会让我们阿瓷受委屈的。” 谢瓷扬起了嘴角,她长长的哦了一声, 说:“那您有多喜欢我?” 她撑着下巴,笑眯眯,仿佛一个小狐狸精。 璟帝眼看她如此,又扫了一眼周遭,几个宫女恨不能立刻找个机会窜出去。 眼看其他人一副要走的样子,韵竹急坏了,她擦头的动作越发的快了一些。 谢瓷:“您说呀!” 璟帝平静又镇定:“晚上告诉你。” 谢瓷瞬间……红了脸,她嘟囔:“您很坏!”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出来…… 小阿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懂的咿呀了一句,璟帝轻轻拍拍他,低头笑了起来。 第235章洗澡 出了月子,谢瓷感觉就好多了,原本油腻腻脏兮兮的感觉全然没有了,太后过来,她也不用缩在被窝里装睡了。 实在是……太丢人。 太后明日出宫,出宫之前自然来看望一下小阿福,眼看谢瓷清清爽爽,笑问:“不装睡了?” 谢瓷瞬间尴尬,她结巴:“您您您……您知道?” 她真的不是不敬重长辈,只是,后期她实在是太脏了,浑身都透着酸臭味儿,她自己都那么嫌弃自己,而太后又一贯都是干净爽利的样子,她实在是太过不好意思了。 为了避免自己尴尬,也为了避免熏到太后,这段日子每次听到太后来,她都装睡,谁让……太后说了她睡着就别叫她呢!正是因此,谢瓷后期也都是用了这个坏招数。 其实她已经想好了,等出了月子一定要好好的跟太后道歉,却不想,太后主动提了出来,谢瓷立刻跪下,耷拉着脑袋谢罪:“是臣妾的错。” 太后扫她一眼,平平淡淡:“哀家说过,只是来看小阿福,你怎么样,倒不是很重要的。” 谢瓷:“那也是我的不对,是我骗了您。” 太后:“行了,起来吧。” 成嬷嬷将小阿福抱过来,似乎是知道太后对他好,小阿福立刻咿呀起来,摇晃着小手儿很开心。 这样一个小家伙,真是让人心都要化了的。 太后浅浅的笑,说:“来,阿福乖乖,皇祖母抱一抱你。” 她回头说道:“你起来吧,下不为例。” 谢瓷立刻:“谢谢太后娘娘。” 她起身,说:“太后娘娘,您是怎么发现的啊?” 倒是个大胆的丫头。 太后白她:“谁睡觉会整个人缩在被窝里不透一点气儿的?一看便知你是不好意思。不过坐月子的女人不像样一点又有什么。坚持几日就对自己身体好,便是在邋遢也能忍得住的。” 谢瓷一想,还真算是这么个道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真的也觉得自己做完月子比以前强壮了不少。 她轻声说:“我知道的。” 太后又道:“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又脏成那样,不想在哀家面前露怯,也不算是很那理解,所以哀家便也不与你一般见识了。” 谢瓷抿着嘴,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她道:“我就知道太后娘娘最好了。” 似乎想到什么,她说:“太后娘娘,我们正打算给小阿福洗个澡呢!您要不要一起来?” 不过生怕太后不言以,她立刻说:“若是您不愿意,我们就等您走了再给他洗。” 太后:“那又什么不乐意?” 其实,她还没有给孩子洗过澡。 寒儿小的时候,她忙着争宠,忙着巩固在宫中的位置,毕竟,如若不占得一席之地,怕是他们母子连命都未必有了。而后来,她生下了孝平。 这个孩子并不是她喜欢的,所以她也不待见孝平,全然扔给了嬷嬷照顾。再然后,又是孝宁……孝宁这个孩子,她倒是照拂了一些的。只是却也不算多。 他是个小小的夜哭郎,并不好带,太后除却照顾他,又要兼顾后宫一切及前朝帮衬璟帝,一时间分身乏术,自然也没有什么时间做这个。 现在突然就要为孩子洗澡,一时间,太后竟是有些隐隐的期待,她道:“给地龙燃的热一点,另外在浴间准备两个碳炉,别冻着孩子。” 这般一说,下人立刻应了。 这个时间,宫中还燃着地龙的真是不多了,就算是以往的谢瓷,也差不多快要停掉了。毕竟,现在已经是暖春,还是很舒服的。 不过因着有小不点,谢瓷倒是不仅没停,还燃的热乎乎的,免得小家伙不适应。 虽说冬暖夏凉是人之常情,可是他们家小阿福毕竟还是个小不点呢。这么小的他要好生精心的照顾呢。 谢瓷道:“我们小阿福,生下来之后只洗了一次澡。” 太后道:“若是一般孩子,自然早点没关系,但是春日这么凉,我们小阿福又小,迟一些无妨。没洗澡也不妨碍他是一个可爱的小乖乖。” 小乖乖似乎还是挺会听好话儿的,一听祖母这么表扬自己,立刻更加手舞足蹈。 太后笑:“看看这小东西多乖。” 小小的娃娃在她的怀里扭来扭去,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太后本来见孩子就不多,经历过当年孝宁的鬼哭狼嚎之后,她真的是疼极了乖巧的小阿福。 小阿福脾气好,不哭闹,唯一几次不满意,稍微哄一哄拍一拍也就乖乖的老实起来,哪里不让人疼到骨子里? 韵竹很快的备好了水,几人将他抱在浴间,七八个人只围着这么一个小东西。 太后自然是不敢直接给他洗的,成嬷嬷赶紧上前,她与桂嬷嬷都比较老练,二人将小阿福的衣服脱了,小家伙感觉到放松,小腿儿蹬的更快,一点也不像一般的小孩子。 十分活泼。 成嬷嬷试了试水温,正正好儿。 谢瓷拉着儿子的小脚丫,说:“阿福不怕怕呀,只是给你洗澡澡。不怕怕。” 虽然有娘亲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小阿福乍一接触到水,还是有些怕的缩了缩小脚丫,带着几分惶恐。 谢瓷赶紧:“不怕的呀,你看,娘在这里。我们洗澡澡,把身上脏脏的东西都洗掉,干干净净的,好不好?” 小家伙并没有被安抚住,小小手儿胡乱的挥舞,太后立刻也握住他的小手儿,任他抓着。小阿福很快的被放入了水中,“呀呀唔啊。” 他并没有哭,但是小脸儿却很委屈,小脚丫瞪得更频,小手儿也抓着太后的手似乎想要借着力道逃掉。 谢瓷:“不怕不怕呀!我们乖乖是男孩子,男孩子怎么可以胆子小呢?乖。” 温温热热的水其实十分舒服,只是小阿福第一次感受,难免有些怕怕,可是虽然怕,却没哭。大抵是因为谢瓷温柔软糯的声音一直安抚他,让他明白这并没有什么危险。 虽然还是个很小的小不点,可是小娃娃的感知也是十分明显的。 谢瓷轻轻的哼着曲子,太后抬眸看谢瓷,就见她将水慢慢的扬在小阿福的身上,太后想了想,学着她的动作一样来。 成嬷嬷笑:“对,就是这样,让他慢慢适应起来。其实小孩子的适应能力最好了。他只是太小,没有感受过才有些不安,不过等慢慢的大一些,他就会喜欢上洗澡的。” 谢瓷逗弄小阿福:“阿福乖乖,你会喜欢吗?嗯?宝宝会喜欢吗?” 小阿福一直感受到热水淋在身上,慢慢竟然也习惯起来,他咿呀着放开了太后的手,自己开始扑水。 谢瓷:“呀!” 小家伙拍水的力道还挺大,喷了她一身。 谢瓷嘟嘴:“你真是个小坏蛋啊!” 小阿福哪里会听娘亲说了什么,虽然谢瓷说着小坏蛋,但是语气里的带着浓浓的宠溺,让他一下子就开心起来。瞬间扑的更快了一些。 太后也很快的中招了! 她失笑:“这小东西。” 不过,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没有一点不开心呢! 小家伙似乎是玩了一会儿,似乎是感觉到了水的好,也不怕了,在水里动的十分欢实,咿呀着扭来扭去。 谢瓷:“哎呦,你可老实点呀!” 只是小家伙哪里听得进去,扭动的更加厉害,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水拍出来许多,大抵是感觉到周遭人被自己的恶作剧淋到了。他笑的格外开心,呀呀呀咿呀呀的扭着小屁股。 谢瓷:“………………” 她看向太后,说:“他还真是,很爱洗澡啊!” 话音刚落,小家伙小脚丫也动作起来,啪嗒一下重重落下,水就溅到了谢瓷脸上。 几人之中,谢瓷竟然是最狼狈的,谁让她在小家伙的脚边儿呢!不过饶是如此,太后与成嬷嬷几人也不遑多让,都被小家伙溅了水。 虽然还是小小的一个,可是小阿福展示了自己十分活力充沛的样子,不过是一个澡,却足足给几个大人折腾的精疲力尽。 到最后,谢瓷扶着腰倚在门上,感慨:“怎么这么累啊!” 她额头都出汗了! 再一看太后,也是一个样子,她赶紧上前扶太后:“太后娘娘,您还好吧?” 太后深深喘息,与谢瓷对上眼,感慨:“不管乖与不乖,这洗澡,都是个大活儿啊!” 太后发觉,自己原本不给小孩子洗澡这个习惯,这是太好了。 小阿福这么乖都让人这么疲惫,若是不乖……如同孝宁小时那般哭嚎,简直更不敢想。 成嬷嬷将洗好澡的阿福大浴巾包好,抱了起来,小阿福离开水,不乐意咿呀,不过成嬷嬷倒是微微摇晃着他,哄他:“乖乖,洗完了呀。” “咿呀!” 谢瓷:“他都不累的么?” 她儿子的体力也太好了! 成嬷嬷:“差不多到了他吃奶的时辰了,我抱他过去给奶娘喂一喂,他吃点东西大概就困了。” 谢瓷颔首,成嬷嬷又多包了一层,出了浴间。 谢瓷立刻发扶着太后一并出来,两个人倒是也不顾及仪态什么的了,瞬间都坐了下来。 彼此面面相觑,双方瞬间就笑了出来…… 第236章勾勾缠 太后前往皇陵探望大皇子,谢瓷并没有多问什么,因着谢瓷刚出月子,宫中的诸多事物都留给了邢瑶等几人。似乎不知不觉,邢瑶接手的宫中事物也慢慢多了起来,甚至有些凌驾于徐淑妃之上。 而谢瓷虽然份位最高,倒是不接触宫中特别多的事物。不过临走之前,太后话里话外意思,大抵也是很清楚的。想来过一段时间,有些事情就会逐渐交到她的手上了。 毕竟,她是四妃之首,总归不能因为有个孩子就做甩手掌柜。谢瓷了然,也欣然应允。 只是这些,倒是未曾与旁人多说。 太后离宫,谢瓷竟然还觉得有几分失落,她这个人特别重感情,这段日子太后天天过来探望小阿福,他们接触多了起来。谢瓷多少就有些依赖太后。 大抵是太后也发现了谢瓷的这个小习惯,所以才会提出回宫之后会将宫中事物交于她。毕竟,她总不能一直依附旁人,若是柔软,就多锻炼一些时日好了。 其实谢瓷自己也知道这个习惯的,不过真真儿与性格没有关系,只是习惯!太后这个人,若说是温柔,那并不是;可若说是疏离,也并没有。她做的任何事情,每一桩每一件,大多都是为了大局。 陛下的大局,后宫的大局,而不是拘泥于哪一个人。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太后不喜欢徐淑妃,可是却也从来没有针对过徐淑妃,这便是太后。而如今太后对她也是如此,她是贵妃,太后就觉得,她应该管顾起后宫。至于说她性格是什么,那一点也不重要。 可是谢瓷其实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所谓的依赖只是她对长辈的一种倚靠,若说真的指望他们为自己做什么。谢瓷又是没有的。这大抵也是前世留下来的后遗症。 前世虽然她经历许多的磨难,落得家破人亡,但是好似,所有会对她好,给与她帮助,没有放弃她的。都是长辈。即便是这并不是太后,却也足以影响谢瓷一些性格的小软肋。 “娘娘,这段日子,我总是看到田妃去御花园转悠,您说,她是不是为了偶遇您啊?”韵竹在成嬷嬷的教导下,也迅速的成长起来了,现在十分的机敏。 谢瓷反问:“她偶遇我作甚?” “过些日子就是大少爷的婚事了啊,她可是未来大少奶奶的亲姑姑呢!若是想要让您带个什么,也是可能的呀!”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在宫中又不是坐牢,有什么是非要我来带的呢?她完全可以给田家的人写信,或者是请他们进宫啊!而且,田小姐成亲,做姑姑的想要召见一下,送些礼物,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并没有不合规矩。所以你说的这个,根本不存在的。”、 韵竹一想,还真是如此呢,果然还是他们小姐聪明。 她挠了挠头,说:“那,究竟是为什么呢?”她很奇怪了。 谢瓷:“如若她实在想说,总会来说的。若是不然,可能也就仅仅是想要看一下春日里就要盛开的鲜花与发芽的枝叶罢了。” 虽然并不太放在心里,晚间陛下过来歇着的时候,谢瓷还是说了这件事儿,她倒也不是有心,而是陛下主动先提及。谢瓷出宫参加谢言婚礼,作为夫君,璟帝倒是打算与谢瓷一同前往的。 纵然宫中戒备森严,并且密不透风,可是璟帝仍是不能全然放心别人,正是因此,他决定让小青留在这边。 谢瓷啧了一声,觉得可能他们没有被什么坏人吓到,倒是要被小青吓出一个好歹了。 但是因着璟帝再三的保证小青绝对不会怎么样,它只会对他们小阿福很好。谢瓷半信半疑,不过最终倒是没有反对。毕竟,她有孕的时候,就一点也不怕小青。而没有孕又有些怕,谢瓷十分聪明的认定,其实真正不怕小青的,是小阿福。 她这个做娘亲的呀,就是狐假虎威罢了。 既然提及婚事,谢瓷也就说起这几日田妃经过的事情,她此时已经洗漱完,靠在床沿边,问道:“陛下说,她是想要做甚?” 璟帝:“你猜,她要作甚?” 谢瓷想了想,说:“韵竹猜是想让我给田家小姐带礼物或者是其他,不过我觉得不是。不过……我也不觉得她真的就是去散步。我想,她还是想要见我的。” 她眸光扫到璟帝,见他眼色幽深漆黑,深不见底,翩翩风度却不知这人究竟想些什么,索性,也就直接说:“我觉得,她是想要找我帮着说项,也想出宫参加婚礼。” 璟帝笑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睨着阿瓷,说:“我们阿瓷倒是聪明,竟是猜到了她的心里。” 谢瓷呀了一声,说:“我果然猜对了么?” “她曾经来求过朕,想要在田小姐成亲前回家一趟,探望一下亲人。不过,朕拒绝了。朕想,她大抵就是想要从你这边入手,求你帮忙吧?” 谢瓷听了这个话,沉吟了一下,说:“既然陛下不愿意,她找谁也没用啊!” 璟帝意味深长:“也许她知道,找你有用。” 谢瓷突然间就笑了出来,软软的,透着甜,她就那样看着璟帝,也不言语,可是大眼睛简直会勾人。 他来到谢瓷身边,抬起了她的下巴,手指轻轻的摩挲,带着几分别样的意味儿,很显然,他的心思已经全然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便是生了孩子,她仍是给他十分清澈的少女气息。 甜嫩的像是最好吃的桃子,一口咬下,香甜可口。 璟帝手指慢慢下滑,落在了她雪白的皮肤上,她温柔的抬眸,声音淬了蜜:“陛下干什么?” 谢瓷脸色微微有些醺红,如同饮了酒,可实际上,并没有的。 璟帝挑眉,粗粝的手指滑过她细腻的脸蛋儿,问:“你说,朕想做什么?” 谢瓷微微向后一退,整个人就倒在床榻上,璟帝拉下床幔,低头看她。 谢瓷咬着唇,轻声:“臣妾一点都不知道陛下想做什么呢!” 她轻轻咬唇,浅浅的笑,整个人都是柔美的。只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却一下子出卖了她,璟帝低沉的笑,他最喜欢这个小妖精像是狐狸精一样可爱。 青涩中透着魅惑;而魅惑中又透着清新的气息。 让人欲……罢不能。 璟帝盯着谢瓷看,谢瓷软软的笑,问:“陛下今晚要留下吗?” 若说起来,二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之前许多次,也不过就是用别的方式纾解罢了。若说真的切切实实的亲近,却又是并没有的。 璟帝低沉的笑,问:“朕哪里没有留下来?” 近来他晚间都是住在这边,不过若说是做点什么,却是并没有的。其实谢瓷知道,璟帝是想要的,有多想要呢?她已然感受到他身体的硬热。 正是因此,谢瓷晓得陛下有多想。 只是他这几日都没有动作,倒是让她分外的不解。 而今日,他稍微有些动作,她便立刻摇起小尾巴勾搭上来。 谢瓷浅浅的笑,手指在他下颚轻轻的滑动,低声:“陛下留是留下来了啊!可是,又不知陛下人留下来了,心是不是留下来了。我真的,很想知道呢!” 她的手指慢慢的滑到他的嘴边,璟帝嘴角微张,瞬间亲了她的小手儿一下,谢瓷嘤了一声,立刻闪开。 她转身想后爬,宛如一只猫儿。 璟帝想,她怎么就那么好啊! 他瞬间将人按住,整个人欺身而上。 璟帝握住她的手腕,低声说:“你可知你自己在做什么?” 谢瓷眨眨眼,说:“不知道呀!” 她温柔的问:“陛下觉得,我是要干什么呢?” 她手指下滑,搂住他的腰,笑盈盈:“陛下想我了么?” 璟帝突然一口咬在她的颈项上,谢瓷啊了一声,想要闪躲,但是却根本无从闪躲,璟帝紧紧的将她攥在怀中,细密贴合。 他眼神已经漆黑的不像样,可是面前的少女仍是无所察觉,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扬着一张小脸儿, 晃荡自己的小尾巴勾引人。却又不知,就算她什么也不做,也足以让他发狂。 璟帝突然间伸手扯开她的衣衫,滋啦一声,整个衣服都瞬间坏掉。 谢瓷嘟了嘟嘴,娇嗔埋怨道:“您这是干什么啊!您总是毁掉我的衣服。” 因着他的胡来,她已经毁掉好多衣服了呢! 可是男人啊,似乎对毁坏有一种本能的兴奋,她不喜欢,可是他很喜欢呢! 谢瓷低声:“您这样很不好。” 璟帝哪里管她好与不好,手上的动嘴不停,“没有什么好不好,你只要乖乖听话,一切都最好!……呃。” 谢瓷低声:“陛下……” 房间内的热度,已经高的不像话。 璟帝低沉又沙哑的笑,轻声问:“怕不怕?” 谢瓷娇声:“不怕的!我怎么会怕陛下?” 璟帝紧接着又问:“那这样呢?疼不疼?”他真的很怕伤害她一丁点,所以,即便是忍着,他也是愿意的。 谢瓷摇头,乖巧听话:“不疼不怕没关系,一切都很好。我……很喜欢您这样!” 一句话,瞬间将璟帝点燃…… 第237章摇摆的小青 酣畅淋漓的感觉果真是相当舒爽。 璟帝就如同一个许久没有吃饱的人突然间饱足,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心满意足。他披散着发,摩挲着她汗湿的背,声音低沉沙哑:“舒服么?要不要喝点水?” 谢瓷累的手指抬都抬不起来,脑袋贴在他的胸膛,耷拉着头,说:“好累。” 这种事儿就是如此,开始的时候舒服的整个人都要飞上天,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这样的时刻。他不管怎么折腾她,她都乖觉的依附他,柔软的像是一条小鱼,恨不能缠在他的身上。只是,太多了。多到她觉得自己满满的就要溢出来。 他最霸道,不肯让她逃开一分,累了也不允许。以至于到最后,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难受,一点精神也没有,一根手指头都提不起来了。 “阿瓷真好。”璟帝从来不知自己是这样重欲的人,他惯常都是冷淡的,若是不然,也不会清心寡欲那么多年。可是只要一沾了她,瞬间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燃烧起来,整个人都恨不能折腾死她,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一寸都不许离开。 璟帝低头又开始啄吻她的额头,谢瓷轻轻的闪躲,低声:“陛下,不要了。” 她勉强抬头,委屈的看他,“我好累。” 璟帝低笑:“只亲亲。” 这样的话,谢瓷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呢! 第三次的时候,他也这么说的,他说自己只是亲一亲,但是全是骗人,根本不是这样。他足足又缠了她好几次呢。到最后,谢瓷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次,只觉得陛下根本不肯放过她。 她使出自己全身的力气,往身边挪了挪,低声:“我不……” 璟帝一把就将人捞在怀里,说:“跑什么跑,你跑有用吗?” 别说这方寸之地,就是普天之下,也不过莫非王土,她哪里离得开她一分?他捏住她的下巴,舌头很快的伸入她的小嘴儿。他纵情亲吻,只觉得甜的让人舍不得放开一分。 不过璟帝倒也是真的累了,他亲吻了许久,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却仍是放开了她。他气喘吁吁的低声:“明天再吃你!” 谢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深深吁了一下,说道:“陛下,您这样伤身的。” 哪里能……吃……那么多! 璟帝扫她一眼,说:“若不是你憋朕太久,哪里至于如此?” 谢瓷扁扁嘴,觉得这人真是欺负人。 她娇声:“可是我是有孕啊,而且,您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妃子。呵!!!”说到这里,感觉凭空的泛起一股酸涩,她撇撇嘴,脸色不是很好看。 璟帝抬手就在她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斥道:“胡说什么!” 他低头再一看,就见她脸色怏怏的,十分的不快。沉吟一下,璟帝几乎瞬间了然她这是呷醋了。瞅瞅 这小脸儿,都能拧出酸水儿了。他揉了揉谢瓷的长发,凑在她的耳边:“朕就喜欢你。” 果然,不过一句话,就可以让她立刻喜笑颜开,小脸蛋儿上的笑容如同抹了蜜,甜滋滋的。 璟帝说:“我们阿瓷,喜不喜欢朕?” 他深深的看进了她的眼中,想要捕捉她的心绪。 谢瓷噗嗤一声笑:“不喜欢您喜欢谁呢?” 她搂住璟帝的脖子,整个人缩在了他的怀中,认真:“您可是我自己钓来的,是我选的,最好的夫君。” 说完这个,又道:“有点凉。” 璟帝立刻就拉过被子将两个人盖住,“好点了么?” 谢瓷点点头,嗯了一声,她声音很软:“别人喜欢您,别的女人喜欢您,都一定很不如我。我是最喜欢您的一个。所以,您也最喜欢我好不好?” 谢瓷依赖的看他,请求:“您说,您只喜欢我。” 璟帝低头亲住她的唇,低声:“朕不是最喜欢你,而是,只喜欢你。” ****** 因着这句话,谢瓷觉得一整天心情都特别的好,一大早起来,她就哼着小曲儿。连小小的小阿福都感觉到娘亲的欢乐,他伸着小手儿咿呀,谢瓷难得的抱起儿子,摇晃他:“阿福喜欢娘亲吗?阿瓷是不是也只喜欢娘亲?” 小阿福挥舞小爪子,根本不知道谢瓷说什么,不过饶是如此,还哼哼呀呀的回应,好像是真的听懂了一样。 谢瓷笑:“那你也要喜欢你父皇哦!” “娘娘说这些,小殿下一点都听不懂呢!”韵竹在一旁伺候。 昨日陛下歇在这边,二人翻腾,便是他们堵着耳朵都听到一二了呢!韵竹对这些事儿总归是不那么了解,不过也想得到,娘娘许是因着这个才格外高兴呢! 她红了红脸,转头去做别的。 谢瓷说道:“东西都准备的如何了?” 大后天就是哥哥的婚事,她这个当妹妹的可不能什么都不送。 提起这个,韵竹笑盈盈:“这您放心,我都准备的很好呢!” 她也许久没有回谢家了,想到可以回去,竟然生出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感觉。那似乎是……思家吧?谢府于小姐而言是自己的娘家,于她而言其实也是一样的。 她想了想,问:“娘娘,我可不可以给大家带点礼物?” 她每个月的月钱,也都没怎么花的。 谢瓷:“随便你啊!” 顿了一下,她抬头又问:“可是,你也不能出宫啊,怎么带礼物?” 这么一问,倒是没有给韵竹问住。她浅笑:“宫里每个月都有集市的,我可以去换一些东西。” 谢瓷:“宫中还有这个么?我倒是全然不知。” 韵竹:“有的,您当然不需要啊。不过宫中有些得了主子赏,会拿到集市变卖,也有一些人会做绣一些帕子什么的变卖,换成银子。毕竟银子比较好存。” 韵竹原本不知,但是日子久了才知晓,其实很多人在宫中做宫女,都很不容易的。大家大多都是为了攒钱将来傍身,若说真的花多少,大家也都是不舍得的。 因此若是手中有余钱,倒是能倒腾到一些宫里的好东西。 她说:“我前些日子去了一次,也换了几样东西呢!” 谢瓷笑说:“都可以的,你自己喜欢就好。不过……” 谢瓷想了想,提醒她:“买东西要小心,莫要被人坑了,若是买到贼赃什么的就很容易惹来麻烦。” 韵竹吓了一跳,结巴:“可、可能吗?” 成嬷嬷这个时候倒是插嘴,她说:“娘娘这个放心就是,宫中但凡去集市摆摊,但是都要登记。是万万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的。如若有这样的问题,那么早就已经出事儿了。宫中的管顾是十分严格的。” 谢瓷颔首:“那就好。” 她主要是怕有问题,既然没有,自然放心许多。 谢瓷道:“没事儿一切都好。” 成嬷嬷笑:“当年我还在宫里的时候,宫中就已经有集市了,这还是当年太后娘娘做贵妃的时候推行的政策了呢!” 想一想,日子真是过得飞快,转眼已经这么久了。 “滋滋滋”一阵奇怪的摩挲声传来,谢瓷抬头找了找,说:“好像有什么声音。” 成嬷嬷也听到了,她立刻出门:“我看看去,似乎像是小青。” 果不其然,成嬷嬷不多时就进来了,她身后跟着小青,小青顺着房梁趴着,吐着芯子。 但凡女子,十之八~九也都是很怕这种东西的。 几个丫鬟都瑟瑟的,格外老实。巧莹正在整理东西出门,被吓得都有些走路同手同脚了。韵竹则是结巴:“它它它,它怎么来了?” 谢瓷觉得,小青既然是璟帝养的,璟帝又放心让它过来,想来就没有什么的。 谢瓷轻声:“大家不用怕什么,它不会伤害你们的。” “唔呀啊哈啦!”小阿福看到小青,还真是一点都不怕,他挥舞小手儿,小嘴儿呜呜呀呀的也不知道念叨什么。只是却可以看出有些小兴奋。 所以说呀,小孩子真是没有什么怕的。 “阿拉呜呜……”小阿福还在挥舞小手儿,谢瓷摇晃了一下儿子,亲亲他的脸蛋儿说:“你要乖,小青是来看你的,等你大一点,它再陪你玩儿,好不好?” “咿呀唔呀!” 小阿福挥舞小手儿,相当小兴奋了。 谢瓷无奈:“你乖点呀。” 她抱着小阿福坐下,抬头看到小青吐芯子,默默感慨,果然她胆子不大。 谢瓷好生说:“喏。小青,我知道你是来看小阿福的,你也会保护小阿福。但是,我其实胆子不是很大,有点怕你。所以你出现的时候多少有点动静,别悄无声息的出现,不然我很容易受到惊吓的。你看,成不?” 她觉得自己怂破天际了,可是,没办法呀! 她可怜巴巴的:“阿福年纪也小,他没有轻重,等他大一点,再让他和你玩儿好不好?如果你听懂了,就摇摆摇摆?”她玩笑道。 出人意料之外,小青尽然……摇摆起来。 所有人都呆滞了。 谢瓷愣了一下,笑着说:“那你这是答应啦!” 她笑着说:“真乖!” 第238章谢言婚礼上 转眼间就到了谢言成婚的日子,谢家这段日子真是喜事连连,谢言成婚之后,大抵也就是两个月,那就是谢韵的婚事了。 仔细想来,谢家运势真是相当不错,不说旁的,只说谢贵妃,谁人能想到谢家这位谢瓷小姐会这样得陛下的宠爱,一路平步青云,现在更是位列四妃之首。 就连大皇子都被搞去守皇陵了,虽说是他自己作死,咎由自取。但是如若不是因为谢贵妃有孕,他也不至于出此昏招。现在想来,这位还真是谢家的福星了。 而若不是谢小姐在宫中如鱼得水,想来谢家也未必能和田家结亲;谢家大小姐更是未必可以嫁到徐家。所以说,一切冥冥之中总归自有定数。 外人都觉得谢瓷这人运气好,有大福气,连谢家都被沾染了服气,谢家更是如此。 毕竟,他们家的好运就是从谢瓷入宫开始,一路而来,十分的顺畅。 而这一次谢贵妃竟然可以与陛下一同亲临,更是让谢家蓬荜生辉,荣宠万千。谢家这么多年,哪里感受过这样尊贵的荣耀。 谢瓷坐在马车之上,马车沿廊上的小铃铛发出叮铃当啷的声音,她顺势就将头靠在璟帝的肩上,娇声:“谢谢陛下。” 璟帝捏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儿,笑了笑。 谢瓷抬眸,凑着小嘴儿就亲上他的唇,璟帝顺势拘住她,慢慢的深入,他低低的闷哼一声,好半响,放开她,低声:“你个小狐狸精,就会勾引朕。” 谢瓷顺势倚在他的身上,柔声:“那臣妾不该勾引您吗?” 璟帝气喘吁吁,说:“看朕回去不收拾你。” 谢瓷:“好啊,来啊!” 璟帝深深的看着她,知晓这小丫头是明知道他现在不能做什么还要故意了,倒是从未见过这么会调皮捣蛋的,他捏着她腰间生产完的一抹小肉肉,说:“下次你在求饶,朕是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谢瓷无辜的眨眼,委屈的很咧:“可是每一次,我就算是求饶了,您也没有放过我啊!”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谢瓷理直气壮起来:“您看,就算是我求了您,您也不放过啊!” 她谴责的看着璟帝,嘟囔:“您怎么可以这么坏啊!” 璟帝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也有词穷的时候,他好像,真的从来不会放过她。不管小姑娘说的多么天花乱坠,他都很坚定的该吃吃。 想到这里,璟帝竟然也有些心虚了,他默默的望天,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是。 谢瓷瞬间坐在他的腿上,扳住她的脸:“您说您啊!您……唔!” 她被他亲上,嘤嘤:“别……” 马车停下,璟帝深深的喘息,低语:“今晚回去,朕非折腾死你!” 谢瓷红着脸,娇嗔着看他一眼。 二人很快的下了马车,马车之下,谢府大红灯笼高高挂,门前门庭若市,喜气洋洋。 “陛下驾到,谢贵妃驾到……” 璟帝率先下了马车,他转身伸手扶住谢瓷,二人一同下了马车,谢云亭等人立刻匆匆奔着大门前来,浩浩荡荡一行人,齐刷刷跪下,声势浩荡。 璟帝道:“大喜之日,朕既然是来做客,便也不拘那些礼数。众位爱卿平身。” 谢云亭与众人一同起身,他说道:“陛下与娘娘里面请。” 这不是璟帝第一次来谢家,但是相较于之前,这一次真是热闹的不成样子。只是因着陛下驾到,倒是一下子让热闹的现场安静了不少。 不过这样热闹的场景并没有停歇多久,很快的,门口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想来是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谢瓷回头看,笑说:“是哥哥和嫂子回来了。” 谢云亭立刻:“陛下上座。” 璟帝却摆摆手,很冷淡:“不必!” 他又道:“谢爱卿不必太过拘束,朕与贵妃一同前来也不过就是沾一沾喜气。你们该是如何就正常就好,若是事事都要拘于礼数,想来也就枉费了我们前来的意义。” 璟帝难得这样温和,谢云亭回了是。 不仅是谢云亭,其他人也心中暗戳戳的感慨,陛下这样,其实更让人觉得忐忑啊!毕竟,在许多人心中,陛下这个人就是一个笑面虎!最可怕的时候不是冷脸,而是笑意有加。 好在,想来谢贵妃在,陛下也是真正来参加婚礼,而不是找茬儿。 现场再次恢复了热闹,璟帝与谢瓷坐在客人的位置,谢瓷笑眯眯的看着大门,果然,就见一对璧人入场。 谢言知晓今日妹妹会到,只是却不想,竟是一眼看见了陛下。经历父亲的事情之后。谢言总觉得这个“妹夫”一脸的阴森,他踉跄了一下。瞬间引得哄堂大笑。 田小姐看不见现场的气氛,哪里想到谢言是因为陛下驾到才震惊成这样。 她只当谢言是因着成亲紧张,瞬间拉住他的衣袖,只是她这样的动作有又引得周遭笑了起来。 谢言定了定神,拉着新娘子来到大厅正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谢瓷凑在璟帝身边,低声:“原来拜堂是这样的么?” 她都没有看过,也没有感受过。 璟帝低头握住了她的手,谢瓷立刻笑了出来,软绵绵的小手儿任他握着,不过却又偷偷的在他的掌心挠了一下。 璟帝扬起了嘴角,现场陡然间又冰冷了几分。 谢瓷有些疑惑的扫了一圈,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个样子。她自然无从察觉,但是却不知旁人心里苦啊!大家都见过璟帝各种样子搞死别人,所以便是他一丁点小事儿,或怒或笑都会让人觉得胆战心惊。大抵,也只有谢瓷觉得陛下是真的高兴了。 而事实上,璟帝确实也是高兴,只不过高兴的是谢瓷的小动作,谢言如何,又与他又何关系? “你若喜欢,朕……”璟帝凑在她耳边,声音很低。 谢瓷立刻抬头:“您要跟我拜堂?” 璟帝惊奇脸:“那怎么可能!” 谢瓷的一张小脸儿立刻垮了下来,她呵呵:“那您想说什么!” 璟帝:“朕只是想说,你若是喜欢,朕可以带你参加全京城适龄男女的婚事,足可以让你看个够。” 谢瓷嘴角抽了抽,说:“我可真是谢谢您!” 她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了哥哥,此时谢言与田小姐已经拜堂结束,随着一句“送入洞房”,一行人起哄着过去。 谢瓷立刻:“走走走,我们也去看。” 璟帝低头看她好奇的样子,无奈的笑笑,他道:“你过去吧。” 随后视线落在韵竹与巧菱身上,说:“你们照顾好娘娘。” 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在这样的时候过去围观的,若是那样,还要不要脸面了。 谢瓷乖巧的起身,说:“那,我先去了。” 璟帝与她告别,谢云亭立刻将璟帝迎到上座,因着有他在,现场人安静多了。大家都格外的谨慎,如此看来,倒是被陛下关到天牢的谢云亭更能放松几分 。 哦,也不是的,还有周勉之,周勉之似乎很快活,他比主人家还热络,迎来送往的。 璟帝扫了周勉之一眼,周勉之带笑说:“陛下,您看我仗义吧?” 璟帝深沉的看他,周勉之又道:“这老谢也不厚道,我说让他儿子拜我为师,他还死活不愿意。也不想想,我什么水平啊!拜我为师有什么不好?哪里比他差了?” “人品差。”璟帝淡淡开口,正在一旁喝茶的老首傅都没忍住,噗嗤一声喷了出来。 周勉之:“……………………那、那陛下也将两位皇子交给我教导了啊?” 璟帝:“这世上不是谁都像朕这么心大。而且,他们也不是什么好样儿,也许还能以毒攻毒了。” 周勉之:“………………” 怎么办!他竟然无言以对。 璟帝看向了田将军,声音没有起伏,问:“你敢信任这个人教你女婿吗?” 周勉之学问没有问题,但是他实在是太不讲究了啊!怕是所有花街柳巷的女子都跟他相熟了。 田将军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陛下在了,立刻冷着脸,淬着冰:“老周,你若是在靠近我女婿。别怪我老田不客气!” 周勉之:“…………” 他的内心,十分的彷徨,正要嘴贱几句,就看到田家几个小子都齐刷刷的看他,眼神十分的锐利,简直想要吃人! 周勉之:“呵,呵呵!其实,我不怎么爱收徒弟。” 主要是,打不过这些小子啊! 谢云亭眼看他们这些小插曲,笑了笑,说:“周大人对犬子的厚爱,我心领了,但是谢某自认为他去书院读书更合适,而且,就算不去书院。也有我呢!总归劳烦不到您的。” 周勉之:“你这就是见外了。” 谢云亭:“跟您见外点没坏处的。” 众人一愣,没想到谢云亭竟然还会开玩笑。不过谢云亭倒是很文质彬彬,他笑说:“若是您给我儿子教坏了,我可真没有一个儿子再赔给亲家了。” 周勉之也笑了出来,他说:“教别人家的孩子不成,我自己生一个。陛下……” 还未说完,就听璟帝冷淡:“不赐婚,自己找!” 第239章谢言婚礼中 谢瓷带着两个宫女来到后院,后院中热热闹闹,因着谢瓷也过来,倒是有不少命妇也一同前来。毕竟,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那么也很难在京城命妇之中混的如鱼得水了。 原本京中的许多贵妇都不愿意和谢家接触,毕竟,谢夫人一个商户女,又没有什么学识,一身铜臭气,有什么可结交的呢! 其实京中的社交圈子,并没有什么学识也不是只有谢夫人宋氏一个,但是也只有宋氏一个被完全排除在外,这不仅是因为她出身商户,也是因为她当年打败了一干名门淑女嫁给了谢云亭。 这如何能让人不心中郁结? 谢家虽然家世不高,但是谢云亭翩翩君子,儒雅风度,又才华横溢,斯文俊雅。这样的男子,总是让人心悦的。可是偏是让宋氏捡了个便宜。 真是让人气恼。 正是因此,大家倒是很有默契的将她排除在外,而这么多年,谢云亭一直兢兢业业却没有升迁的多么厉害,这也让许多人舒心了不少。 长得好又如何,学问高又如何?还不是在朝中起起伏伏,无甚高官厚禄。 原本,是这样的。 可是谁能想到,谢云亭一朝得势,竟是因祸得福,迅速的升迁为一方大员。而他们家平日根本不太出众的女儿竟然在进宫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力压一众女子,位列四妃之首。 谢家的运气,就像是突然就被气吹了起来,真是让人嫉妒极了啊。 不过虽然嫉妒,却又要陪着笑脸儿,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谢瓷来到新房,此时已经礼成,谢言与田小姐正在饮交杯酒。原本还有些谢言的同窗想 要起起哄。但是只今日看到陛下驾到就一下子怂了。毕竟,他们将来都是要考学之人,如是太过放纵,倒是引得陛下及一干文臣不悦。想来于自己的将来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本来大家都没想闹洞房,这一看谢贵妃也亲自过来 ,倒是更快的一哄而散。 谢言含笑找到喜秤,挑开了红盖头,盖头下的新娘子巧笑倩兮,轻声叫了一句“夫君”,果然,引得哄堂大笑。 她倒是也不害羞,直勾勾的看着谢言,谢言说:“诸位长辈可莫要笑我娘子。” “呦,这就护着啦?”大伯母王氏笑的厉害,要说,她可是真的高兴的。言哥儿成婚了,那么下一次就是他们家阿韵了。二房过得好,一个个有出息虽然让人嫉妒。但是也能帮衬他们大房的。 她可还有两儿两女呢! 谢言微笑:“既然我们都成婚了,是我的媳妇儿,我不护着谁护着啊!” 他的视线落在谢瓷身上,客客气气的作揖:“贵妃娘娘。” 谢瓷打量田小姐,田小姐身段高挑,秀美中透着英气,一双眼睛很明亮,满满都是对哥哥的依恋,可见,这是十分和谐的一桩婚事。 她浅浅笑:“莫要多礼。” 眼看着人家一家人在,王氏寻思了一下,说:“走走走,诸位还是前院请。” 她这般一张罗,房间很快就没剩下几个人了。 宋氏说:“你嫂子好看吧?” 谢瓷含笑:“哥哥眼光总不会差的。” 听到他们的夸赞,田小姐立刻就笑了出来,她脆生生的:“多谢贵妃娘娘前来。” 谢瓷:“哥哥成婚,我理应到场的。” 她扫了一眼室内,一切都红灿灿的,处处透着喜气洋洋,她说:“往后,哥哥和嫂嫂可要好生过日子。” 一对璧人立刻都含笑应了。 田小姐并不扭捏,倒是多了几分飒爽,这样的性格,谢瓷倒是不太担心了。她其实原本也担心田小姐是一个跋扈的性子。但是不管传言如何,只一眼看来就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是飒爽的性子,可是却又并不骄纵。 谢言不好在新房久留,他又是寒暄两句,很快的离开了新房。新房之中,倒是只有宋氏几人。 谢瓷说:“我嫁人的早,都没有好好的孝顺家中的父母,往后还要劳烦嫂子了!” 田小姐:“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既然我嫁进来,相公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啊。孝顺自己的父母,总归是应该的!” 她笑容灿烂:“只是我性子粗糙一些,只盼着娘亲莫要嫌弃我。我会好好做您的儿媳妇的。” 宋氏微笑:“好好好。” 宋氏今日是真的很高兴,儿子成亲,女儿也回来了。再也没有比这样更好的一刻。她拉着闺女的手,说:“阿瓷今晚留下么?” 谢瓷失笑:“娘怎么糊涂了。我哪里可能留下?” 她这样大张旗鼓的出来已经很不妥当了,如若还要住下,那么大概满朝文武都要叫她一声奸妃了。虽说陛下可能并不在乎他们的胡言乱语。可是她总归不好给陛下惹来更多的流言蜚语。 她浅淡的笑,说:“小阿福离不得我的。如是我不回去,这小家伙不定哭成什么样子。” 她含笑又道:“娘亲过些日子进宫来看阿福吧?” 她又转身道:“嫂子也一同来。” 田小姐一愣,随即赶紧问:“我也可以一起吗?哦哦,好啊好啊!” 她高兴:“我要去!” 从外孙出生,宋氏还一次都没有看过呢!倒也不是她重男轻女只顾及儿子。而是他们家阿瓷早产,孩子那么小又那么弱,陛下实在不放心太多人,吵吵嚷嚷,倒是也怕惊着孩子。 正是因此,谢瓷没出月子,除却太后是不允许任何人去看的。 而出了月子,距离谢言的婚事实在是没有几天了。她怎么都忙不过来,也就拖到了今日。她拉着闺女问:“小阿福现在什么样儿?只听宫里传来消息说是这好那好,我就想着,也不知小阿福是什么样的。” 她其实没有说,女儿做月子的时候,她其实是担心了很久的。毕竟,女儿早产,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是让人操心的。她这当娘的不能留在女儿面前照顾,心里哪里舒服? 只是又一想,便是嫁到普通人家也是如此,更不要说嫁到皇宫了。便是再想,也只能忍着。 而且,更有甚者,她也担心女儿是当初太过担心她爹才牵动了后来的早产。每每想到这些,夜不能寐。就算是宫中不断又好的消息传来,她也不能全然放心。 “阿瓷怎么的做月子做了那么久?我在家里真是担心极了。” 谢瓷:“太医说我身子骨弱,倒是不如趁着这个阶段好好的养一养。据说月子是很养人的,若是做得好了,原本一些小毛病也很容易就好转。所以陛下就坚定不许我乱动了。我这足足待了一个半月没有出门,连小阿福都长大了一圈。” 宋氏笑:“对对对,多养养是好的!没想到太医也是这样认为,看来老话儿都是对的,总归不是没有道理的。” 谢瓷浅笑:“那这几日忙完了,娘进宫吧!小阿福刚生下来的时候小小的丑丑的,但是现在倒是水灵灵的,长成了一个白胖的小娃娃。” 宋氏又笑,说:“你小时候就是个小胖娃娃,特别可爱,对谁都笑。我们小阿福像你,哪里会差?你可不能这样冤枉孩子。他不可能丑。” 不说阿瓷,就看陛下那张脸,也知道小家伙必然长得好。 宋氏:“不许说孩子坏话!” 谢瓷想到了太后,果然啊,老一辈儿都是这样的! 她怅然:“在您心里,我还是最重要的小阿瓷吗?” 宋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你少闹妖儿!都是贵妃娘娘了还这么孩子气。” 谢瓷立刻:“那我也是您的阿瓷啊!” 她顺势搂住了宋氏的手臂。 田小姐看看这个, 看看那个,嘴角噙着笑,说:“我在家,也经常和我娘这样闹。” 一时间,倒是觉得特别熟悉与亲切呢! 这般想来,不管是婆婆还是这个贵妃小姑子,都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贵妃娘娘!”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谢瓷抬头:“怎么了?” 韵竹:“大小姐过来了,说是要进来坐一会儿呢!” 谢瓷:“好啊!” 她刚才远远的看见阿韵姐姐,倒是也没有打个招呼。 谢韵进来的时候也带着笑,这样好的日子,自然人人都是开心的。 谢韵微微一福:“见过贵妃娘娘。” 谢瓷:“起吧,阿韵姐姐是来学习的么?过些日子,可就是姐姐的婚事了。” 谢韵:“是啊,我来偷偷师。” 她浅浅的笑了笑,说:“成亲真是好复杂的样子。” 宋氏含笑:“哪里有什么复杂的,想到要嫁给心上人,再累再复杂也只觉得简单,感觉如同吃了蜜糖呢!” 田小姐忙不迭的点头,就是这个感觉。这么一看,越发的觉得自己婆婆跟外界形容的一点都不一样,特别好相处。 谢韵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迟疑。 谢瓷只一眼就看到了,她吓了一跳。她堂姐……这是不愿意么?只是这样被赐婚的婚事,可不是谁能反抗的! 她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阿韵姐姐准备的如何?” “都准备好了,现在母亲再教我管家,只盼着,我不要丢人才是。”她的语气真的没有什么待嫁的喜悦。 谢瓷轻声:“那么,阿韵姐姐见过徐大人么?” 第240章谢言婚礼下 谢瓷想,阿韵姐姐原本还是对这桩婚事有些喜悦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呢?若是没有别的差池,她也不相信的。 她打量谢韵,想要从她的表现里看出一二,果然,谢韵浅浅的笑了笑,说:“见过的,徐大人英伟神武,能嫁给他是我的福气。” 英伟神武? 谢瓷:“你说什么?他长得很一般吧?我怎么觉得你再反讽呢?” 一旁新上任的大嫂也忙不迭的点头,认可谢瓷的话。 徐大人,真的长得不好看,十分的魁梧,像个坏人。 谢韵失笑:“反讽什么呀? 并没有的。娘娘你想多了,其实男子又不是只看长相。我都是觉得,他这样英气十分好。” 谢瓷听谢韵话中含义,似乎又是对徐大人喜欢的样子。不过想来也是,徐大人虽然长得不是那种传统的美男子长相。但是身居高位,人品也不错,看来也不是为一个好夫君了。 “我只是……”谢韵有些话不会在他娘面前说,但是却会在谢瓷面前说,迟疑一下,她说:“我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中意我。” 她连宋氏都没有隐瞒,在她看来,宋氏是比他娘多一些见识的。她娘的眼光还是有些短浅,不如这个二婶。虽然很多人都说二婶没有读过书,实在是配不得二叔。可是谢韵却觉得,他们是最相配的。 合不合适,只有身边亲近的人才能看得出来。而她就看到,二叔是多么的喜欢二婶。 那喜欢多的腻人,真真儿是一对相当珠联璧合的夫妻了。而二婶是个很睿智的女人。能被二叔那样的聪明人喜欢,不管读没读过书,读书好不好,二婶都是一个睿智的女人。 她轻声:“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任何出众之处。” 她看向谢瓷,说道:“娘娘聪明伶俐,才学过人;大嫂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看起来,只有我,只有我好像什么都没有特别好。哪里都不出众,我想,也许真的成亲,徐大人也未见得喜欢我吧?” 谢瓷想,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 想来也是,谁人离开家的时候不是这样呢!饶是她那样坚定的离开谢府,走上了自己想要走的道理,也难免会有几分彷徨。更何况阿韵姐姐现在要嫁给的是徐大人。 一个看起来很凶的鳏夫。 谢瓷轻声:“阿韵姐自然有阿韵姐的好。你性格坚韧,长得也好看,才学也是有的。这样有什么不好呢?我觉得你就是要成亲离开家了,所以心情忐忑。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等你嫁过去就知道,许是徐大人只是不善言辞,但是内心是很喜欢你的。” 谢韵浅浅的笑,迟疑问:“会吗?” 谢瓷反问:“为什么不会?虽然阿韵姐姐是不如我,但是,也是很好看的啊!” 谢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又吹!” 谢瓷笑嘻嘻:“哪有啊!我本来就好。” 二人之间倒像是恢复到了谢瓷还没进宫时的样子。 几人又是絮叨了一小会儿,就听前院来请,一众人等立刻离开来到前院。人都走了,田小姐倒是觉得有些落寞了,不过她望向了窗外,窗外热热闹闹。 谢韵还没有嫁就开始担心,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她仰慕的男人喜不喜欢她。所以她彷徨无助。那么看来,她就该高高兴兴的,没有彷徨无助,没有担心落寞。 因为,她根本不用担心别人担心的,因为她喜欢的男人,和她情投意合。 她的谢言。 想到这里,她灿烂的笑了起来…… *** 谢家今日十分的热闹,谢瓷虽然回来时间不长,但是还是有些空闲的时间,璟帝也是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她除却看望了自己的嫂子,也拜见了祖父祖母,诉说了一些小阿福的趣事。 小家伙还没有正式取名字,不过大家都觉得阿福这个名字好。 不过想来乳名儿都这么好,那么正式取个大名儿又不定多么困难了。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儿,不过老人家愿意说,谢瓷也就听着,自然了,大家都晓得,这些事儿哪里是他们能操心的? 皇家的事儿,想来陛下和太后就已然全权定好。 谢瓷回来一趟,并没有自己已经出嫁的感觉,似乎所有地方都那么熟悉。不过她也晓得,她爹大概十天后就要出发去外地了。那么她娘跟着一起走,谢瓷就得在这几天安排他们进宫了。 想到此,回程的路上,谢瓷靠在璟帝的身边,撒娇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璟帝今日一天都没怎么见过谢瓷,就感觉她一直都周旋在谢家人身边,一点都想不起他了。 他眸光微闪,说道:“若是朕答应你,你这几日该如何表现?” 谢瓷失笑,觉得这人真是精明的生意人啊, 很会算账。 她勾住了璟帝的脖子,问道:“那么我若是好好表现,陛下答应我让我爹娘都进宫见见我。” 她娇里娇气的撒娇:“我爹就要离京了呢!他们都没有见过小阿福,好不好嘛!” 璟帝深深的看着谢瓷,谢瓷更加往他身上贴:“好不好?” 璟帝嘴角噙着笑意,说了一个好。 谢瓷瞬间就开心了,她娇声:“我就知道陛下对我最好。” 璟帝眸光微闪,没有言道更多。 果然,他这个决定还是最对的,他们阿瓷的心思都在谢家的身上,那么他就让谢家走的远远的。这样便是想,也远远的不能来。而谢云亭本身又很适合外放做官。真是一举两得。 璟帝微微垂眸,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谢瓷折腾了一天,懒洋洋的靠在他的身上,说:“陛下,我想阿福了。” 自从小东西生下来,他们还没有分别这么久呢! “也不知道他找不到我,会不会哭鼻子。” 璟帝轻轻的拍着谢瓷,说:“不会!朕的儿子并不是一个软弱的孩子。” 谢瓷才不相信呢。她呵呵:“你的两个儿子,都不软弱吗?就不说大皇子,只说二皇子好了,看着就是个爱哭的哭包。” 璟帝:“………………” 平心而论,那些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了。他并不亲近孩子。 璟帝淡淡:“谁知道呢?” 谢瓷诧异的看他,随后想到他对儿子的冷淡。心中倒是默默庆幸,好在现在陛下年纪大了,对孩子的态度也不同了。要不然,他们家小阿福不定多么伤心呢!爹爹不疼自己,这对孩子小小的内心伤害特别大呢! 她轻声说:“陛下,我觉得我是在您最好的时候碰到了您。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反正就是刚刚好。” 璟帝:“为什么这么说?” 谢瓷理直气壮:“若是早些年,您可能忙于公务,根本就对男女之情提不起任何兴致,那么就算是我再好,您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如若晚一步,可能您彻底不想那个事儿了,所以我就算出现,也没有用。而现在最好,您正值壮年,是最是温和儒雅的时机。所以我说,老天爷对我很好,让我可以在这样的时候来到您身边,比其他人多了许多的优势。” 璟帝想了想,微笑:“也许吧。” 他不知道谢瓷想的对不对,但是,也许早一步,他也是会喜欢上她的。这样好的一个小姑娘,哪里能让人不喜欢呢! 璟帝说:“朕只知道,你现在很重要。” 谢瓷开心:“我最好了呀,所以您喜欢我。” 似乎想到什么,她说:“您说,徐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璟帝眉眼微微的动了动,说:“怎么想起问这个?又是为你堂姐问的?” 谢瓷点头:“是啊,我堂姐好怕徐大人不喜欢她。她很担心。可是我倒是觉得,徐大人会喜欢我表姐的,因为我表姐很好啊!”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没言语。 谢瓷:“您不同意么?” 璟帝:“当然同意,朕也觉得,他们……很合适。若是不合适,朕怎么会赐婚?所以,没有什么不合适。你也不用为他们担心。如若想要担心,真倒是觉得你该好好的担心自己。” 谢瓷随意的问道:“为什么?” 璟帝低沉的笑,手指轻轻的滑在她身上敏感的位置,轻轻的点了点,低声:“你说呢?” 他挑着眉,问:“你该不会觉得,朕来的时候说的话都是吓唬你吧?嗯?小姑娘?” 谢瓷瞬间躺在璟帝的腿上,整个人都依附在他身上,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 她软绵绵的说:“臣妾自然是不怕您的!因为我知道,陛下最喜欢我啊!” 她甜甜的笑,手指在他的衣襟上轻轻的滑动,暧昧的笑:“而且,指不定,谁吃了谁,谁榨干谁呢!” 璟帝瞬间就将她压在身下,一口咬上了她的小嘴儿…… 第241章兄弟情深 今日是父皇和谢贵妃出宫的日子,而同时,连皇祖母也不在。 二皇子觉得,这样的日子最适合干坏事儿了,他最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看一看那个新来的小弟弟。 虽说父皇应允了让他看孩子,可是却不许他来惠宁宫,而小家伙根本就没有离开惠宁宫,他想见也见不到。这真是相当的让人觉得惆怅了。 而今总算是有了这么一个机会,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过来偷看。 正是这么想着,他一早就爬了墙,只是刚一爬上墙头,就被人发现了。惠宁宫如临大敌,好似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虽然他是二皇子人家不能对他怎么样。可是若说想要以权势压人见一见孩子,却又完全没有用。 成嬷嬷相当坚持,就算他是皇子,成嬷嬷也坚定不让他见弟弟一面。 二皇子十分的悲愤。更加悲愤的是,小青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它吐芯子,一双冷冰冰的眼盯着他,简直吓死人了。 二皇子可以跟人耍赖,但是不敢跟蛇耍赖。 因为,他知道这货是真的能咬人的。 可是越是这般,他越是担心,毕竟皇弟还是个小不点,豆丁大小,而小青又咬人,他哪里能不担心?这么想一想,他真是为这个弟弟掬一把辛酸泪了,爹娘在他这么小的时候出门,完全不管孩子不说。竟然还弄了一条蛇过来,虽然他心中也知晓这蛇不是什么简单的小动物,相当的听他父皇的话,又有灵性。可是动物就是动物啊!这样阴森冰冷的动物一旦伤着孩子怎么办? 于是二皇子又开始了第二次的偷偷爬墙,再次被抓! 第三次,再次,被抓! 到第七次,成嬷嬷实在也是没辙了,她问:“二殿下,您到底想要干啥啊?您这样是不行的!小青真的不会咬人;小皇子也真的没有哭;没有陛下的允许,您也真的不能在这个时候过来看孩子的。” 她把二皇子用过的理由都用光了,只觉得内心相当的疲惫。 不过二皇子倒是认真:“我就是想看看弟弟,如果父皇和贵妃回来,我可不就更是看不见了吗?” 他倒是理直气壮:“我看我弟弟,哪里有错?” 没有哪里有错,但是陛下不同意。 成嬷嬷坚定:“肯定不行的!” “哇哇哇……”两人正僵持呢,就听小阿福竟然哭了出来,成嬷嬷赶紧回房,这个时候,总归是孩子最重要的。 二皇子立刻指控的眼神扫成嬷嬷:“您还说他没有哭!您撒谎!” 成嬷嬷:“………………”您要是不在这边闹,我一遍遍的出来,三皇子至于哭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打皇子,随后立刻进了门。 二皇子立刻就要跟上,几个小太监为难:“二皇子,还是请您出去吧。” 二皇子:“我不!” 他索性坐在了地上:“我就坐这儿了,就算父皇和贵妃回来,我也不起来。我就看看弟弟,怎么就不能看了?他都哭了,那就是你们伺候的不好,既然你们伺候的不好。我不放心看一看有什么不对?” 二皇子原本只是想要看一看而已,而已啊! 可是越是不让他看,他倒越是执拗起来。 甚至于,他竟然脑补了很多更加可怕的画面,例如有人偷偷的打了孩子,这么一想,更加强硬了,整个人都十分的倔强。 二皇子折腾了大半天,成嬷嬷几人实在受不住了,虽然知道让二皇子看孩子不对,但是说实在的,她又觉得二皇子都闹成这样,也真不是要害孩子的样子,索性也就同意了。 虽然同意,也只是让二皇子看一眼就走。 二皇子等到过了晌午 ,总算是得到这个机会,他真是感动的就要热烈盈眶了。越是辛苦得到,越是觉得来之不易啊! 他进了门,他来惠宁宫的机会不多,但是相较于上一次来,这次明显能看到这边到处都是娃娃的东西,成嬷嬷抱着小阿福,齐刷刷的都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他,怎么长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二皇子狐疑的看向了成嬷嬷,怀疑成嬷嬷是抱了别的孩子糊弄他。 成嬷嬷险些气的昏过去,这么多年,她已经很久没有气成这样了!而现在,完全都是拜这位二皇子所赐! 成嬷嬷深深吸气呼气,总算是平复下来,她说:“刚生下来的小孩子都会瘦小一些,但是慢慢就会张开了,小殿下现在都快两个月大了,自然是长大了一点。” 小阿福咿咿呀呀的挥着小手儿,小爪爪直接伸到了嘴里。 二皇子:“我的天!他吃手!” 成嬷嬷:您能不能不要拿出一副他吃手如同吃屎的语气? 成嬷嬷现在真是庆幸自己当年出了宫,若不然她八成是要照顾这个二皇子的,但是现在看他这么蠢,她简直不敢想他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成嬷嬷觉得,自己当年脾气还不如现在呢!不定要疯掉的。 “小婴儿就会这样的,小皇子很聪明,他……”小家伙还没有被夸奖,唔呀一声就哭了出来。 二皇子震惊的退后了一步,眼看小家伙哭唧唧可怜的样子,立刻说:“哎,赶紧哄一哄他啊?他哭的这么可怜,你是干什么的?” 二皇子怒目相向,大抵是他十分的凶,小阿福感觉到了,他哭声更大了一些。 成嬷嬷:“二殿下,您都看过孩子了,可以走了吧?您这么大声儿,又是陌生人,会吓到孩子的。” 二皇子却不肯走:“不行,我要是走了,你不哄他怎么办?你们这些人,一刻不盯着都不行的!” 他试着缓一缓语气,说:“小阿福吗?我是哥哥,你别哭,要不……我抱抱你?” 原本还在哭泣的小家伙陡然间停止了哭声。 二皇子很肯定:“他希望我抱他。” 成嬷嬷:“…………这不可能。” 巧莹也在一旁,紧紧的盯着二皇子,似乎他要是有个妄动,她就不客气。 二皇子:“我抱一抱阿福吧?” 阿福咿呀呀的奔着二皇子,小小的身子软绵绵的,但是却可以看出,是想要让二皇子抱抱的。 二皇子感觉到小阿福想要找他,更加坚定:“我要抱他,你看,你们抱他,他都在哭,他一定是想要找我玩儿的!说不定他觉得我这个哥哥长得好又聪明,特别想要和我在一起。” 二皇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软的小家伙,而想到这个小家伙竟然是他弟弟,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说不好,只觉得哪哪儿都怪。可是就算是怪,却不妨碍他想要和小家伙亲近的意图。 他说:“我只抱一下,抱一下就好。” 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上了房梁,又吐了吐信子。 二皇子拍拍胸口,抬头说:“小青,你甭吓我,我只是想要抱一抱他,你看他自己也是愿意的。而且,我又不会伤害弟弟。” 小阿福立刻咿呀呀的奔着二皇子,二皇子:“你看你看!” 成嬷嬷沉吟了一下,说:“那也行,不过二皇子要轻轻的,千万别吓到孩子。若是有个什么,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二皇子翻白眼:“你威胁我?” 话虽如此,却伸手接住了小不点阿福,阿福软软的,对于二皇子来说并不很重,他抱着孩子,整个人都僵了:“阿福,阿福好像在对我笑!” 成嬷嬷探头看了一眼,其实,并没有。 不过,她都是拆穿二皇子的自我感动。 二皇子整个人如同一个木头桩子,僵硬的像是下一刻就能昏过去,不过嘴巴却没停:“阿福好像很喜欢我!他,他真的很软和!” 成嬷嬷:“小孩子小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像是二皇子您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说不定,和小皇子差不多呢!” 成嬷嬷这般一说,又想到他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可爱,有些飘飘然:“我也这么可爱?” 他点头,认真点头:“也是的,我不可能不好看。” 成嬷嬷:“……” 二皇子高兴:“阿福真的好可爱,小小的阿福……唔。” 二皇子突然间就觉得, 好像哪里不太对。 他缓慢的低头,整个人更加木然:“那个,成嬷嬷……我怎么觉得,湿湿的?” 成嬷嬷一看,哎呀一声,说:“小皇子尿了呢!” 因着屋里暖和,他只是被简单的包着,因此二皇子身上也被渗上了不少。 二皇子:“啥?啥!!!” 整个人如同不能置信。 成嬷嬷:“小孩子小,都是这样的,您小时候也这样……” 二皇子:“这不可能!” 他正欲说什么,突然又闻到了一股臭味儿,这臭味儿十分明显,二皇子:“又、又咋了?” 成嬷嬷:“来,把孩子给我吧。小皇子应该又拉了。” 二皇子整个人汗如雨下,觉得自己要疯了。似乎生怕成嬷嬷再次说出“您小时候也这样”这种话,他将孩子赶紧递给了成嬷嬷,二话不说,窜出了屋子。 只是刚奔出大门,咣当一声撞在了璟帝身上。 璟帝黑了脸:“你干什么?” 二皇子咣当一声,昏了! 第242章火烧云 二皇子撞在璟帝身上,咣当一声昏了。 璟帝:“………………” 一旁的谢瓷也吓了一跳,她轻声:“这这这……这是怎么了啊?他干什么了啊?” 这般一说,立刻就担心起来,谢瓷飞快的往院子里跑。该不会,这家伙过来害他们家小阿福了吧!她咚咚的跑进了门,一进来,就看到小阿福光着小屁股,咿呀着挥舞小手儿,相当高兴。 短短距离就已经脑补了无数可怕现实的谢瓷一下子倒是不知说什么了,她整个人有点呆滞,成嬷嬷回头:“娘娘回来了?” 谢瓷上前一步,说道:“他这是怎么了?” 她轻轻的拉住儿子的小手儿,小阿福咿呀一声,开心的奔着她要抱抱。 “……”迟疑了一下,成嬷嬷将刚才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低声:“大抵,就是如此了。” 谢瓷一时竟是无语,她已然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正在此时,璟帝也跟着进门,眼看小阿福活蹦乱跳的样子,璟帝挑挑眉,问道:“他今日可还乖?” 成嬷嬷立刻:“很乖很乖的,小殿下最讨人喜欢了,是个讨喜的娃娃,这一日一直都很好。只是……”停顿一下,成嬷嬷道:“只是二皇子一直在外面来回,引得小皇子倒是很想出去找他。” 璟帝眸色闪了闪,说道:“他刚才,昏了。” 此言一出,成嬷嬷吓了一跳,她赶紧:“我们并没有对二皇子如何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他刚才抱着小皇子的时候,正赶上小皇子便溺。二皇子受了惊,这就跑出去了。” 璟帝揉揉太阳穴,说:“随他吧。” 总归,有太医在。 此时小阿福已经又变成一个干爽可人的小娃娃,他扬着小手儿求抱抱,璟帝弯腰将儿子抱起来,他低声:“今天吓到二哥了?” 小家伙无知无识的笑,小牙龈上没有一颗小牙,但是却笑呵呵的很讨喜。璟帝抱着他来到窗边,说:“你喜欢外面么?” 谢瓷坐在床沿,轻轻的摇晃腿,眼看璟帝哄他倒是很好,说道:“备水,我要洗个澡。” 舟车劳顿,也是有些疲惫的。 璟帝回头看向了谢瓷,说道:“不用了,等一下去朕那边。” 璟帝那边寝宫引入了温泉。真是相当的舒适,谢瓷立刻:“好!” 璟帝说:“给小阿福好好包一包。” 谢瓷惊讶:“陛下也要带小阿福过去么?“ 要知道,小阿福自从出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过寝宫呢!正是因此,听到陛下这样说,她倒是惊讶得很。 璟帝调侃说:“怎么阿瓷就只想和朕在一起么?连小阿福一同都不愿意。” 这话说的,真是相当的胡说八道,谢瓷跺脚嗔道:“陛下竟是欺负我,我哪儿会这么想啊!只是问一问,您就说这么多!” 她嘟了嘟嘴,说:“您真是很坏啊!” 璟帝低沉的笑,说:“朕……坏么?” 谢瓷恍惚有几分脸红,他这种语气,是只有在二人亲近的时候才会有的,现在听他这样一说,她哪里能不脸红?谢瓷起身,转头说:“我找个小棉袄包一包阿福。”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他摇晃着阿福,说:“等一下朕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小阿福除了咧嘴笑,什么都不会呢! 不过小家伙是真的很可爱,甚少哭泣,简直像是一个小仙童一样,璟帝这般性格, 都格外的疼他。 “来!”谢瓷准备了小棉袄,又道:“真的可以吗?” 当娘亲的,总归是担心的多一些,毕竟现在还没有暖和的了不得。 璟帝都是温和:“没关系的,朕的儿子哪会那么脆弱?” 果然,一出门,小家伙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左看右看,比以往精神一小会儿就要睡觉觉的习惯不同,今日格外的精神,他眼睛忽闪忽闪的,左看右看。 璟帝低沉的笑,说:“你看,朕说小阿福什么都受得住的。” 谢瓷满心都在儿子身上,她盯着孩子,说:“既然他喜欢,往后我要多带他出来。” 璟帝瞥她一眼,说:“不行。” 谢瓷鼓了鼓腮帮子,问:“为什么不行?您都可以带他出来,我自然也可以的。” 璟帝平静:“现在天气还是差一点,而且你带他出来,搞不定。他太活泼了。” 虽然才两个来月大的娃娃,可是他已经相当的活泼了。小小的身子扭来扭去,也格外的有趣。 谢瓷眼看她儿子这个精神头,瞬间怂了:“也是,我还是算了吧。” 璟帝笑了笑。 一家很快的来到了璟帝的寝宫,小家伙是第一次来父亲这边,没有一点的认生,反而快活的蹬脚脚,那小模样儿,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谢瓷:“我抱阿福我抱阿福。” 璟帝笑:“好。” 谢瓷抱着阿福说:“来,娘亲带你四下转转,看看你父皇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璟帝无奈的笑,谢瓷就是这样的孩子气。他倒是也不拘着这母子,任由他们四处转悠。谢瓷对这里自然不陌生,但是她就是这样开朗的性格,母子俩一人说话,另一个人陪和着咿咿呀呀,竟然也十分的相得益彰。 谢瓷抱着阿福来到温泉,温泉这边带着一丝丝潺潺的热气,她低声:“你看,等你长大了,咱们娘俩儿就混进来,到这边泡温泉,你看可好?没道理让你父皇一个人霸着这么好的东西,他还不珍惜。” “呀。” 谢瓷笑了出来:“对吧对吧?娘就知道你跟娘一条心。” 小阿福虽然先头一直都很活泼,但是也是因为见到了陌生人又出了门,而他到底是个小不点,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就耷拉着小脑袋,撑不住了。 谢瓷没有听到儿子的声音,低头一看,就见小家伙已经睡了。 她赶紧抱着孩子出来,低声:“阿福睡着了。” 成嬷嬷上前一步,将孩子接了过去,小家伙睡得很安稳,她轻轻抱着孩子,低声询问道:“陛下,您看是给小殿下抱回去,还是在这边……” 若是抱回去,总是担心他凉着的。 不过成嬷嬷倒是安静的听从陛下的吩咐,璟帝:“就让他睡在这边吧,不过朕这边一贯凉一些。江德海,你去吩咐,给这边的地龙烧上,暖一些。” 江德海:“是!” 他立刻出门,璟帝又道:“屋里暖合起来之前,别给给他脱衣,就让他这样睡着。” “是!” 交代清楚,璟帝道:“走,带你去休息。” 谢瓷回头看一眼儿子,见儿子睡得很安稳,也就放下心来。 她轻声道:“我有点累了。” 先头在马车上差点被这人给吃掉,她倒是有些小忐忑的呢!偷偷的瞄璟帝一眼,见他目不转睛的脱衣,她咬咬唇,轻声问:“我的衣衫?” 璟帝低沉的笑,说:“等一下自然有人送过来,你不必担心。” 他迟疑一下,也不脱了,张开双臂,说道:“伺候朕宽衣。” 谢瓷扬眉:“我不会啊!” 她是真的不会,他也甚少这般,谢瓷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试一试。” 璟帝低声笑,谢瓷长得娇小,这样站在他的面前小小的一只,简直像是一个小女孩。他微微低头就能看到她的发窝儿,她并不是很会,做的很慢,但是都是也做的很好。 璟帝任由她如此,温和的笑,好半响,谢瓷将他的外衣脱好,随后又解开他的内襟衣衫,不过这内襟倒是好脱多了。谢瓷很快的将他打点好,说:“好了。” 璟帝微微扬眉,说:“好了?” 他语气微扬,随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裤子,说:“朕怎么觉得,还有很多呢?” 谢瓷脸色醺红几分,低声:“难不成,这个也要臣妾么?” 璟帝一本正经:“正是,那么,小阿瓷做不做呢?” 二人也不是第一次如此,甚至于孩子都生了一个,但是谢瓷还是时常会脸红,总归是觉得,哪里都透着羞涩。她浅浅的笑了笑,轻声:“总之,我不干!” 她一转头就要走,却被璟帝瞬间拉住,他一下子就吻住了谢瓷,贴着她的唇,将舌头水深入其中,尽情搅动。谢瓷想躲开,但是璟帝却搂住了她的腰,更是越发的用力起来,好似要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加注在她的身上。 谢瓷有些迷茫, 不过却还是羞羞怯怯的回应了他,璟帝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脑中的那根线要断掉了。 他尽情的深入,谢瓷觉得自己整个人应该是要被吃掉了。 她轻轻的哼唧一声,璟帝低沉的笑,低语:“朕的宝贝。” 谢瓷顺势搂住他的腰,他的身上还真是没有一分的赘肉,刚劲有力。 谢瓷搂住他,感觉到他的温度。 璟帝亲的谢瓷就要喘不上来气,不过好在,他总归是在她昏倒之前放开了阿瓷,他凑在她的耳边低低的笑。 谢瓷不明所以,抬头看他,璟帝扬了扬眉,说:“阿瓷这般好心帮了朕,那么,朕也帮阿瓷宽衣可好?” 谢瓷瞬间,又红了脸! 火烧云! 第243章浓情蜜意 璟帝果然是帮谢瓷宽了衣,只是想到自己在宽衣的过程中被吃的那些嫩豆腐,谢瓷又觉得,她刚才为他宽衣的时候就是太老实了。不过若是让她吃他的豆腐。 阿瓷又觉得,好像还是自己吃亏呢! 男女就是这样不同,怎么都是自己吃亏,真讨厌! 她埋在水中,长发垂肩,半依靠在一侧的边缘,懒洋洋的靠着,舒服的微微眯眼,像是一只享受的小猫咪。 璟帝靠在另一侧,他们鲜少一同沐浴,不过璟帝并不排斥这样的感觉,反而觉得极好。他打量谢瓷,就见她的脸颊已经染上了一抹红,她真是一个很容易脸红的姑娘。 倒不是说她真的多么害羞,只是身体的本能使然。想来她全然不知,自己这样多招惹男子的喜爱。 他眸光深了深,这世间就是有一种女子是这样美而不自知。阿瓷恰是这种,而相较于她刚进宫时的一丝丝青涩,现在明显又多了几分韵味儿,那是被他沾染过后的魅惑。 看似清纯通透的小女孩儿背地里是一个这样娇美的小女人。 他伸伸手,说:“来朕这边。” 谢瓷浅浅的笑,摇头:“我不呀!”倒是不肯听呢! 璟帝微微挑眉,说:“所以,你要朕过去抓你过来?” 这般一说,谢瓷想了想,若是那般,不定会是什么情况了,她轻轻的磨蹭过来,讨好的笑:“陛下不要这么凶嘛!” 她轻轻的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您的肉好紧绷。”又捏捏自己,撇撇嘴说:“我就不行!” 璟帝低沉的笑了,他翻身抵住她,鼻子在她的颈项间轻嗅:“多运动一些就好了,以后,朕带着阿瓷一同运动可好?” 谢瓷抬眸:“好……等一下!”在他暧昧的笑容里,她猛然惊醒。 她嘟起了小嘴儿,问:“陛下说的是那种运动?” 璟帝轻轻的在她的白皙的颈子间咬了一口,说:“你说呢?” 谢瓷哼了一声,刚要反驳,就被他擒住了小嘴儿,璟帝紧紧的贴着谢瓷,二人在水中犹如两条鱼。两条鱼交织在一起,想要分开,却又分不开。 那条绝美的美人鱼左闪右躲,觉得自己可以逃脱一分,可是却完全不行。 另一条鱼儿太霸道了,缠绕着她,没完没了。 两条鱼在水中尽情的翻滚,搅得一池水波涟漪,水中的感觉是那样的特殊,让人温暖,又让人觉得难以摆脱的刺痒。不知是水流带给她的,还是那人带给她的。 璟帝咬着谢瓷的肩膀,低沉沙哑:“叫我。” 谢瓷软绵绵的, 她柔弱无骨的依靠他,难以言说自己那些异样的感受,不过饶是如此,却仍是脑子清明,但凡这个时候,他总是不想听见什么陛下之类的称呼。 他想让她叫什么呢? 谢瓷心里是清楚的,她软着声音,温柔:“寒哥哥……” 果然,这句“寒哥哥”就如同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点,她瞬间就感觉到了更加无情的“狂风暴雨”。 谢瓷软软的闷哼,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是她又舍不得面前的人,池水温暖极了,一波波的冲刷着她,谢瓷觉得自己脑子也要被这些温泉水慢慢的填满了。 她脑子越发的不清楚,到最后,她仿佛觉得自己见到了除夕那夜的烟花。 烟花灿烂的在她的脑中炸开,绚烂夺目。 谢瓷迷迷糊糊的靠在璟帝的肩膀,不一会儿的功夫,感觉到新一轮又开始了,她轻声的哼哼唧唧,只是璟帝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甚至低于:“给朕受着。” 倒是绝了她求饶的心思,谢瓷委屈极了,可是又知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凶猛,她委屈的哼哼,璟帝低沉的笑,手指在她身上滑动,低声:“朕的宝贝儿。” 谢瓷软绵绵的攀着他的肩膀,任由他胡作非为…… 夜深了。 谢瓷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没有一分清醒的感受,她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又什么都做不到。 梦中是阳光明媚,杨柳扶摇。 莫名的,谢瓷就是知道这是一个梦,她就是知道这不是现实。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抬头看向天空:“今日的阳光真好。”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原本的艳阳很快的消失无踪,恍惚间,乌云密布,狂风骤雨,顷刻而下。 谢瓷嘟嘟嘴,不敢相信自己的梦竟然还不受自己的控制,相当的过分。 只是还不等她抱怨,雨势越发的渐大,淋在她的身上,雨滴儿打的她吧嗒吧嗒的痛,狂风骤雨,卷着她折腾,谢瓷委屈极了,寒哥哥欺负她,这梦里的鬼天气也欺负她。 她真的好可怜,谢瓷挣扎:“我要醒来,要醒来……” 醒来,这欺负她的坏天气就不在了,这让人不舒服的雨滴儿也不在了…… “唔……” 谢瓷挣扎着睁开了眼,房间内,灯光摇曳,暖黄色的烛光衬得屋中有几分温暖的意味儿,谢瓷抬眸一看,就见璟帝还伏在她身上要疯要雨。 大抵是看她醒了,他低沉的笑,说:“阿瓷乖乖醒了?” 谢瓷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低声:“寒哥哥,好累了……” 他竟然折腾了这么久,谢瓷终于晓得为何做那妖风妖雨大作的噩梦了。原就是这人胡来啊! 她嗔道:“累了累了!”转眼要哭,她就是这样的任性,真是让人不能欺负一分。 璟帝低声:“好端端的,这是作甚。” 谢瓷:“累了嘛……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璟帝眸色渐深,眼看谢瓷又要哭,他终于点头:“好,最后一次。” 谢瓷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这一次,璟帝还真是吃了个透透彻彻的饱。 只可惜,小丫头倒是累的不行,也不知何时,又昏睡过去。 璟帝第二日下朝回来换衣,见她还没有醒过来,可见她昨晚真是累坏了。他换了一身蓝袍,坐在床榻一侧轻轻的抚着她的脸蛋儿,谢瓷似乎有所感应,迷茫的睁开了眼睛,她轻声:“陛下?” 璟帝低声笑:“起来么?” 谢瓷迷迷糊糊的茫然了一下,慢慢的问:“什么时辰了?” 她就要坐起,只是刚一坐,被子滑下,她一眼就见自己身上凌乱的痕迹,谢瓷立刻抬头,一把挡住了自己,咬着唇:“陛下很坏。” 她鼓足勇气,嗔道。 璟帝低声笑,说:“好,很坏!” 他摩挲她的发,说:“等一会儿你爹娘及兄嫂会进宫探望你。” 谢瓷一愣,随即喜笑颜开,说:“今日么?” 她立刻就要起来。 璟帝道:“不急的,他们总归要打点一下才能进宫,不过,朕已然交代过,他们中午会留下来用午膳和晚膳,你看可好?” 谢瓷:“太好了!” 她说:“我原还想着明日邀请他们……” 璟帝摇头:“今日更好。” 他自然比他们这个不懂事儿的小姑娘知道的多,他道:“明日你嫂子要回门,怎么能进宫?而今日又是极好,这样也算是给她长了脸面,明日她回门,也有面子许多。而过两日他们就要跟随你爹一同南下。想来田家不定如何担心,所以现在你这个贵妃都给他们面子,处处妥帖,也是给他们一个定心丸。” 谢瓷一想,连忙点头。 她其实原以为哥哥不会一同去江南的,毕竟秋日就要科举了。但是哥哥却还是跟随父亲一同去了。谢瓷原是不懂,后来想一想也明白了,兄长读书十分不错,想来对自己十分有信心。若是科举获得名次,那么新科前几位是一定会分配至翰林院的。如此说来,就要与父母分别,久居京城了。如此一来,倒是见得更少。 大抵如此,谢言才决定,这一次还是与谢云亭夫妻南下。 自然,这也是对自己科举很有信心的一种做法,而他家嫂子虽然看似凶巴巴的,但是却又听从兄长的话,一时间也就定了下来。 谢瓷起身:“我去沐浴。” 随后转身娇滴滴抱怨:“陛下知道今日我爹娘要进宫,还那样折腾我,我都没劲儿了。” 璟帝斜靠在床上,懒洋洋的说:“若不是你昨晚伺候的好,朕今日会做的这样得体么?随便你选明日让人为难好了。小笨蛋。” 谢瓷:“………………” 这人真是太坏了。 她恶向胆边生的瞪了璟帝一眼,说:“您最坏了。” 随后哒哒哒的趿着鞋子进了浴间。 璟帝看她这样,若有似无的笑了笑,他问:“要朕帮忙么?” 水池里传来滑了一下的声音,谢瓷高声:“才不要!” 璟帝无奈:“你也小心些!” 浴间传来谢瓷清脆的一个“好”! 第244章其乐融融 说起来,这是谢家头一次全家一同进宫,想一想,多少有些局促。 而更局促的是田小姐,她这是第一次进宫,比其他人又多了几分紧张。谢言眼看自家娘子小心谨慎的样子,含笑道:“阿语莫怕。” 田小姐擅长习武,读书并不太好,不过却又一个文绉绉的读书人的名字,田澄语。 田澄语抬头,小小声与自家相公道:“我爹在我小时候总说,这宫里有吃人的猛兽。所以宫里的人,要离得远远的,这才是保命的上策。” 谢家人:“………………” 亲家,你这未免就夸张了! 不过谢言倒是笑了笑,他拉住了田澄语的手,说:“有我在,无妨的。” 田澄语有些羞涩的偷偷扫了一眼公公婆婆,见他们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仿佛没看见一样,总算是放心了几分,笑了笑。 她轻声:“其实,我姑姑也嫁进宫了,但是这么多年,我一次都没有见过她。” 这个,谢言是听说过的,不过宫中的事儿,也不是他能多言语的。他只是说道:“可能,她不方便吧。”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娘子捏住了他的手,他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就见一个中年女子远远的望着他们,带着温柔的笑意,若是只看眉眼,倒是与田小姐有几分相似。 田澄语:“那是我姑姑!” 虽然已经许多年许多年不见,但是她是知道的,那是姑姑。有时候感觉就是这样奇怪,只一眼就看了出来。 田妃并没有靠近他们的意思,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面带笑容,田澄语没忍住,轻轻的对田妃招了招手,随后浅浅的笑。走了许久,仍可见田妃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的背影,没动。 田澄语不太清楚宫中的事儿,不过她十分信赖谢言,直白的问道:“姑姑既然想见我,为什么不过来呢?” 谢言:“许是顾及陛下吧!若是陛下知晓没经过通传你们私下见面,于她于你,都不是很妥当。其实亲人之间就是如此,这样远远看一眼知道彼此都好,不是也很好吗?” 田澄语立刻点头,说:“嗯。是这样的。” 她道:“我其实对小时候的印象不太多,我懂事儿的时候,姑姑已经进宫了。