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在北》 001搬家 如果不是为了方便,答应父母搬出宿舍,我也不会遇见莫北风。 那是在l大读大二的寒假,父母被房产商拉入l大附近的一所小区里。 那售房的凭以三寸不烂之舌,告诉我父母,这小区未来的升值空间很大,且小区内自带大型超市、附近有学校、而且临近地铁口,各种广告上的标语,各种优良环境。 于是我父母就在对方的软磨硬泡下妥协,稀里糊涂的刷卡买下了l大附近小区的一间二手房,八十平左右,无装修。 而后父母回来时笑嘻嘻的将这件事儿告诉我,我问他们:“买了之后呢?” 老爸说:“租出去啊!” 我上查了一下地区和小区环境,一拍脑门,被这两个中年天然呆给打败了,这样的环境固然有发展空间,但那空间必定在五年之后。 于是因为学生都有宿舍,房子没租出去,我爸妈又出了个主意说:“要不你住进去吧?” 半年后,升学大三的那个暑假,房子装修好,我提着行李,提前半个月住了进去。 住处为——三单元六栋501。 然而搬进501后,除了生活的确自由了许多之外,我还帮楼下的那位倒了一周垃圾。 我的性格还算开朗,和邻里之间相处也挺融洽,而这个小区以前是旧村落的开发区,住在这儿的多半都是以前房子没盖起来便已经在这儿生活了的,所以年龄普遍也有些大。 住在我对面的是个大约六十的夫妻,子女在外工作,很少回来;还有一楼的是个七十岁的老奶奶,性格有些孤僻和小气;三楼还有一个妇女带着个小男孩儿,据说她老公是列车司机,难得才见面。 唯独楼下401房间里住的是谁,我一点也没有头绪。 只记得第一天的时候清晨下楼吃早饭,看见401门口放着的垃圾袋,心想和邻居交个朋友,于是好心的给顺道提了下去,结果第二天就又在同一个位置看见了一模一样的垃圾袋。 我尝试过去敲他家的门,毫无反应,直到住在402的杨大姐开门对我说:“姑娘,别敲了,那小伙子搬过来三年,我都没见过他正脸,不会开门的。” 出于好奇和手贱,我又帮402倒了一天的垃圾,第三天,果然黑色的垃圾袋安安稳稳的躺在了房门的右方角落,那天我心情不好,偏偏不想帮忙。第四天同一个地方的垃圾袋多了一个,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龙飞凤舞的草体写了三个字:别偷懒。 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我的确好奇楼下401的户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甚至出于这样的好奇心,我又连续帮他倒了三天垃圾。 足足七天的时间,并未见到401的门打开过。 唯一能证明楼下有人住着的,便是每天晚上八点半准时响起的撞击声,声音类似篮球撞击地面的沉闷,有节奏地持续大约半个小时候才会停下。 听完楼下的响声,终于安静下来时,我也将房间里打扫完了,刚躺在床上打算睡觉,便接到了白木花的电话。 “良辰,你绝对想不到的大消息!明早七点,中心广场喷泉旁,杨楠要求婚,绝密消息,切勿散布出去!” 白木花和杨楠都是我的闺蜜,求婚没什么大不了,然而杨楠一介女子大早上在l市的中心广场喷泉那儿求婚,对于作为闺蜜的我来说,是件天大的事儿。 !! 002吃泡面的蜥蜴 次日早上六点,手机闹钟响起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还在做梦,闭上眼睛用脚尖在木质地板上找了半天拖鞋,才不得不妥协地垂着头朝卫生间走去。 杨楠今天早上七点求婚,这个消息就如同清晨铁水管里的第一股冰水,洒在脸上,顿时让我清醒,杨楠什么时候谈恋爱的我都没收到过消息,但白木花那坚定的口气也不像是玩笑。 我穿好了衣服,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六点半,再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我好好打扮,随便套了一双高跟鞋出了门。下楼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么早,应该不会在楼下门口看见垃圾袋了吧。 我刚走到401门口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倒了我的脚趾,不痛,会移动,还有些湿滑。 我心里顿时泛起一阵恶心,往后连退了两步,差点儿叫出声。 再低头看向那个撞倒我脚趾的东西时,我确保这是今天除了杨楠求婚之外,最大的惊吓。 一只大约胳膊长的蜥蜴正伸着头,半闭着眼睛状似享受地舔着舌头,慢吞吞的喝方便面的汤。 我们小区怎么会有蜥蜴?!而且还在喝方便面的汤!这太奇怪了! 我蹲下来仔细看了一眼那只蜥蜴,我曾因为某些原因特地却研究过这类生物,它是一只绿鬣蜥,不过是白色的头,金黄色的身体,上面还有好看的斑纹。这是个变异体,而且身上干净,额头上贴着一粒红色的m,显然是有主的。 我伸出手,戳了一下它的背,还在喝汤的头幽幽地转过来看我一眼,随后又转回去继续喝汤,看样子是不怕生人。 楼层的台阶都有些高,它这情况没可能从下面爬上来,而楼上也没听说过有人养蜥蜴的,我朝401看了一眼,应该是他家的。 我把方便面碗拿远了点儿,又从挎包里拿出了餐巾纸,将蜥蜴的头和脚仔细擦干净之后,伸手将他抱在怀里,除去尾巴,它的身体也就只有手肘到手腕的长度,大约三岁左右,并不是很重。 走到了401门前,我深吸一口气,不抱对方会开门的可能,敲了门,大约有半分钟,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响,像是撞在了桌子或者柜子上的声音,随后又保持安静,我在门口等了一分钟,再没有声音传来。 看了一眼怀里的蜥蜴,它正拿着两只前爪锋利的指甲抓着我的衣服,抓出了几颗芝麻大小的洞眼,等我瞪它一眼的时候,它躁动的脾气才安稳了点儿。 再看看自己的衣服,有些心疼和惋惜,又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六点四十。 不行,再等下去就错过大事了,回头看了一眼401紧闭的房门,我抱着蜥蜴转身就朝楼下小跑而去。 在马路上拦了一辆的士之后,直接报了地名。 “师傅,去市中心广场,快!快!” 那的士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了我怀里的蜥蜴上,哟了一声:“变异的呀,这颜色可真好看,挺贵的吧?” 那司机显然是喜欢蜥蜴的,所以和我聊了一路我怀里的东西,直到我不耐烦了,又说了一句快点儿,那师傅就把至少有五年驾龄的桑塔纳开的像刚买来的法拉利。 乘着还没到上班早高峰,从三环绕到广场,一路畅通无阻。 !! 003杨楠求婚 到了广场时已经是七点过五分,中途白木花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手机放在了包里都没接到,等下车走到广场喷泉附近了,才看见了白木花。 她躲在‘金戈铁马’的雕塑后面,刚看见我就把我也拉到了那匹五人高的铜马后头,白木花竖起了食指贴在唇上,眼神朝喷泉那边瞥。 我也看了过去,果然,喷泉周围都绑上了起球,还都是红色爱心型的,只是这个点了也没看见杨楠在那儿。 广场早上的人不多,大多都是跳广场舞的老太太和放风筝的老爷爷。现在反倒有些人围了过来,围成一圈大约有三、四十个人。 我问白木花:“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装饰的?” 白木花的眼神从喷泉上移开:“大约一个小时前。”随后眼神移到了我的怀里:“咦?你抱着什么东西?” 我将怀里的蜥蜴平稳的抬了起来,凑到了她面前:“哦,早上下楼捡到一蜥蜴,就顺手带来了。” 蜥蜴近看脸部和恐龙一样,吓得白木花猛地闭上眼睛。我立刻将蜥蜴抱回怀里,忘了白木花怕这些长得稀奇古怪还没有毛的动物。 而后转身看见熟悉的身影。 “杨楠!” 果然是杨楠,她今天穿的和往常不一样,一直穿牛仔裤的她换上了长裙,还是粉蓝色的,脖子上挂着前两天刚买的水晶项链,头发看上去就知道是特地打理过的。 她渐渐向人群中心走去,面带羞涩,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慎重。 白木花拉着我的手朝喷泉方向冲去,声音有些大:“现在不阻止更待何时啊!这丫头脑子被门夹了一遍又一遍吗?哪儿冒出来的一个男人让她求婚啊?” 从另一边跑来的,还有许久不见的齐一。 齐一是我和白木花的初中同学,高中的时候他搬去了外地,大学的时候才考回了l市,目前在m大就学,学的貌似是土木工程系。 细细算来,我也有三个多月没和他联系过了。 大家都到齐了之后,杨楠求婚的谜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原来杨楠喜欢的是齐一的室友——李津,他们两个人是在微信上认识的,聊天大概有一年的时间了,并不频繁,但却很投机,私下两个人都很喜欢对方,谁也没先说出口。 直到李津总和杨楠提起一个女生之后,杨楠才醋意大发的向李津表白,李津告诉杨楠,那是齐一教他故意说的,想要试探她是不是喜欢他,于是两个人长达一年的相互单恋成了明恋。 李津就打算在广场给杨楠一个惊喜,告知家里之后,准备再次正式告白且订婚。 故而这一场闹剧还没正式开始,就因为男女双方的朋友到场宣告结束,在场周围打算看热闹的老太太们回去跳广场舞。 我仰头看向天空的风筝,有的已经飞了很高,成了天空上方的一个黑色小点儿,也随着太阳的升起,广场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热。 白木花问我:“我们也买个风筝放吧?” 我看了一眼怀里的家伙,这厮疲懒的半闭着眼睛,爪子无力地挂在我衣服上,显然是被太阳晒得暖阳阳的在睡觉。 我摇头,指着蜥蜴说:“我要去物归原主。” 白木花撇嘴:“那行吧,反正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了,等到学校了我们再出来玩儿。” “行。” 告别一群小伙伴,出来一趟不过一个小时,早上八点钟,我一手抱着蜥蜴,一手拿着面包,坐在的士上吃着早餐回家。 !! 004楼下的怪胎 下了的士,付了钱后,我朝六栋走去。 上楼梯时正好碰见住在402买菜归来的杨大姐,她看着我怀里抱着的蜥蜴,眼睛放光:“哟,小良你还养了蜥蜴啊,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都不怕呀?” 我倒的确不怕这些看似凶恶,实则温顺的动物,刚想回答,那杨大姐又皱着眉头:“我怎么看这蜥蜴那么眼熟呢?” 我把它朝杨大姐递近了点儿,让她看仔细:“可能是住在你家对面那位户主的。” 杨大姐一听,脸色都有些不对劲,我看得心里发毛,笑容也挂不住了,该不会住在401的男的是个凶神恶煞的人,以为是我偷走他的蜥蜴吧? 到了四楼,401正好有些动静,杨大姐听到了动静立刻拿了钥匙开门回房间,关门的那一刻还不忘对我说一句:“小良,放下蜥蜴就走,401的人,怪怪的。” 咔擦一声,402的门被关了,401的门同时被打开,我看着怀里的蜥蜴,想要把它放在地上就走,结果那厮四个爪子一起抓住我的衣服不松手。 就听见‘刺啦’一声,好好的t恤被勾开了一条三厘米长的口子,露出了肚皮。 我朝401门口看了一眼,只见哈开的门缝里头露出了半个人头,过长的棕色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头发缝隙里露出半闭的眼睛,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苍白的手臂伸了出来,纤瘦修长的手指指向我,我往后退了一步,朝上楼的方向挪了点儿,结果那根手指就跟着我,怎么看都觉得吓人,大白天的闹鬼啊?! 那人终于露出了整个身子,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几乎遮到了膝盖,露出了纤长的小腿,他似乎天生就是白的,光着脚走出来时我看清,他连脚趾头都是和身上一个肤色。 他朝我招手,动作缓慢无力。 “干嘛?”我走上了楼梯,扶着栏杆没过去。 那人终于开口,沙哑低沉的声音吐出两个字:“……酸,奶……” 随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我的心跳猛地加速,吓得将手里的蜥蜴抖成了筛糠,最终那蜥蜴歪头尾巴伸地笔直装死,而我看着趴在地上成了个‘大’字的人,不知他是死是活,也不能丢下不管。 一步步慢慢朝那人移去,稍微保持了点儿距离,远远的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的头顶:“喂!” 头发还挺软,只是人一动不动的。 该不会真的出问题了吧…… 我走到他跟前,将人翻了个身,正打算拨开他的头发看看长相,结果趴在地上的蜥蜴迅速爬到了他的手边,直接张嘴就咬下去。 我伸手捂住嘴巴,看着男人流血的食指,差点儿为他疼的叫出声,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貌似已经醒了,只见他反手在蜥蜴的头上摸了摸,薄唇轻启:“酸奶……我饿了。” “你醒啦。”我松了口气,看样子是被蜥蜴咬醒的啊…… 男人歪着头,朝我这边看过来,或许他透过层层头发丝能看见我的长相,但我的确真的看不清他的脸。就见他突然坐起来,把蜥蜴抱在怀里,对着蜥蜴问了句:“酸奶,早上放你出来吃饭,怎么回头就跑不见了呢?” 我嘴角抽搐,蜥蜴的饭……该不会就是方便面汤?! 接下来又一幕震惊了我,只见那男人嘀咕了一句好饿啊,于是一口咬在了蜥蜴的小腿上。 我猛地伸手,把蜥蜴从他的口下救出,站起来往后退几步,眼看着男人再一次躺在地上成了个‘大’,这回是真的晕倒了。 !! 005超级无敌大宅男 把男人搬回401完全靠力气,当时我两手拉着他双脚的脚踝就往房间里头拖,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让他的头在门上撞了一下,声音还挺大,我听着就疼。 将他放在沙发上也算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人看上去高瘦,却比想象的重得多,放下他后我才出门把蜥蜴抱回房子里,放在了地上让它自己爬着玩儿后,一抬头,震惊到无以复加。 如果说早上杨楠求婚或者被求婚是今天第二大惊吓的话,那今天最大的惊吓无疑是进了401房间参观了除了卧室之外的全部布局。 这房间的玄关处放了一个真人版1比1大小的钢铁侠金属模型,随后整个客厅除了一个白色的沙发和沙发对面硕大的电视之后,其余的地方都是排放整齐的一个个货架。 漫画书、动漫cd、动漫手办、动漫模型、汽车模型、随后就是有五十厘米长的机甲模型、从右至左排列整齐,惊得我合不拢嘴。而且整个客厅的左上角贴了一个3d视觉的绿巨人墙纸,一只碧绿的拳头朝客厅正中央伸去,那绿巨人的手上握着一个绿灯侠的灯,便是整个客厅最上方的吊灯了。 我又看向躺在沙发上穿着一身白的人,在地上拖久了让他的头发乱成一团杂毛,一动不动的昏死在那儿。心里肯定,这是个宅男,而且不是一般的宅,是超级无敌大宅男! 不过他晕倒,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拨了电话问了小区居委会要社内的诊所电话,又给诊所打了电话,报了地址,对方说马上就到。 而后老医生来了,进401时差点儿被玄关的钢铁侠吓得退出房间,我站在客厅里,露出一个蒙娜丽莎般的温和微笑,朝老医生招手:“进来吧,看看那躺在沙发上的人没事儿吧?” 老医生走到沙发边,那表情,一步一个胆战心惊,随后伸出两根手指拨开了男人的头发,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又测量了些什么之后,得出的结论是——饿晕了。 若不是下颚弧度有限,我几乎想将下巴拉到地面上再也不合起来,目视老医生留下一包巧克力豆走了之后,我再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人,简直不可置信。 这繁华都市青天白日的,竟然能把一个人活活饿晕了! 我突然想起来那蜥蜴早上吃的一碗方便面,随后在地板上找到了它,一手将它按在了地板上不能动弹,问了一句:“是不是你吃光了你主人的粮食?从实招来!” 说完这句话,我就觉得今天自己可能是被惊吓到了,脑子开始不正常了,竟然对一只蜥蜴逼口供。 混乱之际想要在他厨房的冰箱里找点儿什么先给他吃,弄醒了人再说,结果打开冰箱,里面噼里啪啦的掉出来一大堆开了盖的罐头,还有半瓶酱油,不顾一切地砸在我的身上,乒乒乓乓落地。 我看着自己已经被蜥蜴毁了的衣服上又添了多彩繁花,脑子里最后一根弦终于崩断,咬牙切齿在心底抓狂呐喊了一声之后,我拿起了地上的包,逃似的离开401,出门时狠狠关上了那扇门。 两个小时内经历的事情太多,没法儿消化,逃离现场,才是上上之选。 !! 006惊艳 回到501,我立刻去卫浴间洗澡,换了身衣服后,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顺便转移目标,将脑中凌乱的思绪抚平。 等到肚子饿了才发现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拿好了钱包准备下楼找点儿吃的东西。 小区的内部的确有商城和饭店,不过饭店都是些小餐馆较多,有一家‘老牛面馆’确实是很好吃的。来小区住的第一天,忙活一早上搬家完成之后,我就是去老牛面馆吃饭的,结果就成了那里的常客了。 老牛面馆的老板是个矮矮壮壮的山东人,姓刘,所有的面都是现做现下现卖的,有他家乡那边的口味,进了面馆之后发现里面的座位几乎坐满,唯独一张四人桌只坐了一个人。 刘老板招呼我往人少的地方坐,我向他叫了一碗刀削面后,坐在了那张少人桌前。 拿出手机刷了微博,看了几个有趣的段子之后,听见了对面的人开口说了一句:“再来一碗。” 我这才抬头看向他,仅此一眼,竟然被惊艳了一把。 男人大概二十多岁,棕色的头发,长到肩膀,被他用皮筋简单的扎在了后面,额前落下几缕,稍微凌乱了点儿,却增添美感。他的皮肤白皙,眉毛细长,长了一双丹凤眼,眼皮有些内双,高鼻梁,薄嘴唇,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下巴是尖的。 他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休闲淡粉色细条纹衬衣,袖摆挽到手肘下,藏蓝色的九分牛仔裤,裤脚挽起,露出纤瘦的脚踝,踩着一双深色布鞋,就连打扮也算是有品位的了。 这样的人也是小区的?我都来了一个星期,也在这儿吃了一个星期的面,怎么从来没碰到过。 老板端上了两碗面过来,一碗是我的,另一碗是对方的,他拿起筷子夹起面就吃,我这才发现,他是个左撇子,除此之外,他的左手边已经放了三个空碗了,且连汤都不剩。 饿成这样,饿疯了吧? 他似乎发现我在看他,嘴里还含着面,抬起眼眸朝我看来,眼神中满是不解,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碗。只见他眼珠子也朝自己的碗里看去,双手托着碗边,状似不动声色地将碗往他自己的方向靠近了点儿,这举动如果放在动物身上,两个字形容——护食。 我张了张嘴,连忙摆手,有些尴尬地说:“我不抢你的,你慢慢吃。” 对方听了这话,放心下来将碗移回刚才的位置,眼眸朝我瞥了好几下,确定我一定不会抢他食物之后,低下头欢乐的吃着面。 我嚼着嘴里的刀削面,完全没在尝它的味道,过去的几天每回来这里吃面都算是个享受,唯独今天碰上的怪事儿太多,吃什么都没心思。 眼前这个男的的举动,也是怪得让我稀里糊涂,可惜长得这么好看。 直到对方吃完了第四碗面,我也饱了,付了钱之后算是一起离开了面馆。 他走在我前面,路过一个烧烤摊时,停在那里,似乎是在和摊主交涉着什么,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钱,那摊主就拿了一塑料袋的吃的给他。 从我这个方向能看出里面装的都是蔬菜,而且是处理好了的,各种材料拌在一起,用一次性透明碗封装好了。 我与他的距离始终保持了十米,只是有些惊讶就连回去的方向都是一样的,直到他也走进了三单元六栋。 一样棕色的头发,一样的身高,一样的纤瘦,还在同一栋楼里,我心里隐隐有些慌乱,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 007蛋糕 男人上了楼梯,直至四楼,站在了401的门口,我低下头暗自低呼了一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神,他面无表情,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随后开门,进门,关门。 