不过我爹娘都说姑姑很疼我,所以,我想她是很想我的吧?” 谢言:“嗯。” 小太监将一行人引到惠宁宫,此时韵竹已经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眼看他们进门,高兴:“老爷,夫人,你们来了。” 她赶忙将人往屋子里迎,说道:“快请,小姐一早就等你们了呢!” 一家人进了门,只觉得屋内温度很高,谢言诧异:“娘娘这个时候还燃着地龙?” 韵竹颔首:“是啊,其实主要是怕小殿下凉着。” 小殿下早产,太医一直都建议屋子里的温度高一点,最起码保持在一个小殿下自己适应的恒温状态,这样才不容易伤寒。他现在一定要再三的看顾好,完全不能伤寒,若是有一点点,那么对他影响很大很大。毕竟早产的娃儿更要比别的孩子更多几分小心的养着。 谢瓷很快的来到外间,她微微一福,道:“女儿见过爹娘。” 谢云亭立刻:“千万别这样,娘娘如此才是折煞我们,而且,如若外人看到,想来不是很好。” 谢瓷:“哪里不好?你们都是我的爹娘,有什么折煞的?若是让你们见到我请安,才是折煞呢!” 她含笑道:“快来快来,小阿福醒着呢!” 此时小家伙躺在侧间的火炕上,小小的身子扭来扭去,十分的开心,虽然不会说话也不会翻身,但是啃自己的小脚丫,已经是小阿福最开心的事情之一了。 谢瓷含笑抱起小家伙,低声:“阿福看,你看看谁来了?外祖父和外祖母哦!这是舅舅和舅母,舅母好不好看?他们昨天才成亲哦!” 谢瓷碎碎念,却又人觉得格外的亲近。 宋氏一看孩子就移不开眼了,白胖白胖的小家伙水灵灵的,他快活的扬着小手儿, 因也不认生,虽然是第一次见,竟然还露出一个大大的小脸儿,“无齿”的笑。 谢瓷轻声:“来,娘,您要抱一下阿福吗?” 小阿福似乎听懂了,立刻张开小爪爪,往宋氏身上奔,宋氏惊喜的不知说什么才是:“他要我抱,他要我抱呢!” 谢云亭含笑:“嗯,他喜欢你!” 宋氏小心翼翼的从闺女身上把外孙接过,小家伙竟然直接奔着谢云亭又去了,咿呀着似乎很想让他也抱,不过好似又不舍得宋氏的怀抱,一时间有些左左右右,不是如何是好。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个小家伙怎么这么贪心啊!小阿福乖,先让外祖母抱,等一下再换人。” 她又道:“这个小家伙就是会哄人,哄的别人都喜欢他,其实是一个小坏蛋呢!” 小阿福以为母亲夸她,咿呀着挥舞小手儿,吐泡泡开心。 宋氏立刻就倒戈了,她原本觉得是自家闺女小时候最可爱,没有比她更好的,但是现在却不怎么想了,她外孙天下第一可爱。她立刻:“不许说我们小阿福坏话,我们小阿福这么乖乖的孩子,你还不知足。如是他这么好都是小坏蛋,你和你哥哥都要打小儿被揍死了,因为你们才不乖。” 谢家兄妹对视一眼,明确感觉到自己已经爹娘排在了脑后。 “唔啊呀咦呀!”小阿福摇晃小手儿,笑嘻嘻,真是一个喜娃娃。 宋氏说:“阿福被照顾的真好。” 外孙是早产的孩儿,宋氏时常担心孩子体弱,做外祖母的,既操心女儿,为她担心;又操心外孙,生怕他不能健健康康。可是所有的担心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被养的胖乎乎的小家伙简直是世上最可爱的小娃娃。 她说:“心肝儿乖乖哦,你可要好好的长大,祖母最喜欢你了。” 小阿福胡乱的挥手,不知怎么的就指向了谢言。宋氏笑着说道:“哦,舅舅啊!那个是你舅舅啊,你舅舅也没有你重要。” 谢言第一次见小娃娃,还是他家那个娇里娇气小妹子生的,想一想,她竟然都已经是孩子的娘亲了,时间过得也真是快。不过细看他妹妹就知道,她该是过得很好,一张小脸儿 仍旧十分的灿烂,没有一分的苦恼。 谢言微微眨眼,心道若是如此,那么真是极好了。 他上前一步,小阿福一下子就抓住了谢言的手指头,要往自己嘴里放,谢言立刻:“这样不可以哦!” 小阿福才不管那些,嘿呀哈嘿的拉扯他的手指,于大人来说,这力道真是并不大,但是谢言却不敢太快拉开让孩子不舒服,很小心翼翼:“乖啊!” 小阿福大眼睛亮晶晶的,因为不能如愿挥舞小手儿,竟然还像是……要打人。 谢瓷无奈:“阿福不可以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小阿福赶紧给他娘亲一个大大的笑脸儿,放开了舅舅的手。 谢言惊讶的看向了妹妹,随后说:“阿福……真的很聪明啊!” 妹妹不过是稍微说一说,他竟然就真的放开了,要知道,刚才他可是使了很大力气想要如愿的。 小阿福:“呀唔呀呀呀!” 他想让娘亲抱抱了。 宋氏赶紧:“阿瓷快抱抱小阿福,他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啊!” 谢瓷:“让我爹抱,我今天要休息。” 小阿福还在咿呀,谢瓷很认真的告诉他:“你外祖父过一段时间就要离京了,不能总来看阿福,就算是回了京城,也不可能总是来看阿福,所以阿福乖一点,让外祖父抱一抱可好?” 小阿福挥舞了一下小手儿,谢瓷拉着他的小手儿,放在了谢云亭的手中:“这是你外祖父哦!” 果然,小家伙立刻就对谢云亭张开了手臂,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鸟儿一样,咋咋呼呼的,谢云亭一直都盯着自己的小外孙看,眼见小家伙乖成这样,僵硬:“怎么抱?我该怎么抱他?” 一时间竟然十分的懵逼。 谢家兄妹都没见过自家父亲这个样子,皆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谢云亭却认真:“别笑啊!我应该怎么抱阿福?他会不会不舒服?” 宋氏说:“没关系,你又不是没有抱过孩子,来,小心点即可。” 她将孩子放在谢云亭的怀中,一贯温文尔雅处变不惊的谢大人……又僵硬了。 谢瓷调侃:“爹,您知道您像什么吗?” 谢云亭僵硬的转头,谢瓷笑眯眯:“像是咱们谢府门口的石狮子。” 几人都笑了出来,谢云亭哭笑不得:“竟是胡说!” 不过饶是如此,却低头看他外孙,这孩子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漆黑的葡萄呢! 他低声:“小阿福。” 轻轻低头,亲在了他的额头。 小阿福虽然很小什么都没有感觉,但是却知道被人亲亲是因为人喜欢他,立刻手舞足蹈起来。 谢云亭更加惊喜:“他喜欢我!” 他罕见的结巴了:“他他他、他喜欢我!他好懂事儿!” 宋氏忍俊不禁:“自然懂事儿,这是我们家阿瓷的孩子啊,哪里会不懂事儿!一定很像……”想到阿瓷是个夜哭郎的样子,她关键时刻改了口:“肯定像陛下了,阿瓷很淘气!” 谢瓷:“………………” 第245章温馨 谢家人在宫中十分的热闹,谢瓷难得与爹娘兄长在一起,快活的很。 而很显然,他们更在意的是小不点阿福,不过谢瓷这次倒是没吃醋,她若是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那么真是丢人啦!不过璟帝倒是一直没有出现,半下午的时候,田妃的宫中来人,请了田小姐过去小坐,田澄语倒是有些诧异,她还以为自己没有机会单独跟姑姑见面,好在,还是有这个机会的。 虽然是晚辈,但是谢言一个男子却并不适合过去,因此倒没有一起。 江德海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亲自引着田澄语前往田妃的寝宫,也伺候在侧。 其实大家心中多少都清楚,这是陛下授意的,他允许了田妃和田小姐相见,但是却还是安排了人陪同。璟帝这个人的心思,让人很难琢磨。不过防备总归是没有大错的。 不过谢瓷倒是全心依赖他,不知为何,她对陛下就是有一股子难以言说的信任。也许真的是假装喜欢他,假装的太久了吧!连她自己都相信了,都信任了。 不过谢瓷并不排斥这种感觉,田小姐不在,璟帝倒是过来了一趟,并未久留。但是却还是寒暄了几句,又问了问谢言的功课。小家伙阿福已经睡了一觉,似乎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咿呀着睁开眼就往璟帝身上扑,璟帝十分熟络的将孩子抱起,简直比谢家那两位男子强了一万倍。 待到璟帝离开,谢言只感慨,陛下就是陛下,果然比他们强一万倍。 谢瓷忍俊不禁,她想,陛下一定没想到,自己就抱一个孩子竟然就被崇拜了!才学没有被崇拜,能力没有被崇拜,抱孩子……被崇拜了。 想一想,格外好笑。 待到晚间谢家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头,谢瓷忙碌一天,这个时候也觉得疲惫了。 人呀,总是很奇怪的,他们还在的时候,她只觉得高兴兴奋,没有一分的疲累,但是人一走,立刻就累了。而一想到自己累了,谢瓷又觊觎起璟帝那个大温泉。 不得不说,陛下不胡来的时候,那个大温泉真是特别好,让人舒服的不得了。她撑着下巴靠在摇椅上,小阿福此时被她放在腿上,摇椅轻轻晃动,娘俩儿都悠哉悠哉的。 因着今天一直有客人,小阿福睡得比往常少了不少,晚间也就困得厉害了些,不多时的功夫就微微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可是这小家伙也是个有趣的,如若是真的睡了过去,也不尽然。只要摇椅停下或者谁想抱她,她立刻就会睁开眼睛,咿咿呀呀赖叽,不太高兴。 如此这般,谢瓷都是也就由着他了。 璟帝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谢瓷与孩子都是一副昏昏沉沉的爱困模样儿,璟帝走路声音很轻,谢瓷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不过璟帝的手放在了她的小手儿上,她睁开眼,浅浅的笑,说道:“陛下!” 璟帝低声问:“怎么睡在这儿了?” 谢瓷撒娇:“还不是您儿子,他喜欢这样摇摇晃晃,因此并不想起来。” 小家伙睡得很香甜,小屁股微微的拱起来,小手儿也抓着谢瓷的衣襟,脸蛋儿睡得红扑扑。 璟帝低沉的笑,说:“惯的他。” 他直接将儿子抱起来,小家伙还拽着谢瓷的衣襟不撒手呢,璟帝:“阿福乖,好好睡,等明日父皇给你做一个摇摇床。” 小阿福松开了谢瓷的衣襟,又拉住了璟帝的衣襟,璟帝挑挑眉,说:“跟你一个样儿。” 他们家阿瓷就没有安全感,刚进宫那会儿,他抱着她,她都要很小心的拉着他的衣襟。也就是现在才逐渐的依赖他。他低头轻轻的摇晃了一下儿子,说:“小阿福乖,等有了摇摇床,你就可以随时随地的摇晃了。” 大抵是感觉到了父皇的承诺。小不点往璟帝的怀里拱了拱,半梦半醒间勾了勾嘴角,似乎是笑了。 璟帝轻轻拍了拍小家伙,说:“真乖。” 谢瓷轻声感慨:“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刚才成嬷嬷一抱他起来,他就赖赖唧唧的哭,现在可好,倒是拿出一副天底下他最乖的样子了。” 璟帝:“我们小阿福原本就很乖很懂事儿。” 谢瓷撇撇嘴,她是发现了,小阿福人前人后还真是两幅面孔呢!每次只要璟帝在,真是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他乖巧的孩子,不哭不闹,又是秧歌又是戏,整天大大的笑脸儿,特别的活泼可爱。若是单独和她在一起,倒不是那么活泼,不过母子俩一趟一天,也挺好。可是对别人,就不成了。稍不满意就哼哼唧唧,更有甚者哭的震天响,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做当娘的整日的和小家伙在一起,自然晓得他是个什么性子。但是那个当爹的也不总过来,因此就被小家伙骗到了。璟帝至今认为他儿子是最乖巧的,如若是惹他家小宝宝哭了,那么就一定是没有伺候好。 谢瓷真是相当一言难尽了。 不过好在,虽然小阿福有些差别对待,但是却又并不十分的过分,大多数时候小家伙都是笑呵呵的。成嬷嬷也说,她接生了这么多年,照顾了这么多孩子,小殿下是最乖巧好带的一个,谁家的娃娃也没有这么懂事儿的。 而且,倒也不是小家伙两面派,而是小家伙格外的心疼爹娘,因为他只会对璟帝和谢瓷差别对待,至于其他人,并不会。毕竟,二皇子这个哥哥第一次抱他就被淋了一身呢! 想到二皇子,谢瓷问:“二殿下没事儿了吧?” 昨日咣当一声摔在门口,真是吓死人了呢! 璟帝道:“没事儿。” 谢瓷轻轻的拍了拍胸口,说:“我倒是担心他有个什么呢?你说这样我们小阿福哪里说的清楚。” 璟帝眼看儿子睡得香甜,将他交给了成嬷嬷,成嬷嬷立刻抱着小阿福去了侧间。 璟帝与谢瓷躺在一起,谢瓷立刻依偎在了璟帝的胸膛上,璟帝低沉的笑,说:“他只是没见过小孩子这样,一下子被吓到了。” 二皇子倒也不全然是被小阿福吓到,主要是他这一天爬墙太多次,本身就很疲惫了,身体素质也不是很行,从来没有接触过小婴儿,突然就被淋了一身,本身就内心十分彷徨。又被亲爹抓包了自己来偷看小阿福。 准确说来,他还真不是被小阿福吓到,他是被亲爹吓昏的! 不过这个话,璟帝是没打算说的,就让他们小阿福给他背锅好了。 “不必担心,他没事。那么大的大小伙子,能有什么事儿?” 谢瓷撇撇嘴,不过又说:“孝平,孝宁……陛下,你说我们阿福叫什么名字啊?” 他们阿福都两个月大了,还没有自己的姓名呢! 璟帝道:“朕还要在想一想。” 谢瓷感慨:“起个名字也好复杂啊!” “朕的儿子,哪里能随随便便?”璟帝拉住她的小手儿,与她十指交握,说:“当初给孝平起名字,朕只是希望,他能平安,至于更多,完全没有。至于孝宁,朕是取宁静致远的用意。只不过,现在看来,名字果然就是名字,起什么名字完全不会影响他们的性格和人生。” 谢瓷笑了笑:“那倒是,我还叫阿瓷呢,而是瓷易碎,我却一点都不脆弱。” 让璟帝来说,也要感慨一声谢瓷是一个很坚韧的性子,看似娇软易碎,实际又坚韧果敢。 他含笑:“是啊,所以哪里准呢!不过就算是再不准,当父母的,总是希望能给孩子起一个最好的名字,希望他平安康健,前程似锦。” 谢瓷颔首:“那倒是咧。” 提起孝平,倒是又想到太后,她轻声:“这几日太后该回来了吧?” 说起来也真是有几日的功夫了,皇陵并不远,而且太后也不能在那边常住吧? “太后后天回来。”璟帝说道,他轻轻拍着谢瓷,说:“朕知晓你对孝平有心结,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朕可以处罚他,可以一辈子不让他回来,但是,他一定要平安。你懂么?” 谢瓷轻轻的撑起身子,摇头:“不懂。” 又想一想,她解释:“我所谓的不懂,是因为陛下有点奇怪。他是您的儿子,您不想让他有事,这我十二万分的理解啊。我原来是很气恼,可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阿福之后,我就知道当爹娘的心思了,您就算表现的再冷淡,他也总是您的儿子。我不喜欢他的,但是但是不妨碍您心里疼他。可是,您为什么要单独说出来呢?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璟帝深深的看着谢瓷。 谢瓷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整个宫中,对孝平的感觉都不对。 当然,这个宫中也不是指所有人,她所指,就是璟帝与太后。若还有,那么也是两位老太妃,现在仍在世的两位老太妃,对孝平也很不对。 谢瓷咬着唇,轻声问:“是有什么……不能说的隐情吗?” 璟帝眸光深邃幽闪,谢瓷立刻:“算了算了,您还是别说了。” 她很认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璟帝啪的一下,拍在了她的小屁股上:“不许胡说。” 谢瓷一口咬在他的下巴,说:“嘿嘿!” 第246章好儿子呦 太后归来,整个人比走到时候多了几分愁绪,虽不甚明显,但是多少也是可以看得出的。谢瓷心中有些费解,不过她并不多问许多,有很多事儿,总归不是她该问的。 不过谢瓷倒是抱着阿瓷来慈宁宫陪太后玩儿,果然,看到小阿福,太后所有的烦恼都一扫而空。 恰逢二皇子前来拜见,他看到小阿福,面色苍白。太后有些不明所以,谢瓷赶紧伏在太后的耳边,低低的将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这事儿可得说清楚,她儿子好无辜的啊! 太后听到缘由,哭笑不得,谁能想到他能被小娃娃的屎尿吓到。 她道:“孝宁来你弟弟这边。” 二皇子神经质的:“我不抱他。” 太后噗嗤一声,说:“谁让你抱他了?你若是要抱他,哀家还不放心呢!” 二皇子总算是放心不少,他深深的吁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他的视线落在谢瓷身上,谢瓷虽然生了孩子,但是模样儿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给人天真无邪之感。二皇子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每每看到谢瓷,他都会想到当初的事情。 若是他早一些找到谢瓷,是不是现在的结果已然不同了? 不过,这世间总归没有什么如果,而且,她进宫的那样早,就算是早早的知道,她也已经进宫了。 “怎么了?” 太后看二皇子看着谢瓷发呆,微微蹙眉:“你若是不想跟小阿福玩儿,就回去吧。”这样盯着谢贵妃看,像什么话! 二皇子赶紧摇头,虽说不敢抱这个小家伙,但是他却又不想走。 他说:“谁说我不跟小阿福玩儿的?” 他来到阿福身边,此时的小家伙在太后的怀中,咿咿呀呀 ,一副爱困的样子,似乎下一刻就能睡着,这小家伙果然一天比一天好看了。他低声:“他要睡觉了么?” 一出声,小阿福立刻就睁大了眼睛,咿呀着要扑他。 二皇子一惊,赶紧后退:“他使诈。” 太后没忍住笑了出来:“什么使诈?弟弟喜欢你,你这是干什么?若是不喜欢你,他看到你就会哭了。” 太后语重心长:“难得可以兄弟交心,总归是好的。你这样可不行。” 二皇子还沉浸在小不点喜欢他的话中,觉得不可置信:“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太后翻白眼:“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血脉相连总归如此的。” 二皇子安静下来,他迟疑一下,问:“大哥,可好?” 若说血脉相连,又何止一人?虽然二人从小就不对付,但是想到他现在已经在那样的地方,心里总归有几分难受的。 太后心说孝宁果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啊,谢贵妃犹在,他倒是问了出来。不过由此可见,也算是磊落的孩子。太后说道:“那边还行,虽然被罚过去,但是凡事儿都伺候的上,并没有什么不妥当。只枯燥一些罢了。可是,倒是极为适合他,他是很需要修身养性的。” 她原本没有想过将孝平的身世和盘托出,但是经此一事,她终是说了。 早点说,也有早点说的好,最起码让他明白,不要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也避免了许多不可言说的难过与苦楚。 她眉眼收了收,道:“你若是想念他,闲来无事可以去看他。” 二皇子立刻:“我才不去看他,谁要看他那个家伙?我烦都烦死他了。” 话虽如此,眼神飘忽,显然是动了心。不过却又死撑着不肯说自己想去。 太后淡淡:“哦。不去也就不去吧。” 二皇子睁大了眼睛,不,不是这样,您再劝劝我啊! 可是很显然,太后并不想劝他,反而是又逗弄起小家伙,她含笑:“阿福真乖啊!你看他,不哭不闹,这样的孩子可不多。你小时候是个夜哭郎。” 二皇子:“…………不,不可能吧?” 太后平静:“就是如此。” 二皇子觉得坐如针毡。 太后继续:“你小时候最不妥当的一次是……” “皇祖母!” 二皇子关键时刻,拦住了太后,他认真道:“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孩提时代,哪里懂事儿?孙儿想到,还有许多功课都没有温习,我就先走了……” 再不走,不定皇祖母又说出什么。 “呀……唔……” 眼看二皇子站了起来要走,小阿福立刻出声:“哇哇……”竟然委屈的哭了! 太后可鲜少看到小家伙哭,赶紧:“哎呦我的小心肝乖乖,怎么哭了?是想要找哥哥玩儿吗?你看你哥哥,一点都不疼我们小阿福,小阿福这么喜欢哥哥啊!” 二皇子有些呆滞,不管相信小家伙这么喜欢他。可是好像,确实是他要走,他就哭了。 一时间,二皇子觉得有些得意,他微笑:“原来他这么喜欢我。” 眼看小家伙嚎的震天响,他伸手:“要不,我抱他一下吧?” 太后有些迟疑:“你能行吗?” 他哪里会抱孩子? 二皇子:“当然行,我也是抱过他的。” 别说太后不放心,就连谢瓷这个亲娘也是不放心的,她抿抿嘴,想要阻拦,可是又想到现场好多个老嬷嬷,不至于出问题。生生的忍了,可是纵然如此,眼巴巴的盯着儿子,期盼他改变主意,可是他儿子完全没有理解亲娘的担忧,对着二皇子就挥舞小手臂。 太后也算是看懂了,阿福还是喜欢二皇子。 她有些诧异,真是没想到血脉相连竟是这般的让人觉得忍俊不禁。 她道:“来。你坐下,我把他放在你的腿上。” 二皇子:“好!” 太后将小阿福放在二皇子腿上,说:“你抱紧他。” 二皇子点头:“我知道的。” 不得不说,他一抱起这个小家伙,小家伙就笑嘻嘻的,扬起灿烂笑脸儿。在看他的脸蛋儿,哪有一点泪珠儿啊!分明是干嚎!不过,二皇子想,这也更加说明,小家伙喜欢他。 若不然,怎么非要让他抱呢? “皇祖母,你看他鼓鼓的小脸儿,呦!他还用劲儿……怎么像小气鼓子一样啊!” 太后:“有你这么说弟弟的吗?他……”太后突然觉得不太对,正要说什么,一股臭味儿传来。 二皇子一哆嗦:“怎、怎么了?”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小阿福的身上。 二皇子要委屈的哭了:“他是不是又拉了?” 成嬷嬷立刻上前:“交给老奴吧。” 二皇子迷茫的站起来,虽然没有弄到他身上一丁点,但是这臭气熏天的感觉让他不堪忍受。更让他不堪忍受的是,这小家伙原本好好的,来到他身上就作妖了啊! 他委屈:“他是不是故意的啊!他一定是不喜欢我,故意如此,他一定是……” 谢瓷忍不住为自己儿子伸冤,她认真:“阿福才两个月大,他哪里懂什么呢?二殿下怎么可以说他故意如此,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的那些?太后娘娘,您说,两个月大的孩子懂什么?就算是两岁都不懂呢!更何况是两个月大!” 太后点头:“阿福不是故意的,他还小,你莫用成年人的思维想他。” 二皇子也想说他不懂。 可是两次了啊! “可是……” “我想,他刚才哭了不是因为想要让二皇子抱,只是他肚子不舒服,想要给我们大人暗示,只是我们没懂,以为他想要找二皇子。”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可是,二皇子还是很灰暗,他惆怅:“我还是回去换一件衣服吧。” 虽然没有搞到他身上,但是……感觉还在啊! 谢瓷无辜的挑眉,好在她儿子什么都不懂呢!若不然,八成要赖她了,说她陷害,她可真就说不清楚了。 傍晚璟帝宿过来的时候,谢瓷正与小阿福用在床上蹬脚丫玩儿。 璟帝失笑,捏住谢瓷的小脚丫,白玉一样,他低声:“怎么跟孩子玩这个?” 谢瓷挣扎:“脏,您放开。” 璟帝失笑:“朕都吃过,还嫌弃你脏?” 他拉过谢瓷,抱在怀里:“这么开心啊?怎么小阿福做了坏事儿,你开心成这样?” 谢瓷:“陛下您误解我了!” 璟帝挑眉:“哦?我又误解你了?” 谢瓷点头,她轻轻扭着他衣襟上的锻带,说:“我高兴,是因为我们小阿福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至于他做没做坏事儿,我其实不是那么在意。毕竟,二皇子看起来好像也不坏。” 璟帝失笑,他说:“看看你这小脸儿,把开心与小得意都写在脸上了,还要这样胡诌。” 谢瓷:“哪有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死不承认。 其实日子久了,谢瓷也知道二皇子不坏,相较于大皇子真的害人,他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可是虽然是纸老虎,她经历过的事情,感觉犹在,那种痛苦也经历过。身体的本能还会因为他们倒霉而开心。 这是她对当年痛苦的本能反应。 可是这一切,却又不代表她是真的要让二皇子倒什么大霉。 她搂住璟帝的脖子,说:“我虽然幸灾乐祸,但是我发誓,我发誓哦!我一定不会教唆我们小阿福做坏事儿。我自己也不会!这是我做人的底线。” 璟帝低声笑了出来,他捏捏谢瓷的小鼻子,说:“朕知道!” 第247章嘤嘤 谢云亭走马上任,谢家人二房一同离开京城,谢瓷有些低落,不过却又知晓,即便是身在京城,他们也不能常来看她。普通人家尚且如此,更不要说皇家。 而自她进宫以来,陛下对她已然十分的纵容,毕竟旁人可不会像她这样有回家参加兄长婚宴的机会。这是天大的恩赐,正因此,谢瓷十分的感恩。 而她心中隐隐也有些明白,许是在陛下心里,她就是特殊的吧? 想到此,她心中便隐隐高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高兴,但是,就是高兴。 “娘娘,这是太后宫中送过来的,太后说,这些事儿还是交给您处理。” 太后已经逐渐开始将后宫的事物交给谢瓷,虽说她年纪不大,但是因着身边有成嬷嬷,而桂嬷嬷又按照太后的吩咐随时过来指点,她倒是很快的游刃有余。 谢瓷:“行了,本宫知道了。” 她抬眸问:“阿福在太后那边可还好?” 前来的是桂嬷嬷,桂嬷嬷含笑:“禀娘娘,一切都好的,小殿下玩耍的特别开心。” 谢瓷放下心来,颔首:“那就好。” 太后每日都会命人将小阿福抱过去玩耍一两个时辰,现在天气暖和,小阿福又硬实起来,倒是不怕什么。而成嬷嬷从来都是陪在孩子身边,谢瓷心中也是放心的。 待到桂嬷嬷离开,谢瓷便翻看起来,她十分认真,待璟帝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这副模样儿,他含笑问:“看什么这么认真?” 谢瓷抬眸,清浅的笑,说道:“是宫中的一些事情。我近来在熟悉这个。” 璟帝:“母后年纪大了,去年大病一场之后整个人也不是很有精神,许多事情,还是要你亲力亲为。以往你还能偷懒,但是现在就要多多操持了。” 谢瓷笑盈盈:“我当然知道啊。” 她伸手,璟帝与她交握,笑说:“那么,我们贵妃娘娘能不能抽一点空闲给朕呢?” 谢瓷放开璟帝,小手儿一搭就搂在了他的腰上,娇里娇气:“臣妾人都是您的,别说一点空闲,您让我向东,我不敢向西呢!” 她撒娇的搂住他,说:“有没有觉得我很乖?” 璟帝深深看她,手指轻轻的滑过她娇嫩的脸蛋儿:“阿瓷最乖,所以朕才这么疼你啊!” 谢瓷立刻开心起来,璟帝摩挲她的脸蛋儿,缓缓说:“那么阿瓷呢?阿瓷何时才能对朕敞开心扉,真的愿意喜爱朕呢?” 谢瓷:“难道陛下觉得,我不是真心喜欢您么?若是这样说,您就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她嘟着小嘴儿,转身欲走,璟帝却拉住她的手腕,认真:“现在想逃?” 他略一用力,谢瓷就跌坐在璟帝的怀中,她轻轻的闷哼一声,眨眼:“臣妾哪里会逃?陛下是我的人,我也是陛下的人,我们谁都不要逃,也逃脱不掉。” 璟帝:“说你爱朕。” 若是以往,她怎么都会说的,可是现在陛下这样认真,他们又经历了这样的话题,谢瓷一时间竟然有些迷惘,她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剑眉星目,眉眼如画,男子中没有比他更好的。更有甚者他还那样的疼她,好似他就从来没有对她不好。她爹出事儿的时候,她那样的胡闹,他也没有怪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哄她。 这世间,除却她的家人,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想到要骗他,她就心里难受。 她咬着唇,轻声:“我……我不知道。” 她垂头,十分的内疚,低声:“对不起,陛下,对不起。” 璟帝低声笑了笑,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中,随后捧住了她的脸蛋儿,意味深长:“不知道啊……” 他长长的吁了一声。 谢瓷慌张起来,她轻声:“我、我……我是喜欢的。” 不知为何,她就觉得自己不说就是一个坏女孩,可是却又不想欺骗他,他对她那样的真心,她怎么可以呢? 谢瓷:“我是喜欢陛下的,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她心里难受极了,又带着莫名的慌张,眼看璟帝没有任何表情,她赶紧拉住他的手,说:“陛下别不要我,别不喜欢我好不好?我、我会好好的爱您的。我……” 璟帝低沉的笑,说:“小骗子,真喜欢撒谎。” 谢瓷摇头,她想说自己不是,但是却又说不出口。 璟帝呵笑一声,打横将她抱起,他说:“不知道是不是爱?” 他的语调上挑,慢慢说:“那么朕现在就让你知道,自己爱不爱朕。” 谢瓷:“陛下?” 璟帝直接将她按在床榻上,拉下了床幔。 谢瓷轻声:“陛下……” 璟帝低沉的笑,直接脱掉衣服,扔在了床外,谢瓷想要后退,但是却不得要领。璟帝很快的扑在她的身上,他的舌头瞬间探入她的口中,在她口中尽情的掠夺。 谢瓷轻轻的揽住他的肩膀,他的肩膀十分的火热,谢瓷觉得竟然有几分烫手了。 她轻轻的嘤咛了一声,想要缩回自己的小手儿,璟帝却一把握住她的手,按在了她的头顶,他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游走,撕拉一声,谢瓷的衣衫就被扯开,璟帝一把将她的衣衫扔了出去,他低声:“爱朕么?” 谢瓷觉得自己浑身火热,低声:“爱……” 璟帝微笑:“不诚恳。” 他瞬间将她最后的遮挡扯开,随后掐住她的腰,她柔软的就像是拂柳一般。璟帝原不明白为何有人要被称为杨柳细腰,只是就有了阿瓷之后他才知道,所有美好的词句,都是可以用在她的身上的,因为她是那样的好。 谢瓷被这火热的气氛折腾的迷迷糊糊,她整个人都觉得要飘起来了,她轻轻挣扎:“陛下……” 殊不知,越是这般的挣扎,越是让他无法自拔。 璟帝低头啃咬了她一口,瞬间就带她进入其乐融融的极乐之地。 谢瓷小手儿胡乱的抓着,璟帝又问:“这下知道自己爱不爱朕了么?” 谢瓷觉得自己被撞得整个人都颤抖了,她轻声哼哼:“饶了我……” 璟帝低沉的笑:“小狐狸精,饶你了?你这么不乖,都不知道自己爱不爱朕,朕哪里能饶了你!” 谢瓷咬着唇,汗流雨下,小脸儿绯红,说:“我、我爱您的……” “有多爱?” 谢瓷:“愿意跟您一起上天入地,愿意跟您一起生一起死。陛下……” 她撒娇的要哭:“您欺负人……” 璟帝却不肯放手,他手指在她身上乱来,谢瓷不管如何轻哼求饶,璟帝就是不肯放过她。他就是这样的人,自私,冷酷,甚至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冷漠。 他不曾那么喜欢一个人,不曾对别人那么好,可是他对她那么好,她却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这不行的。 璟帝箍着她,咬她肩膀:“朕好不好?” 谢瓷低喃:“好!” 她委屈的就要哭出来了,可是这个时候就算是她哭了,他怕是只会更加的兴奋,并不会觉得多么怜惜。 “朕多好?” 谢瓷:“陛下哪里都好……” 璟帝:“可是,朕觉得这不够,怎么办?阿瓷,朕觉得一点也不够。朕是不是该杀了你,然后你就永远是朕得了。” 他翻过谢瓷,再次进入一团火热之中。 谢瓷可怜的仰着颈子,白皙的颈项犹如是天鹅一般。 璟帝又贴了上去,房间内激烈的声音不停歇,谢瓷软软的:“陛下饶了我……” “不饶!” 璟帝就是这样霸道:“阿瓷不乖,不肯说爱朕,这是惩罚。” 这样的惩罚,谢瓷觉得真是好似放在火中煎熬一般,他想要摆脱,但是却从下手。谢瓷委屈的哭,可是璟帝却越发的动作:“阿瓷,朕这么喜欢你,你休想逃离朕。” 谢瓷从不曾见到陛下如此,她总是觉得,陛下是喜欢她的,可是若说极多,又不觉得,但是也只有这一刻,她才彻彻底底的明白。他对她,真的那般的喜爱。 他这样擒住她,不放开一分,谢瓷柔软的贴着他,好生开始说好话:“陛下,臣妾爱您,您不要欺负我,我最乖……” 好听的话儿,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说,只求得到他一丝丝的怜悯。 两人从晌午开始折腾,直到傍晚才停歇,房间内的声音足以让所有人红了脸。 成嬷嬷抱着阿福回来的时候,小家伙咿呀着就要找娘气,成嬷嬷轻轻拍他,低声:“乖了乖了,咱们不找他们。” 小阿福不太懂,带着丝丝疑惑。 好在,成嬷嬷是会哄孩子的,她摇晃小不点,倒是渐渐的将他安抚下来。 直到傍晚,几个丫鬟也都红着脸,谁也不敢去屋内打扰,而此时谢瓷已经哼哼着昏昏欲睡了。她小可怜儿一样贴着璟帝的胸膛,纵然睡着也带着低低啜泣,好像委屈的不得了。 而事实上,她真的很委屈啊! 她哪里能想到,不过是一句话就引来这样的下场呢!这个人,真是如同最初一般,就是一只老虎。凶猛的大老虎。 谢瓷哼哼唧唧的,璟帝轻轻的拍她的背,“好好睡!” 话音一落,小阿瓷就立刻老实起来,不敢多哼唧一句了。 璟帝身心满足,他失笑,低声:“跟儿子一个样儿,欺软怕硬的小东西。” 第248章虚不受补 知了的声音叫个不停,谢瓷撑着下巴,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成嬷嬷抱着阿福进门,“娘娘。” 阿福咿呀一声,就奔着谢瓷去了,谢瓷将他放在腿上,含笑:“阿福今日在外祖母哪里玩儿的可好?” 小家伙也不知道为什么,唔呀嘿呀的挥舞小手儿, 很开心。 成嬷嬷道:“小殿下在太后娘娘那里睡了一觉,这才耽搁了回来的时间。” 谢瓷低头看阿福,见他果然很有精神,她浅浅的笑,戳戳小家伙的肉肉,她低声:“你呀,最会卖萌了。” 成嬷嬷含笑:“小殿下这么聪明,自然人人都喜欢。” 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道:“今天二殿下来太后娘娘这边了,他打算过几日去皇陵探望一下大皇子。”虽然两人一贯互殴,彼此看不上眼。但是若说没有感情也不是的,他们互相只差两岁,自小一起长大,到底也算是有些情谊。 谢瓷挑眉:“不算意外。” 成嬷嬷点头,她道:“不过太后没答应。” 谢瓷:“咦?” 她有些诧异,上一次太后还主动提出来了呢?这转眼就不愿意?说出来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成嬷嬷想了想,说:“大抵,时机不合适吧?” 谢瓷笑了笑,问道:“怎么就时机不和了呢?先头太后还主动提及此事了呢?” 不过又一转念,她了然过来,确实时机不合适,太后娘娘说这件事儿的时候是一个多月之前,而现在已然是夏天了,而今年的秋天有三年一度的大考,现在已经有不少考生齐聚京城了,此时的京城正是最乱的时候。而大皇子是因为陷害朝廷命官被罚去守皇陵,如若二皇子这个时候去看他,难免让人多想。一个皇子已经深陷丑闻,如若两个都陷入其中,那么丢人的只会是陛下。 这般想来,多少也了然了。 她轻声道:“原来如此。” 成嬷嬷看她大抵明白了,又道:“而且这一届的主考官是内阁容阁老。容阁老这人最是刚正不阿,年初谢大人一案,他是力挺谢大人的,他更是一力主张谢云亭大人是遭人陷害。而事实证明,容阁老没有说错,谢大人果然被陷害,而且调任高位。如此一来,二皇子若是去见大皇子,想来会受到学子不少抨击的。特别还是这个节骨眼上,谁不想给主考官留下一个自己不畏强权,伸张正义的好印象呢!”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说:“嬷嬷果然心细。” 成嬷嬷摇头,说道:“也不是,我只是在大宅院里待久了,对普通的大户人家有些了然罢了。大户人家的读书人,多少都有些这般个性。” 她眼看谢瓷揉腰,沉吟一下,低声:“娘娘可是疲惫?若是累了将阿福交给我吧。您休息一会儿。” 提起这个,谢瓷委屈极了,她可怜巴巴的靠在椅子上,说:“我真的好累啊!” 她哪里能不累呢?自从一个半月前她说了一句自己不知道爱不爱,噩梦就开始了。陛下天天晚上过来欺负她,简直是没完没了。可怜她这单薄的身子哪里受得了那么多雨露啊! 谢瓷直接倒下,惆怅碎碎念:“他也不怕现在用多了,老了不中用了么?” 成嬷嬷:“…………………………” 刚进门的璟帝:“……………………” 他眼神越发的漆黑起来,慢慢的扬起了嘴角:“呵!” 谢瓷听到声音,呼啦一下坐起来,她睫毛眨的像是抽了筋儿一样,结巴:“寒、寒哥哥……” 讨好甜蜜称呼一发! 璟帝微笑:“朕……老了就会不中用?” 谢瓷立刻:“怎么会!您听错了!寒哥哥,您怎么来了啊!我想您了呢!” 撒娇第二发! 璟帝:“呵!” 谢瓷觉得,自己真是撞在虎口了,好端端的,她胡言乱语什么啊!结果给自己惹来这么多的麻烦。这个人有多小心眼,被人不知道,她心里真真儿清楚呢! 谢瓷讨好的笑了笑:“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刚想您,您就出现在我面前,老天爷真是厚待我。” 甜言蜜语第三发! 璟帝没言语,依旧只是淡定冷笑,小阿福哪里知道面前的腥风血雨,他只知道,爹爹来啦!他张牙舞爪的扑璟帝:“唔呀哎呀咻!” 璟帝将儿子捞起来,抱在身上:“阿福今天乖不乖?” 小阿福咿呀着伸手拉着璟帝的脸,璟帝:“…………” 他黑黝黝的眼眸又看向了谢瓷,谢瓷举手:“我发誓哦,我没有教他干坏事儿!我是无辜的!” 小阿福拉扯璟帝的脸,咯咯笑的厉害,小嘴儿唔呀唔呀的不知道说什么,露出没有一颗小牙的牙花子,口水也顺着小嘴儿往下流。 璟帝晃晃他,无奈道:“小坏蛋。” 阿福笑得更加厉害,小手儿更是捏在他爹的脸上晃荡,嘿嘿哈嘿的!似乎嫌弃这不够呢,他越发的往上凑,似乎还要用他一嘴的口水啃他父皇一个香香。 璟帝眼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到底无奈,他将孩子递给成嬷嬷:“抱他去玩儿。” 爹娘都在,他哪里想走?一双小手儿张牙舞爪的,十分坚定的要留下,只是却并不被允许。 眼看丫鬟婆子都出了门,谢瓷赶紧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抱住他:“寒哥哥……” 璟帝哼了一声,说:“不是嫌朕老了不中用么?” 他知晓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却还是如此。若整日给她好脸色,她怕是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就是一个小没心肝的。他心中知晓,她可以为他生为他死,可是他要的不是一个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的人,他要的是一个满心爱慕他的小女人。 他低头轻轻的摩挲她的脸:“嫌弃朕,嗯?” 璟帝这样,谢瓷真是委屈,她轻声:“我哪有嫌弃您老啊,您老不老,您自己不知道么?我不过是怕您用得多了,亏了身子。这种事儿,你们男人不是应该很懂吗?” 璟帝挑眉:“懂什么?” 谢瓷:“就,就那个啊……” 璟帝摇头:“你整日的勾朕,朕怎么会懂?就算懂,也不懂了。再说,我们小阿瓷都不知道爱不爱朕,朕自然要让你知道,你是多么爱朕。” 是了,她现在每天晚上都在叫着爱他。 谢瓷的手指滑在他的衣襟内,低声:“小气。” 璟帝挑眉,谢瓷又道:“您最小气了。就为我一句话,就折腾我一个多月,您看我,都有黑眼圈了,这就是累了。” 谢瓷这时倒是不信那些话本儿里一夜八次,夜夜春宵的桥段了。真要是那样,真是累都要累死了的。璟帝如何她不知晓,她只知道,自己这样受着的人,都比别人多了许多苦楚呢! 璟帝认真看她的脸蛋儿,说:“你确定,自己有什么黑眼圈?” 谢瓷呃了一下,又说:“反正夜夜都来,我很累啊!” 她是真的累,又不是偷奸耍滑,为什么他就不信呢! 璟帝抱她来到桌前,偌大的镜子里,可见谢瓷一张小脸儿白皙中透着粉红,美的惊人。 璟帝拍了拍她的屁股,道:“整日的吃着朕,补成这个明眸皓齿的样子,还要叫嚣自己累。我这耕地的牛都不累,你这田地累什么?” 谢瓷瞠目结舌。 陛下竟然会用如此农家的比喻方式,她嗔道:“可是我真的每晚都很累啊!陛下,您不能这样啦!您怎么能这样……” 谢瓷原本还不敢招惹陛下,只是这么多天,实在是身体受不住了。她觉得,宁愿耍赖皮被他冷落一段时间,也不好这么继续下去了。 只是,璟帝倒是很快的看穿她的小伎俩, 他低头在她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低声:“你呀,胆子大的没边儿了。朕看,你就是仗着朕喜欢你,才有恃无恐。” 谢瓷眼看璟帝语气缓和几分,笑了起来,她脆生生的说:“我就是知道啊!” 她仰头亲了璟帝一下, 说:“休息一段时间嘛,好不好?您也需要休息的啊?” 顿了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继续说:“还有啊!我我我、我虚不受补啊!” “噗!”饶是璟帝,也终究没忍住。 “我真的虚不受补,大补吃不下啊!”谢瓷眨眨大眼睛。 这般一说,璟帝到底是无奈的笑了。 “你呀,朕真是白给你吃那么多了!” 谢瓷敏锐发现他好似听进了她的话,放松几分,也清澈的笑了出来。 谢瓷靠在他的身上,轻轻画圈:“陛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璟帝:“不能来?” 谢瓷赶紧:“自然能啊!我不是随口问问啊!您真是敏感!” 她抬头又亲了璟帝一下,宛如发糖。 璟帝低沉的笑,他说:“取了几个名字,想让你看看。” 他们家儿子已经三四个月了,也该有自己的名字了。 她问:“什么啊?我看看。” 她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璟帝掏出纸张:“朕为阿福起了几个名字,你看看,更心水哪个。” 谢瓷打开纸条:“孝锦,锦绣前程;孝睿,睿智博学;孝安,健壮安康。” 谢瓷撑住下巴,纠结了:“都很好啊,很难选哎!” 璟帝点头:“朕也这么觉的!” 两个人,竟然,纠结了! 第249章孝睿 璟帝选不出哪个最好,而谢瓷自然也是的,她看来看去只觉得那个都好,不过璟帝倒是有自己的主意。 他道:“既然我们选不出来,就让他自己选好了。” 谢瓷诧异抬头,疑惑道:“他怎么选?” 一个小婴儿,还尿床呢! 璟帝道:“怎么就不能自己选?朕的儿子,自然可以自己选。” 他含笑道:“朕先回御书房,等一会儿你把孩子抱到太后的寝宫,我们来抓阄。” 谢瓷:“……………………” 她迷茫的看着璟帝,觉得自己脑子可能不怎么好,不过饶是如此,人家是大爷,她只能听啊!小阿福每日都会来太后的寝宫玩,不过今日多了一次出门的机会,小家伙自己倒是有些懵懵的,咿呀着犯傻。 谢瓷抱着儿子坐在轿撵上,她戳戳他的小脸蛋儿,低声说:“你父皇回御书房了,也不知这人想要干什么呢!反正儿子这可是关乎你自己的大事儿,你一定要机灵一点,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呀。” 小阿福蹬腿儿:“咿呀!” 他翘着小脑袋,使劲儿向上使劲儿,谢瓷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抱着儿子凑在面前,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小脸蛋儿,说:“乖宝宝。” “吧嗒!”阿福凑近了谢瓷,得着了机会,吧嗒一口就啃在了谢瓷的下巴上,虽然还这么小,但是大家喜欢他就会亲亲,他大抵也是有一分感觉的。正是如此,他也愿意对自己喜欢的人表示亲近。 谢瓷轻轻的晃荡一下他,说:“阿福好可爱啊!” 轿撵很快的来到慈宁宫,小家伙:“啊呜嗷呀呀。”小手儿晃荡起来。 谢瓷抱着他下了轿撵,低声说:“对呀,又来找你皇祖母了!” 太后此时正在分茶,听说谢贵妃带着阿福过来,她立刻:“快把东西收一收。” 倒也不是她太过紧张,只是上一次阿福就淘气的掀翻了分茶的篓子,扬的到处都是茶沫子。太后倒是不介意这些小事儿,只是这小家伙自己一抓就往嘴里送,太后哪里放心的下? 真是吓死了! 说话的功夫,谢瓷已经抱着阿福进门了,阿福穿着大红色绣着福字的小褂子,咧嘴笑。 太后:“你们怎么过来了?” 谢瓷微微一福,随后道:“太后娘娘,是陛下令我们过来的呢。” 太后:“来,把阿福给哀家。” 她抱着小阿福,含笑问:“陛下又有何事?” 谢瓷立刻说道:“陛下要给阿福起名字,又说什么要让阿福自己选,臣妾也不太懂。” 这样的话,太后也不懂,阿福……怎么选? 璟帝很快的过来,他含笑:“母后,朕为阿福起了三个名字,倒是不知哪个更好。实在是太难选择,想来想去,倒是不如让他自己来选,他选了哪一张,哪个就是他的名字。 您看如何?” 太后自然没有异议,璟帝想如何,自然随他。而且他总不会用儿子的名字胡来。 璟帝将三本烫金的奏折一次放好,他示意太后放下阿福,太后也照做,她含笑道:“我们阿福提前预习一下如何抓周。” 小阿福躺在床上,小腿儿蹬呀蹬,爬都不会爬的小孩子,哪里会抓呢! 璟帝将他翻了过来,小阿福迷糊糊的,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把他这样放,不过他倒是个硬实的孩子,小脖子挺着,轻声咿呀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三封奏折,他小手儿啪嗒啪嗒的拍着。 谢瓷笑:“他根本就不懂呢!” 璟帝:“阿福,这三个都是你的名字,你看看喜欢哪个。” 璟帝还作势把三个逐一打开,然后展示给小家伙,随后微笑:“选一个吧。” 阿福趴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累了,小脑袋耷拉着贴在炕上,也不动。 太后心疼起来:“要不,算了吧?等大一点再说,小阿福根本不懂啊!” 璟帝反驳道:“大了他也不懂,难道等到识字再起名字吗?” 太后嗤笑一声,无奈:“你这人也太会抬杠,你明知道,哀家说的是大一点,他能抓的时候。而不……咦?” 正说话呢!就看小阿福已经伸着小手儿,准确的勾到了其中一个。 而且,姿态相当的有趣。 他小脑袋明明是冲着右边儿,不管是抓右边的还是中间的都更顺畅一些。可是她偏是用自己后面的小手儿抓了左边的。而抓到之后,他还挺高兴的挥舞几下,啪嗒一声……奏折飞了出去,直接落在了璟帝的腿上,准确无误! 璟帝打开一看:孝睿。 他含笑:“往后我们小阿福就叫孝睿了。” 谢瓷赶紧上前把儿子抱起来,她放在腿上轻轻的摇晃,说:“阿福乖乖,开不开心呢?你有新名字了哦!往后我们小阿福就叫孝睿了。” 阿福感觉到娘亲的喜庆,也跟着啪啪的拍手,高高兴兴。 谢瓷:“你说你怎么这么乖这么懂事儿啊!一定是我孕期的时候教的好。” 璟帝似笑非笑的扫她一眼,缓缓说:“你怎么不说,是朕的遗传更好?” 太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们啊,真是一个比一个脸皮厚。我们小阿福分明就是像哀家这个祖母啊!阿福乖乖,祖母说的对不对啊?” 阿福:“呀!” 太后含笑:“真是个小乖乖。” 因着小阿福自己的“选择”,他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他的名字很快的计入了皇家的族谱,璟帝子嗣不丰,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儿。 其实阿福出生之后,一直都没怎么在外人面前露面儿,连满月酒也没有摆。不过谢瓷却从不曾埋怨璟帝什么,一直都快快乐乐的,这也正是璟帝最疼谢瓷的地方。 其实,她是真的很像她父亲,有很好的品行,淡泊名利,不问俗世是非。 有时候璟帝就想,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若不是当初寒山寺回来的途中救她一命,他们可能不会有这般多血脉相连的牵扯。而今她连孩子都生了。 正是这般想着,当天晚间恩爱之后,二人拥在一起,璟帝便说:“明年,阿福大一点,我们一同去寒山寺拜一拜吧?” 谢瓷疑惑的看着璟帝,不解:“为什么要去寒山寺啊?”不过很快又道:“好啊!我还挺想念那里的。” 他们给她的帮助,她铭记在心,一直感恩。 “不过,陛下为什么不选择相国寺呢?”要知道,陛下原本都是去相国寺的,但是好似……很久没去了啊!谢瓷想一想,觉得有些不解。 璟帝眉眼闪了闪,淡定:“以后,朕应该都不会去相国寺了。” 谢瓷:“为什么啊?” 按理说,这话她不该问,不过谢瓷也习惯了,倒是不把璟帝当做一个皇帝,反而是把他当做一个丈夫。只是丈夫。 璟帝眉眼越发的深邃了几分,浅淡的笑,说:“原来去,是有牵挂。而今,牵挂没有了,那么去不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原本的牵挂已经不在了,此生,朕大抵都不会在踏入那里了!” “那陛下的牵挂是什么?”谢瓷继续追问。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缓缓说:“阿瓷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朕有,你也有!等有朝一日,你把你的秘密都告诉朕。那么朕也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现如今,我们阿瓷做不到吧?” 谢瓷轻轻的咬了一下指尖,缩了缩,靠他更紧几分,她认真说:“有的,您说的对,我也有的。” 陛下那么聪明,她纵然自认为隐瞒的很好,但是又哪里可能全然的瞒住呢?现在只不过是他疼她,才不追问罢了。 “那么,我们换一个话题?” 谢瓷坐了起来,笑了笑,说:“只要我们有情,其他也都不重要的。” 璟帝笑了出来,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脸蛋儿,低语:“有情么?” 谢瓷微微眉眼,说:“难道,陛下觉得没有吗?” 她眼神格外的锐利,整个人都带着浓浓的不满意。 璟帝失笑出声,他道:“自然是有的!” 他坐了起来,轻轻将她抱在怀中,二人都不着寸缕,谢瓷立刻脸红:“您干吗啊!” 璟帝倒是理直气壮:“不是抱你吗?你抖什么?我们阿瓷想多了吧?” 谢瓷戳他胸膛:“才没有呢!” 她好不容易把夜夜春宵这事儿掀了过去,可不想继续了呢! 谢瓷认真:“陛下,我真的好喜欢您啊!我这辈子只喜欢您一个人,您也只喜欢我好不好?” 谢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说出来,其实她知道在后宫之中,做这样一个痴情的人是不行的,可是她却忍不住,她想,自己一定是假装喜欢他,假装的太久了,久到自己都相信了。 想到他会喜欢人,都会难过了! 璟帝低头审视谢瓷,谢瓷没有退缩,认真的看着他,问:“好不好?”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好半响,他突然就笑了出来。意味深长:“只喜欢你啊?” 谢瓷赶紧:“好不好?只喜欢我好不好?” 璟帝慢慢的低头,呼吸喷在谢瓷的耳边,他凑在她的耳边低语:“你猜呢?你猜,朕是不是只喜欢你?阿瓷,你,不懂么?” 第250章算计 日子过得也快,转眼春去秋来,三年一度的科举也开始了。 科举之事是国之大事,早些也引起过几次大问题,正因此,每一次科举,大家都格外的谨慎,力图做到滴水不露。就连璟帝都格外的忙碌,不像原本每日来惠宁宫。 前朝越是忙碌,后宫越是不能出乱子,太后将所有人叫过去敲打了一番。后宫倒是分外的安宁。因着谢瓷身为贵妃,因此后宫的许多权利也交给了她,这个时候,大家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可嫉妒的了!还不到两年,谢瓷已经实实在在的让人知道,有些人就是被老天爷照顾的。不管想要什么,都会手到擒来。 而谢瓷正是这样的天之骄女,她一路顺畅,走到今日除却天意,就是陛下的保驾护航。他们便是嫉妒又有何用?原本陛下就不待见他们,现在有了谢贵妃,其实想来也没有差别。毕竟,原本也是不受宠的。 正是因此,倒是没有人太过嫉妒,大多寻寻常常的。 反正,习惯了嘛! 若说谢瓷刚进宫的时候,也有人起了一些涟漪,可是现在倒是慢慢的看清了,其实闹不闹的,又有什么意义呢!总归没有谢瓷也有别人,可是却不会是他们。 这般一想,宫中风气倒是不错。 毕竟谁也不想死,好好的在宫中混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最起码处处显赫。而且,太后冷淡,谢瓷更冷淡,拍马屁都不用的,仔细想来倒是一桩好事儿了。 而且,大家也看出来了,像邢瑶那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照样步步高升。 可是不管谁怎么想,这都不包括徐淑妃。徐淑妃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浑浑噩噩的在宫中呆一辈子,她从十几岁的时候就爱着陛下,让她放弃,是截然不可能的。 “娘娘,今日贵妃又去太后那边了。奴婢看着,您也得勤走动一些,若不然,太后更是记不得您这么多年为宫中付出的心血了。”这是徐淑妃的身边的嬷嬷,也是她的奶嬷嬷,对她一贯忠心。 徐淑妃紧绷着下颚,低语:“难道我不知道么?可是,这么多年,太后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她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黑心肝,我付出的再多,也不会得到一分的。只要是一刻不能达到她的满意。他就会立刻将我丢开!不过谢瓷也别得意,等谢瓷没了用,想来会比我下场更惨!” 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里难受,去年的时候太后还并不乐意让谢瓷一家独大,可是现在就不同了。或者说,自从她怀孕那一刻就不同了。 她咬唇:“孩子,不就因为谢瓷有一个孩子么?” 若是没有孩子,太后不会重用谢瓷;如若没有孩子,谢瓷也不会一下子爬到贵妃的位置上,压在她的头上。每每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里肝胆欲裂,她紧紧的咬着唇,说:“孩子,我也一定要有一个孩子。” 当年她也算是有宠的,可是现在却又都没有了。自从谢瓷那狐狸精进宫,就彻底霸住了陛下。 她低语:“宫中有规矩,进宫前三年,净事房都会送汤药。凭什么她就不用遵守?我看,还是我当时太老实了,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连撒娇一句都不会,白白错过了那样好的时间。后来想怀,也不容易了。是我蠢,也是我笨。” 说到这些,她越发的难受,她重重的捶着桌面:“只因为她有一个孩子!都是因为这个!” “娘娘,若不然,您看我们……”她比了一个痛下杀手的手势。 徐淑妃仓皇抬头,立刻:“不行,最起码现在不行。” 想到这些,徐淑妃深深的喘息,缓和一下,摇头:“不行!之前孝宁的事情,我总觉得陛下与大哥都怀疑我了。若是我再次下手,怕是会被他们发现的。” 提起自家兄长,徐淑妃红了眼,低声:“自那以后,大哥甚少进宫看我。” 自从谢瓷进宫,好像诸事不顺,她就没有一件顺利的事情,只觉得内心相当的恼火压抑,更多的惆怅难以言说。她咬着唇说:“也不知是否是谢家那个小贱人克我,她一进宫,我就落到这个地步。嬷嬷,你给我想一个别的法子。可是有什么不用我们下手就能成的好法子?” 嬷嬷迟疑起来,若是有这样好的法子,可以不用自己动手,想来别人早就用了,还用谢瓷在后宫嘚瑟到贵妃? “娘娘,这恐怕很难了……” 徐淑妃呼啦一下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低声:“贱人,这个贱人!就没有一件顺利的事情。谢瓷那个小贱人的堂姐竟然还嫁入了我们徐家。到时候她吹吹枕边风,想来哥哥是更加不会管我了。” “娘娘!”嬷嬷突然一派大腿,低声:“有办法,有办法的啊,我想到一件事儿。” 她带着惊喜,认真道:“如若是我们能拿到谢贵妃的八字和头发,可以找人做法让她病死!” 徐淑妃一愣,问:“做法?你的意思可是……巫蛊之术?” 嬷嬷赶紧点头,正是如此,她格外的小心,低声:“娘娘千万别觉得这事儿不靠谱。这种事儿,历朝历代都是有的,您想,若是真的没有用,为什么要禁了呢?越是有用,才越要禁了,这个道理,您是懂的吧?其实早些年,我也听说过不少巫蛊之术达成的事儿,不过自己倒是没有接触过。如若娘娘这次实在没有法子,咱们可以试一试。” 徐淑妃沉默下来,好半响,眼神渐渐锐利起来,说:“自然是要的!若不然那小贱人怕是要踩在我的头顶了。” 说起这些,徐淑妃更加恨:“那嬷嬷尽量想办法去宫外联系擅长此道的人。至于谢瓷那边……我会想办法。首先,我要对付的不是她。“ 嬷嬷立刻了然:“是小皇子!” 徐淑妃冷冷的笑:“我就不相信,她没了孩子还能得意!” 算计好这些,她总算是轻松了几分,不过很快的,又道:“还有一桩事儿。” 她看向嬷嬷:“稍后你回府一趟,把我的信交给我娘。谢韵那贱人以为嫁进我家容易么?呵呵!她可以不进宫拜见我,可以不在我面前伏低做小。但是我就不信,她还敢在我娘这个婆婆面前嚣张。他们谢家的人,休想得了好!” “是!” “谢家人不好,谢瓷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徐淑妃算计好一切,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徐淑妃自以为自己算计一切都好,但是却不知,她身边的徐嬷嬷离宫的时候,谢瓷这边已经知道了,以谢瓷现在的地位,便是什么也不做,自然也有人愿意贴近了通风报信。 更不要说,谢瓷身后还有一个成嬷嬷,成嬷嬷相当的老练,在她的帮助下,谢瓷宫中的人都很快的游刃有余。 谢瓷靠在塌子上与孩子玩儿,缓缓说:“出宫?” 成嬷嬷:“对,她偷偷出宫的,宫中管制的十分严格,她宁愿不守规矩也要出宫,这么急切,想来是有所图谋了。” 谢瓷淡定:“盯紧一些,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谢瓷虽然看似单纯,却也不是不谙世事,上辈子都死了,这辈子自然小心些。 “她既然出宫就要回来,等她回来的时候抓她一个现行,直接交给江德海,内务府总管嘛!这种事儿总归该交给他的,虽然是小事儿,可是徐淑妃的人,咱们不好动。谁让人家有一个显赫的兄长呢!不过我想,江德海公公会让她说出自己出行的目的。”谢瓷逗着阿福,阿福使劲儿用力,啪嗒一下,翻了一个身。 谢瓷立刻鼓掌:“阿福好棒呀!翻身翻的好棒!” 他们阿福特别聪明,不管是翻身还是爬,都学的特别快。 谢瓷抱起儿子,亲了他的脸蛋儿一下:“乖乖哦,你这么棒,娘好喜欢你啊!” 小阿福唔呀一声,挣扎就搂谢瓷,小屁股顿了顿,示意让她抱他出门。 他的小习惯,当娘的哪里不清楚? 谢瓷笑:“好好好,带你出去玩儿!” 又想一想,说:“你是不是两日没见到你父皇了?不如,娘亲带你去见你父皇吧?若是久久不见,我们小阿福都记不得父皇了。” 她起身整了一下衣襟,说道:“走喽!” 倒是不太将徐淑妃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儿,不过成嬷嬷还是谨慎的拉过巧莹,叮咛了一番,巧莹颔首赶紧离开。 谢瓷抱着阿福出门,秋日里有些微微的凉意,谢瓷将帽子给阿福往下拉了拉,阿福:“咿呀。” 谢瓷:“嗯,找你父皇去。” 她刚走没多远,就看到了徐大人。 如今两家也算是亲戚,徐济廉立刻打了招呼,谢瓷:“恭喜徐大人大婚。” 前些日子,徐济廉才与谢韵成亲,谢瓷虽未参加, 但是却送了礼的,也算是周到。据说,虽是续弦,婚礼十分盛大。 徐济廉:“多谢娘娘。” 视线落在小阿福身上,他已然 听过小家伙的种种,倒是第一次见,果然是个白胖又活泼的小娃娃。只是君臣有别,他总归不好多与后妃接触,只微微含笑,夸赞一句:“小殿下真是人见人爱,讨人喜欢的紧。” 话音刚落,就看徐淑妃的大宫女匆匆而来,她视线在二人身上扫了一下,随后道:“参见贵妃娘娘,参见徐大人。徐大人,我们娘娘有请。” 徐济廉不去看徐淑妃,徐淑妃也没辙,好不容易等到他进宫,她可不就赶紧差人来堵了么。 徐济廉迟疑一下,说:“带路吧。” 随后作揖:“娘娘,微臣告退。” 第251章两难 漆黑的夜,秋风瑟瑟,窗户开着,一阵风吹入,平添几分凉意。璟帝正在批阅奏折,他没有抬头,直接说:“关了。” 刚才也是他主动要开的,只是风大带起一阵沙尘,倒是让人又不虞起来。 江德海立刻去关了窗户,他回来之后将檀香换了一根,随后默默的退在一侧,并不言语。 门外传来一阵细致的脚步声,江德海悄无声息的出门,不多时,去而复返,他低声道:“启禀陛下,是徐淑妃身边的徐嬷嬷招供了。” 璟帝哦了一声,抬头笑问:“她又做了什么蠢事儿了?” “这一次,徐嬷嬷私下偷偷出宫是为了两件事儿。一则,是出去寻找一个会巫蛊之术的人用以对付谢贵妃与小殿下,而这件事儿已经托付给了徐老夫人,徐老夫人应承会找到;另一则是给徐老夫人送信,让她对付谢韵。”江德海平铺直叙的说完,心中仍是不解,好端端的,徐淑妃的脑子怎么就蠢成这样。还有那徐老夫人,一把年纪却不劝着女儿反而是一样蠢。这样的事情,宫中从来都是十分禁止的。她竟然大胆到如斯地步,是真的觉得,此事不会穿帮么? 原本看她,也是人淡如菊,现在看来,女子果然都相当会装模作样了。真的失宠,可能做出什么当真是不好说了。 他低声道:“陛下您看这事儿?”谋害皇嗣,江德海可真不觉得陛下还能容了她。 璟帝冷笑出声,他放下奏折,缓缓道:“你说,她是不是知晓朕曾答应徐济廉,让她在妃位上安枕无忧,正因此,她才越发的放纵,不知死活。” 璟帝的眼神越发的深邃锐利几分,带着难以言说的怒火。 江德海不敢说什么,只安静的在一旁伺候,这些话,他便是说,也是没用的。 “朕这人从不后悔什么, 可是却后悔当初允诺了徐济廉这件事儿,正因此,倒是让这个令人作呕的女子一直留在宫内。只看一眼就如同看到一个僵死的恶心之物。” 江德海轻轻叹息,低声说:“他们徐家一世的英明,全都被女人毁了。男人在朝堂耗尽心血,女子却在背后最近了卑鄙无耻的肮脏事。” 璟帝冷笑:“朕看,徐济廉是太清楚他妹妹是什么人,这才用了朕的那个允诺!因为他知晓,朕是一个守承诺的人,从不曾多答应什么,但是若是答应了,必会遵循。” 顿一顿,他道:“对外宣称徐淑妃患了传染病,将她隔离起来,不许任何人去见她。” 江德海:“是。” 璟帝:“宣徐济廉觐见。” “是!” 璟帝低头看着奏折,这本正是徐济廉的,璟帝点点封面,若有似无的笑了一声。 有时候有些事情,总归是禁不住细想的,想来想去,只会徒增烦恼。所以璟帝从不多考量,一贯只看最终的结果。而今他却又想,徐济廉提那个要求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想怀疑自小长大的挚友,可是有些时候,只要埋了刺,就要赶紧处理。如不处理,只会发炎化脓,让事情变得愈发的坏。 对于徐淑妃,璟帝开始的时候倒是并未放在心里,女人而已,每个人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只有得体和不得体。而她,算是得体那种,既能给徐济廉面子,也能安顿好后宫。相较于贤妃的张扬,她委实是很具有大家女子的风范。 自然,她偶尔也会表现出自己的嫉妒,不过无伤大雅,璟帝并不放在心中。 可是却不想,只一个谢瓷,甚至连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全然掀起她的所有画皮,想来相当可笑。 他轻轻的摩挲着面前的奏折,只觉得相当的难以言说。 璟帝陷入深深的愣神儿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徐大人求见,深更半夜,这样的召见,不用多说就知非同寻常。 徐济廉很快的进门,跪下请安。 璟帝并未叫起,反而是淡淡说:“你妹妹,到底是什么人?” 此言一出,徐济廉愣住,他不知自家妹妹到底又干了什么,想到前几日她还在他面前哭诉自己的处境艰难,一时间倒是让徐济廉有些迷惘。 不过很快的,他道:“若是她做错什么,陛下尽可处罚。”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起来:“朕要她死。” 徐济廉瞬间脸色刷白,他委实不知,她又做了什么事情。 璟帝缓缓说:“徐济廉,你曾与朕说,朝堂最可怕的人不是外朝,而是后宫。你十分介意太后,因为你妹妹临终遗言,说是太后会杀母留子,只为将储君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大皇子的母亲死了,她也会死。而后,她真的死了,你就心生疑窦,恨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太后。” 徐济廉不知好端端的,陛下为何提及这样的事情,他沉默的看着璟帝,只觉得嗓子都干涩的说不出话。 璟帝又笑了笑:“这是你的大妹妹;现在,我们再来说说你的二妹妹,她进宫而来,大错没有,小错也是不断的。不过这些,朕都没有与她计较,同样犯错,贤妃现在已经在冷宫了。她,还是徐淑妃。朕记得的,是当初与你的承诺。可是似乎,你的这个妹妹相当有恃无恐,她开始对自己的亲外甥下手。你说,你大姐如若在泉下有知,知晓真正要害她儿子的不是什么太后,而是她当初喜爱又疼爱的妹妹,会是如何?大抵会气的掀翻了棺材盖吧?这一切,你又求了朕,而朕也记得当初的承诺。不杀,不降,所以,她还可以在徐淑妃这个位置上。你的两个妹妹,一个诬陷太后,一个谋害皇嗣。” 说到这里,璟帝自己都觉得好笑了,他当初,还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他道:“可是如今,她一次比一次大胆,竟然伙同你母亲企图利用巫蛊之术来害谢贵妃与小皇子。朕就想问问,谁给她的胆子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那么下一次,朕若是不能顺了她的心意对她好。那么她是不是也要用巫蛊之术,干掉朕?” 徐济廉古铜的脸色硬生生的变成一片惨白。 他觉得自己的嗓子更说不出话了,好像有什么堵住了他。 璟帝低声笑,问:“朕与你少时相识,经历几次生死,朕就想知道,你是否将这块免死金牌,透露给了你的好妹妹,所以她才接二连三有恃无恐?” 他盯紧了徐济廉,而此时的徐济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他没忍住,突然间整个人前倾,单手撑地,直接吐了一口血。 璟帝蹙眉:“你……” 徐济廉觉得这一口血嗑在了嗓子里,他出不来,下不去,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他哑着嗓子,说:“陛下,微臣发誓,从未与她透露过一分。她错成这般,请您处罚。” 这一次,他真的知道自己不能在维护这个妹妹了。这么多年,他维护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敢想,不敢想妹妹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他们这些家人。 如若东窗事发,那么死的就是徐家的全家,而不是她一个人。 而她,全然没有多管,反而还是一意孤行,甚至将那糊涂的老母亲也牵扯其中。 而他娘……他娘真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老糊涂,这么多年,没有一分长进,从来都是让人痛苦的存在。 他深深的吸气呼气,可是仍旧是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痛苦,他认真:“徐家的人,我会管好。定然不会让陛下为难。至于二妹,她既然已经嫁了人,那么就不是我徐家的人,陛下不管如何,我都不介意!只求,陛下还能给我徐家一分颜面。只求如此了。” 他不断的磕头,璟帝已经看到他额头的血迹。 好半响,璟帝淡淡道:“朕晓得了,老徐。” 徐济廉错愕的抬头,这是他们少时互相的称呼,那个时候,总是担心自己成长的不够快,恨不能处处彰显自己的老。而今年岁大了,却不会如此了。 他红了眼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看来,可不就是如此。 徐济廉认真:“多谢……陛下。” 璟帝:“下去好生休养,既然朕会找你,就是希望能够与你说开。而只看我们年少的情谊,你说,朕就相信。” 徐济廉眼色更红,他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认真:“多谢陛下信任,微臣不耽误陛下休息,也多谢陛下的信任与忠告。” 他勉强的爬了起来,踉跄着出门,璟帝给江德海使了一个眼色,江德海立刻安排人去搀扶,徐济廉并未阻拦,他此时,真的整个人都已经全然无力。 眼看他落寞走开,璟帝不知为何就特别的想见他们家阿瓷。 小阿瓷啊! 他立刻起身,匆匆来到惠宁宫。这个时候谢瓷已经休息了,她的寝宫只有盈盈点点的烛光。 璟帝进门,韵竹立刻起身,微微一福,今晚是她执夜。 璟帝未曾理会她,很快的进了内室,此时谢瓷睡得格外的香甜,璟帝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失去面前的女子,心中一时难忍,直接就亲在了她的唇上………… 他要切切实实的感受,她是好好的! 谢瓷迷迷糊糊的被人亲上,她小手儿摇摆,嘟囔:“寒哥哥讨厌……” 璟帝扬起了嘴角,又再次亲上…………“讨厌也得受着!” 第252章不适 璟帝深更半夜的过来纠缠她,谢瓷是有些迷糊的,到最后疯狂的陷入幻境之后炸开无数的烟花,谢瓷两眼已经没有什么焦距了。 璟帝低沉着笑,抱她进入浴间洗澡,他的手指带着几分粗粝,轻轻的摸索过她的身体,谢瓷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谢瓷搂住他的腰,仰视他的眼睛:“陛下又不好好休息。” 刚进宫的时候她还不知道,现在却已然察觉,这人根本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一个能不睡觉就不睡觉的人。怎么可能会好好的照顾自己呢! 她眉头蹙起,撑着他的手臂,坐了起来,她倒是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他的身上,璟帝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腿,将她的身体往上移了几分,她咬咬唇,轻声:“你干嘛!” 璟帝微笑:“这话,不是该朕来问吗?怎么阿瓷倒是问起来了?” 他的手指滑在她的腿上,慢慢的向上,谢瓷闷哼一声,嘟嘴:“讨厌。” 她伸手扳住璟帝的脸,微微前倾身体,捏住他的下巴,十分认真问:“陛下,您今天怎么了?” 璟帝眸色深邃,低声:“也没什么。” 谢瓷哼了一声,手指的劲儿大了一些,凶巴巴说:“给我实话实说!” 只是她这个样子,衣衫不整,力气小的跟小奶猫儿似的,竟然还奶凶奶凶的挑衅,却又不知,自己这个样子,只会让男人将她按在身下,这般那般,再也不放过她一分。 璟帝看看时辰,若是再来一次,怕是要耽误早朝了,虽然已经“激动”的不行,还是忍了下来。 “说不说!”谢瓷的发丝垂在璟帝的脸上,带来微微的痒。璟帝低声笑了出来,他双眸直勾勾的盯住了她,说:“你……胆子很大啊!” 谢瓷扬了扬下巴,骄傲:“我就是胆子大!” 璟帝一个翻身,谢瓷瞬间就被人按倒,全然不是陛下的对手。 她对着手指嘤嘤嘤:“您欺负我……” 果然,又是这一套。 若是纵着她,她能上天;若是稍微凶一点,她就化身小奶喵诉说委屈。嗯,天下间,她最委屈。 只是,谁让他最疼她呢,舍不得她一分的委屈,明明还知道她是装的,还甘之若饴。璟帝将她搂在怀中,低声说:“朕也没什么,只是,朕是怎么都不能失去你的!” 谢瓷琢磨了一下这话里的意思,意味深长:“怎么有人想要让您失去我吗?” 她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徐淑妃,不过她倒是没有说什么,反而是轻轻的磨蹭他的胸膛,很冷静:“您不会失去我的。而且,我也相信不管什么时候,您都不会容许被人伤害我。” 璟帝捏捏她的小肉肉:“小机灵鬼。” 谢瓷嘟嘴:“别捏我肉!” 自从生产结束,别的地方还是瘦瘦的,只是肚子上还有一点点小肉肉,结果他就捏捏捏!一直欺负人。她惆怅的很,低声抱怨:“肚子上有肉,不好看。” 女儿家哪有不爱美的,特别还是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子。 璟帝:“胡说什么,你这里哪有什么肉,也不过一点点而已,朕腹上的肌肉都要比你看起来更壮实一些。朕倒是觉得,你现在这样正好,原本就是太瘦了,朕不放心。” 这倒不是假话,原本的她瘦的很,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他平日里晚间与她亲热,都把不小心弄伤她。自然,现在看起来也是个消瘦的姑娘,不过到底是稍微好了一点点。 他认真道:“朕不会骗你的,你这样真的很好看。你为什么怕胖呢?于朕而言,你这样带着三分丰腴的样子真的美不胜收。” 谢瓷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搂他更紧了一些,低声:“您真不会哄人。” 璟帝疑惑的看向她,她低声:“您该说,不管什么样儿,我都好看。” 璟帝笑了起来,二人依偎在一起叙话,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天色渐渐亮了几分,璟帝起身,谢瓷体贴的伺候他更衣上朝。璟帝低头看她,她十分的认真,双眸亮晶晶的,他低头突然在她的头上亲了一下。 谢瓷娇声:“陛下这是干什么啊!” 璟帝:“朕的阿瓷最乖。” 谢瓷抬头:“最乖的不是阿福吗?” 璟帝笑了出来:“也是,阿福也乖!” 话音刚落,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小阿福嚎啕大哭的声音。璟帝与谢瓷面面相觑,两个人没忍住都笑了出来,刚才夸奖了他,现在他就淘气了。 璟帝道:“真是不禁夸。” 不过谢瓷倒是说:“他很乖的,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哭,不知是哪里让他不高兴了。等一下我看看他!” 当娘的,总是更了解孩子的。 璟帝上朝,谢瓷披了外套来到隔间,就见成嬷嬷抱着小阿福正在晃荡,而一旁的奶娘似乎是刚喂完奶,也担忧的看着小皇子。看到谢瓷过来,几人立刻请安,谢瓷轻声问:“怎么了?” 小阿福立刻挣扎着就要找谢瓷,白白净净的小脸蛋儿上挂着大大的泪珠儿,可怜见儿的。谢瓷将他抱住,轻轻的摇晃:“哎呦我的乖宝宝,怎么哭成这样了?不哭哦,娘亲在,有娘亲在这儿呢!”言罢,转头看向成嬷嬷问:“怎么回事儿?” 成嬷嬷:“往日并没有这样的情况。今个儿小殿下刚才喝完奶就开始哭,奴婢正哄着呢。” 谢瓷抬眸看了一眼奶娘, 奶娘心里一激灵,赶紧说道:“奴婢每日都是按照要求吃食,还请娘娘明察。” 谢瓷没再多看奶娘,反倒是轻轻的摇晃阿福,低语:“阿福怎么了?觉得不舒服吗?还是想娘亲了?” 也不怪谢瓷疑惑,他们家小阿福本身就是一个喜娃娃,最好带的就是他了。除了活泼好动一点,哭闹什么的都少,而且,大多时候为了吸引人的注意力也只是干嚎两声,像今次这样真的委屈的哭出来,可是没有的。 阿福的一切都是谢瓷亲力亲为照顾的,因此十分了解自己儿子,她说:“整体检查一下。” 最近徐淑妃搞事情,她可不敢有一分的大意。 她抱着儿子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阿福咿呀着握住了谢瓷的手,竟然没有往日那么活泼。谢瓷立刻:“宣太医。” 随后吩咐:“韵竹,取一个毯子过来。” 她将儿子的衣服全都脱光,衣衫随意的扔在了地上,随后用毯子抱住小家伙。小家伙呜呜的贴着谢瓷,竟然还是挺委屈的。 谢瓷轻轻摇晃儿子,低声:“一大早怎么就哭成这样哦,你是想让娘心疼死。” 成嬷嬷很快的进来,她摇摇头,说:“未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话虽如此,她也疑惑,他们家小殿下的生活特别有规律,平日都是这个时辰吃奶,吃完也会继续睡,可不会像今天哭成这样! “娘娘,您先换一下衣服,等一下让太医看一看小殿下。” 谢瓷将孩子递给成嬷嬷,小阿福委委屈屈的不想离开谢瓷,谢瓷哄他:“娘换一件衣服,别急哦。” 小阿福竟然很懂,抽泣着依偎在成嬷嬷的身上,别说谢瓷这个亲娘,就连成嬷嬷都心疼的都要化掉了。 她很快的换了衣衫,整理妥当,又将儿子接过来,小家伙靠在娘亲身上,果然好了很多。谢瓷轻声,“我们小阿福最喜欢娘!” 小阿福握住了谢瓷的衣襟,不肯放手,谢瓷说:“一般情况下,小孩子不舒服都有哪几个方面?” “有可能……” 韵竹匆匆进门:“太医到了。” 成嬷嬷停下话茬儿接过小阿福,让太医诊脉,因着是个早产儿,小阿福是每日都要请一次脉的,因此太医已经习惯,对他的情况知之甚详。 “如何?”谢瓷担忧的问起。 太医想了一下,说:“看脉象并没有什么问题。小殿下是哪里不舒服么?” 成嬷嬷立刻:“他早晨喝完奶就开始哭。” 太医道:“那这样,让下官给奶娘诊断一下脉搏,看看问题是不是出在她身上,若是她什么没吃好,小殿下又是吃她的母乳,是很有有可能不舒服的。” 谢瓷颔首,不多时,奶娘战战兢兢的过来,太医为她诊脉,问道:“你昨晚吃了什么?” 不等奶娘回答,他将自己的手移开,认真道:“问题出在这里,我诊断奶娘,发觉她火气十分的大,想来是吃了不少燥热之物。小殿下平时习惯了温吞润和,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很不适应,所以才会焦躁哭泣。不过总的来说,只这么一次,对小殿下影响不大。不过小孩子总是这样喝就很容易上火了。而小殿下不适合太过燥热之物,唯恐虚不受补。所以还是要谨慎,只是按理说,她的食谱不该有这些吧?” 谢瓷眼神微微锐利了几分。 奶娘心里一惊,扑通一声跪下,她立刻道:“奴婢因着要给小殿下喂奶,从来不敢乱吃东西,我都是按照咱们宫内的食谱来的,并没有一分的加餐。还请娘娘细查!” 谢瓷:“韵竹。” 韵竹跪下:“娘娘吩咐。” 她眼神清冷:“你去慈宁宫向太后娘娘借桂嬷嬷,请她来调查此事。” 她将孩子接过来,扫了成嬷嬷一眼,说:“你也一并去等着接受调查!” 她,不会将任何人当做例外。 第253章小阿福是小福星 小皇子不舒服,奶娘就是根源。 要知道,能进宫做乳母,那是十二万分严格筛查的,而进宫之后,奶娘也都是在他们惠宁宫吃喝,每一餐都是按照太医院的配比来的,十分的精细,小皇子已经几个月大,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的。 但是现在,偏生又出了问题。 谢瓷清脆道:“本宫也不是怀疑你们,只是涉及到小皇子,总归是大事儿。奶娘没有出过惠宁宫,若是她没有问题,那么可能就是你们有问题;若是你们也没有问题,我就要怀疑御膳房了。总归,这次的事情每一个接触的人,我都要调查的清清楚楚。我能容忍很多小事儿,但是却如何都不能容忍有人谋害本宫的小阿福。” 虽然平日里,她并不是时时刻刻和小阿福在一起,但是她爱孩子的心是在的,这是她的心肝宝,与她一同经历了许多事情,仍能坚强活下来的宝贝。 她不会让旁人伤害他一分。 成嬷嬷与其他几个宫女道:“娘娘,您不用有什么顾忌,尽管调查就是!” 他们都是关系人,理应被调查,若是娘娘放过他们,问都不问就信任他们,那么倒是让她会觉得有几分不放心呢! 谢瓷颔首,她轻轻摇晃小阿福,小家伙因为吃了奶不高兴,呀唔呀唔的哼唧,谢瓷低头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脸蛋儿,说:“阿福乖乖,等一下娘亲抱你去找皇祖母可好?” 小阿福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拉着娘亲的衣襟,一脸的小委屈。 不过谢瓷也发现,她儿子真是好像与一般的小孩儿不同。他似乎对药物和不适的东西十分的敏感。当初怀着他,她就接连发现陛下的玉佩有问题,也发现了二皇子的手油有问题。 而今,紧紧因为喝一点奶就不舒服的哭的震天响,可见这个小家伙是多么敏感。 谢瓷轻轻的摇晃阿福,就见桂嬷嬷一行人匆匆而来。 桂嬷嬷抿着嘴,紧绷着下颚,她这人一看就是十分尖刻不好惹的老嬷嬷。不过因着太后信任她,谢瓷也逐渐接触,她发现,许多事情不过都是表象,其实桂嬷嬷这个人也是很好的。 桂嬷嬷进宫微微一福,随后道:“娘娘,太后娘娘命奴婢前来调查。” 谢瓷浅笑,她说道:“那劳烦您了。太后娘娘可是起了?” 桂嬷嬷立刻:“起了的,太后娘娘听闻此事十分的震怒,也格外的心疼担忧小殿下,因此责令奴婢一定要找到这狼子野心之人。” 谢瓷微微颔首,她抱着阿福,又披了一件斗篷,说:“我抱阿福去太后那边坐会儿吧!” 她低头看看儿子,浅笑:“我想阿福受了委屈,一定也很想找祖母诉苦了。” 小阿福挥舞拳头,咿咿呀呀,哼唧个不停。 谢瓷浅笑:“看看这委屈的小模样儿。” 她扫了一眼众人,说:“本宫希望,你们都是无辜的。” 谢瓷并不管过程如何,她只要看一个结果。而这个时候很显然小阿福是不适合留在这里的,人多乱遭,孩子又吓到了,并不太适合留在这里。 更有甚者,如果有人被揪出来疯狂反扑,上了孩子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谢瓷倒是坚定的抱着小阿福离开,这个时候,小阿福是最重要的,而小阿福是离不开她这个当娘亲的。 她揉揉小阿福的头,说:“咱们去找皇祖母了。” 谢瓷一行人刚离开寝宫没走多远,就看到二皇子匆匆而来,他似乎是临时赶来,衣衫不整,一看到谢瓷,立刻问:“小阿福怎么样了?” 似乎是听到了二皇子的声音,小阿福从被子里探出头,宛如一只小乌龟,使劲儿的把脑袋往外挣扎。若不是这样不虞的时候,谢瓷就要被他们家这个小乌龟笑死了。 她轻轻的把被子移了移,说:“他没事的。” 小阿福看到二皇子,立刻又挣扎着把自己的小爪子伸了出来,他使劲儿挥舞,咿咿呀呀,声儿还不小,简直像是……告状。 二皇子迷茫脸,他抬眸:“贵妃娘娘,他说啥?” 谢瓷:“不知道!” 小阿福还在嗷呜咿呀的抱怨,二皇子终于放弃了听他“说”什么,毕竟,他们没有办法沟通啊!不过虽然不能沟通,但是二皇子却看出了自家小弟弟的委屈,没看着跟他抱怨呢吗? 可见委屈成什么样儿了! 他说:“贵妃娘娘您这是抱阿福去哪儿?” 谢瓷:“慈宁宫,太后娘娘听说小阿福出了状况,想来十分担忧,我抱阿福过去,安了她的心,也让阿福远离这个环境平复一下。” 二皇子点头,他道:“那我过去看看。看看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竟然这么伤害一个小孩子。” 言罢,匆匆的奔向了惠宁宫。 谢瓷回头看二皇子的身影,默默的笑了笑,倒不想,他挺嫉恶如仇的。 不过二皇子确实也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算不得坏,但是却更需要有人好好的纠正,上一辈子,他越来越错。好在,这一辈子周勉之倒是给他教导的很好。 虽然周勉之自己不着调,但是倒是挺会教导别人的。想到周勉之写过的那些淫词艳曲,参过的那些人,谢瓷含笑摇了摇头。大抵,聪明人都有些怪癖吧。 谢瓷将小皇子抱到了太后的寝宫,太后并不意外他们会过来,她立刻:“快把阿福给哀家,来,皇祖母看看我们小阿福,受委屈了吧?” 虽然已经听说孩子没事儿,但是太后还是心疼的不得了。 小阿福一看到太后,大抵是找到另一个依仗了,立刻就唔呀哇呀的抱怨起来,激动的小眼睛都泛红了。 太后:“哎呦我的乖乖可怜见儿的,怎么就委屈成这样了啊!” “唔啊哒叭呜呜……”小阿福嘟着小嘴儿碎碎念,太后不断的嗯嗯点头,好似真的听明白了他说什么。 谢瓷坐在一旁,温婉的笑,她轻声:“皇祖母知晓小阿福说什么吗?” 太后理直气壮:“当然知道,他是跟哀家说自己多委屈呢!你看看,我们小可怜儿的口粮都被人算计了,真是让人心疼。” 小家伙缩在祖母的怀中,哼哼唧唧。 谢瓷含笑:“臣妾还想呢,小家伙对异样的味道真的格外的敏感,臣妾怀孕的时候就有过两次了。” 太后想到那两次,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她立刻点头,说:“看来还是我们小阿福机灵 ,知道味道不对就是不好。也是我们顾家的小福星!小阿福是小福星!” 小阿福似乎感觉到两个长辈都在夸奖自己,挺了挺胸。 谢瓷笑着把儿子捞起来亲了一口,说:“哎呦我的小乖乖,你怎么这么萌呀。” 太后眼看谢瓷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倒是没有说什么。 谢瓷:“不过这一次,臣妾是一定要查一个水落石出的。” 想害她的儿子,门儿都没有! 太后点头,说:“后宫诸事,就是如此。谁也不知道谁想的究竟是什么,谁又想算计什么,但是只要有了一分的证据,就要用十分的力量来压制。只有这样,才会让其他人知道,害人的下场就是如此。从而有那坏心也不敢乱来。总要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条命可以赔进去。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后宫之中最不需要的就是没用的仁慈。上位者,适当的狠厉才是管理后宫最好的手段。” 太后指点谢瓷,谢瓷倒是也明白的,她轻轻颔首,说:“我懂。” 她不是不懂,也不是对别人下不去手,原本很多时候是觉得没有必要,但是如若旁人因为这个就觉得她是可以被算计的,那么就错了。 牵扯到她重要的人,她是一定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多谢太后娘娘教诲。” 太后平静:“总归哀家也教不了你几年了!能在活着的时候把一切交到你的手上,让后宫安稳,哀家都是也觉得自己尽力了。” 谢瓷浅笑,嗔道:“太后娘娘说什么呢!您现在正值壮年,怎么就说这样的丧气话。您这样说,我们小阿福都要不高兴了。” 小阿福眼看他娘戳他屁屁,立刻嗷呜一声,挥手。 太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她没看到这娘俩儿的小动作么! 谢瓷又道:“您身体很好,才不会有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呢!等阿福长大成了亲,您还要帮着照看阿福家的小小阿福呢!” 谢瓷又戳了一下儿子屁股,小阿福被接连戳了两下屁股,不满意的咿呀一声,转头要太后抱抱了。 太后抱着阿福,哭笑不得,说:“你说话就说话,戳你儿子屁股让他配合干啥!” 谢瓷被人拆穿,红着脸耷拉下脑袋。 太后看她这个孩子气的样子,又笑了出来。 谢瓷想一想,也笑了。 说起来,上一辈子,她死的时候太后还身体十分硬朗,好好的呢!倒是璟帝时常传出一些身体不太好的传言。现在想起,谢瓷怀疑璟帝上一辈子身体不好就是被那块有毒的玉佩影响的,而现在玉佩的问题被发现,总归是好很多的。 只要在好生的调整作息,想来他一定也可以长命百岁。 她柔声:“我们家所有人都可以平安长寿。” 第254章吃醋 璟帝一下朝就听说了惠宁宫的事情,他脸色立刻阴沉起来,璟帝缓缓说:“朕是最近太过温和了么?以至于让旁人觉得,朕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他冷然起来,脸色越发的难看,黑的宛如锅底。 江德海公公低声:“您看,要不要奴才协助彻查此事?” 璟帝冷言:“惠宁宫那边,你甭管了。不过,宫中其他人……”璟帝声音淬了寒冰:“就说,朕的东西丢了,每一宫,严查。” 江德海立刻了然,陛下这是要收藏整个宫中。 他回道:“是!” 不过立刻又道:“陛下,奴才想,如若真的心怀不轨,也未必会将不干净的东西放在自己的宫中。” 璟帝:“总归有那么一个半个,而且,谁说这就是结束?” 璟帝嗤笑一声:“好日子不愿意过,那么就别过!把所有宫中的大宫女都重新轮值。” 江德海惊讶不已,大宫女重新轮值,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心腹交到了别人的手里。 江德海:“那么我们安排在各宫的人?” 璟帝:“一样轮值,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脑子昏头,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江德海立刻:“是!” “惠宁宫……不必了。” 江德海又回了一个是,并不意外。倒不是说自因为疼爱贵妃娘娘,其实还因为,惠宁宫现有的人,都是他们的人,十分的安全可靠。 除却韵竹这个自小跟着谢瓷的丫鬟,成嬷嬷与巧菱都是都是宫中培养的内卫,而巧莹打小儿进宫,在成嬷嬷与巧菱的视线里很难有自己的小动作。 而且,她本身也被调查的十分彻底才会放在惠宁宫。 正因此,璟帝是相对相信他们几个的,就连两个奶娘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人,所以若说是他们有问题,那么可能性不大,想来最爱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在吃食里做手脚了。 奶娘对毒素如数家珍,很容易察觉,但是却未必容易察觉其他不是毒素的手脚,想来是他们大意了,就算不下毒,也可能有别的小伎俩。 小皇子早产,不易一下子太过滋补,比较适合温补,想来这做事的人还是很细心的。倒是知晓循序渐进,若不是小皇子是个小机灵,怕是循序渐进,对孩子的身体会是一个很大的损伤了。 江德海也是很喜欢小皇子的,小娃娃爱笑又可爱,哪里不招人喜欢呢!想到那幕后之人如此的卑鄙,他就冷下了眼:“陛下放心,奴才会将一切处理妥当。” 璟帝颔首,并未回御书房,反而是径自往慈宁宫而去。他脚步颇快,心中急切的很,他们家那一大一小都是爱哭鼻子的娇气包,还不定委屈成什么样子,难受成什么样子呢! 想到谢瓷伤心的小脸儿,又想到儿子今早的哭声,璟帝只觉得自己心里难受极了,真是恨不能将那歹人碎尸万段。 不仅碎尸万段,还要千刀万剐以解他心头之恨。 他步伐很急,很快的来到慈宁宫,一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阵阵笑意。 他一愣,有些懵,随即没让通报,径自进了门,只是刚一进门就震惊了! 他的二儿子,挺大一个人了,竟然捏着鼻子,装大猩猩,他弓着腰插着腿儿,晃晃悠悠,不断的摇晃两只手臂,暗处乌鲁乌鲁的怪声儿。 小阿福坐在太后的怀里,拍着巴掌咯咯咯的笑,开心的不得了。 而一旁的谢瓷也眼儿弯弯,使劲儿的憋着笑,一副开心的样子。 璟帝:“………………………………” 什么一大一小伤心难过! 呵呵,真是,呵呵呵! 谢瓷看到璟帝进门,笑着说:“陛下快来,二殿下正在给小阿福扮演大猩猩咧!” 璟帝“微笑”,他认真的看向了孝宁,怀疑他是不是个智障。 二皇子听说璟帝到了,吓了一跳,一个踉跄,竟是没站稳,直接摔坐在地。小阿福以为这是他故意演的,笑的更开心,小手儿啪啪啪的拍。嗷嗷嗷! 璟帝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二皇子赶紧起来,垂着头低声:“参见父皇。” 璟帝微笑:“朕不是你的父皇,你去找一个大猩猩做爹吧!” 一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对劲儿,好像连自己也骂了,索性斥责道:“你不好好的读书,跑到这边干什么?再说你一个大小伙子,也不是孩子了,你这是再搞什么?你可不要告诉朕,你是在逗小阿福!” 说起这个,二皇子好理直气壮啊! 他认真:“我就是在逗小阿福啊!他今天受了惊吓怏怏的,整个人都不开心。我这不是想着逗他开心吗?我去南方的途中就在山间见过这样的大猩猩,他们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觉得,自己模仿的顶好呢! 不过,璟帝肯定是不会欣赏的,他冷哼一声:“你还挺得意?” 二皇子瑟缩一下:“没有的!”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出父皇不高兴了,不过,父皇为啥不高兴?难道是不想他跟小阿福好? 这么一想,二皇子莫名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啊!像是他跟大哥打小儿关系不好,父皇也从来没有多说什么啊!好像就是觉得那是他们的常态? 他一言难尽的偷偷瞄了璟帝一眼,璟帝:“看什么看!” 二皇子又扫了一眼谢瓷,谢瓷正在伸手逗阿福,阿福小手儿抻着,指着他咿呀唔呀,似乎很喜欢他的样子。 他弟弟都这么明确的表示喜欢他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怂! 二皇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父皇,我和阿福关系好,您是嫉妒吧?” 璟帝:“什么?” 他真是气笑了:“你再给朕说一遍?” 二皇子觉得自己一定是说对了,要不然,父皇怎么会这种口吻?他又偷偷瞄太后,想让她解救自己。太后倒是没把注意力全然放在小阿福的身上,接收到孝宁的求助眼神,她含笑:“孩子也是好心,你这是干什么呢?一来就绷着脸。” 璟帝:“母后,他都是个大小伙子了,这样不行的!” 太后平静:“他出去会这样吗?显然不会的。现在不过是心疼弟弟受了罪,想要逗他玩儿罢了。孝宁这个孩子虽然有些纨绔子弟的习气,但是本质上是个纯良的孩子。哀家倒是觉得,没必要拘着他,好与坏,他是可以分辨的。” 孝宁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后,没想到她心里是这样想的。 他一直都知道太后在他和大哥之间是偏心他的,但是偏心归偏心,很多时候还是看不上他的。因为他是真的没有什么建树,虽然已经十七了,可是胸无大志,也没点能力。有什么事儿都只靠着舅舅平事儿。 想来想去,只觉得自己相当的没用,可是却不想,皇祖母的心里,自己不是那么没用,她有些事情不说,是因为觉得他可以自己判断! 想到此,二皇子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一贯都是被人嫌弃的,突然就被人表扬,内心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太后大抵看出他的无助,笑说:“都是一家人,你坐下吧。不必太过拘谨。” 二皇子嗯了一声,茫然的坐下,傻乎乎的看着大家。 璟帝听了太后的话,果然也没有纠缠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抱起小阿福,低声:“阿福今天怕不怕?” 小阿福:“咿呀……” 他使劲儿的想要脱离璟帝的怀抱,扑向讨他喜欢的“大猩猩”。 璟帝:“………………” 二皇子肉眼可见,他父皇脸色黑了,这是……这真是吃醋吧?他觉得自己没有猜错!第一次看到父皇竟然如此,他竟然觉得这感觉相当的,呃,怎么说呢? 一言难尽啊! “唔呀!”小阿福指了指哥哥,又转头跟父皇咿呀,璟帝平静的告诉他:“朕抱着你,为什么要找他?看他耍猴吗?” 二皇子确信:他父皇,真的吃醋了!吃他的醋!尴了个尬! 璟帝微笑,不过笑容却有点黑:“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没有良心?父皇听说你不舒服,立刻来看你,你就这样?” 谢瓷到底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嗔道:“他们兄友弟恭,还不好么?陛下不是一直都很希望他们好好的么?真没想到,您还吃醋他们关系好呀。” 别人不敢拆穿璟帝的心思,谢瓷却敢呀! 她眨着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笑盈盈:“原来这宫里最孩子气的是陛下呢。” 璟帝回头盯着谢瓷看,直到给谢瓷看怂了。 她默默的往后做了做,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轻声:“那个,当我没说…………” 璟帝呵呵:“平日里就是罚你少了!” 谢瓷扁扁嘴,耷拉着脑袋。 太后真是哭笑不得了,原本还好好的,结果她这儿子一来,所有人都被训斥了一遍,你说说这事儿闹的。 她感慨:“你呀,就是爱找茬儿!” 谢瓷抬头,娇声:“就是!” 二皇子:“就是!” 小阿福:“呀!” 璟帝:“…………………………” 第255章张贤妃死 后宫又掀起了一番动静。 璟帝并不背着人,因此不少人都是晓得的,但是虽然晓得,却并没有多少惧怕。相较于当年先帝的一些行径,陛下倒是截然相反。他从来不会把前朝和后宫联系在一起。就连最受宠爱的谢贵妃,她的家人也不是因为她得到的升迁,甚至于在谢云亭被诬陷的时候,璟帝圣旨交给了徐淑妃的兄长徐大人,正因此,虽然后宫震动,但是倒是没有影响前朝。 谢瓷宫中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饶是如此,奶娘仍是被换掉了。 事情很快的就查到了御膳房,虽然搞小动作的人做的十分小心翼翼,可是这天下间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但凡是人做的事儿,多少总归是可以被察觉一二的。 果然,很快的就调查的十分清楚。 谁也没有想到,这次动手的人竟然是在宫中的张贤妃,张贤妃虽然人在冷宫,但是到底也是有几个心腹的。而这一次,正是她指挥身在御膳房的心腹做的。因着之前太过莽撞而导致她进了冷宫,所以这一次倒是十分的小心谨慎,并没有一开始就下毒。 想来也是,若是一开始就下毒,想必会立刻被发现,他们要做的就是循序渐进。可是怎么也没料到小皇子是个嘴刁的孩子,竟然很快的发现了问题,哭闹起来。而谢贵妃也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因此事情彻底败露。 璟帝万万没有想到,他当初念及她跟他多年给她一条生路,她反倒还是不知悔改。变本加厉。 江德海很快的将一切查清,他低声:“陛下,您看……” 璟帝垂眸,眼中看不出一分的心意,好半响,他冷笑一声,说:“朕这几年修身养性,想要给他们留一条生路,但是很显然,很多人都并不知道好好的珍惜。既然她不知道,那就去死好了。” 江德海:“那奴才去处理。” “等一下。” 璟帝淡淡:“传言下去,张氏企图加害小皇子,并且下毒谋害徐淑妃,赐死。” 他原本想要立刻处理徐淑妃,但是倒没想倒是出了岔子,半路平白出了小阿福被下毒的事儿,倒是让他暂停了动作,不过如此也好,倒是正好顺势为之。 江德海立刻明白,他道:“奴才明白了。” 与其让徐淑妃慢慢病逝,很显然,眼下这个借口更好。徐淑妃与张贤妃积怨已久,她如若真的做出这个,一点也不令人奇怪了。江德海知晓,陛下做这一切,不是代表还给徐淑妃什么面子,完全是因为徐大人。 璟帝平静的眺望远方,说:“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心软?” 江德海是在陛下小时就跟随左右的,最是知道他的辛酸,他道:“奴才知道,陛下是记挂徐大人的恩情。” 当年,贵妃歹毒,谋害皇嗣。若不是徐大人,陛下已然不在人世。而徐大人为此差点丢了性命。正是由于徐大人差点被害死,当时时任首傅的徐大人父亲才坚定站在了太后一侧,清君侧,除奸妃。 徐淑妃一点也不重要,但是徐老大人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徐大人一力承担徐家,已然十分不易。璟帝犹自记得,当年他坚定与他换衣,引开了追兵,结果落得生死垂危的下场。 他垂垂眼眸,低语:“最起码,让徐家不至于因此蒙羞吧。” 他如此说道。 张贤妃想不到等着自己的是一杯毒酒,她原以为,不管如何都是不会被发现的,她毕竟没有真的指使旁人下毒。下一些上火的药物,这不算有什么的。难道这还能死人不成?正因此,她不断的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可以安全过关,可是她还是等来了一杯毒酒。 她一直都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被徐淑妃给葬送掉了。而后纵然显贵,她却再也没有可以生一个孩子的机会。孩子,这两个字已经成了她心底的魔怔,深深的环绕在她身边,挥之不去。 谢瓷那个贱人导致她进了冷宫,原本,她已经认命了,认命在冷宫里度过余生,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她就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十几年了。宫中只有她有了孩子,张贤妃夜夜都被此事折磨的夜不能寐,张贤妃真的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在陛下的心中,谢瓷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别人都要自己奋斗,只有她,只有她完全不需要。不管什么事事情,都有陛下为她善后。 张贤妃被种种嫉恨啃咬的如毒蛇钻心,越想越恨,越恨越想,正因此,决心痛下杀手。 她在宫中身居高位许多年,也有不少人受过她的恩惠。正因此,这一次,她做的很顺利,只是,却也牵累了旁人,只看宫中彻查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她甚至已经想好如何为自己辩解,如何让自己脱身,只要留下性命,只要还有命在,她就一定可以再次翻盘的,可是却不想,事情不遂人愿。 陛下并没有来,江德海公公率人前来,毫不犹豫,只一杯毒酒。 张贤妃:“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你们不能这样杀我,我是一早就跟着陛下的老人,你们不可以杀我。” 她嗷嗷的叫喊,但是却无人理会她,江德海很快的给身边的小太监使了眼色,几人上前,迅速的按住了张贤妃。其中一人端着药碗直接往她口中灌。 冷宫不止张贤妃一人,还有其他几人,此时众人都在,虽然站的远远的,但是却可见张贤妃被灌药的场景,这样凄厉的场景,简直让人噩梦连连。 不多时,就看张贤妃整个人摔在地下,她使劲儿的咳嗽,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无尽的咳嗽,好半响,咳出一口血,整个人越发的无力。 江德海平静:“贤妃意图谋害小皇子,毒害徐淑妃,罪有应得。娘娘,您就去吧。” 此时张贤妃不可置信的抬头,饶是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仍是挣扎着就要起身,她沙哑着嗓子叫:“不,我没有,没毒……” 多余的话,再也说不出,整个人终于无力倒地,气绝身亡。 江德海一掠浮尘,扫一眼众人,缓缓说:“陛下有言,若是活够了,尽可以作。不过杂家倒是想着,好死不如赖活着,而且,冷宫总比普通农家粗衣淡饭可强上百倍。最起码就算是死了,也还棺材一副,香烛纸马,不至于被草席一裹,随意一扔强。诸位还请好自为之吧。” 他低头扫了张贤妃一眼,道:“随意裹一裹,处理掉吧。” 他径自转身离开,其他几人看着张贤妃这样狼狈的现状,均是颤抖恐惧,这时他们才想到,陛下,哪里是什么有情之人呢!如此这般,当真是让她们明白,要生要死,不过陛下一句话而已。 冷宫不是结束,死,才是。 “冷宫,其实也挺好的……”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不过很快的,立刻得到其他人的附和。可不正是如此么?话糙理不糙,好死不如赖活着。 张贤妃加害徐淑妃与小皇子的事情传来,立刻引得一片震惊,不过震惊之下,又觉得果然如此。毕竟,张贤妃当年最恨的人就是淑妃。而她之所以被打入冷宫又是因为谢贵妃。 如此看来,她害这二人也是理所当然。 张贤妃一贯嚣张跋扈,更是因为孩子这个执念要生要死,如今,其实也算得是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只是倒是苦了旁人,好端端的大宫女轮值,这会给他们带来多少麻烦,简直不可言喻。 自然,不是人人都是坏人,可是大家总归有自己用顺手的人,而且,谁人没有一两个小秘密呢! 一时间,宫中又骂起张贤妃,觉得这真是一颗老鼠屎,死也要给他们惹来麻烦。 众多怨声载道,谢瓷早已经听说,对于张贤妃这样的下场,她一点都不觉得可怜。所有害她的人,她都不会觉得这人是多么的值得同情,人要作死,别人拦不住的。 只是谢瓷却不相信张贤妃害了徐淑妃,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但是她反倒是觉得张贤妃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自然,她可以搞一些小动作。可是真的下毒,徐淑妃还中招。这可能性简直是太低了。可是不管怎么低,宫中说是还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听说下午的时候徐淑妃已经吐了好几次血,现在昏迷不醒了,想到此,谢瓷微微垂眸,将徐嬷嬷私下出宫的事儿与此事联系在一起。 说不定,这是“有心人”做的。 小阿福咿呀着摇晃手中的拨浪鼓,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眼看他娘不看他,唔呀一声,爬到了谢瓷的腿上,又继续摇晃拨浪鼓。 谢瓷忍不住笑了出来,低声:“你怎么这么有趣啊!” 小阿福呀了一声,眼儿弯弯,扭了下小身子,肉呼呼的小娃娃啪嗒一下坐在了谢瓷的身上,唔呀呀笑。 谢瓷并不想管那些有的没的,既然陛下愿意为她分忧,也不让她有这些困扰,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浅浅的笑了一下,低头亲了亲儿子的脸:“小阿福好幸运,你父皇很疼你啊!” 第256章善良的小笨蛋 后宫波澜,倒是没有给谢瓷带来什么困扰,毕竟这些事情与她无关,璟帝也并没有动她的人,可是虽然如此,有几人到底是求了过来。 毕竟各宫大宫女轮值,这实在是让人觉得不方便。 别人不方便来,但是邢瑶与田妃都没忍住, 还是来求了谢瓷。纵然平日算是不计较的人,但是这种事儿,真的很难啊!用习惯了的人,乍一换真是诸多不便。 谢瓷没有直接答应二人,但是也明白他们的为难,她答应试一试,但是却又不觉得自己能做到。轮番送走了二人,她轻轻的摩挲手上的镯子,低声说:“嬷嬷。您觉得,我该怎么和陛下说呢?” 她有些惆怅,整个人微微的靠在塌子上,多了几分娇软慵懒。 成嬷嬷想了想,说道:“奴婢倒是觉得,娘娘其实不管更好的。开了这个口子,往后不定旁的事儿也会有人找来了。” 这个道理,谢瓷也是晓得的,只是却又说道:“我明白的,只是这样做,到底给大家带来困扰了。而且,只是问一问陛下,成与不成,我又没有答应。毕竟,陛下的性格,我做不到也是正常的。” 她懒散散的,想了想,说:“行了,去给我备一碗燕窝粥,我去看看陛下。” 她晓得的,陛下一贯都是废寝忘食,也不知道好好的照顾自己,前世他身体就很不好了,谢瓷相信当然有玉佩的影响,但是未尝没有他这种不好作息引起的问题。 她起身,说:“算了,我先去看他吧,好与不好,都在说吧。” 成嬷嬷笑了笑,带着几分了然。 谢瓷一人袅袅出门,秋冬已经有些寒凉,韵竹将披风为她披上,她说:“天凉,娘娘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谢瓷笑:“也还好。” 说真的, 有些老话儿果然没有错,自从她生过了孩子,果然身体强健了不少。 韵竹提着食盒跟在谢瓷的身后,不多时来到御书房,璟帝此时正在批阅奏折,听闻谢瓷前来,微微扬了扬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秋日时节,室内有几分凉意,不过璟帝到底是男子火力旺,倒是觉得一切都还好。只是谢瓷进来之后倒是觉得有些凉意,毕竟已经是秋日,她微微蹙眉,问道:“陛下不冷么?” 璟帝放下手中的毛笔,伸手,谢瓷立刻来到他的身边,江德海给韵竹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一同出门。 谢瓷将食盒打开,嘟囔:“您肯定没有吃晚膳。” 璟帝笑:“你不是来送了么?” 他顺手一揽,谢瓷顺势坐在他的腿上。谢瓷轻轻拉住他的衣衫,柔声:“那我以后每天都给陛下送晚膳。” 璟帝看着她的眼眸,笑问:“不怕冷?” 谢瓷撒娇:“臣妾甘之如饴啊!” 她转身:“来,我伺候您吃点东西。” 璟帝似笑非笑:“喂朕?” 谢瓷嗔道:“您竟是胡来。” 不过话虽如此,却还是伸手喂给他,璟帝看她认真又乖巧的样子,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带着些喜悦的笑容。 璟帝很快吃完,谢瓷又道:“您下次不要吃这么少,对身体不好的。” 璟帝挑眉:“你自己几乎不吃,还说朕?” 谢瓷立刻:“哪有如何?我们不同啊!我是女子,每日也没有什么事儿,除了吃就是睡得,都不消耗体力,您这么忙……” 璟帝的手顺价掐住了谢瓷的腰,她闷哼一声,问:“您干吗?” 璟帝低沉的笑,说:“朕耗费体力?” 谢瓷瞬间想到这人想到了什么,瞬间就带了几分妩媚的娇嗔:“您什么意思啊!能不能抓住重点啊!” 璟帝又将谢瓷抱了起来,这一次倒是将她放在了案台上,他低声:“朕倒是觉得,这就是重点。” 谢瓷浅浅的笑了起来,她顺势将手臂搭在他的身上,说:“陛下还有很多要忙么?若是不忙……”停顿一下,谢瓷宛如一只小狐狸,使劲儿摇晃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暧昧的勾搭他,软糯糯的说出几个字:“要不要…………耗费一下多余的体力?” 她想要拐他去休息,整日整夜的忙公务,身体哪里受得了?而且这些事儿,朝臣不分忧,要他们何用? 她越发靠前:“要不要呀?” 璟帝眸光瞬间幽暗许多,他盯着谢瓷,动也不动。 谢瓷将自己的鞋子晃掉,抬起一只脚磨蹭他的胸膛,她眨眨眼,笑眯眯:“您,要不要啊?” 璟帝瞬间抓住她的小脚丫,他抬起她的脚慢慢向上,谢瓷立刻挣扎起来:“您别乱来,脏呀!” 若是不提醒,不定这个人能干出什么呢! 璟帝打横将人抱起,很快的进入了内室,他瞬间拉下她的衣襟,直接亲在了她的肩上,谢瓷搂住他的腰,说:“陛下……” 她娇媚的时候,简直如同山间的妖精一样迷惑人,让人不能自拔。 璟帝翻身上床,用力压住她,随后看向她粉润的唇,“您……” 她尚未开口就被他堵住了自己想说的话,阿瓷的小嘴儿被璟帝的唇紧紧的采撷,他们两个人的舌头很快纠缠在了一起,彼此交织传递着对方的激烈热情,这被压抑又强势掠夺的感觉仿佛要喘不上来气。阿瓷的小手儿本是搂着他的脖颈,这是却也慢慢向下,滑在了他的腰间,似轻似重的捏了他一下,也不知是催促他快些继续,还是遏制他的孟浪。 总归,她被堵住了小嘴儿,是什么也说不出的。 谢瓷觉得自己的喘息越发的艰难,她轻轻的闷哼,小手儿握成拳头锤他的背一下。 璟帝似乎终于感觉到了她的可怜, 低声问:“怎么了?怕了?” 他压低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他低沉的笑,说:“才这么一点点而已,呼吸都不会。” 说话功夫,大手捋开阿瓷的衣襟,似乎她的衣衫很不听话,他不欲这样慢条斯理,索性一把扯坏。 “破坏狂……”谢瓷从未有过旁人,不知男人是否都是这样,但是陛下已经破坏她许多的衣服了,她不知,他是等不及,不耐烦,亦或者是天生就喜欢如此。 “还能分心!”她短暂的神游被璟帝察觉,他大手下滑,瞬间就落在了肉肉最多的地方,轻轻拍了一下,“惩罚你!” 谢瓷本就肌肤细致如瓷,白皙透亮,晶莹剔透,被他这样打下去,倒是生生泛了几分红,疼是不疼的,但是总归让人觉得紧张又羞耻。 谢瓷这般姿态,反倒是让璟帝越发的难以把持自己,他搂住她,带着几分情动的沙哑:“阿瓷……” 他最喜欢她柔软的感觉,整个人软哒哒的,随便他怎么样都可以,这时也不例外。他就好似是狂风暴雨,尽情的拍打面前摇摇欲坠的梨花。 花朵儿娇贵,抵挡不住一分的狂风暴雨,骤雨袭来只会露出微微的啜泣,可怜又无助。 谢瓷觉得,自己在风雨的击打下已经就要碎成一片片落地,可是纵然如此,却又不舍得离开这风雨一分,好似只有他才会让她感受到滋润。 她轻轻的闷哼,想要求得一分的怜惜,只是这狂风暴雨并不听从她的心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慢慢的香炉昏厥…… 谢瓷不知自己怎么就睡着了,等璟帝结束一切,就看她脸上挂着大大的泪珠儿,那可怜劲儿跟儿子傻哭的时候一模一样。而此时她长发散落在肩上,整个人都是没有一分防备的。 他起身穿衣,随后将她包裹起来,谢瓷似乎感觉到微动,但是却又轻轻的摇晃一下,有些不满。 璟帝低声:“乖乖睡。” 此言一出,谢瓷就老实起来,她轻轻的缩在了他的怀中,甚至还蹭了蹭自己的小脸蛋儿,努努嘴,可爱的紧。 璟帝沉吟一下,来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一股冷风袭来,璟帝遮住谢瓷的脸,如同抱一个孩子。他转身出门,这样的小事儿,他自然可以安排江德海来做。只是不管是不是太监,璟帝却又不想让旁人窥视谢瓷一分。 即便是,只是二人结束之后的短暂气味。便是如此,他也不愿。 夜色习习如水,清风随着杨柳摇动,带着几分秋日的寒凉,这样的天气,与那些考生来说总是好事儿,毕竟充满凉意的天色总是好过炙热难当。 三天的科举,于学子而言总归是有些难熬的。 像是今次,谢言也在其中。自然,谢言并不重要,可是谁让他是阿瓷的哥哥呢!那么璟帝倒是希望,他能够有一丝丝的不同。若是如此,他们阿瓷才不会失望。 璟帝略微沉吟,很快就抱着谢瓷穿过院落,来到他的寝宫,他抱着谢瓷进入,回头吩咐:“燃一些地龙,但不可太热。” 毕竟是秋日,太热也不妥当,这个度,就要自己把握了。 江德海应了是,随后离开,璟帝又抱着谢瓷进入了浴间,浴间温泉带着丝丝蒸汽,其实这边将温泉引入,也有不方便的地方,例如,房间会有些潮气,时常要除潮气。 不过再多的潮气,又敌不过温泉给人的舒畅之感。疲累之后洗去一身的倦意,当真是极好。 他抱着谢瓷进入水中,将她的小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谢瓷轻轻的哼了一声,不过却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温泉的热度与舒适倒是让她原本有些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她靠在璟帝的身上,被他如同抱娃娃一样抱着,睡得深沉。 璟帝轻轻的亲上她的额头,低声:“心地善良的小笨蛋。” 第257章求情 谢瓷坐在桌前读书,依稀想到昨晚,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他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都给你,不是朕都给你。 谢瓷觉得,这句话大抵就是自己做梦了吧?自我感觉良好的梦。 “娘娘,您的书……”韵竹迟疑一下,开口。 谢瓷平静:“读书可以充实自己。” 韵竹挠挠头,没忍住,低声:“可是您的书拿倒了啊!”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瓷低头一看,果然如此,自己的心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啊!她轻声问:“今天是科举的最后一天了吧?” 韵竹含笑:“是呢!今天下午结束,估计大少爷就可以回家了,也不知,大少爷能否金榜题名。”说到这里,接连呸呸呸几句,说道:“是一定能够金榜题名。” 谢瓷浅笑,一本正经道:“如若是我女扮男装,差不多是一定可以金榜题名的,但是如若是哥哥,那么就不好说了呀。” 韵竹一顿,哭笑不得。 她嗔道:“娘娘又吹嘘自己了。” 谢瓷扬了扬下巴,问:“不行么?” 谁敢说不行?那是一定行的,韵竹赶忙作揖道歉。 谢瓷含笑应了,她又道:“昨日只顾着让陛下休息,倒是忘记替邢瑶说项了。”她本就为了那件事儿而去,结果竟然忘得七七八八,全然不曾提及,真是笨蛋一个了。 她长长的指甲轻点了一下桌面,说:“今日还要去跟陛下说这个的。” 璟帝进门,问:“说什么?” 他大体倒是也猜到了,随意的靠在榻子上,一摆手,众人立刻徐徐而出。 谢瓷立刻就靠在了他的身侧,小手儿搂住他的腰,柔软的手指尖儿往他衣服里滑,柔美说:“陛下怎么一下朝就过来了?” 璟帝低头看她细腻小手儿,问:“昨晚没够?” 谢瓷抬头,俏脸一红,说道:“陛下竟是胡说,臣妾才不是那般白~日~宣~淫之人,您总是想多。” 她就是习惯了依赖他,哪里会想那么多?这男人总是想着那事儿,乐此不疲。她嘟着小嘴儿,乖巧的伏着身子贴着他,说道:“臣妾只是想亲近亲近您而已呢!” 璟帝低头轻轻的在她的俏脸上盖了一个章,说:“这般才是亲近。” 谢瓷笑了,笑容十分的明媚妖娆,她虽然是小清新,可是如若娇美妖娆起来,也是可以有的。毕竟,她跟这个男人可是最熟悉的呢!他们的亲密,超越这世上任何一种关系了。 他今早似乎没有刮脸,白润的下颚有些胡茬儿,不小心蹭上,竟是有些刺脸。 谢瓷原本抬头想与他说话儿,结果一不小心蹭上,立刻就委屈的抱怨:“陛下为何不修面?” 璟帝摩挲了一下自己,问:“你嫌弃朕?” 谢瓷嗔道:“臣妾哪敢啊!不过随便问问,您看,我的脸红了吧?” 璟帝看她小脸儿,果真有些红润,他低头又亲,谢瓷娇笑闪躲,不得要领。 璟帝却不肯放过她,箍住她又是一番亲热,好半响才将她放开,可饶是如此,也是引出了几分兴致。他轻轻的摩挲谢瓷颈项,低声:“乖兔儿,明日我们去寒山寺吧。” 谢瓷不知璟帝为何突然提及这些,她诧异道:“为何?” 又一想,哪里有那么多为何?陛下提了,去就是了。她立刻点头,乖巧的答了一个好。不过又问:“那么小阿福怎么办呢?” 璟帝微笑:“交给母后便是。我们两日归。” 谢瓷哎了一声,答应了璟帝。只是想到两日不见儿子,多少竟是有些觉得落寞,璟帝低头轻轻摩挲她的脸蛋儿,说:“怎么的又这副小表情。朕就知道,阿福在你心里,比朕还重要。” 这话茬儿,隐隐竟是能听出几分醋意。 谢瓷哪里敢不好好说话,她可是记得当初,一个说不好,就接二连三被教育,整个人都怕不起来了呢!给的太多,她吃不下呀! 谢瓷赶忙说好话儿,她俏生生的,含笑带嗔:“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里会这么想?您与他,在我心里多是一样重要的。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儿子。您看,难道不一样么?都是我的至亲。可是如若让我非要分辨出个一二,那么自然是您更重要。咱们的小阿福终究会长大,会有他自己的家庭,他的妻子儿女,那些才是他的家人。而那个时候,臣妾就只有陛下了。儿子会成长。只有丈夫,才是相伴到老的那个人。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一起生一起死。这样的您,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璟帝深深的看着谢瓷,谢瓷轻轻的抬头,直接咬在了他的下颚:“您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唔!” 她瞬间被翻到身下,两人陷入激狂的热吻,他总是如此,一瞬间就能将她拉入天堂,搅云弄雨。 不过好在,关键时刻璟帝到底是止住了自己的孟浪,气喘吁吁的靠在她的肩膀,恶狠狠说:“若不是怕你明日舟车劳顿太累,今日定要好好的收拾你。” 谢瓷缩缩身子,没敢挑衅。这个时候如若还要挑衅,真是要羊入虎口,被吃干抹净什么也不剩了。谢瓷抬眼,长长的睫毛几乎扑哧到璟帝的心里,她低声:“谢谢陛下。” 璟帝道:“你知道就好,待回来好生伺候朕。” 璟帝先头就与谢瓷说过,二人要一同去寒山寺拜一拜,毕竟,如若不是从寒山寺回来的缘分,他们可能还并没有什么牵扯。正是那一遭救命之恩,不大也不小,却又将两人纠结在一处。 谢瓷想到邢瑶与田妃的请托,说起:“陛下,先头您说,各宫的大宫女轮值……” 璟帝嗤笑:“有人找到你这边了?” 想来也是,谢瓷虽然不是好相处的人,但是别人不惹她,她就不露爪子,也算是好说话。而且,他这不足两年的功夫就给她养的娇滴滴的,全然没有一分的锐利,宛如一只毛茸茸可爱的小兔子。 被娇宠惯了,哪里知道那些风雨呢! 他眉眼微闪,说:“你不必管。” 谢瓷浅笑,说:“我知晓陛下是恼了她们接二连三的搞事情。但如若太过一刀切,其实反倒是给了想要搞事情的人机会。而且,有一些大宫女还是各宫自己带进宫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璟帝捏捏谢瓷的鼻子,说:“邢瑶他们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愿意为她们着想。这件事儿,等拜佛回来再说。” 谢瓷乖巧的答了一个好,不过又道:“其实没有谁给我灌迷魂汤,我只是将心比心。而且,邢瑶既是您的表妹又是太后的外甥女儿。她兢兢业业在后宫协助我,总归不能彻底让人寒了心吧?这人若是徐淑妃,我是打死也不会求情的。她对我就没安好心。但是邢瑶……她志不在您,连家里也都没什么人了,她什么都不求,只求一个舒心的日子,难道还不能给她么?” 璟帝意味深长的笑了,问:“志不在朕?所以这是你愿意帮忙的原因?” 谢瓷锤他:“您说这个干嘛啊,才不是呢!” 璟帝拍拍她的小屁股,说:“行了,回来再说。” 璟帝与谢瓷一同出宫,太后倒是很乐意照顾小阿福的,只是谢瓷到底是担心他晚上见不到娘亲,着急胡闹,因此把他所有的东西都送到了太后的寝宫。 小阿福的玩具特别多,足足几大箱子。 谢瓷认真说:“这些都是他平常玩的,也是他喜欢的。若是他不开心,您就给他玩儿好了。” 太后原本还不觉得,这么一看,感慨起来:“小阿福这么多东西么?” 平日里完全不觉得呢! 谢瓷:“对呢!” 她拿起一个风铃,说:“这个最好挂在窗边,他喜欢有声音。” 又想了想,说:“晚间是要摘下的,若不然,稍微有点动静,他晚上就不好好睡觉了。” 太后颔首笑:“这个哀家知晓的。” 谢瓷又道:“他晚间一般睡得早,正因此,早间起的也早,一早起来要赶紧抱他嘘嘘的。” 太后再次颔首,她安静的听谢瓷碎碎念,谢瓷明日出宫,今日倒是在太后这边足足念叨了一个时辰还未结束。而更难得的是,太后竟然完全不觉得厌烦,反而是听得很细致。 其实平日阿福每日上午都要抱到慈宁宫玩耍一两个时辰的,风雨无阻。太后自认为对小阿福也是十分了解的,反倒是她一直觉得谢瓷是个小姑娘,娇滴滴的不谙世事,凡事儿倒不那么细致。 只是今次一看,并非如此。 小阿福桩桩件件,她当真事无巨细。 如此想来,太后倒是多了几分笑意,她低声:“你这样很好。” 谢瓷疑惑:“嗯?” 不知道太后好端端怎么就提起了这个,太后说道:“把阿福照顾的很好。” 说起这个,谢瓷倒是直白:“因为他是我的孩子啊,自然要好好照顾。再说,成嬷嬷他们都帮衬了一大半儿呢!我第一次有娃娃,许多不懂,多亏她的。” 太后笑:“你已然做的很好。” 第258章重游寒山寺 马车不疾不徐缓缓前行,谢瓷枕在璟帝的腿上,整个人懒洋洋的,璟帝轻轻摩挲她的背,低声问:“怎么了?累了?” 谢瓷摇头,说:“也没。”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浅笑:“陛下第一次见我,也是这般角度看我么?” 那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她已然全然记不得了,想必,中毒了她十分狼狈吧。她索性越发的淘气起来,将脑袋一歪,说:“我是不是这样的?” 璟帝眉头蹙了蹙,无奈的笑,说道:“别拿出一副立刻断气的样子,演技实在是不过关。” 谢瓷娇嗔着嘟了嘟嘴。 璟帝低沉的笑,他捏捏她的脸蛋儿,说:“那个时候朕就知道,你会进宫。” 谢瓷立刻坐了起来,问他:“为什么?” 那个时候,她自己都没有知觉,他又知道什么呢?大抵是谢瓷表现的太过明显,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挑起她的下巴,问:“怎么?不懂?” 谢瓷认真点头,说:“我就是不懂啊!” 璟帝指肚儿滑在她的脸蛋儿上,感受这丝丝细腻,低沉的笑,缓缓说:“因为,那个时候,朕就对你起了色心。” 谢瓷的脸色立刻红润起来,她双眸晶亮,移都不肯移开一下,只认真的盯着他,她问:“真的么?” 停顿一下,她迟疑着说:“那个时候,我应该很狼狈吧?” 璟帝知晓她那个时候早就已经神志不清,根本记不得那些种种。不过那些于他来说,倒是十分有趣的往事。 他手指滑在她的颈子上,暧昧的笑,说:“你觉得朕有必要说谎么?” 当然没有。 不过谢瓷还是很难理解,见识过天下间美人儿的陛下会看中她,想一想就觉得相当不可思议了。她咬着唇,不知如何言道更好。 “那个时候,你确实很狼狈。不过,即便是那么狼狈,也是好看的。”璟帝回忆当时,笑容越发的温和几分,他道:“你知晓么?朕很不喜欢陌生人碰朕。” 谢瓷自然是晓得的,虽然陛下从未说过,但是她又不是一个傻子,多少总是可以感受到一些的!而且,只看陛下除却江德海几乎 不要旁人伺候就知道了,他不仅喜爱干净,也十分的防备旁人。 “那个时候,你或许是神志不清的太厉害了……抱着朕的腿抽泣,不肯放开。” 谢瓷的脸,瞬间犹如火烧云。 她咬着唇,低声:“我、我……我真的那样啊!” 璟帝挑眉,谢瓷捂脸:“天呀!” 想到自己对一个陌生男子做了这样的事情,谢瓷只觉得丢人极了。虽然这个人已经是她丈夫了,可是当时的情况可不是那样的啊!她觉得,自己不该问的。 不过璟帝似乎察觉她的小心思,反倒是拉下她的手,将她揽在怀中, 稍一动作,她就又倒在他的怀中,他竟是详细认真的说了起来:“那个时候,朕只是出于好心收留了你。只是朕却在想,你是哪家的姑娘,是不是别有所图。就在朕十二万分怀疑你的时候,你哼哼唧唧的搂住了朕的小腿,可怜巴巴的。也是这时,朕才看清楚你这张俏生生的小脸儿。于是朕想,这么软糯的小动物,该带回家好好养着的。所以朕给了你药。让你可以早早好起来。” 谢瓷:“!!!” 她睁大眼睛,完全不敢想竟然有这样的过往,她深深的吸气呼气,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傻子了。 璟帝笑:“怎么?没有想到?” 谢瓷立刻摇头,她只以为,是自己勾搭了陛下。所以,其实不是? “可是,您并没有第一时间让我进宫啊!如若不是我给您写情诗……”说到最后,她又疑惑的看向了陛下,有点不懂。 璟帝挑眉问:“你觉得,朕是那般心急的人?而且,你当时身体仍是虚弱,朕何必让你进宫?倒是不想,朕还没有下旨 ,你自己倒是冒了出来送上门。一副我最聪明生怕别人不知道的小蠢样儿。” 谢瓷顺势掐璟帝的腰,嘟囔:“您欺负人。” 璟帝的手如同一条蛇,直接滑入了她的衣襟内,他问:“哪里欺负人?难道不是我们阿瓷自己送上门的么?朕其实从来不信什么神佛,但是从你进宫,朕就想,也许一切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谢瓷笑:“那陛下要好好疼我。” 璟帝失笑。 马车很快的来到了寒山寺,二人都是身着便服,不过却也可以看出是出自非凡之家,二人前来参拜,虽然是二人第一次一同来此,可是却又带着些奇怪的故地重游的感觉。 璟帝:“今夜我们住在这边吧。” 按理说,这里是佛寺,男女并不适合住在一起,但是璟帝的身份终是不同。他若是想,想来也没有人会拒绝。不过让谢瓷意外的是,璟帝竟然与方丈大师是旧识。 倒是让人意想不到,前世的时候,她就是承蒙方丈大师的恩情躲在后山。倒是全然没听大师说过与陛下相识的事情。他只是说,让自己放心住。现在想想,是不是因为他与陛下是旧识,所以笃定旁人不敢胡来? 只是,谁能想到两位皇子那般不管不顾呢! 自然,那个时候她也无所谓了,等到得知家人的死讯,她委实也没有活下去的想法了。 “怎么了?”璟帝眼看谢瓷的笑容带着几分缥缈,立刻握住了她的手,他不喜欢她这样笑,让他觉得很不可琢磨,仿佛下一刻就能飘走。 谢瓷抬眸:“没事儿。” 她看向方丈大师,含笑问:“大师,我们能去后山转转吗?” 方丈大师含笑:“自然可以,只是后山险峻,诸位注意安全才是。” 谢瓷:“我们晓得的。” 他们抵达之时已经是下午,自然不好拜佛,真正烧香,安排在明日的早间,正因此,倒是多了许多时间。谢瓷牵着璟帝,说:“这个时候后山红枫已然有些颜色了。虽不是最美,已然也是不错。” 璟帝侧头看她,说:“你倒是很熟悉。” 谢瓷一本正经,娇俏着说:“指不定,我上一辈子是住在这寺里的俗家弟子呢?” 璟帝:“那就劳烦小师父为我引路吧。” 谢瓷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颜,说道:“那么,施主请吧。” 她倒是立刻切换身份,仿佛真的是这里的一位俗家弟子,带着几分慈悲的笑意,缓缓道:“施主晓得,本寺为何叫寒山寺么?” 璟帝:“那倒是不知道的,敢问?” 谢瓷:“据闻,许多许多年前,本寺的住持大师还是云游四方的大和尚。当然,不是指现在这位,而是建寺那位。他曾在姑苏城外寒山寺化缘,得到那位住持大师的点化,从此悟化。而后进京,便有了这座寒山寺。这不是感谢,也不是纪念,而是传承。” 璟帝漆黑的眉眼闪烁,哦了一声。 “小师父知道的倒是极多。” 谢瓷笑:“都是本寺典故罢了,不算什么。” “那么,寒山寺为何是建立在半山腰呢?为何不是山顶?”璟帝如同一个不太诚心的香客,问三问四。 谢瓷:“求神拜佛,诚心即可。高与矮,山顶与山腰,又有何不同呢?不过都是讲究一个缘法,莫名看中这块地方,那么这块地方就是有缘。有缘即在此,世间本也无那么多为什么的。” 璟帝的脚步顿住,看向了谢瓷。 谢瓷眨眨眼,故作正经:“施主还有话要问?” 璟帝笑:“有的。” 他眼神越发的深邃,说:“人人都道寒山寺最美不过秋日红枫,倒是不知这时会是如何美景……” 谢瓷笑:“那么我看,您要是失望了哦。寒山寺的秋日红枫想要最好,都要入冬,想来也是奇怪,不过最美就是十一月末,十二月初呢!这个时候,还是差一些的。不过施主可以试试山间的泉水,清澈甘甜,分外的爽口。” 璟帝:“有多甘甜?” 谢瓷:“总归是让人觉得清净润口。” 二人一同缓步来到后山,谢瓷竟然真的门清的样子,她引着几人上山,果不其然,山间枫叶并未完全变红,还有些带着丝丝的绿。自然,也是好看的,可是赏枫的人却并没有。 “看来,倒是我孤陋寡闻了,不知枫叶该是更晚一些。” 后山人烟稀少,并无什么人。 谢瓷:“即便是红枫漫山,前来赏枫的人也很少的。” 璟帝:“为什么?” 谢瓷:“俗事甚多,哪里那么多的时间呢?再说,寒山寺陡峭险峻,又有不好的传言,自然人迹罕至。” “小师父可知,是什么传言?” 谢瓷笑:“闹鬼。” 谢瓷抬眸,认真说:“其实也不是闹鬼,只是山涧陡峭,地势原因,稍一起风就会引起宛如女人哭泣的声音。我等知道不过就是自然气候导致的风声,可是有那多虑之人便不这么想了。寻常人听了,可不就以为是闹鬼了么?这样的传言,恐怕是很难让人不怕的吧?” 璟帝停下了脚步,说:“小师父还真是……知之甚详啊!” 谢瓷扬了扬下巴,“那是。小心些脚下,前边有一段路不太好走。” 她率先向前,璟帝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动也没动。 谢瓷回头,就看璟帝盯着她问:“你,究竟是谁?” 第259章坦白 “你,究竟是谁?谢瓷么?”璟帝深沉的看着她,眉眼漆黑的看不见底。 谢瓷笑了出来,说:“那施主觉得我不是谢瓷,我又是谁?狐狸精么?” 她眨眨眼,相当俏皮。 璟帝依旧没动,他只是安静的看着谢瓷,谢瓷笑着嗔道:“好巧哦,被您发现了。其实,我真的不是谢瓷啊!我是一只九尾狐呀!” 她笑盈盈的,都说山涧泉水清澈, 可是璟帝倒是觉得,泉水再好也不敌谢瓷一分清澈。她甚至没有因为他的问话有一分的担心,反而依旧巧笑倩兮。 他缓缓说:“阿瓷,你知道,朕与方丈是如何相识么?” 谢瓷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的。 璟帝道:“当年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前往猎场狩猎,结果遇到了刺客,猎场的边缘就是寒山寺的后山。朕能躲过那次刺杀是因为徐济廉穿了我的衣服跑开,不过,我也不是全然安全。因为身受重伤,我昏倒在寒山寺的后山。当时,还是小和尚的方丈大师救了我。我曾在这边的一处小屋养了四日。” 谢瓷一愣,她恍惚想到,住持大师曾经对她说过:姑娘啊,你就在这里住下吧,这里是住过大人物的,也许沾染了他的运势。你也就能逢凶化吉了。 谢瓷原本以为,那是大师为了安慰她才说出来的,但是现在看来,竟是真的? 璟帝打量谢瓷的脸色,见她果然是陷入了迷茫,他又道:“他把我藏在后山,每天都来看我,我不言语,他就自己碎碎念,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少年,他很苦恼寒山寺收成不好,每日吃都吃不饱。还说,他们寒山寺就吃亏在没有雄伟的由来。姑苏城外寒山寺的传承,说来好听,不过那寒山寺却也不是什么大寺庙,说来没用。于是朕就信口开河给他编了一段过往。现在外面谣传的有关寒山寺的一切,都是那些编造的好听的传言。可是你说的,却是寒山寺实实在在的由来。谢瓷,为什么?” 谢瓷:“…………………………” 璟帝来到谢瓷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腕,认真:“你告诉朕,为什么你知道呢?” 谢瓷抬眸,说:“我听说的,就是这个,难道不行吗?我虽然没有听说过你们编造的那些寒山寺的闪光来历,可是我倒是知道寒山寺早些年为啥穷了。” 璟帝挑挑眉。 谢瓷义正言辞:“出家人不打诳语,住持大师这个大骗子,佛祖不会让他发财的!” 原本那样严肃的场合,倒是因着谢瓷的话而变得松动起来。 璟帝一时间哭笑不得,她这时竟然还能想到这个,倒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是了,可是纵然如此,他却也不能不问。 “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当年朕安排人广泛谣传,根本就没人知道寒山寺名字真正的由来。你是从何处听到的?”璟帝却又锲而不舍。 璟帝觉得,阿瓷身上的谜团真的太多了。他不担心,甚至不怕,但是隔三差五就要冒出来,总是让人觉得疑惑又想窥视一丝丝的真相。 若是旁人,他有一万种处理方式。 但是有关阿瓷,他就是想要知道她的一切。 他认真:“阿瓷不要瞒着朕可好?” 他拉着谢瓷不肯放手,同行的江德海与韵竹远远的跟在后面,也不知道两人为何停了下来,看表情竟是有几分严肃。不过饶是如此,却又远远的候着,并不上前打扰。 璟帝拉住了谢瓷,伸手拥住她,说:“朕不会伤害阿瓷的。” “我不知道您说什么。” 璟帝:“你知道的,你对这里太熟悉了,阿瓷啊,你可知,寒山寺的后山是不对外开放的?” 谢瓷再次怔住,她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怎么可能?” 璟帝:“为什么不可能?因为朕曾经在这里住过,所以这里是不许外人上山的。诚然,这里的风声是很恐怖,可是却也不是全然将人阻拦的原因。真正的原因一则因为朕曾在此小住过;另一则就是这边山势陡峭容易引发不安全的因素。所以才关了后山。可是我的小阿瓷啊,你看看你!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对这里如数家珍。” 他伸手摸着她的脸蛋儿,说:“朕想知道你的一切,只是因为太喜欢你。” 谢瓷垂眸,她也知晓,也许自己可以骗过很多人,但是陛下太聪明了,只要她在他身边,那么天长地久,总归是可以发现不对劲儿的,就算她再怎么小心,有些事情总归是很难的。 她咬着唇,深深的吸气。 璟帝知晓自己这样逼迫她让她很难受,可是他不想她这样每次说起这些,都要藏着掖着,有时候藏着秘密其实只会让人太累。他不希望她用无数个谎言圆那一个谎言。 璟帝认真:“阿瓷,你到底瞒着什么?难道朕也不能说吗?” 谢瓷抬眸,轻声:“其实,不是不能说,是我说了,您也不信啊!” 璟帝:“你说什么,朕都是信的。” 他看了看山路,将她抱了起来,谢瓷惊呼一声,璟帝说:“走,朕带你看看朕住过的那个地方。” 谢瓷突然间就说:“是门口挂着风铃的竹屋么?” 璟帝顿住脚步,低头看她。 璟帝:“你果然是来过这里,而且知之甚详。” 谢瓷咬唇,说:“因为,我也住过。” 璟帝瞬间就呆住了。 眼看他懵了,谢瓷倒是浅浅的笑了出来,她轻声说:“您看您,我就说我说什么,您也未必会信的。” 璟帝看着谢瓷,不知如何言道才是更好。 不过很快的,他认真:“朕会相信,因为,你是阿瓷。” 你是我喜爱的人,所以我愿意对你好,在任何时候。 谢瓷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那您带我过去,我就告诉您一切。” 璟帝抱着谢瓷上山,很快的,二人来到那个两个人都住过的小院,这里很小,只是留作小憩的地方,不过现在看来,倒是让人觉得十分的怀念,谢瓷挣扎着从璟帝的身上下来,二人牵着手,谢瓷左右打量,这里,真的就是记忆的模样儿,她刚来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呢! 她推开房门,嘎吱一下响起,谢瓷一点也不怕,径自入内,小屋内视线很灰暗,因着久不住人,尘土飞扬。 璟帝拉住她:“这么多尘土,不好。” 谢瓷:“没关系。” 她来到不大的炕边儿,坐了下来,倒是也不管这里是脏的,她低声:“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璟帝看着她,没动。 谢瓷垂着脸蛋儿,说:“我曾经梦到过自己的一生,我最后的日子,就是在这里度过。” 璟帝瞬间眸色深沉几分,他握住了谢瓷的手,说:“这里?” 谢瓷认真:“对,这里啊!” 她轻轻的摩挲着炕沿,她不能直接说前世今生,总是担心他太过介意。她知道他对她好,可是却还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说出一切。不过她却换了一个说法,将自己的一切说出,也许,这是她可以做到最大的力量。 说到底,不是撒谎。 庄周梦蝶,谁又知道,那些究竟是真,还是一场噩梦呢? “我梦到两位皇子因为打赌而追求我,甚至害死了我的一家,而我自己更是躲在这山里,最后万般无奈,自尽而亡。” 璟帝握住她的手瞬间紧了几分,他蹙眉:“不许胡说。” 谢瓷抬眸:“您看,您都不信的。” 璟帝赶紧将她抱到怀中,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相信你的,我只是不想你说那些死的事情,朕的阿瓷会长命百岁的。你不是还要陪着朕么?你既然一直都要陪着朕,那么就好好的活着。” 谢瓷轻声:“我知道的,我知道自己要好好的活着。我的梦也不全对,最起码,很多地方都是不一样的,可是有一些却又对的上。陛下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妖精,然后把我烧死?” 璟帝认真的看着她, 问:“你觉得,朕舍得?” 谢瓷内心彷徨,她其实是怕的,但是他这般逼迫他,她又不得不说,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垂着头。 璟帝:“朕的玉佩有问题?那是你梦到的吗?” 谢瓷赶紧摇头:“不是的,没有,就是意外。” 她想一想,补充:“只有两位皇子打赌与这里,其他,没有的。” 她轻声:“陛下,我不想落得和梦里一样的下场,所以我拼命的改变,难道有错吗?” 璟帝:“没有,没有错!” 谢瓷委屈的嘟嘴,说:“梦里没有陛下,没有儿子,没有太后,也没有好的日子,只有一个个人的死亡,只有我自己伴着这里的寒风默默的走完一生。” 璟帝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一把抓住,被抓住后,使劲儿的左右翻滚,再也不肯放松一分。 他深深的喘息,只觉得自己的压力千般大,好半响,他认真:“朕不该逼你去回想那些,去说那些。阿瓷,对不起!” 他,明白了谢瓷的意思。 第260章我爱你 谢瓷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可是纵然这个时候,她还能带着几分笑意,她轻声说:“也许是梦,也许不是,总之,似真似假,您看,我都知道不是么?” 璟帝的手掌盖住了她的脸蛋儿,低声:“笑的比哭还难看,那么朕宁愿你不笑。” 谢瓷拉住了璟帝的衣袖,问:“您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妖怪吗?” 她其实很怕自己被人发现,然后烧死的,她其实……一点都不想死。 怪不得都说身在高位的人怕死,过那样好的日子,谁又不怕呢?越好越怕吧!如若什么都不好,她自然无所畏惧,可是她挂念的人太多了。有她的小阿福,有谢家人,还有……他。 谢瓷不想承认,可是她不想离开璟帝。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说:“您不要把我当成怪物好不好?” 璟帝难受的心都要揪起来了,他最后悔便是刚才逼迫她一定要说,何苦要伤害他们小阿瓷呢!她那样的天真单纯,他明明告诉自己,不能伤害她,要娇宠着她,对她好,可是事到头,他总归又忘记了那些。 他是一个帝王,所以格外的谨慎,掌控欲强。但是却忘了,阿瓷年纪还太小,她经受不住这些。 璟帝这个时候十二万分的埋怨自己,可是谢瓷却在他的安静中越发的不安起来,她咬着唇,不知道如何是好。 璟帝一抬头就看到她这样怕的场景,他立刻将她揽在怀中,认真:“小阿瓷不管是什么样子,朕都不会把你当成怪物,谁家有这样好看又可爱的小狐狸精不赶紧藏起来。作甚要当做怪物?更不会烧死你!若是烧死你,朕的小阿福不是就没有娘了么?而朕也失去了最重要的宝贝儿。” 谢瓷揪住他的衣襟,轻轻的抠着,说:“您真的不怕吗?” 璟帝:“怕什么?你的梦又不全然都是准的,大多数,都会变得吧?” 谢瓷赶紧点头:“嗯,只有一点点是真的。” 从她进宫那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璟帝:“那么,梦到什么又很重要吗?也许,朕的小阿瓷真的是天之骄女,老天爷要提醒你,提醒你避过害了自己性命的祸事。所以才会让你有那样的梦境。可是不管是如何,朕都觉得不重要,因为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小阿瓷。朕很爱你,别说你什么都不是,就算你真的是一个小妖精。朕也认了,甘之如饴。你不是常说朕是天子吗?既然是天子,是老天爷的儿子 ,那么老天爷就一定会庇护朕,对朕最好。” 谢瓷笑了出来,点头:“是哦,我觉得,您真的很得天独厚。” 小手儿戳戳他的胸膛:“让人嫉妒。” 璟帝笑了起来,说:“所以,我们不要想那些好了。” 他已经可以感觉到谢瓷的不安,所以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说:“那你会的兵书……” 谢瓷低声:“我在这里自学的啊!我梦到自己学了好多东西的!所以我都会。” 谢瓷挺了挺胸。 璟帝发觉,谢瓷真的很信任他了,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这么依赖他,信任他。若是刚进宫那时,她一定很彷徨,一定很不信任自己。他犹自记得,就算是他抱一抱她,她都要瑟缩的。 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如此了。 他低头笑了笑,说:“朕的阿瓷真的很棒。” 谢瓷说:“您不想问我未来会如何么?” 璟帝失笑,反问她:“你知道吗?” 谢瓷瞬间尴尬起来,只看她的表情,璟帝就晓得了,他缓缓说:“你不知道。” 谢瓷点头,不过她又说:“我又不是神仙,我哪里知道那么多?而且我早早就死了啊,比您还早呢!再说,我住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知道?” 她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啊! 璟帝斥责道,“不许胡说,朕不会让你死!阿瓷会长命百岁的。” “谁知道呢!” “不许胡说!事在人为。” 谢瓷一想,真的是那样啊! 她轻声贴着璟帝的胸膛,感觉到他的心跳一下下的,她说:“您的心跳很有力量。” 随后又说:“陛下,您是不是……很爱我?” 璟帝诧异的扬了扬眉,盯住了谢瓷。 谢瓷垂头对手指,她声音娇滴滴的:“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我自己都不敢说,连我爹娘和哥哥都不知道,可是我跟您说了,您完全没有怀疑我。甚至没有多问我一句,更不曾想要把我弄死。还安慰我呢!您,是不是特别特别的爱我?” 璟帝扬了扬嘴角,没言语。 谢瓷得不到回应,抬头一看,就见璟帝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谢瓷瞬间有些脸红,她抿抿嘴,小手儿的频率更快了一些,她低声:“我……我……” 竟是不知说什么才是了。 璟帝微笑:“你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 谢瓷瞬间脸红,她娇声:“我也不是想要问您这个的。” 可是这个时候再说什么,璟帝都带着几分看透。谢瓷额头抵着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而小手儿更是对在一个不停。好半响,她突然说:“寒哥哥,您说实话好吗?您告诉我,您是爱我的吧?” 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声音竟然带着丝丝的祈求,她想要他爱她。虽然不自信,可是又默默的期望着,这是她想要的。 谢瓷眼巴巴的看着璟帝,双眸真挚热忱。 璟帝一直都在想谢瓷是不是喜欢自己,有时甚至担心她不喜欢自己,惶惶不安,饶是他这样强大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就在刚才那一刻,他突然就发现,自己真是多虑了。 其实,谢瓷是喜欢自己的。 只是她还太小了,甚至不了解什么是感情。所以无从发现自己的爱,若是不爱,她怎么会说出这些话;若是不爱,为何那般患得患失担心他不爱;若是不爱,又怎么会因为他把谢云亭下狱而恼怒的彻底不理会他。 看似,是她太骄纵,可是,如若她真的把自己当做一个妃子,这个时候就该隐忍。可是她没有,她是把他当做丈夫的,所以她骄纵他,她患得患失,她任性。 因为她爱他,所以她也要他全心爱她。 这一瞬间,璟帝是明白了的。 “您为什么不说话?”谢瓷的声音多了几分担心,她担心璟帝不喜欢她。 也就在这个时候,璟帝突然就搂住了她,他直接将舌头探入了她的口中,纵情翻滚起来。 谢瓷咦了一声,想要推开他,然而却又做不到,她只觉得他突然间就十分的恐怖,想要把人吞噬一样。他搂着她,上下不断的游走,不断的进攻。 谢瓷依偎着他,不过却阻拦着他:“这里不行。” 这里太脏了,哪里可以? 璟帝低声笑了出来,他终于在她的唇齿不清的言语中听到了她的话。 这里又脏又小,阳光也不好,满屋的光芒只能透过又高又小的窗户照射进来,若是细看,竟然可以看到这抹光下的丝丝灰尘。璟帝不顾这里的灰尘,坐在了炕沿边,他将她抱在腿上,低声:“我爱你。” 平地一声雷,谢瓷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璟帝。 她虽然问了出来,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会回答,更没有想到,是这样准确坚定的回答,他说,他爱她,他竟然是爱她的? 谢瓷整个人都迷惘了,她不可置信的盯着璟帝,璟帝微笑问:“怎么?不相信?” 谢瓷不是不相信 ,是不敢相信,她结结巴巴:“您您您、您真的爱我?” 璟帝反问:“朕为什么不能爱你?而且,不是你问我的么?既然是你问了,我就以为你该是有所坚信才是。难道,不是?” 谢瓷立刻摇头:“不是,不是的!我不敢相信。” 这个人会爱她,她哪里敢相信?她一点都不敢相信的! 谢瓷觉得整个人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我爱你,不是朕爱你,也不是我喜欢你。都不是的,是我爱你! 他爱她呀! 谢瓷的小脸儿,一瞬间就像是明媚的三月,满是春色,繁花盛开。 她咬着唇,娇里娇气的笑了起来。 璟帝轻声:“怎么了?这么高兴?” 谢瓷想要忍住自己的笑意,但是却又怎么都忍不住,这样的好事儿,她做梦都能笑醒的,哪里忍得住?她拉着他的衣襟,认真:“寒哥哥,你是我最好的寒哥哥。” 璟帝低沉的笑,说:“有多好?” 谢瓷作势想了想,说:“值得我爱一辈子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瞬间,她就觉得自己一切都可以放心了。也许是放心的太早,也许是高兴的太早,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就是高兴,就是不想控制自己,因为,她就是开心啊! 她鼓了鼓腮帮子,嘿嘿嘿:“真好呢!” 璟帝低头亲上了她的脸,说:“朕的宝贝嘎达啊!” 谢瓷伸手摸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低声:“您怎么这么好啊!怎么这么这么好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比您还好的人。” 璟帝挑眉:“你见过很多人?” 谢瓷义正言辞:“我听过啊!我听过许多人,也看过许多话本,从来都没有人比您更好。” 璟帝低沉的笑,眼看谢瓷放松下来,已经全然没有刚才的难受与紧张,他轻轻的摩挲她的背,问:“晚上要不要在寺里……搞一下?” 谢瓷:“!!!” 这个坏人! 还是坏人! 第261章因为爱情 夜色如水,山间的夜晚倒是比宫中更寒凉一些,谢瓷整个人裹着厚厚的棉衣,靠在璟帝的身上汲取温暖,她最喜欢冬日里抱他了,像是一个火炉一样,特别的舒服。 璟帝虽说调戏了谢瓷,但是也不是真的就要在这佛祖圣地做那样的事情,到底是,不太对。 烛光袅袅,并不是如宫中更加明亮,但是二人依偎,倒是平添了几分意境。 她轻声:“寒哥哥,我有点想小阿福了。” 自从阿福出生,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白日还好,但是晚间莫名就失落了起来。她小手儿在他胸膛轻轻的滑动,咬着唇,说:“我想他。” 璟帝哄她,说:“我们明日就回去了,回去就能看到小阿福了啊!难道阿瓷不想单独和朕在一起么?” 谢瓷是想的,但是她更想一家三口一起,她抬眸,轻轻的在他的下颚亲了一下,柔声:“陛下就会吃醋。” 璟帝低声笑,他摸着阿瓷的脸蛋儿,说:“那么阿瓷不吃醋么?” 谢瓷对手指,不敢说自己更是一个小醋坛子,她哼哼唧唧的对着手指,小小的模样儿分外可爱。 璟帝发觉,阿瓷怪不得小时候的乳名是乖兔,这么看,真是乖乖的小兔子。软绵绵的,他呢喃:“乖兔啊!” 谢瓷:“怎么了?” 璟帝突然间说:“你做朕的皇后吧?” 谢瓷瞬间呆滞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璟帝,“您、您说什么?” 璟帝失笑:“怎么?吓成这样?” 谢瓷当然震惊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做皇后,虽然总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会这样会那样,自己是多么的讨喜,可是,这些都是自我吹嘘啊! 她傻乎乎的点头,说:“我从来没有想过的……” 璟帝轻轻的啄她的小嘴儿,说:“我只想给你一切最好的。” 谢瓷双眸越发的晶亮起来,她突然就伸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虔诚的献上自己的吻,认真:“陛下,我爱您,我真的好爱您啊!” 璟帝扬起了嘴角,带着丝丝笑意:“势利眼的小东西,平日都不看你说爱朕,这个时候倒是说了出来。” 谢瓷想了想,难能敞开心扉,她认真说:“寒哥哥,我其实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喜欢您,您会不会也喜欢我。我不想伤心,我也不想难过,所以我才不要爱您。喜欢您,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可是人总是很矛盾的,您说您喜欢我,我就觉得, 自己有万千的勇气了。您对我越好,我就越觉得人生充满了勇气。” 璟帝挑眉:“那么这么说,朕倒是要对你千万的好,让我们小阿瓷鼓足所有勇气爱朕。” 谢瓷笑盈盈的,她翻身坐在他的身上,她低头认真看他,他懒散的躺在那里,眸光幽深,眉眼如画,谢瓷的手轻轻的描绘他的眉眼,低声:“你长得真好啊!” 璟帝没说话,深深的看她。 谢瓷痴痴的笑,说:“你是我的。” 璟帝微微挺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谢瓷颠了一下,她惊呼一声,撑在他的胸膛,低声:“陛下不要这样。” 璟帝低沉的笑,说:“不要哪样?” 谢瓷眉眼流转,轻轻的在他的身上伏下,说:“佛门圣洁之地,我们不要乱来。” 她轻声说:“我要早早的睡一会儿,明天还要早起呢!” 璟帝笑了笑,没有拆穿她顾左右而言他的小伎俩,拉过被子盖住了她,低声:“睡吧。” 谢瓷嗯了一声,整个人都在他身上,缩成一小团。 璟帝:“小可爱。” 谢瓷开心起来,又拱了拱自己的脸蛋儿。她果然是困了,很快就睡了起来,大抵是睡得很好,嘴角还噙着笑意,房间内格外的安静,甚至能听到她小小的鼾声,她依赖的靠着他,长发披散在他的胸膛。 璟帝低声:“阿瓷啊阿瓷!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小狐狸精,什么都不做都这么勾人,朕怎么就可以这么喜欢你。” 人真的很奇怪,若是去年的春天,有人跟他说他会这样喜欢一个小姑娘,他大抵会嗤之以鼻。甚至于,刚结识谢瓷的时候,就在那马车之中,若是有人说,这个少女会是您最喜欢的人。璟帝会觉得,自己也会觉得这人大抵是脑子不好。 可是事情变化的就是这样快,那些日子就好像是昨天,可是喜欢上谢瓷,也是“昨天”。 他都不知,怎么就那么喜欢她了,也许是他从未见过这样狡黠可爱的少女吧?所以才会如此。可是一旦接触上,就如同开启了什么,再也管不住自己心。而他,也是有心的。 想到此,他再次笑了出来,不过却也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这一夜,二人都睡得很好。 清晨天刚蒙蒙亮,璟帝就醒了过来,他习惯了早起,刚将谢瓷搂住他的小手儿挪开,她就睁开了眼睛。她轻声:“天亮了么?” 她爱困的揉揉眼睛,整个人傻乎乎的透着迷惘。 璟帝低头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说:“还没,睡吧。” 谢瓷继续揉着眼睛,说:“那么,您要起床去上香了么?” 璟帝嗯了一声,听到这话,谢瓷也跟着坐了起来。她说:“我也去。” 璟帝看她衣襟滑下肩膀,眼神闪了闪,他伸手将她的衣服拉好,说:“妖精!” 好端端的,自己就被人家挤兑了,谢瓷觉得自己好委屈啊,她无辜的看着璟帝,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不过璟帝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起身灌了一口凉水,消减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火气。 软玉温香在怀,他却要憋着,哪里能不火气旺盛? 谢瓷这个时候总算是清明了,她起床穿鞋,趿着鞋子来他身边:“我伺候您洗漱穿衣吧?” 璟帝说了一个好,没什么格外的笑容,但是倒可见她是心情极好的。他眼睛难得的温和,连嘴角都是微微上扬。 谢瓷问:“这样可以吗?” 她帮他整理衣服,璟帝突然握住了她的小手儿, 说:“阿瓷,你昨日说的事情,真的没有告诉谢家人?” 谢瓷不知他为何旧事重提,不过却诚实的摇了摇头:“没有,我为什么要说?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吧?” 这种怪力乱神的诡异之事,总是让人不敢直接相信的,这一点,谢瓷自己明白的。所以她从未想要说出来,而现在愿意说,也是陛下实在是逼得太紧,她根本无从辩解。 又或者,她骨子里其实对他多少总是有些信任的,所以他追问,她便说,没有一分的为难。 好像,一切就是理所当然。 “您怎么想起问这个了?”谢瓷疑惑的看着璟帝。 璟帝的心情,似乎更好了一些? 为什么呢? 谢瓷完全不知道,但是他就是可以感受到,璟帝又更加高兴一些了呢! 璟帝:“朕不过是随口问问,没什么的。” 随口问问?这样的说辞也就是坑骗三岁的孩子吧!谢瓷一点都不相信,可是即便是不相信,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是最了解陛下的。他若是不想说,自己问什么都是没用的。 不想了不想了,刚起来,脑子混浆浆的呢! 谢瓷嘟嘟嘴,继续为他扣衣襟。 璟帝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谢瓷的头,说:“这件事儿, 往后不要告诉别人了。” 谢瓷抬眸,嗔道:“我自然不会告诉别人,除了您,谁敢这么问我啊!而且,别人也不会像您一样多疑。” 璟帝笑了出来,说:“也是。” 谢瓷:“那就是了啊!所以我根本不会跟别人说。” 言罢,她已经整理好了一切,笑说:“好啦,我去洗漱了。” 璟帝并未阻拦她,反而是带着笑意看着她的背影。 他一直觉得,谢瓷对谢家人的执念和关心太厉害了,已经强过了许多,他不敢说是不是排在小阿福的前边,可是一定是排在他的前边的。可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不是的。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小气,可是听说谢瓷并未告知家人,他还是喜悦的。 她不信谢家人,但是却信他。 这样的认知让璟帝觉得心中丝丝喜悦,难以言说。他也知道这样想相当的幼稚,可是幼稚不幼稚的,不是人可以控制。她嘴上说着不敢相信自己,却敢将自己最大的秘密说出来。 其实很多时候,人说什么不重要,做什么才重要。 他知道,也许在她心中,怕是早就已经对自己情根深种,只是患得患失又守着巨大的秘密,她根本不敢更进一步。 平心而论,若是换了他,他有这样匪夷所思的经历,想来是不管如何都不会说出一分的。因为,谁又能保证别人可以信任呢?他不敢。 其实,她也不敢,可是她还是说了。 如此,真的让璟帝心中微微的温暖,她到底是个没有心机的女孩子,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些多么的骇人。 又或者,也是知道的,只是,她选择了信任他。 因为,爱情。 第262章感情升温 璟帝一早沐浴焚香,谢瓷一直跟在身侧。 听完了早课,璟帝与她一同出门,寺里有些寒凉,她将手抄在袖子里,璟帝低头:“冷了?” 谢瓷嗯了一声,她浅浅的笑了笑,将手伸出捧住他的脸,说:“您冷么?” 又一想,谢瓷笑说:“您一贯都不怕冷,我是知道的。” 璟帝拉下她的手,牵住她,说:“我们中午在寺里用了斋菜再回。” 谢瓷算一算时间,有些迟疑:“要不,我们等一会儿就走吧?若不然回宫的回收已经天黑了,我怕不安全。” 陛下的身份总归是特殊的,而且,他们一同出宫,可不能一点都不小心。谢瓷处处小心,可是璟帝却笑了出来,他说:“无妨,也还好,你陪朕去后山走走。” 