门里传来了一声模糊不清的话,但我听得出来,他在叫酸奶,那只变异的绿鬣蜥。 我站在四楼,脑中一片混乱,思绪与逻辑彻底被打乱了之后,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问题竟然是:一只蜥蜴的名字,为什么要叫酸奶? 402的门被打开,杨大姐从里头出来,脸上还带着笑,对我说:“小良回来啦,我要去和楼下的打麻将,昨天赢了两百块,今天手气肯定也不错。” 我伸手指向401的房门,张了张口,朝杨大姐问了一句:“401的户主,叫什么名字?” 杨大姐思索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我记得上次有个男的站在他门口,声音很大,叫他‘莫北风’来着,口气很凶,估计是个要债的。” 莫北风,我记住了。 我对杨大姐道了谢,那杨大姐从口袋里拿了一把核桃放在我的手心:“给你吃的,我老公给我买的,说这个补脑。” 我看着手心的核桃,再抬头时,杨大姐已经下楼了。 其实打从搬到这里,左邻右舍对我的照顾也很周到,我会的东西很少,能当做回礼馈赠的,恐怕也只有烹饪这一项。 我曾因为母亲的生日打算亲手做蛋糕,而特地去糕点店里学了点儿手艺,虽说样貌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味道还是很可观的。 和左邻右舍搞好关系,熟络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赠吃。 已经打算好了,于是我便从柜子里拿出糕点粉,打算做几个可口的纸杯蛋糕给杨大姐送过去。 打麻将一桌四个人,还有三楼带小孩儿的大姐,给她家的小孩儿送过去一个,一楼的独住老奶奶虽然脾气不怎么好,可年纪大了没人照顾,也给她一个,这么算来,要做六个蛋糕。 纸杯蛋糕做起来并不麻烦,等蛋糕烘烤好了之后,将打好了的奶油往上面挤出一朵花儿便算是完成了。 我将蛋糕放在餐盒里打包好了之后,便朝楼下走去。 到了四楼,我看了一眼401的门牌,脑子里还在想中午吃饭时遇见莫北风的场景,莫北风的性格太过奇怪,是我周围的朋友圈中怎么也遇不到的类型。 他能把自己饿晕了已经是奇葩行为了,竟然还要梳妆打扮一番才跑到面馆里吃面,他从烧烤摊买的那些东西想必应该是给酸奶的饭菜了,饿晕自己,还能养活蜥蜴也算是了不起。 不过我与莫北风没什么联系,顶多算是救他一命,便不想在四楼多做逗留了。 刚打算转身下楼,便听见401的门咔擦一声开了。 门慢慢的哈开一条小缝隙,里面隐隐有声音传来,甚是怪异。 我歪着头眯起眼睛朝那二十厘米宽的缝隙看了一眼,能看见某人棕色的头发和四只露在门外雪白的手指,他在看着我。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眼角跳动,准确来说,他在看着我手上的蛋糕。 !! 008与奇葩第一次交涉 我也顺着手中的蛋糕看过去,难道是因为在他门前逗留太久被发现了?还是因为他鼻子太灵闻到了蛋糕的味道? 莫北风突然在门缝里消失,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将蜥蜴从门缝里塞了出来,眼看着酸奶耷拉着眼皮慢吞吞的朝我爬过来,我嘴角抽搐了几下,对着莫北风问了句:“什么意思?” 一只白皙的手从门缝里伸出来,直指我手中的蛋糕,一句话也没说。 我再度震惊:“大哥,你两个小时前才吃了四碗面条啊,还能吃啊?” 结果莫北风蹲坐在了房间的地板上,收回了手,对着还在幽幽散步的蜥蜴说了句:“酸奶,回来。” 这架势是看着没指望能吃到蛋糕所以让宠物回去别在我面前卖萌的意思吗?为什么我看着那么怪? 我对莫北风没什么反感,反而充满了好奇,按照莫北风这种躲在门后头看人的情况,应该是心理上某些地方有障碍的,而且他的行为处事太过诡异跳脱,或许是精神上出现了问题,应该慢慢和他沟通。 理清楚了思绪,我就自动在莫北风的额头冠上‘低能儿’三个字,慢慢走到他的门边,蹲下来,与他那张脸大概只有三十厘米的距离,透过门缝看着他。 “莫北风?”我笑得和善。 他看着我,眼睛眨了眨,随后点头。 我继续笑:“莫北风小朋友你好,我叫良辰,就住在你楼上哦,我们中午还一起吃了中饭,你记不记得啊?” 结果我脸上的笑容还未退去,就从莫北风的眼神中看到了几分鄙夷,他突然站起来,个子高到我需要仰着头看他。只见他背对着他房间里的光芒,微光从他身后的缝隙中透过门缝洒在我的脸上,一瞬间低能儿变得高高在上。 我永远都记得,莫北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他依旧面无表情,口气却饱含不屑与同情。 “你和人说话的时候都是用这种显然智商有缺陷的口气吗?” 我和猪说话的时候才用这种显然智商有缺陷的口气! 我智商才没有缺陷好不好?我是看你可怜一个人生活把自己饿晕了所以才关心你好不好?我看着你那么垂涎我做的蛋糕于是打算来送你一个尝尝的好不好! 当然,这些话我都没说出口,忍着心口那股闷气,我站起来,转身,眼也不眨,头也不回的朝楼下走去。 莫北风还站在门口,一只脚踏在门外,一只脚留在门内,将酸奶抱在怀里,朝我低声说了两个字。 “蛋糕……” 我回头,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随后甜丝丝地回他五个字:“就,不,给,你,吃。” 而后我才琢磨过来,莫北风之所以三年来与邻里之间没有任何接触,不单因为他是宅男,还因为他与人相处的方式有问题,自己表现的像个白痴,却精明的看着每个人的举动,这种人,我向来都是避而远之。 因为这种人,往往毒舌,往往难缠,往往偏执,或许还有强迫症。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也再没见到莫北风,他又回到了401的壳子里,没有动静,不出门吃饭,只是偶尔早晨我下楼的时候,能在他门口看见一包黑色的垃圾袋。 然后被我视若无物,转身,下楼。 !! 009三次遇见 九月一日开学当天,我还躺在被窝里睡回笼觉,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伸着一只胳膊在床头柜上摸索了许久,终于摸到了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眼也不睁,将手机放在耳边,疲懒的喂了一声。 “良辰!全班就你一个没到,你是要我在你大三的第一堂课上就写逃课,还是要我等着你到了再开始讲课啊?!” 这声音我熟,司马刚,我的班主任,我们班的同学都简称叫‘司马’,以他的脾性开学第一天必定不是讲课。 于是我说了句:“对不起你打错了。”将电话挂断。 再起床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我不疾不徐的洗脸,挑好衣服,扎起头发,出门的时候顺手从冰箱里拿了个洗干净的苹果,边吃边出门。 到了l大,刚好看见在主干道上溜达的杨厉,我拦住他,问了句:“木花呢?她早上帮我领书了吗?” “她今天早上没来,你书在杨楠那儿。司马早上打了十二通电话,都是旷课的,包括你和木花,你注意点儿啊。” 我哦了一声,和杨厉错开,朝女生宿舍过去。 杨楠和白木花住在一个宿舍,与我以前的住处隔了两层楼,到了她们宿舍门口,我敲响了门,就听见杨楠应声。 门被打开,我朝里面看了一眼,宿舍就杨楠一个人,我问她:“木花呢?” “她昨天就没回来,好像是去找齐一玩儿了吧,可能又在吧里泡到吐,被齐一搬回去了。”杨楠说完,转身拿了几本书放在我手上:“你的书,下午没课,你就别去司马那儿添堵了,课程表我夹在c语言书里了。” 我对杨楠道了谢,便往回走。 我并没想过,会再度见到莫北风,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见到他。 结果到了四楼,401的房门前,莫北风穿着白色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打扮得人模人样儿的,揪着酸奶的尾巴玩儿。 莫北风一手拽着它的尾巴,它的四只脚频率快速的在原地爬,时不时停下回头看他一眼,而后继续,玩儿的不易乐乎。 我心想如果我是酸奶,一定呆在原地不跑了,不然像个白痴一样被莫北风玩耍,太丢蜥蜴的脸。 本来打算避开莫北风的,结果他眼神凌厉的朝我这边看来,我已做好被他眼神中的不屑鄙视一把,结果对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心里涌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 莫北风的眉毛委屈的皱成了八字,目光单纯无害、天真浪漫、可怜兮兮的,他扁着嘴,鼻子发出了一声类似小狗受的到委屈时才会有的哀求声,吓得我立刻往楼上跑了五个阶梯。 这是干嘛?! 莫北风见我跑了,把头扭回去,继续拽着酸奶的尾巴闷不啃声的蹲在门边。 我心软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是心软跑去主动搭讪莫北风而被莫北风身体周围笼罩的一股莫名不详的气息给虐死的。 我走过去,稍微弯下了点儿腰,问:“你怎么啦?” 莫北风不玩儿酸奶了,无精打采的说了句:“钥匙丢了。” “钥匙丢了你干嘛不打电话让开锁的过来帮你开锁?” “手机坏了。”说着,他就从身后拽出了一个透明封袋,里面躺着还沾水的手机尸体。 我嘴角抽搐,拿出手机,找出了小区下面挂着的开锁广告牌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 010唯他一枝独秀 开锁的说物业繁忙,最近生活质量高了人就容易忘事儿,今天我这边是第三家找他开锁的了,边说还边笑得合不拢嘴。 我挂了电话之后对莫北风说:“开锁的说他马上就来,大概十分钟,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刚走一步,脚踝就被人拉住。 我脚踝比较敏|感,尤其是莫北风的手很冰,握住脚踝的那一刻,我小腿上的鸡皮疙瘩都纷纷竖起,条件反射的大声问了句:“你干嘛?!” 莫北风没看向我,反而对着地上的酸奶说:“我帮你抓住她了,然后呢?” 我看着酸奶一副懵然不懂的模样,大眼睛眨了眨,红色的瞳孔写满无知,甚至在莫北风说话的时候撇过头去,他这哪儿是在帮酸奶抓住我?他这是故意的吧! 我抖了抖脚:“你松手。” 莫北风松手,把酸奶抱在怀里,站起来,而后又将酸奶放在我面前,一本正经的说:“它想让你在这儿陪它,否则它一只蜥蜴无聊。” 我张了张嘴,简直惊讶的说不出话,怎么会有人大脑回路这么神奇的?他简直是繁花似锦的l市中,一枝独秀的奇葩啊! 而后我理清思路,深吸一口气,勉强面带微笑地问莫北风:“那你想怎么样呢?” 莫北风将酸奶往地上一丢,我顺着抛物线看过去,就见酸奶四脚平稳落地,利索的在原地转了个圈,显然是被它不靠谱的主人丢多了,练就了一身随时安全落地的本领。 莫北风回答我:“我没什么想法,我就只是酸奶养的一个人,没有发言权利,一切听它的。” 此时我的脑中就只有两个字不断徘徊——救命。 最终我还是留下来了,免得酸奶它一只蜥蜴无聊,于是401的房间门前,我和莫北风并排蹲着,中间趴着只蜥蜴。莫北风的手时不时摸摸它的头,又挠了挠它的脖子,简直将它伺候得舒服地直眯眼睛。 等开锁的人足足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和莫北风就玩儿着一个游戏——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看见手拿着工具箱上楼东张西望的人,我心里顿时明白,救星来了,于是我立刻站起来,走过去问:“是李师傅嘛?” “是我。”胖乎乎的李师傅从口袋里拿出了张证件:“这是我在派出所备案的证件,你看一下。” 我看了一眼证件,随后点头,指着401说:“就是这间了,麻烦你了,锁开了之后,还麻烦您给换一个,钥匙丢了不安全。” 李师傅点头说了声好,于是朝401走去,我看了一眼还蹲在门口玩儿酸奶的莫北风,往他脚踝上踢了一下:“开锁的师傅来了,你让一下啊。” 莫北风抱起酸奶就站在了一边,李师傅让我们都把头转过去,这是他吃饭的行业,不能被观看。于是我和莫北风乖乖的转过头,我这才发现,莫北风的耳朵下面受了伤,还在流血。 伤口不大,血还未干。 于是我开口:“你耳朵下有伤口,流血了。” 莫北风认真地问了一句:“是会死的那种伤口嘛?” 我摇头,于是他垂着眼眸,哦了一声说:“没事儿。” 越是接近莫北风,越是和他交流,我就越发现莫北风和普通人不相同的地方,如果是正常人,一般都伸手碰一下伤口查看严重程度。 然而他问的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而后确定自己不会死了就淡定无比。 !! 011再度交集 李师傅打开了锁后,又给换了一个,将钥匙交给莫北风,伸手要钱的时候,莫北风的眼睛朝我这边瞄过来。 我顿了顿,李师傅就朝我伸手,我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百块钱给他,李师傅走时,莫北风还在低着头和酸奶对视。 我问莫北风:“那我可以走了吗?” 莫北风拿了钥匙,放回口袋里之后看了我一眼,眼睛眨了眨,抱着怀里的酸奶,随后转身拎起放在地上的手机,利落的进门。 ‘嘭’的一声关门声,我愣在了原地。 这算什么?我白帮他那么长时间?白陪他在这儿发呆?我还帮他付了一百块钱的开锁费?! 良辰啊良辰!你的智商被蜥蜴吃了吗?! 我决定不理莫北风了,至少下次看见他再装可怜,我也决不大发善心,就让他就呆在那儿好了。 然而,世事无绝对,我与莫北风的再度交集,来的迅速且突然。 九月中旬的礼拜五,上午,无课,我与白木花、杨楠约好了九点钟大家一起出去逛街。 刚打扮好了之后,便接到了杨楠的电话。 杨楠在话筒里说话的声音还有些急:“良辰,我就在你家楼下,我这儿出麻烦了,你快来呀!”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我正在下楼。”我套上鞋子就往外走。 杨楠说:“刚才李津送我过来的时候,地上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东西,我们也没看见就压过去了,现在看清楚了是只黄白的蜥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怎么办呀?!” 听到这话我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酸奶,酸奶就是黄白的变异绿鬣蜥啊!蜥蜴奔跑的速度很快,李津那个近视眼看不见正常,可是杨楠不应该呀! 想到酸奶那软绵绵的模样被车子压过之后的惨状,我的脑仁就开始疼了。 我朝楼下跑去,到了一楼果然看见杨楠蹲在路边的台阶上,老远就能看见那亮黄色的家伙。 我连忙跑过去,蹲在地上仔细观察那只蜥蜴,只见它四肢以奇异的姿势趴在地上,尾巴笔直,闭着眼睛,嘴巴张开舌头伸了出来,歪在了地面上。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蜥蜴背上的花纹,心里希望正好这个小区有另一家养蜥蜴的住在附近,而且养的也是只变种黄白色的蜥蜴,而后看见它额头上贴着的红色m,心里确定是酸奶无误了。 我抬头问了杨楠一句:“李津呢?” “他去银行取钱了,说如果这只蜥蜴真的死了的话,就赔主人钱,实在没办法了。” 我顿时傻眼了,别说这蜥蜴变种地如此漂亮价值上万,就是普通的蜥蜴,它主人是莫北风的话,也很难缠,赔钱没戏呀! 我刚把酸奶抱在怀里,它就立刻把舌头缩回了嘴里,尾巴卷着我的手腕,睁着一双圆眼看着我,红色的瞳孔中倒影出我惊愕的表情。 那一瞬间,我屏住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顺了,看杨楠也松了口气,我瞪了她一眼:“打电话让李津快点儿过来吧。” 再看向酸奶,它好似比之前活泼了,在我怀里不安分的爬来爬去,我对杨楠说:“你跟我一起上楼,向蜥蜴的主人道歉,表面上看过去好像没事儿,但是有没有内伤也不知道,还是要到兽医院检查一下的。” 我认识的莫北风,从来不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他是个奇葩,所以上楼时,我还在想怎么面对他。 !! 012酸奶受伤 拉着杨楠上了四楼,面对401,心里有点儿忐忑。 这是我第三次敲莫北风的家门,第一次时,我帮他倒了几天垃圾,第二次时,他把酸奶放在外面吃泡面,自己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左右也没找到门铃,于是伸出食指,用关节处敲响401的门。 大约一分钟,里面没有动静,我继续,又过了一分钟,依旧没有动静,在等到三分钟后,我终于不耐烦的伸手拍着401,张口就喊:“莫北风!开门!” 敲了大约十多下,房间里面才传来了声音,只听见门咔擦一声,开了一条小缝,莫北风伸出半个脑袋,头发遮住脸,露出一只眼睛,那模样把杨楠吓得尖叫了一声。 我见过他这形象,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副样子,像鬼魅似的用疲惫的眼神看着别人。 我将怀里的酸奶递到他面前,莫北风看见了酸奶,这才把门打开,身上穿着松垮的针织衫,针织衫的领口有些大,看上去像是他自己扯的,挂在一边露出锁骨和右边的肩膀。 莫北风的裤子是条纹的,看上去像哈伦裤,懒散的挂在腰间,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 杨楠低下头,没敢去看,我盯着锁骨的地方,心里不禁感叹他脖子还挺好看,白皙漂亮。 他把酸奶抱回怀里,伸手摸了摸酸奶的头,我干咳一声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措辞,然后开口:“对不起啊,我有个朋友李津,刚才开摩托车的时候不小心,可能在酸奶的身上……压过去了。” 莫北风的表情本来淡淡的,听到这话瞬间抬起头来看我,一双丹凤眼睁得奇大,他把酸奶悬在半空,三百了六十度观察它的身体。 我给杨楠比了个眼神,杨楠领悟了眼神,凑近了点儿,低着头一副认真的表情说了句:“对不起,如果蜥蜴有什么问题,我愿意承担。” 莫北风开口:“绿鬣蜥。” 看着杨楠一脸疑惑的表情,我知道莫北风这是在纠正酸奶的品种,眼看莫北风的眼神越来越高深莫测,乘他还没发火之际,我立刻开口拉住了他的袖子:“这样,我们现在就带酸奶去检查一下,保证它的安全。” 莫北风的目光朝我瞥来,把酸奶放在杨楠的面前,酸奶立刻缩着手脚将头扭向了莫北风的方向,于是他又将酸奶移到了我面前,酸奶便张牙舞爪的朝我这边扑过来。 莫北风抬眉,一把将酸奶丢在了我怀里,转身回房,关上了门。 我张了张嘴,与面带惊讶的杨楠面面相觑,脑子里想到之前每次在外面见到莫北风,或者只要他出门时,他的头发一定是扎起来的,他的衣服一定是搭配好的,他的鞋子也一定是干净时尚的。 想法至此,顿时觉得眼角抽搐的厉害,看向怀里的酸奶,这厮正在眯着眼睛咬自己的爪子。 401的门再度被打开时,站在我与杨楠面前俨然是一个落落公子哥儿,干净舒适的打扮,清爽明朗的面孔,他伸手将我怀里的酸奶重新抱在手中,转身锁门。 下楼时,杨楠问我:“这位神人是什么稀奇的种族?” 我砸了咂嘴,噗嗤一声笑出来:“‘绿鬣蜥’咯。” !! 013牵手 刚下楼的时候就碰见了李津,他身边停着那辆罪魁祸首,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是白木花打来的。 接起电话,未开免提白木花的声音就穿透了手机传达到我们每一个人的耳朵。 “良辰!你这是要放我鸽子的节奏吗?杨楠也不来!我都在广场等了你们半个小时了!” 我看向杨楠,这才想起来和白木花早有约定,看一眼时间,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我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抱着酸奶的莫北风,他低着头不说话,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酸奶的背。 看这情况,总不能让白木花自己一个人玩儿去,于是我开口:“这样吧,李津你先带杨楠去木花那儿,我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再去找你们。” 杨楠脸上带着几分自责:“是我们的错,怎么能让你留下来呢。” 此时莫北风突然开口:“你还是走吧,酸奶比较喜欢她。” 我猛地朝莫北风看去,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杨楠的脸色更加尴尬了。