谢瓷不知陛下为何又要去后山,但是却还是与他一同前行。 “贫僧见过陛下。”适逢与住持大师相逢,住持大师含笑行礼。 谢瓷晓得,这位住持大师当真是位奇人,旁的大师皆是严谨淡泊,可是他却不是的。俗世中事,于他看来,是个乐呵。而寒山寺的鼎盛于他看来,不过是否是能否吃饱穿暖。 至于旁的,又不是那般重要。 你说他庸俗,他只求吃饱穿暖,接济穷人;你说他超脱,他每日想方设法让寒山寺盈利,赚的一两分香油钱。 人啊,总是矛盾又奇怪的。 谢瓷十分敬重住持大师,他只凭一点点善缘就应了她父亲的请求这般帮她,不过牵累护她周全。已然十分难得。谢瓷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双手合十,“大师好。” 住持大师含笑说道:“娘娘多礼了。” 这位娘娘是陛下身边最受宠的谢贵妃,住持大师肯定,他们二人并不相识,昨日才是第一次相见,可是倒是奇怪,明明并不相识,她见到自己却分外的客气,甚至带着许多的敬重。自然,想来谢状元家的小姐,为人也不会差到哪里,但是多少都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的。 可是,他对这位女施主也有一些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就是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笑问:“贫僧一直想问,是否曾经见过娘娘?” 谢瓷浅笑说:“也许有吧,我原本也来过寒山寺的。” 住持大师:“那倒是了,许是见过的,怪不得我觉得娘娘有几分面善。” 璟帝握住了谢瓷的手,说:“我们家阿瓷上一次来,还在山下中了毒。” 好端端的,璟帝突然就提及了这个。 住持大师诧异的抬头,说:“中毒?怎么会中毒?” 他恍然想到去年的时候山下那对夫妻因着卖有毒的吃食被拘走,关了好几个月才放出来,瞬间明白:“原来,当初食物中毒的是娘娘。” 谢瓷有些羞涩,说:“也是我自己不好。” 住持大师摇头,说:“这话倒是不能这么说的,您付钱买东西,自然不算是有问题的。真正有问题的,是盲目大意的人。” 仔细想想,那对夫妻被拘走也是一件好事儿,最起码让他们知道厉害,不可胡来。 以后再做事就不会胡来了。会更加谨慎又小心。这样总归好一些,不至于害人性命。 “山下虽然不是寺中,但是多少都是香客,你们寺庙多少也留心提点一些。若不然,平白被牵累上可就不好了。毕竟,谁又知道是斋菜有问题,还是下山之后遭遇的吃食有问题?”璟帝说道。 住持大师:“多谢陛下提点。” 璟帝:“朕不过随口说说。” “我们陛下人最好了,他是刀子嘴豆腐心。”谢瓷献宝一样。其实,她住在寺里久,简直把大师当做另一个长辈,因此迫不及待要炫耀一下自己的男人。 只是这话却让住持大师笑了出来,“娘娘倒是有趣。” 璟帝不喜欢阿瓷与别的男人一同说话,便是和尚,他也不虞。 他看着住持大师,问:“你没事儿了?” 住持大师挑挑眉,笑了起来,说:“陛下可真是冷漠无情。” 璟帝:“朕对你有什么情?” 他牵住谢瓷,说:“我们走。”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陛下与大师好像很熟呢!” 方丈大师笑:“毕竟是少时的情谊,彼此有什么看不上眼的地方,也要互相忍忍罢了。” 璟帝冷笑:“那你就别忍。” 方丈大师委屈:“您可真是冷漠啊!” “呵呵!”璟帝牵着谢瓷,说:“走吧。” 说完便是拉着谢瓷,直接就走。二人很快绕过长廊,谢瓷贼兮兮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方丈大师正看着他们,灿烂的笑。璟帝察觉她的小动作,立刻将她的头板正,说:“你给我好好的。” 谢瓷唔了一声,说:“我看一眼都不行,您真小气。” 璟帝说:“阿瓷是朕一个人的,别人看也不行。” 谢瓷:“………………………………那是大师!” 璟帝不管那些,眼看四下无人,他低头就亲上了她的小嘴儿,瞬间探入她的口中,纠缠搅动,谢瓷唔了一声,想要推开。可是璟帝却不许,他紧紧的箍住了谢瓷说:“不许走。” 他伸出自己的舌头在她的口中搅动,翻云覆雨,谢瓷被迫随着他不断的动作,可怜巴巴的依附着她, 哼哼唧唧的轻轻锤他,璟帝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别在身后,越发的激烈。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瓷觉得自己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心好似就要从口中跳了出来,璟帝终于放过了她。 璟帝低头看着谢瓷,就见她如同溺水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呼吸,璟帝轻轻的顺着她的背,说:“怎么了?” 谢瓷娇嗔着抱怨:“您怎么还做这个。”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的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 他低语:“你呀你!” 谢瓷睁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他倒打一耙。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明明是您在这里胡来,现在倒是要说我的不是,您真是太狡诈了。做人怎么可以像您这样哦!”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撸了一下她的头,说:“小狐狸精!” 谢瓷蹦跳着就要撸他的脑袋:“您才是男狐狸精。” 璟帝笑了出来,他打横将她抱起,谢瓷嗷了一声惊呼出来,她害怕的四下张望,好在,无人。 她深深的喘息,说:“您别这样欺负人啊!快把我放下,如若让旁人看到,成何体统?您的一世英名就要付诸东流了。” 璟帝倒是微微扬眉,说:“朕不在意。” 谢瓷:“…………您不在意,作为您的爱妃,我在意啊。可不想旁人说我是奸妃,只会魅惑您。” 璟帝:“你本来就在魅惑朕啊!难道没有么?” 谢瓷理直气壮:“没有。” 璟帝眼色微深:“没有……么?” 谢瓷瞬间脸红,她娇里娇气说:“就是没有啊!我不需要这么做您就会喜欢我。” “你什么都不做就能勾引朕,不是恰恰说明你是一个小狐狸精么?” 她挣扎着要下来,璟帝却不肯放手,他说:“自己爬到我背上。” 谢瓷:“???” 璟帝:“我背你上山。” 谢瓷犹豫了一下,说:“很难看耶!” “那么抱你上山。” 谢瓷眨巴眨巴眼,相较而言,她觉得,被背上山好像就比被抱上山好很多吧?抱上山,未免也太丢人了,而且谢瓷很难说他们答应会在遇到什么人。 可是……爬到他的背上? 这怎么操作? 谢瓷觉得自己要被这老男人折腾死了,他看着成熟稳重,其实特别任性呢! 谢瓷读者小嘴儿,说:“我不我不!” 璟帝:“你不什么?” 谢瓷:“您放我下来在背我,我不要爬,爬很丢人啊!” 她才不要呢! 璟帝:“那走吧……” 谢瓷觉得,自己就如同落在他掌心的一只小蚂蚱,是怎么也跑不掉的。她嘟着小嘴儿,没忍住,终于哒哒哒的开始攀爬起来,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她是人家的小老婆呢! 她唔呀唔呀的攀爬,璟帝生生被他磨蹭出了几分火气,不过饶是如此,他倒是很有定力,仍旧是稳如钟。 谢瓷急切坏了,生怕有人看到他们在这里搞这个,纵然这么冷的天气,却还是生生的憋出一身汗。她嘟囔::“您也太……” 璟帝:“怎么?” 谢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意:“没什么!” 她哪里敢招惹这位哦! 她呼哧呼哧的总算是磨蹭到了他的背上,谢瓷深深的喘息,低声:“好累啊!” 她的小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喘息,说:“坏蛋。” 很累呢! 璟帝低沉的笑了笑,他拖了拖她的小臀儿,说:“搂紧了朕的脖子。” 言罢,背着她便往后山走,谢瓷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事儿虽然狼狈,但是回想起来,却莫名的让他们好像又亲近了一些。 每天,都在更亲近一些。 谢瓷浅浅的扬起了小脸儿,小梨涡儿若隐若现。 璟帝微微侧头,看到她的笑意,他一点也不意外,说道:“怎么了?这么高兴?” 谢瓷认真:“我也不知道。” 有时候,不是每件事儿都能说出为什么,但是她自己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心情很好很好呢! 她认真:“陛下,真想永远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 或哭或笑或闹,都是很好很好的。 璟帝顿住脚步,谢瓷赶紧:“怎么了?” 璟帝的嘴角扬起,说:“没什么,只是……心情很好。” “好巧呢!我也是!” 第263章闹脾气的小崽崽 谢瓷脚步很快,越是靠近,她越是觉得自己急的要命,毕竟,两天没有看到儿子了,也不知小家伙有没有想她找她。 “阿福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出去的时候,她简直乐不思蜀,把儿子都忘记了,可是这个时候倒是愧疚的不行,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娘亲。 她说:“他肯定会哭鼻子的!他每天晚上都要和我玩儿的。” 谢瓷虽说不是照顾儿子事无巨细,但是他处处都在她的眼皮底下,他的一切,谢瓷都是一清二楚的。 想到这里,越发的焦急。 璟帝拉着她的手,说:“好了,这不是回来了么?” 二人一同进入慈宁宫,谢瓷立刻松开璟帝冲进了门,她咚咚的进门,一进入室内,就见太后坐在炕边,桂嬷嬷轻轻的为她按着太阳穴,而一旁小阿福侧倚在厚重的被褥上,坐在那里不知道鼓捣些什么呢。 谢瓷微微一福:“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一见谢瓷,立刻喜笑颜开,她难得这样表现自己的情绪,倒是让谢瓷一愣。不过也不等她想的太多,赶紧:“小阿福,快看谁来了?” 谢瓷:“小阿福!” 小阿福动也不动,根本不回头。 谢瓷:“???” 她迷茫的看向了太后,太后也纳闷的呢,她赶紧的:“小阿福,不看看是谁么?这是你娘亲啊!你不是一直很想找娘么?” 小阿福依旧不回头,坚定的不回头。 谢瓷与后进门的璟帝面面相觑,很快的,她突然灵光乍现,说:“他……他该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吧?” 说起这个,竟然觉得很有可能啊! 谢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来到炕边,她弯着腰伸手轻轻的戳了一下小崽崽露出一点点的后背,低声:“小阿福,娘亲来了呀,小阿福不理娘亲了么?” 小家伙肉肉的背抖了抖,脑袋耷拉了下来。 谢瓷瞬间心疼起来,她眼眶红了起来,正欲在哄一哄他们家小崽崽。 璟帝的手是瞬间按在谢瓷的肩膀,清冷:“既然他不想见你了,我们走吧。就把他留在母后这边。” 他们家的小崽崽精明的很,虽然很小,但是鬼灵精又会察言观色。 果然,璟帝话音刚落,小阿福瞬间就转了过来,他大大的眼睛带着不可置信的看着爹娘。而此时,璟帝拉着谢瓷,果然是一副要走的样子。 小阿福大大的眼睛红彤彤的带着泪水,一手捏着小布老虎,一手捏着小布兔子,可怜又委屈的盯着爹娘,爆发一样“咿咿啊啊”的叫,试图表达自己的不满。 谢瓷真是心都要化了,她赶紧推开璟帝上前,说:“娘在呢!来,娘亲抱抱。” 小阿福坐还不太坐得稳,没了被子,自己又张牙舞爪的挥舞小爪爪,一个不小心,啪叽一声仰面倒了下去。好在,炕上铺着厚厚的棉褥子,倒是不疼,只是小家伙更委屈了。 他使劲儿蹬腿儿,挣扎着就要起来,谢瓷想要扶他,璟帝再次拉住她,说:“让他自己起来。” 果然,他整个人扭搭着使劲儿,似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不过总算是又坐了起来。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放开手中的两个小布偶。 他看着谢瓷,挥舞手中的小布偶,又继续愤怒的咿呀,委屈的不要不要的!嗷呜到最后,也不知是累了还是看爹娘没有反应,他将手中的两个娃娃一扔,嗷的一嗓子哭了出来。 大眼泪吧嗒吧嗒的,真是委屈极了。 谢瓷赶紧将儿子抱起来,说:“不哭不哭啊!是娘不好,不该出门不带阿福,阿福不哭好不好?你哭的我的心都要碎了。” 谢瓷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她低声:“乖乖不哭呀,娘在呢!以后出门都带你好不好?” 小阿福委屈的咿呀,谢瓷:“好好好,带你好不好?” 小阿福把小拳头伸入嘴里轻轻咬,真是他只两颗刚刚冒头的小牙,勉勉强强能看出一点点小牙牙,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咬着自己的小爪爪,像是正在思考要不要相信他娘亲的话。 谢瓷轻轻摇晃儿子,说:“下次带你出门嘛,我们小阿福不气了好不好?人家被人家的小崽崽看到娘亲都很高兴的。我们小阿福看到娘亲就又气又哭,娘亲都要害怕了呀!” 谢瓷呢喃:“小阿福是不是不喜欢娘亲了啊!如若小阿福不喜欢娘亲,娘亲就要伤心啦!” 谢瓷的声音十分的柔软,不过却立刻被小阿福搂住了,他搂着谢瓷的脖子,呜咿呀呀。 谢瓷红着眼,也落下了眼泪:“我们小阿福是不喜欢娘了么?嗯?” 自从进宫,除却她父亲那一桩事儿,她从来都是被璟帝宠上天了的,哪里有这样心酸难受的时候啊,而现在,谢瓷只觉得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她轻声:“阿福啊,你不喜欢娘了是不是?” 小阿福似乎感觉到谢瓷哭了,他立刻就挣扎着蹬小腿儿,他赶紧转身看谢瓷,果然,就见谢瓷脸上有泪珠儿。小家伙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娘亲哭,瞬间也懵了。 不过懵了之后就开始不断的摸谢瓷的脸蛋儿,想要将她的眼泪擦掉。 他自己胖嘟嘟的小脸蛋儿上还挂着泪珠儿呢,就去擦谢瓷的眼泪,嘴巴更是停不下来:“唔呀呀嗨呀。” 璟帝:“行了,儿子让你别哭。” 太后:“…………………………” 谢瓷:“…………………………” 您还真是,博学多才! 小家伙挥舞小手儿,嘴巴依旧在叭叭的也不知道说些啥,不过看得出来,他倒是不哭了,似乎也不气了。他擦掉了谢瓷的眼泪,搂住谢瓷的脖子,将小脸儿埋在谢瓷的颈项,咿呀着使劲儿,似乎是想要离开。 谢瓷:“小坏蛋,祖母这么喜欢你,怎么不跟祖母打个招呼就走?” 谢瓷抱他转身,握住他的小爪爪挥手:“跟祖母说我们明天再来。” 小阿福挣脱谢瓷,自己挥舞小爪爪:“呀!” 他挥舞一下,拍拍小肚皮。 太后笑:“小阿福乖乖回去休息吧,皇祖母知道你困了。” 谢瓷进来的时候一心挂在小阿福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太后,现在看来,太后竟然面色苍白,一脸的憔悴。 谢瓷:“太后娘娘,小阿福昨日……没有调皮吧?” 太后嘴角抽搐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相当不美好的往事,她说,“那个…………没有的!” 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还有什么没说,谢瓷眨眨眼,没动。 小阿福立刻咿呀一声,笑着拍手,一副讨喜的样子。 太后看他这个讨喜的小可爱,再联想昨天那个哭翻天的坏孩子,感慨真孩子怎么就这么聪明啊,这就知道开始讨好人了! 她含笑:“行了,都下去吧,哀家也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谢瓷轻轻的嗯了一声,捏捏儿子的小鼻子,说:“娘抱我们小崽崽回去。” 小阿福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小崽崽是形容他,嘿呀嘿呀的跟着挥舞小手儿。 虽然太后没说,但是璟帝倒是明白了,他道:“母后被这小东西累坏了吧?” 太后:“没有的,都走都走。” 璟帝与谢瓷等人一同出门。 璟帝:“把他给我吧,朕来抱他。” 谢瓷摇头,说:“别了,还是我来吧。他这个时候这么没有安全感,还是我抱着更妥当一些。” 小崽崽搂着她的脖子紧紧的,可见根本就不想跟他离开。 谢瓷浅笑,说:“他也是吓到了,毕竟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 璟帝:“男孩子难道还能一直跟在父母身边?总归要可以自己成长的。” 璟帝伸手点点小阿福的额头,说:“你啊,真是要心疼死你娘,这是第一次,父皇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下一次再折腾人就打你小屁屁。” 小阿福“呀”了一声,扭扭小屁股。 璟帝:“呵呵,我看他是什么都知道。就是淘气。” 小家伙扭扭小屁股,又使劲儿往谢瓷的怀里缩了缩。 谢瓷嗔道:“您真是的,他还那么小,还是个孩子,您这样干嘛啊!” 璟帝又点小家伙,说:“这小家伙不对他凶一点,他就不知道姓什么了。” 谢瓷:“姓顾啊!” 璟帝:“………………” 他无奈笑说:“小阿瓷啊,你就捣乱。” 谢瓷:“陛下别说他嘛!他还小啊,小孩子这么着急找娘不是很正常的么?再聪明的孩子也还是个孩子啊!” 一家三口一同前行,一阵风吹过,谢瓷将毯子往上拉了拉:“小阿福冷不冷呀?” 小阿福:“呀!” 谢瓷笑了出来:“我们小阿福看来有点冷了。” 正说话呢,小阿福看到二皇子从前边的小路经过,小阿福:“呀呀呀……” 开心又响亮。 此时天色已黑,二皇子还没看到璟帝与谢瓷,听到弟弟的声音,二话不说,直接夺路而逃,窜了出去…… 谢瓷与璟帝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他们家小崽崽,到底干啥了啊? 264章开心很简单 二皇子飞快的逃开,动作快的简直像是流星。 璟帝与谢瓷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丝疑惑。没办法,饶是神通广大如璟帝,这个时候也说不出他儿子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孝宁怕成这个样子。 他低头看向了儿子,小家伙挥爪爪:“呀!”随后露出“无齿”的笑容。 这笑容简直是让人觉得疼到了心里,饶是璟帝也觉得他儿子真是天下间最乖巧的孩子,且,没有之一。 璟帝抱住儿子, 微笑:“乖乖,你来,父皇抱你。” 他将儿子抱在自己的怀里,谢瓷陡然间就觉得轻松不少,说实在的,她抱儿子久了,还真的很累呢! 璟帝道:“走,回去听一听你怎么着你二哥了。” 话音刚落,就看小皇子咿呀咿呀的挥舞小手儿,似乎想要给璟帝讲一讲自己到底干了啥,只是,他们到底是不能沟通,以至于两个人咿呀了半天,互相都不清楚对方到底说了个啥。 好在,璟帝也是个有耐心的,他那张斯文雅致如玉的面孔只要不多做表情,就让人觉得好似回应一般。更不要说,间或的,他还会给儿子一个眼神,于是二皇子就更加活跃了,他使劲儿的挥舞小手儿,咿呀的更加厉害。 直到回屋,还没有告一段落。 璟帝:“完了,小阿福长大可能会像孝宁,这可如何是好。” 谢瓷吓了一跳,啊了一声,无助又彷徨:“那怎么办呀?不会不会,我儿子一定不会像那个二百五。” 璟帝:“朕说的是,一样聒噪。” 谢瓷低头看他儿子,果然,小家伙还在不知道说啥,她几乎可以断言,自己儿子一定早早就会开口说话,没办法,谁让他这么能叭叭叭呢! 谢瓷问成嬷嬷:“小殿下昨日和今日可还好?” 这么一问,成嬷嬷面容瞬间扭曲,自打成嬷嬷来到惠宁宫,谢瓷还从来没见过她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她不可置信的问:“怎么了?” 成嬷嬷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开口:“小殿下昨天午睡醒来发觉自己还在慈宁宫没有回来就开始哭闹。我们好说歹说,加上二皇子正好过来,一同逗他玩儿,总还算是哄住了一点点,只是却不想,还真是只有一点点。等天慢慢黑了掌了灯,这小家伙可就开始闹人了。哭嚎的震天响。任谁也哄不好,二皇子怕了想要先回去休息,这都是不行的。他抓着二皇子的衣服不许走啊,哭的更厉害。没法子,二皇子只能留下。不管是抱着,背着,出去散步,还是扮鬼脸逗他,都没用的。小皇子哭累了就小声儿抽泣,但是但凡我们想要放松一下,他已经歇好了开启第二波狂哭。给太后娘娘心疼的啊,亲自抱着他满屋子的转悠。不过一点儿没用。” 成嬷嬷带了那么久的孩子,从来不曾见到比他们家这位小皇子还闹人的孩子。他们家小皇子是相当极端的小娃娃,乖巧可爱的时候,真是不哭不闹不吵,大大的笑脸儿特别讨喜;但是如若真是难过哭起来,他们原本没有感受过,如今可算是知道了。 那可真是谁人都哄不好的震天响了。 原来还觉得上一次差点中毒是他哭的最惨的时候,但是现在想一想,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也真是把她心疼坏了。 成嬷嬷形容的相当的详细,而谢瓷则是心疼起来,想到自己儿子哭了那么久,她赶紧拉住儿子的小手儿,泪眼汪汪:“阿福,是娘不好,娘没有好好的疼阿福,让阿福受苦了!” 璟帝看着小母亲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 说:“看你,怎么这么孩子气,你怎么还哭了起来?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你若是这样,往后朕就不让你亲自带阿福了。” 谢瓷立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璟帝,重重的哼。 璟帝说:“然后呢?他什么时候不哭的?” “今天上午,昨晚一宿没睡呢,一直哭哭,也不肯睡,平日里早早就休息的,昨日大抵是真的委屈的不行了。哭了一宿,谁都哄不好,连 邢妃都被叫过来帮衬了。不过却丝毫没用。后来邢妃想走,他倒是又不干了,总归只要出现,就不可以走。小殿下怕是因为您离开的事情怕了呢。他从昨日就开始哭闹,一直折腾到今天的上午,都快用午膳了,这才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想来也是真的累的不行了。” 谢瓷心疼的摸着儿子的脸,说:“往后娘一定不离开你。” 想到璟帝刚才吓唬她,她抬眸又瞪了璟帝一样。 璟帝似笑非笑的看她,心说这小丫头倒是又大胆起来。 他轻声:“来,朕把你泪珠儿擦干净。” 谢瓷摇头:“不用。” 她胡乱抹了一把,说:“我就要这样看着阿福。” 她坐在璟帝身边,而小阿福则是被璟帝抱在怀里,一家三口几乎是依偎在一起。 而谢瓷也不是个不懂事儿的,她知晓,太后大抵是真的累坏了,毕竟有些年纪。她说:“真是麻烦太后娘娘了。” 璟帝淡淡:“你也可以叫母后。” 谢瓷:“咦?” 璟帝捏捏她的脸蛋儿,说:“咦什么咦,都是一家人,无妨的。” 言罢,又问成嬷嬷:“母后有休息么?” 成嬷嬷摇头:“没有的,自昨日便没有睡觉了。快晌午的时候小殿下才睡着,太后娘娘自己不敢睡,生怕他睡不好又哭闹,因此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不过德妃娘娘和二皇子倒是回去休息了。小殿下是睡到傍晚才起来的。只是这次睡醒倒是没在哭,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玩小布偶,不过也不笑。您回来的时候,他大概才醒了不到半个时辰。” 谢瓷:“怪不得这么有精神,又哭又闹呢!” 她点点小家伙的小胖脸,说:“还知道跟爹娘闹脾气,你哦,再敢胡来,你爹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小阿福立刻抬头,讨好的对璟帝笑。 璟帝:“朕看啊,他这小家伙聪明着呢!” 小家伙嘿呦嘿的在璟帝身上挣扎,璟帝将他抱起,他立刻一下子亲在了璟帝的脸上,璟帝:“………………” 一瞬间,璟帝柔和了几分:“小东西,真是个小乖乖。” 谢瓷嫉妒的很咧,说:“阿福亲娘亲,快来亲我。” 成嬷嬷等人看他们一家人如此,立刻默默的退了出去。 谢瓷凑上自己的脸蛋儿,时候:“阿福亲我。” 璟帝微微一挪儿子,小阿福没有亲到。 谢瓷指控:“你好坏…………”再看儿子,阿福唔呀唔呀的吐泡泡,“脏呀儿子。” 璟帝吧嗒一声,亲在了谢瓷的脸上:“不许他亲你。” 谢瓷还是很心疼,她轻声说:“寒哥哥, 以后不管去哪里,我们都带着阿福好不好?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在一起,不要分开好不好?若不然,阿福很可怜的。” 璟帝哪里不心疼儿子呢,他这个年纪,若是说来,也算是“老来得子”,自然也是心疼儿子的。只是他到底是个男子,感情并不外露,因此有些话,也不多说。 “好不好嘛!”谢瓷使劲儿的摇晃璟帝,璟帝含笑:“好!” 他怎么可能会说不好? 谢瓷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法子的。 他说:“以后我们都在一起。” 果然,谢瓷立刻露出了笑脸儿,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亲上了璟帝,说:“寒哥哥最好了。” 阿福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他爹娘,随后立刻学着谢瓷的样子,往璟帝的脸上凑,只是他刚才还在吐泡泡,一时间倒是搞了璟帝一脸的口水。 璟帝:“这真是…………” 若是旁人,怕是就要被打死了。只是这是自己儿子,还能怎么办?受着呗! 璟帝说:“等他长大,朕一定要揍他的屁股。”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为什么啊!他明明很乖巧的。” 璟帝:“弄朕一脸口水算乖巧?” 谢瓷无辜的睁着大眼睛,指控说:“您偶尔也会弄我一脸口水啊!我都没有嫌弃您的!若是照您的受罚,那么我就要打您了!不过我可没有哦!咱们做人啊,就不能那样哦!” 谢瓷笑眯眯的,心情十分不错。能和丈夫儿子再一起,就让她格外的开心,即便是什么也不做,就在一起刷刷花腔,也是特别开心的。 她说:“寒哥哥,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璟帝:“???” 他微微挑眉:“一起?包括阿福?” 谢瓷点头:“对啊!我们跟阿福一起睡啊,我们从来都没有一起睡过呢!” 这般一想,谢瓷就觉得这主意真是太好了,她拉扯着璟帝的衣襟,不断的摇晃:“好不好嘛!嗯?陛下,好不好嘛?” 璟帝盯着谢瓷看。 谢瓷:“您不愿意?” 她慢慢的鼓起了腮帮子,小脸蛋儿圆圆的,“您怎么可以不愿意。” 璟帝哭笑不得:“朕为什么不能不愿意?朕只想和阿瓷一起睡!” 顿了一下,他意味深长的说:“阿瓷不是答应了朕,回来要伺候朕么?”说起这个,还暧昧的眨了眨眼。 谢瓷:“………………” 她想了想,讨好的露出一个笑脸儿:“明天,臣妾一定好好伺候陛下,今天一起嘛!” 璟帝深深的看她,好半响,点了点头。 谢瓷:“寒哥哥最好,您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最好的丈夫,也是最好的父亲!” 第265章谢状元 阿福第一次和爹娘一起睡,格外的兴奋,他躺在中间,小手儿挥呀挥,脚丫子也蹬来蹬去,嘿嘿嘿个不停。 谢瓷撑着下巴侧躺,打量儿子,说:“他果然很开心。” 璟帝跟她一样的动作,他看着她的脸蛋儿,视线微微下移,正好看到她的一方秀色。她这样侧躺,两只水蜜桃挤压在一起,一眼看去,就见深邃的沟渠。 遥想她刚进宫的时候还是小桃子呢,现在已经在他的“帮助”下长成大水蜜桃了。 谢瓷后知后觉的发现了璟帝到底在看什么,小拳头直接就打在了璟帝的身上,嗔道:“陛下往哪儿看呢!” 随后赶紧好好的拉一拉自己的衣服,小白眼儿飞了过去,她的寝衣都比较宽松,原来还不觉得,现在倒是发现了,真是生生给人占便宜呢! 璟帝微笑:“朕不看,谁看?” 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含笑:“朕应承你,你也要记得答应朕的才是。” 谢瓷顺势在她的手上捏了一下,说:“就知道那事儿。” 璟帝倒是失笑,他说:“朕现在这个年纪就不想着那事儿了,你不难过?” 谢瓷又脸红起来,璟帝轻轻的抬手摩挲了一下她的脸蛋儿,心中默默感慨,好似不管什么时候,生孩子与没生孩子,她身上都有一股子少年气。 或者说,是元气满满的少女娇羞感。 璟帝低头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低声:“阿瓷要乖一点,你乖一点,朕就最喜欢你了。” 谢瓷这个时候胆子倒是很大呢,她娇声:“我若是不乖,陛下就不喜欢我?” 璟帝沉默一下,微笑:“你猜呢?” 谢瓷认真:“您也是会喜欢我的。” 她竟是这样的自信满满,璟帝捏捏她的小鼻子,笑了出来:“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现在都糊弄不住你了呢!” 谢瓷哼了一声, 认真:“因为我超级聪明啊!” 璟帝似笑非笑的睨她:“朕看啊,你是个小糊涂蛋倒是真的。” “唔呀!”小阿福看看这个,扭着小屁股又看看那个,欢快的发出了声音,仿佛抗议璟帝与谢瓷聊天,二人都不理会他一般。 谢瓷笑了,戳戳儿子的脸蛋儿,小家伙立刻拍肚皮,又开心了。 谢瓷心涨的满满的,她低头轻轻的在他的额头香了一下,小阿福立刻高兴起来,手舞足蹈。蹦跶了一会儿, 似乎想到什么,又将自己的小脸儿贴到了璟帝的嘴上。 璟帝:“………………” “快亲一下小阿福呀!”谢瓷嗔道。 璟帝顺势亲了儿子一下,阿福立刻晃荡小手儿搂璟帝。他似乎是了然了怎么才能被父亲亲亲,不一会儿的功夫小脸蛋儿又凑到了璟帝的嘴边。 璟帝:“……这什么习惯。” 谢瓷有些嫉妒的说:“阿福好喜欢您啊!” 璟帝挑眉,原本还有些嫌弃儿子,听到这话,顺势就亲在了小阿福的脸上。亲完了,将儿子往自己身边搂了搂,谢瓷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她哼了一声,酸了吧唧的说:“看你们好的,呵呵。” 璟帝微笑:“阿瓷吃醋了?” 谢瓷不承认,平躺下来:“才没有。” 璟帝看她小嘴儿都撅的能挂油瓶了,可不相信她的话。 小阿福爬呀爬,仿佛爬山一样要攀着璟帝站起来,璟帝也不管,随他玩,伸手捏着了谢瓷的小手儿,谢瓷甩开璟帝,不乐意呢:“你找阿福玩儿吧。” 璟帝哭笑不得,他道:“怎么这么孩子气,朕逗一逗你,你都是吃醋生气了。” 谢瓷:“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把他生下来,他最喜欢您,我当然要嫉妒啊!我又不是一个傻子。” 璟帝笑了笑:“不管旁人如何,在朕心里你是第一,不就够了么?” 谢瓷摇头:“不够,我要阿福最喜欢我。” 璟帝:“他自然是最喜欢你的,若不喜欢你,怎么会一回来就找你?这样的是小事儿也要跟朕计较。” 谢瓷:“我就要计较。” 小阿福终于爬到了璟帝的身上,咿呀着梗着小脖子转了转,笑呵呵的转悠,似乎很得意。谢瓷:“他今天倒是有精神。” 璟帝:“哪里能没精神?给其他人都搞得精疲力尽,他自己倒是睡得很好。今晚不定要玩儿到什么时候。” 话虽这样说,可是倒是没想到,小家伙竟然没一会儿就困了。想一想也是,虽然睡了一下午,但是他还那么小,昨日一宿没睡,哪里撑得住呢?纵然下午睡过,但是小孩子就是觉多的。 而自从看到了璟帝与谢瓷,他也张牙舞爪了很久,大概是真的累了。 璟帝轻轻的拍着儿子,眼看谢瓷也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他温和的笑了笑,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 谢瓷唔哝一声,璟帝拉过被子,将将三个人一同盖好,他看看身边的两个人,突然就觉得内心满满都是温情。这些人都是她的亲人啊啊。 他的小媳妇儿,他的儿子。 那日,他脱口而出要立她为后,而现在想想,竟然越发的觉得可以。 他不知道自己能给阿瓷多少,但是他却想将自己所有能给与她的都给她。他只希望,她可以过得好。可以快活,一直保留这份天真。也许,她只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得到他的喜爱,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在他心里是多么重要。 璟帝从来都不是一个磨蹭的人,他既然决定了,这件事儿很快也就提上了议程。只不过,现在正是科举的重要时刻,他虽然已经透漏出几分意思,不过却没有直接的将事情掀开。 就在这样的时刻,科举也开始放榜了。 此时璟帝正在御书房,他翻看名单,说:“这就是一甲殿试的前三名?” 谢言的名字位列其中之一,他微微颔首:“倒是没有出乎朕的意料之外。” 一般前三,水平都是差不出多少了,很难说究竟是谁最好。而许多评价本来也都是很主观的东西。他抬眸,看向了其他几人,说:“你们来看,更属意谁?” 璟帝虽然看似温和,但是做事情想来锐利,所以朝中众人也是深深了解陛下的性格。他若是想要自己决定,问都不会多问一句。若是问了,就是希望听一听各人的意见。 “我个人是属意谢言的,他不管是哪一场都相对稳健,殿试也是最不卑不亢。兼顾了成绩与气度,我个人看好他。”往年殿试,还有直接昏倒在朝堂上的,若是心理素质不好,想来很难做的更好,这一点是大家很坚定认可的。 “谢言虽好,可是我觉得马赢也是不错的,而且我觉得若是说到稳健,那么他的成绩与论点才是真的稳健。谢言虽然场场都稳,可是他殿试许多论点过于新颖。我倒是有些担心,若是太过冒进,是不是不太好?” “此话不然,我倒是赞同张大人,若是想要追求一个稳字,那么与那些平庸之辈有何不同?观点新颖,才能在朝堂提供更多能量,更能想我们所想不到。若只是选一个青年版的自己,那么我们又没老到不能言语。我们自己说即可,” 诸位都笑了笑,不过倒是并不因此而松懈,反而是你来我往,争夺的十分激烈。 璟帝坐在上首位置,安静的听他们辩论,并不制止,眼看几人争的面红耳赤,到最后竟然还彼此开始翻白眼,璟帝点点桌子。他动作不大,但是却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璟帝淡淡:“朕已然决定。” 他在谢言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说:“稳重,宽广,新颖。虽然称不上老练,但是已经足够让人惊喜。而且,朕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四平八稳。” 璟帝一锤定音,倒是将此事很快的决定了下来。 而众人也明白,既然陛下已经决定,那么不管是谁的意见都不重要了。这件事儿就是板上钉钉。 不过,大家到不觉得这事儿和谢贵妃有什么关系,毕竟,陛下并不是一个会因为女人而左右前朝的人。而他们刚才的辩论看似说服对方,其实更多又是将这个人的优势摆给陛下看,让陛下更加直观明显的做一个决定。 而此时,陛下的决定很显然是谢言。 谢言金榜题名,位列榜首。 这消息一经公布立刻就引发热议,谢家一时间炙手可热。谁能想到,谢家竟是真的步步高升,原本常听人说一门几进士。如今看来,谢家这全然更胜一筹,让人钦佩了。 而谢言读书的手稿也一书难求。 外面热热闹闹,而宫中亦是如此。后宫平日里十分的安宁,也没有什么热闹。如此也算是捡了一个乐呵。不过旁人都是看个热闹,但是谢瓷却不是了。 谢瓷是实实在在的高兴,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兄长啊。 谢瓷听闻谢言夺魁,一瞬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整个人都懵了。可是巨大的错愕之后,又是巨大的狂喜。她哥哥终于做到了,经历了两辈子,他上辈子没有赶上科举就丢了性命。 谢瓷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感受,但是很快的,她就明白自己就是高兴,她的哥哥,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真的很行。 只要给他机会证明,他一定可以表现的最好,一定可以让大家知道,他是真的可以的! 他很行! 第266章皇后 谢言拿了状元,这个时候不少人倒是感慨起来,还是人家田将军有眼光,这下好了,新科状元郎已经名草有主。倒是白白失去了一个金龟婿的好人选。 其实本朝是有这个先例的,成绩差不多不差上下,一般都会把状元郎给年轻的那位,如此也是为了可以让朝堂更加年轻化一些。这几乎是默认的,可即便是这样,单身的状元郎也几乎是没有。 毕竟,好些人读书读的扎实,都要不小的年纪。 一般来说,二十来岁就能高中状元,真是难上加难。 而现在,这种情况却真的出现了。只是,谢言成亲了。若是他早早成亲,那么也就算了,偏偏,这人又是刚成亲才几个月。大抵因此,京中未婚少女真是不少都捶胸顿足,一边儿感慨田小姐奸诈,一边儿默默的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而谢言中了状元,连带的,这些日子上朝田将军都走的虎虎生风,相当面上有光。他虽然是个没有什么文采的草包,他的儿子虽然都是习武从军的武夫。可是,他的女婿厉害啊!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别人家的女婿可没有他女婿这么厉害。 因着谢云亭夫妻还在外地,并未回京,一下子田将军倒是为女婿多操持起来了。他倒是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时常走动谢府。 而宫中多少也开始有人试探谢瓷,想知晓谢言有没有娶一位如夫人,亦或者是纳妾的意思了。谢言这般年轻就高中状元,父亲是从二品一方大员,妹妹是当朝贵妃。这般想来,这样的家世就算是嫁过去也是合适的。 毕竟,谁都想得到,谢言将来必然前途不可限量。 虽说田将军家几个儿子都是护着妹妹的凶悍性子,可是如若谢家坚持要纳妾,想来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吧?正是因此,就有人打听到了谢瓷这边。 谢瓷与宫中诸人都不是很熟悉,可是饶是如此,最近仍是多了些客人。 谢瓷倒是对这些事儿不感兴趣,平心而论,如若有人给陛下张罗小妾,她也是不乐意的,即便那个人是陛下的亲人。 所以将心比心,谢瓷作为小姑子,才不想掺和这些事儿,又将一位宫妃打发了,谢瓷怅然:“万万想不到,有一天她们找我竟然是想要让自家的姐妹给我哥哥做小妾。说起来,怎么那么违和呢?” 谢瓷摇晃儿子,说:“小阿福,你说你舅舅最近这么炙手可热,会不会昏了头真的胡来呀?” 小阿福自己玩儿的很好,才不理他娘说什么呢! 他最近坐的更加稳了一些,偶尔翻身也利落起来,相当的不错。自然,他还是有每天上午去慈宁宫玩一两个时辰的习惯,只是开始几日,他明显有些惶惶不安,所以谢瓷一贯都是陪着他。过了几日,看他习惯了,也就渐渐的恢复了以前的习惯。 不过偶尔谢瓷还是要去坐一会儿的,不过倒是从未在慈宁宫见到二皇子。 二皇子上一次是真的被自己弟弟搞怕了,最近都躲着他呢! 谢瓷从未想过二皇子是这样一个人,但是现在想一想,倒是也有些释然了。 “阿福,你长大可要像你舅舅一样博学多才。” “朕的儿子不像朕,作甚要像旁人?”璟帝进门,语气有些不好。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道:“好好好,像您还不成么?您可别跟我计较这样的小事儿,我不是想着哥哥中了状元么?若是寒哥哥不想我这么说,我一定不这么说。” 谢瓷乖巧的很,倒是也不计较这些小事儿。 璟帝笑了笑,将一份诏书抽出来递给了谢瓷,谢瓷疑惑的低头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结巴:“您您您,您要立我为后?” 谢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这样的际遇,虽然原来她也总是念叨自己的儿子要做皇帝,她就是太后娘娘了。可是却不想,璟帝竟然提出让她做皇后。 她局促的看着面前的诏书,小手儿都颤抖,她有些迷惘的盯着诏书,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璟帝温润沉雅:“怎么?你不信?” 谢瓷不是不信,只是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她哆嗦着说:“我从来没有想过的…………” 璟帝低声笑:“那么现在想!” 谢瓷咬着唇,轻轻的摩挲着诏书,一瞬间竟然红了眼。 璟帝:“这又是怎么了?让你做皇后,你还哭了?是喜极而泣,还是不愿意?” 璟帝将她搂在怀中,安抚的轻轻拍她,手指落在她的背脊上,说:“阿瓷不愿意么?” 谢瓷抬头,说:“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愿意呢?就是因为我太愿意了,心里才觉得局促不安。您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自己可以不可以做的很好,我一点都不知道的……” 谢瓷轻轻呢喃,小手儿对在一起,越发的紧张,她说:“我如若是做不好皇后,您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璟帝失笑一声,说:“哪里有什么做的好不好的?你不想跟举案齐眉么?朕若是不喜欢你,不会因为你是皇后还是贵妃。朕若是喜欢你,就想给你所有一切最好的。只盼着你可以快活。阿瓷,你,愿意么?” 谢瓷忙不迭的点头:“愿意,我愿意!” “唔呀。”坐在一旁的小阿福发出清脆的声音。 谢瓷回头就看到他早就不玩儿了,黑黝黝的大眼睛瞅着爹娘,有点小迷茫,好像也不是很懂为什么谢瓷红了眼。 谢瓷一把将儿子捞在怀中,使劲儿亲了一口,说:“儿子,娘亲要做皇后了,你开不开心?” 小娃娃,什么时候都是开心的! 小阿福手舞足蹈,只是许是活动的太大,一个不小心,咣当一下子就摔在了垫子上,像是一只小乌龟,四脚朝天乱蹬,迷茫又傻乎乎。 谢瓷噗嗤一下子笑了起来,她说:“起来呀,阿福爬起来呀。” 小阿福继续蹬腿,根本不听谢瓷的,蹬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够了,直接抓住自己的小脚丫,一下子放在了口中,直接开吃! 谢瓷:“……又开始吃脚脚了,这样不行哦!” 谢瓷没养过小娃娃,不过却被自己儿子的诸多小动作惊呆,好似每一天都是很惊奇的一个开始。 “陛下,您管管儿子啊!” 璟帝将儿子一把拎起来,小家伙瞬间失去了啃脚脚的机会,璟帝将他翻了个个儿,“这么趴着吧。” 小阿福虽然是早产儿,但是特别的硬朗呢,小脖子硬硬的梗着,撑着小脑袋四下张望。 璟帝感慨:“这样很像乌龟啊!”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我们怎么可以这样笑话小崽崽啊!” 她戳戳他肉呼呼的小屁股,说:“来,翻过来,让你父皇知道你才不是什么小乌龟。” 小阿福果然开始使劲儿,他浑身的小肉肉都跟着使劲儿。 “噗……”小阿福突然放了一个屁。 谢瓷:“………………………………” 璟帝无奈的扶额笑,谢瓷说:“这是累出屁了么?” 璟帝:“应该……是吧?” 夫妻二人对视,都笑了出来。 璟帝跟谢瓷通了气儿,心中已经对立她为后这件事儿上心起来。他原也是有这样的意向,有些人已经知晓,如今不过就是把他摆在台面上而已。 而事情进展的也很顺利。 先皇后去世多年,陛下身边一直也没有一个特别知冷知热的人。说来也确实需要有这样一个人的。先头儿陛下不提,旁人自然也不敢多说,可是现在不同了。 这是陛下主动提及的。自然,后宫也有不少人合适,可是若说比谢贵妃还合适?那么又是没有的。 毕竟,谢家书香门第,而谢贵妃也为陛下诞下了一位小皇子。不说旁的,只说这个小皇子,那么就是别人敌不上的。陛下的孩子,太少了。 所以,谢贵妃真是大功一件。 至于其他人?那又有哪个合适呢?算一算,后宫之中,根本没有人比谢瓷更加合适。而宫外……陛下根本没有放在考虑之内。 这事儿一出,也是有几个人动了心思的,毕竟如果能做皇后,那么就很不同了。往日里陛下没有表现出这个想法,他们自然不敢妄动,可是现在陛下有了,难保让人不动心。 只是事情却并不顺利,璟帝几乎是当朝斥责了动了心思的。 倒不需要很多,只四个字就能让人无地自容:心术不正。 他们奔着皇后的位置来,不管在前朝有多高的位置,资格多么老,这样的人都是让人看不起的。纵然也算是人之常情,可是人之常情不代表陛下就要理解,而陛下从来都没有那个义务理解别人。 所以,这件事儿竟然就这么诡异的定了下来,再也没有人反驳。 谢瓷每日在后宫多少也是能听到几分消息的,可是纵然如此,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一想,好像自从遇到了陛下,她就被他全然的保护起来,一步步的滋养着她的成长,为她遮风挡雨。 好似,她前世遭受的苦楚,这一世都被他补偿了。 而她,只要安心的做一朵娇花即可。 第267章说服 谢瓷很快就被册封为皇后,只是册封皇后要准备的东西就更多了,真正的册封大典倒是要拖到快年底。 一时间宫中又忙的不可开交,先是谢贵妃的册封大典,而接下来又是新年,过完新年,还有小殿下的周岁宴与抓周仪式。 如此这般,当真是许多了。 而谢瓷的性子就是如此,越是乱,她反而越是镇定了下来,倒是有条不紊。只是同时协管宫内事物的邢瑶倒是累坏了,她其实这段日子都睡得不好,如此这般看来就更是憔悴了。 她每日顶着黑眼圈来见谢瓷,谢瓷都不好再多使唤她,谢瓷到底也不是狠心的人,索性直接问起了邢瑶。 这一次,邢瑶没有隐瞒,她倒是直白:“我在想自己要不要出宫。” 太后曾经不止一次问她这件事儿,第一次,她果断的拒绝了;那么现在这个第二次,她就很迟疑了。是的,迟疑。 她原来还觉得自己可以远远的看着谢言,但是现在知道他这么好,她发觉自己越发的不能控制自己的内心。而且,如若、如若谢言总归还会纳妾,娶很多其他人。那么,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她? 这样的感觉在她的心里不断的来回纠结,纵然知道自己这样想也许根本不对,可是她却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这世上控制别人很简单,但是控制自己却很难。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如若有一天,我出了宫,成了另外一个人。你再见我,会如何?” 谢瓷浅笑:“你既然出了宫,那么又怎么可能再和我相见呢?” 谢瓷轻声细语:“我想, 我们就全无牵扯了。不过,我会记得你这个朋友。” 她浅浅的笑,让人觉得分外的温暖。 邢瑶看着她的笑容,仿佛是通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也是这样的笑容。她就是那样对他一见钟情,他是那样的温文尔雅,玉树临风,让人觉得可以用世上一切美好的词儿来形容。 她摆摆手,示意宫女出去。 谢瓷不知她要说什么,但是多少却又能想到一些,她也摆手让人出去,说:“邢瑶姐姐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是。” 房间内只有他们,连小阿福都被成嬷嬷抱了出去。 邢瑶想了想,问:“我喜欢你哥哥,想来你是知道的吧?” 这样的事儿,一点都瞒不住人的。 谢瓷点头,相当平静:“我知道。” “若有一日,我换了一个身份成为你的嫂子,你还会是我的朋友么?”邢瑶虽然这样问,其实内心却并不是平静的。她心里知道,自己根本就不那么坚定。 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而是在对的和错误的之间不断的徘徊,最后选择了错的。 谢瓷:“我们既然是朋友,就不会因为你是谁而改变。既然邢瑶姐姐已经把话说开了,我也有些话想要说。” 谢瓷拉住了邢瑶的手,说:“我知晓你很难过,因为你经历的太多都让你愤怒恼火,等你回首望去,路已经走了那么远,远到你偏离了自己想要的。可是邢瑶,有些路,走过了就是走过了。不是不存在的。你可以换一万个身份,可是哪有怎么样呢?你就是邢瑶。你的经历,都是你的。就像我依旧是你的朋友一样。你确定,那些过往不会让你陷入新一轮的纠结与难受?” 顿了一下,她说:“你说你想嫁给我哥哥,可是你想过你喜欢我哥哥什么呢?是真的喜爱,还是求而不得的执念?其实你自己也不知道吧?” 邢瑶:“我知道,我知道的,不是因为他变得多么好,我才喜欢他。而是我真的喜欢他这个人。我永远都记得在花灯会上第一次见他。那个场景让我一辈子难忘。” “可是,他不喜欢你。”谢瓷认真:“你利用太后的权势换了身份嫁入谢家做妾,你觉得,自己得到的是最初的他么?” 谢瓷并不想管哥哥与邢瑶的事情,可是她心中却知道,若是邢瑶真的嫁到谢家,其实不是一件好事儿。邢瑶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见过她的人那么多。将来,一旦传出一点点风声,说是她哥哥娶了陛下的妃子,那该如何是好? 就算只是相像,就算可以辩解不是一个人,那么也是让人觉得介怀的。 毕竟,她哥哥是进宫过,也见过邢瑶的,那么是不是早就有色心了呢?往后她哥哥的名声该是如何? 谢瓷说:“其实你得不到的,你嫁入谢家,只会让他们夫妻感情更好。他们夫妻刚成婚,正是感情最好的时候,浓情蜜意,你一个外人插进来。还是他不得不要的人,是他被逼迫要下的人。那么,他们只会在心里鄙夷你,厌恶你。更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越发的感情好。而你,就是一个局外人,一个让人厌恶的人。你原本喜欢的那个少年气满满的男子会厌恶你;他会用这世上最冷的眼神看你。而你的弟弟也会憎恨你,因为你让他蒙羞,甚至让他在陛下与最好的朋友面前抬不起头。从此,你真的就是一个人了。再也没有任何人。只一个人。不管是好还是坏……当然,坏的可能性大一些。自然,我哥哥不会虐待你。可是他一定不会喜欢你。你在谢家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你想好,自己要承受这些么?” 邢瑶目瞪口呆。 谢瓷继续:“你的长相被太多人见过了,重新嫁到谢家,那么你就只能永远缩在谢家,不能出门,不能交友,不能见人。我想,就算是有人照顾你,也不会很多。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值得么?” 停顿一下,谢瓷直白:“他不会喜欢你的。” 邢瑶红了眼,几乎是低吼:“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谢瓷轻声:“可是,你哪里好?” 邢瑶一下子愣住了。 谢瓷认真:“我是你的朋友,我知道你为人其实磊落, 你很好。可是从我哥哥的角度来看,你哪里好呢?邢瑶,我知道我说这些你都不爱听。但是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我是谢言的妹妹,所以我才会认真的说。若不然,我完全可以让你如同一只枯萎的花儿枯死在谢家的后宅,永远暗无天日。” 邢瑶泪流不止,她低声:“ 只是想要在他身边,哪怕是什么也不做,只为他研墨都是好的。” “可是我哥哥不会让你进他的书房的,因为在他心里,你就是一个太后娘娘为了防备我,防备谢家,从而放在他们府里的内奸。只要有一点的消息被你察觉,你就会出卖他。” 邢瑶的泪水糊住了眼睛,她低声:“你、你说什么?” 谢瓷低头抿茶,轻声细语:“也许太后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在我哥哥心里,我想在许多人心里都坚定的认为,就是这样的。毕竟,谢家盛起的太快了,多少总是让人介怀的。若我是太后,我也会这么做。而你又是合适的人选,因为你既对谢言痴心,又是她的外甥女儿。很合适了。” “不是,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我们没有的……” 谢瓷笑:“我没说一定有呀,我只是说可能性。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哥哥的想法。” 不管有没有,相信只要有了这个事儿,她爹和她哥哥都会坚定认为有的。 那么,邢瑶的日子一定很难过,她哥哥是君子,不会针对邢瑶,不过也同样不会理会邢瑶。一个只求爱情的女人什么也得不到,彻底的被戳破了梦想,这才是最残酷的。 谢瓷:“你其实不用问我的看法,因为不管你会不会嫁到谢家,你都是我的朋友。可是,你真的要慢慢的枯死 吗?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有这样的结果。” “那你呢?你进宫的时候又怎么想的呢?陛下的风评并不好的。”邢瑶问:“你是为了荣华富贵么?” 她几乎有些咄咄逼人,只是这不过是伤心后的自卫反击罢了。 而恰在此时,璟帝走到了门口,他安静的立在那里,没动。 邢瑶:“你又是为什么一定要进宫?你就不怕,在后宫枯萎?” 谢瓷:“ 不怕,我跟你不一样啊。陛下又没有一个琴瑟和鸣的妻子,而且我想,如若他对我无意,也不会几次三番的救我吧?他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我为什么不敢赌一把呢?而且,陛下长得好啊,谁会不喜欢啊。什么也不做只看着都觉得欢喜的睡不着呢!我承认,刚进宫的时候我只是贪图美色,并没有爱上陛下,可是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假装喜欢他。假装的久了,我就喜欢上他了。陛下那么好,喜欢上他特别容易。而我从第一天就把他当做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表现自己所有最好的一面,我讨他的喜欢。而他对我也很好,所以我们可以这样的琴瑟和鸣。一切都很水到渠成啊。” 邢瑶没有言语。 谢瓷:“可是你要知道,这里有个前提,那就是,陛下没有妻子,而且,他心里也没有旁人。” 她微微前倾,认真:“可是,我哥哥是有的。” 邢瑶捂住了脸…… 第268章谢家谨慎 邢瑶走了,失魂落魄,就连看到陛下站在门口也没有什么往日的惶恐,她只是带着泪问:“姨母让我去谢家,到底是为什么?” 她其实还是介意了谢瓷的话,不是真的为她好,只是为了在谢家按一个最强有力的眼线。 璟帝平静没有一分波澜:“你不是想得到么?何须问朕?” 邢瑶掩面,这一次,她终于不能骗自己了。姨母两次劝说她选择谢言,为的从不是她。 璟帝进门就看到谢瓷坐在榻上,若有所思。 乍见陛下进门,她扬起了笑脸,轻轻的晃了晃脚丫子,说:“陛下听到我们的话了?” 璟帝说:“是。” 他微笑说:“朕倒是没见过阿瓷这般,你很擅长说服旁人,而且,容易一击即中。” 谢瓷浅浅的笑了出来,摇头说:“其实不是的,我不擅长,我只是了解她。世间事不就是如此么?永远都会是最了解你的人才最能伤害你。” 璟帝:“也不尽然吧?” 谢瓷张开了小手儿,一张白净的笑脸儿满是笑,说:“抱。” 璟帝对她的孩子气相当无奈,不过还是笑着说了好。他上前将她抱在怀中,她小小的一只,整个人缩在他的怀中,璟帝低声问:“怎么了?” 谢瓷说不出自己怎么了,她沉吟一下,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我喜欢您,您也刚好喜欢我,这样真好。” 璟帝有些动容,他知晓谢瓷到底是个心软的姑娘,她对邢瑶说出那些话,心里未必就是不难受的。璟帝轻轻的抚着她的发,不愿意她沾染这些,纵然她一辈子都单纯可爱,不谙世事,不堪大用,于他而言也是没有关系的。 因为,他只想让他的阿瓷过的快活一些。 想来那些似真似幻的噩梦已经折磨了她许久,导致她有些时候会突然就陷入偏激。如同先头儿谢云亭下狱那次,他将她搂得更紧了几分,低声:“阿瓷,你只要做你就好,这个后宫,你可以为所欲为。不管如何,朕都会为你保驾护航。” 谢瓷抬眸,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吗? 璟帝失笑,说:“你猜为什么?这世上,若不是爱,谁要如此?” 谢瓷的眼眸立刻就亮了一些,她的小手儿缠绕着他的龙袍,很肯定:“陛下上辈子一定是欠了我的。欠了我许多许多。” 璟帝挑眉,没言语。 谢瓷又说:“若不然,这辈子为何要还我这么多?您对我真的太好了。” 她是知道他的,若是不愿,他说都不必说的。而如今说了,那就是真爱了。 她喜悦起来,娇声:“不过,您喜欢我是不吃亏的,因为我很好很好。” 璟帝原本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很感性的话,可是谁曾想,她竟是说了这个。不过又一想,也对了,这就是他们家阿瓷啊!才华横溢又美貌惊人,她虽然很盲目的自信,可是她是有这个自信的本钱的。 璟帝笑了笑,说:“很快,你就会是朕的皇后了。” 璟帝说到做到,很快的,封后大殿就已经搞了个七七八八,日子也很快的逼近了,这段日子,宫中倒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 其实璟帝是有些急的,他完全可以在明年再将这个事情提上日程。逼近,最近谢家真是荣宠的太盛了一些。可是只一转念,这想法就不在了。 凡事儿不过都是图个随心,就算是荣宠太盛又如何?总归,一切有他的。 这般想来,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谢瓷就要封后了,宫中筹备甚久,人人都觉得嫉妒,可是,嫉妒又有何用呢?总归不会影响事情的发展,谢瓷终究是要做皇后了。 因着谢瓷封后与新年将至,谢云亭夫妻也从外地赶了回来。这样大的事情,作为父母,他们不可能不到场的。 谢云亭与宋氏内心都几多感慨,宋氏知晓闺女被封为皇后,哭了许久,谁能想到他们阿瓷能有今日呢!不过又一想,却又觉得很理所当然了,他们阿瓷那么好啊!陛下喜欢她,不是很正常的么? 宋氏高兴,谢家人人都高兴,可是谢云亭内心却并不是全然就放心的。他在朝为官二十多年,与内宅女眷自然不同。他们谢家走的太快了,不管是他,还是谢言,而现在,阿瓷做了皇后。 看似如同烧了高香的荣宠加身,可是这般却也只能更加的警惕起来。若是一步错,怕是就要牵一发而动全身。而陛下现在可以信任他们,将万千的荣宠加诸在他们身上。 可是以后呢?会不会又厌恶了? 正因此,谢云亭回府之后倒是沉稳,他并未做旁的,反倒是第一时间将谢言叫到了书房,仔细的敲打了一番。 好在,谢言也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主要是,谢家近来真是太顺了,顺利多了,恭维多了,他倒是也咂么出几分不对劲儿来。而听道父亲这般一说,也明白了。 这是他们家太好了。有时候过的太好,荣宠太盛,也未见得是一件好事儿。 正因此,倒是越发的谨慎起来,倒是平添了几分不卑不亢,要不说,谢家最会选的其实是儿媳。像是田小姐就是如此,谢言叮咛了她,她也就应了。她本也不是那种喜欢炫耀的人,舞刀弄枪她喜欢,若说聚在一处说说小话儿,她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的。 谢云亭叮嘱了媳妇儿与儿子,又转头与家中老人及兄长提点了一番。 王氏有些小心思,但是谢大郎一贯都是以兄弟唯马首是瞻的,他打小儿脑子笨,几乎处处都是听着这个弟弟的。而事实证明,弟弟的决定也确实都是对的。正是这般,也听了进去。 要不怎么说弟弟聪明呢,想一想他说的真是极对。稳扎稳打,莫要犯错。越是这样鼎盛的时候,越要约束家人莫要张扬跋扈。若不然,被人纳了筏子,针对他们来。那么受牵累的可不仅仅是自家,人人都要吃挂落。 谢大郎还有两儿一女都小呢,自然不能不为他们将来着想,因此倒是也约束王氏,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王氏虽然爱炫耀小心思也多。可是她也是最最看中几个小娃子的。 所以,连王氏都安静起来了。 谢家格外安静,倒是让璟帝有些觉得可笑,晚间来谢瓷这边,也就说起了这事儿。他不算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但是谢瓷是,一来二去,日子久了,倒是也就习惯了。 偶尔有些事情关乎谢瓷,大抵也会说说,如同今日一般。 谢瓷伺候着陛下净了手,一抬头就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脸,谢瓷娇嗔:“陛下看我作甚?” 璟帝带着丝丝笑意,顺势向后一靠,说道:“朕倒是有些奇怪,你们家为什么会养出你这样性子的少女。大胆又活泼。” 好端端的,谢瓷还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说起这个了呢?看她傻乎乎的迷茫看着自己,璟帝微笑说:“你们谢家,个顶个的胆小如鼠,不过是一点富贵,也要吓的夹着尾巴做人。” 谢瓷:“???” 这话倒是说的相当没头没尾,不过谢瓷立刻说:“陛下好端端的,又这样编排我们家作甚?我们家又怎么招惹您了?” 璟帝:“你都嫁给朕了,自然是我家的人。那里不是你家。” 这话说的,谢瓷嘟嘴,生出几分不愿了。就算是她嫁人了,那里也是她的家呢! “可是分明是您先说你家的,说完又不算,哪里有您这样的?”谢瓷也不管那些,索性跨坐在他身上,教程说道:“陛下怎么着又想欺负人了么?您不能因为我爱您就为所欲为啊。” 璟帝被她逗笑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声:“朕看看这魅惑人的小狐狸精长什么样儿?” 谢瓷嘟着小嘴儿,顺势压倒了他,问:“您还没说,为何说谢家人呢?可是他们让您不虞了?” 谢瓷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着璟帝,似乎想要看出他是否不高兴,不过却全然没有看出。她眨眨眼,睫毛轻颤。 璟帝握住了她的小手儿:“没什么的。” 他低声笑了笑,说:“谢家人只是担心太过鼎盛遭人嫉妒,所以真是格外的小心谨慎。” 听到这些,谢瓷倒是平静:“如此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是没什么不好,他不过是随口一句罢了。主要是,这内藏的含义让他有些不虞,难不成,在旁人心里,他就是那种喜新厌旧,今日疼宠谢瓷,明日就弃之若履的人么。 “无趣。” 谢瓷认真:“陛下不懂,您是天之骄子,不用担心许多。可是旁人,不是的。而且,有时候做事情不光关乎自己,也关乎旁人。所以我爹这样,真的没有不好。” 璟帝看她这般就知小姑娘心中是忧心的。 他的手落在她的脖子上,很快的下拉:“朕知道。” 一瞬间将人翻在身下,房间内陷入一场摇曳风雨…… 第269章封后 封后大典很快到来,谢瓷一早便被叫起,她没有经历过成亲,但是现在倒是觉得,便是成亲,大抵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她被拉着净面,梳洗,很快的涂脂抹粉,几个大宫女都随侍在侧,面上带着隐隐的欣喜。想来也是,当初谢瓷刚进宫的时候,又有几人会觉得她们娘娘能有这样的造化呢! 他们一路跟着娘娘走来,自然也是真心的为娘娘高兴。 “呀!”许是因为今个儿人多,热热闹闹;又许是小皇子也感受到今日十分不凡,竟然一早就醒来,再也不肯睡了。成嬷嬷没得法子,只好抱着小皇子过来看热闹。 小家伙眼看她娘这般忙碌,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咿咿呀呀。 谢瓷笑:“阿福来娘这边。” 还没动,桂嬷嬷赶紧:“可别可别!娘娘您可别抱小殿下,您这衣服不能皱的。” 封后大典,一分一毫都不能马虎。 谢瓷无辜的对儿子眨眼,说:“喏,不是娘不抱你哦!是桂嬷嬷不让。” 小阿福似乎听懂了,冲着桂嬷嬷张牙舞爪的咿呀,口水都要喷出来了。桂嬷嬷哭笑不得:“小殿下真是活泼啊!” 她想说调皮,改掉了。 谢瓷掩面笑,桂嬷嬷惊道:“别别,娘娘,您脸上可有妆呢!” 因着小阿福最近养成了亲人的习惯,所以谢瓷一贯都是素净的一张脸,不让这些脂粉被儿子吃了。毕竟不是很好。许久不上妆,倒是有些习惯了,如今这样打扮好,倒是也忘记了。 谢瓷:“没事儿的。” 桂嬷嬷:“哪里没事儿呦,再化一次也要许久的。” 再化几次都没关系,只是眼看时辰就要到了,这可是不等人的。 桂嬷嬷将凤冠为谢瓷戴好,谢瓷回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她粉有些厚重,不过却也可能看出唇红齿白的尊贵之气。她有些恍惚,轻声说:“这算是嫁人么?” 原本,她其实只算是一个妾,但是现在不同了,她是他的妻子。 谢瓷看着镜子,浅浅的笑了一下。 桂嬷嬷扶着谢瓷起身,道:“娘娘,时辰要到了。” “呀!”小阿福似乎生怕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谢瓷伸手,小家伙儿小手儿立刻抓住她的,谢瓷浅笑,说:“乖宝宝,等娘回来。” 谢瓷原以为,化妆与装扮已经是最累,但是她没想到,远远不是。祭祖,接受朝臣跪拜,受礼,一番下来,竟然足足从早上三更天起忙碌到下午,谢瓷早上没吃东西,到最后整个人脚步都浮,好似下一刻就能昏过去。 也亏得她现在身体比以前好,若不然不定是个什么样儿呢! 谢瓷累的不行,勉强撑着回去,等不及卸妆,直接倒在了床上,她低声:“真的好累啊。” 韵竹轻声笑:“娘娘,您躺着歇着,我来给您卸掉凤冠。” 谢瓷嗯了一声,低声问:“小阿福呢?” 韵竹立刻:“去太后娘娘那边了,中午没有看见您,又哭了一次呢!不过这次倒是没像上次哭的那样惨。” 谢瓷轻声:“这个小崽崽呦!” 她强撑着坐起来,说:“备水卸妆吧!那小家伙若是晚上还看不见我,估计要闹。” 韵竹笑:“小殿下还小啊,自然找娘亲。娘娘,坤宁宫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今晚也得搬过去。” 今日的事儿,还真是不少,这都不是结束。既然是皇后,自然不能住在惠宁宫,谢瓷环视一周,说:“都习惯这里了。” 可是虽然习惯,也得搬的。 过几日就是新年,现在宫中真是忙的脚打后脑勺儿。 韵竹轻声:“娘娘,您说陛下为什么不把封后大典安排在过完年啊?” 她自然也是希望娘娘早日登上凤位,可是又心疼娘娘。她跟旁人不一样,她是时时刻刻都关心谢瓷的身体的。于旁人而言这是皇后娘娘,而对她来说,这就是她一起长大的小姐。 “年后什么时候合适?过年积压了一堆事儿,稍后又是阿福的周岁,哪里方便?”谢瓷懒洋洋的,不过心里是透亮的:“陛下是要在阿福抓周之前把我的身份提上来。” 她柔和的笑,说:“有一个做皇后的娘,小阿福的身份才不会不一样。” 韵竹终于了然,她道:“原是如此。” 谢瓷卸了妆洗了澡,总觉得一身疲惫卸下不少。她轻声交代:“我去太后那边,你们把东西搬一搬吧。” “是,皇后娘娘。”几个宫女齐刷刷的。 谢瓷愣了一下,随后笑说:“你们呀。” 皇后娘娘,这倒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谢瓷想到刚才大典之时,璟帝握住她的手缓缓前行,只觉得内心瞬间涨的满满的,那心跳好似就要冲出胸口飞上天。 难说的喜悦与感动让她心里只剩下一个他。 她终于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她换了一身衣衫,不过因着今日是封后之日,她倒是仍穿着一身明黄,谢瓷本就绝美的容颜,一身庄重打扮,倒是平添了几分尊贵。 如今成为皇后,她总算是名正言顺的用轿撵,再也无需靠陛下的格外赏赐了,谢瓷觉得,似乎方方面面都有一些变化。纵然不是很重要的地方,但是总归是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纵然冬日,今日宫中却格外的热闹,一路而来,都是看到不少宫人顺墙而行,脚步带着几分急促。 今日是封后大典,太后自然也要出席,不过她又比谢瓷早回来一刻钟,自从有了小孙子,她真是一日不见就觉得难受呢!这不,赶紧命人将小阿福抱了过去。 太后其实也不算是一个喜爱孩子的人,如是真的那般喜欢,早就催着璟帝多生几个孩子了。只不过,就如同谢瓷出现在璟帝的生命中,有时候刚刚巧就是最好。 先帝自尽,太后纵然言称不伤心,却仍是做不到全然如此。而这个时候小阿福的出现就刚刚好了,一个活泼可爱不爱哭的小娃娃,又是自己的小孙子,可不就让太后疼到了心里。 谢瓷刚进门,就听到屋内欢声笑语,小阿福清脆童音格外的明显,他似乎很想学着大人说话,可是又偏是学不会,因此只能叽叽喳喳,走哪儿都能听到他这样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谢瓷进门,屋内众人立刻微微一福请安。 谢瓷含笑:“起吧。” 她乖巧的给太后请安,小阿福咿呀着就要往谢瓷的身边爬。 太后含笑:“快来看看你们家这个小家伙,哀家就说他怎么突然就着急蹦跶起来,原来是感觉到你的脚步声了。” 谢瓷起身,抱住儿子,今日还没抱他呢!果然,一抱起小家伙就冲着她的脸蛋儿上来了,亲倒是不会亲,只弄得谢瓷一脸的口水。 太后眼看这样,掩面而笑。 每每看到这小家伙儿,真是觉得世间再也没有什么难事儿了。 她笑了笑,说道:“可曾都搬好了?” 谢瓷摇头,软软的笑:“哪儿呢,还有许多要忙。已然不可开交。只是我怎么也放心不下这小东西,他若是时间长了看不到我,许是要哭,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性子的小娃娃。我哪里敢一天不来看他?” 太后笑了出来,埋怨道:“这话让你说的,我们小阿福哪里不是好性子的孩子?他可是最省心的了。如若不是伤心难过的极了,你看看,多喜庆一个娃娃。若是真的像了陛下亦或者是他的两个哥哥,才是真的惆怅了呢!” 谢瓷低眉顺眼的笑,也是不反驳。 太后又道:“阿福真乖啊!” 大抵是听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小阿福立刻高兴起来,在谢瓷怀中窜了窜,一溜烟儿爬向了太后,眼看着那口水就要涂到太后的脸上。 千钧一发,太后立刻抱住小阿福,相当认真:“来,皇祖母给小阿福准备果泥好不好?” 听到吃的,小阿福的口水流的更厉害了,他现在正在长牙,口水格外的多。虽说太后特别疼他,可是到底是个爱美的女子,被他这么嚯嚯,受不住啊! 她吩咐桂嬷嬷:“把准备好的果泥带来。” 小阿福立刻笑弯了一双大眼睛,他一屁股坐在炕上,小手儿哒哒哒的拍着小肚皮,开心的不得了。 谢瓷感慨:“他最喜欢果泥啦!” 太后笑说:“你这般年纪,还喜欢好吃甜食,更不要说这样的小东西了。” 其实果泥不甜,不过果泥清新爽口,倒是比母乳多了几分果香,倒正是这没吃过什么的小家伙的最爱了。 桂嬷嬷很快的去而复返,他端着小盅。乍一看到她端着东西来,小阿福瞬间眼睛就放光了,亮晶晶的招手:“嗷呜……!!!” 谢瓷:“噗!” 她戳戳儿子脸蛋儿,说:“你呀,看到吃就这样!” 她转头问:“太后娘娘,您说陛下小时候也这样吗?小阿福是不是很像他啊?”若是太后应了是,她就要回去笑话孩儿他爹! 太后深深地看了谢瓷一眼,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慈祥道:“你也可以叫哀家母后,太后娘娘,不必叫了。” 谢瓷一怔,随后赶紧甜甜:“母后!” 第270章会叫娘了呢 坤宁宫比惠宁宫大许多。 谢瓷原本是想按照惠宁宫来布置的,毕竟这样会方便很多,也比较适合小阿福熟悉环境。可是两间屋子不管是格局还是大小都并不相同,很难布置的相似。 又一想,谢瓷也就释然了。 其实,哪里能一成不变呢?她从谢家的闺房来到宫中是个改变,从惠宁宫到坤宁宫也是个改变。只是,改变这种事儿,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傍晚的时候她抱着阿福从慈宁宫归来,这一次,她们直接奔着坤宁宫而去。 小阿福眼看他们不是往熟悉的路上走,“呀”了一声,蹬蹬腿儿,像是想要提醒谢瓷一样。谢瓷将小阿福抱在腿上,正对着自己,她笑说:“我们换地方住了哦,阿福高不高兴?” 这么小的小娃娃,哪里懂得高不高兴? 他歪着头,迷迷茫茫的看着谢瓷,不过很快的,就笑呵呵的怕巴掌,窜呀窜。 谢瓷本就不是很有力气,被他这么一窜,倒吸了一口气,险些撞在轿撵的梁柱上,她低声:“哎呦我的好儿子哦,你可别淘气了,你娘都累成什么样儿了。” 小阿福咿呀呀,张牙舞爪。 谢瓷:“娘知道你高兴,但是娘累了耶。不淘气好不好?” 小家伙嘿了一声,笑眯眯的靠在了谢瓷的身上,呜呜呀呀。 轿撵很快的来到了坤宁宫,成嬷嬷将小殿下接过去,她抱住小阿福,小阿福也不非要找谢瓷,使劲儿就要往屋子里进。想来很好奇的样子。 成嬷嬷笑道:“娘娘,看来小殿下这是知道换新房子了呢!” 谢瓷点头,骄傲:“我们小阿福最聪明了,说什么都懂的。” 她进了门,她笑说:“既然如此,我们就一同四处好好看一看吧。” 母子二人倒是都一副好奇的面孔,如出一辙。 璟帝前来的时候,就见谢瓷正在带着孩子四下看,小阿福黑黝黝的大眼睛都忙不过来了,看看这儿,看看那儿,更是在成嬷嬷的怀里窜来窜去。小娃娃对新环境与新的东西有许多的好奇。璟帝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他意外的是,谢瓷也兴致勃勃的,带着几分好奇。 璟帝失笑,这里其实是她自己布置的,虽然没有每日都来看,但是总归也都是知道的。可是她还是这样兴奋。真是孩子气。 “陛下?” 谢瓷回身,冷不丁看到璟帝站在庭院里,房门开着,他们正好可以四目相对。 谢瓷立刻露出笑颜,她咚咚的跑到璟帝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陛下,我就知道您会来。” 璟帝:“都做皇后了,还这样不庄重。” 谢瓷娇声:“陛下喜欢我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庄重与否,也不是很重要啊!” 璟帝笑了出来,他捏捏她的脸蛋儿,低沉:“就你淘气。” 谢瓷才不肯认呢,她立刻指向阿福,说:“调皮的是阿福,不是我,我很好很乖的。” 璟帝低声:“有多乖?” 谢瓷声音很小,她贴在璟帝的身上,娇娇软软的糯声道:“您想要我有多乖,就会有多乖的。” 她暧昧的眨眨眼,笑盈盈:“好不好嘛!” 璟帝这个时候如果可以说出不好,那么他也是疯了。他低头笑了笑,随后看向谢瓷,谢瓷嗔道:“走,我也带您转一转。” 这里并没有什么可看的,璟帝哪里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样子呢?这宫中的任何一个地方,他都是知道的,但是眼看拉着自己那双白皙的小手儿,他便觉得自己是可以的。 夫妻二人手牵手进门,小阿福:“呀。” 璟帝将他接了过来,随后摆摆手,众人立刻鱼贯而出。 小阿福小嘴儿吧嗒一下就凑在了璟帝的脸上,璟帝低沉笑了笑,说:“阿福这是感谢朕么?” 谢瓷:“您想多了,他最近看谁都亲。” 璟帝顺势捏了一把谢瓷的脸蛋儿,谢瓷撒娇的抱住璟帝的手腕,说:“背我。” 璟帝:“………………” 他微微低下些身子,说:“来吧。” 谢瓷原本是开玩笑,但是看到璟帝这个样子,咦了一下,有些迟疑。 璟帝:“还等什么?上来吧。” 谢瓷想了想,果断的窜上了璟帝的背,他的背十分的宽阔,谢瓷趴在他的背上,莫名觉得安心,她轻轻的搂住他的脖子,低声:“陛下,累不累?” 璟帝身后背着谢瓷,前头还抱着小阿福,一时间负担颇重。不过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负担,一手抱阿福,阿福似乎很怕自己被摔下,紧紧的搂住了他父皇的脖子。 可是他还是很开心,扬着小脸蛋儿对谢瓷笑。 谢瓷被璟帝一手箍住,也生怕被摔了,这母子俩真是像的很。 璟帝:“走吧。” 谢瓷低低的笑,她轻轻的在璟帝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开心:“陛下,我现在是您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璟帝低低的嗯了一声,说:“怎么?” 谢瓷:“我要把后宫解散,让您只跟我在一起。” 璟帝的脚步顿住,他侧了侧头,谢瓷眸光流转,浅浅的笑,娇声:“陛下怕了吧?” 她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语气:“我就是这么善妒又跋扈呀!” 竟然,理所当然。 璟帝微笑:“好!” 谢瓷:“咦?” 她软软糯糯的撒娇:“陛下真的这么想么?” 璟帝:“难道,你觉得朕说话不算?” 他的唇擦过她的脸蛋儿,平静又镇定:“留着他们与不留着他们,总归也没有什么用处,既然如此,让她们离开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谢瓷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她低声问:“您真的……这么想的?”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是却还是问了出来。 璟帝笑:“你若不是这么想的,为什么要问出来?” 谢瓷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你可以说她很简单,也可以说他很复杂。她就是这样,让人觉得矛盾又可爱。原本的时候璟帝觉得她藏了很多的秘密和心思。但是自从寒山寺一行,璟帝就发现,其实仔细想一想,谢瓷是一个好懂的人。她若是喜欢一个人, 真的会全心全意对那人好,也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 就像刚才,即便是她以玩笑的语气说出,可是璟帝却实实在在的听出她话中的几分真心的。 她是真的不希望他身边还有旁人。即便那些人从始至终都好似并不存在。 他低声:“总归,她们是否留在宫里于你我影响也不是很大,那么便让她们出宫吧。” 只是这时谢瓷倒是冷静了下来,她摇头说:“不必了,我倒是觉得,他们留着还行。” 璟帝似笑非笑的扬了扬嘴角,谢瓷凑在他的脸上,吧嗒一下,笑眯眯:“若是我登了后位就搞这些,别人还不定怎么编排我呢!说我跋扈,说我善妒,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我其实无所谓的,但是我不想陛下因此而被人质疑。更不想给您添麻烦让您分心,您已然很忙,我做不到帮忙,但是最起码还可以做到不捣乱。反正,陛下也不会找她们,对不对?” 璟帝笑了出来:“就你精明。” 谢瓷想了想,认真:“其实,让他们出宫也不好,她们都是您的妃子,若是真的离宫,想来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我总不能为了让自己开心,让她们遭罪吧?” 璟帝低声:“就说你是一个善良的小姑娘。” 谢瓷低声笑,说:“我也为我自己啊!” “啊呜,咿呀嘿呀!”小阿福听到二人聊天,仿佛自己能听懂一样,张牙舞爪的挥舞小手儿叽里呱拉跟着掺和。谢瓷:“你呀!” 她伸手点一下小阿福,小阿福张着小嘴儿,啊呜就要咬人一样,不过照顾他久了,一看就知道这小家伙是吓唬人。 谢瓷:“哎呦,娘好怕啊!” 