于是我一巴掌打在了莫北风的胳膊上,瞪了他一眼,随后将杨楠推到了李津的怀里:“快走,不然等会儿木花发起火来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杨楠坐上摩托车时还拉着我的手:“那我先走了啊。” 我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等杨楠走后,我才看向莫北风,结果他把酸奶放在了地上,对着酸奶说:“你好重啊,抱不动了,自己爬去兽医院吧。” 我对他这举动竟无语凝噎,于是弯下腰将酸奶抱在怀里,拉着莫北风的手,他的手冰凉,手指纤细,就这样牵着都能感觉到骨头的硬度。 刚要拉着他走,结果没拉动,我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只见莫北风站在原地,眼神一直盯着我牵着他手的手,我看着自己的手,比莫北风稍微黑了点儿,尴尬的缩了回去,干咳一声掩饰恼羞:“你白了不起啊!” 莫北风歪着头,伸出手,用食指勾住了我的尾指,我看着他这怪异的举动,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猛跳,这是干嘛?调……调|戏我嘛?! 我反手打了他手背一巴掌,手劲儿颇重,声音有些响。 我瞪向他:“你别动手动脚的!” “是你先动的。”莫北风说的一本正经,我竟无言以对。 “就算是我先动的我也是要拉你走,谁知道你会不会跟丢了。”我将自己不靠谱的理由说的理直气壮。 莫北风这回倒是没反驳我,而是把白皙的手伸出来,手背上面几根红色的指印,我有些愧疚,他动了动手指,说:“那走吧。” 我大脑短路了三秒,没明白他这举动的意思,而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我牵着他走呢。 我没去牵莫北风的手,本来没觉得怪异,被他多此一举的举动弄的反而怪异了许多。莫北风见我走了,站在原地大概等了几秒钟后,收回了手跟在我后面。 出了小区打个车,到了最近的一家兽医院。 兽医院是个小诊所,大约一百来平的大小,里面还放了许多动物,大部分都是猫狗,还有一些金鱼之类的。 我抱着酸奶进店,就被兽医助理请到了咨询台边。 莫北风站在兽医院门口,没敢进来。 !! 014蜥蜴不能吃泡面 莫北风怕狗,这是我在看见门口的一只被绳子拴住的泰迪犬朝他叫的时候,他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而得出的结论。 我心里嗤笑了一下,养了这么大的蜥蜴,竟然还怕泰迪! 我问兽医助理:“酸奶它没事儿吧?” 那兽医助理说:“我没看出什么毛病,不过我也不是正式的医生,您再等三分钟,他很快就来。” 三分钟后,穿着白大褂的兽医从后面走出来,他正拿着湿纸巾擦手,鼻梁上架着个厚重的眼镜,对兽医助理说话的时候还稍微眯着眼睛:“有病人?” 兽医助理朝我这边指过来,兽医转过身来面对我时,我才看清了他的正脸,大约二十多岁,斯斯文文的一个人,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即使穿着大衣,也能看出衣服底下的身材一定很健硕。 他将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对着我这边问了一句:“你就是病人?” “嗯,我是病人家属。”我看了一眼放在台子上的酸奶。 那兽医推了推眼镜,朝我这边凑过来点儿,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刚才没看见你,我在和这只漂亮的绿鬣蜥说话。” 我干笑了两声,朝外头看了一眼,莫北风已经离门口大约五米远了,他的目光在酸奶和门口那只泰迪身上来回变换,想必心里斗争一定很激烈。 兽医将酸奶检查了一番,随后对我说道:“没发现被碾压的迹象,也没有多大问题,只是相较于别的绿鬣蜥,它比较安静罢了。” 一听没事儿,我才放心下来,看了一眼兽医挂在胸口的身份牌,上面写着:余阅。 这倒是个奇怪的名字。 余阅按了按酸奶的腹部,皱着眉头问了我一句:“你最近给它吃了什么东西?它有点儿便秘啊。” 我一口口水差点儿呛死,对余阅挥了挥手后,朝门外的莫北风喊:“你最近给酸奶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它……它排泄系统有问题!” 莫北风与我相隔十米,大了点儿声回答:“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它和平常吃的一样啊。” “那你平常给它吃什么啊?”我又问。 莫北风回答的理所当然:“泡面。” 余阅正在喝水,一口水喷了出来,我侧身躲过,可怜了桌案上的酸奶,被喷了一身口水。 余阅抽了张纸擦干净酸奶,随后对我语重心长的说:“姑娘,绿鬣蜥是吃素的,而且很忌口,要不是它的身体异于正常蜥蜴,泡面这种生化武器用在它身上,后果很严重啊。让你男朋友注意一下好吗?” 我听见男朋友三个字,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摇头回答余阅:“他不是我男友。” 我才没有连泰迪犬都怕的男友。 余阅给酸奶写了张营养搭配的菜单,我道谢后,拿了那张纸走出兽医院时,莫北风还在与那只泰迪犬较劲儿。 我将酸奶放在了他怀里,又把纸交给他:“医生说酸奶没事儿,就是被你喂泡面喂出了点儿毛病,回去别给它吃泡面了,以后按照这上面的配菜给它吃,省的生病。” 莫北风对我说:“它喜欢吃泡面。” 我问:“你怎么知道它喜欢吃的?” 莫北风仔细回想了一下,而后回答的义正言辞:“有一次我大概有三天没有喂它了,后来我泡了一包泡面,它就抢过去吃光了。” 我震惊地无以复加:“它那是饿得呀大哥!” 就这样,酸奶还能在他手中活了三年!真是生命力奇强的绿鬣蜥! 莫北风口气带着点儿疑惑,朝我眨了眨眼睛:“是吗?我就说为什么我三天没吃饭都愿意吃泡面了,原来是饿得呀。” 终于,我一口血积在了胸腔,把自己憋成了内伤。 莫北风是奇葩,这是个肯定句。 !! 015罚站 我和莫北风回到小区时,三楼带小孩儿的女人便拉着小孩儿道歉,原来酸奶会跑到楼下是她家小孩儿不懂事给抱下来玩儿的,后来酸奶跑了,他没找到,便向妈妈说了这事儿。 莫北风没说话,我代莫北风说了句没关系,便随他一起上了四楼。 他关门前我已经做好了被他爱答不理的准备,结果他却认真的看了我一眼,对我说了句:“再见。” 当时我的心跳有一瞬间加速,而后不过几秒钟便平静了下来,等回神打算回他一句再见时,401的房门已经被关上了。 后来我打车去了广场,找到了白木花她们,好好的玩儿了一天,又去了k房k歌,等到晚上回去后,401的房门依旧是紧关着的,我贴着门听了会儿动静,安安静静的。 回到家后,洗完澡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楼下准时响起了篮球敲击地板的声音,随后半个小时停下。 而我和莫北风,好像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交集不断,成了朋友。 l市十月的天也热得很,我与白木花站在炎炎烈日下大约晒了有半个小时了,我开始发觉眼前发黑头脑发昏,拉着白木花的手,问一句:“我可以告司马体罚学生嘛?” 白木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渴。” 半个小时前,上课刚十分钟,我与白木花在课堂上传纸条被司马抓住了,于是司马玩儿起了小学老师那一招,罚站,不站在里面,站在教室外头。 三十多度的天,我差点儿觉得自己要烤焦了。 然而此时我脑中突然想到莫北风那白皙冰凉的手,我可以保证,经过这次罚站,我一定比莫北风黑两个度。 司马和别的班老师不一样,他善良起来特别善良,狠起来也没心没肺的。我与白木花课堂上传纸条的内容就是说司马今天骚包的穿了西装过来了,结果没想到这张纸条被他亲手缴获,而后我们就悲剧的晒日光浴。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下课铃声响起,此时我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道曙光,我对白木花说:“就差把孜然,我便能吃掉自己了。” 于是杨厉和邱仲学一人拉一个,把我和白木花扛回了还开着制冷空调的教室。 趴在桌子上,贴着冰凉的桌面,白木花简直热泪盈眶,拉着邱仲学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听姐的一句劝,以后在司马的课堂上,千万别传纸条!” 我捂住脸,可以感觉到皮肤上的温度,还记得司马离开教室时看我和白木花那刻幽怨的眼神,我顿时悔悟,是我错了。 于是下午放学的时候,我拉着白木花就进了小区里面的百货超市,打算给司马买点儿降火的东西,让他消气,陪个不是。 在超市里大约挑了半个多小时,白木花选中了清火的花茶套装,我选定了一盆观音莲,打算包起来,在司马面前表现的诚恳点。即将接近收银台时,我瞥见了做饼干的新模型,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类似壁虎的造型,那造型做的有些扭曲,看着反而像酸奶。 于是我手痒的,拿了那个模型放在购物车内。 司马收到我和白木花的礼物,脸色才好了点儿,对我们俩批评了两句之后,我和白木花立刻露出忏悔的可怜表情,司马就心软了,说到一半的话吞了回去,挥了挥手:“行了,走吧!” 出了办公室,我便与白木花分开了,她去找齐一闹腾,而我便提着模型回家。 !! 016交个朋友吧 我刚回到楼栋内,外头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 上楼路过401时,还特地看了一眼门缝,是紧闭的。 回到家中,我拿出刚买的饼干模型,从里面挑出那个与酸奶有些相似的,便想做些巧克力饼干,然后拿到楼下给酸奶的主人尝尝。 我与莫北风交好,并不因为莫北风是个好相处的人,而是他没什么朋友,我看着他一个人住可怜兮兮的,想要尽邻居之谊罢了。 更何况,我还挺喜欢酸奶的。 从柜子里拿了做糕点用的糕点粉,撸起袖子就开始动手。我烤饼干不会弄造型,所有的形状都是用模型做出来的。 所以饼干上一定会有巧克力粒,并且铺的很不工整,不过撇去外观来说,味道还是很可观的。 烤巧克力味的饼干就像烤蛋糕一样,永远是在烤箱里的时候,散发出来的味道最香最迷人。 等到饼干好了之后,我便榨了两杯果汁,倒入杯中后,端着托盘出门,用脚关上门后朝楼下走去。 到了401,先伏在门口听了会儿里面的动静,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于是我用脚踢了踢门,开口:“莫北风!开门!” 连续叫了好几声,门才开了一条小缝,先探出头来的不是莫北风,而是酸奶,它用爪子挠着我的脚趾头,我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一步,酸奶咬莫北风手指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莫北风先是伸出了一只手,手心向上,我笑了一下,从托盘里拿了一块饼干放在了他的手心,而后他缩回手,大约过了几秒钟,门开得彻底。 莫北风穿着宽大的t恤和男士热裤站在我面前,嘴里叼着饼干,吃的津津有味。他居家的衣服好似都是宽大型的,挂在身上,总能露出锁骨和脖子。 我有时候想,如果我是吸血鬼,一定得上去咬一口尝尝味道。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到莫北风家里做客,以几块饼干和一杯果汁换来的机会。 将饼干和果汁放在了他的茶几上,这才看到他满桌子的画纸,上面画了一个个人物,每个都不一样,却每个都一样。 一样的头发颜色,一样的着装,一样的气质,却在每一幅画中的细节都不同,且都不是同一张脸。 我仔细看了那些画,全部都是笔画出来的手稿,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下他的才能,如果离远点儿,我肯定会以为是从电脑上打印下来的。 莫北风从厨房拿出了另一个杯子,杯子是雷神托儿的锤子,锤子中心被掏空,而茶杯柄就是那个锤子的柄。他将果汁倒入了杯子中,喝了一口之后拿起饼干就吃。 我问莫北风:“你是画画的?” 莫北风点头,我又问他:“那你是画什么的?插画?游戏人物?还是漫画?” 莫北风吞下了饼干,摇头说:“不太清楚,我画什么取决于江瑜的决定,基本上什么都画。” 我疑惑:“江瑜?” “嗯,我负责画,他负责给我钱,然后我就可以拿着钱,去参加漫展了。” 我有些好奇的上下打量他,就他这样足不出户还能赚钱,的确让我有些吃惊,于是我问:“你一个月赚多少?” 莫北风掰着手指头认真的算起来,过了许久之后才告诉我:“从今年一月到现在十月,平均下来,我一个月大概有**十万吧。” 我震惊的差点儿捏碎莫北风茶几上的笔筒,一个月**十万竟然会住在三环的几十平的房子里当宅男! “你没逗我吧?!” 莫北风从电视机下的抽屉里拿出了银行卡,递到我面前:“你可以查看一下。” !! 017做客 我看向茶几上的金色银行卡,尴尬的将它推了回去:“这个倒是不用了。” 莫北风无所谓的将银行卡放回了抽屉里,随后伸手唤来了酸奶,酸奶爬到了他的腿上,莫北风则将饼干放在它面前:“学狗叫一下我就给你吃。” 我干咳一声,说道:“酸奶是蜥蜴,不会学狗叫。” 更何况蜥蜴不能吃这些东西吧! 莫北风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我知道啊,我如果直接说不给他吃,他会难过的,不会狗叫是他的问题,吃不到也是他的原因了。” 我惊讶莫北风的想法,更惊诧他的举动,他当真当着酸奶的面把最后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嚼得咔嘣脆,而后舒坦地喝了口果汁。 他目光带着安抚,伸手摸在了酸奶的额头上,酸奶的表情似乎真的在懊恼自己没用,不会学狗叫,而后扭头跑向阳台。 此情此景我耳边顿时响起了悲情的背景音乐,差点儿以为酸奶会从阳台上跳下去,而后看见被莫北风改造成树林的阳台,便知道它只是躲进去休息。 果然,酸奶在碧绿的树叶从中晃了个身便不见踪影。 我看着莫北风房间里的装潢,即使来过了一遍,也依旧觉得惊叹,或许与他的职业有关,所以他家里放的普遍都是与漫画有关的东西。 我指向门口的钢铁侠问莫北风:“那个东西你买来干嘛的?” 莫北风站了起来,朝钢铁侠走去,站在旁边我才发现,这钢铁侠的身形是按照莫北风的身形定制的。 莫北风笑嘻嘻的将钢铁侠的手部零件与头套都拆了下来,在我面前再一个个将那些零件穿在自己身上,等最后套上头套时,整个金属红的机甲在他的身上竟然万分贴切。 他伸出右手,手掌心的地方有纤细的白色灯管,一圈圈绕成了圆形,正发着亮光,和钢铁侠的原形一样。莫北风看到我惊讶的表情,颇为自豪的微微一笑,而后稍微抬了点儿下巴,头顶上的面具伴随着机甲声落下,遮住了他整张脸。 莫北风在我面前原地转了个圈,他身后甚至有喷射器,那些喷射器下也安有灯管,射出蓝紫色的灯光与烟雾,他并不能如愿飞起来,但即便如此,这样能穿在身上高度还原的模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也喜欢看英雄系列的电影,所以不难了解有些人对其的热爱程度,但真付出行动,斥巨资打造适穿的,我从未碰到过。 莫北风脸上的面具再度升上头顶后,他脱下了钢铁侠的机甲,放在一边拼凑好了之,又成了原来的模样,姿势可以任意摆放,他放回了门边,兴冲冲地朝我说:“我房间里还有蜘蛛侠和美队的服饰,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ironman。” 我朝莫北风一笑,觉得他挺小孩子气的,表现的天真幼稚,竟然有几分可爱。 莫北风看我笑了,脸上突然红了一下,随后伸出食指,朝我手指上勾了勾,我看着他的举动,想起之前带着酸奶看病时的场景,他也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害羞。 我缩了缩手,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顿时觉得他家的环境狭小到窒息。 我收拾着茶几上的杯子和餐盘,端着朝门口走去,开口道:“既然你吃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莫北风站在茶几旁看着我,眼睛眨了眨,也没有要挽留的意思,我松了口气,开门出去。 !! 018遇见傻人会变傻 站在家门口,我才发觉自己走的太急,忘记拿钥匙,这回倒变成了我被关在了门外。 我摸了摸口袋,简直想一头撞死在墙上,手机也没拿。 将托盘放在了地面上,我再度走回了四楼,敲响了401的门,莫北风估计是在猫眼里看到是我,所以直接开的门,面无表情,眼睛却睁得很大。 我干笑一下,开口道:“借你家电话给我用一下。” 莫北风的确让我进去打电话了,而我出门时,他也抱着酸奶跟我一起出来,锁好门后乖乖的将钥匙放入口袋,随着我一路上了五楼。 李师傅估计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到我,手上拿着工具时问了我一句:“小姑娘,还要看证件吗?” 我直摆手,说了句:“您快点儿就行。” 李师傅开锁的时候,莫北风还在一边逗酸奶玩儿,我凑过去,将手伸到了酸奶面前,酸奶伸出舌头往我的手指上舔了一下。像蛇一样,它的舌头是分叉的,并且能伸很长,有些粗糙,不过挺好玩儿的。 我笑了起来,朝莫北风看去时,他正看着我,眼神怪怪的,我刚要问他什么,李师傅便将门开好了。 这回开锁的钱并不是我给李师傅的,莫北风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百块,递到李师傅的面前,随后朝我看了一眼,便抱着酸奶转身下楼了。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上次开锁的钱是我帮他付的。 李师傅转头对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了零钱,放在我的手心:“这钱多了,上次是加上换锁的钱,这回不用换锁,找钱给你。” 就因为这个锁,我欠了莫北风四十八块钱。 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我才看见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邱仲学打来的。 我和邱仲学的关系平平,不过和邱仲学哥哥邱伯学的关系却不一般,犹记得上大一的那会儿,他哥哥来学校给他搬东西,于是顺手帮了我一把,我就那样和邱伯学认识了。 邱伯学是个挺花哨的男人,他喜欢打扮自己,穿起衣服来也很有品位,每回出现的时候都像是刚从理发厅里出来的一般。来l大的次数多了,与我碰面的机会也就更多,邱伯学和我在手机上聊了一个多月,追求我。 一切好像顺其自然般,我和他在一起了,然而短短的三个月不到,我们又分开了。 原因无他,邱伯学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花哨且花心,他的公司新来了一个实习小妹,长得漂亮人还嗲,更重要的是对方对他似乎有点儿意思,所以他舍远求近,在我这边分手,在另一边就开始了另一春。 我对邱伯学很厌恶,对邱仲学却没那么苛刻,他和他哥哥不同,是个老实人。 怕是学校有什么事儿,我将电话回拨了过去,另一边响了三声就被接起了。 然而接起电话的并不是邱仲学,而是邱伯学,我早该料到这一点的,不然也不会再一次与邱伯学通话,甚至听到那令人作呕的假心假意的甜言蜜语。 他说:“良辰,小辰辰,我知道我错了,我这几天都在想我们的事儿,明天你出来吧,我想和你谈谈。” 他不止一次的利用我身边人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给我,若不是碍于邱仲学的面子,我想我或许会报警。 “邱伯学,你别再缠着我了。” “你别这样,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我不好,是我花心,不过我真的改了!” 我冷笑一声,随后想起余阅曾将我误以为是莫北风的女友,于是灵机一动,对着电话说:“你再打电话过来,我男朋友会不高兴的。” !! 019莫莫大 如果能避开邱伯学的纠缠,我宁可撒谎。 显然邱伯学不信,他依旧坚持认为我是在生他的气,有些人的厚颜无耻一旦到达一定境界之后,说再多都是多余,于是我挂了电话,给邱仲学的手机发了条信息。 “如果你哥哥再用你的手机联系我,我就只能拉黑这个号码了。” 