小阿福使劲儿拍手,但是却没敢窜,似乎还是被他父皇摔了。 璟帝感慨:“这个时候倒是聪明伶俐的。” 他们家这个小不点啊,真真儿是个精明的小东西。 小阿福歪了歪脑袋,突然间唔哝一句:“凉!” 谢瓷一愣,转瞬间就陷入狂喜,她叫道:“你叫我什么?” 她使劲儿摇晃璟帝:“陛下,小阿福是不是叫我娘?他是不是叫了我?” 谢瓷觉得整个人都格外的激动,她扭着身子要下来,璟帝:“小心些。” 饶是如此,还是放下了谢瓷,谢瓷立刻一把抱住小阿福,她激动:“你叫我,再叫我一次呀。” 小阿福啊呀一声,笑了出来,他娘从父亲的身上爬下来,父皇只抱他一个人,他立刻就放下心来,蹬腿儿开心:“凉!嗷呜,凉!” 小家伙虽然吐词不清,但是谢瓷坚信他要说的是娘。 “我们小阿福会叫娘了呢!”谢瓷双眸亮晶晶的,简直闪烁着小星星。 璟帝扬眉:“他叫的是么?” 谢瓷赶紧点头:“当然是!” 她认认真真,开心的无以复加,“我们小阿福会叫娘了!” 她现在,只会重复这一句了,也因为这句狂喜。 璟帝低沉的笑,拆台说:“你确定他说的是娘?他胡乱说的吧?” 谢瓷哼了一声,肯定:“你嫉妒了。” 第271章炫耀 夜深人静,外间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雪,虽然是小雪,不过却抵不住室内的热度。 谢瓷一双元宝儿一样的玉足从床幔中伸出,她蹬了两下,哼哼:“不了……” 璟帝哪里容得了她跑掉,很快将人又拘了回去,他一口啃了下去,引得谢瓷战栗……房间内热度越发的高了起来,许久,谢瓷觉得面前炸开了无数的烟花,她哼哼唧唧的嘟囔:“累……” 好在,璟帝并没有继续,他打横将人抱起去洗澡,谢瓷懒洋洋的,被伺候的很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半响,她终于开口:“陛下,很累呢。” 璟帝含笑,任她依偎在身上,说道:“不是让你休息了么?” 谢瓷对他翻了一个小白眼,不过却又嗔道:“那也要了许多。”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说:“你怎么这么懒呢?” 谢瓷想到宫中一贯说陛下是高冷禁欲的人,疑惑的抬头看他,此时他靠在池子的边缘,脸色有些微微的红润,不像是以往那般白皙。想来刚才果真是太过激动。 她翻过身子抚着他的脸,关心问:“陛下累么?” 璟帝挑眉,意味深长的盯住了谢瓷,谢瓷立刻觉得头皮发麻,微笑说:“我知道的,您不累。” 她可不敢乱问乱说了,立刻瑟缩成小小的一团,又缩在了他的怀中。璟帝低头看她,就见谢瓷的发窝儿有些乱,这样的女孩子啊,天生就是倔强的。 她低声:“我错了的,往后不质疑您的任何事儿,可好?” 她大眼睛眨巴眨巴,简直讨人喜欢的不得了。 璟帝笑了出来,他捏捏她的小脸蛋儿,说:“你敢质疑么?你若是质疑,会有什么结果自己不知道么?” 谢瓷当然知道,所以,完全不敢叫嚣呀。 她哼哼唧唧的吭哧的往他怀里缩,小声嘀咕:“陛下怎么舍得折腾我呀。” 她扬着笑脸儿,一双笑脸儿绯红可人,让人欢喜。 璟帝低头轻轻亲了她一下,说:“明日,你给邢瑶换一个地方。” 谢瓷抬头,软糯问:“为什么啊?” “给她换到母后慈宁宫附近,方便她照拂太后。至于其他的,你不用管了。”璟帝淡淡道:“她在宫里的作用就是协助你,并且照顾太后。如若这些都做不好,那么她也没有其他的意义了。” 谢瓷微微挑眉,有些不懂。 璟帝笑了笑:“你不用懂。” 他已然看出她想说的话。 谢瓷浅浅的笑,她搂着他的脖子,说:“您既然不想说,就不说吧。不过,她不是想出宫给我哥哥做小妾么?” 谢瓷眼巴巴的看着璟帝,不管如何,倒是想要知道这个的。 璟帝揉揉她的头,说:“不会去。” 谢瓷长长的“哦”了一声,他想了想,说:“其实有时候你看到的,未必就是全部的真相。你以为邢瑶最爱你哥哥。可是她的人生里爱情难道就是最重要的吗?于她来说,其实不是的。” 谢瓷长长的哦了一声,笑了笑,说:“那就好。” 多余的,也不多问。 “妃位以上,大宫女让他们自己选择。” 谢瓷咦了一声,突然明白:“陛下撑到这个时候才决定,是为了让她们感谢我。” 璟帝打横将人抱起,回到了房间,说:“不是,她们不重要,一切顺其自然就是。” 谢瓷轻轻的嗯了一声,昏昏欲睡,她小手儿搭在他的身上,直接蹭他说:“困。” 因此第二日很快的就为邢瑶换了住所,想来也是,她升迁为德妃,但是却没有换一个住处,现在找这么个理由也是理所当然了。 邢瑶专程来感谢了谢瓷,相较于以前相见,这一次邢瑶倒是多了许多的客气与恭敬。也不知,是因为上次的谈话还是因为谢瓷已经不是原本的贵妃,而是变成了皇后娘娘。 虽然贵妃已经是后宫之主,可是到底与皇后不同。 谢瓷看她这般,笑着问道:“德妃在新的住所可还好?” 邢瑶含笑回答:“还好的,多谢皇后娘娘。” 谢瓷平静浅笑:“陛下吩咐的,若不然,我想不到的。” 邢瑶根本没有什么意外,她心中大抵也是明白,虽然谢瓷是皇后,可是不管何事,其实还是要看陛下的决定。她的那位皇帝表哥,喜欢掌控一切。 她一直就想,真的爱上这人的女子一定很累。不过现在看,又好似不是,最起码,谢瓷这样的软糯小姑娘是适合的。 谢瓷看她发呆,笑了笑。 她似乎又想到什么,说:“之前的时候,你们提过大宫女的事情,我与陛下谈过了。” 提起这个,邢瑶倒是一下子亮了眼睛,虽然已经习惯了三个来月,可是事实上,她还是用不惯现在的大宫女。毕竟,不是一开始就伺候她的人,总有许多的不方便。 别说这么三个来月,就算是三年,也未必能让她习惯。 她与田妃都曾求过皇后娘娘,自然,那个时候她还是谢贵妃。只是一直没有什么结果。当然,也不算奇怪,陛下做出的决定,一般很难改变。虽然谢贵妃受宠,可是还真的未必能够说服陛下。 她没有再提,邢瑶也就明白了。 可是好几个月过去了,她其实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谢瓷竟然又提及了,她立刻问:“皇后娘娘请说。”眼中有着期待。 谢瓷浅笑,说:“我先头与陛下提及你们的困难了,只是陛下当时有许多考虑,暂时没有答应我的请求。不过好在,陛下也是体恤你们的为难与辛苦,还是同意了让你的几个大宫女回来。” 这般一说,邢瑶立刻高兴的握住了谢瓷的手:“真的么?” 谢瓷颔首:“自然是真的。” 她柔声:“我总不至于坐在这里与你胡说,德妃放心吧。” 她想了想,握住邢瑶的手,轻声:“好好过日子吧。” 这句话,包含万千的含义,而邢瑶,懂了。 她咬咬唇,轻声点头,说:“我知道的。” “凉凉凉凉!”一阵哇哇的叫声传来。 谢瓷立刻起身,她带着笑意说:“是我们家小阿福。” 将儿子接过来抱在怀中,她骄傲的炫耀:“我们小阿福会叫娘了!” 邢瑶:“???” “凉凉凉凉凉!”小阿福似乎是发觉这样叫他母后很开心,所以叫的也开心。他拍着小手儿,咿呀呀的叫,声音特别的响亮。 谢瓷:“你看,他会了!” 谢瓷小骄傲:“我儿子超级聪明,别家的小孩都不会说话这么快的!但是阿福可以!他比一般的小孩子都聪明很多很多倍!而且,他不是一个叫父皇,是叫娘呢!真是乖崽崽!我家小阿福天下第一!” 邢瑶:“…………” 凉,等于,娘? 天下……第一??? 眼看谢瓷下巴扬的高高的,邢瑶突然间就觉得……想笑! 皇后娘娘哎,您怎么这么孩子气啊! “你说,我们小阿福是不是最棒?”谢瓷追问。 邢瑶真心的笑了出来,点头,很诚恳:“真的,超棒!” 第272章床头吵架床尾和 邢瑶一直觉得,自己不算是一个感情充裕的人。除了相依为命的弟弟,旁人她都不在意。即便是喜欢上谢言,也并不会真的牺牲弟弟的前途而只为自己圆梦。 而且,她甚至说不出自己是圆了梦还是毁了梦。 正是如此,倒是不如彻底的放开,最起码,自己偶尔想起,还能想到那些美好的记忆。而不是难堪与失落。于谢言而言,她自始至终都什么也不是。他甚至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人,很喜欢他。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不过是一股劲儿,等到放弃,也就真的放弃了。 不再纠结,不再难受。 因着临到年根儿,要准备的也多,她这几日都会来谢瓷这边。自然,不来写这边,也会去太后那边侍奉。正是因为两边转悠的频繁,倒是时常见到小皇子阿福。 小阿福活泼机灵,很讨喜,见的多了,他也是认得邢瑶的。偶尔见到她,还会挥舞小手儿求抱抱,一时间,邢瑶倒是也慢慢的放松下来。不再想那许多了。 只觉得,人生还真是求得一寸快乐即可啊! 很多执念就是如此,一瞬便天翻地覆不同。 几个妃位以上,宫女都回到了本位,倒是也让她们舒畅不少。毕竟,不论那些什么秘密不秘密的,只说用的顺手,自然还是身边的人。 这个新年,还是让人觉得舒服不少的,处处都透着喜气洋洋,仔细想来,前年的时候,宫中还是另一番情形,而今就全然都变了。甚至于,连陛下都变了。 不过好在,皇后娘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还不算是一个凶狠的人,登上后位之后,她并未调整什么。 新年很快的过去,过完年宫中却并未消停下来,反而是依旧很忙碌。这一次,是为小阿福忙碌,小阿福的生辰,自然要大操大办的。这是小殿下的周岁,璟帝竟然把大皇子孝平都接了回来。 谢瓷其实心里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货上辈子害过她们家,这辈子也害过她爹。可是他到底是陛下的长子,若是他想要接顾孝平回来,谢瓷是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的。 这般情形,只能越发的叮嘱自己宫中的人多加小心,特别要小心小阿福的安危。 这几个月,后宫诸多事务她已然掌握的很好,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仍就是夜不能寐,每每想起,都有些担心。好不容易睡着还会做噩梦。 “娘娘,您最近睡得不太好,晚上要不要换一根助眠的香料?”韵竹是知道他们娘娘的心思的,但是他们做下人的,总归也难以解决这样的事情。 谢瓷点点头,说:“好。” 她抬头,轻声问:“我是不是看起来憔悴了?” 韵竹想了想,去取了镜子照给她看,谢瓷喃喃道:“果然脸色不太好。” 韵竹柔声安抚:“娘娘别担心,我们都在呢!不管是您还是小殿下,都一定会护的好好的。” 谢瓷自然知道,她凡事儿也都是往好了想,不过,该做的准备总是不能不准备。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就是压力太大。” 韵竹为她按摩肩膀,说:“您放松一些,退一万步讲,凡事儿还有陛下呀。陛下最疼娘娘和小殿下,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不会让大皇子伤害你们的。” 这点,谢瓷也是知道的。 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不过,她抬眸笑,说:“没事儿,我们小心点就是。对了,明日我嫂子要进宫,你早一些安排人去带一下。” “是!” 谢瓷倒是不知田氏突然想要见她,不过自家嫂子,既然她要见自己,谢瓷倒是也就立刻安排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谢瓷突然说:“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见到阿韵姐姐了。倒是不知她过的如何。” 又想徐济廉的人品,觉得也不会坏到哪儿。 她低声笑了笑,说:“是我多心了。” 提及此事韵竹竟然难得的迟疑了一下,谢瓷敏锐的察觉,问道:“怎么?你知道什么了?可是阿韵姐姐出什么事儿了?” 韵竹想了想,小声儿说:“前几日,您不是让我回府里送东西么!我看到大太太的脸上有伤。我偷偷的寻了当初关系好的小姐妹询问,据说,那是大爷打的。” 谢瓷坐直了,严肃起来:“怎么回事儿?”打女人可要不得。 “好像是大太太娘家的兄弟侄子谋前程,求到了大太太。大太太也是个糊涂的,想到女婿是个人物,也就应了。也不知怎么跟大小姐说的,让她去求徐大人。徐大人是个十分刚正不阿的人,他不仅没有同意,不知怎么说的,还搬出了他们的房间,直接住在书房了。这事儿被大爷知道了,狠狠的斥责了大太太,还动了手掌掴了大太太。” 谢瓷没想到其中竟有这么多事儿,她瞠目结舌,低声说:“你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韵竹小声儿:“娘娘最近为了大皇子要回来而上火,我哪里敢多说这些让您操心?” 她有规律的按摩,低声:“再说,也许这几日他们已经和好了吧?夫妻打架不就这样么?床头打架床位和,说不定已经和好了。我们外人为他们操心,可能他们并没有什么。” 这般一说,谢瓷歪头,疑惑的问道:“是这么个道理么?” 韵竹笑了:“老话儿总是不会错啊!我想是的吧!” 谢瓷回想自己,可是仔细想来,她与陛下好像没有这样的时候。他们很少吵架的,唯一的一次,还是为了父亲坐牢。那一次,他们倒是没有用上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和。 而平日里,她是从来不会让陛下不开心的,毕竟,那个男人是九五之尊啊!谢瓷原本对他是敬重是惧怕是讨好,所以她只会顺着他,不会让他不开心。 而后,日子久了,他们就变成了深深的爱慕,她从开始那些变成了心疼仰慕爱恋,自然,也不会惹他不开心了。 他每日已经那样的忙碌,那样的疲惫,为国事操劳,谢瓷真的不舍得让他多一分烦恼。 所以,她的经历根本不足以给人做参考。 谢瓷叹息一声,说:“希望阿韵姐姐可以幸福。” 上一辈子,阿韵姐姐虽然不是嫁给徐大人,但是也算是琴瑟和鸣。这一辈子,她嫁的更显贵,谢瓷不希望她反而过的差了。她感慨:“阿韵姐姐很好的,只盼着,徐大人可以好好的珍惜她。” “珍惜谁?” 璟帝进门,韵竹微微一福,立刻退下。 谢瓷俏灵灵的笑,娇声道:“我们正在说阿韵姐姐和徐大人。” 璟帝挑眉,呵一声,说:“你倒是对旁人的事情这般的留心。” 谢瓷眉梢儿一挑,上前一步,手指抚在他的胸膛,低声问:“陛下这是吃醋么?” 她的小手儿轻轻的抠着他的衣襟,暧昧的笑:“我以为,陛下对自己很有信心呢!原来竟然不是呢!” 她软乎乎的小手儿已经探入了他的衣襟内,“阿韵到底是我堂姐,我们家人丁不算兴旺,我关心她也是理所当然吧?若没有她,我又何须管徐大人如何?只算认识,朋友都谈不上的,我何须管他!” 她笑容甜美可人,让人心猿意马。璟帝想,他们家这个小姑娘真是一个最会勾人的小妖精,不过这般几句,就已经让他所有的心思都落在那事儿上,再也想不得一丝一毫不好的。 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说:“他们如何是他们的事儿,你自己都睡不好,还要为旁人操心。” 璟帝不是不知道她的状态,因此很是直白。 “谁说我睡不好了?我今晚就能睡得好。” 谢瓷撒娇,她搂住璟帝的腰,嗔道:“陛下跟我一起睡,我就可以睡得最好。” 璟帝失笑:“你呀。” 谢瓷将手从他的衣襟里拿出,随后开始为他更衣,她又道:“陛下,刚才我与韵竹说到床头打架床位和。您说,如若我们互相生气吵架,也会如此么?” 璟帝低头看她,就见她是真的好奇而已,不禁笑了出来。 这丫头,真是天真啊! 他抬起她的下巴,轻声:“你知道,这句话为何是如此么?” 谢瓷摇头,不知道的。 璟帝轻轻的笑了一下,他凑在她的颈子边儿,对着她元宝一样的小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随后低声:“那是因为,没有什么,是一场鱼水~之欢不能解决的。” 谢瓷一顿,她诧异的眨眼,竟是没反应过来。 璟帝的笑容越发的大了几分,他说:“还不懂?” 谢瓷的脸蛋儿慢慢的绯红起来,脸上像是生出一朵红云,她含羞带嗔的瞪他一眼,道:“我不要与您说这些了。” 璟帝挑眉,一本正经说:“你可以试一下和朕闹别扭吵架,朕就给你好好的表演一下。” 谢瓷立刻瞪大了眼睛,使劲儿摇头:“才不要。” 璟帝按住她的小手儿,笑问:“不要?为何不要?朕倒是觉得你挺想要的啊!你都这样问了不是么?” 谢瓷咬着唇,小脚丫踢他:“坏人。” 璟帝一把将人扛了起来,放在肩上,谢瓷“啊”了一声,尖锐的叫了出来。叫过之后,又是清脆的笑声。 璟帝:“来,朕带你玩儿。” 谢瓷小拳头锤他后背,嗔道:“我才不要和您玩这个呢!好吃亏。” 璟帝越发的义正言辞:“吃亏什么?你与朕在一起怎么会吃亏?” 谢瓷:“才不!我不要吃亏!” 璟帝此时已经将人放在床榻上,他低沉的笑,攻城掠地:“你哪里吃亏了?你吃的是朕!” 第273章和离? 清晨的阳光明媚刺眼,谢瓷揉着自己的腰,嘟囔:“这个不知节制的老男人。” 虽然这么说,面上却没有一分的不悦。 几个大宫女都偷偷的笑,并不多说什么,他们娘娘和陛下恩恩爱爱才好呢!别看娘娘嘴上抱怨,心里可是特别喜欢陛下的。 谢瓷吩咐:“给我扑点粉,若不然我脸色这么苍白。嫂子若是回去告诉哥哥,他们不定如何胡思乱想担心我呢!” 韵竹笑着说:“娘娘哪里脸色苍白了?您现在就算不扑粉,也是宫中最好看的仙女儿呢!” 她举起镜子,说道:“娘娘您自己看啊!白里透红的,多好看?” 相较于昨日,果然是好了许多。 谢瓷想:昨晚她与陛下胡来,一身疲惫早早睡了,可真是完全没有睡不着与做噩梦的情形。果然啊,人之所以想得多都是因为太清闲了,若是耗费了体力,可不就睡得实在。 她睡得好又得了爱抚,今日真是面色红润,整个人都格外的有精神。除了……腰酸。 “算了算了,不用上粉了。既然还好,就不必折腾,免得吃了小阿福一嘴的粉。” 韵竹笑着说:“好呢!” 其实娘娘不管打不打扮,都特别的好看的。 有些人就像是出水芙蓉,不管是如何都掩盖不了她的光芒。 田氏进宫的时辰倒是挺早的, 小阿福刚被抱去太后的宫中,就眼看着巧莹将人引了过来。田氏这是第一次单独见皇后娘娘,她其实是有些紧张的。虽然自家相公再三的保证皇后娘娘是个很温柔单纯可爱的女孩子,可是田氏却不敢全然这么想。 她虽然大大咧咧,可是心里也清楚,在后宫中能够迅速的上位,绝对不会是多么真的单纯的人。而家中的母亲也时常提点她,切记不可忘形。 皇后,就是皇后。 即便她是谢家的女儿,是谢言的妹妹,那她最重要的身份也是皇后。 田氏一进门就跪下请安,谢瓷含笑:“嫂子起来吧。” 她吩咐人备茶,说道:“许久没见嫂子了,家中可还好?” 她爹娘都在外地,总归有些担心的。 田氏立刻含笑道:“一切都好的,娘娘放心就是。” 她咬咬唇,鼓足勇气,抬头说:“其实这次进宫,是有一桩喜事儿想要亲口告诉皇后娘娘的。” 谢瓷眨眨眼,视线落在了她的小腹,田氏笑着说:“我有喜了。” 谢瓷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含笑道:“恭喜嫂子。” 大抵是谢瓷明晃晃的笑意与高兴感染了她,倒是让她也放松了不少,她轻声细语的说道:“我昨日查出来的,你哥哥不想这消息从别人的口中传到你这边儿。我们想着,都是一家人,还是亲自告诉你更好。” 谢瓷点头,不过随后又摇头,说:“哥哥竟是胡来,他若是想说,可以自己进宫告诉我啊!嫂子现在该是好好在家里养着的!嫂子,我是知道的,怀孕初期且要小心呢!你这段日子可要少些出门,多养着小心翼翼才是呢。” 谢瓷想要传授一些经验,可是一时间竟是想不到自己怀孕之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她想一想,无奈的笑了笑,说:“看我,原本有一肚子的叮嘱想说,可是又不知如何说起了。” 田氏笑眯眯:“娘娘放心吧,我们家娃娃一定很坚强的,而且,我也会小心的。我娘给我安排了两个婆子照拂,您放心就是,再说,过几日婆婆就要回来,想来也能给我好生的讲一讲。” 因着小阿福要过周岁,谢云亭与宋氏都会回京。 谢瓷一想,赶紧点头:“是呢是呢!” 她十分的激动,想两年前,她才刚刚重新来过,那个时候真是千万般的担心,而今不过才两年,已经十分不同。她再也不用担心,连哥哥都娶了妻,眼看就要有小娃娃了。 她轻声:“哥哥一定很高兴。” 田氏认真点头,眉眼都是笑意:“他可不高兴坏了么?飞一样的跑过去跟祖父和祖母报信儿,一点都没有往日的庄重了。他还说,不管生个男娃娃还是一个女娃娃,将来他都要亲自教导孩子,会把娃娃教的最好。” 谢瓷失笑,不过想一想,也是她哥哥能说出来的话。 谢瓷:“哥哥擅文,嫂子擅武,想来我这个小侄子将来会很厉害了。他一定是个文武全才。”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儿,特别还是皇后娘娘说的,田氏的笑容藏不住,她不是一个心思重的人,开始还拘谨呢,现在就放松起来,两个人很快的聊了起来。 二人虽然成长环境不同,生活习惯不同,性格也不同。可是谈起小娃娃,倒是瞬间就聊到了一起。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热络起来,田氏说道:“其实你哥哥是想让我去南方婆婆那边休养安胎的,不过祖母和我母亲都觉得这样不妥当。毕竟舟车劳顿,还是最好不要。” 这般提及,谢瓷倒是有些诧异,她问道:“为什么要去南方?谢府不是也可以么?” 毕竟是新婚不足一年的夫妻,若是分开,恐怕多有不妥。而且,哥哥现在还是风头很盛,嫂子去了外地,不定就有人想要趁虚而入了。谢瓷是相信自己哥哥的人品的,但是相信归相信,还是不希望感情经过锤炼。 她问道:“可是谢府有什么不妥?” 田氏其实原本不想说这些的,不过是聊得太酣畅,倒是说漏了嘴。她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说。 看她这样纠结,谢瓷哪里不知一定有事儿? 她好生问道:“嫂子有什么尽可以跟我说,我虽然出嫁,虽然是皇后,但是我也是谢家的女儿,若有什么,总归也有我啊!” 田氏思考再三,看向了几个大宫女,谢瓷:“没关系,他们是绝对没问题的。” 这般一说,田氏想了想,终于开口:“其实,你哥哥是不想我被影响心情不好,亦或者,被人牵连。现在还没人知道呢!” 她咬咬唇,低声:“你阿韵堂姐回府小住了。” 谢瓷一愣,昨日才听说了床头吵架床尾和,今日就听说她回府小住,立刻问道:“怎么回事儿?” 田氏认真:“其实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知道,你哥哥不想让我知晓这些事情的。不过虽然他不说的太多,但是只字片语,我也晓得一些。好像就是,阿韵和徐大人想要和离。她前几天早上已经悄悄的搬了回来。只是这么大的事儿,总归要瞒着一些的。所以事情压的死死的,除却主人家,没人知道。不过因着这个事儿,大伯母那边心情极差,昨日听说我怀孕,一双眼就红了,直念叨阿韵成婚也没个孩子这才闹成这般下场……其实,我们的婚事中间差了好几个月呢,也不急啊,不过大伯母似乎钻了牛角尖。很是难受。你哥哥担心大伯母看到我触景生情,也担心她如是想不开对我做什么,所以就想让我去婆婆那边。” 谢瓷瞠目结舌,原来,大伯父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阿韵姐姐已经搬了回来! 田氏很喜欢谢瓷这个小姑子,虽然是皇后娘娘,但是没有一点架子,与自己丈夫也亲厚。正因此,倒是什么都不介意的说:“其实我倒是无所谓的,我的身体一直很好,舟车劳顿也不影响。只是孩子到底是才两个月,我总要为他想。而且,我若是不在你哥哥身边,谁知道那些狐狸精会不会来纠缠。所以我这根本不能走呀。” 谢瓷点头:“嫂子不用走,你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平日里多安排几个嬷嬷照拂即可,我想大伯母不至于发飙到伤了你。她也不是疯了。只是,阿韵姐姐怎么会想要和离呢?” 谢瓷真的从未想过谢韵会有这样的决定。自然,本朝也不是没有和离的事情,但是总归是少之又少,几乎不可见。女子和离,并不十分容易,要面对的情况更多。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好端端的,怎么就闹成这样。” 田氏:“按理说,小辈儿不该议论长辈,可是这事儿闹成这样。还不是大伯母不懂事儿。她根本不管自己娘家兄长是否有能力竟然就敢要一个正六品的官。要知道,大伯父的官阶还没这么高呢!结果事情就崩成现在这样了。” “可是阿韵姐姐那么聪明,哪里会不知道这不合理呢!她怎么会开口!”谢瓷还是不能理解。 田氏犹豫了一下,说:“我偷听到她和你哥哥的谈话,阿韵说,她是故意的,她就要故意提出来。看看徐济廉大人帮不帮。成亲之后,她一直都晓得徐大人心里有人,想来该是那个过世的妻子。徐济廉帮了那位娘家那么多,她就想也争一个高下。她只想知道,自己在徐大人的心里是不是有一席之地。” 谢瓷:“啊?!” 她蹙眉:“阿韵姐姐怎么会想到这么昏的招数。” 田氏点头:“你哥哥也这样说,可是阿韵就是钻了牛角尖。他们大吵一架之后,她就一个人回来了,说是,要和离。” 谢瓷:“…………” 第274章互相珍惜 谢瓷一直都觉得阿韵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但是却没有写想到,她会做事这么冲动。不过,她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她不是谢韵,不知道谢韵经历的一切,总归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姑嫂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谢瓷轻声:“那么,哥哥是什么意思?” 田氏轻声:“你哥哥当然是劝她的,毕竟,一个女人若是和离,总归不那么顺畅的。不过阿韵似乎是铁了心,而徐大人也没有来接她。” 又想了想,她小声儿感慨:“我想徐大人不肯来接她,也是她伤心决绝的原因之一吧。” 谢瓷不知说什么才是,只道:“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总归难说,究竟是谁错谁对。” 田氏拉住谢瓷的手,认真道:“皇后娘娘,这件事儿您千万要假装不知道呀,若是你哥哥知道我嘴快进宫与你说这个,一定会埋怨我的。” 谢瓷笑了出来,说:“好,我装作不知道。” 顿了顿,田氏又道:“算了,我还是直接与你哥哥承认错误好了。总归不好有隔阂。” 她不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说到这里,说:“你哥哥什么事情都不瞒着我,我若是瞒着他,很不对的。” 谢瓷笑:“嗯。” 她其实与田氏接触不多,并不清楚她是什么性子,虽说外面有不少的传言,可是传言归传言,未见得就是真的。她从不全然相信传言,不过现在看来,她这个嫂子其实跟传言还真是差不多。 活泼又冲动,不过没什么心机的单纯爽朗。 这样的性子,很难说好与不好,但是谢瓷倒是觉得挺配她哥哥的。哥哥身为长孙, 从小就沉稳冷静,从小被人寄予厚望的人,总是压力很大,很累的。而嫂子这样的爽朗,又对哥哥真心,想来他们可以琴瑟和鸣。 谢瓷:“嫂子现在有孕在身,旁的事儿都不重要,你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别什么都强。不管是家里的事儿还是阿韵姐姐的事儿,总归都有个解决的渠道。你不必太过担心。” 田氏点头:“我知道的。” “呀呀呀,凉!”脆生生的娃娃声响起。 谢瓷笑了出来:“是小阿福回来了。” 果然,话音刚落,成嬷嬷就抱着小阿福进门,他挥舞小手儿,像是一只小老鹰,直接就往谢瓷的怀中扑。 谢瓷将他抱住,点点他的鼻尖儿,说:“小阿福回来了呀,来看,这是谁呢?” 小阿福看到陌生人,歪着小脑袋似乎琢磨起来,不过很快的就拍着小手儿吐泡泡,咿咿呀呀起来。 谢瓷:“这是舅母呀。” 小阿福努努小嘴儿,试着说了一下,不过很显然,舅母二字有点太复杂,倒是让他很难说出,他试了两次不成功,直接放弃。吐泡泡,咿呀起来。 谢瓷:“不许吐泡泡,乖一点,母后不是说了不许这样么?” 小阿福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嗨呀嗨呀的挥舞小手儿笑,十分讨喜。 田氏上一次看阿福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婴儿,而如今竟然就是一个活泼的胖娃娃了,一时间倒是看呆了,眼里只有慢慢的羡慕,她说:“小殿下真可爱!” 谢瓷:“可爱什么啊,他最淘气了。你说,你是不是一个小淘气包?” 小阿福响呱呱:“包!” 谢瓷笑:“让你叫舅母,你不会,倒是会说这些!” “凉凉凉凉……娘!”叫了几下,小阿福终于叫对了,他开心的给自己鼓掌:“娘!” 田氏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说:“小殿下好聪明啊!他这么小就会叫娘了吗?” 谢瓷其实也不太懂的,成嬷嬷笑说:“一般情况下,一岁会说一句半句,也是正常得了。不过我们小殿下格外的聪明,他会说更多。” 小阿福被表扬了,挺挺小胸脯,开心的拍。 谢瓷:“哎呦喂,这个小得意。” 小阿福确实比一般小娃娃更爱说话一些,虽然是个早产的小娃娃,可是因为喂的好,他自己又聪明活泼,因此完全看不出一分早产的痕迹,而且明显表现出了比别的小孩子聪明。 相当讨喜。 田氏似乎想到什么,犹犹豫豫的说:“那个,皇后娘娘,我……” 她有些期期艾艾,不知自己这样说行不行,不过最后,还是情感占据了上风,她低声问:“那个,我能抱一下小皇子么?” 谢瓷一愣,随后笑:“自然可以。不过他比较活泼,嫂子还有孕,还是小心些才好。” 田氏立刻:“我只抱一下。” 抱一抱小殿下,将来她也可以生一个又聪明又可爱的儿子! 谢瓷晓得田氏的意思,虽然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道理,但是倒也不多让人期待落空。她给成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成嬷嬷抱着小阿福放到了田氏的怀中,谢瓷好生说:“阿福乖一点不要乱动哦,你舅母现在肚子里也有一个小宝宝呢!” 小阿福根本不懂,不过因着田氏到底陌生,他倒是并不十分的活泼,乖巧的咿呀了一声。 田氏一下子心都化了,她低声:“太可爱了,真是太可爱了啊!” 她抱住小阿福, 低声:“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是吃可爱长大的么?” 小阿福笑着拍爪爪:“舅!” 他声音竟然很准确。 田氏瞬间更激动了:“他会叫舅母了!他会了!” 谢瓷:“……………………”他们家小阿福,叫的明明是舅。不过很显然,田氏根本就不管那些,她激动的很:“他好聪明啊!真的超聪明。” “呀!”小阿福鼓鼓小脸蛋儿,动了动,谢瓷立刻:“成嬷嬷,抱他去净房吧。” 田氏:“咦?” 谢瓷:“他每次要小解,都会有反应的。” 田氏:“将来我的孩子也会这么聪明么?” 谢瓷看到田氏这么激动,恍惚间就想到当初的自己,当初她也是这样呢!小阿福的每一个变化,都会让她觉得又惊奇又温暖。这是他们家聪明的小崽崽呢! 她笑着说:“会!” 姑嫂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待到田氏离开,谢瓷倒是为她准备了不少的东西。 田氏有些不好意思,低声:“感觉我进宫一趟,像是来要东西的。”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般人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毕竟,真不妥当。不过这个嫂子也是够没心机的。谢瓷说:“嫂子在旁人面前可不好这么说。” 田氏:“因为你是阿瓷啊,别人我都是很谨慎的。” 她是阿言的妹妹,自然不是外人。 谢瓷再次笑了出来,她安排人将田氏亲自送回了府邸,之后倒是沉默下来。她其实也不算是一个爱操心的人。可是阿韵姐姐这般,多少让她有些挂心。 璟帝晚间回来,就看到谢瓷沉思的样子,他问道:“怎么了?你嫂子进宫,你反倒不高兴?” 谢瓷扬眉,嗔道:“我哪里不高兴?我很高兴的!我就要有小侄子了。” 璟帝抬起她的脸蛋儿,说:“你顶着这张脸告诉朕你没有不高兴?小脸儿黑的要命。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谢瓷想了想,小声儿:“是阿韵姐姐,她和徐大人不太好。” 璟帝似乎不太关心谢韵他们的事儿,只淡淡说:“好与不好,都是他们自己决定的,你不管是作为妹妹还是作为皇后,都不好多管的。” 这么说,谢瓷总归是理解的,她轻声:“我晓得啊,正是因为我晓得,所以我才没有冲动的将这件事儿应承包揽下来。我都明白的。” 璟帝将谢瓷拉到身边,说:“夫妻之间的事儿不是旁人能掺和的,你若是管了,许是他们还会多想。反倒不如不想,你说对么?” 谢瓷点头:“对!” 璟帝侧头看,说:“小阿福呢?” 谢瓷:“今天在母后那边跟二殿下玩累了,早早睡了。” 她勾住璟帝的脖子,低声问:“陛下,若是有朝一日我让您不开心,您也哄哄我好不好?” 璟帝笑了出来,问:“你让朕不开心,还要朕哄你?” 谢瓷理直气壮:“因为我是女孩子啊, 我脸皮儿薄。只要您给我一点点台阶,我一定会顺杆而下,然后对您很好的。一定不让您觉得后悔先认错,先哄我。” 璟帝失笑,他点头:“好,给你台阶下。” 谢瓷缩在了他的怀里,认真:“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可以和自己真的好一辈子的人,所以我很珍惜陛下。” 璟帝搂住了她,低声:“朕也是。” 他笑了笑,说:“你这么撒娇,不会是想求朕帮你管一管徐济廉他们夫妻的事情吧?” 谢瓷抬眸,相当认真:“不是,我没有想求您。” 璟帝诧异的扬眉,她一直都很关心谢家的事情,难得,这次没有。 谢瓷认真:“因为我知道,感情这种事儿,这是世上最无解的事儿。不管是任何人都不能多管,因为,不是当事人,都没有办法说谁是全对,谁是错。我们不是阿韵姐姐,也不是徐大人,掺和太多,未必让他们更好。许是,更坏。所以倒是不如让他们本人自己处理。” 她搂住璟帝,低声:“我撒娇,是因为我觉得,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凑在一起真的很不易。所以,我很珍惜。” 璟帝的心柔软起来,低声:“你这么这么……” 顿一下,低声:“招人疼啊!” 第275章兄弟,情深 不管心中如何想,谢瓷都不可能全然不管谢韵,她本想着,找个日子召谢韵进宫,好好的问一问。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毕竟,这是她的姐姐。 上一辈子的时候,那般艰难,谢韵也没有完全放弃她。 只是她心里也明白,这些事儿许是对他们女人来说是大事儿,可是在陛下心里却并不是的。所以她并不想惊动陛下,更不会找他帮衬。男人与女人的想法,总是差着十万八千里的,不定陛下就会将事情处理的更坏。 可还不等谢瓷有所动作,顾孝平回京了。 对于此人,谢瓷是十二万分的戒备与厌恶的,前世今生,太多的新仇旧恨,可是不管如何的厌恶,这个人总归是陛下的长子。她就算是真的想做什么,也是做不到的。旁人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所以谢瓷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戒备,不能真的动手。 而顾孝平回京,谢瓷也并没有时间召见谢韵进宫了,小阿福抓周宴在即,宫中诸事繁忙。如今顾孝平又回宫,她哪里还有心思奉行做其他? 也因着顾孝平回宫,谢瓷格外敲打宫中诸人,特别是他们坤宁宫的人。 不管宫女太监,各个都十二万分的谨慎。 不过若说有一人十分的无所谓,那么就是小阿福了。他小小的一只,什么也不知道,依旧每日快活不知时日过。谢瓷宫中地龙燃的好,虽然立春,但是却也十分的暖和。 小阿福穿了一件单薄的小棉衣,一点都不妨碍攀爬玩耍。 谢瓷诸多担心,他倒是什么都不晓得呢,咿呀着挥舞手上的小铃铛,发出脆生生的响声。 “你呀,母后都要担心死了,你倒是快活的紧。”谢瓷点点他的小鼻子,小家伙扭着小屁股爬到谢瓷的腿上,一屁股坐下,扬着大大的小脸儿,挥舞铃铛:“当当当!” 成嬷嬷笑着说:“小殿下这是看娘娘担心,哄着娘娘逗娘娘开心呢!” 不管小小的阿福是不是这个意思,谢瓷都开心的笑了出来,小阿福大抵是看到娘亲终于笑了,也开始拍巴掌,嘿呦嘿的扭小屁股。 谢瓷:“大皇子进宫了么?” 成嬷嬷点头:“到了,在陛下的御书房呢,还未出来。” 顿一下,成嬷嬷提点道:“娘娘,按理说,他也该来拜见您这个母后的。您看……” 谢瓷揉揉太阳穴,说:“想到要见他,真是脑仁儿疼。” 一个连教导自己的先生都能陷害的人,她可不觉得这人懂什么尊敬长辈。 成嬷嬷浅浅的笑,说:“娘娘也别太担心,大皇子就算回宫又如何?难道还敢胡来不成?” 谢瓷理直气壮:“可是总要顾及狗急跳墙啊!谁知道他会不会发疯。” 成嬷嬷:“咱们自然会小心的, 不过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的。大皇子已经离宫一年,许多事情都变了,就算他想狗急跳墙,也不会有人给他这个机会的。再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皇陵虽不如宫中, 到底也是可以养尊处优。可他若是乱来,结果可不会是单单守皇陵了。陛下的性格,想必大皇子这个儿子是一清二楚的。” 这么说,也是有些道理的。 谢瓷笑着说:“我可能真的是太过草木皆兵。” “娘娘小心谨慎,总是好事儿。” 谢瓷不置可否,其实她心里清楚,自己草木皆兵反应过激完全是因为有上辈子的事儿在其中,所以她一遇到这种事儿就情绪波动的厉害。 也许不过是小事儿,不过她被影响的却极大。 谢瓷捞过小阿福,说:“母后最怕的就是他算计你,你个小家伙倒是开开心心的。” “嘿!”小阿福开心的吐泡泡。 其实成嬷嬷倒不觉得皇后娘娘是反应过度,毕竟,小殿下这么小这么可爱,当娘的心里有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启禀娘娘,太后娘娘请您前往慈宁宫一趟。” 谢瓷扬眉,说:“这样啊!” 她拉长了语调,抿抿嘴,吩咐成嬷嬷:“为小殿下换件衣服。” 她是皇后,自然不会怕一个顾孝平,扬了扬下巴,谢瓷眼神锐利了几分,带着几分矜贵的高傲。 她转身问:“这个气势如何?” 韵竹伺候她换衣,乍一看她眼神,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说:“看起来特别的厉害。” 谢瓷微笑:“如此便好。” 谢瓷换了一身墨蓝色的宫装,颇为正式,这套装扮本是显得年纪大,可是她一张素净的俏脸却恰恰暴露了她年纪不大的事实。一时间倒是显得不那么相配。 韵竹看了看,说:“娘娘,要不,咱们换身衣服吧?或者给您添点妆容?”总归觉得这样是有些不太搭的。 谢瓷自己也发觉了这个问题,她道:“这般好了,简单打理一下妆容。” 顿一下,笑着说:“那么我可不敢轻易抱阿福了。” 小阿福最近最喜欢的活动是蹭他娘亲的脸蛋儿。 韵竹:“一时半会儿,也还好吧?” 谢瓷颔首,韵竹并未主动为谢瓷化妆,倒是换了巧菱,巧菱在这方面相当得天独厚。很快的,谢瓷倒是比刚才多了几分锐利。若说化的多么的老,也是没有的。 谢瓷很快的带着小阿福去了太后的慈宁宫,就算她不主动带孩子过来,太后也会这样要求的。毕竟,总归不能不让大皇子与小阿福见面。算起来,二人也是兄弟。 虽说顾孝平已经比她低了一辈儿,可是阿瓷还是觉得怄得慌。 谢瓷来到太后的寝宫,大皇子并不在,太后扫了一眼她的打扮, 倒是没言其他,只是说:“小阿福来皇祖母这边。” 小阿福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小夹袄,上面是金龙纹理,他咋呼着小手儿搂住太后,咿呀了一声,“唛,唛,母,方母。” 太后瞬间笑的满脸的花,她本就是明艳照人的女子,这般一笑,更是可见几分年轻之时的姿态。 小阿福利索:“好好好、好看!” 他笑呵呵的盯着太后,开心:“看!” 太后:“哎呦我的乖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这么甜啊!” 太后凑到他的脸上亲亲,谢瓷摸摸感慨,如果 说拍马屁,他们家小阿福若是排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了。谢瓷觉得他们家这个小东西可真是比她 厉害多了。 她只会拍陛下的马屁,可是小阿福可不是,他是人人都能收复得了。 这念头刚闪过,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谢瓷坐正了,眼神锐利了几分。 “皇祖母!”十分响亮的声音,来人不是大皇子,倒是二皇子。 二皇子也不知从哪里过来,风尘仆仆的。 他一看到小阿福,小阿福呀了一声,响亮:“哥!” 二皇子眉眼都是笑,赶紧上前:“来,二哥抱抱!” 小阿福张着小翅膀扑哧,二皇子立刻抱住他,太后埋怨的盯着二皇子:“小阿福刚坐下,你就过来招惹他。” 二皇子锻炼了一年多的身体,倒不像原本那般是个弱鸡,反而是强壮起来,他抱着小阿福:“举高高!” “高!”小阿福扭扭屁股,很喜欢这个游戏。 谢瓷:“…………………………” 二皇子抱着他,很快的转圈:“飞飞飞飞!” 小阿福咯咯咯咯的笑了出来,相当的快活。 二皇子:“好玩儿么?” 小阿福凑在二皇子的脸上,吧嗒印下一个吻。 二皇子立刻更加高兴:“就知道你喜欢!再一次!” 谢瓷虽然是皇后,但是总归是男女有别,二皇子又是成年的皇子,与她见的多了,难免让人闲言碎语不像样。正因此,她一般相对来说很避嫌。 二皇子似乎也有些明白这个道理,一般看望阿福,都会直接来太后这边,总归小阿福每日是固定的上午要来太后这边。谢瓷其实听成嬷嬷说过,二皇子很喜欢小殿下,小阿福也很喜欢这个哥哥,时常与他一起玩儿。 可是往日里,谢瓷是不曾发觉的,今日再看,倒是有些了解了。 这哪里是喜欢一起玩儿,分明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小阿福抱着二皇子,“咯咯咯咯”笑个不停,拍巴掌:“哥!好!” 二皇子得到一个“好”字的评价,立刻就蹦跶起来,越发的高兴:“我们小阿福真是太聪明了,来,你说,二哥是不是最好?” 小阿福眨巴黑黝黝的大眼睛,呀了一声,脆生生:“好!” 二皇子含笑看向了谢瓷,竟然带着些……得意。 谢瓷:“???” 谢瓷微微垂眸,心说自己前世的时候为何那般害怕他们,其实他们不过都是些不懂事儿的少年小傻子罢了。 如此,而已。 “小阿福乖乖,二哥哥再举高高!”二皇子原本也没觉得自己会这么喜欢小不点,可是看到他这么乖巧可爱,他就觉得不喜欢他的才是大傻瓜。 正因此,旁的情绪倒是一点也没有了。 “举高高!” 而大皇子到的时候,恰好就是见到了这样的场面,房间内一片欢声笑语。他的好“弟弟”,如同一个二傻子,抱着小娃娃窜,两人笑声都十分的清澈。 他看着这样的场景,一时微怔。 第276章孝平 顾孝平想象过许多回来的场景,也想象过许多见到这些人的场景。 可是不管是何种,却从没有这种。 他的视线落在小娃娃身上,小家伙一点没有早产的迹象,圆圆的小脸蛋儿胖乎乎的,笑的眼睛都弯弯了。这样笑眯眯的样子,不像父皇, 很像惠妃。 哦不,她也已经不是惠妃了,她是皇后。 他的视线黏在小不点身上,难以移开视线,若说喜欢,那是没有的。可是若说厌恶的恨不能他死,也并没有。若是一年前,他许是会厌恶这个孩子恨不得他死, 可是现在,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甚至在想,他有什么立场呢? 说到底,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皇子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小阿福,一时间,呆了。 “咳咳!”太后的咳嗽声传来,顾孝平这才反应过来,他立刻跪下请安,向太后,向……皇后。 太后看着跪在下首的孝平,意味深长:“既然回来了,就小住几日。” 顾孝平觉得嗓子里有什么好似堵住了,旁人不知道,他却难以言说很多,千言万语,只一句:“知道了。” “起来吧。” 顾孝平站起,视线落在谢瓷身上,她一身雍容华贵,尊贵凌厉,与一年前的气质截然不同。想来也是,那个时候她不过是惠妃,而现在已经是皇后,并且生了儿子。 身份地位早已不同,人自然也不同。 说起来,他好似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谢瓷,平日里只记得她魅惑父皇,在后宫独得恩宠。如今细看,其实也是青春少艾。 若说从头到尾都没有变的,那么似乎只有二傻子顾孝宁了。顾孝宁抱着人家孩子,倒是挺快活的。只是看到这一幕,顾孝平心中隐隐又有些疑惑。按理说,谢瓷该是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二傻子吧? 怎么就,那么放心呢? 好似,真的都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顾孝平说不好,可是这个皇宫,和一年前很不同了。 “孝平。”太后微微蹙眉。 大皇子回神,说道:“许久不见,孝宁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二皇子立刻:“你要是这么说,就是眼神儿不好的傻子了!你没看出来,我比去年的时候强壮了不少吗?” 他举起小阿福,小阿福突然就被举高高,咯咯拍手笑,小嘴儿咿呀哇呀的叫,这是他最喜欢的游戏之一。 二皇子放下小阿福,得意的看向了大皇子,说:“看到了吗?看到我这臂力了吗?” 前年年底被查出中毒,他一直锻炼的很频繁,没办法,想要毒素发散的快,就得勤出汗。虽然是个懒人,可是他总归是惜命的。每日早晚跑步,刚开始的时候每天简直要死要活,只觉得胸闷气短,手脚乏力。好在日子久了,他竟是也慢慢习惯了。 现在都不用太医多说,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比以前强多了,身体倍儿棒!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大皇子,见他比以前更消瘦了一些,脸色也格外的苍白,啧了一声,说:“看你瘦的跟小鸡仔似的,肯定是去了皇陵没人管你,整天醉生梦死。” 大皇子:“……………………” 二皇子继续叨叨:“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拳都能给你打倒?我当初就是没想明白,我如若早早的锻炼,你早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大皇子:“……”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孝宁,觉得不管什么时候,这人都是这个熊样,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呵! 呵呵! 还是一如既往的愚钝,也怪不得谢瓷这么放心的把小娃娃交给他,这种智商,想来也做不出伤害孩子的事情。 不管大皇子内心活动如何变化,二皇子倒是全然不知,他瞄了谢瓷一眼,见谢瓷并没有太多的反感,想了一下,说:“你要不要跟小阿福拉拉手?” 大皇子一愣。 他瞬间看向了谢瓷,谢瓷也没想到二皇子会说出这个话,对大皇子,她一直都是防备的。不过对二皇子倒是还好。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这么说。 二皇子似乎生怕谢瓷制止,语速快了几分:“他特别可爱,你是他的哥哥,与他拉拉手吧。” 虽说兄弟之间不一定兄友弟恭,可是阿福也是顾孝平那个蠢货的弟弟啊!虽然他和孝平关系不好,但是毕竟从小一起打到大,感情还是有些的。孝平做出许多事,甚至做出陷害谢先生这样的事情。初时二皇子也是气的,想骂他是一个混蛋,可是日子久了,想到皇陵的情形,他心中总归也是难受的。 他说:“小阿福很乖很可爱的。” 孝平愣愣的看着小阿福,不知说什么才是,整个人都是懵的。 谢瓷微微蹙眉,开口:“小阿福还小,而且……” 她不会让自己儿子陷入任何未知的风险,即便是孝平只是拉一拉他的小手儿,也足以让谢瓷胆战心惊。只是,还没说完,就看小阿福突然间就对孝平招手:“嘿嘿嘿!” 顾孝平瞬间更加懵逼,谢瓷会阻拦,他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他陷害的是谢瓷的父亲。她防备他憎恶他都是理所当然的,她开口阻拦,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小阿福的表现让他一瞬安静。 他,喜欢他? 小阿福嘿呦嘿呦的使劲儿:“平平平平平!” 顾孝平没有犹豫,立刻伸手,小阿福软软的小爪爪一下子就拉住了顾孝平的手指头。之后就张开小胳膊,像是一只鸟儿一样就要扑向孝平。 旁人不知,熟悉他的人可是知晓的,这是想要让他抱抱了。 二皇子瞬间嫉妒,他几乎是从鼻孔哼哼:“有什么了不起。” 现场的情景,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起来。连谢瓷都说不好,眼前的说不清道不明是因为什么。总归,很奇怪就是了。 她这当娘的好些天没有睡好,千万的担心,就怕儿子被顾孝平这个缺德的王八蛋给害了。可是他们家小阿福倒是亲亲热热的拉住了顾孝平的手,还平个没完,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若说她儿子这样,谢瓷一点都不奇怪,他们家这小家伙可不就是如此的么?对谁都好,对谁都热络,真是个活泼的娃娃。 她的视线又扫到了顾孝平,顾孝平脸色憋得通红,眼睛十分放空,他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二皇子嫉妒的要命,使劲儿拉小阿福:“二哥抱你,大哥没抱过你,他会把你摔到的。” 总之,不给老大抱。 老大从小就跟他抢,抢皇祖母抢皇位,抢这个,抢那个。如今竟然又要抢小阿福,果然他就不该对老大起什么同情心。这人不是一个好人。 他鼻孔喷气,循循善诱:“二哥多好啊!二哥会抱你举高高,会抱你飞飞,二哥还会给你唱歌,你都忘了么?” 小阿福歪头,似乎有点不太懂。不过很快的,他还是往孝平怀里扑。 谢瓷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儿子,说:“小阿福,母后抱你好不好?” 小阿福虽然是个自来熟,但是如若说最喜欢让谁抱抱,那肯定还是谢瓷这个亲娘了。一般只要谢瓷开口,小阿福一定会奔向她。可是,今次却没有,小阿福执着的要孝平抱。 急切的很。 太后眼看现场这诡异的情形,垂眸沉思一下,缓缓开口:“既然小阿福喜欢你,孝平就抱一下他吧。” 太后开口,谢瓷自然不能多言其他,她垂垂眸子,盯住了小阿福。 小阿福嘿呦嘿呦窜,孝平迟疑一下,伸手接过他。 二皇子愤愤不平,警惕的说:“你小心点,可别摔到他。” 孝平不像孝宁,并没有什么抱孩子的经验,他抱着小阿福的表情相当僵硬,小阿福倒是笑呵呵的,没有一点察觉到旁人的紧张。嗨呀嗨呀的喊着“平平”。 孝平突然间就觉得有些酸涩,从小到大,从未有人表示过喜欢他。不管是谁,都是一样。不管在任何人心里,他都是那个可有可无的人。 原本,他以为父皇不喜欢他。好在,父皇不仅不疼他,也一样不疼孝宁。如此他倒是可以有几分安慰。他与孝平斗了许多年,争了许多年。一朝毁于一旦,他却不曾想,原来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其实根本不是皇子,原来,他只是一个私生子,是太后的私生子。 这么多年,他好似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何“皇祖母”不喜欢他,而偏是喜欢孝宁。后来才知,不是喜不喜欢,想来,是为了避嫌。也怪不得人人都说,他特别的像太后,几乎没有与父皇有一分相似。 私生子,这样的身份简直让孝平痛彻心扉。 他本还有一分翻盘的心与勇气,只是,一切都在太后出现结束。他知道了那么残酷的内情。他浑浑噩噩,已然不知这段日子自己怎么走过。 什么孝宁,什么惠妃,什么小皇子……好似,一切都不重要了。 什么重要呢? 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一切都不过都是镜花水月。 而现在,他突然发现,小家伙很喜欢自己。 他低头:“你……” 还没开口,一阵奇怪的味道升腾而起……孝平:“这???” 第277章淘气呀 房间内很快的弥漫起一股子臭气,这股气味相当的明显,以至于人人都不能忽视。 众人齐刷刷的视线落在大皇子身上,大皇子一晃:“不是我放屁!” 话音一落,他瞬间就觉得不对了,很明显,自然不会有人以为是他。毕竟,再傻也不至于当众这般不雅观。他几乎像是脖子扭到了一想看向了怀里的小阿福,整个人更僵了。 成嬷嬷立刻上前,说:“殿下把小殿下交给奴婢吧。” 这个时候还用说么?一定是小阿福了! 只是今天的小阿福一点也不听话,他扭动着小屁股,使劲儿的抓住大皇子的衣服,怎么也不肯松开。成嬷嬷并不敢用劲儿,生怕伤着小不点。 小阿福窜一窜,留着哈喇子似乎就要亲大皇子,大皇子恐惧极了,脑袋使劲儿的后退闪躲。 可是这臭味儿弥久不消,分明就不是单独的放屁。 成嬷嬷力道稍微大了一些,小阿福扭动的更加厉害,他窜呀窜,突然间,原本包的好好的尿布瞬间落下…… 瞬间,臭味儿更加明显,而孝平的衣物也沾染满了脏东西。 二皇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他瞬间一蹦,挪到了远处,捂着鼻子默默的坐下。他不嫉妒小阿福要顾孝平抱抱了,要知道,刚才可是他抱着小家伙儿的,若是没有顾孝平,现在感受这臭气熏天的,就是他了。 二皇子相当同情的看着大皇子,不过想到自己第一次抱他的时候也没好到哪儿去,又觉得理所当然了。没道理他都感受到了,老大不感受吧? 而此时成嬷嬷已经将小阿福抱在了怀中,她立刻退了下去,小家伙闯了祸,没有一分不开心,咯咯的笑,开开心心的。 顾孝平从小到大,虽然不被重视,但是因为是大皇子,不管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而因着太后严厉,宫人也并不敢怠慢一分。正是因此,他一直都是很体面的。至于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过。 正是因此,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秽物,又看落在自己脚上的尿布,呆滞迷茫。 他的两眼放空,或者说,不止是眼睛放空,人都放空了。 事情的发展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小阿福高兴的甩掉尿布更不是别人能够左右的。正因此,这就更加戏剧化了。连太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搞懵了。 还是谢瓷最先反应过来,虽然很厌恶大皇子,可是总归不能让他顶着一身屎发呆吧?更不要说,这一切还是她儿子干的。 当然,如果可以,谢瓷是很想说一句:儿子干的棒! 不过现在,她倒是温柔的开口:“还愣着干嘛!赶紧伺候大殿下换衣啊!” 这般一说,太后倒是立刻反应过来,她道:“桂嬷嬷。” 顾孝平直到被拉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孝宁憋着笑意,十分正经的起身:“我看看他去。” 他立刻跟上了孝平的脚步,眼看被换衣服的孝平还在发呆,他摆了摆手,说:“你不会是被刺激疯了吧?” 这个时候,顾孝平终于反应了过来,他阴郁道:“他,故意的吧?” 孝宁愣了一下,随后翻白眼:“你有病吧?他才……” 孝宁伸出一根手指,说:“不到一岁,你知道一是什么概念吗?” 他 现在觉得,老大果然还跟以前一样,是个神经病,他怎么就能觉得一岁的小娃娃会故意干这种事儿?想到这里,他越发的不满意,语气也不那么好了。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你脑子没毛病吧?竟然会觉得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娃娃故意往你身上拉屎。脑子有病也不能有病也不能有病到这个地步。亏得小阿福天真可爱还喜欢跟你玩儿!没想到你这么想他。你怎么这么缺德啊!”孝宁觉得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都不能表达自己的愤怒了。老大这个缺德玩意儿出门这么久,回来真是一点也没有长进。果然还是那个讨厌又智障的他。 他一把拉住桂嬷嬷,说:“嬷嬷,您说,一岁的小孩子懂什么?他除了吃喝拉撒玩,他还懂个啥?” 孝平这才想到桂嬷嬷也在,不过他倒是也无所谓了,总归桂嬷嬷是太后的人。而太后就算再不喜欢他,也是他的母亲,总归不会害他。 他也看向了桂嬷嬷。 桂嬷嬷对这二人的幼稚相当无语,不过仍是好声好气道:“这么小,自然不懂的,不少孩子,两岁还会拉尿在裤子里呢!不算什么的。像是大皇子您三岁还尿过床呢!” 孝平一愣,呆住。很快的,红了脸。小时候的事儿,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个时候被说出来,总归是尴尬的。原本还阴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相当红润。 短暂的沉默,孝宁突然哈哈大笑,他高兴的兴高采烈:“哎呦喂,你还有这样的精彩历史?哈哈哈哈哈,我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呢!” 想到自己知道了顾孝平的黑历史,他真是开心的像是大年三十儿听到父皇说要把皇位传给他。 真是就透着喜气。 他说:“哎呀,真是好好笑哦!” 顾孝平的脸,慢慢从红色变成了黑色。 桂嬷嬷这时颇为怀念:“二皇子两岁多的时候,拉了屎还抓着玩儿呢!” 现场,又陷入诡异的安静。 沉默许久之后,偏殿突然就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笑声。 饶是坐在厅中,谢瓷也还是听到了,她知道这个声音,这是大皇子的声音,他在……笑?谢瓷想,他莫不是因为被糊了屎,一下子气疯了? 此时房间内已经收拾干净了,其实基本都落在大皇子的脚上,地上其实也还是干净的。 这时恰好成嬷嬷抱着小阿福出来,小阿福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小褂子,他依旧大大的笑脸儿,乐颠颠的奔着谢瓷要抱抱。谢瓷将儿子放在腿上,小家伙又扭动起来。 谢瓷:“怎么了?” 小阿福还在蹦跶。 太后道:“他今日倒是有些活泼。” 谢瓷颔首,承认说:“可不呢。” “嗷呜!”小阿福学着平日里孝宁逗他的样子,仰头叫唤。 太后:“……孝宁就教不了什么好的。” 谢瓷浅浅的笑了出来,眼看自己儿子乖乖的吐泡泡,谢瓷突然想到:“今日是不是没有喂他果泥?” 提到果泥,小家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立刻蹦跶的更欢了。 谢瓷瞬间懂了:“韵竹,去准备果泥,原来我们小阿福今天这么活泼是因为没有吃果泥啊。” 小阿福最喜欢果泥,谢瓷每天都会喂她两次,上午下午各一次,今日是因着顾孝平回宫,谢瓷倒是全然忘记了,而几个丫鬟在她的影响下也颇为紧张,竟是全然都忘记了。 谢瓷抱着儿子笑:“你看母后怎么就这么笨啊!都忘了我们小阿福最喜欢吃的果泥了。” 等孝平孝宁二人去而复返,就看到小阿福兴致勃勃的坐在谢瓷的怀中吃果泥。果然,与吃的相比,玩儿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了。小阿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小果泥。 小阿福吃完一小碗果泥,拍着小肚子躺在谢瓷的怀中昏昏欲睡。 太后道:“把他抱过来吧,让他睡一会儿。” 小阿福嘿呦嘿的张着小胳膊任由桂嬷嬷抱,“吃饱喝足了,小家伙就想睡了。” 小阿福来到太后身边,伸着小手儿指向了孝平与孝宁的方向,太后笑:“乖,阿福好好睡觉。等你醒了,哥哥也在的。让他们陪你玩儿。” 小阿福好像明白了几分太后的安抚,笑了笑,果然听话的睡觉了。 太后道:“小娃娃小的时候就喜欢新鲜的东西,不管是去了新的地方还是看到了陌生人,总是会兴奋一些。” 这么说,似乎也解释了小阿福今天多动的事儿。 “皇上驾到……”小太监的唱声响起。 几人立刻起身请安。 璟帝进门,视线在谢瓷的脸上停顿了一下,很快的别开。 他坐在太后的身侧,倒是正好在自己儿子的身边,他低头轻轻的摩挲一下小阿福的脸蛋儿,说:“怎么这个时辰睡了?” 谢瓷浅浅的笑,说道:“大抵是玩累了吧?” 璟帝的手指正要离开,小阿福一口咬了上去,他似乎是梦到了吃什么,嗷呜嗷呜的咬,只是刚长出几颗小小的牙,哪里有什么力道,倒是生生的蹭了璟帝一手的口水。 璟帝:“……………………” 谢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璟帝看她,说:“今日没有按时喂果泥吧?” 谢瓷惊讶的看向了璟帝,问道:“您知道?” 璟帝平静的抽出自己的手,深深看她一眼,说:“喏,弄了朕一手的果泥渣渣。” 谢瓷软糯:“喂得迟了,往后不会了。”随后赶紧的:“快备水为陛下净手。” 璟帝没笑,只是淡淡:“一人做事一人当。” 谢瓷起身:“好好好,臣妾亲自来。” 她转身洗了帕子,专心致志为他擦手,璟帝道:“他下次再咬朕,朕就罚你。” 谢瓷 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她抬眸,对上他漆黑的眼,柔声:“好呀!” 第278章安稳 “启禀娘娘,小殿下洗好澡休息了。”巧莹进门禀道。 谢瓷颔首,今晚后宫设宴,所有人都在,小阿福很喜欢人多,这下子更活泼了。一会儿要这个抱,一会儿要那个抱,甚至还想徒手抓吃的往嘴里塞,幸好被发现了。 他自己倒是好好的,倒是惹得其他人人仰马翻,不管是太后还是两位皇子,一个个的都相当狼狈,若说有人还是干爽的,那么就是谢瓷了。 出人意料之外,小阿福倒是很喜欢两个哥哥,一直纠缠孝平孝宁。小家伙咋呼小手儿,甚至把成嬷嬷给他的果泥糊到了孝平的脸上,他的鼻子啊,嘴巴啊,脸啊,被搞得宛如糊了屎。 不过孝宁也没有多么得意,小阿福被他抱抱的时候嘚瑟的蹦跶,结果把孝宁桌上的酒杯碰洒了,好巧不巧,酒全都洒在了关键位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那个了呢! 而太后也被他累个人精疲力尽,这个时候真是感慨,中午就不该让他睡那么多的,这下好了,他倒是有精神,实实在在的作了小半天。 最后,眼看小家伙有些爱困的揉眼睛,太后当机立断,赶紧命谢瓷将孩子带回来了。大有解脱之意。 此时谢瓷也洗了澡,换了一身罩衣,她披着袄子来到侧间,此时小阿福只着一个糯黄色的小褂褂,睡得无知无识。他睡着的时候也不是那么老实,小腿儿翘着,拢的被子高高的,而被子的一角露出一只白净净的小脚丫。 谢瓷靠在床边蹲下,好生给儿子盖好被子,低头轻轻的亲了他的脸蛋儿一下,亲过之后,也不动。她就这样趴在床边,支着下巴低声呢喃:“小阿福今天是不是故意折腾他们给娘亲出气呀?” 他们家小阿福其实是很喜欢黏着她的,一般只要她抱抱,他一定都会放弃其他人。可是今日倒不是了,他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相当的放纵呢!而且,他们小阿福是个乖孩子,因为太过 活泼而闯祸,搞得别人人仰马翻这种事儿真的不常有的。 可是今天,他偏是这么做了。如此倒是让人有些不解了。 “我们小阿福这么聪明,比一般的小娃娃伶俐一万倍,所以我们小阿福知道的,对不对?” 小阿福睡得很好,也不知是做了美梦还是真的有感觉,他竟然在睡梦中咧了咧小嘴儿,笑出了声。 谢瓷看着二人,一脸柔和,他们家这个乖乖的小崽崽呀。 温热的大手落在谢瓷的肩膀,谢瓷立刻回头,就见璟帝不知何时来了,他伸手搂住她,拉她起来,夫妻二人坐在床边。 璟帝低声:“今日累了吧?” 谢瓷摇头,顺势靠在璟帝的怀中,说:“不累,他今日没有闹我。” 说来也是,虽然璟帝并未全程都在,但是晚宴的时候看来谢瓷也是精神状态最好的。他的手指滑入她的袖中,摩挲她白皙的皮肤,说:“那也累了的。” 他话里有话。 谢瓷不置可否,这段日子她思虑过多,确实比较疲惫,可是疲惫归疲惫,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承受。总归还好。 谢瓷仰头向后看,二人视线对上,璟帝笑着捏捏她的小鼻子,说:“这是怎么了?好好的靠着,若是闪到脖子,朕可不管。” 谢瓷咯咯的笑,说:“才不会,我身体最柔软了。” 此言一出,就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她与璟帝对视一眼,立刻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呢!” 璟帝似笑非笑的问:“哪个意思?我好像不太懂。” 谢瓷更加脸红,她拉拉他的衣袖,说:“您别挤兑我呀!” 她懒洋洋的调整了一下姿势,直接躺在了小阿福的身边,更是将腿搭在了璟帝的身上。璟帝轻轻的捏着她的腿,说:“朕怎么舍得,累不累?” 谢瓷挑眉,“我若说累了,您抱我回去么?” 他们在这边说话,也是打扰小阿福的,谢瓷并不想影响儿子的睡眠,小家伙儿今天且累呢! 她张着胳膊,说:“抱!” 这个小样儿,真是跟儿子一模一样,璟帝想,他们家小阿福那副热情要抱抱的样子,一定都是跟这个当娘的学的。他打横将谢瓷抱起,很快的回到了主卧室。 谢瓷被放在床上,她直接打了个滚,笑眯眯:“陛下来。” 璟帝低头轻轻的摩挲她的脸颊,说:“别担心。” 虽然不是第一次告诉她不要担心,可是谢瓷似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正是因此,璟帝愿意做的更多,只盼着小姑娘能够心安一点。 谢瓷扬眉:“什么哦。” 这还装模作样呢! 璟帝低头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说:“你说什么?自然是告诉你,不用担心孝平。朕已经与他谈过了,他绝对不会乱来的。” 孝平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若是不想活,大可以折腾。这世间就没有谁是不能死的。 “我也没有想很多!” 他随意的躺在谢瓷身边,说:“小阿福不过淘气一点,你就觉得他是为你报仇,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真是个孩子。还没多想?就是个孩子!” 谢瓷翻身伏在他的身上,嗔道:“我哪里有孩子气?再说我们小阿福就是为我出气呀!你看他平常都不这么淘气。” 璟帝:“那朕也教训孝平为你出气了啊!也不见你多么乖巧的感激朕。” 谢瓷:“子不教父之过,大皇子如何,您管教他都是应该的,怎么能还来我这里讨感激呢!这样很不对吧?”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谢瓷又道:“而且您怎么可以和一个不懂事儿的孩子比较?” 璟帝一脸正经,不过手指却越发的不老实起来,他若有似无的笑,说:“小阿福做就处处都对,朕倒是无人理睬。说出来真是让人失望啊!” 谢瓷按住他乱动的手,嗔道:“陛下又怎么知道,我不感谢您呢!再说,我的一切都是您的,就算说是感谢,其实我也什么都拿不出的。” 她坐在他的身上,越发的柔美了几分:“再说,我刚又没有说错。” 她的手指头在他的胸膛画圈点,说:“您对我好,就是应该的。您教训孝平,也是应该的。” 璟帝摇头笑,说:“伶牙俐齿。” 他瞬间将人压住,一口咬在咬在她的脸蛋上,自从生了小阿福,她的身段儿比以前丰腴了不少,在同龄女子中仍然是消瘦的,可是却比以前的她更多了几分韵味儿。以前是娇俏少女气,现在则是多了几分柔软的小女人气息。 而这气息,旁人感觉不到,只有他才能尽情的消受。 璟帝很快的扯开她的衣衫,他笑声低沉沙哑,带着几分难舍的情愫,谢瓷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二人在一处,不管说什么好似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只是他们彼此是喜欢的,人生就是如此,能有一人互相爱慕,彼此倾心,已然十分难得。 房内很快掀起狂风暴雨,谢瓷如同梨花,被暴雨拍打,汗珠儿似雨,让人只觉得难以摆脱这样的暴雨。阿瓷跟着璟帝,慢慢攀附,只觉得一阵阵就要喘不上气。 她嘤嘤咿呀,璟帝只觉得整个人更加的难以控制。她不叫还好,这般一叫,璟帝只觉得越发的难以抑制。他一把亲上她的小嘴儿。谢瓷闷哼出来,手指放在他的脊背上,感觉到那湿漉漉的感觉。 谢瓷咬着他的手指,哼哼唧唧,璟帝低沉的笑,越发的激烈,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隐约已经听到一更天的打更声。谢瓷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着之时,谢瓷低声呢喃:“好多次。”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揉揉小姑娘的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他心满意足,将她搂在怀中,两人太过胡闹,以至于床铺都被汗水浸染,潮湿的气息让人略略有些不适。不过谢瓷却全无知觉,她许是太累,安稳的靠在璟帝怀中,睡得宁静。 璟帝是个睡眠特别少的人,他因为少时旧事,睡眠十分不好。可是自从与谢瓷在一处,一番汗流雨下的“运动”,每每都会陷入安睡。而自从睡得好了,他整体的状态似乎也比以前好了一些。 旁人不知,璟帝自己是知道的,他虽然看似身体康健,可是这么多年,一年总是比一年更疲惫不少的。人啊,有时候真是不能不服年龄的渐长。 一年不如一年的感觉,他自己本人也是晓得的。 可是自从睡得好了,人竟是比以前多了些精气神,一早有些微微的凉意,不过这感觉让璟帝觉得更好。他张开双臂任由江德海更衣,说道:“你说,他们若是早朝,一般要什么时辰起来?” 他在宫中,便是晚起一些也好。 江德海一愣,没想陛下为何问几次,立刻道:“若是住的远些,大抵不足三更天就要起了。便是住得近些,大多也要三更天多一点。若不然,时间来不及的。若是在乎些外貌,羽扇纶巾,讲究不少之人。那么更要许多功夫。” 璟帝挑眉,突然道:“其实早朝晚些,好似也无妨。” 江德海,懵了。 第279章早朝变化 璟帝这个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既然说了要改掉早朝的时间,当真是当天就在朝中说了出来。他眉眼冷淡,一只手搭在龙椅的边缘,骨节分明,眼神锐利。 自然,与其说是征求意见,倒不如说是通知。 朝中安静一片,谁也不敢多言一分,生怕这是陛下的一个圈套。不定陛下又要对谁下手了。若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提出这个了呢! 不过,改掉早朝的时辰又能设什么圈套呢?大家不懂,所以一个字儿也不敢说,生怕说错了就被拖出去砍了。 别说他们多想,连江德海都多想,陛下即位十几年,从来都是不知疲惫,一日只睡一两个时辰都是常事儿,这样的人,你若是猜测他是为了自己多休息或者为了体谅旁人,那么那绝对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绝对没有人相信的。 正是因此,陛下突然这般言道一番,大家一时应对之策都没有,处于十分懵逼的状态,竟是说什么都不晓得了。 璟帝眼看大家都沉默不敢言语,璟帝淡淡的点点扶手,江德海立刻:“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那么自……明日起,早朝时间改为巳时整。退朝!” 璟帝率先起身,转身便走。 他虽是走了,满朝文武却一个也没动,各个都傻乎乎的彼此对视。 “林大人,您可知道这件事儿?” “不知……” 众人互相问了一圈,竟然谁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儿。别说是一干老臣,就连与皇帝关系十分亲近的徐济廉及昨晚抵达京城,今日上朝的谢云亭都是一脸茫然,未曾听说一分。 而像是周勉之这种会出入后宫的人也没有从二皇子口中听到一点风声。 总归,大家觉得十二万分的懵逼。偏是,陛下似乎没有把这件事儿当做一回事儿。不过说来也是,不过是更改早朝时间,好似也真的不是值得与老臣商量的大事儿。 正是因此,众人才越发的觉得迷茫无助。 明明不是大事儿,偏生搞得好似天大的事情。众人局促的下朝都没有走,全然都是晕乎乎的懵掉状态。到最后,倒是周勉之最先反应过来,他含笑拍手道:“我倒是觉得极好,正好早间可以多睡一会儿。说实在的,一大早五更天就要上朝。我住的偏,三更就要起,且遭罪呢!如此倒好。我还能睡个好觉。你们不晓得,这调回京城不足两年,我都有黑眼圈了,感觉自己老了五六岁。怪不得你们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比实际年龄老十岁,京城早朝的苦,外地官员哪知道啊。” 众人:“……………………”我可去你的吧!谁老了! 周勉之这人和别人不一样,他一贯都是最让人看不上的,而且,满朝文武无好友。毕竟他不参别人一本就不错了,整天想着打小报告又流连花丛的人,但凡要点脸,都不愿意靠边儿。 即便是他官位也不是很低,而且又是二皇子的老师,可是大家还是不愿意靠边儿。当然,周勉之自己也不在乎就是了。他这人从来都是相当随意的。 所以,不管大家多么担心多么犹豫,他倒是一脸“这是一件大好事儿”“陛下终于想通了”“我可算解脱了”的诸多表情里变换了几下,随后兴高采烈的下了朝。 眼看此人这一出儿,不知谁念叨一句“无知的人比较幸福”。只是这样一说又觉得不对,毕竟,周勉之还真是不会无知,他的才华可是超过他们许多人了。 谢云亭昨晚才回来,一早就接收到了这么一出儿,说真的,他不过去南方几个月,就已经有点不适应早朝了。一大早就起,特被是冬日,那是真的很遭罪的。 只是这样的话,他不会说,只道:“也许,陛下真的是体谅我们冬日早起不易?”只是着一股脑的话,他自己都不是那么相信的,说的十分没有自信。 谢云亭是从外地回来的,他一脸茫然,大家也不好多问他什么,这又缠上了徐济廉。一般有什么事儿, 众人还是比较愿意找徐济廉打探消息的。 其实朝中比徐济廉位置高并且被陛下敬重的也是有那么几位的,只是人家仗着自己年纪大了,每每遇到这样的事儿都故作身体不好,坚决不肯去。他们年纪可大了,真受不住陛下折腾,所以这种事儿,能躲就躲吧,不管位置多么高,他们总归也不是愿意给自己找事儿的人啊! 正是因此,徐济廉没法子,只得求见了陛下。 璟帝并不意外,徐济廉出现之时,他正在批阅奏折,头都没抬,直接问:“何事?” 明日是小阿福的抓周宴,想来是没有时间处理事情的,所以他今日要把所有的奏折都处理好。璟帝手上动作没动,他道:“若是为了更改早朝时辰,那么你直接问江德海就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若是问你妹妹,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徐济廉道:“微臣确实是想问更改早朝时辰的事情,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江德海立刻道:“徐大人,这件事儿,还是大家想多了。陛下其实就是好心的为大家着想。诸位大人年纪也不算小了,日积月累,不能好好休息,每日起的那么早,对身体也是不好。若是真的为了公务累出个好歹也好。可是若说是为了早起,这说出来总归是有些不好听的。更何况,早起晚起,都会正常的早朝,就算是想要表现自己的鞠躬尽瘁,也不至于非要每日多那么几个时辰。” 自然,璟帝可没有说过江德海说的这些,不过江德海自己体会,陛下一定是这个意思了。 他又道:“陛下仁慈,为了满朝文武考量。旁人不明白,徐大人您该明白啊。就不说旁人,就说您,您也不是什么二十来岁的少年了,就算习武之人,也不能全然不顾及身体啊!陛下此举,虽然于朝堂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于对朝中诸位大人的心,那便是最大的大事儿。” 徐济廉有些动容,他道:“我晓得了。” 只一眼看去就可知陛下的忙碌,他想一想,并未久留,很快的告辞。璟帝看到徐济廉准备离开,突然问:“听说,你媳妇儿回了娘家?” 徐济廉顿了一下,说:“对。陛下是希望我 ……接回她么?” 璟帝淡淡:“不是,这些都是你的事儿,朕总不能替你过日子,你想如何便如何就是。” 他抬眸说:“朕只是想说,当初赐婚,是朕一时的权益之举,倒是未曾问过,你究竟是否对谢韵有意。” 徐济廉微微怔住,好半响,说:“多谢陛下关心,其实,谈不上有意无意。总归要成婚的,如若找一个可以操持家里的女人,我也是愿意的。只是,我想我与谢韵的年纪还是差了太多。她想要的,我给不了。如此,倒是有些困扰。” 谢韵年轻,还想要那刻骨铭心的爱情,想要独一无二的疼爱。可是,他这种人是很难做到的。他不知为何很难做到,甚至也想过,若是换了旁人,自己是否能做到。可是这世间总归没有那么多如果。他只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儿女情长的人。 若说他不满意谢韵,那么没有的。 他想,他对谢韵还是有些想法的。可是若说如她所要求的那般,他发现自己很难。 璟帝:“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就是。只是很多事情,总归不好拖得太久。夜长梦多,若是有其他的差池就不好了。” 徐济廉:“多谢陛下关心,我晓得。” 徐济廉很快的出门,门外下起了小雨,江德海送他出来。徐济廉道:“江公公留步。” 江德海:“您稍等。” 他取了伞递给徐济廉,说道:“雨水淋漓,徐大人还是注意身体才是。” 徐济廉颔首,他抬头看看天空,乌云密布,不知何时才能清澈下来。他道:“近来,宫中还好吧?” 江德海微笑:“一切都好,二皇子最近读书甚好,比平日强了许多。陛下十分的欣慰,虽然大皇子归来,不过二人竟是不似以前剑拔弩张,相处的还可。” 徐济廉放下心来:“他不是一个坏孩子。” 为了这个外甥,徐济廉是操碎了心的。 江德海:“徐淑妃那边,也还好的,陛下是个念旧的人,不管如何,总归是记得徐大人的好。” 江德海之所以是陛下面前的大太监,总归不是一个善男信女,有些话该如何说,他心知肚明。 徐济廉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道:“总归,活着就是她的造化了。” 这么多年,也是他太过帮衬这个妹妹,竟是让她迷了心智,做出那许多错事。如今,不过都是昨日因今日果。 他道:“劳烦江公公了。” 他很快的出门,还没走到多远,就看到轿撵路过,这是皇后的轿撵,他站在路边,静静的等轿撵走过。 轿撵上的小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胖乎乎的小脸蛋儿钻了出来,做出小怪脸儿:“唔呀!” 徐济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280章抓周上 一场春雨一场暖,昨日一场淅淅沥沥的雨水,今日就阳光明媚。 今日便是三殿下小阿福的的生辰,宫中格外的热闹,宫女太监,无一不忙忙碌碌。可纵然是十分忙碌,倒是也不凌乱,乱中带细,颇有规矩。 虽说小殿下的周岁不过是家宴,可是仍就是请了许多位朝中大臣。这个时候就能看出陛下更是重视什么人了,好与不好,只看这个便可。 正因此,许多人一早就进了宫,到底是得到了陛下的重视,总归不同。 而此时,一早刚醒来的小阿福换了一身烫金明黄的小袄子,他的小袄子上面绣着大大小小的福字儿,与他名字相互映衬。