发完这条消息后,我关机了,随后将盘子丢入洗碗池里,转身朝浴室走去,洗了个澡后,躺在床上搬着电脑刷微博。 然而看见杨楠转发的一条微博,文字简单:为《封顶》动画创作的新人物,这几个都挺好的,取决不定。 而下面配了六张图片,那六张图我一个小时前还在莫北风的茶几上看到过,难道莫北风也玩儿微博? 我点进了那条转发的微博,微博名称叫做——’莫莫大’。是个拥有两百一十三万粉丝量的大v,简介上面写着:漫画家、作家。 他的微博仅仅只有两百多条,每一条都与他的漫画有关,或者是一些书籍。 若不是其中有一条微博后面跟着‘爱你们,么么哒’这样的字眼,我差点儿就以为这是莫北风的微博了。我没有关注漫画界或者写作界的动态,也不了解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莫莫大’属于什么档次的大v。 而后我了一下’莫莫大’,才被百科里面的资料吓得手抖了一下,差点儿将手中的鼠标扔出去。 三年前才入的漫画界,画了一本以远古时代为背景,根据山海经为题材的漫画,漫画名为《封顶》,在络连载的过程中就被选中出书,而后一直连载为漫画书,已经售出了几百万册之多。接下来又画了《仙侠传记》和《3011后》一个是古代修仙,一个是未来幻想。 这三本大热之后,他又将漫画写成,每一本都是几百万字的成册卖,即使如此,销量也是吓人的。 难怪莫北风说他一个月能赚**十万了,他不单拿稿费,他还拿版权费,现下他的《封顶》还被改编成动画,只是要他本人参与,工作量庞大。 我在床上坐不住了,如果莫北风真的是’莫莫大’的话,那我楼下岂不是住着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我匆匆的穿上鞋,披着外套朝楼下跑去,敲响了莫北风的门,莫北风开了门,歪着头从门缝里看我。 我问他:“你是不是莫莫大?” 莫北风眨了眨眼睛,满眼的纯良无害,而后点头,我又问他:“那你岂不是漫画和界的大神?!” 莫北风抿了抿嘴,开口:“我不是,江瑜是,我只管写和画,其他的,都是江瑜在管。” 这话就梳理通了我的想法,果然莫北风是’莫莫大’,而他的微博一直都由他的编辑江瑜在管理,所以莫北风的一切动态江瑜都知道,只是莫北风不知道他在络上随便一个微博,哪怕就一个‘哦’字,都能引起不小转发风波。 我有些雀跃,还有些欣喜,更有些自豪,于是看向莫北风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他脑袋上的‘低能儿’三个字顿时被我撕开,而是重新贴上了‘异类天才’的标签。 随后我没再问什么,风风火火的回到房间,兴高采烈的转发了那条微博,也关注了博主。 !! 020江瑜 关注’莫莫大’,且认识’莫莫大’这件事儿,我可以好好的拿到杨楠的面前去炫耀。 因为杨楠是不折不扣的二次元爱好者,就是欧美漫威出品的英雄系列电影也是她介绍给我看的,否则我与莫北风之间,可能连这点儿话题都没有了。 于是在课堂上,我与杨楠讨论’莫莫大’的作品时,再度被司马盯上,我自觉收敛了声音,却忍不住从杨楠那儿得到更多关于莫北风的消息。 杨楠买过莫北风的每一本书,她说她想象中的莫莫大应该是长有硬朗的五官,豪爽不羁的性格,时而细腻温柔,时而邪魅霸道的。 而我将这些词逐一对应到莫北风身上时,那格格不入的感觉简直就像弹幕一样在我脑中刷过,莫北风依旧白皙孱弱,傻得像猪。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莫北风又再度从我眼前消失,他将自己关在401里,即使我拿着蛋糕甜点去敲他的门,也没有动静。我去问过面店里的刘师傅,刘师傅告诉我,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来吃面了。 白木花和杨楠都发觉了我的不对劲儿,问我最近怎么没精打采的,我只能趴在桌子上告诉她们:“我觉得最近很疲惫,睡不够,又睡不着。” 杨楠啧了啧嘴,问了句:“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白木花白了她一眼:“这恋都没恋呢,怎么失啊?” 我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心里担心莫北风该不会是饿死在了房间里吧,他会不会饿到疯了,就从阳台把酸奶抓出来直接吃掉啊?越是想着莫北风最近了无消息,心里就越是添堵,我手上拿着笔,在纸上一遍又一遍的乱画。 最后将整整三张带有‘口’字的字都涂黑了之后,才决定不论如何下课叫上开锁的李师傅一同去401。看莫北风习惯了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把自己饿晕了,身体真出现什么问题也未可知。 再度联系李师傅,李师傅就问了我一句:“要不要办张卡?打八折。” 我白了李师傅一眼,笑他这胖大叔还挺会开玩笑,才刚进六栋,没上二楼,便听见一声巨响,男人的声音拖得冗长有力,三个字逐个喊出:“莫——北——风!!!” 我即刻拉着李师傅上了四楼,在楼梯口看见了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站在401门口,身边放了好几大袋子的东西,背对着我们,手脚并用的恨不得将401的门砸开。 那男人大声吼道:“莫北风你死在里面了吗?!要是被我发现你还没死!那我就亲手掐死你!” 我大胆的上前,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那男的立刻回头,显然被我吓了一跳,看见我之后伸手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气:“你是?” 他长得与莫北风有几分相似,唯一的那几分,也仅仅是眼珠子的颜色,他们都是浅咖啡色的眼珠,看上去像混血。 我回答他:“我住在楼上,是莫北风的朋友,已经有好多天没见到他了,怕他有危险,就带了开锁的师傅来。” 那男人一听有开锁的师傅,立刻捏住我的肩膀:“快开门!” 李师傅拿上工具就开始工作,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就被打开了,从401里面传来一股腥味,不浓重,但那味道依旧不好闻。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担忧更深。 !! 021让我养她  出声响的不是莫北风,而是酸奶,它从阳台那边钻出来,看见我与男人一同进门,便急不可耐的跑过来。先是顺着我的腿爬到了我怀里,随后头探向那个男人,伸出舌头舔他的衣服,看上去应该是对他很熟悉了。 那男人肯能有些怕酸奶,退了两步,从刚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了保鲜盒,里面是新鲜的蔬果,放在地上,酸奶便跳到地面上,乐滋滋的吃起饭了。 男人冷哼一声,脱掉了西装外套,放在沙发上,随后撸起衬衣袖摆,朝卧室的方向走去:“莫北风,酸奶没死,你肯定也还活着,快给我滚出来,我勉强考虑不杀你。” 我突然想起之前莫北风和我提过一个他熟识的人,名叫江瑜,既是他的编辑,也是他的保姆,而眼前的男人穿着也算文质彬彬,应该就是江瑜了。 江瑜打开了卧室的门,我跟着他后面朝门缝里看去,房间里面一片漆黑,江瑜没开灯,摸黑走到了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光芒从落地窗照入房间,晒在了偌大的床上。 同时还照出了满地的鸡蛋壳和苹果核。 莫北风的卧室里除了一台电脑桌,和桌上的电脑,就只剩下一张床了,那床睡四个人也不是问题,此时被子正鼓皱成一团,隐隐能从床头看见咖啡色的发丝。 我绕过地上的垃圾,朝窗边走去,小心翼翼地拨开被子,露出莫北风的脸来,他的皮肤虽然凉,但是有温度,还能听到浅浅缓慢的呼吸声,他睡得极香。 江瑜没管莫北风的死活,直接坐在了电脑桌旁,打开电脑,在里面搜索些什么东西,一个个文档逐个儿看。 我坐在床边,拍了拍莫北风的胳膊,他眉头舒展,睫毛弯长,嘴唇薄所以有些张开,并未被我打扰,抱着被子蹭了蹭脸后,继续睡。 我被他这模样逗笑了一下,即刻就见江瑜低骂了一声,愤恨地将鼠标垫扔在了地上,随后跳上床,伸手掐住莫北风的脖子,大力摇晃:“你给我起来!稿子呢?!你答应月底给我的稿子呢?!” 莫北风最终还是被摇醒了,眯着眼睛先是朝我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呆滞地将目光转向江瑜,他突然伸出手捏了捏江瑜的脸,确认这是真人之后,开口说:“还差三万字……” 江瑜暴走了。 我迅速逃离了案发现场,只能站在门边看着江瑜把莫北风从床上拖下来,将莫北风摇得像筛糠似的,嘴里还喊着:“上个月你就跟我说差三万,你这个月干什么去了!!!” 酸奶饱饭过后,慵懒地散着步,爬到了我身边,看见江瑜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二话没说冲过去,对准了江瑜的脚踝就咬了一口,也不管刚才谁给它的‘一饭之恩’。 江瑜痛呼一声倒在了床上,莫北风张开手,酸奶就爬到了他怀里,站在了他肩膀上,朝江瑜吐了吐舌头。 作家和编辑之间的相处模式的确让我惊讶了一把,得知莫北风没事儿,我也松了口气,想起来还有个李师傅在门外看戏,我出门把钱付了。 再回房间时,莫北风和江瑜两个人已经心平气和的坐在沙发上,穿戴整齐,不知何时泡了杯茶,斯文地浅尝一口。 莫北风看向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朝我招招手,我走过去,只见他突然伸手指向我,冲江瑜说了句:“你让我养她,我就在三天内给你稿子。” !! 022要我养他 养我?! 我张大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这话像是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嘛? 我还未发作,江瑜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就绷不住了,他嘴角抽搐,也伸手指向我,眼睛却直视莫北风,声音带着破碎的咆哮:“你疯啦!养只蜥蜴我已经勉强答应了,现在还想养人!你自己都生活不能自理好吗!” 莫北风一脸理所当然:“酸奶都活得好好地,我怎么养不好她了。” 我听不下去了,将我说的如同宠物店里的宠物一般,随意谈价,然后就能养吗?我伸手拍在了茶几上,喂了好几声,那一个咆哮帝,一个面瘫狂才朝我看来。 我先是瞪了莫北风一眼,懒得和他这个大脑回路有问题的人交谈,转而面对江瑜,认真地说:“我是人,而且我和你们有非亲非故的,别拿我说事儿好吗?” 莫北风听了这话,一耸肩,淡定地继续喝茶,空隙中说:“我没灵感了。” 江瑜那表情像是在用眼神将莫北风鞭打一百遍,但是实质上却不敢动莫北风分毫的,他双手捏成拳,手背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发抖,随时都会化作巨龙喷|火一般。然而他深吸几口气,随后站起来,面向我,表情认真:“这位小姐您贵姓?” 面对他的转变我一头雾水,眨了眨眼睛,回答:“我姓良。” 江瑜温和一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指向厨房的方向,对我点头:“良小姐,借一步说话。” 我跟随江瑜走到了厨房,江瑜还特地将厨房的玻璃拉门关上,生怕莫北风听见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一般。我看江瑜穿着打扮也算正常,长相身高和气质方面都还不错,也愿意听他说话,只要不完全是废话就行。 江瑜干咳了一声,对我歉然一笑:“抱歉,良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能答应。” 我抽着嘴角朝莫北风的方向看去,那厮手上拿着一片胡萝卜,放在酸奶面前,让酸奶跟着他手中的食物仰起脖子转圈儿,回头再看江瑜时,心里多半有底了。 “你不会真要我当莫北风的宠物吧?” “是。” 江瑜答的毫不掩饰,我差点儿想一口血喷在他的脸上,惊讶道:“你脑子没问题吧?” 江瑜深吸一口气,神色严肃:“良小姐,我是认真的。当然,说你是宠物要养你只是他的想法,我的意思是……能不能麻烦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帮忙照顾一下他,他这个人有病,沟通障碍和生活障碍。” 我呵呵一笑:“还有脑残。” 江瑜眼角跳了跳,继续说:“他搬来这里三年了,从来没和别人多说过一句话,更别说有朋友了,我见你是个通情达理又讲义气的女孩儿,把他交给你我比较放心。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白要你帮忙的,只要你表面上答应是他养你,实质上照顾他,我会给你报酬的。” 我心里一惊,报酬这两个字都明白地说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清楚,江瑜这就是打算给莫北风请保姆,没料到莫北风油盐不进,正好我和他熟识,所以从我这边下手。 我虽然有点儿想要他所说的报酬,但也知道一旦和莫北风扯上更深一层的关系,那就等于和倒霉挂钩了,于是我摆了摆手,告诉江瑜:“我不缺钱。” 江瑜一看这招不通,伸手握住了我的肩膀,目光灼热:“你还是大学生吧,我可以给你提供你毕业实习的工作!” 我的心噗通一声跳,这诱|惑倒是挺大的。 !! 023这是一个奇迹 江瑜估计是见我没搭话,知道这话戳中我心了,立刻乘热打铁地说:“我在我们公司算高层,要安排一个人工作是完全不成问题的,现在就业率那么低,要找个稳定的就更难了,你一个女孩子总风里来雨里去的赚那两千块钱也不好。” 我又朝莫北风的方向看去,发现他已经开始咬着酸奶的尾巴像是要将它吃掉了,我指向莫北风的方向,撇了撇嘴对江瑜说:“我先说好了,我只负责他活着,其他的都不归我管。” 江瑜嘿嘿一笑,搓着手直点头:“只要活着就好了。” 出了厨房,莫北风松开嘴巴,酸奶这才从他口中逃过一劫,拔腿就朝阳台跑,短时间内应该是不敢出来了。 江瑜再度落座于莫北风对面,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随后朝莫北风抛了个眼神,声音带笑地说道:“三天后给我稿子。” 莫北风先是眼睛一亮,随后猛地朝我转过头,我瞧见他极力睁大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脸,随后撇过头,听见莫北风嗯了一声,朝江瑜说:“早知道你会同意我养她,就该早点儿让你来的。” 我心里嗤笑一声,也不知道谁养谁。 莫北风继续说:“大外甥,你回去记得给我姐报个平安。” 江瑜哎了一声,知道他这是下逐客令了,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就站起来打算朝外走。我扭头仔细看向江瑜的脸,大约二十有八,又看向莫北风的脸,大约二十有五,莫北风竟然还叫江瑜‘大外甥’?! 江瑜临走前将他带来大约可以生存一周的食物放在冰箱里,路过我身边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分明从他眼神中看出了点儿端倪,总觉得自己脸上写着‘傻瓜’两个字,总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江瑜走后,莫北风也站了起来,朝我走来,凑近了点儿,我往后退一步,他就往前走两步,他腿长,迈得步子大,客厅面积有限,不过五六步我就被他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我心跳猛地加速,对着莫北风呵呵干笑两声,尽量笑出一个天真无邪的表情。 莫北风长长的嗯了一声,像是思索着什么,随后猛然想到,眼睛放光地对我说了句:“叫声主人来听听。” 打死也不叫! 我收敛笑容,咬着牙根,心里开始埋怨江瑜这只狐狸把莫北风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我,也开始懊恼自己怎么就甘心接了这个麻烦。 我白了莫北风一眼,伸出手撑在他肩膀两侧,将他推开:“离远点儿。” 莫北风撇了撇嘴,坐在了地上,靠着茶几端茶喝,边喝边说不好玩儿。 我坐在了他对面,整个房间里还弥漫着鸡蛋的腥味,我问莫北风:“你房间里的鸡蛋壳和苹果核是怎么回事?”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我吃的啊。” “你吃生鸡蛋啊?!”我张嘴惊讶。 莫北风扁着嘴垂下头,细长的手指拨着指甲玩儿,从我这个角度看,竟然觉得他有几分可怜。 他说:“我好久没出门了,冰箱里只有一打鸡蛋和十多个苹果,我又不会做饭,能吃就吃吧,反正也死不了。” 我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出门吃呢?” 莫北风答:“没钱。” “你不是每个月赚几十万的吗?” 他的眼睛往右下角稍微看了点儿,形成了右斜视的表情,抿了抿嘴后回答:“我的钱都在卡里,江瑜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我留现金,我算好了用的,只是上次买了个新手机就不够用了,我又不知道怎么把卡里的钱取出来……” 我脑中的弦崩断,呆若木鸡地朝莫北风瞧去,几乎无法思考。 我以为这世上不会有奇迹,至少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什么撞车大难不死,飞机失事落入海中生还什么的,和莫北风在这世上安然无恙的生活了二十几年相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莫北风才是我人生中的奇迹。 —————— 谢谢冰糖打赏 以后友情打赏不加更,这次例外。 如需加更,打赏时写上加更。 另外,猜猜莫北风到底是不是蠢猪,究竟会不会取钱。 !! 024老婆,我错了 我想过江瑜临走前给我的眼神有不对劲的地方,而此时我才终于了解,将莫北风这个大麻烦交给任何一个人,对方都会发疯。 我心理素质高,抗压能力还算不错,勉强和莫北风相处几个小时神经绷紧依旧屹立不倒,有时我也想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偏偏怎么也切不到他的点。 带莫北风出门,一是为了教他学会取钱,二是为了带他吃饭。 我靠着门边在玄关处等待他回房间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出来,顺便看了一眼他对着镜子扎头发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 出门时不忘提醒他一句:“钥匙带了吗?” 莫北风怀里抱着酸奶,朝我点头,他伸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酸奶顺着他的胳膊爬到了我身上,钻进了我怀里。 我不解地朝莫北风看去,他回了我两个字:“它重。” 所以就是你抱着酸奶嫌累,让我来呗?! l大的正门口对面就有三家银行,我记得莫北风的卡是哪个银行的,于是带他过去。我们俩是步行,一路上我找莫北风说话,他都是简单的两个字回答,我瞧他无精打采的模样,问:“是不是饿了?” 莫北风点头,眼皮耷拉着,跟在我后头。 到了银行,我指着取款机认真地对他说:“我现在取钱,你看好每一个步骤。” 于是将银行卡放入卡槽,然后按照指示一步步取钱,等我取出了五百块钱拿在手中回头看莫北风时,他已经没了刚才的疲懒模样,眼睛带着光地朝我看。 我将钱放入钱包,仔细琢磨他这眼神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他:“会取钱了吗?” 莫北风嘴角有些抽搐,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状,我越看越不对劲儿,总算发现那里有问题,他这表情明显是一个面瘫极度想笑却又憋着不笑的模样。 此时我才突然明白带莫北风来银行取钱是件不明智的事情,从他几分鄙夷、几分调侃、几分忍俊不禁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是会取钱的,之前他什么都不懂的傻瓜模样完全是装出来逗我玩儿啊! 结果我还傻乎乎认真地教他取钱,此时想来我刚才的每一个举动都蠢得像猪。 我朝他的方向跨了一大步:“告诉我,你是不是会取钱?!” 莫北风点点头,我抓狂的朝他扑过去,双手捏紧他的衣领就开始晃:“那你为什么要我教你!我这样做很蠢啊!” 莫北风右嘴角微微勾起,目光皎洁,轻声细语不急不缓地回答:“我就是要看你犯蠢啊。” 