他颈项间带着一根项圈,项圈上刻着金龙纹,做工精细,巧夺天工。大抵是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一早坐在小床上晃晃荡荡,开心的拍巴掌“嘿呦”。 谢瓷选了一个好看的小鞋子,她说:“来,阿福乖乖。” 小阿福立刻就把小脚丫抬起来,谢瓷笑着叮咛:“娘知道你最疼娘,但是今日是小阿福的生辰,小阿福可不要丢脸哦。” 小阿福哇哇了两声,拍了拍手掌。 谢瓷又为他戴好小帽子,就听到宫女来禀,想来也快到时辰了。谢瓷将儿子抱起来,点点他的小鼻子,说:“小阿福已经一岁了哦,娘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小阿福健健康康长大呢!” “陛下驾到。” 谢瓷抬眸就看到璟帝大步进门,小阿福立刻就往璟帝身上一扑,谢瓷吓了一跳,好在,璟帝一下子接住了小阿福,顺势搂住谢瓷。 谢瓷深深喘息,脸色有些微红,她道:“你个小东西,要吓死娘亲吗?” 璟帝摩挲了一下她的后背,说:“不怕,有朕呢。” 他道:“走吧。” 谢瓷这才反应过来,她轻声:“您是专程来接我的啊?” 说起这些,她扬起了嘴角,娇俏说:“是不是嘛!” 璟帝抿抿嘴,一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儿,说:“朕若是不来,你抱的住他?” 谢瓷挺胸:“自然可以,再说,还有成嬷嬷呢!” 不过……顿一下,她娇声:“您怎么知道我没打算用轿撵?” 璟帝:“了解你。” 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夫妻二人一同出门,小阿福左看右看,嘿呦嘿呦很开心,春光灿烂,宫中一些早开的花朵已然迎着春风绽放,花团锦簇。而已然有几分翠绿的枝叶轻轻随风飘摇,平添几分诗情画意。 谢瓷道:“臣妾出门经常用轿撵,倒是忽略了这京中的美景。” 璟帝眼神闪了闪,笑:“若是喜欢,那么就去御花园坐一坐,也是好的。” 顿一下,他道:“昨日,你不是也下了轿撵吗?” 阿瓷立刻:“我昨日是碰到了徐大人,这才说了几句话的。我……” 谢瓷突然就顿住了话茬儿,她看向了璟帝,浅浅的笑,说:“陛下就是想问我这个的吧?” 她眨眨眼,俏生生的问:“您既然想只道,就直接问啊,又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呢!” 璟帝若有似无的扬了扬嘴角,说:“那你们说了什么?” 有时候人的感觉是很奇怪的,虽然徐济廉和阿瓷几乎算不得相熟,甚至没有多言几句话。可是他就是有一种感觉,徐济廉对她是很有好感的。她性格活泼,纵然生了儿子,依旧有几分小女孩儿的单纯与虎恰恰。 她对男女之情,好似根本就没有明显的感觉。 可是她没有感觉,璟帝却是有的。又或者,他真的太了解徐济廉了吧。所以他心中一直都知道,徐济廉对谢瓷是很不同的。 不过,小姑娘不知道罢了。 果然,谢瓷道:“我只是问他要不要接阿韵姐姐回去。” 璟帝扬眉,说:“那他如何说?” 谢瓷:“他说会啊!” 谢瓷戳戳儿子的小屁股,说:“我们家小阿福也起了很大作用呢。” 璟帝:“哦?” “没有人可以抵挡我们小阿福的魅力。其实哦,我们小阿福一看到他就张牙舞爪的挥舞小爪爪,超级凶。可是徐大人好喜欢阿福呢!真奇怪,还有人喜欢凶巴巴的小孩儿。不过也不意外啦,谁让我们小阿福这么可爱呢!不管做什么都可爱。所以喜欢他一点都不奇怪。于是徐大人就带着笑走了,所以我想,他应该也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吧。一个像我们小阿福的崽崽。不过别人家的崽崽再可爱也敌不过我们小阿福一分。” 璟帝笑了出来,他低头看着谢瓷,微风拂过,她的发梢儿微微的随风而动。璟帝轻轻的为她把发丝拨开,低声:“阿瓷说得对。” 谢瓷笑:“其实,我也不是想要管他如何,我只是想要问一问而已。我并没有想以自己的身份逼迫人家做什么。” 璟帝知道,他们阿瓷自然不是这种人。而徐济廉也知晓他的意思,并不会因为别人如何而做出决定。他笑了笑,说:“也许徐济廉说会去接谢韵,是接谢韵回去和离。” 谢瓷愣了一下,懵:“对吼,也可能是接她回去和离的……这真是……” 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什么才是。 璟帝道:“不是说不操心么?” 谢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我总是一个寻常人啊,寻常人总是会为各种事儿操心的。不过,我就算是皇后也不能左右人家什么。所以,算了吧。” 她哎了一声,又说:“今日是我们小阿福的生辰,我还是别为他们的事情纠结了。” 璟帝笑了笑,她怎么就软成这样,可爱成这样啊!真的,很让人喜欢。 若不是在外面,他恨不能低头亲她一下。 不过现在却不合适,他睫毛颤了颤,没再言语什么。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小太监尖锐的声音传入殿内。 除却太后,其他人倒是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行礼。 璟帝摆手,众人立刻起身。小阿福不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他嘿呦一声,扭扭小屁股。视线落在大殿的中间,大殿的正中央放置了一个紫檀木八角桌,大桌铺置红缎面,红缎之上,摆着各色的抓周之物。各种各样,分门别类,东西摆的不少,这正是为小阿福抓周准备的。 而此时小阿福盯着桌上各色的物件,扭动小屁股,着急的很,想要凑上去。他那么小,哪里知道什么抓周不抓周的,只是看到这么多东西,这就兴奋了。 他是一个很喜欢新奇东西的小家伙呢!而此时,眼看父皇不动,他便使出吃奶的劲儿要往那桌子上凑,急切的唔呀,小手儿更是对着桌子挥舞。 太后被他使出浑身力气,小脸蛋儿都急的鼓鼓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言道:“这孩子当真是活力十足,真是分外像陛下小的时候。” 陛下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便是朝中老臣,大多也没有什么印象了。毕竟,陛下给他们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温润矜贵的……杀人。 谁能想到,如此芝兰玉树的男人这般的冷酷。 “朕小时候也是这么活泼爱笑的么?”璟帝语气浅淡。 不管旁人如何,谢瓷将陛下那张脸幻化到小阿福身上,看他活泼单纯的笑,看他尿裤子,瞬间就……一个激灵,她立刻甩甩头,觉得太后一定胡说了。 陛下小时候不可能是这样的。 “哎呀呀嘿呀!”桌上那么多奇怪又好玩儿的东西,大家却一直说话,不让他去往哪儿,小阿福不断的挣扎,有些着急了。 璟帝低头,就看自己儿子小胖脸都有点微微的汗珠儿了,他低头笑了一下,点了点他,说:“这就让你去可好?” 小阿福立刻老实起来,小手儿指着桌子“呀”了一声,想去! 璟帝抱着他,很快的来到了桌前,他扫了一眼,这东西还真是分门别类,不少了。而且……璟帝的视线落在玉玺上,若有似无的笑了笑。 这是太后准备的,又何想法,不言而喻。 而除却璟帝,其他在场之人也都看见了,大家莫不神色莫辨,心跳加速,却说不出更多的话。 江德海给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他“叮”一声对着锣鼓敲了上去。 抓周,正式开始! 突兀的声音并不让小阿福害怕,他反而是更兴奋了一些。 两位皇子都在,他们看着小阿福,二皇子低声:“赶紧的啊,这么慢是要急死小阿福吗?真墨迹。” 大皇子震惊于玉玺放在其中,不过这时倒是赶紧拉了一下二皇子,示意让他闭嘴。 好在这话声音很低,倒是没让大家有什么更多的反应。璟帝将小阿福放在了八角桌上,小阿福迅速的爬呀爬,他带着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直接将挡自己道路的东西都扒拉开,飞快的扭着小屁股爬到了八角桌的中间。 他爬到了中间,啪嗒一下坐好,扬着大大的笑脸儿,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特别的洪亮清脆。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的身上。小阿福使劲儿挺胸,扬着下巴,那样子,似乎是说……我是这宫里,最靓的仔儿! 第281章抓周中 小阿福拍着小手儿,扭来扭去,四下看,好似正在纠结要把什么东西拿在手里。 他左看右看,视线又落在人群,平日宫里哪有这么多人围着他,现在人多,他一下子就小兴奋起来,他拍着小手儿,开心的吐泡泡。小阿福现在长牙,特别喜欢特吐泡泡,谢瓷如何管着也不能克制他一分。 他嘿呦着吐着泡泡,视线在人群里转,好半响,停在谢云亭身上,张手:“唔呀!” 谢云亭斯文淡定,儒雅从容,平日里不管何时都不曾有一分的失态,可是这个时候却一下子红了眼,整个人都透着激动:“小殿下这是喜欢我么?哈哈,哈哈哈!” 这般不淡定,引得众人皆是看他,不过谢云亭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何不对,只越发的激动:“就算是甚少相见,他也是认得我的,他一定是认得我的。小殿下聪明懂事,伶俐可爱,是天下间最好的小娃娃。他……” 眼看他这般吹嘘,不少老臣都觉得没眼看了。 倒是谢言这个儿子拉住了亲爹,低声:“父亲,克制。” 虽然是劝阻了自家父亲,眼神却也在小阿福的身上,不肯离开。毕竟,能看到小外甥的机会可不多。谢言觉得,这小家伙跟妹妹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可爱的不得了。 小阿福嗷呜一声,咯咯笑了出来,笑够了,小家伙转头看向两个皇子,也不知道是叫谁:“哥,唔呀哇呀嗨哟呀啦!”随后小手指头指向了谢言。 二皇子立刻:“小阿福肯定是跟我说谢大人的失态。” 众人:“……………………” 谢瓷险些翻白眼,这个胡说八道的,他们家小阿福才不是那种小孩呢! 大抵是感觉到谢瓷的不忿,璟帝开口:“孝宁。”语气带着几分警告。 二皇子耷拉下脑袋,不过刚一低头,就看小阿福冲着璟帝叽里呱啦的叫起来,说的极快,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二皇子立刻挺胸,多出几分被弟弟撑腰的喜悦之情来。 他这个操作,让身为舅舅的徐济廉嘴角抽搐一下,默默的转头。 这个孩子,还真是个孩子啊! 不过眼看他与小皇子处的极好,徐济廉心中倒是放心几分。他与陛下一同长大,最是清楚陛下的为人,几个皇子如若能兄友弟恭,总归是最好的。 徐济廉心中微动,二皇子倒是不知道的,他鼓励小阿福:“来来,小阿福抓一抓,随便抓一个就很好啊。” 小阿福哎呀一声,笑眯眯:“哥!”小胳膊张开,如同一个小翅膀,咿呀着求抱抱。 二皇子:“不行的哦,你要抓周的。” 他眼光的余角已经瞄到了父皇,若是他现在给小阿福抱起来,父皇铁定是要发飙的。想到这里,他瑟缩一下,不敢嘚瑟。小阿福挥舞小手儿,得不到哥哥的回应,又转向了大皇子。 若说二皇子与小阿福那是真熟悉,可是大皇子就不同了。今日不过是他回来的第三日,哪里熟悉呢?但是小阿福偏是自来熟儿的很,十分张扬的挥舞小爪爪,不想抓周,只想被抱抱。 大皇子默默的退后一步,他对便便攻势记忆深刻,实在是不想靠边儿。 小阿福咿呀了一会儿, 从他们这边得不到回应,知道自己是不能被抱抱飞飞举高高了。索性又对璟帝挥手。 璟帝呵一声,盯着儿子说:“你让他们抱啊!这个时候想到找朕了?” 众人:“???” 这是什么意思?陛下是……吃醋了? 璟帝的话很简单,不过却让现场的人不知如何言道,皆是觉得……贼尴尬!而两个皇子内心更是相当的微妙,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们还会是父皇嫉妒的对象! 这感觉,相当的酸爽。 阿福这个小娃娃圆润的小脸蛋儿挂着清澈的笑,他也不恼。别人不抱他,他就挨个儿试验,一会儿功夫,就见所有人试验了个遍。只是这个时候,谁敢抱他啊,又不是没看到陛下的脸色。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也对这个小不点有点了解了,还别说,真是一个好娃娃。都这样了,还不哭不闹呢! “吼吼哈嘿!”小皇子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终于觉得有点委屈了,他扁着小嘴儿,委屈巴巴的看着璟帝,动也不动,黑黝黝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那澄净的眼睛里可以看到小家伙的迷惘。 可是,仍旧不像寻常娃娃那样嚎啕大哭,只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谢瓷立刻有点心疼起来,她弯着腰,好生哄着阿福,“小阿福乖乖,今天是你抓周的日子哦。你看,这么多好东西呢!你喜欢哪一个?选一个好不好?” 小阿福张开手臂,“娘。” 谢瓷柔声笑了起来:“乖崽崽听话呀,你喜欢什么呢?喜欢书么?” 谢瓷举起一本书,扬了扬,眼看儿子没有反应,她将书放下,又拿起碧玉手柄的马鞭,说:“这个呢?小阿福喜欢骑马吗?” 他们家小阿福,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谢瓷依次拿起放下,折腾了许久,小阿福一个也不接,只扬着大大的笑脸儿看着谢瓷,好像以为谢瓷再跟他玩儿呢! 谢瓷再次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转头看璟帝,求助:“您看他!他什么也不要。” 璟帝也无可奈何,总归不能他选了给他吧? “父父父父父!”小阿福扭着小屁股就爬到了璟帝的身边,他抓住璟帝的袍子,挣扎着晃晃悠悠,想要站起来。璟帝没动,扬了扬嘴角,小阿福抬头看见,似乎是受到了鼓舞。他越发的攀爬,只是因着璟帝没有帮手,他吧嗒一腚墩儿坐在桌子上。 就在大家以为,他这下总算是要哭了的时候,小家伙嘿呦一声,又爬了起来……再摔! 周而复始,摔了五次之后,小家伙儿终于攀着璟帝,站了起来。 他挥舞小手儿,得意洋洋:“棒!”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对啊,我们小阿福好棒呢!” 小阿福往璟帝使劲儿扎:“父……皇!” 璟帝笑了起来,他整个眉眼都柔和起来,他伸手拖住儿子的小屁股,将他抱起来,说:“乖,抓周。” 小阿福直接一口就亲在了璟帝的脸上,只是他一口的口水,蹭了璟帝一脸。 谢瓷捂住脸,已经觉得面前的景象不忍直视了。 璟帝原本的笑意敛了敛,戳他胖乎乎的小脸蛋儿,说:“你又淘气。” 小阿福嘿嘿笑,他挣扎一下,璟帝把他放下,他似乎生怕让父皇揍了,迅速爬走,再次回到桌子中间,这一番下来,他倒是一点也不累的样子,精神头儿十足。 太后感慨:“这小东西可真是有精神,哀家记得当初孝平孝宁抓周,都十分的迅速。” 二人齐刷刷的看向太后,小阿福也学着看了过去,“呀”了一声。 孝宁没忍住,问道:“皇祖母,当年,我抓了什么?” 太后没有直接说,反而是这般言道:“你们两个抓周,也是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变化。你觉得,你当年会抓什么?” 孝平孝宁也都看了过去,一时间,倒是想不到自己当时可以抓什么。二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落在玉玺上,若是现在,他们肯定是想要抓这个的。但是当初呢? 当初他们会选择什么,真的让人完全想不到。 小阿福歪着头,拍拍桌子,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小阿福又开心了,他挺挺小胸脯儿,嘿呦一声,视线开始环顾桌上的物件儿。 谢瓷小声儿与陛下道:“您儿子可真是个淘气包,他不累,我都累了。” 璟帝捏捏她的小手儿,谢瓷抬眸浅笑起来。 而虽然小阿福还没有抓周,可是现场众人却都有了些自己的心思。一来,只看陛下的宠爱十分明显;而二来,小皇子真是太聪明了。谁家没有小孩子呢!但是如同他这么机灵的可真是从未见过。 聪明,性格也好,不哭不闹,虎头虎脑一个小机灵。陛下现在仍是壮年,将来如何,都不好说,而他又有一个做了皇后的娘亲,可见未来前程绝对是比两个哥哥更多几分锦绣的。 自然,不管心中多想,无人多表现出一分,毕竟小殿下现在还这样小,以后如何哪里知道呢?若是有变化,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不管如何,总归是还是谨慎为妥。 好半响,小阿福好像终于玩够了,他伸了一个懒腰,咧着大大的笑脸儿,小手儿伸向其中的玉如意,众人的心提了起来。只是,就在他的小胖手要碰到之际,又缩了回来。 谢瓷说不出自己是想要他抓什么,总之就跟着紧张呢。 小阿福抬头看她,灿烂一笑。 谢瓷:“儿子哎,你可快一点吧,母后都紧张了呢。” 小阿福吼吼几声,转身又去抓剑,指尖儿正要碰到剑,他再次坐直,众人:“………………” 他接二连三的胡晃一枪,众人被他牵动,几番下来,都出汗了。 小阿福直接躺下,蹬腿儿笑了起来…… 第282章抓周下 小阿福似乎觉得牵动大家的情绪是最好玩儿的一件事儿。 他虚晃几枪,引得大家都无可奈何看他,小阿福不理会大家谴责的小眼神儿,嘿呦嘿呦的拍手。 二皇子坚定的说:“我当年绝对不是这样。” 大皇子想:你现在也干不出这个来。不过不管怎么想,却又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桌上那玉玺。所以说,当年的抓周,他也是有玉玺的?那么,他当时到底抓了什么? 虽说抓了什么和最后的结果一点也不重要,可是人总是很容易就陷入执念中。 而现在,大皇子的执念就是想知道当初自己到底抓了什么。纵然,这皇位与他无关,可是他却想知道,当初那个小小的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 就在他沉思的功夫,小阿福突然就蹬腿儿,也不知道把什么踹了过来。 大皇子低头一看,就见到一个小阿福把一块包好的糕点踹到了他的脚边,大皇子迟疑一下,伸手将糕点拾起,正准备往里放一放,就听太后发出咦了一声。 所有人都看向了太后,太后微微垂眸没言语。倒是璟帝开口,他道:“朕记得,当初孝平当年抓周,最后就选了糕点。” 太后颔首:“可不是么?说起来倒是也巧了。没想到今日他一样还会拿起它。” 大皇子迷惘的低头看向糕点,一时间倒是懵了,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再次放下了。他抿着嘴,不动了。 好半响,他默默的放下,不知自己是该感慨这天意,还是感慨为什么抓周会放这种奇怪的东西。小孩子,有不喜欢糕点的么? 大抵是因为大皇子已经知道自己抓周拿到了什么,二皇子一下子急了,问:“我呢我呢?我当初抓了什么?” 他眼巴巴的看着璟帝与太后,好半响,见他们谁也没有理会他的打算,他又看向了小阿福,说:“你再踹一下。” 小阿福似乎是听懂了,笑着蹬腿儿,不过这一次倒是没蹬到什么。 谢瓷靠在璟帝的身边,感慨:“往后谁再说他是最乖的宝宝,我就要打人了。这分明是个小魔王。” 璟帝笑了笑,他再次看向了儿子,目光逼视,相当的具有压迫感。虽然璟帝这个人大多数时候就是温和谦雅的,但是越是这样的人,冷下来的时候越是让人觉冷酷。 而此时,璟帝盯着儿子的眼色真是算不得好。 小阿福虽然是个活泼的小娃娃,可是却也不是一个傻娃娃,这个时候,他大抵是明白父皇不高兴了,他嘟着小嘴儿,委屈的看向了谢瓷。 谢瓷果断的转头,不接受他的眼神儿攻势。他们家这个小家伙啊,真不是个好娃娃。 眼看爹娘都不理他,小阿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倒是相当的惆怅的样子。谢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璟帝扫她一眼,低声:“你还纵着他。” 谢瓷轻声:“不笑就是。” 这个时候小阿福似乎也有些累了,折腾了这么久,他到底也才是个一岁的小娃娃,他伸手,冲着阿瓷要:“果!” 这是想吃果泥了。 阿瓷摇头:“不行哦,小阿福要先抓周呀,抓周结束,母后就抱你去吃果泥。” 小阿福有晃荡了两下小爪爪,只是看谢瓷坚定,视线终于落在了东西上,谢瓷感慨:“这小家伙总算要开始了吗?” 果然,小家伙认真的看了一会儿,终于挪了挪小屁股,敢情儿他要抓的东西距离他还不近呢!而距离他最近的玉玺,他是看都没看的。 大家神色各异,这不是大事儿,但是却又胜似一件大事儿。 大皇子和二皇子当年其实都没有抓玉玺,如若三皇子不抓,也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果然,小阿福伸手探向了最远处刚被大皇子放下糕点。小娃娃可不就是如此,想吃东西的时候,肯定是奔着东西去的。 他挪着小屁股,还没等碰到糕点,也不知被什么硌了一下屁股,他哇呀一声,一下子闪了开来,好巧不巧,啪嗒一声,倒在了玉玺边儿,小脚丫朝天蹬,也是他栽到的样子太可爱,倒是让大家没忍住,哄堂大笑。 小阿福被人笑话了,抿着小嘴儿挣扎着爬起,顺势一抓,把趁手的东西直接递给了璟帝。 璟帝瞬间愣住。 而与此同时,原本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着小阿福手中的东西,那是……玉玺。 江德海立刻给同样呆滞的小太监递眼色,平日里也是个活泼的,今日怎么就这么不机灵。好在小太监立刻感受到了江德海的视线,立刻敲击了锣,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也昭示着,抓周结束。 小阿福捧着玉玺,大大的小脸儿,几乎是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递给璟帝,璟帝眼神黝暗,看着儿子没动。 小阿福似乎有些不解,歪头想了一下,蹭蹭的爬到了璟帝身边,将玉玺塞进了璟帝的怀中,好似,这就是要给他父皇的。他大大的笑脸儿,灿烂的像是一朵花。 璟帝伸手抱起他,说:“他应该饿了,别吃什么果泥了,蒸一碗蛋羹给他。” 这也是小阿福的最爱之一,作为一个小吃货,他可真是没有不喜欢的。 果然一听到蛋羹,小家伙口水立刻就流出来了。 璟帝笑着点点他的小鼻子,故意描述起来:“用高汤给你做底料,配合干贝丁,鲜虾丁,香菇碎,青菜碎搅在一起,给你小火蒸。你觉得……如何?”好似他儿子能听懂一样。 而事实上,小家伙的口水已经飞流直下三千尺了。哪里听不懂?分明很明白。他对别的或许是有懂有不懂,但是对自己的吃食,小家伙儿门清儿的。 他的口水蹭在璟帝的身上,紧跟着就往璟帝的脸上凑,要亲亲了。这是被投喂了好吃的,高兴的感谢呢! 只是璟帝瞬间往后移了移,说:“你可老实点,看你这口水!” 小家伙长牙本来就口水多,如今又馋了,真是相当的不雅观。 刚还觉得这小家伙机灵呢,现在就变成一个憨憨只图吃的小吃货了。 谢瓷为他擦了小嘴儿,说:“我抱他吧。” 哪里能让陛下这样抱着小阿福呢!许多大臣都在,倒是不好看的。璟帝并没有把小崽崽交给谢瓷,反而是把他放了下来,让他又回到台子上,他笑着说:“来,给你二哥也选一个。” 二皇子眼巴巴的看着璟帝,又看向小阿福,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操作。 小阿福果断的爬向了最边边,这里放着一把剑,这把剑属于徐济廉。这把剑号称绝世好剑,削铁如泥,当年被璟帝赐给了徐济廉。而在赐给徐济廉之前,太后安排抓周还用过的。 而后,不管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小阿福,太后都统统向徐济廉借了这把剑。她为了表明不偏不倚,三次抓周的东西,一模一样,连糕点的包装,都是没有变化的。 而这一次,小阿福直接就爬到了剑的身边,使劲儿的推着一点点的往二皇子身边爬,等到爬到二皇子身边,真是累个够呛,额头都有汗珠儿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笑呵呵的使劲儿用小爪爪推:“唔,哥,给!” 说的十分明显,这是他给二皇子的。 现场再次鸦雀无声、 当年二皇子究竟抓周抓了什么,许多人已经记不得,但是却认得这把剑,这把剑,就是徐济廉的。而此时,三皇子把属于徐济廉的这把剑,推给了徐大人的外甥,二皇子。 这很难说究竟是天意还是其他。 大家都很安静。 璟帝突然就笑了出来,他缓缓开口:“这真是……”剩下的话,他没有多说,不过却又好似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小阿福嘿呦嘿的看着二皇子,二皇子在深深的迷茫之下,终于伸手拿住了那把剑,小阿福立刻笑了起来,他扶着二皇子想要站起来,但是却做不到,一个腚墩儿摔坐下来。 不过二皇子倒不是璟帝那般,他立刻抱起小阿福,小阿福为了感谢,直接就亲上了二皇子,他的口水,瞬间蹭到了二皇子脸上。二皇子叹息:“唉呀妈呀!你这口水娃。” 小阿福咯咯的笑,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嫌弃了。 “启禀陛下,蛋羹到了。” 小阿福瞬间就推二皇子,简直恨不能飞到璟帝的身边,成嬷嬷赶紧上前将小殿下接住,小阿福挣扎了两下,还不肯让她抱呢!成嬷嬷低声:“小殿下乖啊,我们吃蛋羹去了。” 一瞬间,很老实。 等到小家伙开开心心被抱走,大家只觉得,真是……太累了!抓周竟然是怎么累的活儿么?可是又一想,又集体沉默了,三殿下孝睿,抓了玉玺。 玉玺啊! 所有人,都震惊了! 而此时,二皇子终于弱弱的开口,问:“当年,我抓的是这个么?”没有人应他,连他的舅舅徐济廉都不知垂首想着什么。 倒是谢瓷好心,微笑说:“抓什么,哪里重要呢!图个喜庆与热闹罢了。” 二皇子看向玉玺,又看已经在屏风后开心吃蛋羹的小家伙,无语望天。 而谢瓷此时也难说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一瞬觉得,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第283章心思 抓周宴在友好又欢乐的气氛中圆满的落下了帷幕。 谢瓷忙碌一天,到晚上只觉得疲惫,不过纵然如此,却一直扬着嘴角,难掩欢喜。他们家小阿福,抓周抓了玉玺呢!其实她心里隐隐也有些担心,毕竟太过外显,也是让人侧目的。 可是到底是难掩心中喜悦,她泡了一个热水澡,总算是解乏不少。 虽然疲累,但是到底是年轻,洗个澡倒是缓解了疲惫,她靠在塌子上,小阿福就伏在她的腿上,撅着小屁股睡觉,许是今天一直在外,小家伙倒是没怎么和谢瓷在一处,正是因此,他一回来就缠着谢瓷,“凉,娘”的叫个不停,乖巧的很。 只是,小家伙折腾一小日,午睡都没有休息,现在总算是困了。他也不觉得这样睡得不舒服,反而是嘴角噙着笑意,明显正做着美梦。 成嬷嬷低声:“娘娘,我抱小殿下去休息吧?” 谢瓷摇摇头,轻轻的拍着儿子的背,低声:“不必了,让他这样睡吧,免得惊扰他的美梦。” 也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小崽崽小嘴儿还乌拉乌拉的嘟囔着,小爪爪握成拳头,放在嘴边瞎啃。 谢瓷低头看着儿子,只觉得满心柔软,他们家小崽崽呀,怎么这么可爱啊!看他睡得舒适,自己也有些困倦了呢! 璟帝进门就看到阿瓷靠在榻上,昏昏欲睡,而小阿福趴在她的腿上,睡得迷迷糊糊啃手指。璟帝哭笑不得,心想他们这都什么习惯。他小心翼翼的将儿子抱起来,小阿福吸吸鼻子,似乎嗅到是他的气息,往他怀里窝了窝。这是谢瓷也睁开了眼睛,她低声:“陛下?” 璟帝:“等我。” 他转身回到侧室,将小阿福放入摇摇床,小阿福离了他,蹙着小眉头哼唧,璟帝轻轻的晃了一下小床,他果然眉心舒展开来,嘴角又扬了起来。 璟帝低声吩咐:“多摇一会儿。” 成嬷嬷哎了一声,她坐在了小床边儿,满眼慈爱的看向了小阿福。 璟帝去而复返,就见谢瓷已经躺在了床上,她长发胡乱的洒在枕头上,娇里娇气:“我累了。” 璟帝失笑,问:“朕不累?” 他坐在床边,谢瓷立刻跪起来,低头为他解开了衣襟,她垂着脸蛋儿,璟帝一把搂住她的腰,谢瓷立刻抬头:“陛下……” 璟帝低声笑,顺势将人压倒,他盯着谢瓷,就见她喘息沉重起来,唇印上去,很快的进入其中。谢瓷没想今日这般,她小手儿抵住他的衣衫,想要拒绝,可是璟帝却不肯放开。 他三下五除二便将她的寝衣拉下,谢瓷身段极好,纵然璟帝见识过无数美人,也觉得真是无人可及谢瓷一分。 她是真真儿的如白瓷一般的美人儿,肌肤胜雪,身段优美,灿若桃李。许多人看来,谢瓷不过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罢了,长得是美貌,可是缺少几分风情。 可是璟帝是知晓的,无人的时候,她又多么的妖娆妩媚,让人流连忘返。 熟透了的小桃子只会在他一人面前绽放,这足以让璟帝越发的悸动起来,旁人都无从知晓她的美。旁人就算是看她仰慕她,也全然无用。不管多少人喜欢她。她却只会属于他,属于他一个人,是他一个人的小阿瓷,为他生儿育女。 璟帝越发的激动起来,汗珠儿如雨水一般。雨水倾打在盛开的娇花上,娇花可怜又无助,可是却不知,越是这般越是让雨水想要尽情的折腾,狂风骤雨,不肯停歇。 阿瓷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一次次的,倒是没完。不过他们二人之间的暴风雨,从来未曾有很快停歇的时候,如此这般,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了。 她哼哼唧唧,最后终于汗湿着睡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分外明媚,谢瓷醒来的时候,就见璟帝已经不在,想来是去早朝了。自从早朝时间改了,她清晨起来倒是偶尔可见他还没走。想来,今日时辰不早了。 谢瓷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腰,只觉得一动就觉得腰好酸。想来也是,昨晚胡闹那么久,哪里能不疲惫呢? 她赤着脚下地,瞬间感觉到腿上热流顺势而下,谢瓷瞬间红了脸,她立刻披上外衣,匆匆进了浴间。待收拾妥当,小阿福已经被抱去太后的寝宫了,谢瓷问道:“大皇子什么时候离京?” 虽然此人看着倒是无碍,回京几日一直都是很安稳的,可是谢瓷却不敢放松。 巧菱轻声道:“听说是明日。” 谢瓷颔首,说:“知道了。” 提前两天回来,过后两天走,也算是正常。只是她又道:“稍微留心一些那边。” 巧菱:“奴婢晓得的。” 谢瓷揉揉腰肢,正欲起身,就听德妃到访。 谢瓷:“请她进来吧。” 邢瑶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呢?邢瑶一般不会在上午串门,今日倒是特殊了。她一身大红,相当的明艳,邢瑶这人就是如此,不管心中多少委屈难受,表面都相当的高傲。而打扮的也相当的妥帖。 阿瓷笑说:“ 你这个时候过来,若是说自己没事儿,我都不能相信了。” 邢瑶失笑,她顺势坐下,说道:“皇后娘娘这般一说,我若说什么事儿也没有,想来也没有人相信了。” 谢瓷浅笑,她道:“那还是有事儿的吧?” 她低头饮了几口茶,春日喝一壶茶,整个人都精神了呢! 她浅浅的笑,说:“尝一尝我的茶,是我父亲从外地带回来的早春茶,相当不错呢!” 邢瑶:“那我可要试一试了。” 阿瓷其实不太讲究如何高档,她说道:“这是我娘亲自炒出来的,不是顶尖的茶,但是于我而言,有我母亲的心意,便是最好了。” 邢瑶诧异的看向了谢瓷,东西不在乎本身的价值,而是看对人的意义,而很显然,这对谢瓷来说是很重要的。她笑着说:“娘娘这般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手了。” 话是这么说,身体很诚实呢! 她已经很快的端起了茶杯,抿了一下,低声说:“味道很好。” 阿瓷笑着说:“谢谢夸奖。” 她眉眼都带着喜悦,很显然,宋氏被夸奖,她这个小闺女很高兴呢! 眼看谢瓷心情不错,邢瑶琢磨自己接下来说出来的话会不会让她不开心,可是……她奉命而来,总归不能不说的。她摩挲了一下杯子。轻声道:“娘娘对大皇子怎么看?” 谢瓷手上的动作顿住,她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说:“德妃前来就是为了这个呀。” 邢瑶小心翼翼的打量谢瓷,斟酌了一下,说:“大皇子年纪已经不小,也该议亲了。可是如若一直留在皇陵,恐怕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家能结亲了。倒不知,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想法呢?” 谢瓷眼神闪了闪,浅笑:“本宫倒是觉得,留在皇陵的时候议亲更好呢!” 她若有似无的笑,抬眸,真诚道:“正好可以看一看,谁家能更共患难,不是很好吗?皇子结亲,该是找个人品好的。若是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那么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的意思,十分明显。 邢瑶微笑:“也是。” 她颔首说道:“娘娘说的倒是颇有道理呢。” 得知了谢瓷的意思,邢瑶倒是也不需要说的更多了。她道:“其实我也觉得,有时候做错事就该有些教训,若不然,以后还不定如何呢!孩子哪里能不管教?” 谢瓷点头:“是呀,不过我想,不管我想如何,这些都不重要吧?总归是要看陛下的,陛下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我自己的意思是那样,未见得陛下的意思就是那样。最后总归要看陛下的想法。” 邢瑶看向谢瓷,深深觉得,谢瓷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还真的有些道理的。处处以陛下微为重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她真的深谙与陛下的相处之道。 “对了,还有一事未曾被禀给皇后娘娘。前几日淑妃那边说她不舒服,想要请徐夫人进宫探望,这件事儿禀到我那里,我就拒了。我想,淑妃患的到底是传染病,若是徐夫人进宫传染了什么,那么就很不妥了。毕竟这是要命的大事儿。而且,小殿下正好周岁宴,宫中人手忙碌,若是冲撞了徐夫人,更加不妥。正因此,我倒是直接拒了。” 谢瓷点头,有一些小事儿,本就是邢瑶管着的,倒是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告诉她。 她道:“我知道了,这没什么。” 谢瓷心中了然,淑妃一定不是什么中毒,什么传染病。时间不长,她却了解陛下,只是,徐淑妃如何,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与自己,也不是很好。而且,她还憋着坏要算计自己的。 谢瓷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淑妃那边,平日里还是更加森严一些,传染病这种事儿可大可小,可不要害了宫里的其他人。” “这个,我懂的。” 谢瓷不信什么中毒与传染病,而邢瑶,也不信……正因此,她越发的会好生的盯紧了徐淑妃,不会让她胡来。 她低头沉吟一下,说:“那么,娘娘,我就先告辞了。” 顿一下,笑:“毕竟,我还要去太后那边。” 谢瓷明白了邢瑶话中的意思,看来,想要让大皇子留下,这是太后的意思了,她微笑:“不如我跟你一起过去吧。正好过去看看小阿福。” 她起身,不经意的揉了揉腰。 邢瑶瞬间笑了出来,谢瓷脸上染上一抹绯红,她低声:“走吧。” 第284章太后之意 谢瓷了然太后的心思,想来也是,大皇子怎么都算是长孙,她不舍得也是理所当然。但是她有她的不舍得,谢瓷也有谢瓷的坚持,她既然已经是皇后,自然不会还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正因此,谢瓷倒是也很直白,她倒是并没有直接说什么,可是却也通过邢瑶将自己的心思表达的一清二楚。 待到璟帝过来,谢瓷想了想,提了这件事儿,璟帝正在更衣,听到她如是说到,问道:“你若是不喜欢,就不让他留下便是。” 谢瓷觉得这话真是不对,什么叫做:她不喜欢?难道她该喜欢么?而且大皇子当初是犯了错被罚走的,难道就这样轻轻放下?一时间,谢瓷倒是有些不高兴了。只是她习惯了不与陛下争论,只鼓着腮帮子,不满意的转身。 璟帝看她转身离开,扬了扬眉,小丫头脾气倒是见长了。 他眼见阿瓷转身去整理这个整理那个,就是不看她,也不回应。 他终于无可奈何转身,从身后拘住她,低声问:“怎么了?” 谢瓷抿嘴:“没怎么。” 说是没怎么,表情可不是这样的。 璟帝低沉的笑了一下,随后轻轻的拍她的小屁股,说:“还跟朕撒谎,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朕撒谎?嗯?” 璟帝盯着阿瓷,捏住了她的脸蛋儿,抬起一看,只觉得这小丫头哪里不仅娇气,还是个小狐狸精。他没忍住,低头就亲上她, 大舌头然探入她的口中搅动,任由她不断的拍打拒绝,也不肯放手。 谢瓷还纳闷呢,好端端的这人怎么又发疯了呢! 不过好在,这个人到底是顾及还是白日,并没有继续下去,反而是伸手轻轻摩挲她的唇,低声说:“你要听话。” 阿瓷抬眸,眼睛澄净:“我哪里不乖?” 这话一出,就看璟帝眼神微妙起来,谢瓷没忍住,说:“我不高兴也不行吗?” 璟帝没言语,谢瓷既然已经开了头,索性碎碎念起来:“大皇子陷害朝臣,这才是他被处罚的原因。与我一个后宫女眷有什么关系?什么叫我不高兴就不许他留下?如若谢云亭不是我谢瓷的父亲,难道陛下就轻描淡写的放下了么?原来在陛下心里,陷害朝中重臣一点都不重要。就因为你们这般护短,这世上才有那么多的仗势欺人,才有那么多的不平事。” 谢瓷不知璟帝怎么就这么激动,不过又想她对谢家的重视程度,也不算意料之外了。只是,这说的是什么话,他低声:“朕不是这个意思。”顿一下,撸了撸她的头发,低声:“你的心思莫要用在这种地方。” 谢瓷垂着头,他却坚持再次抬起她的下巴,说:“晓得么?” 谢瓷扁扁嘴,嗔道:“好了,我知道了。” 璟帝哪里还不了解谢瓷,只看她转身就知道她大抵又不高兴了。他将人搂在怀中,低头审视她的小脸儿,认真说:“你怎么这么、你这么这么……” 一时间竟然还想不出很精准的用词了。 谢瓷抬眸,嗔道:“我什么!” 俏生生的,带着挑衅。 璟帝哪里容许她这种小挑衅?他打横将人抱起,瞬间扔到了床上:“就该好好收拾你!” 房间内立刻传来谢瓷的尖叫声,谢瓷叫的厉害,璟帝倒是也不放过她,这丫头就不能随便放过她, 若是给她一点点颜色,她就要开起染坊来了。 璟帝按住她,低声:“我就不信,还制不住你个淘气的小丫头。” 谢瓷的小情绪小抱怨被璟帝归类为“淘气”了。 房间内很快的发出细碎的声音,春雨萌动,鸳。鸯.交。颈。到最后,谢瓷果然是可怜巴巴的求饶了,如若不求饶,怕是自己就要被人拆了呢! 也不知是璟帝的意思还是因为谢瓷的不虞,大皇子倒是如期的离开了。作为大皇子的“母后”,谢瓷也前往相送了,眼看大皇子顺利离开,谢瓷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立刻感觉到一道视线,再一回头就看到太后正在看她,谢瓷浅浅的笑了一下,相当的温婉可人。 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似无的笑了笑,她招呼了谢瓷同行,问道:“放心了?” 太后这般直白,谢瓷倒是也不加隐瞒 ,她柔声道:“是啊,放心了很多。我自己怎么样都好的,而旁的事儿,我也知道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是,小阿福还小,我不能不为儿子想。” 他尚且不能保护自己,她这个当娘的不多考量,难道还要指望别人么? 太后顿住脚步,认真的看着谢瓷。谢瓷并不怕得罪太后,她浅声道:“我的小阿福,是最重要的。所以可能会有的危险,我都会为他防备。” 太后突然问:“若是有人伤害他呢?” 谢瓷眼神一瞬间就狠厉起来,她认真:“我会杀了他。” 她没有一分仁慈,十分的残酷:“既然有人想死,难道我还拦着?” 太后缓缓笑了出来,颔首:“这样,才对。” 谢瓷:“???” 这么一瞬间,她倒是有些迷惘的,好端端的,太后怎么又高兴了呢?变脸变得这样快,倒是让人觉得很奇怪呢! 她疑惑的看着太后,太后认真:“陛下需要的皇后是能让他开心舒心的皇后;哀家需要的皇后是能狠心对任何人,冷酷冷静,掌管后宫的皇后。” 她侧头看谢瓷,说:“哀家原本还觉得你这人有些太绵软,可是现在看来,倒也未必就是如此。” 太后施施然离开,谢瓷微微垂眸,恍然明白。 太后她根本就没有真的想要让大皇子留下,让邢瑶说那些话刺探她,不过是看她的选择。仔细想一想太后的风格,她从来都是冷静决断的,儿女情长从来不会出现在她身上。那么看来,她想要留下大皇子,这本就不合常理了。果然,这是为了刺探她,可是刺探她,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她软弱,太后还能将她这个皇后废掉么? 不过很快的,她自己倒是扪心自问,以太后的性格,干不出来么?其实是可以的吧?只不过或早或晚罢了。这般一想 ,倒是生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虽然心中百转千回,谢瓷却并没有多表现一分。大抵是以为太后的话,谢瓷近来对后宫诸事倒是多了几分的掌控,不过好在,一切也是游刃有余的。 仔细想来,处理宫中的诸多事情,看似繁杂,可是也是有条不紊的。 谢瓷几乎很快的就将一切上手,璟帝并没有多问她这边的情况,似乎谢瓷做什么,他都只是一个后盾,却不是一个随意干涉谢瓷的人。 有时候,谢瓷想,怪不得陛下对后宫女子这般的冷淡,却仍是可以夺得许多人的芳心。除却他代表的权利与荣华富贵,这个男人本身也是让人动心的。 他那么好的人,却全心全意对她好,爱护她,谢瓷说不出的滋味儿,有时候,感情就是如此难以言说。正是因此,她愿意付出十二万分的心思。 谢瓷的改变不大,可是若是加上她对后宫的一些掌控,那算起来就很大了。 璟帝来看太后,直白问:“您可是跟阿瓷说了什么?” 太后笑:“怎么?这是替你媳妇儿出头?她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呢!” 太后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还是个情种,他对谢瓷的喜欢,超过了很多东西。像是现在出现在这里质问她,已然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 璟帝:“儿臣不过是问一问,若说想要质疑更多,那是没有的。” 太后颔首,她意味深长,说:“哀家年纪大了,不可能一直给你掌握着这个后宫。而谢瓷根本就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骨子里的刚强与狠厉,哀家是看的见的。” 顿一下,她说:“你知哀家为何后来不再想要扶植另外的人与谢瓷形成互相牵制的局面么?” 璟帝微笑:“难道不是因为朕是您的儿子,朕喜欢的,您爱屋及乌一样会喜欢么?” 太后难得不庄重的翻了个白眼,她道:“你倒是自我感觉良好。” 说起这些,她浅浅的笑了笑,说:“因为,她像哀家年轻的时候。” 璟帝一愣,于他看来,二人脾性没有一分相似之处,母后刚猛凶狠,拿得起放得下,更是不遑手段卑劣,只为达成目的,她可以牺牲所有。甚至连生一个孩子都能做出,可是他不觉得阿瓷是那样的人。她娇软可人,根本是一个需要他好生照拂的娇花,他若是不好好照看她,怕是就要被疾风骤雨击倒。 所以,他愿意呵护她疼爱她,看她慢慢成熟起来。 他们除了性别都是女,不觉得有什么相似。 大抵是璟帝的错愕太过明显,太后笑了出来,她道:“若是可以做一个被人宠爱的小娇娘,又有谁愿意自己冲在最前方迎接暴风雨呢!寒儿啊,你忘记,母后也曾经年轻过,也曾经憧憬过的。只不过,谢瓷幸运,遇见了你。所以她可以诸事顺遂,得偿所愿。而哀家不幸,遇到了你父亲。但是骨子里,我们都是一样的,如若真的被逼到了角落,是会伸出利爪杀人的。正因为谢瓷有些像哀家,让哀家想到了年轻之时那些困境,所以,哀家怜惜她,就不在为难她。” 璟帝微笑:“那倒是要多谢母后了!” 第285章二胎? 春天好似过的特别的快,一转眼就是炎炎夏日,后宫诸事,谢瓷也都尽在掌握。她上手的很快,这倒是也不仅仅是因为她本身就聪明。而另一则,也是因为太后真的放权。 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对后宫诸事了如指掌,十分帮衬她,大大小小事宜,无一例外。虽说不是事事操心,但是因着刚接手,即便是上手很快,总归也要多少要操些心。 谢瓷是个容易瘦的体质,很快就又瘦了下来,璟帝相当无奈,他特别心疼谢瓷,哪里舍得她如此。正因此,倒是对她更好了一些。 谢瓷是个敏感的人,旁人对她好与不好,她都是放在心上的,而璟帝如此,她自然也感觉得到。 像是现在,璟帝竟然喂她吃东西,谢瓷绯红着脸蛋儿,娇声:“陛下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她娇里娇气的,眉眼水汪汪的盯着璟帝,照璟帝来说,这小狐狸精又施展她的媚术了。他温润一下,反问:“对你好也不行?” 谢瓷浅浅的笑,小脚丫轻轻的蹭了蹭璟帝的小腿,说:“当然可以呀,只对我好才好呢!”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低头看向她的脸蛋儿,她的嘴角有一丝丝痕迹,他眸光暗了暗,手指轻轻的滑过她的嘴角,低声:“怎么吃成这个样子?跟个孩子似的。” 谢瓷娇嗔着道:“陛下竟是胡说,谁家的孩子是我这样的啊!再说,我是不是个孩子,陛下您不是特别的清楚么?” 她暧昧的眨眨眼,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暗示。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他伸手拉起谢瓷,谢瓷瞬间跌坐在璟帝的腿上,璟帝笑着说:“看你又轻了,跟羽毛差不多。” 谢瓷搂住璟帝的脖子,娇声:“哪有呢!夏天瘦一点不是正常么?等秋日我就养秋膘。” 璟帝失笑,他无奈的捏了捏谢瓷的小鼻子,说:“淘气。” 谢瓷:“我才没有呢!对了。” 谢瓷想到一件事儿,说道:“还有小半月就是陛下的寿辰了。” 她眨眨眼,问:“陛下想要惊喜一些呢!还是如同往日一样按部就班?” 璟帝挑眉,“朕自然怎么都好的,我只是不想你太累。再说,惊喜是什么?你都这样说了,不管怎么做,朕都心里有数儿了。” 谢瓷扁扁嘴,觉得这个老男人真是不好相与呢!她娇嗔着哼唧,说:“那我就看着办了,您等着看吧,不管如何,我都能给您惊喜的。” 谢瓷信誓旦旦,璟帝倒是微笑着看她,一脸的不相信,谢瓷嘟嘴捧住璟帝的脸,哼哼唧唧:“我不管,就算是不惊喜,您也要装作惊喜。因为我费心了。” 璟帝轻描淡写:“这么霸道啊……” 谢瓷:“好不好嘛!再说,我哪里霸道了?陛下,我最好了呢!” 谢瓷眨眨眼,小嘴儿凑在了他的脸颊,她毫不犹豫的亲了上去,低声:“这样,好不好呢?” 璟帝笑了出来,握住她的手:“朕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父、皇!”小阿福的声音在外间传来,他才一岁半,但是已经可以简单的吐几个字儿了,小家伙连着说费劲,所以每次都要停顿一下,格外的逗趣。 谢瓷匆忙就要从璟帝的身上下来,璟帝扶她的胳膊,低声斥责:“怕什么。” 谢瓷脸色红润几分,低声:“让孩子看见不好的。” 她起身站好,整理衣襟,璟帝哭笑不得,他眼神深邃:“若是朕不吱声,谁会进来?再说,你坐在朕的腿上有什么问题?” 谢瓷白他一眼,很快道:“小阿福进来呀。” 果然很快的,成嬷嬷抱着小阿福进门,谢瓷笑着对儿子告状:“你父皇很坏,不许小阿福进来。” 小阿福看向璟帝,璟帝眸子微微眯起 ,小家伙儿立刻挣扎着要下来,成嬷嬷将他放下,小阿福扶着桌子明晃晃荡荡的蹭到了璟帝的身边,一把抱住璟帝的腿,“父、皇!” 儿子这样童趣,璟帝不管是何种性格也都柔软起来,他将儿子抱起,含笑:“怎么没在你皇祖母那边吃午饭?” 小阿福咿呀一声,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想了半天,似乎也不能很好的解释自己想要干什么,只能低头看着不远处的桌子,胖乎乎的小手指头指了过去:“吃。” 璟帝:“好,吃。” 江德海立刻就准备起来,不多时,璟帝就一口口的给儿子喂饭。 阿瓷坐在一旁,撑着脸蛋儿看他们父子俩,原本小阿福还小,小猴子一个,但是渐渐长大,倒是能看出眉眼间有几分璟帝的样子。两人凑在一起,一看就是父子,真是丢都丢不了的!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璟帝这般的有耐心呢。 她含笑:“陛下,等一下吃完午饭,我们去花园散步吧。” 璟帝:“好。” 璟帝其实并不是一个清闲的人,但是自从阿瓷有了孩子,他倒是宁愿把公务多分散一些,从而多拿出一些时间陪伴他们母子。他本就年长于谢瓷,早晚有一天会先离开他们母子。而他并不想将来遗憾,所以他现在倒是比以前更注重保养一些,只想着,能够多护着他们母子几年。他们家的阿瓷是个倔强的丫头,他犹自记得她的话。她说过,会与他一起死。璟帝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心里是相信的。正是因为相信,所以他不想让他们小阿福没了爹又没了娘。 他只能更好一些,如此才能更多的照拂他们。还别说,有时候就是这样,原本不觉得,现在却又突然感觉,人调养起来,作息也正常起来之后,他的身体也真的好转了不少。 虽说他原本也没有什么毛病,但是总归有些疲累的状况。而现在果真好了许多。 正因此,他心里倒是有数儿,“后宫事情是多,但是也不是非要你来处理。别是说朕的时候理直气壮,但是轮到自己倒是不管那些了。若是朕看你再瘦一点,就不许你管任何事儿了。” 谢瓷不知道璟帝怎么好端端的又提及此事,她嘟嘴:“知道啦!” 璟帝看她这样就知小姑娘没有放在心里。捏着她的脸蛋儿说:“你若是不听话,看朕怎么收拾你!” 他凶巴巴的,谢瓷终于扁着小嘴儿应了。 小阿福看看他父皇,又看了看母后,扬着大大的笑脸儿,一人一个亲亲。 璟帝:“…………” 谢瓷笑着说:“哎呀,我们家小阿福真是好懂事儿。” 谢瓷觉得,他们家小阿福真的很聪明 ,她有时候都想,她儿子会不会是什么文曲星帝王星下凡呢!但是想一想又觉得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这世间,哪里有那么玄之又玄的事情呢!像是她能重来一次,已经是很被上天垂怜了。 “想什么呢?” 谢瓷抬眸,轻声:“没什么。” 一家人一同来到御花园,中午有些晒,谢瓷立刻来到亭子里,坐了下来。璟帝哭笑不得,他道:“不是散步么?” 谢瓷撒娇:“那傍晚再散步呀,这么热,小阿福受不住的。” 她晃了晃儿子的小爪爪,小阿福被璟帝抱在身上,挣扎着要下来。谢瓷笑着指挥:“别放他下来,这边台阶高,不安全的。” 当年,她还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呢,现在想一想,竟然恍如隔世,觉得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谢瓷轻声:“没想到时间竟然这么久了,我都进宫两年多了。” 璟帝挑眉:“原本还是个涩果子,如今已经长成水蜜桃了。” 说到这里,视线下移,似乎落在了某个位置上,稍作停顿,随即离开。 谢瓷脸色绯红,嘟囔:“陛下莫要在小阿福面前胡说。” 好在,江德海及几个伺候的丫鬟都距离远,若不然,她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呢! 璟帝似笑非笑:“朕好似也没有说什么吧!” 谢瓷含羞带嗔:“陛下可不好这样!” 她嘟着小嘴儿,又说:“罚你抱一直抱着阿福。” 璟帝失笑,他点头,缓缓道:“好,罚朕一直抱着他。” 他晃了晃儿子,说:“小阿福不能下去喽,你娘是个大坏蛋。” 谢瓷跺脚:“我才不是。” 璟帝:“怎么不是?你都不让小阿福下来走一走。” 小阿福咿呀一声,拍着小手儿扭动屁股,还是很想下来。 谢瓷嘟嘴:“总之不行的!” 璟帝看她这个跋扈的小模样儿,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各种心绪纠缠一处……他低声笑了笑,眸光流转,低声:“阿瓷啊,什么时候,你再给朕 生一个小公主吧?” 谢瓷一怔。 璟帝柔声问:“你不愿意么?” 谢瓷呆呆的看着璟帝,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好半响,咬唇:“可是阿福还小……” 璟帝戳戳儿子的脸蛋儿,说:“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好似也没什么吧?” 谢瓷嗔道:“你把儿子比作羊,好过分哦。”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对手指:“其实,我是有点怕的……”生产这事儿,真的不像想的那么简单。 璟帝低头看她发窝儿,想到小姑娘生产的辛苦,一瞬间改变主意:“还是不要了。” 谢瓷猛然间抬头:“咦?” 第286章云香 璟帝失笑,阿瓷懵懵的样子格外的可爱,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与她四目相对,缓缓说:“既然你怕疼,那就不要。” 女人生孩子是个生死劫,他最不想的就是她受伤害,不管什么样的伤害都是一样的。他戳戳小阿福的额头,说:“总归,我们还有小阿福的。” 小阿福扬着笑脸儿,“福!” 璟帝点头:“对,有阿福。” 他将小阿福放在地上,谢瓷正欲说什么,就看璟帝弯腰牵住了儿子,他声音很轻:“不用担心,有朕呢!” 这么一句话,谢瓷突然就觉得心里涨得满满的,她看着父子二人,大手牵小手,好庆幸自己可以在这个时候遇见陛下,而她的儿子经历的也是这样的陛下。 她忍不住,从身后轻轻的搂住了璟帝的腰,小脸蛋儿贴在他的背上,低声:“寒哥哥,你真的很好。” 璟帝僵了一下,很快的,他扬了扬嘴角,若有似无的笑,一手抚在了她的小手儿上,她的小手儿白净青葱,被他的大手包裹,璟帝低沉的笑,说不出的滋味儿。 可是他却从未有过的安心与踏实。 机关算尽半生,璟帝不曾想,自己会在三十出头的年纪遇到阿瓷,而他是那么喜欢他们家的这个小姑娘呀!他轻轻拍着谢瓷的手,说:“又孩子气了。” 谢瓷摇头,软糯道:“我才没有呢,就是喜欢您。” 璟帝笑了出来,他的心情真的极好,他拉住谢瓷的小手儿,说:“朕也喜欢你。” 一众宫女太监立刻垂首,谁都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虽然都是侯在台阶下,可是到底也是可以看到娘娘的举动的,正因此,人人都不敢多说什么,俱是垂着首,安安静静。御花园的凉亭地势原本就比较高,又修建了两层的台阶,如此倒是和假山持平。 他们看别人清楚,别人看他们也是亦然。 田妃与翠妃远远的看着这边的情形,二人都有些脸红,不过很快的,田妃便道:“中午到底是有些炎热,还是去我宫中坐一会儿吧。” 翠妃颔首,她回头又看了一眼,说:“没想到……没想到皇后娘娘倒是如此大胆。”这样未免也太不庄重一些了。 田妃也脸色绯红,她低声:“是啊!不过,想来陛下是喜欢的吧?”远远的,他们并不能看见细致的表情,可是却也可见陛下并不恼火。似乎整个人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这感觉,即便是不用靠近看他脸上表情也晓得了。 想到这里,田妃淡淡的笑了一下,说:“我们哪里晓得陛下的心思呢?” 进宫伊始,没有人不想着能够在后宫独得恩宠,扶摇直上。只是,若不是天运之女,这扶摇直上的代价又何其多呢!宫中妃嫔不算很多,但是最看得开的,当属田妃与翠妃了,所以二人能够相处的极好,十分融洽和睦,称得上是至交好友。 他们二人都是进宫早的,正是因为进宫早,才知道先皇后的死因。也正是因为先皇后的死让他们明白,陛下若是狠心起来,根本不会顾及任何事。 她们所有人一同看着先皇后一点点的断气,一点点的变得冰冷。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彻底断了心里的那份绮念,所有的爱慕之情,都变为浓浓的恐惧。 若是可以,他们甚至恨不能永远不见陛下的。 翠妃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心有戚戚焉,低声说:“也是,陛下心思,谁能猜到呢!能这样在后宫安稳的生活下去,我就很高兴了。毕竟……” 她声音压低了几分,说:“毕竟,当年那些人,也不过就剩我们两个了。” 田妃笑了笑,说:“是呀。” 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当年亲眼见证先皇后死亡的那一部分人,全都一个个的死了。大大小小的错误,总归是要人命的。到最后,也不过是他们二人了。 贤妃这样的身份都能瞬间跌落,更何况他们呢! 翠妃:“谨言慎行,没事儿还是别出来乱窜了。也许那样陛下就忘了我们,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安度晚年。” 田妃笑了出来,她道:“只要我们自己不作死,没事儿的。” 虽然这个话,她自己都不是很相信,可是人都是愿意安慰自己的,而她也是一样的。走到御花园的门口,她回头看了过去,就见谢瓷倚在柱子上,并没有几分皇后威严的样子,但是却笑得开心。而陛下,此时陛下正在抱小阿福举高高。小家伙欢乐的笑声这边依稀 都能听到几分呢! 翠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我想,好好的恭维皇后总是没有错的。” 田妃笑了笑,说:“是呀!而且,皇后娘娘人很好的。” 二人很快的离开,待到二人走远,躲在假山山洞里的宫女红着眼,使劲儿的咬着拳头,她偷偷的望了过去,果然,就见陛下与皇后一家和乐,温馨甜蜜。 如此温馨,可是却刺眼。 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抱膝坐在山洞里,静静的等待他们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殿下果然有些困了,璟帝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谢瓷,一同离开花园。周遭侍奉的人浩浩荡荡跟随离开。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默默的站了起来,她的腿有些麻,一时间竟然站不稳,她扶住墙壁,眼中满是恨意。 当年,她是先皇后宫中的一个小宫女,可是即便是一个小宫女,先皇后对她也是很好的。并未嫌弃她是四等宫女,粗手粗脚,更是在她病重的时候给她请了大夫。 她曾想,先皇后就是天上的仙女儿,大概一生都不会有什么难事儿。 可是,她死了。 天下间人人都知皇后的娘家倒台之后,她就疾病缠身,不出两年就病死了。可是她一直都很怀疑皇后的死因,她这些年都在徐淑妃的宫中做事,勉强混做二等宫女,多少也知道不少的事情。也多少探查了不少事儿。她觉得,十有八~九,皇后娘娘当年过世,与陛下有关。而如今徐淑妃同样缠绵病榻,几乎同样的操作,陛下不过是再来一次而已。只不过换了人。正是因此,她越发的肯定。皇后娘娘一定是被陛下害死的! 想到这里,她眼神狠厉了几分,也许没有人会给皇后娘娘报仇,更不会有人想起先皇后娘娘这个人,但是她是一定不会让皇后娘娘白白死去的。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只要她自己留心,一定也可以为娘娘报仇,毕竟,借力打力她还是会的。 徐淑妃那么蠢,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了。 陛下想一家和美,休想! 她冷下脸,调整一下情绪,立刻匆匆的回了长春宫。自从淑妃娘娘不适缠绵病榻,长春宫的人手就被撤走了很多。而她因着“忠心”,倒是比以前过的好了一些。 相比于先皇后,徐淑妃这种女人,表面高贵温柔,实际上刻薄冷漠。她有这样的下场是活该,可是她们皇后娘娘那么好的人,怎么可以有这样的下场呢! 还没进宫宫门,就闻到浓浓的药味儿,也只有徐淑妃这个蠢货自己才会相信,她是真的被贤妃害的吧。 “云香,你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徐淑妃宫中的大宫女斥责道,语气带着不虞。 云香小声儿道:“我想着娘娘这房间太过单调,所以想去御花园剪几朵花回来装饰。” “竟是胡说,撒谎都不会撒谎吗?既然是去剪花,花呢?”她在这边忙忙碌碌,云香一个二等宫女却出去躲清闲,这一想,越发的火大。直接拖着云香就去找徐淑妃评理。 徐淑妃这些日子脸色差的过分,她灰败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云香,说:“你自己说吧,怎么回事儿?” 云香迟疑一下,低声:“奴婢没有撒谎,奴婢真的去了,只是、只是陛下与皇后娘娘在……” 果然,此言一出,徐淑妃立刻变了脸色,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问:“他们怎么在?” 云香嗫嚅嘴角,添油加醋说:“陛下与皇后娘娘带着小殿下去凉亭玩耍,江德海公公生怕我们影响了陛下与娘娘的雅兴,将我都赶在了一处。我这才耽误了回来的时间。我、我看到皇后娘娘在亭子里直接抱住了陛下,没想到她这么大胆,所以后来也忘记了剪花……” 她垂着头,眼神十分算计,果然,他一说完,徐淑妃就砸了杯子,她不断的咳嗽,恨恨:“谢瓷。谢瓷这个贱人,大庭广众之下就勾引陛下。这个狐媚子!有她在,这后宫就没有宁日。” 云香义愤填膺,说:“可不是么?皇后娘娘知晓陛下心疼小殿下,还故意利用小殿下争宠。现在陛下只记得这么一个儿子了,别人全然不放在心上的。” 徐淑妃气的直喘气:“这就是她、这就是她惯常会用的手段。这个狐狸精最会如此!” 她咬着唇,怒道:“我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在后宫独大。陛下,也不是他一个人的。” 云香:“娘娘,您的病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啊!” 徐淑妃冷着脸,恨恨道:“即便是没有好起来,我也可以收拾她!” 第287章赌不起 徐济廉刚一回府,就听管家禀道:“夫人还在厅中等您。” 此时已经不早了。 上次闹过一场之后,以徐济廉将她接回来而告终。其实徐济廉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接谢韵回来。她年纪小,想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呵护与诚挚的爱情。 可是他的性格,不管娶了何人,大抵也都如此,难以有更多的表现。所以那些日子,他也在想,要不要顺从她,与她和离。也许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可是不知为何,阴差阳错的,他就走到了谢府的门口。更莫名其妙的进入了谢府,他犹自记得,谢韵听说他前来的时候匆忙而来的身影。 她几乎是飞奔而来,连裙摆有些土渍都没有发觉。 她眼中的欣喜压抑不住,更有甚者,还包含着隐隐的泪意。徐济廉从不曾细看过她的眼睛,也就是这一次才发觉,她是这样的水汪汪透亮。 后来,他就把她接回了府。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接谢韵,但是看到她那包含泪珠儿的欣喜之后,他知道,自己就是来接她的。他原以为也许和离才是对她最好,原来根本不是,她不过就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有些小别扭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这段日子,自己没有出现,指不定她心里已经怕成什么样子,担心成什么样子。 徐济廉突然有些憎恶自己,他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好,自己这把年纪,为什么还要伤害自己的小妻子呢!她若是应下一些不该应的,他诚心诚意教导她便是。总归会让她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而且,他似乎心中也了然,阿韵是懂的。她只是钻了牛角尖,只是有些不平。一切不过也都是因为在乎他,爱他罢了。事实上,她后悔了,可是却倔强着不肯回家,忐忑着等他。 只想到这一点,他就想,自己该是对她好一些的,再好一些,更好一些。 他进入大厅,就见谢韵正在刺绣,他不赞成,不过却并未粗暴制止,反而是说:“晚间光线不好,刺绣很累眼睛,许多绣娘年纪大了眼神儿都不好,我们也不急用什么,不必晚间操劳的。” 谢韵听出他话中的关心,含笑:“我知道的。下次不这么做了。” 她回家住了那段时间,也想了许多,难受了许久,她知晓自己可能做错了,可能太钻牛角尖,可是她脱口而出了“和离”,只不知,他又会不会在要她回去了。 祖父母的劝诫,父母的埋怨,还有他们因她而起的夫妻不睦,这一切都让谢韵压力大极了。若不是还有哥哥,还有哥哥说,虽然我不赞成你如此草率,但是只要你做出决定,哥哥都尊重你的决定。只要我在谢家一天,没人可以撵你走,没人可以伤害你。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深切的感觉到,谢言不仅仅对阿瓷好,也对她很好。 他是天下间最好的哥哥! 就在她越发的迷茫无助,越发的看不到尽头的时候,他来了,他终究是来接她了, 而且,他开始学着关心她,开始对她好了。谢韵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但是却是欢喜的。这一次的闹剧,让他们更好了。不知道有没有看清自己的心,但是却让他们和美融洽起来。 “今天,宫中来人了。”谢韵轻轻说。 徐济廉眉心蹙了一下, 说:“怎么了?是淑妃又在宫里闹了什么么?” 他已经习惯这个妹妹无休止的折腾,她的大家闺秀,温柔贤惠从来都是做给外人看,从不是他们家人。 谢韵看他蹙起的眉心,伸手想要抚平,徐济廉条件反射伸手抓住,恍然明白她是要做什么,一瞬间,竟是不知如何才是。而谢韵也脸红了一下,不过很快的,她立刻抽出自己的手,轻声:“别难受。” 徐济廉颔首:“我知道。” 他说:“今日月色不错,我们去花园走一走?” 谢韵一怔,随即立刻道:“好!” 徐济廉命丫鬟为她取了披风,随即二人一同出门 ,他们并肩而行,徐济廉问:“淑妃干什么了?” 谢韵道:“淑妃说自己要死了,请您进宫看她。” 她偷偷的瞄了徐济廉一眼,见他表情竟是平静无波的。她有些不解,往日里只听说他们兄妹感情好,徐济廉是处处维护淑妃的,可是现在看来,分明不是如此。 徐济廉嗤笑一声,他说:“她每个月都要死个四五次的,哪一次也没有真的死。” 谢韵抿抿嘴,大抵是从话中感受到一股子落寞,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徐济廉诧异的看她。 她扬唇一下,十分灿烂:“我怕摔倒。” 说谎让她脸色有些绯红,不过,她一点都不后悔。 徐济廉沉默一下,默默的笑了出来,他并未放手,与她牵手同行,说:“那你要牵稳了。” “嗯!”谢韵的笑容更大。 徐济廉:“明日,你往宫里递个帖子吧。见一见皇后,她那边,肯定是知道实际情况的。只要确定她活的好好的就成。至于旁的,我是不会去看她的。” 谢韵:“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 谢韵:“您要说,我就听一听好了。” 徐济廉瞬间笑了出来,他原本倒是没发现,他的小妻子是这样有趣,似乎褪去了刚成婚的那些不和睦,他们慢慢发掘了对方的好,变得更加融洽起来。 他想了想,斟酌说:“那好,说一说。” 谢韵点头笑。 徐济廉:“小时候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么?她现在就在这样做,一次次的狼来了。我上当一次两次三次,我怎么可能一直上当呢!我有时候真的猜到她是撒谎。可是却想,也许是真的。毕竟,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了。我难道能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见他么?可是,我真的很恨她。是真的恨她。” 谢韵不解的看向他,他们兄妹,不是很好么?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徐济廉:“少年时代,我曾救过陛下,正因此,陛下即便是并不喜欢她,仍是因为这份情谊让她进了宫,并且给她高位与荣华。这些,不是针对她这个人,而是间接给徐家的脸面。她进宫之后,原本的刁蛮没有收敛一分,反而是更胜十分。只是,她并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罢了。” 谢韵真的吃惊了,原来徐二小姐的好名声都是假的么? 徐济廉嗤笑一声,说:“她做错过许多事情,一次又一次,我都豁出脸面,甚至会让陛下厌恶也要为她求情。因为,也只有她这一个姐妹了。我想着,就算死,能庇护她,我也要庇护一些。我的父亲已经过世,我的亲人真的不多了。她与孝宁,都是我很重要的存在。所以我愿意做一切。而且,我也是心疼她。其实她自己不知,她的不能生育,根本与宫中无关,是我父亲当年为了保证孝宁的地位,给她下了绝育药,正是因为, 我也心疼她。” 谢韵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恐怖。不过很快的,她又紧紧地拉住他的手:“可是,我知道您也很难。” 徐济廉:“可是,她不这么觉得。孝宁渐渐变好。她这个做姨母的不觉得欢喜,反而觉得是一个威胁。她自己还没有孩子啊,竟然就觉得威胁了。所以,她给孝宁下了毒。” 谢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一次,我又保下了她,可是,我真的累了,也绝望了。我恨不能,自己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妹妹,一个如此心肠歹毒的妹妹。” 谢韵咬着唇,“你如是难过,就靠在我的肩膀上吧。” 徐济廉低头看她,她那么脆弱的女孩子,可是这个时候却分外的坚强。 他摇头,苦笑:“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紧接着,她又做了错事。” 谢韵已经不敢想,她又干了什么,这个徐淑妃,是真的疯了吗?难道,毒杀自己的外甥二皇子还不是最后?恍惚间,她突然想到:“她要害阿瓷和三皇子。” 徐济廉闭上了眼,颔首:“她联络了我母亲,竟然企图行巫蛊之事。好在,还未开始便被查获。” “所以您把老夫人关在了庵堂不许她再出来?” 谢韵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一切了,她也没有想到,徐济廉竟然经历了这么多。而这个时候,她多少也明白,有些错误,真的不能犯。他已然这么艰难,她当初的“要官”才会让他那么暴跳如雷…… 她轻声:“我也给你添麻烦了。” 徐济廉摇头:“没有。那时,我也真的心情不好,事情太多了,我真的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让你受委屈了。” 谢韵红了眼,她搂住他的腰,摇头:“没有,你很好。” 徐济廉:“我哪里好,比你老那么多!” 谢韵:“你真的很好,我也知道您的为难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给您添麻烦。我会管好徐家的。” 徐济廉轻轻笑了出来,他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后说:“明日你进宫……” 谢韵抬头,就听他说:“把我说的这些话,都告诉皇后娘娘吧。” 谢韵瞠目结舌:“为什么?” 徐济廉抬头看天,半响,缓缓道:“徐家,不止她一个女儿。虽然我的至亲不多,可是徐家家大业大,我不能让一个疯掉的她,拉整个徐家陪葬。更有甚者,我也要为我们将来的孩子考虑。” 谢韵脸色微红:“爷……”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害了这么多人!阿韵啊,我们其实,赌不起。” 第288章进宫 徐济廉跟谢韵推心置腹,并不是因为希望谢韵去皇后面前表什么忠心。这般说,不过都是因为谢韵是他的亲人,他苦笑一笑,说:“其实我让你说这些也有私心。” 谢韵轻声:“什么?” 他们已经约定,有话直言,不需要互相猜测。 徐济廉认真:“我是希望皇后能够防备淑媛。皇后防备她,她引出麻烦就会小。也不至于给我们家带来灭顶之灾。自然,我也相信她兴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可是人要是作死,总是不好说的,还是小心些才好。” 谢韵轻轻点头,柔声:“我知道的。” 想来,徐济廉是真的被这个妹妹伤了心,若不然,哪至于如此。 谢韵:“不会有事的。” 谢韵第二日就向宫里递了帖子,谢瓷原本就一直想要见见谢韵的,她早就知道谢韵回家了,可是又一想,他们夫妻已经和好,她就不该多问什么,若不然,倒是让人觉得尴尬了。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谢韵会给她递帖子,上一次进宫,她还是谢家的姑娘,而这一次已经是徐夫人了。想一想,变化真快啊! 别说谢瓷有这样的感觉,谢韵也是如此的。 她跟着引路的小宫女一路来到坤宁宫,宫中处处欣欣向荣,沿路都种植着花草,此时正是盛开的时候,蝴蝶蜜蜂盈盈绕绕,香气宜人。 便只是走过,也觉得心旷神怡。 谢韵很快的来到坤宁宫,此时谢瓷正在同等她,姐妹二人见面,也带了许多的欣喜。谢韵立刻请安,待到起身坐起,就看到小阿福坐在一旁,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谢韵不放。 因着今日谢韵进宫,她上午就没让小阿福去太后那边,毕竟,谢韵从未见过这个小外甥。不过因着家中她娘也添了小娃娃,倒是并不觉得陌生。 她伸手轻轻的碰了一下三皇子的小脚丫。 小阿福一把抓住她的手,呵呵的笑。 谢韵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笑着说:“三殿下真伶俐。” 谢瓷:“他最活泼了,每次看到不认识的人,都格外的调皮。” 小阿福似乎是为了印证谢瓷的话一样,直接将自己的小袜子拽了下来,吧嗒一扔,嗖嗖的爬开。小家伙一点都不喜欢穿东西,如果不穿衣服或者不穿袜子,最高兴了。 只是现在虽然已经是夏日,但是小阿福才学会走路,总是想要偷偷的走一走,谢瓷怕他不小心爬到那里乱走,只好给他穿着小袜子,最起码不至于咯到脚。可是很明显,这并不得小家伙的欢心。 母子二人,为了穿袜子也斗智斗勇呢! 谢瓷回手拍一下他扭着爬走的小屁股,说:“又脱袜子。” 小阿福一腚墩儿坐下,回头看她们笑,张开小手,像是小翅膀一样:“娘!” 谢瓷:“又撒娇。” 小阿福啪嗒一下躺下,小脚丫轻轻的蹬谢瓷,谢瓷:“这给你皮的。” 她顺势一拉,将儿子拉到身边,直接抱了起来:“淘气包!” 小阿福搂着她的脖子,呼呀呼呀的吹气吐泡泡。 谢韵眼看她们母子这般,满眼羡慕,她轻声:“原本还觉得你是个孩子呢,现在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不过,这样真好。” 谢瓷想了想,笑说:“姐姐若是喜欢孩子,也早早的生一个。不过这种事儿,都是随缘的,我还想一进宫就生一个娃娃呢,这样早些站稳脚跟。不过当时……其实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时候。” 谢韵点头:“可不是么,我刚成亲的时候也特别的着急呢!” 有些话,她便是回娘家与母亲都不好说,但是看到谢瓷,倒是可以说出来。大抵这就是她们都有同样的心情吧。 说起这个,她笑了笑,又道:“不过好像欲速则不达,但是你说得对,很多事儿就是这样,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偿所愿了。” 谢瓷细细打量谢韵,见她眉眼温婉,眼神也多了许多的幸福与快乐,不用多说都知道,他们夫妻必然已经和好了,既然如此,谢瓷倒是也不担心什么了。 她原本还想问一问,但是现在倒是觉得,什么都不用问的。只要一切就好便好。 她笑着说:“说来,姐姐怎么会突然进宫看我呢!” 她娇嗔着抱怨:“姐姐都好久没看我了,竟然也不想我么?真是好没良心啊。” 谢韵睁大了眼睛,说:“你竟倒打一耙了!” 她感慨:“我原本就说,就算是你做了皇后,阿瓷果然还是阿瓷。一点变化也没有。” 谢瓷咯咯的笑,说:“为什么做了皇后就要有变化?再说,我这么好也不需要变化啊!” 这般一说,谢韵是真的服气了,她道:“是呀,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欺负我,可怜的我呀!哎。” 二人你来我往,倒是有些回到都没嫁人的少女时代,那个时候,她们整日的互怼,比来比去,连一个好看的衣服都要比着的。但是现在却不同了。又带着几分脉脉温情。 谢韵想到昨晚与相公的谈话,想一想,说道:“我今日进宫,其实也是为了徐淑妃的事情。” 宫中事瞒不过谢瓷,而徐淑妃往徐家送信,她也是晓得的。虽说徐淑妃被严格管控起来,但是她还是可以和徐家联系的。正因此,谢瓷倒是也不拦着什么。既然陛下都同意,她何必枉做小人。 她含笑:“你来看她?” 谢韵摇头:“不是,我看她作甚?” 想一想,她倒是直白的很:“我与她又并不相熟。” 虽说是姑嫂,但是并未有一分接触,更是知晓她的为人,因此倒是不觉得有一分喜欢了。 她沉默一下,说:“有几句话,我想单独和娘娘说一下,不知可好?” 谢瓷:“韵竹不是外人。” 其他几人,谢瓷倒是摆摆手,让他们都出去了。连小阿福也被抱了出去,小家伙挣扎着不肯走,谢瓷:“乖,去院子里 看蝴蝶。” 听到蝴蝶,小阿福一下懂了,挣扎着就着急出去。 小阿福是个热情洋溢又精力充沛的小崽崽,对所有新奇的东西都抱有十二万分的兴趣,去年还小,尚且不懂,今年倒是活泼起来了。很不能见天儿都在外面呢! 谢韵倒是也没有瞒着韵竹,她晓得的,韵竹是打小儿跟着谢瓷的,她想了想,说:“其实,我知道一些事情。” 她倒是也不瞒着,因此便将徐淑妃的事情和盘托出。详详细细,待到说完,认真道:“总归,你要小心一些。但凡是徐淑妃想要见我们家大人,八成就有什么坏主意了。三殿下还小呢!若是有个什么,不堪设想的。” 谢瓷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她倒是不明白谢韵夫妻为什么会出卖徐淑妃也要告诉她。自然,谢韵向着她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徐大人又为什么呢? 不过说来也是,虽说她和徐淑妃争宠,但是徐大人好像真的没有为难过她,正是因此,谢瓷才会真的觉得徐济廉人品可以的。 只是,这又是为什么?这操作倒是让人看不懂了。 谢韵轻声:“总归不能为了一个人,害了更多人吧?” 