我要杀了他! 我啊叫一声,手上开始用力,也总算明白为什么江瑜对着莫北风永远都是暴走状态。 莫北风突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指细长,一只手便将我两只手扣在了一起,力气很大,动弹不得,随后他另一只手扶在了我的腰间,将我往他怀里带了点儿。 此刻我与莫北风脸对脸的距离就只有二十厘米,我昂起头,脸上微微发烫,心跳加速,咬牙切齿的吼了句:“干嘛?!” 莫北风一本正经,用背书似的口气道:“老婆,我下次再也不乱花钱了,你别生气。” 什么情况?! 身后传来一声干咳,声音有些熟悉,我的身体顿时僵住,忘了这是在公共场合,缓缓回头,身后站了两个大婶,一个大爷,还有我那脸色不好嘴角抽搐的班主任——司马刚。 面对此刻的尴尬,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人要脸,树要皮,所以莫北风要脸地开口,而我却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 025腹黑妖孽 在震惊后的十五秒内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排在我身后的那个大婶上前一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问我:“姑娘,你还取钱吗?” 我瞬间回神,瞧着自己与莫北风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的尴尬姿势,嘴角抽搐地摇头,拉着莫北风让了个位置,对那大婶说了句:“您用。” 而后瞥向司马那不耐烦欲语还休的表情,便带上外套帽子,低下头,紧攥着莫北风的手,逃离了银行atm处。 十五分钟后,老牛面馆内。 莫北风点了第三碗面,我双手各拿了一根筷子,有些无力地戳着碗里快冷了的面条,脑子里总想着司马看我和莫北风的眼神。 莫北风吃完第三碗面,看向我碗里,问了一句:“你还吃吗?” 我摇摇头,莫北风就将我的面端到了他自己面前,夹起来就吃,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刚说了个喂字,他便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说:“我不嫌弃你。” 我有些无语,你不嫌弃我,也得问我嫌不嫌弃你啊! 莫北风边吃,还边口齿不清的说:“吃完饭回去,帮我把房间打扫一下。” 我问他:“凭什么?”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因为我养你很累,你做点儿分内之事也是应该的。” 尽管我在心里腹诽莫北风无数次,也不会将心思表现在面上,与他吃完了晚饭,便一同回去,回去的路上我问莫北风,他在atm机那儿抱着我说的那句话是向谁学来的。 莫北风告诉我:“肥皂剧里经常这么演。” 回到401,我找来了围裙和塑胶手套,朝他房间走去准备打扫。他便一副大爷模样,从柜架上拿了一个光碟放入电视开始看英雄系列的动画,坐在地面上,怀里抱着的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零食。 莫北风的饭量很大,偏偏他一点儿也不胖,甚至属于偏瘦的那一类,我坐在房间门口,将手里的抹布拧干,朝莫北风的背影看去。若非他有时说话让人讨厌,就单是现在这样安静的坐在一处,看看电视,吃点儿东西的模样,还是很乖巧温和的。 清理好他的房间,总共找出了十八个苹果核,全都丢进了垃圾桶里。我才想起来还未与这个人见面,便帮他倒了一个星期的垃圾,而与他有交集之后,认识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开始帮他打扫房间了。 终有一天我会在他这儿败得更惨。 打扫干净了401,喷了点儿空气清新剂,将房间的窗户全都打开,瞧这满屋子的乱七八糟终于在我一双巧手之下还回整洁,心里不禁有点儿自豪感。 再朝莫北风看去,他保持刚才的姿势没变,嘴里嚼着薯片,只是光碟换成了美少女战士,水冰月正在变身,就这样的动画他还看的津津有味。 莫北风发觉了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电视里说出经典台词的水冰月,而后又看向我,指向电视问:“你能穿成那样儿给我看看吗?” 我展开微笑,温和地回了他两个字:“去死。” 拎起地上的垃圾袋,临出门前,想起今天的遭遇,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头问了莫北风一句:“既然你会取钱,为什么还会饿到吃生鸡蛋?” 莫北风说:“那段时间有灵感,我在打字啊。” “所以稿子你早就写好了,只是没被江瑜发现?” 他点头:“对啊,发现了就没办法养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了然一笑,出门,关上401门的那一刻,才抓狂地将垃圾袋扔在地上泄愤地踹了几脚。 我还以为莫北风白痴好哄骗,原来我和江瑜都被他看似纯良无害,实则内心腹黑地给摆了一道。 !! 026天大的误会 最近我在学校里碰见司马的几率大了许多。 整个信息工程学院偌大的教学楼,司马的办公室在一楼靠右的最角落,而我们平时上课的教室多半都在电脑房,按理来说三四天见不到面才是正常的,偏偏一天见到三四次,每回还得面对司马怪异的表情。 刚上完综合布线课程,陪着白木花和杨楠一起回宿舍聊天,路过图书馆门口又一次碰见了司马,我下意识地抖了抖肩膀,三秒后司马还是没移开眼神。 他朝这边走来,白木花和杨楠一起给他打了招呼后,他才嗯了一声,朝我开口:“先别走了,跟我一起去趟办公室。” 白木花问我:“你最近招惹他了?” 我无奈地摇头,司马对我态度的改观得从上次在银行与莫北风在一起说起,但是我与莫北风的关系,却从来没向白木花和杨楠提过。 我拉着她们两个一起去了办公室,她们俩就站在门口,我背对着白木花、杨楠二人,有些战战兢兢地问司马:“老师,什么事?” 司马先是揉了揉太阳穴,又伸手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随后才抬头对我说:“前几天我看到你和一个男生在atm机前的举动,你这个学期初申请离校住在校外,该不会是因为交了男朋友,在外同|居吧?” 我诧异司马的想法,更惊讶他直接就把想法说出来了,如此直白,让我一时没法儿思考。 我张口想要反驳,司马就皱着眉头扬起手阻止我,继续说道:“计算机三班有个女生辍学,因为怀孕要回去结婚不读了,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儿发生在我们班,你懂吗?” 我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司马给我抽了张纸,递到我面前时说:“我不希望有一天需要给你家长打电话。” 我接过纸,擦了擦汗,开口解释:“老师,我和他不是……” “不用解释,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出去吧。”司马挥了挥手,转头对着电脑玩儿斗地主。 我手里握着那张餐巾纸,出了办公室后,白木花和杨楠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杨楠握着我的肩膀直晃,白木花尖着嗓音问我:“良辰!你要跟谁生孩子?!” 我捂住白木花的嘴,将她们俩拉离了教学楼,到了学校小花园里,坐在长椅上,才将我和莫北风相识的经过,以及那天的误会都对她们解释。 杨楠得知莫北风就是‘莫莫大’后,尖叫地几乎要将嗓子喊破,好几个男同学从这儿经过都用诧异地眼神看向她,我和白木花倍感丢人,捂住脸说:“离远点儿,别说我们认识你。” 杨楠叫够了,捂着胸口喘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龇牙咧嘴的对我笑:“良辰~辰辰~介绍给我认识吧!我要签名啊!” 白木花听杨楠这样兴奋,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也颇有兴趣地对我说:“对啊,听你说的他挺好玩儿的,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别推脱,就今晚,我们‘嗨霸’见。” 嗨霸是l市有名的ktv,占据豪华地段一栋楼,一个下午几千块钱烧进去了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我和白木花她们经常去,只是莫北风那样儿的性格,不见得能带他出来。 白木花又对我抛了个媚眼:“齐一请客,不嗨不回家。” 杨楠满是兴致,我也不好扫他们的兴,和齐一也是许久不见,大家聚在一起好好玩一场也挺好,于是我点头,看着白木花和杨楠击掌,心里想着得回去拿什么诱|惑莫北风出门。 !! 027怪朋友终要见闺蜜 白木花想和我一起回去,一睹莫北风的面貌,杨楠也想仔细观察她的偶像,好握手签名什么的。 本来都说好了,结果齐一和李津提前到了l大。 齐一的家庭条件优越,他是个公子哥儿,代步工具也不会是公交车地铁之类的,前年他就买了一辆宝马x3,被周围的朋友都羡慕了好长时间。 我与白木花她们才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了齐一的车子,他正准备给白木花打电话,看见人挂了电话后,从车上下来,伸出胳膊搭在了白木花的肩膀上看向我:“正好都出来了,一起走吧?” 我看向已经腻在一起的杨楠和李津,撇过头笑了会儿,随后对齐一说:“我还有一个朋友得去接,你们先去,反正我认识路,半小时后到。” 齐一一听我会带新人,眼睛都有些发亮,问了我句:“是不是美女?” 白木花一个手肘捅在了他的腹部,听见齐一痛呼一声,两人眉目之间传送旁人不懂的讯息,我就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 白木花和齐一是青梅竹马,齐一高中的时候去了外地,大学考回来后,我一直以为他很快就会和白木花在一起,结果兜兜转转大学三年都过去了,这两个人现在才开始有猫腻。 两对情侣简直无处不在宣告众人他们有多恩爱,我站在旁边觉得异常刺眼,于是朝齐一挥了挥手,连着小跑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回到小区,站在401门前,我深吸一口气,已经编好了将莫北风非拉过去不可的理由,敲响门后,没过多长时间,门边开了条小缝。 我自觉地推开门进去,看见莫北风穿着宽松的睡衣慢吞吞地朝沙发走去,茶几上满是垃圾食品,他疲懒地往沙发上一靠,拿起遥控器操纵玩具车,酸奶就乐颠颠地跟在车子后头转。 我坐在了莫北风对面,对着他一笑,莫北风看见我的笑容,挑起一根眉直接说了句:“你找我肯定有事。” 我点点头,说:“我朋友今天晚上请唱歌,我看你整天呆在房间里不出门,怕你闷出病来,想带你一起去玩儿。” 莫北风比我想象中的要好打发,与他相熟了之后,提要求也比预料中的要顺利许多。 他点头的那一刹,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便多嘴地问了一句:“你不提点儿什么附带要求吗?” 莫北风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说道:“给我做二十个纸杯蛋糕当宵夜。” 我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伸出手说:“十个!” 莫北风油盐不进,靠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吐出:“少一个都不去。” 我继续商量:“可我的烤盘总共就十个模型。” 他眨了眨眼睛,纯良无害地说:“那就做两次烤啊。” 我捏紧拳头,想起白木花和杨楠的表情,一咬牙:“成交!” 莫北风露出了满意的眼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后朝房间走去,我知道他是去打扮了。 地上的遥控车没人操作,酸奶就趴在车子旁边露出一副惊讶担忧的表情,估计以为它的‘小伙伴’死了,用爪子挠了好几下。 我瞧它这模样简直与莫北风装可怜时一个德行,心想莫北风肯定是和酸奶学的,于是大发慈悲地拿起遥控器,继续陪着它玩儿。 !! 028护食 酸奶跑累了,趴在我腿上舔着舌头眯起眼睛休息,我看它额头上的m,问莫北风:“它头上贴个m是什么意思?” 莫北风正在刷牙,口齿不清地回答了我三个字:“马里奥。” 那个穿吊带裤的管道工,为了救出公主而穿过层层关卡,也算是英雄人物。 莫北风终于收拾好了,走出来时,我的心不可遏制的猛烈跳动几下,他对穿着打扮真的很有见地,更何况长相也是上乘,整个人站在我面前,几乎挑不出缺点。 高高瘦瘦的身体,白皙的皮肤,咖啡色的长发整齐地扎在了脑后。他穿着干净利落地白衫,宝蓝色的休闲外套,黑色贴身牛仔裤,将他的身材比例完美地展现出来。 莫北风走到玄关处,从鞋柜中拿出了一双刚过脚踝的深棕色系带靴,坐在地板上将鞋带整齐地穿好,利落地系上。 我站了起来,又看看自己穿的居家旅行皆适宜的模样,挑不出毛病,但也完全找不到亮点,突然觉得身为一介女子,穿衣打扮上还没有一个宅男来的有品位。 莫北风肯定是练过的! 他穿好了衣服,将钱包塞进外套的口袋里,转头朝我看来,我立马跟上,问他:“酸奶要带吗?” 莫北风朝酸奶看去,那厮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莫北风正在犹豫,它便主动爬上了他的肩膀,我仿佛从莫北风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无奈地宠溺味道,便知酸奶是要带上了。 打车到了嗨霸门前,我同莫北风一起下车,正好碰见刚到的邱仲学和杨厉,杨厉还带了个我不认识的女生,我们几个都是朋友圈子里的,大家出来聚会,必定都会叫上。 邱仲学和杨厉并不认识莫北风,我便指着莫北风向他们俩介绍。 杨厉还笑着问我:“辰姐,他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我回头朝莫北风看去,他正和酸奶玩儿谁先眨眼就算输的游戏,压根儿没把心思放在这儿,不禁松了口气,心里却突然有些不舒服。我拍开杨厉的搭在我肩上的手,回了他两个字:“不是。” 到了包厢,我便看见齐一和白木花正抢一瓶矿泉水而闹腾,杨厉和邱仲学凑过去一边帮一个,闹得不亦乐乎,杨厉带过来的女生倒是挺害羞的,坐在一边光是笑,没说话。 我环顾了包厢四周,拿起话筒问了一句:“杨楠呢?这丫头让我把人带过来,结果自己没影儿了?” 白木花丢下了水,笑得有些暧|昧,眼睛往厕所方向瞥了一眼,伸出食指贴在嘴上,小声地对我说:“佛曰,不可说。” 看见李津也不见踪影,我顿时了然,转身将莫北风从门外拉了进来,白木花瞥见了人影本来打算靠近了,看清莫北风怀里抱的酸奶后就迅速离远了。 她大约与莫北风保持了两米距离,脸上带着尴尬的笑说:“你好。” 莫北风没理会白木花,只是抱着酸奶半垂着头,抿着嘴唇一个人也没看,我瞧出了他有些紧张,于是将那群起哄的人都推远了点儿,一人瞪了一眼开口:“该干嘛干嘛去!” 而后突然想起来与莫北风在老牛面馆见面的场景,与现在有些相似,换做动物的角度,我现在的行为也是那两个字——护食。 !! 029初见偶像 将莫北风比作食物一点儿也不恰当,他虽然秀色可餐,可内里是坏的,表面上看过去白白嫩嫩,一肚子坏水便是他了,不过我护着他,这倒是没错。 我拉着莫北风的手,他的手心有些冰凉,在我拉上去的那一刻,缩紧了手指,将他带到一角,他突然变得像酸奶似的,安静的坐在那儿,双脚并拢,腰背挺直,俨然一副乖孩子模样。 我问他:“要不要点歌?” 莫北风面无表情地问我:“点歌能干什么?” 我眼角抽了抽,解释道:“点歌了之后你就可以唱了啊。”随后我想起来之前在银行闹的笑话,正色地问了句:“你该不会又是逗我吧?” 莫北风伸出手摸着酸奶的牙齿,平淡地说了句:“我不会唱歌。” 此时厕所门被打开,杨楠脸上微红,和李津一起出来,白木花与齐一带头起哄,大着声音‘哦~!’了一声。 莫北风眨了眨眼睛,扭头问我:“他们在干什么?” 我看见杨楠脖子上还有吻痕,对着莫北风笑:“调侃杨楠啊,大家闹着玩儿呢。” 莫北风点点头,在众人都静下来的那一刻,他突然张口:“哦~!” 我背后一凉,齐刷刷七个人的目光朝我这边瞥来,我用手肘撞了一下莫北风的腰,不解地问他:“你干嘛?” 莫北风继续逗酸奶玩儿,不冷不热地说:“融入进去啊。” 节奏不对,时机不对,就连‘哦’出来的声调也很僵硬这句话刚到我喉咙,便被我吞了下去,不知为何鼻头涌上一股酸意,看着莫北风淡漠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微妙的感觉。 他知道我拉他出来是见我朋友,也知道我要将他带离宅男生活,他没有拒绝我,愿意跟我出来,打扮的如此帅气也算是给我长脸了。 我深知莫北风有轻微的沟通障碍,他不与人交流,更别说要融入这个朋友圈中,可他方才的举动,的确让我有些感动。 我心里的情绪还在酝酿,杨楠便伸出手指指向莫北风,尖叫的声音大到不用话筒便刺耳地钻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里。 酸奶听到叫声整个儿缩入了莫北风的怀中,四只爪子用力攀爬恨不得钻进莫北风的肚子里不出来。我胸腔积攒的那点儿微妙的情绪被杨楠这声尖叫彻底瓦解,捂着耳朵对她喊了句:“叫什么!” “莫莫大!”杨楠原地跳了一下。 齐一与李津一齐不解地朝我看来:“么么哒?亲谁?” 杨楠拉着李津的胳膊就朝这边挤过来,从中将我与莫北风挤成了沙发上的一左一右,我与李津贴近,她便与莫北风中间隔着一人距离,不敢靠近,又不愿离远。 杨楠眼神带光地对莫北风说:“我……我可喜欢你画的漫画了,我还在微博关注了你,你每一条微博我都留言了!真的!” 莫北风抬眉,理解了她这句话,对杨楠点了点头,随后站起来,转身,朝我这边的方向走来,随后坐在了我身边,继续安静地与酸奶玩耍。 气氛一瞬间尴尬,我拉着杨楠的手,对她露出了个抱歉的表情,小声说了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问题,慢慢接触就熟悉了。” 杨楠微笑摇头:“没关系,看见真人就好了。” 李津宠溺地摸着杨楠的头顶,随后拉着她一起去点歌,两人合唱了一首《今天你要嫁给我》,气氛简直腻歪到不行。 我与莫北风坐在一起,他的表情淡淡的,我撇过头抿了抿嘴唇,想起来之前在他家他给我介绍钢铁侠时的面部情绪,心想着或许他真的不适应这样的环境,我也不该强人所难。 再回头时,莫北风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劲了。 - 打赏加更 !! 030比尴尬更尴尬 周围的哄闹声突然大了起来,莫北风依旧面无表情,可眼神中却带着光亮,直勾勾地朝刚才唱歌的两个人看去。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杨楠与李津站在众人面前,拥抱在一起,李津的手不规矩地在杨楠身上肆意游走,杨楠也任由着他。两人的双唇贴在一起,热烈地亲吻,舌头在微光下隐隐露出,话筒并未拿开,口齿之中的啧啧声透过话筒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热|辣又火爆。 我看的脸颊微微发红,撇过脸去。 莫北风的眼神中带着研究性地意味,时而歪着头换个角度打量,看来这张白纸要在我的朋友圈中染成彩色的了。 齐一还吹起了口哨,搂着白木花的脖子,只敢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气氛顿时热闹非凡,而我这一角,却异常尴尬。我立刻伸出手,遮住了莫北风的眼睛。 我朝杨楠那边喊:“玩儿这么大,是要我拿出手机录下来吗?” 李津吃了甜头,毫不在乎将杨楠紧紧抱着,两人放下话筒退到一边坐下,杨楠脸上还带着微红,朝我这边方向看来,眼神在我与莫北风之间流转。 齐一拉着白木花,兴致冲冲地说:“我们也去合唱一首情歌吧!” 白木花推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别瞎凑热闹,杨厉不是带了个女孩儿来了吗?什么来头?干妹妹呢还是女朋友啊?” 众人把焦点转移到杨厉与他身边的女孩儿那儿,到没几个管我与莫北风,我松了口气,能感觉到莫北风的睫毛随着眼睛眨动,在我手心若有若无的滑过。 微痒,似乎带着热度。 我松开手,有些抱歉地对莫北风说:“他们平时不是这样的,你就当没看见。” 