这般一说,谢瓷就有些了然了,她沉默下来,好半响,颔首:“你放心,我明白的。你们不用担心。” 这也是一个变相的保证。 谢韵担心,又补充:“你千万不能大意,特别是三殿下还小呢,这么小的孩子,若是不好生的照看,很容易出问题的。谁又知道他们能做什么呢。我家大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有所察觉。虽然他并没有与我多说什么,但是我感觉得到。” 谢瓷笑:“我知道的。” 谢韵向窗外看去,她呢喃:“也不知,我何时才能有一个孩子。” 谢瓷笑了出来,拍拍她的手,说:“顺其自然吧,也许不经意间孩子就来了呢!姐姐好好调养自己便是,免得像我一样,怀孕的时候很辛苦。” 谢瓷那个时候其实也不算是特别辛苦,只是那时却经历了不少事情,他们家小崽崽能够平安无事的生下来,真的让谢瓷感谢老天了。 谢韵含笑,说了一个好。 小阿福小手儿使劲儿的扑蝴蝶,虽然扑不到,但是不影响他玩儿的开心,也亏得成嬷嬷身强体壮,若是换了一般人,抱他这么跑来跑去,早就虚脱了。 而成嬷嬷除却额间微微有些汗珠儿,其他旁的倒是还好的。 谢瓷说道:“小阿福。” 小家伙的身子立刻扭了过来,笑眯眯:“凉!” 他有时候说的清楚,有时候又并不。这时许是累了,吐词不清, 可是一点也不耽误小家伙笑眯眯的小脸蛋儿扬着。说起来,这孩子最神奇的是,若是璟帝抱着他,只让人觉得他真是与陛下长得像。可是若是谢瓷抱着他,大家又觉得,他其实是很像娘的。 既像爹,又像娘,可是他的父母却是一分都不像的。 璟帝与阿瓷,哪里有一分相似呢!可是小家伙偏是能像两个人,也是神奇。 谢韵感慨:“他很像你,都说做儿子的长得像母亲有福气,小殿下一定很有福气。”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道:“他也像陛下,这小家伙啊,特别会长,几乎集合了我们两个人容貌上的优点。” 也不知是感觉到被母亲表扬还是玩累了,小阿福回头,胖乎乎的小手指头指向了房内,软糯糯的一声:“回!” 谢瓷笑:“这精力充沛 的小家伙呀。” 第289章坏心思 要不说,最了解你的,也许就是你的亲人了。 而徐济廉对徐淑妃恰恰如此,虽然徐淑妃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徐济廉就是觉得,自家这个妹妹许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若不然,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见自己。 徐济廉心里明镜儿一样,而此时的徐淑妃去已经憎恨的咬牙切齿,她没有想到哥哥竟然真的不肯来见她。 徐淑妃靠在床头,不断的咳嗽,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要咳嗽出来。 云香在外屋听到徐淑妃的咳嗽声,内心冷笑,这张扬跋扈的女人也有今天,不得不说都是报应了。虽然同是她的主子,但是先皇后和这位真是云泥之别。 她垂着头,听到房间里传来叫唤的声音,她立刻进门,微微一福:“奴婢参见娘娘。” 徐淑妃咳嗽的脸色发红,可是纵然如此仍是掩盖不了她蜡黄的脸色,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你是死人吗?叫你也不快一点,怎么?我还没死呢!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徐淑妃的表情有些难看,简直睚眦俱裂。 云香立刻:“没有的,奴婢不敢。不管何时,奴婢都只认您一个主子。我是绝对不敢有二心的。” 徐淑妃:“既然你就认我这一个主子,你给我说一说,该是如何对付皇后那个贱人?” 云香立刻思索起来,她其实不想管什么皇不皇后的,她想杀的,一直都是陛下。可是如若能够杀了皇后与小皇子孝睿,她也是高兴的。 谢瓷何德何能,不过就靠以色侍人,竟然得到皇后的位置,皇后只能是一个人,她这种人,死不足惜,占了不该占的位置,倒是不如去死。 至于小殿下……所有被陛下重视的人,都该死。或许,他死了,璟帝那个冷酷无情的人才能真正的伤心几分。毕竟,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想到这里,云香狠厉起来,她低声:“娘娘,其实,我有一个主意。只是这主意有些太过阴损,不知……” 徐淑妃:“你说!阴损?我现在还怕阴损么?好与不好,他们如何对我的?” 徐淑妃现在已经钻了牛角尖,并不想管那么许多。这么多年,她都是温柔的,可是也正是因此,她才越发的觉得自己恼火极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一刻反弹。 多年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就达到了几点,变得刻薄又冰冷。 “你说就是。” 云香:“我听说,小孩子若是得了天花,十有八~九是活不下去的!我们若是寻了民间那种患了天花的孩子用过的被褥之类,倒是可以派上用场。这样的东西稍作伪装,给小殿下用上。想来,他必然抗不过的……” 徐淑妃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虽说三皇子现在看着健健康康又壮实,可是到底是早产很多的孩子,若是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身体未必承受得住,若是她可以做到这一点,那么他是一定扛不住的。 而三皇子死了,也可以重重的打击谢瓷,她是知道的,谢瓷身体也很弱。怀孕的时候接二连三的不舒服就说明了一切。 她笑了出来,点头:“你这主意甚好。” 顿一顿,又说:“只是这计策又有两难。一来,如何从宫外寻到这种东西带进来?而另一来,又如何换给小殿下?”徐淑妃抿着嘴,说:“想来十分艰难了。” 云香突然说:“也不是没有法子。” 她缓缓说:“也不一定非要直接伪装被褥那些。” 她想到了更加歹毒的,说道:“若是,有人患了天花呢?若是娘娘安排一个不怕死的人出宫沾染天花,刚开始肯定是不会发作的。这个时候若是混入坤宁宫中,伺机将自己天花上面的汁液沾染在小殿下的东西上,也是一样的。” 这样歹毒,饶是徐淑妃也安静了。 好半响,她又深深觉得有道理,她呢喃:“对的,你说的是对的……只要有这样一个人,就可以的。但是,想寻一个这样的人,总归不容易。” 云香抬头,相当认真:“娘娘,我愿意。” 徐淑妃一愣:“你愿意?” 云香点头:“我愿意,我可以出宫几次,故意沾染这样的病症。等回来之后,娘娘稍微搞些事情,这样我再去找皇后娘娘告密。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被调入坤宁宫。而这个时候,我就可以伺机动手了。若是运气好,我还可以传染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与小殿下都没有患过天花,我可以把他们都传染上。” 从开始想要报仇那天,云香已经没想活了,而且,她去了坤宁宫,更有机会刺杀皇帝。 她认真:“娘娘,您对我这么好,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您的。云香愿意一死帮您除掉眼中钉。” 徐淑妃震惊的看着她,好半响,说:“你……” 云香:“我可以的!” 徐淑妃:“你真的愿意?” 云香诚恳点头:“奴婢愿意!” 二人这般,徐淑妃身边的大宫女梦月却已经快要吓破了胆。她是从徐府开始就跟着徐淑妃的,自然处处希望徐淑妃好,可是希望徐淑妃好,不代表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娘娘犯下这样的大错。 若是事情东窗事发,那么她根本不敢想他们娘娘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眼看云香退了下去,她立刻道:“娘娘,还请三思而后行啊。” 徐淑妃立刻蹙眉:“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怕死,就阻拦别人对我忠心?” 梦月仓皇跪下:“娘娘,没有的,绝对没有的。云香的话,看来是很好,可是,如若她有二心呢!她出宫根本没有沾染天花,回头出卖了您,借着踩您去了坤宁宫呢?也许她的目的只是去坤宁宫当差呢?毕竟现在大家可都想去坤宁宫当差。到时候她已经在坤宁宫,皇后娘娘肯定会护着她,您也不能对他如何了。倒是平白的成了她的梯子。” 这般一说,徐淑妃静了下来,好半响,她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又想了想,说:“你安排人盯着她,要确认,他真的感染了天花。若是发现她有二心,立刻除了她。” 梦月想劝一劝,可是眼看他们娘娘的表情,心中明白大抵是劝不住的,只得闭了嘴。 谢瓷原本安排人盯着长春宫这边,而云香一个丫鬟出宫,却也不至于被人死盯着。可是,梦月盯着云香,这就被谢瓷的人注意上了。 很快的,消息反馈回来,谢瓷便蹙眉,探子禀告,这个宫女云香,出宫的时候竟是专门打听谁家有天花。如此想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人的做法了。 谢瓷经历过陛下的天花,知道这个病症的凶险,她是恨不能天下没有这样害人的病症的。那样可怕的东西,竟然有人主动去寻找,不用多想,就知道必然图谋不轨。 璟帝回宫,就见她蹙着眉梢儿,十分的不虞。 他道:“怎么了?” 谢瓷抬头,说道:“是长春宫的事儿。” 璟帝挑眉,说道:“不用把她放在心上,若是她又作妖,那么朕来敲打一下即可。” 谢瓷摇头:“不是敲打的问题。” 她立刻将今日的事情说出,随后缓缓道:“那陛下看,这是针对谁?” 相当,不言而喻。 陛下患过天花,因此这件事儿是绝对不会伤害到他的。那么最有可能,便是冲着谢瓷了。而谢瓷十二万分担心的是,这是冲着她的儿子。 她忧心忡忡:“我的小阿福,不可以有事的。” 璟帝冷笑一声, 说:“这个女人当真是疯了,没想到都这个地步,她还想要兴风作浪。” 谢瓷点头:“谁知道呢!不过她似乎也不是百分之百相信这个叫云香的丫鬟,若不然,不会又派人格外盯着。” “云香?”璟帝微微蹙眉。 谢瓷:“怎么了?” 璟帝说:“这个名字,让我有些印象。不过想不起来了。” 但是想来是十分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一时间倒是让璟帝难以想到到底是谁。 谢瓷已经拿到了云香的记录,她翻看册子,看到她的过往经历,说:“这个云香,原来在先皇后宫中待过?而且也是在先皇后宫中升了一级。您是因为这个对她有印象么?” 璟帝神色冷了下来:“看来,她真正忠心的是谁,倒是不好说了。” 谢瓷诧异的看向璟帝,不知他为何发出这样的感慨,只道:“那您看……” 顿一顿,又不知如何言道了。 璟帝道:“朕会处理掉她。” 他神态冷了下来:“我不能容许任何人在后宫中散播这样可怕的病症。” 谢瓷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璟帝握住她的手,说:“怎么了?” 谢瓷摇头,没言语。 璟帝失笑:“你这丫头,有什么直接说就是,我们之间,难道还不能直说什么?” 谢瓷抬眸,认真:“若是不问您,我心里一直有根刺。陛下,其实,当年先皇后的事情,究竟是如何的?”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问出来的。而如若她是个聪明人,也不该问出来,可是不知为何,谢瓷却发现,自己在陛下面前越发的放纵与随意。 或者,是太在乎他了,以至于,想知道他的所有事情。 谢瓷咬着唇,轻声:“您可以告诉我吗?” 第290章情谊 谢瓷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璟帝,她小手儿有些无措的捏了捏衣角。 璟帝垂眸看她,没有动。 阿瓷不知陛下是否不高兴,她没敢抬头看他,好半响,原本鼓起的勇气慢慢的怂了下来,轻声:“若您不想说,那还是算、算了吧。” 璟帝低沉的笑了出来,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儿。 他缓缓道:“你觉得,该是如何的?我想,你该有自己的判断吧?许多人都曾说,是朕杀了先皇后,你觉得,是么?” 谢瓷立刻抬头,认真真诚:“我不相信。” 虽然璟帝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可是谢瓷不相信他会杀一个女人。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妻子,想到二人的关系,谢瓷轻轻的撇了一下嘴,心中有些不适应。 璟帝:“为什么你不信?朕杀过许多人,皇叔都是死于朕手。杀死皇后,也不意外吧?” 谢瓷果断摇头:“就是直觉觉得您不会这样,当然,我先前也怀疑过的。但是越了解您,越觉得您不会。杀皇叔可以理解,他做错了,并且在朝堂有自己的势力。如此实在是让人不安。可是国舅爷狼子野心,皇后却未必真的知情。不管是当初的张贤妃还是现在的徐淑妃,您都算是容忍。若不是张贤妃错上加错,一直不改,您也不会杀她。可见,您不是一个轻易杀戮的人呢。特别还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璟帝深深的看着阿瓷,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后宫很多人都以为是他杀了皇后。他从不解释什么。他以为,阿瓷也会这样想。但是却没想到,她这样诚挚的说,她觉得,他不会。 旁人怎么想他,一点也不重要。可是阿瓷这样信任他,却让他觉得分外的柔软。 璟帝轻轻的抚着她的背,说:“她是自尽死的。” 谢瓷没动。 璟帝缓缓继续说:“不过算是朕逼死了她。当时她父亲贪污受贿,买官卖官,实在是错的太过离谱。可是即便是如此,那也是她的父亲。她是不能自己的父亲死亡的。当年她父亲一被下狱,她就一病不起,可饶是如此,还试图为了保下他们而四处奔走。所以朕软禁了她,把她关在竹叶轩,那个时候朕真的觉得,她其实一点也不配皇后这个位置,那么就没有必要住在坤宁宫。这件事当时牵扯的事情甚广,足足查证了半年,她的父亲,大哥二哥,俱是都有牵扯。可是她偏是不信,又或者只是为了活命而不愿意相信。行刑那日,她自杀未遂。其实我们原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也谈不上什么情谊,自从她父亲出事,我们更是没有再见。大概又过了一年,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已经越发的不行,甚至患了癔症,总是觉得她父兄还没死,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突然提出要见朕。除此之外,她还将后宫诸位妃嫔皆是叫到了她的寝宫。等到了之后,朕才发觉她的癔症犯了。她发疯的逼迫朕放了她父兄,并且以自杀为要挟。” 谢瓷终于懂了,她轻声:“您没管。” 璟帝:“对。” 璟帝嗤笑一声,说:“她拿着刀子逼朕,问朕放不放人,朕不理会她,她就一刀扎向自己。其实,朕可以阻拦她,也可以打昏他,甚至可以假装答应她。但是朕没有,若是今日她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威胁朕。那么他日旁人有样学样。这个先例不能开,而且,朕并不全然信任她。所以朕就那样坐在那里,看着她发疯,她捅了自己十来刀,不过伤口都不深。大抵是看朕冷酷,她又搬了椅子要上吊。朕想,她是有恃无恐的吧?以为就算有什么意外,朕也会救她。可是朕没有,我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她。看她一点点断气。阿瓷,你高看我了。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好。我是真的是眼看着她死的。在当时所有妃嫔的见证下看她断了气,到最后,我仍是记得先皇后眼中的滔天恨意。” 说到这里,他自嘲道:“我这个人,是不是很让人害怕?” 谢瓷抿抿嘴,说:“她其实没有疯。” 璟帝:“你知道?” 谢瓷:“不知道,但是感觉吧,若是真的疯了只想要救自己的父兄,她为何要叫所有的妃嫔过去呢?” 谢瓷 知道自己不该那样揣测一个人,但是毕竟事不关己,多少总是能够客观理智的看事情。而不是与其他妃嫔一样,回忆起那一天的鲜血与死亡。只觉得陛下无尽的恐怖。 她轻声:“若是真的是癔症想要救自己的父兄,为什么会叫其他的妃嫔去呢?这种事情,肯定是越私下行事越容易成功,她不仅没有,还反其道而行之。我想 ,她的目的其实根本不是真的要求什么,只是想向其他人展示,您是一个多么冷酷无情的人。我想,那一日一定闹了许久,对么?” 璟帝颔首。 谢瓷:“她真的很恨您,爱的太厉害,恨得便也真的厉害。这样做,一来是彻底的报复您。而另一则,也是让其他人对您产生深深的恐惧。让旁人再也不敢爱您。因为,您是那样的冷血无情。爱您,又恨您。” 她搂住的璟帝的脖子,低声:“陛下,我收回自己刚才的话,我不客观了。因为,我发现自己有点嫉妒她,所以我想,我不该多说什么。因为也许我已经在心底妖魔化了她。” 璟帝扬起嘴角,说:“你没有,你很客观的!” 他低头轻轻的亲着她的额头,说:“阿瓷,有些话,朕只说一次,你要记得。朕有许多事情,有的能说,有的不能说。可是不管能不能说,若是你心中存了疑窦,都可以问朕。只要你问我,我就会告诉你。我不要你多想许多,造成我们之间的隔阂。而旁人是旁人,你是你。我不希望你因为旁人的事情而怀疑我对你的真心。朕从未曾这么喜欢一个人……” 他轻轻揽住阿瓷,阿瓷轻声笑了一下,了然陛下说这番话的缘故。他想来是怕她因为先皇后的死而推己及人,对他生了嫌隙吧。 谢瓷浅笑:“好!我知道的!” 她娇嗔道:“我也最喜欢陛下了。” 她浅浅的笑,越发的搂紧了璟帝,认真:“如若我有什么事情,我也都会告诉您!” 璟帝嗯了一声,他缓和过来,再想那个宫女的事情,眼神幽暗了几分。 天花是什么病? 若说是以前的他,那么他知道这是一个致人死亡的绝症。而自己患过天花,他才知道得病的锥心之痛。他这样的壮年男子都是好不容易才强撑过来。若是阿瓷亦或者小阿福这样的身体,必然是熬不住的。 天灾是不可避免,但是人为而为之,那么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这样的人,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他说:“徐淑妃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谢瓷抬眸,说:“陛下的意思是?” 璟帝:“有些人,你给他一万次机会,她都不会把握的。既然不能把握,那就死去吧。” 他十分的冷然,没有一分的慈悲,只有浓浓杀意。 谢瓷感觉到他的杀意,微微垂首,说:“若她不是……” “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这是我做事情的标准。而且,其实你我心知肚明,他们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一次,朕倒是会给他们动手的机会,只看他们,能不能把握住。” 璟帝冷飕飕的带着丝丝笑意,只是却并不深入心扉。谢瓷立刻搂住璟帝,小嘴儿轻轻的亲他的脸,璟帝顺势搂她:“怎么了?” 谢瓷:“陛下不要以身犯险。” 璟帝道:“没关系,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的。” 谢瓷歪头看他,有些不解,不知陛下到底要说什么,可是她也知道,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若是真的劝说什么,他也不会听的。可是她却还是忍不住,摇晃着他的衣袖,娇里娇气:“陛下听我的好不好?我不知道您想做什么,您又设下什么圈套。可是我想,不管什么圈套,都是有一定风险的。我不放心您。” 璟帝似笑非笑的看她,“担心朕?” 谢瓷诚实的点头,她哪里会不担心他呢! 她使劲儿搂住他,认真:“我知道自己可能劝不住 您,但是您一定要记得,不管做什么,都要记得有我,还有小阿福好不好?” 璟帝深深的看她,他突然打横将人抱起,很快的来到床榻,谢瓷瞬间被扔在床上,她挣扎着要起身,却比陛下按住手腕,他一手按住她,另一手则是扯下床帘,轻纱落下,掩住一室的温情。 疾风骤雨陡然落下,雨珠儿拍打娇花儿,平添几分春意。谢瓷觉得自己像是院中盛开的鲜花。她尽情的摇摆,想要感受春雨的细腻,可是时间久了,又觉得这雨势过急,生出一抹退意。 她轻轻的哼唧,想要得到璟帝的柔情,只是此时璟帝耕耘的更欢,却以为她要的更多,越发专心翼翼的奉献起来…… 第291章陛下之意 自从小阿福出生,璟帝一直有一个想法,他想要清理一下后宫,解决掉后宫这些人。原本只是有些想法,并不很当做一回事儿,若说是什么加重了这个想法,那么当属徐淑妃。徐淑妃接二连三的挑衅让璟帝相当的恼火。 他原本觉得,这些女人不管如何,总归是怕死老实的,就算有些小心思,也能懂的分寸。可原来,并不是的。 他发觉,自己懂很多的事情,但是唯独不懂女人。自从自己对阿瓷宠爱,他们就没完没了起来。这样一次两次,真是让人厌烦。所以,这一次,璟帝决定利用这个事件将后宫清理掉。 总归,他对其他的女人也没有什么更大的兴趣,既然如此,那么倒是不如找一个最合适的时机,遣散了他们。 “陛下,到时辰了。”江德海小声提醒。 现在陛下的生活相当的有规律,几乎都是按时休息,所以每到这个时辰,江德海都会如时提醒璟帝。 璟帝颔首,他道:“那边,如何?” 江德海:“奴才已经伪造了一个天花病人,并且散播了出去。下一次云香出宫,应该就能与那边接触上。”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这些年,朕真的仁慈许多了吧?” 江德海:“陛下仁慈,是陛下皇恩浩荡,不是别人可以胡来的理由。” 璟帝道:“所以,不听话的人就该死。” 其实云香的主意,也不是那么容易推进的,其中要达成的困难实在太多,可是这件事儿架不住璟帝有心推进,在璟帝的推进下,这件事儿进展的很顺利。 云香其实决定报仇那一瞬间就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所以发现自己有一些不舒服的症状,她是十分高兴的。 而徐淑妃那边因着暗中盯梢儿,也很确信云香真的这么做了。徐淑妃高兴于云香的忠心。想到谢瓷可能面临的一切,她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不过因着云香已经有了症状,徐淑妃已经不肯再见云香了,生怕被传染一点,想一想,就觉得浑身都寒毛直竖,自己宫中,竟然有一个这样的病人,当真是可怕极了。 虽说太医言称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是传染的,可是徐淑妃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人总是这样,对自己宽纵许多,但是却会严格要求自己。 而她这个举动一点也没有出乎云香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个时候,云香倒是也可以去举报徐淑妃了,她立刻求见谢瓷。 谢瓷早就得了陛下的叮嘱,知晓不会有什么问题,因此倒是见了她。 云香不是第一次来坤宁宫,当年,她也是在这边当过宫女的,但是现在故地重来,感觉却截然不同。而他看谢瓷也越发的厌恶起来。这个女人,占了他们皇后的位置与住所。 她扑通一声跪下,禀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谢瓷垂眸看她,这是她第一次见云香,她不算出众,很瘦弱一个宫女。在一众宫女里都不能一下子找出来,若是不是提前知情,她根本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故意身染天花,进而传染给别人。 她微微眯眼,带着几分威严:“是你要见本宫?” 云香立刻:“是的,奴婢是长春宫的宫女,近来发现我们家娘娘想要害您。内心十分惶恐,所以这才前来禀告。此事兹事体大,奴婢不敢与旁人说。” 谢瓷心道,若不是我有心见你,就算你知道天大的秘密,也是见不到我的。 她垂首清冷的笑,缓缓说:“哦?” 她这样的表现,让云香有些迷茫,心中倒是拿不准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她倒是很快继续道:“奴婢发现,我们娘娘对您使用巫蛊之术。” 谢瓷:“巫蛊?你说说。” 徐淑妃还真是对巫蛊之术爱的深沉,这个时候还要利用这个名头。她浅浅的笑了笑。 大抵是谢瓷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奇怪,倒是让云香有些不知所措,她原来觉得,所有一切都会顺利的很,皇后娘娘年纪不大。除却魅惑人心,别的都不出众,无非是仗着一张好看的脸罢了。可是现在,她竟是生出几分迟疑。 不过纵然如此,不管皇后是什么样子,事情已经到了今日这个地步,她是一定要继续的:“我打扫房间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只要皇后娘娘一声令下,我立刻为您引路,带她们过去。” 谢瓷一直都盯着云香,这个时候,嗤笑了一声, 说:“那你呢?你又想要得到什么呢?你在长春宫已经是二等宫女了,为何要这样出卖你的主子?” 云香攥紧了拳头:“奴婢不能眼看我们娘娘害人,而且,而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奴婢很想来坤宁宫,很想来坤宁宫伺候。” 谢瓷笑意渐大,只是却不达眼底。 她盯着云香,说:“你想来坤宁宫?” 云香心底一颤,不过却还是坚持:“是的。”适当的表现自己的野心,说不定就可以麻痹谢瓷,让她留下自己。 “本宫又怎么知道,你不会出卖本宫呢?毕竟,你能出卖一个,就能出卖第二个。” 此言一出,云香心里一跳,不过立刻:“奴婢不敢,奴婢是绝对不敢出卖皇后娘娘的。徐淑妃是真的做错了,奴婢才会说出来。皇后娘娘是不会的。” 谢瓷:“那么,好吧。” 云香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她难掩自己的喜悦。 谢瓷摆手:“下去候着吧。” 眼看人已经出去,谢瓷缓缓说:“这种演技,怎么就能坑骗的了徐淑妃呢?” 成嬷嬷说:“人到了一定的地步,总是更加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谢瓷想一想,好像也是有些道理的。 她撑着下巴,说:“不知,陛下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陛下令她配合,谢瓷却有点摸不准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不过陛下的心思,总归也是很难猜的啊! 成嬷嬷眼神闪了一下,笑了:“谁又知道呢!” 顿一下,问:“娘娘,奴婢这就带人去长春宫?” 谢瓷摇头:“不,你别过去,去禀了太后,安排桂嬷嬷过去。” 长春宫药气缠绕,成嬷嬷主要照顾小阿福,还是小心谨慎些更好。而且,小阿福也不喜欢药的味道,沾染上了,还要不开心。所以谢瓷果断选择求助太后。 毕竟,陛下也说过,有事儿尽可以借桂嬷嬷来用。特别是在合适的时候。什么时候合适,谢瓷不知道,但是她觉得,这大抵就是陛下所言的时候了。 桂嬷嬷很快前来,她带着云香等人一同赶往长春宫,为了让云香可以取信谢瓷,所以徐淑妃倒是生生承下了这个冤枉。毕竟,她都已经病成这样,想来陛下也不会真的杀了她。 果然,桂嬷嬷带着云香的那个人在徐淑妃的枕头下找到一个布偶娃娃,上面写着谢瓷的名字。上面扎了好些个针。 真是,众目睽睽。 桂嬷嬷立刻就禀了皇后与太后。这下好了,宫中再次一片震动,众人不知徐淑妃这是发什么疯,多少前车之鉴,她怎么就不清楚呢!现在谢瓷已经是皇后,她还要在背地里做这些。 璟帝这边得了禀报,直接砸了茶杯。 他此时正在书房,直接道:“既然后宫不能让他们安分的生活,那么,就都去庙里吧。” 此时,御书房还有几位老臣,听到这个话,皆是心里一惊。可是如若让他们劝说一下,他们又并没有,且不说他们家中的女眷并没有在宫中。就算是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触陛下的霉头。 不过虽然如此,这个消息却很快的传了出去,甚嚣尘上。 谢瓷得知这个消息,吃了一惊,她不知陛下想要将计就计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这个么? 想到这里,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谢瓷一直都希望陛下能够只有她一人,天下间的女子无不是如此,大多都希望自己的夫君可以全心全意的待之。纵然是晓得他们很少侍寝,可是,有与没有,总归是不同的。 若是可以只有她一人……只是想一想,谢瓷都觉得自己心里有一股喜悦的泡泡慢慢的升腾而起,她嘴角扬了起来。心中悄悄雀跃。若是真的能这般,那么,多好啊! 璟帝进门,就见到谢瓷这样梦幻的笑容,她本就是好颜色,这般笑来,更加娇俏可人。 璟帝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他心中了然几分,但是却没说什么,故作不知:“你这边多了个危险人物,你倒是还高兴了。” 谢瓷立刻凑上前,“陛下吃过晚饭了么?我命人准备。” 又一想,说:“我替您更衣吧。” 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俏生生的:“陛下今日累不累?” 璟帝没忍住,笑了出来,他随意一坐,将她拉在腿上,说:“你今日倒是很乖。” 谢瓷顺势搂住璟帝的脖子,撒娇的往他脸上磨蹭两下,说:“我一直都这么乖的呀。” 璟帝似笑非笑,说:“是么?” 谢瓷轻轻啄在他的唇上,认真:“当然是真的!” 璟帝凑在她的耳边,咬住她的小耳朵:“朕,知道你为什么高兴哦。” 谢瓷甜笑,柔软撒娇:“那么,是真的么?” 她轻轻吹了一口气,笑盈盈的将小手儿伸入他衣襟内:“我要摸着您的心听您说。” 璟帝失笑…… 第292章再次有喜 一夜春风细雨。 清晨起来,阿瓷觉得自己腰有点酸呢!也不知这个男人到底是吃了什么,这么索需无度。 不过,她却并不讨厌,不仅不讨厌,甚至称得上是喜欢的。好似,这就是一个男人能给他喜欢的女人最重要的东西。阿瓷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儿,可是没用,还是红扑扑的。 “娘!”小阿福的声音传来,谢瓷立刻:“别进来。” 她这幅样子,哪里能见儿子? 成嬷嬷听到这话,也了然起来,她抱着小阿福去了院子。刚一进院子,就看那个没按好心的云香贼眉鼠眼的瞄着小殿下。她自以为自己做的不留痕迹,但是却不知,一切都浮在表面,真是相当明晃晃了。 虽然知道这是一个计策,主子自然有主子的想法,可是她还是懒得给这人一个眼色。 而此时,谢瓷匆匆洗了一个澡,平日里这个时辰她都已经起来洗漱好了,但是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得了,懒洋洋的没力气,竟然这个时候还没起。 她揉了揉太阳穴,说:“人家都说秋日才会困乏,我怎么夏日就这样了。” 韵竹在一旁伺候,她其实也觉察到了,他们娘娘近来有些懒洋洋的,谢瓷这样一提,她立刻便道:“娘娘,等一下叫太医来为您把脉看一看吧?” 谢瓷抬眸,脸蛋儿挂着水珠儿,说:“我没事。” 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儿呢! 韵竹噗嗤一笑,说:“娘娘可不能讳疾忌医,只是把脉一下而已。让太医看一看,大家也都放心呀!” 谢瓷也明白这个道理,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她浅浅的笑,说:“行,那便看一看吧。”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太医院那边哪里敢耽搁?立刻便差人过来了。 云香才来了两日,这就听说皇后娘娘不舒服,她心中诧异极了,虽说是想要把病情传染给其他人,可是她没有什么机会见皇后,只禀告那一次而已。 正是因此,她都是尽量与皇后娘娘的贴身丫鬟接触,一个传染一个,总是没错的。难道,真的有用了?想到此,她越发的高兴,竟然有些掩饰不住了。 这样的表现,也都被一一看在眼里,只是她尚且得意得很,并不知晓。 太医匆匆前来,认真为谢瓷把脉,一旁的韵竹补充道:“我们娘娘近来总是疲惫,别的症状倒是没有的。” 太医仔仔细细的把脉,蹙紧的眉梢儿很快的舒展开来,他高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啊!” 谢瓷一怔,问:“喜脉?” 太医立刻道:“正是的。” 谢瓷懵懵的,有点呆滞。这消息很快的传到了璟帝那边,璟帝没想她竟然这样快就再次有孕,虽然之前答应她不着急,过段日子再说,可是这孩子偶然来了,也让璟帝一下子喜悦起来。 他不管不顾,匆匆的来到了坤宁宫。 一进门就看到谢瓷还在发呆,他没忍住,瞬间抱起阿瓷,转圈说:“宝贝,你真是朕的宝贝。” 谢瓷:“天,陛下快把我放下,这样不行的。” 璟帝这般,也生生将几个大宫女下个够呛,险些昏厥。 谢瓷:“您这是干什么啊!” 璟帝:“阿瓷,你怎么这么好啊!” 谢瓷原本还有些迷茫的,也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只是突然就又发现有了身孕。并不是计划之内,难免迷茫。可是这样的迷茫在璟帝到来之后立刻化为乌有。 不知怎么的,谢瓷一下子就开心起来,她有了身孕,哪里能不开心呢! 她娇嗔:“陛下……” 璟帝:“都出去。” 将宫女都遣了出去,璟帝低头亲她,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脸蛋儿:“你真的很好。” 他呢喃:“你说你怎么就能这么乖啊!” 谢瓷笑着闪躲,说:“陛下这是干什么啊!您这样,我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璟帝:“你需要说什么?你只需要好好的养胎即可。至于旁的,根本不用多管的。” 他的手轻轻的抚在她的肚子上,说:“怎么就这么快呢!这么快,就又来了一个小宝宝。” 谢瓷幽幽叹息,睨着璟帝道:“难道,陛下不知道为什么吗?您这样纠缠我,我自然会有的啊!” 璟帝笑了出来,他认真:“这个孩子,朕并没有想到。但是朕很期待。只要是阿瓷与朕的孩子,朕都很期待。” 他坐下之后将谢瓷抱在腿上,说:“朕一直都觉得,小阿福一个孩子,实在是太闷了,连个同龄人都没有。如今好了,他将来会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有人一同长大,也谈不上孤单。” 谢瓷:“他才不孤单,他有很多人玩耍的。” 璟帝:“你就不能让朕抒情一下?” 谢瓷浅笑:“也是……能的。” 璟帝又道:“这一次,给朕生一个女儿吧?朕还没有一个女儿。” 谢瓷缩在他的怀中,柔声:“生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哪里是臣妾能够决定的?不过如此臣妾倒是放心了。” 璟帝挑眉,有些不解。 谢瓷微笑不言语。 璟帝捏捏她的下巴,说:“放心什么?告诉朕。” 谢瓷眉眼流转,笑眯眯:“自然是……您的生日礼物啊!过几日就是您的生辰了,臣妾还想呢。要送陛下什么呢?思来想去,觉得好像送什么都不行,都配不起陛下。陛下这样好,我真是觉得自己要去摘天上的星星了。可是,你看,老天爷大概是听到了我的祈求。他老人家一听到,立刻就把小崽崽送来了。所以,这个孩子就是我送给陛下的生日礼物,陛下,高不高兴?” 璟帝失笑,倒是带了几分调侃:“原来,你就是这样糊弄朕。” 谢瓷娇声:“我才没有呢!您敢说,这个礼物,您不高兴么?” 璟帝自然,不会这么说。 他低头轻轻的啃着她的小嘴儿,呢喃:“伶牙俐齿。” 谢瓷:“那您喜不喜欢呀?” 璟帝深深的看她,低声:“喜欢的。” 他缠着她,低声:“朕从未那么喜欢一个人,原本不懂男女之间,也不懂到底何等感情才称得上是倾城之爱。可是现在终于懂了。原来,看到你便是。什么也不做,只看你,你的一颦一笑都让朕开心,都让朕愉悦。朕想,这便是了。” 谢瓷红着脸,轻轻的搂住了璟帝的脖子,说:“我何德何能,值得陛下待我这样好。” 璟帝:“你值得的,朕的阿瓷,值得最好的。” 谢瓷咬咬唇,轻轻的亲在他的下巴,小声:“可是,臣妾怀孕了,就不能主持您的寿辰了。” 原本,这些都该她来做的。 可是现在肯定是不行了, 很多事情,都要重新规划的! 璟帝:“这些哪里重要?现在没有什么比你还重要。” 他低头再次亲她,好半响,说:“朕会跟太后谈。” 顿一下,璟帝道:“朕的生辰,也会给你一个惊喜。” 谢瓷诧异的抬头,不解,想到两人昨日的一些谈话,谢瓷小小声的说:“是……什么呢?” 璟帝看她嘴角小小的梨涡儿与眼睛里期盼的小星星,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少女是想要他那样做的。即便是,她现在还没有得到真正的答案,却已经笑得甜甜了。 璟帝与她的额头抵在一起,说:“本想过几日跟你说,但是又怕突然说出来吓到你,所以,倒是也让你心里有个数儿。” 谢瓷眼神飘呀飘,嘴角扬的更大了一些:“是什么呢?” 璟帝凑在她的耳边,在她的耳边呼吸,缓缓说:“解散,后宫。” 谢瓷瞬间抬头,纵然已经猜到一二,可是却仍是难掩喜悦。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璟帝,小手儿搅呀搅,好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好半响,终于缓和过来,她咬着唇,问:“您说的,是真的么?” 璟帝盯着她看,微笑问:“你说呢?” 谢瓷立刻将小嘴儿凑了上去,使劲儿亲他,说:“就算是假的,也不许您说。我相信了,我真的相信了的!” 她亲上了他,剩下的话变成了呢喃,可是却一点也不影响璟帝。 璟帝搂住她,难得的愉悦,他顺从的任她亲,也不知二人缠绵了多久,阿瓷气喘吁吁的放开他,眉眼弯弯,巧笑倩兮:“陛下,您真是太好了。” 璟帝:“我只是太好?” 谢瓷立刻:“非常好!您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最爱我的人。” 璟帝眉眼柔和几分,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说:“朕会好好保护你的。” 顿一下,又说:“先头我们说过的其他事情,我来处理吧!” 谢瓷:“嗯?” 璟帝:“我会把云香调走,不管她是什么心思,我都不能放一个不安定因素在这边。即便是,一切尽在掌握也是一样的。” 谢瓷也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有些弱,所以也不逞强,只说:“好!都听您的。” 璟帝捏着她的小手儿,微笑:“阿瓷,好好养胎。” 谢瓷抬头又亲他一下,嗔道:“好嘞!” 第293章香贵人 璟帝原定是打算利用云香将事情闹大,这样他名正言顺的把整个后宫都遣散,名正言顺!也算是相当符合他性格的所作所为。 自然,他也是可以直接处理,不管任何人的闲言碎语。只是他心中却也知晓,若是这样,阿瓷许是就要承担不少压力。她性格洒脱活泼,也许并不在意。可是不管在不在意,璟帝觉得自己作为她的男人,都不能把她放在这样一个不好的境地。 正因此,他需要一个切实合理的理由,这个理由,足可以支撑他做的所有事情不牵扯阿瓷。 但是现在,事情究竟有变,阿瓷怀孕,那么他就绝对不会把云香放在这边。一点点的危险,他都不可能留给阿瓷。 刚出院子,就扫到云香,这个宫女,他是一直留意的,而此时,云香却是极端愤怒的!她原以为谢瓷患了天花,可是却不想,根本不是。不仅不是,还是一件大好事儿。 她竟然,有喜了。 从大喜到大悲,竟然只有一瞬间。 云香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撕咬了这对狗。男女,他们都该死,他们真的都该死的。皇后娘娘与陛下是少年夫妻,可是却不曾有一个好的结果。倒是现在让谢瓷这女人捡了便宜。 她垂着眼眸,恨恨寻思该是如何除掉这个孩子,在这个还没有出生的时候。 “你!”璟帝顿住脚步,看向了云香。 云香抬眸,又一想,这样是不对的,她立刻跪了下来,请安道:“奴婢见过陛下。” 璟帝打量她,随后问:“你就是那个出卖徐淑妃的人?” 云香安静下来,一句话也不敢说,她肩膀微微抖动,不知璟帝如此又是何意。不过很快的,她轻声:“是、正是奴婢。”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一声,让人摸不着头脑。 云香想要抬眸,可是却怎么也不敢,她垂着头,安静的等到陛下接下来的话。她看着他的靴子,他的靴子是纯黑带着祥瑞金丝纹路,如同陛下的人一样,给人冰冷又尊贵的感觉。 她偶尔也是见过陛下几次的,但是却从不曾这么接近。 这一瞬间,云香想,自己是奋起刺杀他,还是靠近他将自己的天花传染给他?不,传染是没有用的,陛下患过天花了,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而刺杀,她手上,连个匕首也没有的! 就在这样的浑浑噩噩间,璟帝突然就笑了一声,他缓缓说:“你想来伺候朕么?”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云香不可置信的抬头,璟帝打量她错愕的脸,来了几分兴致一般,微笑:“倒是有几分柔弱病美人的姿态,唤作香贵人吧。江德海,安排。” 言罢,璟帝便离开,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此时的云香却已经不知所措,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有这样的机遇。只是再一抬头,看到旁的宫女或嫉恨或羡慕或满布杀气。她竟是恍恍惚惚犹如踩在了云端。 陛下……看中她了? 云香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傻呆呆的跪在那里,好半响没有更多的反应,就在他越发的迷茫,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就看江德海身边的小公公已经去而复返。 他面儿上没什么笑意,不过却客客气气:“香贵人,收拾一下东西,与奴才一同去吧。” 云香仓皇站起,许是跪的久了,竟然带着几分摇晃。 不过纵然如此,却也并不妨事。 她的寝宫距离坤宁宫很远,不过距离徐淑妃的长春宫倒是挺近的。徐淑妃虽然因为巫蛊之事被察觉,陛下却并未杀她。按照以往惯例,这样的事情是死不足惜的。但是徐淑妃身体已经十分破败,不杀她,她也活不了多久。正因此,璟帝都是只将徐淑妃贬为了徐贵人。 说来,竟然还与云香同一品级了。 徐淑妃听说云香被陛下看中,从而被封为香贵人,怒火中烧,生生气的砸了寝宫,这一次,她此时已然不管是否会被旁人知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呢? 总归是让人发疯的事情。 要不说,这宫中的事儿就很难说呢!前脚刚是传出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后脚就又有新人了。虽说这新人只是从宫女提上来,但是却足以让后宫诸人想入非非了。 皇后有孕不能伺候陛下,这个时候纳新人也不算奇怪。可是奇怪就奇怪在,这个新人不过才去坤宁宫两日。两日的功夫就能引得陛下这般。实在是让人觉得很是意味深长。 一时间,云香这个名字倒是在后宫一下子沸腾起来。 她出卖徐淑妃来到了坤宁宫,不过两日又踩着皇后娘娘勾搭了陛下。这样的女人,心机多又狐媚子。哪里不让人侧目呢!若说大家已经接受了谢瓷会被陛下宠爱的事情,也渐渐习惯。那么现在这件事儿就像是投入水中的石子儿,泛起了一抹涟漪。 好似,她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一时间蠢蠢欲动。 大抵是云香的事情太多匪夷所思,大家几乎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倒是对皇后娘娘怀孕的事情关注少了一些。反正,皇后娘娘怀孕,陛下是从不肯让她们送礼的。 所以大家就算知道,也不需要登门。 自然,便是登门,陛下也不会允许他们见。所以若说这个时候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云香身上,倒是一时也不为过。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坤宁宫倒是安静。陛下将云香封为香贵人的时候,许多人都知晓,这事儿总是瞒不过谢瓷的。只是她神态淡淡的,倒是也不说更多。 可她越是这般,整个坤宁宫越是小心翼翼,人人都不敢造次。 一贯心直口快的韵竹与巧莹都特别的安静,不敢多言一分。 这样的氛围,多少有些压抑,小阿福坐在小炕上,疑惑的四下看,看够了,小肉手拍着肚肚:“吃,吃吃。” 谢瓷笑了起来,颔首:“哎呦,小阿福饿了哦。” 她转头问成嬷嬷,“他今天上午在太后娘娘那边吃过东西么?” 谢瓷发现,他们家这个小家伙真是个小坏蛋呢!自从大一点,就鬼机灵起来,竟然还学会在两边同时骗吃骗喝了。谢瓷原本不知道太后那边每次都会喂他果泥,每次看他回来都可怜巴巴的拍着小肚肚要吃的,她就立刻安排人准备,生怕亏了他们小阿福。 可是几次三番下来,总是觉得成嬷嬷脸色不是很对,仔细一问,果然知道实情。 这个小家伙,竟然还是个骗吃骗喝的小坏蛋。 他每次在坤宁宫吃过早饭去太后那边,都要再要一边吃的,小点心与果泥小零食也是,每日都要混两次。小崽崽正在长身体,多吃点也是应该的。可是吃的太多,也是会积食的。 先头小家伙就因为吃撑了而拉肚子,谢瓷哪里还敢让他多吃?正好便是最可。 成嬷嬷道:“今日在那边吃过了。” 谢瓷立刻:“那暂时先不喂了。” 谢瓷戳戳儿子的小脸蛋儿,轻柔哄道:“小阿福都吃过了,不可以吃两次哦。吃多了肚肚不舒服。” 小阿福似乎有点懂,这小家伙可真是比一般同龄人聪明多了,他拍着小肚皮,咿呀:“不,不疼。” 谢瓷失笑,坚定:“不行呢!” 小阿福委委屈屈的对手指,哼哼:“肚肚,肚肚,饿!” 谢瓷揽过小家伙,捧着他的小脸蛋儿问:“不许骗娘亲哦,不然打屁屁。” 小家伙从小到大还没怎么感受过打屁屁,偶尔一次半次,谁也不会真的下狠手,正因此,小家伙竟然十分豪爽:“不怕!” 谢瓷:“…………” 韵竹小心翼翼打量他们家小姐,心中揣测陛下纳了云香,他们小姐必然是不高兴的。那么这个时候小殿下还淘气,哪里行呢? 她上前一步,含笑:“娘娘,我抱小殿下出去转转吧?” 谢瓷摇头,说:“不必了,让他陪陪我。” 谢瓷捞过儿子,将他抱在怀里。她这举动真是将其他人吓个够呛,成嬷嬷道:“娘娘可得小心点,您现在是双身子,可不比从前的。您要悠着点啊。” 谢瓷咯咯的笑,说:“我晓得的,无碍。” 这次这个小家伙可不像小阿福那么调皮,当时那么折腾她。若不是太医诊断,她都没有更多的感觉呢!除却疲惫,倒是也无甚。 而疲惫这种事儿,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 谢瓷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云香还有东西落下么?仔仔细细检查,把她的东西都烧掉。” 虽然知道云香患的天花是假的,可是谢瓷这个人也算是谨慎的。 她又道:“另外这几日给坤宁宫多蒸点醋,她从长春宫过来的,徐淑妃身体也不好,难保带过来什么病气儿。小心驶得万年船。” 成嬷嬷立刻:“是!” 谢瓷又想了想,说:“去让太医开一些汤药,每人三幅,多预防总是好的。” 成嬷嬷又道了一个是。 谢瓷不过是为了小心谨慎,可是她这些动作在其他人看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宫中诸人纷纷想,皇后这是恨极了这个云香,简直把她当做瘟疫一样了。连坤宁宫的人,也皆是如此以为,在几个大宫女几成嬷嬷的敲打下,分外的老实,任谁也不敢多言一句。 一时间,坤宁宫颇有几分风声鹤唳! 第294章浮动 皇后娘娘怀孕,自然是大好的事儿,可是众人觉得,如若说皇后娘娘全然高兴,想来也是未必的。喏。这不就是了么!陛下立刻就多了一个香贵人,还是从宫女提拔上来的。 宫中从宫女做到娘娘的,并不很多。而本朝更是少之又少。 想来不仅仅是皇后,连太后心中都是有些不虞的。毕竟太后厌恶宫女爬床,这也是人人都晓得的。 原本,大家也是等着皇后娘娘去来一个下马威的,心中倒是多了些看好戏的心思。可是接连两日,皇后那边都无甚反应。连相关宫中事务也都移交给了太后,如此倒是让人有些诧异与不解了。 只是有些清明的,心中大抵猜测几分,皇后如今有身孕,好好养胎才是正经。肚子里的孩子才是重中之重,至于旁的,总归不急于一时。这么一想,也就懂了。 外人对这事儿有万千的揣测,不过这些话倒是一丝都没有传到谢瓷耳中。几个宫女是万万不然让这些话传到他们娘娘耳中的,生怕她动了胎气。 而且,总觉得娘娘看起来怪怪的,也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按理说怀孕可是大喜,她们坤宁宫最该高兴的。可是皇后娘娘烧了云香的东西又蒸醋,也不知是否是别有深意,真是让人不解。一时间大家真是大气儿不敢出。 而谢瓷好端端的开始在坤宁宫蒸醋,倒是又让人曲解成别的意思。 像是邢瑶几人就在一处闲聊,翠妃道:“皇后娘娘该不会是借着这个蒸醋告诉陛下,她吃醋了吧?” 此言一出,引得几人都笑了出来,邢瑶道:“若说来,以皇后娘娘的性格来说,还别说,很有可能的呢!” 田妃轻声:“若真是这般,陛下可未必懂了。” 男人么!哪里像是女人这么有小心思呢! 邢瑶淡淡:“我们做了,许是不重要,但是皇后娘娘做了,许是就重要了。” 邢瑶拢了拢鬓角,笑容很浅:“不过,我心里倒是觉得不是如此。” 田妃与翠妃都看着邢瑶,若说这宫中最能混的如鱼得水的,那么就数着邢瑶了。只不过她自己凡事都不是很在意罢了。她们老实安静,那是因为她们根本没有可以炫耀的机会。 可是邢瑶不同,她虽只能亲近太后与陛下的人,也是最让他们放心的人。因为,邢瑶没有什么靠得住的亲人了,邢家早就已经完了。 只是,邢瑶总是淡淡的,对什么都淡淡的,功名利禄,男欢女爱。 “你,什么意思呢?” 田妃觉得邢瑶说的这话有些意思,便问了出来。自然,这宫中有些话可以问,有些话不能问,可是田妃却觉得,事关生死,没有小事儿。 只要涉及皇后,就是涉及陛下,只要涉及陛下,就一定涉及生死。 如此,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她认真的看着邢瑶,等她的答案。 邢瑶想了想,说:“你们真的相信,陛下会莫名其妙看上一个宫女么?还是一个背叛者?” 此言一出,都是让翠妃与田妃二人立刻安静下来。 好半响,翠妃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她瑟缩了一下,摇头:“不会,他不会的。” 邢瑶:“那便是了,我总觉得呀,这后宫,有些涌动了。” 这语气,显然不好。 而这样不好的语气也足以让人觉得害怕,田妃咳嗽一声,说:“我近来也不是很舒服,还是。闭门不出吧。” 翠妃立刻也点头,其实翠妃是比田妃他们怕多了的,她有一层从不曾言说的隐忧,那便是……当初她其实是靠拢先皇后的,毕竟,有后宫之中,总归要有个依靠。陛下那边她不受宠,又没有一个多么显赫的娘家,她只能小心翼翼。 正因此,得知先皇后的父兄被擒拿,她第一时间就告知了先皇后。 因为那一晚,陛下是休息在她那边的。 而后,而后就再也没有了,陛下再也不曾出现在她的宫殿,她就此失宠,时至今日,她心里也拿不住,陛下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她内心隐隐有些明白,大抵,陛下是知道的。 只是懒得理会她,她这样不重要的人,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她曾经无数次想起那日的事情,都有些懊悔,其实她也不是存心要通风报信。她原本并未想到事情这般严重,只想着提点一下先皇后,将来先皇后家中无事,也能更加看得上她。可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他们家就此凋零。她更是不知,先皇后死的那日,那个通传,是先皇后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让他们亲眼看着先皇后去死。 也让他们明白,不管何时,都没有人可以违背他。 “翠妃?”田妃眼看翠妃呆滞,轻声:“你没事吧?” 翠妃摇摇头,按着太阳穴说:“可能,也是我太担心了吧。” 不过一日功夫,这二人倒是都病了。璟帝听说了,冷笑道:“一个个的,倒是很知道明哲保身。” 江德海轻声:“翠妃娘娘对当年的事惶惶不可终日,已经许多年了。” 璟帝扬了扬眉,说:“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没有这个胆子,却还想要从中捞的一些好处。而后东窗事发便陷入无尽的恐惧之中,也不知,到底有没有长脑子这种东西。” 江德海不敢言语。 璟帝又道:“云香那边如何?” 江德海:“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有些浑噩,不过按照您的吩咐,已经赏赐了不少东西。”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笑,“可曾传出去?” “有的!” 璟帝颔首:“下面,朕就要看一看,谁最先沉不住气了。” 他起身,说道:“走吧,去看看朕的小皇后。” 要不说,这些人真是想多了,虽然他未曾详细与谢瓷说起如何处理,但是谢瓷不傻,不仅不傻,可以称得上是机敏。这样的少女,不过是一丁点小事儿差不多就能让他猜出个大概。所以璟帝觉得,并没有什么值得谢瓷不高兴的地方。 可是一进门,就看她板着一张小脸儿,气哄哄的样子。 璟帝甚少看她如此,挑眉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他嗅了一下,这一屋子的醋酸味儿,当真是让人觉得冲鼻子。 他道:“怎么蒸这么多的醋?这个味道,人受不了吧?” 谢瓷扬眉,说:“要你管。” 璟帝一愣,随后细细看她,就见她黑亮的眼睛深邃不见底,一张俏脸儿也带着几分不满意的气恼。 哦,这小姑娘是在生气? 璟帝把她的小脸儿板正,说:“朕看看,生气的样子真难看。” 话要是这么说,就让人很不开心了。 谢瓷哼了一声要转头,璟帝低头一口啄吻在她的唇上,她的唇软绵绵的,带着几分香甜的气息。璟帝很肯定:“你傍晚吃草莓了。” 谢瓷抿着小嘴儿,嘟囔:“那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璟帝不肯放开她,将她圈在怀中,低声说:“怎么的?不开心了?” 谢瓷哼了一声,说道:“我哪里会开心?我有喜,陛下不好好的对我,还立刻找了一个小老婆,我若是高兴,不就是一个傻子了么?” 她扬着下巴,骄傲的像是一只白孔雀。 “我又不傻。” 璟帝低头看她,没忍住,缓缓笑了出来,意味深长:“你不傻啊!” 谢瓷听出这话中的调侃意味,立刻:“难不成陛下觉得我是傻的?” 她的小脸蛋儿立刻不好看起来,生气! 璟帝捏捏她的脸蛋儿,一口啄在上面,低声:“竟是胡说,怎么会傻呢!分明是娇憨。” 谢瓷哼了一声,抬头就要说话。 璟帝立刻顺势亲上了她的唇,带着些笑意:“朕以为,你懂的。” 谢瓷当然知道陛下的意思,但是知道归知道,知道又不代表一定就要理解,她心情也不是很好呢!毕竟,她可是个孕妇。 谢瓷娇声:“我现在娇气啊!” 竟然十分理直气壮。 璟帝没忍住,低声笑了出来,他手指轻轻滑过她白皙的颈项。谢瓷闪了一下,笑了出来。 璟帝看她绷不住笑了出来,就知道刚才她全然都是故意。谢瓷这人一贯调皮,儿子真是像她没错了。璟帝低沉的笑了笑,也不敢真的对她如何,现在正是要好好养着的时候,他可舍不得对她有一分严厉。 稍微“惩罚”也是不行的。 璟帝低头在她的耳边轻轻的摩挲,低声说:“朕应了你的事情,总要有个合适的借口。这些日子,你就别出去乱走了,免得听到些不好听的。心情不虞。” 谢瓷长长的“哦”了一声。 璟帝道:“听到没有?” 谢瓷总算是说了一个好,不过又道:“就算是听到了,我也不在意。我又不是不知道您的人品,难道我听信那些碎嘴子的闲言碎语也不信陛下的承诺?” 谢瓷顺势捧住璟帝的脸,认认真真:“不管什么时候,臣妾都只相信您。” 这话,真是好过无尽的甜言蜜语。 璟帝想,他们家小阿瓷大抵是世上最会哄他、最会说情话的姑娘了。 他低头笑了笑,咬着她的唇, 轻声:“妖精!” 第295章刺杀 璟帝虽然封了云香做贵人,但是却也并没有立刻就召她侍寝,云香心心念念琢磨该是如何在那一日刺杀陛下,可是等来等去,已然过去三五日,陛下倒是从未召见于她。 不过陛下虽然并未召见她,却也赏赐一些东西给她。云香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但偶尔出门眼看众人嫉妒的眼神,她竟是生出一股子难言的快感。 原来,做主子和做奴婢,感觉就是那般的不同。 云香甚至想,如若不是她患了天花,也许真的可以在这后宫有一席之地。这般想着,心情越发的纠结起来。 云香种种纠结心情,外人自然不知。可是虽然不知,徐淑妃却已然对她恨之入骨,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云香竟然背叛了她。有这么一瞬间,她对云香的恨意是超过谢瓷的。 谢瓷一直都是她的仇人,可是云香却是真真正正背叛她的人。 想到此,哪里不恨之入骨? “你不是说她真的患了天花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到现在还什么事儿也没有?你说!你是不是和她勾结了!不是盯着她了吗?”徐淑妃想到他这般,恨得自拍桌子 。 梦月被徐淑妃斥责,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不过只稍作分析也想得到,他们八成是被骗了,那个女人应该是没有患病。 她愧疚:“是奴婢的错,奴婢中了她的圈套,是我的错。” 徐淑妃气极了,咳嗽起来。 “娘娘,您可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啊?”梦月安抚徐淑妃,心中却越发的悲凉。她的担心终于发生了,云香果然是踩着他们娘娘上位了。她们担心云香是想要靠拢皇后,却不想,她的目标竟然是陛下。 徐淑妃现在已经是徐贵人,她就算是想要教训云香,都名不正言不顺,而且,陛下根本不许她出门,门口戒备森严,这些宫女的出入,甚至还比她自由几分。 徐淑妃阴郁:“梦月,你是我的人么?” 梦月一听,立刻跪下:“奴婢自然是娘娘的人,奴婢打小儿伺候娘娘,我对您最是忠心啊!” 徐淑妃轻声呵笑一下,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也没有什么人可以相信了。她缓缓道:“既然你对我忠心,就为我杀了那个该死的女人。” 梦月吓了一跳,她结巴:“杀、杀了她?” 徐淑妃:“你不敢?” 她冷冷的:“我就知道,你根本靠不住。滚,都给我滚吧!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 梦月眼眶红了起来,若说这宫中还有一人是忠心于他们娘娘的,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她。除了她,还有谁呢?她看向徐淑妃,她的脸色苍白,整个人都透着焦躁与破败,早已没有往日的鲜活。 这个后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魔宫,慢慢的吞噬掉了他们娘娘所有的精气神,变成了今日这样。 她认真起来:“娘娘放心,我会杀了她!” 徐淑妃:“你说真的?” 梦月:“对,我现在就去杀她,她该死!” 顿一下,她使劲儿磕了三个头,说:“娘娘好好照顾自己,往后,梦月不能照顾您了。” 言罢,梦月很快的出门,她们这里距离云香的宫殿十分的近,倒是不需要多久就已然抵达。只是刚过来,就看到几个后宫妃嫔也在,不消多想就知,这些人若不是来挤兑云香,也是来巴结的。 她压下心中的愤怒,掏出银子递给小太监,低声:“劳烦帮忙通传,就说徐淑妃的宫女梦月求见。” 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一贯都是耀武扬威,何时这般,不过为了达成目的,倒是也不管那些。不过好在,云香倒是没有为难她,很快的将人传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几个娘娘皆是看向她。 她轻声道:“启禀香贵人,我将娘娘听闻香贵人有了好前程,特差奴婢前来恭喜。” 云香居高临下的看着梦月,一时间,竟是生出了几分快意,原本在长春宫,梦月作威作福,对她十分不好。现在竟然要这样跪在她面前,十分的低三下四。 这就是主子与奴才的区别,她也不叫起,只是扬了扬唇,浅浅的笑,说:“那倒是要多谢徐贵人了,只不过,就这样登门,连个礼物也不带,似乎也没什么真心实意吧?” 云香想到往日里被梦月欺负,打定主意这次不给她好脸色看。果然,就见梦月的脸色苍白几分,攥紧了拳头。 不过很快的,梦月抬眸,认真说:“我家娘娘托我给您带一句话。” 云香脸色有些微动,她依然可以料想徐淑妃一定会气恼的不成样子。不过心中却也隐隐担心徐淑妃这厮怀了她的好事儿。 她看向其他几人,说:“带话?” 梦月:“若是娘娘不介意,我在这里说也是可以的。” 其他几个妃嫔都好奇的看了过来,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云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那你与我进来吧。” 二人一同进入内室,云香还不待回答,就感觉到一片寒光,梦月竟是不管那许多,一把从袖中掏出尖锐的匕首,瞬间刺向了云香。云香闪避不及,被刺中肩膀:“啊……” 梦月不管那些,接二连三的刺了过去,云香挨了三刀,仓皇往外逃。房间内的尖锐叫声吓坏了过来的几个人,只是还不待反应,就看梦月已经提着刀追了出来:“你根本没有患天花,你背叛了娘娘,我要为娘娘清理门户!” “陛下驾到!” 这个时候,璟帝竟然到了。云香知晓,梦月这次一定会说出他们的勾当。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她立刻抓紧机会,扑向了门口,“陛下……” 她的匕首,是一直带在身上的。 璟帝进门,蹙眉:“这是怎么了?” 几个小太监立刻制住了梦月。 梦月:“我要杀了她!” 云香哭着扑向璟帝:“陛下救我……” 说话功夫,突然伸手,千钧一发之际,璟帝瞬间握住了她刺过来的手腕,咔嚓一声,云香的手腕发出断裂的声音。 璟帝将人向前一甩,云香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这样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呆了,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璟帝冷冷:“刺杀朕?” 不过是简简单单三个字就将这件事儿定性,这个时候大家还没有更多反应,就看璟帝已然转身离开,没有多久,就在大家就要反应之际。已经有无数的侍卫冲入,不管是云香还是梦月,悉数都被控制。 很快的功夫,陛下遇刺的消息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宫中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但是刺杀皇帝,这是多大的罪名大家都是知道的。正因此,众人连多加油议论一句,都是不敢的。 坤宁宫几个宫女听说此事,也胆战心惊,可是这个时候又不知是否该支会他们家娘娘。 虽然大家都纠结着要不要说,谢瓷倒是看出了一二,她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若不然,哪至于如此呢? 韵竹想了想,瞄了一眼成嬷嬷,其实成嬷嬷倒是不说不好的,可是,大家谁人也不敢说不会影响娘娘的身体。 斟酌再三,成嬷嬷道:“其实,是陛下遇刺了。” 谢瓷一愣,正欲说什么,就听成嬷嬷继续道:“不过没有任何事情,陛下也没有受伤。这点娘娘尽可放心的。” 谢瓷深深的喘息,她感觉到自己情绪起伏,不断的吸气呼气,好半响,才说:“是怎么回事儿?” 又一想,厉色道:“不许瞒我。” 成嬷嬷:“其实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们也不晓得的,人都被控制起来了,没有人晓得。不过事情实在香贵人的住所发生的,而同时其中几位妃嫔也都被抓。想来是与他们有关的。” 成嬷嬷好生道:“娘娘千万别因为这些上火,毕竟,陛下是安然无事的。至于其他,往后总会查清的。” 听说是在云香那边出事,谢瓷心中多少有些了然,想来这事儿是陛下的圈套了。她眸色微闪,总算是冷静下来:“没事便好。” 又一想,还是不放心的,说道:“不行,我还是去看看他。” 成嬷嬷赶紧将人拦住,说道:“娘娘现在可是双身子,可切要好生照拂自己。这个时候想来那边的人也不少,都关注着。您过去,人来人往,磕了碰了,亦或者有人心怀不轨,可如何是好?” 成嬷嬷说的头头是道,饶是谢瓷也不能说她不对。她心中晓得,成嬷嬷是为她好,可是,她总归是担心陛下的啊! 谢瓷抿着嘴,好半响,仍是坚定:“不管如何,你来安排,本宫一定要去看望陛下。” 成嬷嬷知晓恐怕是劝不住了,只道:“那好吧。” 谢瓷轻声细语:“也不知陛下是什么样子,他啊,总是让人操心。” 顿一下,又说:“每时每刻的操心。” 小阿福在一旁,似乎听懂了一些,又似乎没有懂,他挥舞自己的小拳头,咿咿呀呀:“操心!” 吐词儿十分清楚。 谢瓷笑了笑,将儿子捞在怀里亲了一下,说:“对呀,你父皇啊,总是让人不放心。” 她蹭蹭小阿福的脸蛋儿,笑了起来。 第296章变天 谢瓷到底还是来到了御书房,此时御书房还有旁人也在,她等在侧间,安安静静。 不多时的功夫,就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谢瓷一抬头,就看到璟帝掀开帘子,亲自过来了。他面色有些不虞,瞪了一眼同行的韵竹巧菱,说道:“你们娘娘是什么身子不知道么?还由着她过来,要你们有何用!” 二人立刻跪下:“奴婢错了。” 谢瓷拉住璟帝的衣袖,轻声细语:“我只是想来看看您。” 顿一下,又道:“你没事儿吧?” 说话的功夫,小手儿上上下下的摩挲起来,仔仔细细的检查他的身体,她的小手儿游走在他身上,竟是平添了几分别样的感触。 璟帝眼神黝黑几分,握住了她乱动的小手儿,只是谢瓷哪里晓得璟帝想的是什么?只是说道:“陛下,您该不会是受伤了吧?” 随后立刻抽出自己的小手儿,更加细致起来。 璟帝抿抿嘴角,只觉得如此这般,还真是让他气血上涌。眼看谢瓷从上至下,检查妥当。 他低声哑着嗓子问:“可有不妥?” 谢瓷抬眸,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说:“好像没有,不过,太医怎么说?” 璟帝失笑,他牵着谢瓷坐下,说道:“你不是检查过了吗?真的没问题的。” 阿瓷眨眨眼。 璟帝道:“难道,你真的觉得我没有防备可以让他们近身?” 璟帝又道:“倒是你,不是都知道朕不会有事吗?怎么还这么不听话呢?” 谢瓷浅浅的笑,顺势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低声:“您说呢?自然是担心您,若不是担心您,我怎么会着急过来。再说,这样的消息不清不楚的,我哪里能放心的下?就算是有十全十美的计策,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担心也是理所当然吧?” 璟帝手指摩挲她的背,她的身子很单薄,没有孩子的时候,他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如若真的有了,心中立刻就想的不同了。平白的就会多几分忧心。 其实自从听从了阿瓷的话,他就已然休息的很好,可是纵然如此,还是在在她有喜之后失眠了。 他低声:“只要你好好的,朕就会好好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子,就敢胡来!” 谢瓷觉得,璟帝真是一个“紧张大王”,不过是怀孕,他倒是紧张兮兮的不行,竟是连她出个门都要怕成这样了。这样可真是不太像平常的他。 她拜拜手,示意几个宫女出去,随后搂住璟帝的脖子,低声:“陛下怕什么呢?怕我照顾不好自己么?当初怀着小阿福的时候,我经历了那么多,都顺顺利利的生了下来。这次自然也可以的。其实,我真的没有您想的那么娇弱。” 璟帝看她眉眼,她的眉眼柔和,眼神亮晶晶的炯炯有神,璟帝微微垂眸,笑了出来:“不娇弱吗?” 谢瓷立刻:“自然不的!” 她顺势靠在他的怀中,轻声:“陛下,您相信我,我真的并不娇弱。” 她扬扬下巴,随后轻声说:“我会好好的。” 璟帝若有似无的笑了出来,说:“好。” 谢瓷:“什么好?” 璟帝:“朕相信你可以照顾自己,觉得很好。那么现在,小阿瓷回去休息好不好?这里不适合你来。” 他的大掌慢慢的下滑,落在她的小腹上,说:“前三个月,还是不安稳,你好生的,等胎儿稳定了,想去哪里都可以。” 谢瓷点头:“我知道的。” 璟帝又是安抚她几句,安排人护送谢瓷回去,随后转身吩咐:“江德海。” “奴才在。” “安排太医再去给她检查一下身体。”他蹙眉道:“看她额上有了汗珠儿,也不知,会不会着凉。” 江德海看着外面的天气,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什么才是。不过,他立刻道:“是。” 璟帝去而复返,看着御书房内一群人,嗤笑一声,恢复了原本的冷意,就好似,刚才那个与谢瓷温柔浅笑的男人不是他一般。他看着下首众人,冷飕飕的视线撇来撇去。 好半响,璟帝缓和了一下,微笑说:“你们来朕这里,专门来看朕的脸色的?” 徐济廉最先反应过来,他平静道:“臣等关心陛下的身体。” 璟帝手指摩挲一下手中的砚台,缓缓道:“死不了。” 徐济廉等人:“……………………” 璟帝沉吟一下,说道:“朕倒是没事儿,只不过,谁有事儿就不好说了。” 他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眼神冰冷满布杀气。 “你们倒是无需多管了。” 璟帝这般说,徐济廉沉默一下,回了是。 徐家的二小姐都在宫中,徐济廉尚且不管,那么他们自然更加不管了。陛下想怎么着,自然是随他的。再说,都是陛下的家事,难道他们还管的了这么多? 想到如此,大家倒是都不多言其他了。 璟帝平静:“既然这么不想安分,那么该死的人,就都死吧。” 众人一颤抖,就听璟帝继续道:“不该死的,朕想,寺里也很适合她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诧的看向了璟帝,不过很快的,立刻垂首,倒是不敢发表什么意见。他们也不知陛下究竟想干什么,但是这个话,倒是让人能够猜到多少。 现场几位位高权重的老臣,家中皆是没有直系的姑娘在宫中,所以即便是陛下作出花儿来,总归也跟他们也没有关系。 而且,牵扯到这么大的事儿,能有几个活,还真是很不好说了。 “朕决定,清理掉后宫妃嫔。”璟帝慢条斯理的开口。 年纪最大的王大人险些摔倒,他握住了身边人的手臂,支撑着才没有昏倒。陛下说的这是个……啥?不过虽然如此,他嘴上却说:“后宫之事,虽说是天下之事,但是更多都是陛下的家事。陛下的家事,我等实在是不好参与的更多。后宫如何关乎陛下,而陛下舒不舒服也关乎朝堂。陛下舒适就是最好。” 这话说的,真是妥帖。 连徐济廉都想,怪不得人都说,人老奸马老滑,王阁老还真是将这句话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了。 不过因着王阁老这样说,其他人倒是都附和起来,不附和能怎么办?不赞成?陛下都遇刺了,如若反对,是不是就意味着不顾陛下生死?如若真是如此,那么可是更大的问题了! 这个罪名,人人都担不起的! 再一个,陛下这个人最是多疑,并且睚眦必报,今日不说什么,他日收拾你一通,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一切任凭陛下做主。” 璟帝似乎很满意这些人的识相,他微笑出来,扫了一眼众人,缓缓说:“既然诸位爱卿没有意见,那么自然是最好了!” 如若有,他倒是也不会客气。 不过,不需要多做更多就能得偿所愿,自然是让人舒适的。 他捏了一下肩膀,说:“行了,朕的家事,就不劳烦诸位操心了,下去吧。” 璟帝摆摆手,众人鱼贯而出。 徐济廉抿抿嘴,望向了远处,那边是长春宫的方向,不过他却并没有一分停顿,立刻转身离开。 人人都当徐济廉不高兴,但是他其实倒是有几分高兴的,虽然对那个妹妹失望,但是却也不想她真的丢了性命。这一次如若不关她的事儿,想来去寺里小住也未必不好。 总归,不会丢了性命。 而且,说不定去寺里也不是最终的选择,如若陛下安排他们回家,那么自然是更好的。这般一想,徐济廉可不就更加高兴了几分。 他很快的离开皇宫,徐淑妃听说哥哥进宫却不曾来看她,整个人都气的发抖,其实她并未想到,以她现在的情况,哪里能知道外面的消息呢?她能知道,完全是因为陛下想要知道,而不代表其他。 徐淑妃从淑妃变成了贵人,本身就已然是万分的恼火,现在云香背叛,梦月被擒,一切都让他觉得整个人焦躁起来。 她挣扎着起身,仓皇外出:“我要去找陛下,我要问一问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也要见一见哥哥,看看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只是刚到门口,就被守卫拦住,他们并不许她离开,她是没有离开的机会的。 徐淑妃歇斯底里,闹了许久,终于昏了过去。 她在后宫胡闹,只能泛起一点点涟漪,若说更多,那是没有的。毕竟,现在,谁又管她如何呢? 大家都不知,这刺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更是生怕自己被刺杀牵连。 毕竟,人人都惜命。 就在这样的忐忑之下,宫中突然传来消息,陛下会遣散后宫所有女眷,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的无以复加!好端端的,遣散后宫?这是什么意思? 历朝历代,从未听说还有这样的事情。 可是,再一想陛下的性格,又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而这个时候,大家也终于明白,这后宫,真的要变天了啊! 第297章解散后宫 后宫变天了! 这说法,真是一点不假,璟帝斩了几人,随后又整顿一番,因着谢瓷有孕,一切倒是与她无关。没有法子,太后只好将事情揽了过来。后宫女眷,俱是来到慈宁宫。 仔细想一想,这钩工的女眷也委实没有多少了。 她扫了一眼诸位女眷,她们心中忐忑,全然不知这边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近来后宫纷扰,想来也不会多好了。 太后淡定的看着他们,缓缓:“想来,近期宫中诸事,你们也该晓得一些了。” 众人不敢言语,都眼巴巴的抬头看着太后。 太后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说道:“本宫年纪大了,皇后不仅年轻,又要管顾 三皇子。如今再次有喜,实在是不能操持后宫。” 顿一下,看大家皆是不敢多言,她道:“若你们都是安安分分,本宫倒是也无所谓。可是哀家看着,你们也并非什么好性儿的人。只要给你们一点机会,就只看你们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相当的可笑。” 眼看大家要辩驳,她伸手制止一下,继续说:“更有甚者,还生出谋害陛下的心思,实在是……其心可诛。既然如此,陛下也不待见你们了。你们也别觉得委屈,这世上就是这样,谁也别觉得自己多无辜。人生不就是如此么?自己的,旁人的,多少都要承担。像是蹦跶的凶的,现在已经在地底下了。所以啊,能活着,就已经是对你们的宽厚。这次的刺杀,实在是寒了皇帝的心。陛下已经不准备留下你们了。” 太后靠在垫子上,看大家神色各异,说道:“不想走的,自己回去一尺白绫了断。哀家会把你们的尸体送还给你娘家。如若想走的,又要分怎么说了。哀家这边记载,未曾侍寝的,一共六位。这六位,可以回家,若是想要嫁人,陛下愿意出嫁妆,将你们嫁出去。皇帝的意思是,既然顶着夫妻的名头一场,总归不能亏待你们,就把你们当做妹子。若是将来的夫家欺负你们,那么陛下也一定会为你们出头。不会让你们受一点委屈。至于说侍寝过的……这就不能让你们回去了。若是你们回去,丢人的便是陛下了。城郊的尼姑庵,本宫觉得,也颇为适合你们。” 现场顿时安静的不像话,仿佛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 太后道:“自然,虽然生活在尼姑庵,你们的生活也不会比在宫中差,你们的东西,自然都可以带走,一切全凭个人,其实也是轻松的。当然,如若可以回家的不想回家,也可以去尼姑庵住着。但是进了尼姑庵,就不能走了。这道理,你们该懂。” “太后娘娘,别赶我们走,我们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我们……” 太后冷淡:“不是说过么?可以不走,自己回去一尺白绫吊死就是。正好,这也是做了陛下的鬼。” 她道:“只三天时间,这三天,你们好好考量一下自己的前程。你们自己做出选择,总是好过哀家为你们做出选择,如若那样,其实结果也只有一个了。你们说对吧?” 大家神色各异,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们进宫的时候也都是满怀憧憬的,可是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呀!什么也没有得到,在后宫,其实不过是一座压抑的牢笼罢了。 好与不好,全凭心。 “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什么人,陛下都不想在后宫之中看到你们。” 她垂垂眸子,说:“自己,好生想一想吧。” 邢瑶坐在一旁,若说迷茫,那是有的。若说清明,也是有的。 说实在的,她大抵是后宫之中唯一一个不意外陛下做出这个决定的人了。 她想了想,轻声说:“我要离开皇宫!” 她没有想到自己有这样一天,这一天,不是她自己决定的,而是事态的推动,这一切导致了这样一个结果。 太后:“你不用再想一想么?” 这可是大事儿,而她也看出,邢瑶看似果断,其实不是,那么多次,她都在反复的迟疑中下定决定。而这一次,她竟是想也没想。 邢瑶摇头,说:“不了,我想,既然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我就离开吧。只是往后,不能伺候在姨母身边了。” 太后深深的看她,说:“若你走了更好,本宫自然也是高兴的。” 邢瑶轻声:“谢谢姨母!” 这个时候,她已然不叫一声太后娘娘,她认真:“我想要回府,也不是……” 她笑了笑,说:“我进宫之前,困在邢家,为了活命,我就要拿出自己十二万分的力气与所有人斗。后来进宫,我终于可以安心下来了。可是,终归也是很累的。后宫好像,步步维艰。” 这个话,她说出来真是让人难懂。 她已然算是后宫过的比较好的了。 不过她继续说:“现在可以离开,还是这样光明正大,我想,自己许是可以到处看一看。成亲什么的,我倒是没想,但是我想,自己可以过的快活吧。” 太后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邢瑶所以最早做出决定的,许是因为她的决定做出的格外容易,竟然也让其他几人不那么艰难了。只是,到最后,除却邢瑶,无一人想要回家,倒是都宁愿去尼姑庵住下。 其实这也不在意料之外,毕竟,回了府,那又如何呢?虽然有太后这样的话,可是他们到底不是陛下的亲妹妹,又进过宫。万不是想的那么简单的。 所以,他们宁愿去寺庙住下,最起码,这么多人在一起,好似也多了几分心安。往日里争风吃醋的众人,现在竟然能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一丝丝的心安。说来也是让人无可奈何之事。 到最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决定去死。 果然,人人都是惜命的,不管说的多么好听,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想到,那一日,除却皇后不在,徐贵人也不在啊!倒是不知她是如何,但是有一想,以陛下的性格,哪里会有例外呢! 皇后是皇后,可是徐贵人又算什么! 大家心中都是不解,不过这个时候,谁还管旁人呢!原本还有个高低,可是等去了尼姑庵,什么高低,大家都是一样了。这么一想,好似又轻松不少。 而有的人轻松之中还有忐忑,例如翠妃,她总觉得,自己可能不能活着离开皇宫了。但是没想到,今时今日却可以! 正是因此,她真的很难以言说。 而此时徐淑妃也终于知道了这件事儿,听说自己要被直接送到尼姑庵,她终于忍无可忍,徐淑妃天天都在长春宫歇斯底里的闹,她坚定要见陛下,要见谢瓷。 可是却并没有人给她这个机会。 宫中不会用这种事儿影响皇后,她毕竟是双身子。 而虽然如此,谢瓷总还是听说了一些。 韵竹道:“娘娘不必理会她的。” 谢瓷浅笑,她轻声细语:“我自然懂,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总归有陛下处理。” 这些人,总也不是她要遣散的。可是想到以后后宫只有自己,谢瓷还是打心眼里高兴。她不管外面怎么谣传怎么想,只要想到她以后是陛下唯一的妻子。 心中便是无尽的欢喜。 这种欢喜,沸腾欢愉。 “娘!”小阿福爬到了她的身边,张开手臂:“抱。” 谢瓷摇头:“不可以哦!” 她不肯:“娘现在身体受不住的。” 小阿福歪头,好像有些不解,想了半天,嘟囔了一句,坐下了。 谢瓷戳戳儿子的小脸蛋儿,说:“小阿福看什么呢?是看妹妹吗?” 小阿福不懂的很,吧嗒一下小嘴儿,说:“饿。” 谢瓷失笑,她说:“你呀。” 她转头吩咐了一下,说:“去给他蒸一碗鸡蛋糕。” 小阿福立刻笑眯眯,开心的拍手。 谢瓷亲自喂儿子吃东西,就看小丫鬟过来似乎跟成嬷嬷说了什么。 谢瓷抬头,问:“什么事?” 成嬷嬷禀道:“谢贵人发疯冲了出来,冲撞了二皇子。” 谢瓷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说:“冲撞了二皇子?” “是!”成嬷嬷认真的回道,说:“二皇子受伤了,陛下亲自过去了。” 谢瓷坐直了,说:“那要不要紧?” 顿一下,起身:“我过去看一看吧。” 成嬷嬷立刻:“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您最好别过去,这边的事儿……似乎比较深,您过去不太好。” 谢瓷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个话,竟然好似明白了什么,她迟疑一下,说:“好吧。” 她垂垂眸子,琢磨着谢贵人突然发疯的事儿究竟有多少人为的算计,可是很快的,她就立刻撇开了这个想法。不管如何,陛下都不会害自己儿子。 所以,即便是有算计,也不代表陛下会害二皇子受伤。 她轻声呢喃:“这一次,谢贵人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吧?”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成嬷嬷。 成嬷嬷坚定:“没有了。” 谢瓷若有似无的笑了起来…… 第298章赐死 这一次,徐淑媛真的完了。 她没想要杀谁,她只是就想见一见陛下,就想问一问,为什么不爱她。 这么多年,她那样真心真意,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一切,都没有得到。 可是却不想,怎么那么巧,跑出去的时候就见到了二皇子。其实徐家的人不知道她为什么谋害二皇子,连她哥哥也不能理解。可是她却是知道的,知道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正是因为知道了那个秘密,她才恨透了二皇子。 正是为了保全他的位置,她的父亲偷偷给她下了药。 她原本不知道,可是,总归还是知道了。这世上,从来没有全然的秘密,总归是会东窗事发的。 她努力想要忘记,甚至不断的告诉自己,她可以有一个孩子,她不能怀孕的事儿是假的。可是,没有假的。她就是没有怀孕,不管她如何憧憬,都没有。 她以为自己可以骗过自己,可是却没有,再看到二皇子那一瞬间,她就发现自己根本骗不了自己。那股子恼火一下子就冲入脑海,她瞬间提刀刺了过去。 二皇子就这样倒在血泊里。 好在,徐贵人很快被制住,太医也很快进宫。 太后原本就不喜欢徐淑媛,不管她是淑妃还是贵人,都不得太后的喜欢,而这次事情一出,更是恨不能将她剥皮拆骨。此事一出,立刻又牵连了一群人。 而除却那些被牵连的宫女太监,也耽搁了诸位妃嫔出宫的进程。众人心中多少有些埋怨徐贵人,不知道这人好端端的干嘛就刺杀二皇子。 这还是亲外甥呢! 倒是也亏得二皇子并没有事情,他到底是个大小伙子,平日里也是锻炼着,虽然受伤,但是不算是很严重。只是这一次,又彻底伤了他一次。 璟帝这一次也没有含糊,以前那么多次,他都算了。 其实不是算了,也不过是堆积着,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在如此,一尺白绫,赐给了徐淑媛。 宫中旁人并没有亲眼见,但是有些消息。只要陛下愿意,自然可以传的沸沸扬扬,听说,徐淑媛是不想死的,可是这宫里,还是你说不想死就不能死的? 据说最后是小太监缠住了她的脖子,生生的让人断了气。 死相难看凄惨! 这说来简单,可是听起来真是让人一身冷汗。好好的日子,谁想死啊!就算是去了尼姑庵,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毕竟所谓尼姑庵就是个由头,其实还不是随着他们? 而死了,真就什么也没有了。像是徐淑媛,堂堂徐淑妃,可是现在人被绞死了不说,连皇陵都不能进。 璟帝真是厌恶透了她,直接将人的尸体还给了徐家。 徐家是徐济廉当家,徐济廉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妹妹怎么就那么恨透了外甥,一次次的害他。孝宁原本虽然不懂事儿,可是这两年真是好的多了。 而且,孩子再不懂事儿,也是对这个姨母不错的。 而就在徐淑媛的尸体被送回徐家,徐济廉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娘哭着扑了上去,说自己不该把那件事儿告诉淑媛。 就这样,徐济廉才知道,原来当初的秘密,竟然被他母亲说了出去。他母亲糊涂了一辈子,害了许多人。若是外人,他徐济廉可以说一句,最该死的人没有死! 可是这是他的母亲,他什么也不能说。 除却无尽的伤痛,没有旁的。 也亏得这个时候还有谢韵陪在身边,谢韵性格要强,而经历过上次差点和离的事情之后两人又交心了许多,一时间倒是因着这个事儿好了不少。 夫妻二人也贴心了许多。 徐淑媛做了这么多错事,皇陵不能进,而徐家的祖坟,她早已出嫁,根本就没有资格葬入徐家,毕竟,她也是让徐家蒙羞的存在。徐济廉就算是徐家的家主,也不会枉顾其他人的意愿。他在徐家陵墓附近找了一处,将她安葬进去,也算是就那般了。 谢韵对这个小姑子没有什么印象,并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她却为自己的丈夫难受,毕竟,徐济廉是真的为这个妹妹付出了很多。 “启禀徐大人,陛下驾到。” 皇帝突然造访,倒是让徐济廉没有想到,他这些日子身体不适告假在家,倒是没想陛下竟是来了。 他立刻起身:“请他进来。” 谢韵赶紧先行退下。 很快的,璟帝就被请了进来,他一身便服,看起来清贵得体,这世上总是有一些男人是这样的。如清风霁月一般出众夺目。 徐济廉:“微臣参见陛下。” 因着他患了风寒,倒是也不靠的太近,免得将病气儿过到陛下身上。 璟帝眼看徐济廉脸色苍白,说:“起来吧。” 他来到主位坐下,就看徐济廉的桌角放了一些元宝香烛,似乎是为徐淑媛准备的。他只扫了一眼,就呵笑一声,别开了视线。不过很快的,他又开口:“你知道,朕为什么不喜欢淑妃么?” 谢瓷没有进宫之前,徐淑妃也并未多么得宠,只是升迁的快一点,稍微比别人强一点。但是徐济廉看得出这是冲着他的面子,若说陛下喜欢妹妹,那是绝对没有的。 “还请陛下明示。” 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璟帝低声笑了一下,只是笑容不达眼底:“你又知道,太后为何不喜欢她么?” 徐济廉不知这两件事儿为何连在一起,但是总觉得,似乎是有关系的。 他认真:“太多事情,微臣都不懂 ,所以才会眼看事情变成这样而无能为力。” 璟帝垂眸,缓缓说:“当年,徐淑妃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大抵十四五岁吧,她进宫探望徐嫔这个亲姐姐。就曾勾引过朕。” 徐济廉猛然间抬头,不可置信。 璟帝继续道:“那个时候徐嫔刚刚有身孕……” 顿一下,他声音简直像是从天边传来:“她在徐嫔的吃食里下了药。” 徐济廉:“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璟帝:“你可以问你的母亲,问她和你妹妹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徐济廉扶住了桌角,觉得整个人都支撑不住,璟帝深深看他,继续说:“她那段日子进宫频繁,徐嫔吃了她的药,精神恍惚。所以太后才会带她离宫,去了承德避暑。其实,那个时候我们没有查到毒源,为了保证她和孩子的安全,这才将她带离这个环境。而且,她精神日渐出现问题,我们不能让这件事儿传出去。若是传出去,那么往后这个出生的孩子要面临多少?朕不知道徐嫔跟你说过什么。但是你想一下,太后有什么理由杀她,可能吗?而事实上,那个时候,她的精神已经出现问题了。我们都清楚,但是却不能说。她整日觉得有人要杀她,人人都是坏人。也就是因为她这个时候的疯言疯语才让太后怀疑上了徐淑媛。本想着,等生完了孩子回宫对质的。结果,天不遂人愿。徐嫔身体太差,而药物也搞坏了她的身子,她难产去世了。至此,朕与太后,再也没有提这件事儿。因为我们不能让孝宁有一个疯子母亲。我们更不知道,孝宁会不会也染上这个病。太后为什么对孝宁那么纵容,甚至强过了嫡长子孝平。 难道是因为你么?是因为你们的家世吗?不是,是因为,太后心疼孝宁,同时也担心孝宁也遗传了那个病。所以才对他好。” 徐济廉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徐嫔死前留下的话是她发现了什么留下来的遗言。 可原来,她……疯了? “回宫之后太后按着这个方向彻查,果然发现是你的好妹妹做的!她害了自己的姐姐!为了什么,不言而喻。徐家不可能有两个女儿进宫。所以,她谋害了自己姐姐。而你觉得,你父亲当年为什么要给她下药让她不孕?他其实早就知道真相了。” 徐济廉:“为、为什么你们没有……” “我们为什么没有说?”璟帝低沉的笑,很冷酷,他说:“因为,徐家。” 徐济廉:“原来是因为……我们吗?” 璟帝:“当时朝堂太乱,很多人勾心斗角,朕年纪尚轻。太后也步履艰难,所以徐家那个时候不能倒。如若那个时候我们公布了徐嫔的死因,而凶手又是你的好妹妹。自家人杀自家人,我想,这会成为别人攻击你们的一个巨大的利刃。所以,这件事儿只能当做没有发生过。而且,太后的性情你该是了然。徐淑妃人如何一点也不重要。反而,心狠手辣会更好。毕竟,后宫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太过软弱的人是不能将后宫照拂好的。太后需要这样的人手,所以不管是张贤妃还是徐淑妃,都有存在的必要。” 徐济廉从未想过,事情竟是这般的残酷,他难受:“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 这么多年,这个秘密不是都没有揭穿吗? 璟帝道:“朕知晓你一直怀疑太后。而且我相信你的性格,一定会对这件事儿穷追不舍,即便是现在没有如何,不代表将来不会怎样。而且,太后年纪大了,朕不想她还平白的被人冤枉。所以,朕宁愿现在告诉你!最起码,你母亲还活着。朕不能等所有人都死了,一切再无对证。朕已然告诉你一切,你可以向你母亲查证。这么多年,朕还留着她,就是可以有一个证人。” 言罢,起身离开。 徐济廉整个人都是迷茫的,他捏紧了拳头,突然爆发了剧烈的一声“啊!” 璟帝走到门口,听到这样的声音却没有言语,他很快的回到马车离京。 江德海伺候在他身侧,马车缓缓前行,江德海低声:“陛下,您说,徐大人会相信么?” 璟帝认真:“他会!因为,他母亲没有死。而事实上,徐淑媛确实下了毒。” 下了毒,却不致命。 江德海:“也是的。” 璟帝看向车窗外,没有言语。 徐嫔是太后害死的,因为,孝宁不能有一个疯了的母妃。 他们容忍徐淑妃那么久,不是看在徐济廉的情谊,而是用来一击即中,让徐济廉彻底不再怀疑太后的契机。 现在,就是那个最好的时机。 他微微眯眼,缓缓道:“朕骗了唯一的一个朋友。” 江德海轻声:“陛下是帝王,总归要顾全大局。您的大局,是天下的大局,在其位谋其政。我相信,他朝黄泉之下,徐大人也会理解您的。” 璟帝扬起了嘴角,神色晦暗莫名…… 第299章前夕 宫中很快就平复下来,死的死,走的走,好像之前的一切都不存在。 邢瑶终于离开了皇宫,这一次,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了,可是她一点也没有后悔。就在所有人离宫的前一天,谢瓷作为皇后,还是出席了宫中的宴席。 这一日,也是陛下的生辰。 在陛下生辰这一日,所有妃子告别离开,想一想,倒是有些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不过,倒是也没有不好。 虽然前途未卜,但是徐淑妃的死亡倒是让大家很快的看清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觊觎了。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命。而且,总归还是活着更重要。 虽然大家都说自己不想离开陛下,可是真的生死攸关,谁人也说不出。陛下更重要的话。 所有人都离开,宫中一下子就清冷安静下来,不过谢瓷倒是不觉得,她性格虽然看起来天真活泼,可是许是上辈子习惯了吧。总归不是一个热情好客的人。 正是因此,宫中诸人,除却邢瑶与田妃主动靠近,她与旁人总是淡淡的。 而这次离开,她倒是每个人都送了礼物,毕竟,此生,可能也就不会在相见了。到最后,倒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谢瓷从未曾想过,陛下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可是她内心却又是十二万分的欢喜的。这个男人,终于是她的了。因着有孕在身,她倒是也没怎么去太后那边,小阿福倒是每日过去,去时开开心心,回来也咿咿呀呀的很开心。 谢瓷偶尔会问一问,知道小家伙在哪边是混天混地的胡闹,竟是有些不知说什么才是。 这小家伙,分明就是仗着太后宠他呢! 若不然,怎么回来却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真是,小小年纪,两幅面孔呢! “娘娘,今日二皇子也来慈宁宫了,和小殿下玩了一会儿。太后的意思是,为二殿下定一门亲事。” 说起来,两个皇子的年纪也确实该成亲了。 谢瓷道:“你看,这宫中总是不缺热闹的。” 她笑了笑,说:“倒是要好好为他物色一下了。” 二皇子受伤,作为母后,她也去看了几次。二皇子不懂,为什么徐淑妃就那么憎恶他。明明,他们是亲人。 不过谢瓷倒是真诚的劝了他:“她憎恨的不是你,而是陛下的孩子。所以不管你还有什么身份,你最重要的身份,就是陛下的儿子。她知道伤害你就相当于伤害了陛下,所以她才如此。” 谢瓷此时已经发现,对于二皇子来说,皇位与其他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一直都是璟帝的认可与真心。 所以,她用了这个法子。 果然,真的安抚住了他。 二皇子因为这番话,摆脱了心魔,很简单,也很让人不解,可是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一时间,倒是比以前更加上进了不少。 太后因此十分感谢谢瓷,虽然不知为何只这么简单几句就可以达到这个效果。但是又想,也许一切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许,谢瓷真是很适合他们家的一个儿媳妇儿吧。 当然,这一切,她也没有多与谢瓷说什么。 后宫的事情,总是会被时间证明的。 第二日,太后就命人送了名册和画像过来,让谢瓷帮着参谋。谢瓷一看这厚厚的一摞子东西,只觉得脑仁都疼了起来。不过饶是如此,却又觉得有些意思。 她还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儿呢! 看了一天,她只觉得,各个都貌美如花,以至于傍晚璟帝回来,看她迷茫的坐在窗前,一脸的郁结。 璟帝诧异,她近来心情一直很好,倒是不知她这又是怎么了。 璟帝上前拥住她,问:“怎么了?” 他似乎所有的温柔,都用在她的身上了。 谢瓷怅然的看着璟帝,好半响,说:“我觉得,自己很丑。” 璟帝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他捏捏谢瓷,说:“这说的是什么胡话?什么很丑?明明很好看。” 谢瓷长得好,得天独厚,就算是现在有孕在身,也一张娇俏的小脸儿。若说是丑,璟帝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可是,我觉得自己憔悴了许多,都不如那些年轻的女孩子鲜活可爱了!”谢瓷耷拉着脑袋,怏怏的。谁人不爱美呢!她年纪本就不大,自然是喜欢的。 眼看她这个纠结的小模样儿,璟帝失笑。他捏着她的小脸儿左看右看,说:“分明还很好。” 他低声:“不管阿瓷什么样子,朕都觉得,阿瓷是最好看的。” 谢瓷有点不相信,迟疑的看着璟帝,璟帝说:“那么朕这般年纪,你会觉得朕又老又丑么?” 谢瓷立刻摇头:“不会的!陛下光风霁月,是天下间最俊朗的男子,您不知道,我第一次见您,觉得自己见到了神仙呢!” 她的眸子特别真诚,真诚到璟帝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他丝毫不怀疑这小姑娘就是因为看他长得好才开始勾搭他。这个小花痴。他捏捏她的鼻子,说:“那就是了,朕也喜欢你,自然不会觉得你不好。所以,你哪里需要担心呢?” 谢瓷轻轻点头,认真说了好。 可饶是如此,还是说:“不行,我要把画像收起来,不能让您看见,一旦让您看见,您喜欢上怎么办。” 喏,说到底,还是不相信的。 璟帝看她匆匆就要离开,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说:“韵竹,收一下。” 韵竹哎了一声,立刻收拾干净。 璟帝看着谢瓷,说:“阿瓷啊!这样可好?” 韵竹笑眯眯点头。 璟帝忍不住低头,轻轻在她额头啄吻了一下,说:“你来。” 他牵着她来到镜子前,二人的身影映照在镜子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一眼看去,只觉得是一对璧人。璟帝轻声:“你看到了什么?” 谢瓷:“您和我。” 璟帝低声笑:“我是谁?” 谢瓷回身,搂住他的腰,低声轻轻的亲他的下巴,低声:“自然是我的夫君,我最重要的男人。” 璟帝认真:“我们是夫妻,是千年修来的夫妻。朕不知道为什么上天会把你送到朕的身边。可是朕相信,如若说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么,你就是我的定数。” 谢瓷咬着唇,浅浅的笑了出来,说:“我知道,我也这样感谢上苍。” 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大胆的做出了那样一个决定,正是因为她的大胆,才有今日的幸运。 璟帝说:“那么,你为什么要怀疑朕的真心呢?” 他认真道:“不管是什么人,如何的鲜活貌美,可是,他们都不是谢瓷。若是朕好女色,后宫就不是这般情形。如若朕好女色,也轮不到你了。阿瓷,你懂么?” 谢瓷眨眨眼,意味深长:“您说我不好看?” 璟帝哭笑不得,不知她怎么又歪到了这里,他捏捏她的鼻子,索性不与她讲道理了,他说:“朕看了,你就是故意的。” 他很肯定:“你是故意找茬儿呢!既然如此,朕可就不客气了。” 他打横将人抱起,随后说:“走,我要去床上教训这个小坏蛋。” 谢瓷啊了一声,叫:“我不要!” 璟帝:“不许不要!” 谢瓷轻轻挣扎,笑说:“我还怀着孩子呢!不行的!” 璟帝:“已经三个多月了,可以了!你知不知道朕多么着急?” 他拉下帘子,居高临下,低沉说:“阿瓷说你愿意。” 谢瓷果断的摇头,她不断的后退,说:“不行不行,孩子会怕的。” 这个人真是的呢!现在哪里是做这种事儿的时候。才不行呀! 不过璟帝却似乎是憋得狠了,并不走开,反而是眸光深沉的盯着她,仿佛是一头狼。 谢瓷越发的紧张,她小脚丫轻轻的踹他,说:“你很烦呢!” 璟帝捏住她的脚丫子,低头亲了一口,谢瓷:“好脏!您疯了,我才不跟您一起疯呢……” 璟帝却拦腰抱住她,低头又亲她的耳垂儿,说:“朕没有疯,朕也知道,小阿瓷很需要朕。不许不要,朕会让你很舒服的!阿瓷很想了吧?这么久,朕都没有疼你,你想不想?” 谢瓷的脸蛋儿绯红,她是……想的。 可是,还是怕的。 她长发散乱,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娇态,憨憨道:“可是,崽崽很重要。” 璟帝笑了,他认真:“崽崽不会有事儿,崽崽也不会怕!他如若知道父皇再疼他们母后,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骗子……” 他凑近她的耳朵,伸出舌头描绘她的小耳朵,认真:“你信朕,朕不会骗阿瓷……” 他拉下了她的衣襟……房间内很快的发出一阵阵雨打芭蕉之音,丝丝细雨,明媚饶人。 谢瓷的声音,娇软的像是上好的甘醇。 璟帝轻品浅尝,低声:“真美!你最美!” 谢瓷笑了出来,掩面扬唇…… 第300章正文完 这一年的冬天,初雪来的比往年都早许多。而同样的,今年的新年也来的早一些,此时谢瓷的月份已经很大了。早些时候胎气稳了,太医便恭喜道,她这一胎怀的是双胞胎。 如此又引得璟帝一番高兴。 其实开始检查的时候,太医就有这个疑惑,只是那时却不好说,一般情况下,不管是太医院还是民间的大夫,大多确认双胞胎都要三四个月,这样才更稳妥。 而谢瓷就是第四个月的时候知道自己怀的是双胞胎,心中自然万千的欣喜。说来这两个娃娃忒是乖巧,在谢瓷的肚子里许久,倒是一点也没折腾当娘的。别人家的女子怀孕,大多都是面容憔悴,可是谢瓷完全没有,不仅没有,整个人还更加柔美了一些。 一般都说,当娘的孕期好看,大多都怀的女孩儿。可是这一次,倒是没人敢这么说了。毕竟,上一次皇后娘娘怀孕的时候就明媚皓齿的全然没有一点孕妇的憔悴,那时许多人都暗暗揣测,皇后娘娘怀的必然是个女娃娃。 可是生下来才发现,并不是呢! 所以说,这老话儿也不是全然都对。 正因此,大家倒是不敢揣测,可是不管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总归都是大喜事儿。甚至于,大家也想,若是皇后这个时候生个女娃娃,想来也是会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毕竟,宫中还一个女娃娃也没有呢! 正因此,大家倒是越发的觉得,皇后娘娘真是好运。 谢瓷自己也这样觉得,不过却不是因为什么孩子,而是因为璟帝,她觉得,自己真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遇到璟帝。 他明明是个清冷的人,但是却对她好。 这种感觉,难以言说,总之,心涨的满满的,许是因为有孕的关系,她整个人倒是多愁善感起来。 谢瓷原本以为,没有了这么些妃嫔,宫中新年的宴席会冷淡一些,可是完全没有,没有那么多人,大家反而更加放松了。也祥和许多。小阿福此时已经能走的稳一些了,口齿也清楚了一些。 他满地的晃荡,这里吃一口,那里吃一口,样子十分天真可爱。 小阿福:“锅锅,吃一口!” 他张大了小嘴儿,凑在了孝宁身边。 孝宁已经知道他四处骗吃的行径了,默默的看向了谢瓷,谢瓷:“小阿福,你今晚吃很多了。” 小阿福笑眯眯,拍巴掌,说:“一口!就一口!” 小小的娃娃,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透着几分玉雪可爱。 孝宁立刻纠结起来,他说:“你母后……” “不管她!”小阿福挥舞小手手,竟然还带着几分豪气。 这个样子,引得周遭都笑了起来,谢瓷掩面,靠在了璟帝的肩头,吴侬软语:“陛下,您看您儿子!” 璟帝:“小阿福!” 他的语气威严几分,小阿福立刻乖巧的靠在孝宁身上,咿咿呀呀。 别看小阿福小不点一个,可却明镜儿一样知道谁比较心软。二皇子与太后,都属于比较心软的类型,所以他立刻就往孝宁身上埋,嘟囔:“告……状!” 谢瓷听到他的话,立刻:“陛下,您看他还说我告状。” 璟帝:“孝睿!” 小阿福立刻乖巧起来,小小的手儿对在一起,站直了乖巧:“父皇!” 璟帝:“不许吃了,听见没有?” 小崽崽听话的点头,一本正经:“不吃不吃!” 璟帝:“不许说母后坏话,知不知道?你不听话就打你小屁股。” 小崽崽赶紧疯狂点头,脆生生:“好!” 这个时候,连口齿不清都没有了,大眼睛亮晶晶的,十分的真诚。 璟帝:“行了,去玩儿吧,别总缠着你二哥。” 小阿福哎呀一声,一把抓住了孝宁的手,孝宁立刻:“我吃完了,陪他玩一会儿也是也可以的。” 小阿福立刻笑了起来,开心的拍巴掌。他是一个热情的小孩子,只要一点点开心都会放大十倍表现出来,小巴掌拍的啪啪响,从来都是快快乐乐。只让人觉得欢喜,身边的人,就没有不喜欢他的。连一贯有些阴郁的大皇子孝平对他也格外的喜爱,竟然还会在回宫的时候给他带礼物。 其实谢瓷还是有些担心的,成嬷嬷也是好生检查一通,结果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倒是真心实意的。 宫中欢乐祥和,太后也心满意足,她原本不觉得自己是这样一个渴望温情的女人。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竟然很喜欢。果然,年纪大了呀。她看着小阿福满屋转圈,引得几人围在周遭,也跟着笑了出来:“小阿福来皇祖母这边。” 小阿福立刻凑了过去,哒哒哒的像是一个小熊。 太后将他抱起来,为他擦擦小嘴儿,说:“好了,去玩儿吧。” 小阿福哦了一声,乖乖的。 谢瓷眼看儿子游刃有余的在全场转悠,轻声:“真好呢!” 璟帝低头笑,说:“嗯。”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时刻,一家人在一起,团圆祥和。有时候,只要他进一步,好似真的一切都不同了。 他伸手握住阿瓷的小手儿,没言语。 眼看时辰就要到了,璟帝牵着谢瓷一同出门,众人齐聚殿外,此时烟花已经准备妥当,谢瓷轻声:“前年怀着小阿福的时候,也赶上新年了呢!” 璟帝笑,“是啊!” 小阿福歪着头,不解的咦了一声,璟帝将他抱起来,站在一处,礼花腾空而起,小阿福惊得哇哇叫,不过一点也不怕,眼睛里满是快活。 谢瓷轻轻的靠在他的身上,低声:“真的,很好呢!” 璟帝低头,就见她双眸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他一直都知道她喜欢他,可是这一刻,仍是感动的舍不得移开眼。他低声:“阿瓷啊!” 谢瓷浅浅的嗯了一声,娇娇软软:“陛下,我爱您!” 绚烂的礼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可是他却偏是听清了她的话,他眉梢微挑,带着些难掩的笑意。谢瓷得不到回应,轻轻的掐了一下他,虽然这样的烟火,也不知他是否听见,可是谢瓷就是知道,他听见了。 他的表情,告诉了她。 她认认真真的盯着他,低声:“陛下。” 璟帝低声笑了出来,恰在这时,小阿福转头就在他的脸蛋儿上吧嗒一下。 璟帝想,他们家小阿福这么热情这么开朗,真的像了谢瓷,如若像他,怕就成了一个阴沉冷酷的小娃娃了。但是现在却阳光又聪明,最可爱不过。 璟帝笑的越发的厉害,他也不顾及其他人在,在小阿福脸上印下了一个亲亲,随即捏了捏谢瓷的小手儿,在她的掌心轻轻挠了一下,低声:“我爱你。” 他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别说是这样鞭炮齐鸣的时刻,就算是寻常,大抵也不容易听见。 可是谢瓷看着璟帝的口型,一瞬间就晓得他的心意,她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拉着璟帝不松手。 鞭炮与烟花放了足有半个时辰,谢瓷也有些累了,璟帝看她如此,吩咐了一下,率先送她回去。等璟帝回来,谢瓷已然洗漱好,一身明黄色的罩衣,靠在床上,要睡不睡的,好似在等他。 璟帝将已经在怀里睡着的儿子放下,随后吩咐成嬷嬷好生照看,随后来到谢瓷这边,他低头,轻轻揉了她的发一下,说:“怎么不睡?” 谢瓷轻声:“等您啊!” 璟帝笑了出来,凑在她的身边,她身上有隐隐的香气。 他嗅了一下,随后轻轻的在她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说:“真乖。” 谢瓷浅浅的笑,挺着肚子起身,璟帝立刻握住她的手,问道:“做什么?” 谢瓷抬眸,笑盈盈的:“自然是为您宽衣。” 璟帝摇头,说:“好生待着,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子。朕哪里需要你?” 璟帝很快的转身换了一身衣服,他进了浴间,不多时的功夫,浴间传来水声,谢瓷靠在床边,寻思一下,又觉得这样有些累,索性侧躺在床上,小脚丫有一搭没一搭的踹着被子,璟帝出来看到她如此,忍不住轻笑,他道:“明明困了,倒是不休息。” 他将她搂在怀中,手指抚在她的小腹,问:“娃娃有没有折腾你?” 谢瓷立刻摇头,他们家娃娃,最乖了。 她轻声:“很好的。” 璟帝笑了笑,说:“怎么不睡?想朕?” 谢瓷娇里娇气:“是啊!特别想您。” 她搂住他,低声:“陛下,我有没有说过我爱您?” 璟帝认真:“说过,不过,我不介意你再多说几次。” 谢瓷抬头,笑着咬他的下巴,说:“我爱您,真的好爱您。” 璟帝沉声笑了起来,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他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说:“其实是朕,朕真的很爱你。阿瓷,你会一直陪着朕吧?” 谢瓷抬眸,反问:“为什么不会?就算您有一日不喜欢我了,我也要留在您的身边。因为,我是那么爱您。” 璟帝深深看她,动容的轻轻亲吻,“不,不会有那样一日了。” 璟帝紧紧的抱她,二人唇齿相依,纠缠难分,不舍得离开一分…… 璟帝想,这世上,有许多姑娘,可能年轻,可能漂亮,也可能灵动,有才学。可是那又如何呢?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谢瓷。没有人,可以替代谢瓷。 她娇俏、灵动、活泼、可人,有点点小性儿,又有点点的娇憨。 有优点,有缺点。 可是,不管什么样,他都爱她,只爱她,最爱她。 喜欢你,爱你,只会越来越多。 因为,你是上天赐给我最重要的宝贝。 番外1 “啊!我不要生了,我不要生了!呜呜,啊啊!” 房间内传来震耳欲聋的叫声,相较于上一次生小阿福,好像这一次更加恐怖了不少。 璟帝站在院子里,明明是中午的艳阳天,他却觉得格外的寒凉,说不清,道不明。太后眼看他阴沉着一张脸,安慰道:“她先头一直都憋着,现在才叫了起来,想来也还是顺利的,你也不必担心的太多。” 话虽如此,璟帝却不这么想,他没有任何回应,嘴角抿的紧紧地。 上一次,阿瓷很快就生下了小阿福,但是这一次,她已经叫了许久了。 璟帝觉得,度日如年。 他深深的吸气呼气,说:“她会没事的。” 太后:“自然会没事儿的。” 说话的功夫,就听房间内突然就传出清脆的声音,这是小娃娃的哭声,璟帝一怔,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后倒是不管这当爹的万千的心情,立刻进入了殿内,外室也带着一丝丝血腥气,她恨不能立刻看到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可是这个时候,倒是也不好打扰,只任由房间里继续发出刺耳的叫声。 不多时,就看一个嬷嬷抱着已经打点好的小娃娃出门,说:“恭喜太后娘娘,是个小殿下。” 竟是,又是一个男孩子。 太后抱着小不点,就看小家伙闭着眼睛, 努着小嘴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小眉梢儿竟然还蹙紧了呢!太后:“哎呦哀家的小乖乖啊!” 太后轻轻亲他脸蛋儿一口,这个时候璟帝也进门了,他看着小娃娃,凑上前问:“怎么还在叫?” 太后哭笑不得,她横了儿子一眼,说道:“皇帝怎么也糊涂了,皇后怀的是双胞胎啊!” 璟帝这才反应过来,果然关心则乱,他竟是连这个都忘记了。 也就在此时,房间内突然又发出一阵孩童的啼哭声,孩子被抱出,产婆恭喜道:“这是位小公主呢!大吉大利,龙凤胎。” 天下间人人都说皇后娘娘有福气,现在看来,真是天大的福气。连孩子都这么会生,要知道,龙凤胎可是顶顶最好的呢!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 璟帝伸手想要抱住自己的小女儿,可是又生怕自己抱不好这么软绵绵的小东西,不得不说,小女儿比他们家小阿福出生的时候还小呢! 倒是太后道:“不至于这样别别扭扭的。你正常抱她就成。” 璟帝沉吟一下,轻轻抱住她,他的眼神都不舍得移开一下。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抬头问道:“皇后娘娘身体如何?” 产婆立刻:“皇后娘娘身体疲惫,已经睡着了。” 璟帝舒了一口气,又问:“她可还好?” “好的,皇后娘娘年轻又听话。生产十分顺利。稍作休养,想来好的也快。” 璟帝颔首:“那便好。” 他抱着小公主,就要进门,几人立刻拦住了他。 璟帝蹙眉,不怒而威:“大胆!你们莫不是害了皇后,不敢让朕看一看?” 几个产婆嬷嬷,俱是跪了一地。 其中一人说道:“陛下明鉴,我等哪里敢做那样的事情。只是女子生产,男子不好进去的。这样十分晦气。” 璟帝呵了一声,冷笑:“这么多年,朕还管什么晦不晦气?” 旁人休想拦住他,太后倒是开口:“你自然是不怕晦气,只是皇后怕的。她刚生产,正是需要好好小心谨慎的时候。你在外面许久,一身灰尘,进去对她不好的。” 果然是亲娘,果然甚为了解自己的儿子,这般一说,便让他停下了脚步。 谢瓷许是累的极了,第三日上午才醒,她一醒来,就看璟帝坐在窗边,耷拉着头,有些累的样子。 她一下子心疼起来,低声:“陛下……” 璟帝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抬头,随后快步上前,握住了她的小手儿,说:“阿瓷感觉怎么样?” 谢瓷浅浅的笑了一下,她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头倒是还好,她轻声:“还好的。” 璟帝伸手将她额间的碎发轻轻的归顺在一边儿,说道:“辛苦你了。” 谢瓷:“孩子呢?” 她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小手儿轻轻挠他,说:“陛下,我想看孩子。” 璟帝却不肯动,他低声:“朕想跟你在一起待一会儿。” 谢瓷含笑带嗔的瞪他一眼,这样的眼神,又带着几分柔情蜜意。 璟帝:“一对龙凤胎,两个娃娃都有些调皮。” 这么一说,谢瓷就不依了:“您骗人。” 璟帝挑眉:“怎么骗人?” 谢瓷嗔道:“他们一定很乖的,小阿福小的时候都很乖。” 璟帝:“………………” 小阿福确实很乖没错了,而这两只小不点,可不是的。不过两日,已经让人见识了他们调皮的本性。谢瓷还在睡,太后已然将孩子抱回了慈宁宫,不过也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太后已经被折磨的脑仁疼了! 这两个小娃娃可不像小阿福那么好带,小家伙是一个不如意就要哭哭的!而两个小娃娃凑在一起,这下更完蛋了。一个哭了。另外一个立刻也就跟着哭。倒是充分的发挥了双胞胎的特性。 心意相通呀! 小阿福现在已经两岁出头了,他倒是很有小哥哥的风范,哒哒哒的凑过去看望弟弟妹妹,只是眼看两个丑丑的小猴子哭的歇斯底里,也很快的败下阵来。 他倒是会装模作样呢,立刻咬着手指找孝宁抱抱。 而此时顾孝宁也是一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的感觉,瞬间就抱着小阿福逃离了这恐怖的大哭现场。 相差足有十五六岁的兄弟二人,倒是第一次生出了心有戚戚焉的感觉。 璟帝说起这些,带着些笑意,谢瓷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软糯道:“他们一定是因为娘亲不在身边,才觉得没有安全感哭哭的!” 璟帝失笑:“真是厚脸皮,倒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谢瓷:“陛下,我想他们了呀。您命人抱他们来好不好?我只看了一眼他们都被抱走了,我想他们。” 她祈求的看他,璟帝发觉,只要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他就再也没有一分力气,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他轻轻的摩挲她的长发,说:“好!” 他转头看向了韵竹,韵竹立刻出门。 谢瓷看着璟帝,说:“陛下,生孩子好疼。” 璟帝点头:“朕知道。” 她本来就是个娇气的女孩子,一点点小事儿就已经要昏过去的小可怜样,现在却愿意为他生孩子,无怨无悔。璟帝握住她的手,认真:“往后,朕再也不让你受苦。” 谢瓷轻轻嗯了一声。 璟帝:“朕觉得,朕的孩子已经很多了,不需要更多。往后,我们不再生了吧?” 谢瓷抬眸,要笑不笑的拆台:“上一次生了小阿福,您也是这样说的。” 璟帝抬手就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儿,说:“你还敢笑话朕。” 谢瓷娇软的笑了起来,她捂住了脸,轻轻的抖动。 璟帝眸光认真,低头在她纤细的手指印下一个吻,坚定:“以后,真的不生了。” 谢瓷嗯了一声,说:“好!” 不知为何,她就是相信陛下的话。 “启禀陛下,娘娘,小殿下与小公主到了。”韵竹与巧菱一人抱着一个,十分的小心翼翼。 谢瓷立刻就要起身, 璟帝顺势按住她, 随后说:“不要起来。” 两个孩子都被放在了谢瓷身边,谢瓷打量两个小东西。小娃娃不愧是双胞胎,竟然长得一模一样。两个小家伙都皱皱巴巴的一小团,两个小东西都晃荡小手手,哼哼唧唧。 谢瓷轻轻拍了拍两个小家伙,低声:“两个小可爱呀,我是娘亲啊。” 也许真的是听惯了谢瓷的声音,两个小家伙果然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谢瓷,其实他们也晓得,这么小的娃娃对很多东西的感知都不是那么明显。 不过谢瓷还是很高兴,她得意洋洋的抬头,“您看,我就说,只要在我身边,他们就会乖乖的。” 璟帝颔首,温柔的看她。 “娘,娘,我是小阿福!”小阿福哒哒哒的跑过来。 谢瓷:“小阿福快进来呀。” 成嬷嬷跟在小阿福身边,不过并未进门,小阿福一看小弟弟和小妹妹也在,顿了一下脚步,不过还是凑了上来,他小小声说:“他们很爱哭。” 两个小家伙听到声音,扁扁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谢瓷立刻:“乖乖,这是哥哥呀,哥哥来看你们了!你看,你们都吓到哥哥了,笑一下好不好?” 璟帝将小阿福抱在腿上,小阿福居高临下的看着弟弟妹妹,就见他们果然没有哭哭,他惊奇的看向了谢瓷,说道:“娘,你好厉害啊!” 谢瓷浅笑:“哪里厉害?” “他们都不哭了!” 小阿福觉得,娘亲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谢瓷:“他们也不会对你哭的,因为小阿福是个好哥哥呀。” 小阿福立刻挺起小胸脯,高兴拍拍:“我是好哥哥。” 谢瓷柔声:“嗯,小阿福最好。” 小家伙高兴起来,开心的拍巴掌。他拍巴掌的声音引得两个小婴儿也高兴起来 ,唔呀呀的哼笑起来。 三个小家伙笑的欢快,璟帝与谢瓷对视一眼,也都笑了起来…… 一家在一起,就是最好呢! 番外2 宽阔的官道扬起一片片的尘土,马车疾驰,谢瓷掀开马车的小帘子,向窗外看了过去,窗外皆是山峦,她轻声道:“进宫七年,我没想到自己有一日还会出宫。” 璟帝低声笑了笑,他一身便服,不过却贵气斐然。 这么多年,他虽然年纪渐长,反而越发的显得出尘脱俗。谢瓷觉得,这男人就是这样,越是与他相处的久,越会喜欢他,恨不能全然付出自己的心。 她随意的靠在他的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璟帝揽过她,将她躺在自己的腿上,说:“若是疲了,就躺一会儿。” 谢瓷摇头笑,不过也没有起身,反而是搂着他的腰,说道:“寒哥哥,你说我们突然出现,我爹娘会不会吓到啊!”他们这次出门,正是前往江南。 璟帝挑眉,说道:“我们不是来江南郊游么?可没说要去看谢大人夫妻。” 这般一说,下次立刻就坐了起来,摇晃璟帝的手臂,撒娇道:“去嘛去嘛!” 她嗔道:“都到江南地界了,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再说,您既然来了,自然要考察一下我爹的政绩啊!若是他做的不好,您就贬了他。” 璟帝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扬眉,缓缓道:“你这小闺女,可不是什么好姑娘了。哪里有这样坑自己父亲的?” 谢瓷娇声:“谁让我出嫁从夫呢!自然是向着我相公呢!” 果然,此言引得璟帝心情愉悦,扬起了嘴角。 璟帝低头轻轻亲了她的唇角一下,低沉道:“你个小骗子。” 他还记得,当初她怀阿福的时候,因为谢云亭的事情差点就要跟他生分了。若不是他主动,怕是这小姑娘宁愿一个人守着阿福也不会理他。倔强的可以。 他的唇轻轻在她的脸颊游移,低声:“你真的最爱朕,超过一切么?” 谢瓷搂着他,撒娇一躺,随后小手儿在他身上摩挲,“当然啊!” 璟帝握住了她乱来的手,笑说:“在马车上莫要如此。” 谢瓷嘟嘟嘴,爬起来攀在他的身上:“就不呢!陛下说我是小骗子,我伤心了。” 璟帝笑了出来,他手指滑过她的脸蛋儿,说:“你还调皮。” 谢瓷觉得璟帝这么多年没有变化,而璟帝看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这么些年,他把她娇养的像是一朵娇贵的花儿,灿烂的盛放,让人移不开眼眸。 他低头将人揽在怀中,说道:“马上就到驿站了。” 谢瓷笑:“陛下为什么提这个?” 璟帝意味深长的挑眉:“你说呢?” 谢瓷浅浅的笑,露出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沁人心扉。 璟帝凑在她的耳朵前,说:“既然这么喜欢引诱朕,那么等一下给你一个好机会可好? 谢瓷:“才不呢!” 话虽如此,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停歇。璟帝与谢瓷二人很快抵达驿馆,这边都是低调从事,并不让许多人知道他们的出行。因此倒是颇为安逸。 平日里在宫中尚且不觉,出门在外,阿瓷伺候璟帝,只觉得处处都透着新奇,好似,他们就是普通的平凡夫妻。 璟帝感觉到谢瓷的欢愉,对她越发的放纵起来,不多时就引得室内传来一阵阵翻云覆雨之音。 一番折腾下来,二人依偎在一起,谢瓷轻轻的喘息,额头也渗着汗珠儿:“很累。” 璟帝低声:“那睡一会儿!” 谢瓷原本很疲惫很困倦,可是不知为何,倒是睡不着了,她轻声:“睡不着,有些想他们几个小家伙了。” 此次出行并没有带三个孩子。舟车劳顿,想来他们未必能够适应。而另一则,璟帝倒是也觉得,孩子总归不能一直都在父母的身边,适当的放一放,也是有好处的。 谢瓷想来觉得有些道理,自然是应着陛下的。 只是,第一次离开几个孩子,谢瓷总是有些想念的。特别是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都是一瞬间就怅然起来。 璟帝察觉,低声笑:“说不定,他们根本没有想念你呢!” 谢瓷反驳:“才不会!” 璟帝:“为什么不会?我们不在,我想他们几个应该在拆家。” 原本觉得,小阿福已经是活泼过头的小朋友了,可是那双胞胎兄妹更是顽皮到要上天。才三岁的小家伙,已经很能作了,宫中多少人都吃亏过。 像是太后宫中修建的最好看的盆栽就是他们挖出来的。 还有,孝宁府中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也是他们打碎的。 还有,成嬷嬷辛苦为江德海做的毛皮套袖,也被他们揪的没剩几个毛。 以及……其他。 淘气的小朋友,充分表现在点点滴滴。 不过,这两个小家伙跟小阿福一样,都是有眼力见儿的,知道璟帝和谢瓷不会惯着他们,因此每每在父皇母后面前都乖巧可爱的像是一个小仙童。因此也而事实上,顶顶大名的破坏王了。 而今谢瓷与璟帝都不在宫中,他们怕是要上房揭瓦了。 谢瓷摩挲他带着汗湿的胸膛,低声:“应该,不至于吧?” 自己都不是很确定的。 “康康和欢欢都是好孩子。” 璟帝失笑,他似笑非笑睨着谢瓷,以至于谢瓷无奈:“好吧,我承认他们有些淘气。但是如果说拆家,您就有些过分了!小孩子活泼一点没有坏处的。都说淘气的孩子聪明,我的孩子最聪明。” 当娘的人,可容不得旁人质疑自己的孩子不好,谢瓷也是这样的。 璟帝低头在她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谢瓷仰着脸蛋儿,献上了自己的唇。璟帝很快的反客为主,他将她拘于身下,她睫毛微微颤抖的闭上眼,小手儿紧紧搂住他,她的心跳的很快,不管与他亲吻多少次,她都会悸动,升温。毕竟,她对他,是那么的喜欢啊。他的唇有些软,也有些温度,两个人的唇贴在一起,他热情放纵的对她越吻越深。 谢瓷轻轻的发出声音,璟帝眼中含笑,他挑开她雪白小牙齿,进而缠绕她害羞的小舌头,两人疯狂的交织起来。 谢瓷很快就不能思考了,而与他在一起,本也不用思考,两个人越发恣意,房间内很快传来欢愉的声音…… 原本讨论什么,好像顷刻间就不存在了。 一点都不存在呢! 南方的天气,比北方暖和不少,谢瓷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茫,恍惚想到自己是在驿馆,低头一看,就见他的手臂搁在她的腰间,她笑了笑,往他怀里缩了缩。 璟帝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谢瓷抬眸,摇头说:“醒了就睡不着啊!” 璟帝的手指下滑,问:“你不疲惫么?” 她是个娇气的小姑娘,但凡要的多了一点,她就要赖唧唧的说自己好累,进而批判璟帝。虽然,二人如此更多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可是璟帝还是不放心谢瓷的。 谢瓷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她低声:“疲惫自然是有一些的,但是算不得累。” 出门在外,人好像就格外精神一些。 她说:“我大概是有些认床吧。” 璟帝挑眉,说:“那么看来,还是朕的努力不够。” 谢瓷睁大了一双杏眼,她道:“才没,您很努力了,臣妾都觉得腰酸背痛了。” 璟帝才不相信她这个话,他低头将她箍在怀中,说:“你就会糊弄朕。” 谢瓷咯咯的笑,她轻轻的抚摸他的背,认真道:“陛下,跟您在一起,真的好快乐。我何其幸运可以遇见您。” 璟帝:“你于朕,也是一样的重要。” 谢瓷咬了咬唇,浅笑:“那我们以后有机会还一起出门吧?我觉得什么也不做,都觉得感觉心里一片安宁。” 璟帝失笑:“在宫里,还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谢瓷立刻道:“可是您很忙啊!您忙的我都心疼了。” 她的手指顺入他的发中,说:“可是在外面不同,没有早朝,没有公务,只有您跟我,我们可以随便休息到任何时间。这样我就觉得高兴。” 璟帝让她躺在自己的胸膛上,说:“等孝睿大了,朕就退位,带你去天涯海角。” 谢瓷瞬间撑起了上身,不可置信的看着璟帝,问:“孝睿?” 这几年,孝宁也越发的用功起来。谢瓷以为,他会选择孝宁。毕竟孝宁年纪大一些。 虽说原本进宫的时候曾想过自己要生一个儿子继承皇位,不过等真的和陛下在一起。谢瓷才觉得,原来做皇帝也很累。而且,既然喜欢上他,那么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璟帝失笑问:“很疑惑么?” 谢瓷点头:“孝睿还小。” 璟帝含笑:“那么,朕是可以理解成,你希望朕早些陪你?所以希望孝睿快点长大?” 谢瓷嘟嘟嘴,说:“我说正事儿呢!” 璟帝道:“孝宁这么些年是变得很好,可是他能力有限,潜力也有限。最主要是,他太容易心软。一个心软的人,并不适合皇位。朕想,他自己也明白这点。” 谢瓷没言语。 这是璟帝第一次与她说这样的话题,她一瞬间竟然不知说什么才是。 璟帝轻轻摩挲谢瓷的头发,说:“所以,朕觉得孝睿更合适一些。” 谢瓷咬着唇,说:“我身处后宫,总归目光短浅,不及陛下万分之一。我只希望,不要引来什么麻烦。毕竟孝睿还小呢!” 璟帝笑了出来,他揉揉她的头,说:“确实,现在说这些也为时尚早。不过朕倒是不觉得会有什么麻烦,哪里会有什么麻烦?而且,如若孝睿连兄弟之间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朕倒是觉得,他未必适合这个皇位了。” 他认真:“你不用管太多,也不用担心太多。” 谢瓷看着璟帝,缓缓点头。 璟帝瞬间亲上她的小嘴儿…… 番外3 璟帝从未想要隐瞒谢瓷什么,不过国之大事,倒是也不会主动告诉她。他向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只是先头儿说话谈起,也便不瞒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谢瓷吃惊于璟帝的决定,不过又一想,好像也是理所当然。他们家的小阿福最好呢!没有当娘的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好,她也是一样的,他们家的小阿福,明明极好! 自然,这么多年,谢瓷已经释怀上一辈子的恩怨。 或者说,不是释怀,是算了! 人生寥寥几十年,她爱着寒哥哥,总归不想他为难。更不要说,这一辈子,那两个人也并没有害她。不仅没有害她,二皇子甚至算得上是十分照拂她儿子了。 出人意料之外 ,大皇子和二皇子恨不能掐个地老天荒,而对她儿子小阿福却喜欢的不得了。她原以为孝宁是喜欢小孩子。可是他对康康欢欢倒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偏是,喜欢小阿福呢! 所以谢瓷只希望,事情不要变得不好。若是刚重新来过那个时候,她是很锋利的,恨不能有一个机会搞死这些害她家破人亡的歹人。可是现如今,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许多事情也就变得从容了许多。毕竟,真的憎恶一个人是很累的。 她痛恨于上一辈子的家破人亡, 可是却不能不说,这一辈子,一切根本就不存在。 极端的矛盾之下,谢瓷想,算了吧。 真的放下,也没有那么的艰难。 璟帝来到花园,就看到谢瓷站在院中赏花,不过虽然是赏花,可是神态却并非如此,想来正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 他们是昨日抵达谢府的,谢云亭这个人并不奢侈,住所不大,不过却可以看出主人的性情,院中栽种了些花草绿植,后院有些蔬菜,而房间内不说旁的,只书籍最多。若说珍品,也是有的,不过并不带着奢靡的炫耀。 他时常想,也只有谢云亭这样才华横溢,云淡隽雅的读书人才能养出阿瓷这样的小姑娘,聪慧,又可人。 毕竟是在外面,他并未拥住她,反而是将手搭在她的肩膀,又问:“怎么没有陪一陪岳母?” 谢瓷转头,浅笑说:“我母亲嫌弃我添乱呢!” 她娇嗔着说道:“您说,我哪里是添乱的样子?” 璟帝作势想了想,说:“你哪里不是添乱的样子?” 谢瓷瞪他一眼,只是这眼神里又平添了几分娇态。璟帝低声笑了笑,与她并肩站在一处,问:“你刚才想什么?” 谢瓷倒是也不瞒着,说:“我在想,为什么二皇子和小阿福那么投契。” 璟帝知晓她对两个皇子有些心结,不过他倒是觉得并不妨事儿。谢瓷的性格磊落,也不会故意针对谁。而孝平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回来。而孝宁本身就没什么心机。 恕他直言,连小阿福画一个圈,孝宁都能跑半年。正因此,璟帝反倒是觉得,这些小小的心结无伤大雅。最起码对几个当事人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而且,他发现,孝平至今都没有认出,谢瓷是当年他们打赌之人。所以可见,很多事情真的不用想的太多。 “孝宁单纯,小阿福又天真可爱,小不点的一个,很会哄人。自然是喜欢的。孝宁的媳妇儿不是也很喜欢小阿福?” 孝宁前年下半年成了婚,孝平也在去年上半年成了婚。 如今也都算是长大成人。 不过他们两个倒是都还没有孩子。孝宁的媳妇儿是礼部尚书的孙女儿,原本选她,就是看她性子阳光开朗。毕竟,璟帝有自己的考量,他倒是觉得,贤良淑德未必要放在最前头,反倒是个性明朗该是排在首位。 正因此才选了方氏。 几乎算是不出他们意料之外,孝宁与方氏倒是合得来,夫妻和睦,相当的琴瑟和鸣。而两个人都不是心机深沉的人,颇为简单。正因此,虽然已经在宫外建府,却时常进宫。 方氏也很喜欢小阿福,简直当做自己弟弟一般。而与孝宁一样,方氏与康康欢欢倒是不太熟络。那这就没有办法了!这两个小家伙还不会说话的时候稍不满意就大哭特哭,恨不能嚎破天。而稍微懂事儿一点就开始作上天。相较于小阿福很有分寸的调皮。这俩是完全要翻天的小纨绔了。 不把人吓跑,也是奇怪了。 璟帝思绪飘了飘,说:“其实,不用担心什么的。” 谢瓷想了想,觉得也对,她笑着说道:“我果然是出门就会想他们。” 在宫里的时候,倒是不会忧心许多呢。反而是出了门要东想想西想想,左不过,就是担心他们罢了。 其实,又哪里有必要呢? 她顺势挽住璟帝,说道:“陛下,您说我是不是思虑过度?这也才出门没几天啊!” 璟帝揉揉她的头,说:“你呀,就该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揉掉,你这个样子,朕真的很难相信你最喜欢的是朕了。” 这个时候,还要分辨出来个先后呢! 谢瓷失笑,说道:“陛下真幼稚。” 璟帝眸色微微深邃了几分,低声:“朕看,你是要被惩罚了。” 谢瓷娇俏的开口:“我知道陛下不舍得啊!而且,我就是最喜欢陛下啊。若是陛下不在我身边,我就不是胡思乱想了。我是千里奔夫。谁让我这么喜欢您呢?最喜欢您。” 璟帝嘴角扬了起来。 谢瓷摇晃他的手臂,问:“您也是最喜欢我的吧?是不是呀?” 璟帝:“是是是,最喜欢你!” 谢瓷笑了出来,把小手儿放在他的胸口位置,说:“盖章!谢瓷所有!” 璟帝瞬间笑的更加厉害。 谢云亭停在走廊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本是来寻陛下,倒是不想,正好听到这么几句。一时间,老脸一红,颇为尴尬。他一贯都知道他们家小丫头会哄人。但是倒没想到,陛下这么吃这一口。 不过想来也是,陛下甚至为了她,遣散了后宫。 虽然事情的起因是 刺杀事件,可是谢云亭却知道,一定是因为他闺女。他不了解陛下,但是总归是了解自家小丫头的。这么些年,他一直都想,他们家小姑娘真是何德何能,可以让陛下这般的宠爱。 如此又觉得,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 “咳咳!”谢云亭到底还是没有走。 璟帝回头,毫不意外谢云亭过来,他挑眉:“有事?” 谢云亭:“刚才谈过的事情,微臣想了一个新的解决之道,想要与陛下说一说……若是陛下在忙,就稍后,稍后再说。” 他也真是尴尬的极了。 眼前这二人是他女儿女婿,可是,也是皇帝和皇后啊! 好在,璟帝倒是客气:“现在吧!” 他低头道:“别胡思乱想了,嗯?” 谢瓷哎了一声,应了好。 不过她又道:“爹,我们这次出门可是郊游,您也别总是拉着您女婿说公事啊!” 谢云亭:“………………” 璟帝嘴角上扬,忍不住的笑意。 好半响,谢云亭:“好!” 不说好,还能说啥? 谢瓷挥舞小手儿,娇里娇气:“该休息的时候就要好好休息哦。” 璟帝心情大好,他脚步都轻松:“走吧。” 谢云亭:“………………” 眼看他们走了,谢瓷晃到厨房,她凑在门口,说:“娘,您还没做完啊?” 宋氏带笑白她一眼:“你这个急性子。” 谢瓷想到京中的事儿,说:“我们出来之前,回过谢家了。家中一切都好。” 宋氏颔首,出来这几年,她原以为会很快调回京,却不想并没有,这一待就是好些年。这么些年,她连孙子都照顾的少了。想一想,有些伤感。不过却又不后悔,有得必有失。 她的孙子自然有言儿夫妻照顾,而她总归是不能与夫君分隔两地的,若不然,长此以往,倒是不知便宜了哪个狐狸精。 所以宋氏很快打起精神,又乐观起来。 “钰儿可还好?” 谢瓷立刻:“娘亲只疼孙子,都不疼我和哥哥了!” 宋氏哭笑不得,她道:“你莫要给我闹妖儿。” 谢瓷自然也知道宋氏的心,她道:“很好的。钰儿很活泼,听说我们会来看你和爹,还托我带话儿呢。说想念你们了。” 宋氏微微红了眼眶。 谢瓷又说:“不过我说了,平日都不见他对我这个姑姑说这样体贴的话,所以我不要给他带,把他气哭了。” 宋氏破涕为笑:“你又淘气。” 他们家小姑娘真真假假的,宋氏又问:“阿韵还好吧?” 谢瓷:“挺好的,其实阿韵姐姐一直都挺好的。只是大伯父和大伯母操心的多。不过现在好了,今年年初的时候阿韵姐姐生了孩子。他们这才放心下来。” 当初那则和离的事儿,真是把他们吓坏了。这么多年,都战战兢兢的。 宋氏:“阿韵是懂事儿的,她想开了,便会过的好了。” 谢瓷点头:“大姐姐很聪明的。” 她一直都相信,谢韵不会生活的不好。 她笑说:“我们谢家,会越来越好的。” 宋氏看她,认真点头,不过随即又笑说:“什么我们谢家,你可不是谢家的人了!你是皇家的人。” 谢瓷撒娇:“才不是,我就算嫁人了,也跟你们是一家人,就是呢!” 宋氏被她说的脑仁儿疼,笑着附和:“好好好,一家人!自然是一家人!” 谢瓷笑嘻嘻:“这样才对呢!” 她看着宋氏忙忙碌碌,又想自己父亲正和寒哥哥一起讨论公务,好似,一切都变得那么好了。谢瓷眉眼弯弯,甜甜的笑,轻声:“一切,真的变得那么好了呀!” 宋氏回头 ,看她笑的傻乎乎的,柔声道:“自然是越来越好。” 谢瓷靠在门上,轻声:“真好!” 她笑容灿烂起来…… 番外4 谢瓷在江南小住了三日,他们出来时间有限,因此倒是没有久留。 谢瓷与璟帝一同准备回程,她分外不舍得父母,正是这般,倒是也没怎么出去转悠,反倒是一直留在谢家,陪伴父母。待到二人一起离开,谢瓷感慨道:“出门一趟,反倒是哪里也没看。” 除却沿途景色,倒是也没有游玩更多。 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仍是准备了很多当地的特产带回。虽说她一直留在谢府,他父亲倒是为他们准备的很妥帖。 “爹、娘,我走了。” 她上前一步,抱住了宋氏,轻声:“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和我爹。” 宋氏眼眶红了,她低声:“知道的,你也好生的。” 一众人等,跪下恭送,谢瓷抿着小嘴儿,有些不舍得,不过却也坚定转身。 璟帝握住了她的手,说:“走吧。” 谢瓷最不喜欢分别的场面,她快速几步,踩着小凳上了马车。璟帝很快的也跟了上去。马车缓缓启动,谢瓷咬着唇,十分安静。 璟帝轻轻的摩挲她的头,说:“小姑娘。” 谢瓷抬眸,眼眶也有些红润,她轻声:“我才不是小姑娘。” 璟帝笑道:“不是小姑娘,怎么还哭鼻子?难受了?” 谢瓷从来都倔强,她嘟着小嘴儿不言语。 璟帝低头亲她的小嘴儿,说:“好了,新年不就见到了么?” 谢瓷气笑了,说:“那还有多半年呢!现在才四月。” 璟帝:“就算他们在京中,你也不可能经常见他们,不过也就是一年几次而已。与现在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这般一说,倒是让谢瓷无言以对了。 她叹息:“虽然这个安慰让人很不舒服,但是,您还真的说服我了。” 璟帝失笑,说:“道理自然是怎么一个道理。” 谢瓷:“哎,我……呕!” 她突然就捂住了嘴,差点吐了出来。 璟帝立刻:“怎么了?” 他道:“停一下。” 马车很快的停下,璟帝扶着谢瓷下了马车,此时刚刚出城,就看谢瓷脸色不是很好。璟帝担心的问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韵竹坐在后面的马车上,这次出门也只她一人跟了出来,她立刻备了水为谢瓷漱口。谢瓷呕吐之后脸色苍白,整个人怏怏的。璟帝担心:“去唤太医过来。” 他们出行,自然会带太医。太医匆匆而来,他立刻为皇后娘娘请了平安脉,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便道:“皇后娘娘许是因为分别的关系,心中有些不痛快,积郁于心。马车颠簸,这才引起不适。旁的问题,并没有的。” 璟帝眉梢儿皱的紧紧的,说:“你到底会不会查?若是没事儿,怎么会吐了?” 他转身道:“吩咐下去,折返回城。朕要再找些大夫看一看!” 谢瓷立刻揽住,摇头说道:“不必了。” 她轻声笑了出来:“太医都说没事儿,陛下难道还不放心么?再说做好的大夫敌得过太医院的太医?若是您实在不放心……” 顿一下,轻声细语:“我们往下个驿馆走吧,总归也一样有医馆的。” 璟帝挑眉。 谢瓷解释道:“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分别,已经分别一次了,就不想经历第二次了。而且我若是因为不舒服回去,我爹娘怕是更加担心我。所以不要了。” 璟帝惯常都娇惯谢瓷,虽然觉得她身体为重,可是思来想去,不过也就是小半天,并不耽搁很多。往回走,大抵也要这么多时间,倒是不如前进。 正是因此,倒是直白:“那好,我们前行。” 他扶着谢瓷上了马车,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韵竹看着他们的背影,欲言又止。 而此时璟帝也在想,阿瓷莫不是又有喜了?之前两次害喜,也是有这样的情况的,只是她却浑然不知,寻了太医,才知晓一二。可是这次太医竟然说不是,正因此,璟帝才会不虞起来。 虽说已经说好不再生产,可是如若真的有这样的症状,璟帝到底还是担心的。 他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找大夫多看一看的。一个太医,未必靠谱。” 谢瓷真是哭笑不得呢!太医院的太医哪里是什么绣花枕头?倒是不知陛下到底再想什么。 谢瓷轻声:“我真的没事儿。” 璟帝低头看她,就见她双眸明亮,只觉得她又好看了一些。旁人他是不知,但是谢瓷每次有孕,都会格外的好看。喏,这么多症状,怎么会不是呢? “还是,再多检查一下。” 谢瓷觉得,璟帝真是奇奇怪怪的,而此时,太医也这么觉得呢! 他的技术可是太医院的第一圣手,如今竟然就这样被陛下嫌弃了,内心如何不怅然若失? 韵竹眼看老太医惆怅的表情,想一下,低声问:“张太医,您说,我们家娘娘会不会是……有喜了?” 张太医一怔。 韵竹继续道:“她之前呕吐,都是因为这个呀!” “并不是,皇后娘娘的脉象平稳,绝对不是有喜的脉象。你不懂,不是说想吐就是有喜。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如若男人也想吐呢?难道是男人也有喜么?这只是正常的一种身体反应,我……” 张太医的话茬儿戛然而止。 这般一说,张太医瞬间了然,怪不得陛下听他说只是舟车劳顿不适,那般不满呢!说不定,陛下也是这么想的? 张太医默默的看向了马车,又看身边的韵竹。 韵竹不解的看他,张太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真是,想多了啊!” 不过话虽如此,他却还是回到车子里,不多时捧着罐子下来,说:“劳烦韵竹姑娘将这交给皇后娘娘,若是恶心不适,可以稍微压一压。不过,吃酸的并不是因为有喜啊。只是因为,酸味恰好能压住恶心所引起的不适。” 韵竹听了立刻应了是,她重新来到马车,轻声将张太医的话禀了。 又想一想,补充:“张太医说,娘娘不是喜脉的。” 璟帝:“并没有人说阿瓷是喜脉,你们想的太多。”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就是这么想的。这样一个小插曲让谢瓷忍不住想笑,原本离开的怅然倒是缓解了不少。她打开罐子,一股酸气扑鼻而来。她尝了一颗梅子,酸的皱紧了鼻子。 璟帝嫌弃的别开了头,谢瓷轻轻尝了一个,低声:“虽然很酸,不过味道还不错。” 倒是将她反胃的感觉压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马车已经缓缓前行,谢瓷道:“陛下要尝尝么?” 璟帝:“不用。” 谢瓷笑眯眯的问:“陛下该不会是被张太医说中了,以为我有喜了吧?” 璟帝:“自然没有。” 竟是还一本正经的。 谢瓷不信,她意味深长的笑,缓缓说:“是……吗?” 璟帝立刻:“自然是的!我们不是说过,有他们几个就够了么?” 谢瓷微微挑眉。 璟帝觉得,在这丫头面前,自己好似无所遁形,他到底是失笑,说道:“是,我确实以为你有了。不过这并不代表什么,朕其实真的不想你再受那些苦楚。” 生孩子真的是要命的事儿,璟帝是知晓的。 谢瓷说道:“那我可以喝汤药的。” “不行!”璟帝认真起来:“你不许胡来,这种避孕的汤药,大多寒凉,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其实这几年,朕断断续续也有喝。我是男子,总归不差那许多。大体,我也晓得你并没有有喜。只是看你不适,一时也就乱了分寸。” 谢瓷惊讶的看着璟帝,没想到他竟然有喝汤药,“您……” 一时间,竟是说不下去了。 她其实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会如此。他们谢家已然算是极为和睦的家庭,也并没有如此。她咬着唇,呆呆的看着璟帝,不知说什么才是。 璟帝挑眉:“怎么了?” 顿一下,他想了想,笑说:“你感动?” 谢瓷诚挚的点头,她哪里不感动呢?这世间,真的不会再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谢瓷咬着唇,轻声:“寒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璟帝反问:“那你呢?你为什么对朕这么好?朕患天花的时候,生死攸关,你也不肯走?” 谢瓷理所当然:“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那个时候,也许这不是全然。可若是现在,谢瓷敢说,自己是愿意为他付出性命的。 因为,很爱。 “那就是了,你喜爱朕,朕自然也是喜欢你的。为你做这么一点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而且朕本也已经有这么多孩子了,不必要更多了。” 谢瓷:“可是,不伤身么?” 璟帝道:“一般这样的汤药,并不伤男人。” 谢瓷不敢全然相信,认真道:“总之,您不许再吃了!我要问过太医的。” 璟帝:“你管朕?” 谢瓷理直气壮:“我自然不敢管陛下,我管的是我的丈夫,我的寒哥哥!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没有我的同意,您什么也不许做。” 她拿起一颗酸梅,直接放入璟帝的口中:“惩罚您!” 璟帝酸的皱眉,随即眸色幽深:“你胆子倒是大了起来,看朕怎么收拾你!” 谢瓷嗷了一声,两个人笑闹起来。 江德海坐在马车外围,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听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听不见………… 番外5 谢瓷没有怀孕。 短暂的小插曲冲散了她离别的思绪,反倒是放松又开心了几分。 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对她好,让她觉得一颗心都像是泡在了蜜糖里,甜的发腻。有时候就是这样,人和人的感情,好像也不需要多么波澜壮阔,只需要一件又一件的小事儿堆砌。堆砌的足够多,就可以让两个人再也分不开,一想到那人,就会满心都是欢喜,满心都是雀跃。 而现在现在,就是如此。 回程的路走的并不很急,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欣赏风景,倒也十分的惬意。出门的时候没走多远,谢瓷就想家了,想念儿子女儿。可是往回走,倒是不一样的心情了。好似,就觉得在外头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呢! 毕竟,陛下这样的身份,哪里是能够时常出门的? 虽说陛下答应她,将来会带她游遍天下,可是谢瓷心中知晓,那也要小阿福能够独当一面。而那个时候 ,想来也是相当遥远了。所以她格外珍惜每一次和陛下一同出门的机会。也格外珍惜每一天。 眼看就要紧紧,一队人马停下来稍作休息,今次他们休息的地方十分特别,寒山寺。 这是将他们的命运牵绊在一起的地方,也是谢瓷坦承的地方,她原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有机会来这边了。可是没想到,倒是可以在这里小住。 住持大师将一行人安排在后院,谢瓷来到这里,浅浅的笑,“陛下,等一下,我们去后山转一转吧?” 既然是故地重游,怎么能不去那个地方呢? 璟帝看她,就见谢瓷一身便装,与几年前那次没有任何区别。他揉揉她的头,说:“好。” 初夏的时节,绿树成荫,山间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儿,谢瓷两人一同前行,将几个随从远远的落在后面。不过谢瓷其实走的也不快,她脆生生的,说:“陛下听过我唱歌么?” 璟帝失笑:“自然听过,你不记得了么?你初进宫,那时还为朕舞了一曲。” 谢瓷想到那时情景,笑了出来,点头道:“可是,陛下当真不是一个好老师啊。您看,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学会古琴呢。” 说起来,她进宫也有七年了,可是七年前是什么水平,现在便是什么水平,一点都没有提高。 谢瓷戳戳他的胸膛,说:“您,不是一个好老师。” 璟帝挑眉,捏住了她白皙青葱的手指,低声笑问:“你确定,你是一个好学的学生?” 谢瓷理所当然:“自然是呀!我当然是一个好学生。您教我的别的……您认真教学的那些,我不是都学的很好?” 她眨眨眼,带着几分暧昧。 璟帝察觉她话中的含义,若有似无的笑了出来,他声音低沉沙哑:“你确定……自己学的很好?” 谢瓷可听不得质疑的话,立刻挺胸:“自然是的!” 璟帝一本正经说道:“那晚上检查一下你学习的成果好了。你这么自信,朕倒是要看看,你好到什么程度。” 谢瓷瞬间脸红,小手儿毫不犹豫的轻轻的捶上了他,说道:“陛下竟是胡来,这里哪里是胡来的地方?佛门圣地,我们要虔诚。” 璟帝失笑:“我其实只信自己。” 谢瓷摇头:“那也不成,不管信与不信,我们都不能亵渎神灵。所以,不行的!” “那你补偿朕什么?” 她想,陛下这人有点奇怪呢!每一次出门,都想这种事儿,也不想一想哪里合适呢!她深深的怀疑啊,他就是为了让她做出让步,割地赔款,继而想的坏主意呢! 毕竟, 这人心机这么多,最有可能了。 她狐疑的上下打量璟帝,璟帝问:“怎么?作甚这般看朕?是突然发现我俊朗清隽,爱我爱的不能自拔?” 璟帝鲜少如此,这话引得谢瓷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道:“您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 璟帝道:“可是朕记得,有一个女孩子说爱朕爱到愿意付出生命。” 谢瓷眼神飘呀飘,问:“哪个女孩子?我怎么不知道?是说我吗?” 璟帝捏捏她的手指,说:“不是你吗?” 谢瓷故作思考,随后正经道:“可是,我已经不是女孩子了啊!” 谢瓷微微向前,几乎是贴着他,柔声道:“等回宫,我好生让你检查一下,我是不是女孩子。” 璟帝眸色深沉几分,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娘倒是越发的大胆了。不过又一想,这正是谢瓷,不管什么时候,都恰好能戳到他心里最柔软的那一个位置。 璟帝盯着她看,不动。 谢瓷咯咯的笑了出来,说:“陛下觉得,好不好?” 璟帝瞬间搂住她的腰,将她贴住了自己,语气没有一点起伏:“好!” 谢瓷挑眉,璟帝道:“明晚回去,朕在好好收拾你。” 这样的事情,好像发生了不止一次,可是两人就是如此的乐此不疲。 谢瓷娇里娇气:“那么,我要陛下背我。” 璟帝淡淡的笑,没动。 谢瓷理直气壮:“我都处处听您的,把您伺候的那么好。您看您,出门一趟,都长了些肉呢!这都是我照顾的好。可是,我却瘦了呢!所以陛下难道不该对我好一点么?” 璟帝深深的凝视她,突然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小狐狸精。” 谢瓷咯咯的笑,她一下子窜到了璟帝的背上,璟帝背着她上山,二人就如同寻常人家的夫妻,不讲究那些礼数,反而是平添了几分田园趣味。 谢瓷轻轻的哼着童谣,她的嗓音软糯中透着清澈,回荡在山间宛如七八岁的女童,婉转宜人。 璟帝扬着嘴角,突然间就觉得,如若这条路没有尽头,那么也是最好了…… 他跟阿瓷,大抵是世间最相称的一对儿。 阳光明媚,雀鸟鸣叫。 谢瓷一曲终了,说:“陛下,等以后有空,我们带他们来山间郊游吧?其实郊游不用走的多远,只看一看这样的山间野趣,也是极好的。” 璟帝一愣,随后立刻回了好。 谢瓷又笑开颜,心满意足…… 二人并未在此久留,不过短暂休息一宿,很快的启程回宫,想当初,陛下就是在这条路上救了她。谢瓷想,一切真是冥冥之中只有定数,谁能想到,陛下会停下马车救一个昏迷不醒,来历不明的人呢! 可是,他偏是做了。 也正是因此,他们的命运交织,走在了一起。 谢瓷依靠着璟帝,只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劲头。 只要和他一起,一切总是会最好的。 二人离宫时间颇久,路上尚且不觉,可是一进宫谢瓷就急切的不行,她快走几步,飞快的奔向了慈宁宫。几个小家伙都托付给了太后,他们理应都在此。 谢瓷想到先前那一次出门,回来之后小阿福的可怜样儿,觉得好似有什么一下子攥住了她的心,让她酸涩难忍。她疾步而行,璟帝握住她的手,说:“莫急。” 谢瓷:“估计,又要哭鼻子了。” “锅锅,锅锅好厉害!锅锅加油!”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软糯的童音,这是他们小女儿欢欢的声音,小姑娘声音糯糯的,一听就是个绵软的小白兔,可是实际才不是呢! 这就是个小霸王花呢! “哥哥快快!我要那个,对对!”脆生生的声音,这是康康。 谢瓷料想的那种伤心难过,全然没有出现,不仅没有出现,院子里似乎还很欢欣呢!笑声不断。 谢瓷:“………………” 璟帝忍住想笑的冲动,牵着她的手进了院子:“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这一看,就见小阿福与弟弟妹妹都脏兮兮的站在树下,他们身边是二皇子妃,至于二皇子孝宁则是在树上,宛如一只猴子。 璟帝:“……………………” 谢瓷:“噗!” 大抵是突然看到皇帝与皇后一同出现,孝宁吓了一跳,一下子踩空,滑了下来,“啊…………” 江德海一个健步上前,接住了二皇子,随后扶住他,待他站稳,退居一侧。 现场突发事件快的惊人,结束的也迅速。 “娘!”小欢欢好似突然就反应过来,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冲向谢瓷,一下子抱住她的腿。 谢瓷赶紧蹲下,三个小家伙都齐刷刷的冲了过来,谢瓷看他们的小模样儿,轻声:“娘亲好想你们啊!” “哇哇哇!娘亲出门不理我!我都找不到娘亲了……呜呜!”这个时候,小欢欢倒是哭了出来。 “我也要娘亲……” 连小阿福的脏脸蛋儿上都挂着大眼泪,可怜巴巴:“我想娘亲了!” 谢瓷也不管那些,在三个孩子的脸蛋儿上每人印下一个亲亲,说:“娘亲也想你们了。” “娘亲骗人!” “没有的!没骗你们,给你们带了好多礼物呢!而且我和你父皇说过了,以后也带你们去山间郊游!” 顿一下,她说:“所有人都去!” 果然,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大家立刻不哭了。赶紧追问起来。 谢瓷抬头看向了璟帝,璟帝知晓, 这出门之行,怕是要尽快安排了。 他含笑:“大家都好好表现,过几天就去。” 顿一下,说:“这一次,我们就是提前去给你们看一看环境的!正好,你们也会喜欢。” 果然,三个小家伙被骗住了,皆是开心的拍巴掌。 二皇子看着三个人围绕着璟帝,心中隐隐升起一抹羡慕,就在这时,就听璟帝道:“孝宁,你们夫妻,到时候也一同吧。既然是一家人,便所有人都去,你们也去,太后也去。” 顾孝宁立刻笑了出来,说:“好!” 太后站在窗前,就看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她扬起了嘴角,想:果然早晨就听到窗口有喜鹊叫呢!原来,真的是有好事儿。原来,她是这样喜欢这样温馨的画面。 院子里又热闹起来,璟帝不多话,立在一旁,只看谢瓷与几个孩子叽叽喳喳,面色柔和起来。 其实,人的幸福总归是很简单的! 而他,都得到了。 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