莫北风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已经看见了。” 我一愣,随后又说:“那就忘记吧。” 与莫北风交谈这些话,让我莫名地有些口干舌燥,我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他突然嘶了一口气,问我:“你也喜欢伸舌头吗?” 那口水卡在我的喉咙,咽下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都呛到了鼻子里,弄酸了鼻子,但更多的却是惊讶,我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莫北风:“你确定要跟我讨论这个话题?” 莫北风拨弄着酸奶的爪子,撇了撇嘴说:“你应该也是喜欢的。” 若不是灯光太暗,我可以保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见我脸上红晕,耳根有些发烫,心跳加速,我的拳头捏紧又松,松了又紧,沉默了许长时间,才问他:“你怎么知道?” 莫北风的回答差点儿让我把刚喝进去的水吐出来。 他说:“我看酸奶每次伸舌头舔你的手指,你都笑得很开心。”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虽然从某些角度来看莫北风,他有些腹黑机智,可在正常的生活范围中,他却那么单纯简单,这样的人完好的生活了二十多年,简直不可置信。 到底是安然无恙地活了二十几年,我却不得知,于是问他:“你二十几岁?” 莫北风嗯了长长的一声,似乎在算,算好了之后,他才说:“我二十九啊。” 我震惊地看着莫北风那张脸,没有皱纹,没有色斑,没有眼角下垂,甚至连颗痣都没有,说十九出去也有人信啊! 可他足足大我八岁!若不是他个子高,我往他身边一站,可能会被错认为姐姐! 在我被惊得大脑短路的那一刻,嘴巴不受控制地问出了内心深处的疑惑。 “你怎么保养的?吃生鸡蛋就行了吗?” ---- 抽奖送书两名。 请, 【半杯奶纯到愚】 【我没有非要在一起】 两位读者在作者信息找到与我的联系方式后,戳我。 送礼,谢谢! !! 031饭局 “你怎么保养的?吃生鸡蛋就行了吗?” 我这话刚问出,就收到了莫北风鄙视的眼神,丹凤眼微微眯起,斜斜地朝我这方向看过来,我被他看得尴尬,也觉得自己方才是大脑短路才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尴尬的与莫北风保持了点儿距离之后,朝白木花的方向靠近。 白木花正在调侃杨厉带来的女孩子,那女孩子斯文秀气,穿衣得体,白木花则大大咧咧的,有时候问的问题过于隐晦尖锐,闹得那女孩儿红了脸,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我拍着白木花的肩膀让她嘴下留德,那女孩儿才朝我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而后我才知道,她叫王茜,是l大学电子商务的大一新生,喜欢杨厉,并且正在追求他。 杨厉对王茜不接受也不拒绝,王茜也甘愿跟在他后头,体贴地说:“只要你愿意带我进入你的朋友圈,我就满足了。” 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儿,和杨厉那混混模样的人有极大的反差,杨厉表现的不明不白的,反而有点儿沉浸在‘暧|昧’中的意味。 我并不喜欢这种相处模式,但不可否置作为朋友来说,杨厉是个很好且讲义气的伙伴。 莫北风与我一起在旁边听了大半故事,显然有了几分困意,半闭着眼睛,下巴磕在了我肩膀上,他的下巴尖尖的,正好刺在我的锁骨凹陷处,有些疼,也有些痒。 我没动,他这样不说话也不闹腾的模样就四个字——乖巧可人。 酸奶爬到了桌上,伸头钻进了薯片袋里找吃的,我拽着它的尾巴把它揪出来,抱在怀里。 突然听见‘咕噜’一声,我诧异地朝酸奶看去,抬起它的下巴,问了句:“你是不是饿了?” 正靠着我肩膀小憩的莫北风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嗯。” 那声音原来是从他肚子传来的。 齐一他们几人唱歌也到了疲惫的状态,点的歌都是唱一半听一半,我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钟,来ktv已经差不多四个小时了。 我拿起话筒,将白木花点的那首歌唱完,借着未完的伴奏,问了句:“去吃饭吧?” 正在打瞌睡的几个人都抬起头,感激地朝我看过来,就只有白木花还精神奕奕地要继续点歌,我拦住了白木花的手,白了她一眼:“消停会儿吧,刚才陪你唱了离歌和saygoodbay,嗓子都快哑了,去吃饭休息会儿,你要是还想唱,再让齐一陪你通宵。” 齐一睁大眼睛朝我瞪过来,我回了他一个眼神,牺牲小我,成全大家。 于是,白木花妥协,结束了最后一首歌,莫北风怏怏地跟在我后头,出了ktv。 莫北风喜欢吃甜食,然而l市饭桌上崇尚的是辛辣,白木花与杨楠更是吃辣的好手,一桌菜上来除了一个香菇菜心是不放辣椒的,其他都是鲜红的汤汁上撒了一把花椒。 莫北风用香菇菜心吃了小半碗饭后,放下筷子,焦躁的出门了。 他并未带走酸奶,看来是没打算离开。 杨楠看着莫北风的背影,有些担心的问我:“他怎么了?” 我摇摇头,莫北风焦躁的模样我还从未见过,与他们几个随便寒暄了几句后,我便匆匆往嘴里扒了几口饭,边嚼边朝外走去。 走到饭店门口,莫北风正站在风中,风扬起了他那头咖啡色的微卷长发。外套拉链拉到了领口顶端,他稍微低着头,遮住了下巴和嘴唇,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原地转了好几圈,停下,又继续转。 !! 032一阵北风 十一月初的晚风都带了几丝凉意,我刚喝了冰饮料,现在吹了会儿风就觉得脸颊微冷,伸手捂在脸颊上暖和了点儿,才朝莫北风走去。 我站在他身后,他并未发觉我,直到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回头,眼神朝我看来,抿着嘴忍了几秒后,开口:“我想回家。” 我一愣,他的口气平淡,并非生气或哀求一类,只是阐述他想回家的事实,或许是碍于我的面子,他并未真的抱着酸奶说走就走。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却是因为我将莫北风拉出了他原本熟悉的环境,让他变得有些不安。 于是我点头,说了句:“好。” 莫北风仍旧没什么表情,摆着他那张面瘫脸向我解释:“我八点半要打半个小时篮球,我得回家。” 我一愣,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难道不是因为和我朋友相处感觉不自在所以想离开?” 莫北风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哦,他们还挺傻的,有趣。” 机灵一世的白木花与成绩第一的杨楠被他说成了傻,我听着总觉得他这话是在变相影射着我,果然撞上莫北风的目光时,他眼神中那种‘没错,还有你更蠢’的意味毫不掩饰的就朝我投来。 我撇开了目光,转移话题:“想打篮球还不容易,前面就有加电玩城,我们去玩儿投篮机。” 突而一阵风刮过,我背对着风,头发随着风向全都洒在了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莫北风反而迎风站立,下巴有些骄傲地抬起,他看人向来都从眼皮子底下瞄,总显出了点儿高贵的感觉。 莫北风突然对我说:“我妈妈说她生我的时候,北风六级,那时医院条件并不好,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了进来,冻得她打了个喷嚏,就把我生下来了,所以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儿。”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仔细盯着他的脸,却总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笑意。 我突然发觉我并不了解莫北风,他这几个月来,除了偶尔过来看他是否还活着顺便催稿的江瑜,甚至没有人再来看过他,他也未出门找过什么人。 我猜想,或许不仅是这三个月,甚至是他搬来的三年里的每一天,都是这么渡过的。 我朝莫北风走进,伸手拍在了他的肩头,他低头朝我看来,眼睛眨了眨,脸庞逐渐凑近,瞳仁中能倒映出我的影子。 此时齐一他们正好吃完饭出来,我听到了声响,放下了手,莫北风将头瞥向一边。 酸奶正被齐一抱在手里吓白木花,白木花花容失色躲在了杨楠身后,齐一笑得咧开了嘴,最后被酸奶一口咬在了虎口,吃痛得松手。 酸奶利落地在空中划出弧度,平稳着地,跑到了莫北风身边,四脚飞快地顺着他的裤子,爬上了他肩头。 白木花朝我走来,下巴往莫北风的方向抬了抬,问我:“他怎么了?” 我白了莫北风的背影一眼,回答:“习惯八点半打篮球,现在手痒呢,前面ufo电玩城转一圈?” 白木花当然不会反对,她对抓娃娃机情有独钟,于是拉着齐一非要去ufo,一大票人说她幼稚,我与莫北风的那份幼稚,也被她一手扛下了。 一群人朝前走,我站在莫北风旁边,用肩膀撞了一下他的胳膊,为了掩饰方才莫名的尴尬,调笑道:“等会儿我们pk?” 莫北风的眼神中闪过鄙夷,随后抬眉,收敛对我的不屑,保持面瘫,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傲娇的‘哼’。 !! 033妈癌初期 与莫北风pk篮球机的下场就是我投了三次币,他却破了两台投篮机的记录,我被完虐成渣,他却越战越勇,兴致高昂地嘴角都翘起来了。 我看着手中所剩无几的游戏币,不甘心地又投了三个进去,机器开始计分。我拿出大一时学体育课老师教的投篮姿势,右脚前,左脚后,手腕用力,那篮球砸在了框架上反弹回来,迎面朝我脸飞过来。 就在那一刹,莫北风用手中的篮球砸中了与我脸仅差几公分的‘凶器’,我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朝他看去。他额头上冒着细汗,显然刚才那一刻也吓到他了,眉头还皱着呢,下一刻便恢复无所谓的模样。 他扭着手腕,淡淡吐出两个字:“手滑。” 我撇了撇嘴,忍住笑意,一边心甘情愿地跑去捡球,一边自言自语:“分明就在看我打球的飒爽英姿。” 莫北风在我背后嗤了一声,我知道被他听见了,心里反而更开心,总觉得与莫北风之间,似乎离得更近。 他这人怪是怪了点儿,性格也的确很难相处,为人处世总有些不正经的地方,却难得的让我觉得亲切,总想着照顾他。 我曾经对白木花也有这种感觉,她那时是不|良少女,经常惹事,我就在身后收拾烂摊子,一路将她从垫底王扶持到了l大的高材生。如今对莫北风也是这样,他生活不能自理,对身体不负责任,没有生活圈,我便跟在他身后拉着他离开紧闭的房门,还帮他打扫卫生。 后来白木花在上查了一下这种症状,有两种解释,一种是‘闲得慌’,一种是‘妈癌’。 她说我已步入‘妈癌’初期,并且病情日渐严重,建议我服用零食,别乱多嘴;卧床休息,别瞎操心。 莫北风用手中一半的游戏币,将电玩城中十个并排的投篮机记录都破了,随后索然无味的用手背擦掉额头的汗水,转身朝白木花的战场而去。 那厢白木花已经花了近五十元也没抓到一个娃娃,莫北风在这头两个游戏币塞进去。 找准目标,一鼓作气,在爪子即将松掉的时候,他朝机器的右边拍了一下,就在晃动的那一刹,娃娃因为掉落的角度问题,摔入了出口。 我下巴拖在地上一路尾随莫北风看他将抓娃娃都玩儿的手到擒来,心里的不可置信越来越浓,而莫北风头顶上的光环也越来越闪亮。 怎么可能有人能在电玩城这么呼风唤雨?! 莫北风走到了白木花身边,在白木花诧异的眼神中,将手里四个娃娃的吸盘都按在了白木花面前的玻璃上,四个彩色的娃娃并成一排,他看也没看,转身就走了。 白木花朝莫北风的背影喊:“你什么意思?” 我拍了拍白木花的肩膀,极力忍笑:“人家送你,你就收下吧。” 从电玩城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了,我与莫北风是第一个出来的,外头下了点儿小雨,淋在身上不会湿,但却很冷。 屋檐上偶尔滴下一滴雨水,莫北风伸手,让酸奶趴在他的手掌上,一滴水滴下来,酸奶便伸出舌头准确无误地将那滴水卷入口中。 我看得觉着新奇,刚要凑过去,身后就想起了熟悉的声音。 那人喊我:“辰辰。” !! 034邱伯学 这世上喊我‘辰辰’的只有一个人,就连我父母都是连名带姓的叫我良辰,唯独这个人,邱伯学,他就是怎么肉麻怎么来。 当初我听在耳里的时候还觉得心花怒放,如今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口气,我心里的情绪却只剩下翻涌而出的恶心与厌恶。 我装作没听见,脚下却无意识地朝莫北风的方向挪了点儿。 邱伯学的脚步近了,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手上撑着雨伞,与我之间隔了三个阶梯,他抬头看向我,脸上挂着与往日一样的笑容,再度叫我:“辰辰,没想到会碰见你。” 我白了他一眼,心里已经猜到,或许是邱伯学借着下雨来接邱仲学的理由,找到这儿来了。 他朝上走来,伸手拉着我的胳膊:“你别生我气了好吗?我真知道错了,我和她早就断的一干二净了,真的!为了你,我连工作都换了!” 我抽回了手臂,心里有些慌张,若真面对面与他抗衡,我必定是占下风的那个。 我抿着嘴,他又在我耳边碎了几句,我终于忍不住,贴着莫北风的胳膊站直,扭头朝邱伯学看去。我直视他的双眼,或许他并未猜到我会这样坦然地看向他,便有些退缩的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与别人闹翻辞职别赖在我头上,邱伯学,我不是傻子,看得出来你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我给你留着自尊呢,别让我在他们面前一一捅破,看你还能不能继续装好人。” 我与他分开的原因,朋友圈中的人都不知道,只以为我们是性格不合,而事实证明,我不单与邱伯学性格不合,就连磁场与节操底线,都是两极化的。 邱伯学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此时白木花高亮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她正挽着齐一的胳膊大摇大摆的朝外走。 人到齐了,邱伯学方才低声下气的模样瞬间消失,转成谈笑风生的面容,指向莫北风,当着众人的面,带着玩笑似的口气问我:“哎,良辰,你上次和我说你有男朋友了,该不会就是站在你旁边的那个人吧?” 邱伯学的眼神中闪着看好戏的笑意,我气得郁闷,却不知如何反驳,看着他那张脸,也早就知道他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一开始就不该和他扯上关系的。 杨楠脸上满是惊讶,指着莫北风好一会儿,才将手指转向我,结结巴巴地问:“良,良辰,你和莫北风是……男女朋友?!” 别说杨楠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就是杨厉的脸上也带着不可思议。 我从未在朋友圈中说过自己谈恋爱的事,事实上,与邱伯学分手后,我有足足两年的感情空窗期,即便有人追求,我也不想恋爱。 当时杨楠问我为什么不接受其中一个?我说我大学毕业前不想儿女私情,他们也就自然而然以为,在我离校前,是不会有男朋友这种异性生物在身边转悠的。 然而,此时,尴尬与百口莫辩,面子与无路可退,我双手捏紧成拳,面上一片冰凉。 短短三秒的时间,我脑中想过千百种解释,却在说出其中一个之前,手臂不受控制的挽着莫北风的胳膊,表情不受控制的爬上了笑容,嘴巴不受控制的对着在场朋友说。 “对啊,莫北风是我男朋友。” !! 035他是我男友? “对啊,莫北风是我男朋友。” 我话音刚落,莫北风便低头朝我看来,开口问了我一句:“你没事儿吧?” 我脸上带笑,用几分撒娇的口气晃着他的胳膊:“对不起哦亲爱的,说好了要一起保密的,结果还是说出来了。” 杨楠震惊地掐到李津呼痛才松手:“你和他谈恋爱?!为什么从未告诉过我们?” 我有些微自豪地对杨楠解释:“你也知道,他是个公众人物嘛,也算小有名气,如果说出来,不太好。” 和漫画家作家谈恋爱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这理由我还没编好,只是用余光看到了邱伯学诧异的眼神,与白木花那张难猜的表情。 一阵安静后,邱伯学先开口对着邱仲学说:“不早了,回家吧。” 邱仲学跟着邱伯学身后离开,外头的雨下得有些大了,我目送他们的车驶离了路口,才松了口气,再朝白木花看去时,她已经带着责备的眼神,双手环胸,右脚脚尖在地上踩着节奏。 “说吧,为什么撒谎?” 我以为我演的算不错,结果还是被白木花看出来了。 我松开了莫北风的胳膊,有些别扭不知道如何开口,邱伯学走了总算是给自己的脸面扳回一城。 白木花那没听见理由不罢休的样子,让我在心里想了好几遍怎么说出来才不至于太丢人,最后还是迫于无奈,告诉了他们。 “邱伯学和我分开是因为他劈腿,看上了同办公室的一姑娘了,但是最近他总缠着我,刚才我为了省麻烦,干脆就拉莫北风当炮灰了。” 莫北风听完,表情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楠恍然大悟,拍着胸口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搞得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白木花哼了一声:“我早就看出来邱伯学是个渣了,这回我支持你,下次再见面,看我怎么帮你羞辱他!” 告诉了他们,我心里也踏实了许多,白木花向来都是讲义气的人,她的表情仿佛被劈腿的人是她一般,让我觉得好笑。拍着她的背安慰了几句:“好了,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别记在心上,而且我和他不会再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 我在心底做好打算了,只要有邱伯学的地方,我良辰惹不起,躲还不行么。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这个点回去学校,宿舍也肯定关门了,于是大家决定回家。杨楠与杨厉他们一票人与齐一顺路,齐一的车也只能载他们四个人了。 我与莫北风是要回学校的方向,刚好相反,于是朝他们挥了挥手,再目送他们离开。 从始至终莫北风都没再说话,等人全走光了,他才伸手牵着我的袖子,问我:“刚才为什么找我?” 我看着他的脸,借着灯光,能看见有些红晕,他这样貌似害羞的模样,搞得我也没来由的脸上一阵燥热。 我拍开他的手,忍下内心狂跳,回答:“谁叫你刚才正好在我身边来着。” 莫北风的眼神中闪过一些什么,我没能抓住,他便收敛了表情,哦了一声,伸手拦车。 回去得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司机回头看了我们好几眼,我与莫北风坐在车后的两边,中间隔了两人的位置,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我朝他投了四次眼神,他都看向窗外,这一路,安静的怪异。 -- 打赏加更。 !! 036别扭 回到家,一路上了四楼,莫北风也没理会我。 到了401门口,他掏出钥匙打算开门,我心里突然有些急,想要说些什么,于是开口:“莫北风!” 门被打开,酸奶率先钻进了房间,他正在玄关处换鞋,刚要转身关门,我冲了过去,伸手拦住了门边,有些气急败坏,这样莫名被迫冷战的感觉异常难受。 酸涩充斥着内心,我瞪了他三秒:“你在闹什么别扭?!” 他淡然开口:“我没。” 我反驳:“你有!” 他话锋一转:“好吧,我有。” 这话题结束的太快,我竟不知从何开口。 我脑中迅速思考,而后抬头问他:“那你闹什么别扭?” 话又转了回来,莫北风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我被他看得心里涌上一层怪异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总觉得他的眼神中有我未看懂的情绪。而后他伸手,推在我的肩膀上,将我推出了门外,随后关门。 门合上的前一刻,我猜出了他的表情,他那神情分明在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带着郁闷回到了房间,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打开电视剧,索然无味地看了半个小时。偶像剧中的剧情兜兜转转纠结的很,几句话能解决的问题偏偏谁也不说足足拖了几十集。 我突然明白,要莫北风开口说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却是不可能的,江瑜说了,他本身就有沟通障碍,与我之间的相处已然异于常人接触了,更何况将心里所想告诉别人。 这时候如果我听之任之,由着他心里那些想法时久成形,反而不好。 若他生我的气,或许正是我某些地方做的不称心。 我走进厨房,拿出了烤盘,就着烤盘上的模型,烤了十个蛋糕,分别以“i'msosorry!”的花型挤好巧克力奶油,放入托盘,对着镜子做了好几次笑脸,挑出最诚恳和善的一种,保持这样的表情,僵硬地朝楼下走去。 到了401门口,我用脚踢着门,朝里头喊:“莫北风,开门!” 没声音。 “莫北风!我给你做了蛋糕你不吃吗?” 依旧没声音。 我叹了口气,靠着门,用脚后跟踢着身后的门板,踢一下叫一声开门,也不知维持了多长时间,久到我手中的蛋糕都已经冷了,终于听到了开门声,却是从402传来的。 杨大姐穿着睡衣半眯着眼睛走出来,她裹紧身上的衣服,有点儿哆嗦着朝我开口:“小良啊,大半夜的别闹了,让我们睡个安稳觉吧。” 我心里顿时生出了歉意,朝杨大姐的方向走去,连忙点了几下头,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这儿有蛋糕,你拿一个过去就当我给你赔不是。” 话音刚落,我身后便传来莫北风的声音。 “不许给她吃,那是我的。” 杨大姐看莫北风出来了,顿时抖了抖胳膊,转身跑回了房间,关门,三秒内一气呵成。 我转身朝莫北风没皮没脸地笑:“不生气啦?” 莫北风看着我蛋糕上的字样,稍微抬起了点儿下巴,挑起一根眉毛说:“还差十个。” “是!明天给你做。”能开门就说明没气了,我立刻凑过去:“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闹别扭,不过大家都是朋友嘛,总要有一方妥协的,这回我来妥协。” 我捧着蛋糕,尽量摆出可怜的表情:“外头好冷啊。” 漠北风撇嘴,给我让了个位置,我笑嘻嘻地挤进去,关上了门。 -- 福利送的东西都在评论置顶中,被我抽中要送礼物的加我之后请主动戳我给地址,否则我不知道哪个是你。 被提到送福利的同学超过一周没找我,就当放弃礼物,我会重新选人送。 之后的福利发放都会在评论置顶中,请隔三差五看看有没有你在里面哦! 不会再在正文中提醒了,这是最后一次! 安~ !! 037薄唇吻眉心 进了房间,莫北风从我手中端走了蛋糕,坐在地毯上打开电视边看边吃。 我朝客厅中间走去,他的茶几上放了许多画稿,还有五颜六色的调料盘,色彩只上到了一半,我凑近了点儿。 那张纸上铺了一层水,深蓝色的调料与黑色融合在一起,无间隙地衔接,渐变色上有水融合的细细花纹,好看的很。 我发现莫北风画稿的旁边还放了一小盘白色的东西,于是伸出手指,粘了点儿放在眼前,看出了这是盐,转身问莫北风:“这是用来干嘛的?” 莫北风嘴里叼着蛋糕,拿了最大的那个笔刷,沾上颜料就往纸上涂,下手利落,随后捻了一把盐洒在了上面,他吃完了蛋糕,说了两个字:“等着。” 于是我陪着莫北风看了三集美少女战士,看着他将蛋糕一个个塞入嘴里,纸杯蛋糕就算看上去不大,但十个加在一起还是很可怕的分量,更何况他是吃了晚饭的,胃口真是惊人。 莫北风将最后一块蛋糕吞了之后,摸了摸肚子,像是满足的嗯了一声,随后回头看画,我跟着他一起扭头。 突然他将头转过来,像是有话对我说,那一刻我措不及防,鼻梁撞上了他的下巴。 莫北风的嘴唇有些烫,正好贴在了我的眉心,一擦而过,还没感觉是什么碰到了我便瞬间消失,我愣了会儿,才明白过来,刚才是无意间和莫北风有脸颊上的肢体接触了? 他亲在我的眉心了…… 等发觉的那一刻,我心跳猛地加速,气氛骤然变得不同,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噗通、噗通、一声快过一声。我的瞳孔放大,手不自觉的抬起来,抚在胸口上。 可心跳没有听起来的那么快,如果说我的心跳是节奏变快,那我听到的心跳声就是紊乱的。 我不解地朝莫北风看去,他的身体僵硬的保持刚才的动作,丹凤眼睁得奇大,抿着薄唇,一动不动。我皱着眉,侧耳朝他心口的方向贴近了点儿,听见的心跳声就越清晰。 那心跳声不是我的,是莫北风的。 我抬头看向他,心里有些慌乱,大脑不受控制地想着一些奇怪的事儿,声音便脱口而出:“你心跳好快啊。” 他的下嘴唇动了动,没回答,那眼神就像是偷偷往女孩的包里放情书被抓包的小青年一般,无措、紧张、还有些羞赧。随后他猛地站起来,吓了我一跳。 只见莫北风转身,步履机械地朝房间的方向走去,棕色的长卷发中露出了一只通红的耳朵,我眨了眨眼睛,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莫北风入房门前的一刻,突然停下脚步,说了句:“那幅画送给你了。” 然后便是关门声。 我朝放在茶几上的画看去,只见深沉的藏青与墨黑撞色的中间,原本是撒了一条细盐,此时盐在水中划开,连带着颜料在深色的纸上劈开了一条小路。像是黯淡的黑夜里,一条闪亮发光的银河,周围晕着一层淡紫色的光,好看至极。 我将那幅画拿在手上,感叹莫北风的才能真是了得,起初还是随意的几笔,现在就变成了绚烂的银河。 我拿着画走到莫北风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你这画真的送我了?” 里面传来莫北风僵硬的声音:“我已经睡着了。” 我真的很想告诉他睡着的人是不会说自己睡着的,不过看着手中的画作,心里竟然涌上一层开心,隔着房门,对着里头犯傻的人微微一笑,然后开口:“那我回去了啊,你睡吧。” 离开401,回到房里,我第一时间量了那幅画的尺寸,打算在上淘一个框架,将它裱起来,挂在卧室里。 !! 038蜗居 一次与朋友见面的各种尴尬,导致莫北风蜗居在401里好几天没出门。 这几天我照常上课,偶尔怕他把酸奶饿死,买点儿蔬果什么的送进去,然后陪莫北风看两集忍者神龟,便回去。 周末我还是会回家和爸妈一起过,临近冬季,天越来越冷,我妈也开始准备各种肉类私房菜。 饭桌上,我爸埋头猛吃饭,我妈则看着我爸吃饭时胡吞海塞的模样,得意的笑着说:“当年就是凭借我一双好手艺,才拴住了你爸的胃。” 我听了这句话,脑子里没来由的想起了莫北风,自从遇见了我,那吃神的胃也是全然赖在我的身上了。 我妈卤的牛肉简直一绝,切成薄片沾着辣椒酱吃是我爸与我最爱的菜色。 吃完饭后,肚子太撑,我靠着沙发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半左右,这个周日司马组织了一场会议,要求所有同学在七点前准时到校集合。我休息了十分钟后便不磨蹭,走到玄关处穿鞋,埋头整理裤脚,声音大了点儿:“爸,妈,我走了啊。” 我妈从厨房里匆匆出来,手上端着乐扣,里面放了两块酱牛肉,拉住我说:“这你带去吃。” 我笑着接过乐扣盒:“刚在饭桌上夸了几句你的手艺,就是为了临走前你让我带点儿走。” 我妈斜瞥了我几眼,我伸手抱着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后挥手,出门。 信息工程楼、多媒体教室中,司马坐在讲台上双手环胸,眼睛带火的朝站在门口的我看来,我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壁钟,也就迟到了两分钟。 于是我赔笑,司马哼了一声,我便低下头溜墙根找了个位置坐下。 此次会议的内容与毕业有关,学校实行三证换一证,除了英语必须过关之外,还得在专业上考过两证。我是学计算机专业的,实践操作中只会些简单的,反而对于软件运用和语言编程感兴趣,正好学校十一月份有一个c语言等级考试,司马便让我们班的人报名了。 会议结束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找到白木花与杨楠,和她们寒暄了几句,便收拾东西朝教室外头走。 出门接到了快递的电话,说我之前买的画框到了。我让快递放在小区门卫那儿,我回去自己拿,他说不急,还有大件儿的和我是一个地方,肯定能等到我回来。 挂了电话后,白木花问我:“什么画框?” 提到这个话题,我心里有些甜丝丝的,便告诉她:“前几天莫北风送了我一幅画,我打算买个画框裱起来,等到哪一日他名声大噪,就卖出去赚钱。” 后半句是开玩笑的,杨楠却当真了,拉着我的手一脸羡慕地说:“干脆现在就卖给我!上面有签名嘛?” 白木花伸手敲了杨楠的头顶,白了她一眼:“她说卖你还真信啊?傻!” 我知道杨楠是莫北风的粉,伸手捏着她有点儿婴儿肥的脸,答应她之后让莫北风有空也给她画一个,她便把我整个儿抱起来一个劲儿的感谢。 白木花她们把我送出了校门,便回去了。 等到了小区楼下,我便看见了一辆小型货车停在了我那栋楼的下面,上面写了某品牌超大的标识。 难道我们小区有人要搬家了? !! 039买大件的莫北风 我走到楼下,给快递小哥打了个电话,结果站在我旁边正在搬物件的男生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朝他看了几眼,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拿出手机,接了电话,喂了一声。 我听着手机里一模一样的声音,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随后走到他跟前,挑起一根眉:“你是快递?” 那小哥看见我,先是眨了眨眼睛,随后问:“你是良小姐吗?” 我点了点头,他对我爽朗一笑,从货车的前座拿了个方盒朝我递过来:“你的快递。” 我看着他那货车,好奇地问了句:“你们这是什么快递?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那小哥挺开朗的,伸手挠了挠头,指着货车上的标识说:“我们是店家的,楼上401买了超大件的,这样的客户,我们都是送货上门的。我们老板卖电器,也买画框,你这本来是走快递的,结果发现是同一个地方,就让我顺便带过来了,嘿嘿。” 我一听这解释,简直无语,又想着莫北风能买什么弄了个货车停在楼下了,于是问:“401买的是什么?” 那小哥指着小件的包装盒,上面写了‘音响’二字。 我对他说了句谢谢,拿着画框上楼,满脑子疑惑莫北风竟然会买音响回来,走到了四楼,还有两个人站在门口往里头搬东西,我站在门边,等他们进去了之后,也跟了过去。 进了屋子,看见原本占了极大位置的柜架全都靠墙摆放着,沙发也往后调整了些位置,茶几被搬走了。就见某位在上买了音响的奇葩,靠在沙发上双腿伸得笔直,怀里抱着酸奶,一手握着蔬菜叶喂它,一手从一旁的薯片袋里拿薯片自己吃。 他背对着我,我走到了他身后,看着一件件拆开的箱子,开口问了一句:“你买这个干什么?” 莫北风仰着头,靠在了沙发的边缘,正好看见我的倒脸,就这一眼,他突然弹跳起来,往沙发的另一边过去,规规矩矩地坐在了那儿。 我挑起一根眉,对他这番举动无解,凑过去坐在了他旁边:“你干嘛?” 莫北风干咳一声,眼睛不看着我,接近机械地说:“上次ktv的音响太烂了,我买了个好的。” 我眼角抽搐了点儿,上次他去ktv根本一首歌都没点,前半过程看戏,后半过程打盹,怎么回来就买音响了? 我看着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拆一个盒子,又问了一句:“你这音响多少钱啊?” 莫北风没回答我,我皱眉朝他看去,只见他手捏着酸奶的尾巴,把它吊在了半空中,目光却盯着我手中的东西。 “那是什么?”他问。 我看着手里的东西,脸上稍微热了点儿,回答:“画框。” 莫北风直摇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薄唇轻启:“我说画框下的东西。” 我挑起一根眉,嘴角抽了抽,挡住了都能看到,他会透视眼嘛?于是拿开画框,将那盒装着酱牛肉的乐扣放在他面前,说了三个字:“好吃的。” 莫北风的目光没离开牛肉,哦了一声,突然说:“大概十万块吧。” “什么十万块?”我不解。 他伸手戳了戳乐扣的盖子,漫不经心地说:“音响啊。” 我只听心里‘咯噔’一声,随后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点儿,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那张俊脸:“你疯啦?!花十万块买音响!还是在上买的!买到了假的怎么办?!” !! 040吃神 我刚说买到了假的,出门的那位店家小哥便一头撞在了钢铁侠上,咚得一声,引得我看过去。 那小哥揉了揉头,回头朝我干笑两声:“小姐,我们这是真的。” 我抿了抿嘴,也不是说这音响是假的,主要是觉得莫北风行事太过草率,十万元的东西说买就买,并且他也不会唱歌,买回来干嘛的? 再回头,莫北风的脸都快贴到酱牛肉上了,我白了他那后脑勺上棕色的小辫子一眼,伸手揪住了那根辫子,将他的脸拉远。 莫北风便扁着嘴,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眉毛几乎皱成了八字,这模样不用想也知道是学酸奶的,他那样面瘫,做个可怜的表情显得怪异的可爱。 我叹了口气,看着他房间里人来人往,东西杂乱的样子,空气中都弥漫着泡沫的味道,伸手在鼻前扇了扇风,对他说:“走吧,去楼上,我切点儿下来给你尝尝。” 莫北风把酸奶往沙发上一丢,站了起来,伸手指着酸奶面带严肃地说:“我有要事出门一趟,你乖乖看家,谁要是不规矩,直接咬。” 莫北风将‘有要事’说得理直气壮,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朝外走,便看见他利索的跟在我后面。酸奶蹲在沙发上,露出了莫北风方才露出的表情,爪子在沙发上蹭了两下,始终没跟来。 这是莫北风第一次来我家,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层阶梯,但我去他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却只来过五楼一次,并且站在门外。 我开门后招呼莫北风进门,正在玄关处换鞋,一抬头便看见放在沙发上晒干的衣服。由于礼拜五赶着回家,所以连忙收了衣服放在沙发上便没管了,此时内衣正大咧咧地平坦在了沙发正中间,花纹清晰可见。 我一拍脑袋,懊悔地朝莫北风看去,随后愣了三秒,慢慢吐出一口气。 某厮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乐扣盒,垂涎欲滴,我房间布置成什么样,我沙发上放了几套内衣,他根本就不在乎。 莫北风是吃神,这个封号给的一点儿也没错,只要有美食,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浮云。 我迅速将沙发上的衣服抱起来,踢开了房间的门,随后扔在了床上,关上房门后,莫北风便稳稳地坐在餐厅的饭桌前,将乐扣盒放在离他十厘米的位置,只看,不动。 我将乐扣盒拿进了厨房,操起菜刀便切了半块下来,大约有二十多片肉片,知道莫北风不能吃辣,就没挤辣椒酱,直接端放在他面前。 莫北风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放在嘴里,嚼了几下,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吃。 我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带着点儿炫耀的口吻说:“是我妈妈亲手做的。” 莫北风握筷子的手一顿,脸上满足的表情也僵了,他盯着那盘牛肉,抿了抿嘴,继续吃。 我略微皱了皱眉头,莫北风方才的举动分明有些不正常,他上次露出这样貌似深思的表情,是在与白木花吃饭时,站在门外对我提起他名字来由的时候。 莫北风吃完将筷子平放在碗碟上,站了起来,一本正经道:“我回去了。” 我看着他的侧脸,不知出于什么惯性,问了句:“就不能多留会儿吗?” 刚说完,我就想咬断我自己的舌头,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的,这话说出来,怎么那么怪! !! 041登堂入室的莫二呆 莫北风已经朝门口走去,听见这话,顿时停下了脚步,扭头朝我看过来,眼神中带着几分询问。 我看他这表情,到嘴边的解释瞬间吞了回去,忐忑得大脑一片空白,手指无措地拨弄着外套衣摆,干咳一声:“我……” 我就说了个我字,莫北风便点点头,长长的嗯了一声,随后开口:“我回去换睡衣。” 语罢,便推门出去了,我愣愣地看着关闭的门,突然觉得浑身无力,瘫坐在了椅子上,懊恼地伸手抓乱头发,低声骂了几句猪。 他刚才说回去换睡衣是什么意思?!还会回来嘛?干脆回去了,就别再上楼了,都这么晚了,应该睡觉的吧! 最煎熬的莫过于等待,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坐在莫北风离开时坐着的位置,一直没动过,盯着大门给自己时限,只要再过五分钟,没听到任何动静的话,就锁门,睡觉去。 我知道自己在某些想法上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甚至对他产生了我曾以为绝对不会产生的感觉,那种复杂的、纠缠着思想的感觉,可以控制我的行为,甚至是话语。 这种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我看着莫北风那张面瘫的脸,总想着伸手去捏一捏,看着他那波澜不惊的声调,总想让他大声笑出来,或是尖叫。可从前的我分明受自己主宰,现在,总有些不受控。 是那种,被莫北风牵着鼻子走的不受控。 又过了三分钟,我渐渐安心,刚吐出一口气,门铃便响起来了。 我紧张地朝玄关走去,鞋子也没穿,站在门后朝猫眼里看去,莫北风穿着蝙蝠侠一般黑色的睡衣,上面印着一个个q版的可爱蝙蝠,胸口还有蝙蝠侠的英雄标志。他怀里抱着酸奶,手上捧着茶杯,面色淡然的站在门口,半垂着头。 我伸手捂着胸口,可心脏狂跳的声响几乎要在空荡安静的房间里产生回音。 再朝猫眼看去,他突然歪着头,挑起眉,目光从猫眼中与我的眼神对上,犀利透彻,激起我背后一片鸡皮疙瘩。 我慢慢打开门,看向他还半湿的头发,心里开始抓狂。 感情这货还特地回去洗了个澡啊!干嘛洗澡?!干嘛洗澡了还穿睡衣来我家?! 我眼看着莫北风熟门熟路地将酸奶朝阳台的方向扔去,然后打开我家dvd,开始放他的英雄电影看,我就傻愣地站在门边,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朝莫北风问去:“你干嘛?” 莫北风双臂大张,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半闭着眼睛状似享受:“你说的对,那个音响味道太大了,我应该在这儿多留会儿,晚上就在你这儿睡了。” “可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莫北风毫无所谓:“那就当我理解错误了吧。” 即使他理解错误了,可莫二呆依旧转型为莫大爷了,霸占我的沙发和电视,还让他家宠物霸占我的阳台,于是他整个人的气场都霸占了我的家,我只能缩在一旁的靠椅上,愤恨地朝他的背影看去。 两个小时的时间,我缩在靠椅上打瞌睡,莫北风看完了一部电影,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垂着头疲懒地朝我房间的方向走去。 我顿时清醒过来,拦在了他面前,挺起胸膛瞪圆眼睛:“不准进去!” !! 042莫家三十六计 莫北风显然被吓了一跳,睁圆了眼睛垂下头看我,说:“我想睡觉。” 我一手拦着门,一手推着他的肩膀:“你现在是寄人篱下,要睡觉,去沙发上睡!” 他被我推得原地转了一圈,再度面对我:“我不睡沙发,我要睡床。” 我怒瞪向他,可在他眼里,我这显然不是生气的眼神对他够不上任何威胁,他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朝我的脸渐渐靠近。 冰凉的手心贴在我的脸颊上,他的拇指动了动,指纹摩擦着我的侧脸,激起我耳根到脖子一排鸡皮疙瘩,心跳猛地加速。 我大脑一瞬间空白,猛地眨了几下眼睛后,莫北风突然撇了一下嘴,手指用力,捏住了我的脸颊。 我痛得叫出声,被他捏着脸不能动弹,随后顺着他手的方向从门前移开,我手脚并用打算和他拼了,结果他幽幽转过脸来,对我说了句:“哪有让主人睡沙发的,乖,别炸毛了,和酸奶抢沙发去。” 这话才让我的大脑神经一瞬间崩断,不可遏制的脏话几乎破口而出,就在我即将准备动用武力的时刻,莫北风对着我嫣然一笑。那差点儿伸出的手、脱口而出的话,都收了回去,我愣愣的看着莫北风的笑脸,突然脸红了起来。 他从未这么笑过,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状,嘴唇薄薄的抿成一条线,眼神不再无感,带着几丝温柔,衬着他白皙的皮肤,好像身上都笼了一层光环似的。 随后‘咔擦’,房门被打开。 我眼明手快,瞬间拉住了莫北风的手腕,扯着嘴角呵笑一声:“里面有点儿乱,我帮你整理一下再休息吧。” 莫北风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自觉站在一旁,给我三分钟整理房间。 我迅速冲进房间,将杂乱的衣服往衣橱里面塞,等我收拾好了之后,便出了房间,咬着牙根对莫北风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目送他关上了我的房门,我抿着嘴,走到沙发边。 酸奶正在沙发上打滚,我伸出脚尖,勾住酸奶的肚子,随后将它丢向阳台,某厮占领了我的房间就算了,不能让他的宠物也要占领我仅剩的地盘! 躺在沙发上,我抱着抱枕想着莫北风打从进我家门时的反应与表情,思索着他是从什么时候设计开始让我一步步跳进陷阱,从而变成让出房间供他休息的地步。 临睡前,我突然明白过来。 他刚吃完东西提出回家,是以退为进;他说回去换睡衣然后出现在我面前,是攻其不备;他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大爷模样,是喧宾夺主;最后一招微微一笑让我妥协滚去沙发,是最阴险狠辣的一招——美男计! 这世上,可怕的不是奇葩,也不是会使用三十六计的奇葩,而是一个面似纯良无害,实则一肚子坏水且会使用三十六计的美男奇葩! 最后我还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并且没有失眠、没有落枕、没有腰酸背痛,次日闹钟响起的时候,我还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或许事实如莫北风昨日的抉择一样,我就是个睡沙发的命。 我习惯地朝房间走去,推开门,某人睡觉没关窗户,冷得缩在了被子里,些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地板上,照在那双摆放整齐的机器猫鞋上。 我凑近看,莫北风就露出了个后脑勺,棕色的发丝缠绕着枕套上的绣花,我伸手拨开遮住他脸的那片被子,没有呼噜声,他睡的安安静静。 !! 043扰民凶器 本来心里还有点儿暖暖的感觉,当看到莫北风微张的嘴边挂着一条口水印,就知道他肯定把口水流到我枕头上了。 我抓狂地朝莫北风的方向无声的挥了几下,随后出门。 在客厅的桌上给他留了张纸条,告诉他回去记得锁门,钥匙就放他那儿,回头我去拿,然后安心的去上课。 课间时分,杨楠问我:“你昨天说让莫北风给我画画的事儿,还算数吗?” 我点头:“算啊。” 杨楠笑嘻嘻地凑过来,贴着我的胳膊撒娇:“那我要他画一男一女站在花丛中幸福的拥抱,可以嘛?” 我听她这样描述,眼角抽搐了几下,上下打量杨楠那娇羞的红脸,伸出食指,将她推得离我远了点儿:“我……尽量。” 下午只有两堂课,由于上课讲话,被司马抓过去当苦力,帮他整理了两个班的档案,司马指着我那薄薄的档案说:“看看你,再看看人家杨楠和白木花,班上就你们三个女的,同样是班花,怎么差距这么大!” 我撇了撇嘴,对他的指责只能闷不啃声,我的人生没有太大的追求,过的平平淡淡就好了,杨楠与白木花那样几十张奖状与证书的厚厚档案,是我再奋斗个大学三年也奋斗不来的。 帮司马整理好了档案,我从学校门口的水果店里买了些水果拎回去,一路来到401都很安静,我敲响了401的门,莫北风穿着宽大的衣服开门。 像是要邀请我进去坐,我摆了摆手,的确如司马所说,我还要备战考证,一旦在莫北风这儿逗留,几个小时就等于和他大眼瞪小眼得耗光了。 我拿回了房门钥匙,打开501,拿出考证需要的材料,切好买刚买的水果,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深吸一口气,翻开书本第一页,正打算认认真真看书时,楼下传来一声巨响。 那是某首老歌的前奏,我甚至不记得这首歌名,声音大到穿透楼下的天花板与我脚下的地板,甚至六楼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前奏结束,只听见某厮熟悉的声音扮成低沉的男低音,唱了那首歌的第一句。 “滚滚长江东逝水~” 我猛地合上书,挫败地闭上眼睛伸手捂住脸,心里耐人寻味的感觉越发浓重,大脑只有一个疑问不断跳出——为什么我会认识莫北风这个奇葩?! 莫北风的声音没什么特色,甚至在唱歌的时候气唱不上去,而有些沙哑,属于不太好听的那一类,偏偏他不知疲惫同一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没什么进步,却残害整栋楼每个人的耳膜。 我伸手捂住耳朵,朝楼下小跑而去,大力的敲着他的房门,或许是里面的声音太大,他没听见,我足足在门口站了五分钟,莫北风还在循环演唱那首歌。 402的杨大姐出门,她身上围着围裙,手上拿着锅铲,像是在做晚饭,皱紧眉头出来时,看见我站在401门口,将那根锅铲指向我,气的一直发抖。 整栋楼听过莫北风名号的人,都知道我与他多少有点儿关系,所以莫北风捅下的篓子经常都是我在收拾。 例如他让酸奶爬到隔壁那栋楼的阳台上去上厕所;例如他经常在楼下晒被子的时候晾湿衣服,这些莫北风并不知情,我也不会拿这些到他面前说,仿佛显得我多小心眼儿似的。 杨大姐龇牙咧嘴地发牢骚:“小良啊,这你可得管管,这声音,我脚底下的地板都在颤抖了!” 莫北风造成的麻烦,再次压在了我身上,我连忙点头赔不是:“好的,我一定和他说说,让他改。” !! 044你对我那么好 说是得制止莫北风发出的噪音,可实际上我连401的大门都进不去,这样的情况,别说复习了,今天晚上能不能睡得着都是问题。 我没有莫北风的手机号,出于他的生活圈太小,小到只有他的房间的地步,又基于只要我敲响他的房门就一定能找到他,我并未存过他的号码,也没有其余的联系方式。 站在401门前辗转了十多分钟,里面终于有了消停的迹象,在停下音乐的那短时间内,我踢了莫北风家的铁门五次,力气大到可以用踹来形容。 第六次踹门,莫北风终于有动静了,门被打开,他手上端着一杯水,看上去像是中场休息,等会儿继续奋战的模样,他稍微歪着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询问。 我双手叉腰,看他这不知情的模样简直哭笑不得,为他发出的噪音想要一脚踹过去,直接踹死得了,却在看见他拿浑然无知的天真表情时,不自觉为他辩驳,心想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莫北风扮猪吃老虎的事儿办了不是一次了,可惜每次我都上当,还上当得不亦乐乎。 我拍着他的肩膀,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长长得叹出了一口气:“求你了,把音响关了,太难听了,要唱歌,等没人的时候,成吗?” 我本带着几分玩笑,结果莫北风反而愣住了,他手里握着茶杯,手指用力到有些泛白,他眼神飘忽了会儿,然后哦了一声,准备关门。 直觉告诉我,我方才说的话,或许戳中他的心弦了。 在我眼里,莫北风浑身都是秘密,他是哪儿的人,家庭状况怎样,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这儿,怎么能变成现在这样的性格,我统统不知道。 我甚至成了江瑜眼中,乃至所有人眼中那唯一一个被他认可的朋友。 可我这个朋友,总是走不进莫北风的心里。 我拦住了莫北风准备关门的手,抿着嘴,瞪向他,莫北风先是被我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随后拨开我的手,开口:“我不唱,等会儿就关。”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连忙解释,见他又恢复的面瘫脸,忍不住问出口:“我是想问你,你刚才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你那声哦又是什么意思?” 未等莫北风回答,我便跻身进了他的家,站在玄关伸手从后面关上门,客厅有三分之一的位置摆放着的是他的音响,话筒放在了沙发上,茶几面上还有许多零食袋。 他本一个人玩儿的惬意,可此时屋里舒适的换机,却笼罩着压抑的气场。 我拉住了莫北风的手,心里五味杂陈,我对他说:“我刚才说你唱歌难听,是开玩笑的,我和白木花她们也经常这样损对方……如果你觉得伤自尊了,就直接告诉我,别让我不明不白的离开,还不知道为什么招惹你生气了。” 莫北风沉着眼色,回答我:“我没生你的气。” “可你分明心里难受。” 他稍微底下了头,直视我的双眼,莫北风的个子很高,我与他对视需要仰头,可此时他低下头来的角度,正好与我的脸平行,我与他之间,仅有十厘米。 他告诉我:“其实我,不太会生你的气。” 说完,我愣住了,一知半解地皱着眉头,他继而解释:“你对我那么好,我对你,总是生不了气。我刚才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莫北风的声音轻柔,说出那句‘你对我那么好’,竟让我心里有些泛酸,原来我对他的好,他都明白,偶尔趾高气昂,偶尔小孩子气的行为,并非全然无知,而是知道我对他好,所以和我闹着。 只是他说的以前的事情,是我不知晓的他的过去。 !! 045上当N+1 莫北风靠着沙发,双腿盘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怀里抱着抱枕,说了一长串话,他说:“我爸爸还活着的时候,就很喜欢这首歌,那时我还小,他喜欢唱给我听,我还记得与他一起追看电视剧。他唱的那样深情并茂,久而久之这首歌就映在我的脑中,从小到大,我也只会唱这一首歌。那天你带我去ktv,我突然发现,原来你们喜欢听得歌与我喜欢的并不一样,所以我就买了音响回来,打算缅怀一下过去的,结果……” 说这些事情的途中,他的眼神凝视着茶几上那未喝完的半杯水。 酸奶伸出舌头舔着杯壁,每舔一下,杯中的水便会荡起一层涟漪,莫北风仿佛也随着那一圈圈涟漪,进入存在脑海的回忆之中。 莫北风说的结果,就是我站在他家门口,告诉他,他唱的难听,让他换个没人的时间再唱。 被他这样一描述,我竟然是站在恶人的角度,用言语打击了他伤感的过去,我顿时心生惭愧,想给莫北风一个安慰,便伸出手从他背后绕到他的另一边肩膀,半搂着轻轻拍打。 我没想过要打击莫北风什么,我以为我以他的关系,已经经得起这样的玩笑,只是他比我想象中要脆弱些。 莫北风的肩膀微微颤抖,我心里顿时揪了一下,我不知他的过去,他向来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从他的话语间也听得出,他父亲过世很久了,这样的回忆,或许牵动着他心中的伤口。 我皱着眉头,双手抱住了莫北风的肩膀,心里想着各种安慰的话语:“你别难过了,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你想怎么唱都行……要么,我陪你唱也行。” 此话一出,莫北风立刻正襟危坐起来,摆着一张严肃的脸,认真地看向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诧异他的转变竟然可以这么快,不过是一句话的时间,方才还蜷缩在我怀里肩膀颤抖缅怀过去的悲伤青年,转瞬变成挑起眉毛一脸奸计得逞骄傲得意准备看好戏的模样,我一时间无法接受。 我睁圆了眼睛看向莫北风,手指颤抖地指向他:“你!你刚才……你刚才难道是骗我的?!” 莫北风眨了眨眼睛,摇摇头,说的诚恳:“我没骗你,我爸爸的确过世很久了,这首歌他也的确唱给我听过。”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连忙摆手:“我说的是你刚才根本没有哭!” 莫北风一脸看傻瓜的表情看向我,撇了撇嘴,双腿架在了茶几上伸得笔直,依旧抱着抱枕,舒适地靠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重复了方才那首歌。 《滚滚长江东逝水》的前奏在我耳边响起,巨大的声响震得我瞬间明白过来,他竟然又用小花招博取我的同情心,让我妥协,然后达成他某些无聊的恶趣味! 我伸出手指,颤抖得犹如杨大姐手中的锅铲,咬牙切齿地对着莫北风说:“你不去当演员,实在太可惜了!” 由于自作孽,我在莫北风看似平淡,实则满含刀刃的眼神中将《滚滚长江东逝水》这首歌重复了五遍,终于学会怎么唱了,于是莫北风建议我们大合唱,又将音量调高了些。 不愧是人民币砸出来的装备,即使整栋楼都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莫北风的房里,也依旧听不出歌曲的杂音,我与莫北风合唱一个多小时的歌曲,从怀旧老歌唱到了经典戏曲。 晚上十一点四十分,我用沙哑的嗓音对莫北风道别。 而彻底疯狂了两个小时的音浪,换取了第二天收到的电话通知与信件。 午饭时间,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说,如果我再扰民,就报警。 下课之后,回到家里,塞进门缝里的投诉信附带另一张纸,告诉我,401具有威胁楼栋所有人身心健康的音响,只允许在上午九点以后,下午四点以前使用,并附上分贝限制。 !! 046至少你漂亮 莫北风买音响唱歌在江瑜眼里看起来是‘不务正业’的行为,所以在他拖稿一星期后懒散的行为便被江瑜勒令禁止了。 音响的遥控器被江瑜带走,房间里塞了足够他吃一个星期的伙食,江瑜甚至将莫北风的房门钥匙也拿走了,一旦他出门就绝对回不去。于是我找莫北风时,他的眼下都有一层黑眼圈,疲惫的站在门口与我聊天,既不想回房间面对庞大的工作量,也不敢踏出大门一步。 我笑话了他好一阵,偶尔给他做点儿好吃的,这才让他安全的将赶稿的那些天挨了过去。 十二月中旬,l市已经入了冬天,四面八方吹来的冷风几乎要将我刮上天去,杨楠穿的像个球,得意的站在我旁边,瞥向我,笑的嘴角有些抽搐:“本来就瘦,还穿这么少,等会牵根绳子拴着你,再刮点儿大风,就可以直接拿你放风筝了。” 我白了杨楠一眼,刚想扑进白木花的怀里求安慰,转头就看见白木花弯腰钻进了齐一的车里,车里面开了暖气,齐一温柔地摘下了她的围巾,还递上了一杯热咖啡。 我与杨楠站在车外,傻了一般看向白木花,那厮得意洋洋的晒幸福,我玩笑似的朝她呸了一声,随后便瞥见杨楠可怜兮兮的蹲在马路边给李津打电话。 我心里顿时流过一阵酸劲儿,身边的好友都成双结对了,唯独自己是个单身,并且他们毫不在意的秀恩爱,而我便被迫看一出出好戏。我羡慕白木花的感情,她与齐一两小无猜,两个人的感情从儿时的玩伴、友谊升华到爱情,经历了十几年的过程,齐一对白木花的好,早就已经成了习惯。 我也期待,也有这样被宠的一天,可白木花说我是天生的操劳命,只有宠别人的份儿。 我走在回小区的路上,踢着马路边上的石子儿,头也不抬,想着自己这两年来的大学生活,突然发现,原来他们过的都多姿多彩的,而我却一直庸碌无为。 白木花从学渣成了学霸,杨楠遇见了真爱,杨厉喜欢耍帅有许多女孩子追,邱仲学则专心计算机,已拿到过学校的多个电子奖项。三年多的时间,我原以为自己是朋友圈的主心骨,现在却发现原来我才是最一无所长的那个。 想到深处,耳边突然响起了车子的喇叭声。 我侧脸朝身边看去,一辆奔驰停在了我的左侧,车窗降下,是江瑜。 江瑜对我开口:“良小姐,你快撞树上了。” 我一抬头,才发现眼前的树长歪了点儿,若再走几步,一定撞上去,尴尬的对江瑜点了点头,江瑜微微一笑,说:“上车吧,我载你回去。” 我本想拒绝,结果一阵冷风吹来,我裹紧了身上轻薄的外头,还是钻进了他的车内。 等我上车,系好安全带,江瑜便开口找我继续聊天:“刚才看你像是在想事情,这样走在马路上很危险。” 我撇了撇嘴,问江瑜:“你觉得我这人以后入社会了有优势吗?” 江瑜说:“那你得告诉我你在学校的表现了。” “没参加社团,没参加学生会,与老师关系一般,同学好友三两个,专业技术刚及格,也没有什么兼职工作的经验。”等我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可以用一无是处形容了,我朝江瑜看去,他的脸色果然有些尴尬。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随后朝窗外看去,小声嘀咕了句:“你要记得你说过我毕业工作你解决的……” 江瑜干咳了一声,又是对我一笑,面相像只狐狸一样,他说:“你也并非没有优点的,至少……你漂亮啊。” 我略微挑起了眉毛,这……也算? !! 047喜欢吃嫩的 和江瑜聊了几分钟,便到了小区楼栋下面了,下了车,江瑜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袋子吃的东西,我知道那是给莫北风准备的吃食。 我对莫北风与江瑜的关系很好奇,或者可以说,我对莫北风的一切都很好奇,只是我与莫北风提起的时候,他总会大脑回路转到别的地方去,然后带着我的思路一起转弯,话题便绕不回去了。 从江瑜这儿了解莫北风,是个很好的办法。 于是上楼时,我帮着江瑜提了一个袋子,随后放慢了步伐,问他:“我一直都很奇怪,你比莫北风大两岁,怎么还叫他小舅舅?” 江瑜说:“我爷爷年过半百了才有了他,那时我妈已经三十多了,我也两岁多,可辈分不能差,不叫小舅又能怎么办。” “照这么说,莫北风应该是你家的小皇帝啊,任性、恶作剧、骄傲自大等坏毛病都应该有的,怎么养成了现在这样闷不啃声的性格?” 我此话问出,江瑜便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随后挑眉反问我:“难道你没发现,你说的那三个特性他都有吗?” 我仔细想想,似乎正如江瑜所说的那样,莫北风虽然话少,但是该有的奇怪性格,他都占全了,只是他一旦安静的坐在一处不说话,便容易让人忘记他有时恶劣的行径。 江瑜说:“他从小就骄傲自大,和人说话都是鼻孔朝天的,不过他又不与人接触,从小就没朋友,加上许多复杂的事情,也就只有我一个愿意搭理他。” 听他这么说,莫北风小时候就没有朋友了,难怪性格孤僻奇怪。 走到四楼,江瑜对我说了句谢谢,我将手中的袋子交给他,准备回去。 江瑜突然叫住我:“良小姐,要不要一起来吃一顿?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雪,我准备了火锅。” 我站在前往五楼的阶梯上,回头朝江瑜看去,他脸上带笑,笑容有些难懂,401的房门突然被打开,我从门缝中看见了莫北风的棕色头发,他探出半个脑袋,先是看看江瑜,随后朝我看来。 莫北风看我的时候,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泛着几丝期待,于是我耸了耸肩,撇嘴说:“那……就一起吃咯。” 进门时,我与莫北风走在后头,江瑜已经入了厨房,正在洗蔬菜,莫北风走到沙发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我坐下。 他问我:“你怎么和江瑜一起?” “我在路上碰见他,外面很冷,他好心载我回来的。”我回答。 莫北风思索着什么,随后点了点头,朝厨房里的江瑜说了句:“大外甥,我和良辰同辈,你见她时叫阿姨了吗?” 我眼角抽了抽,只感背后一阵冷风,一颗大白菜从厨房的方向飞了出来,直接砸在了茶几上莫北风的脚边,见江瑜这举动,莫北风不怒反笑,得意地靠在沙发上吃零食。 我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傻啦!干嘛开这种玩笑。” “我觉得他对你图谋不轨。”莫北风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江瑜与我只见过几次面,而且也没肢体接触,应该不会如莫北风所说的那样。 我刚要反驳他,江瑜便提着菜刀从厨房出来,面带凶气挑眉吼道:“你以为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啊!我可不像你,喜欢吃嫩的。” 那句喜欢吃嫩的,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眼带探究地朝莫北风看去,只见他耳根红了点儿,抿了抿嘴,什么也说不出了。 !! 048怪感 莫北风喜欢吃嫩的,那个‘嫩的’说的是谁? 见莫北风垂眸不说话的样子,我心里没来由的泛起了几丝酸涩,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干干的很不好受,为了掩饰这怪异的感觉,我呵呵笑了两声。 勾起一个笑容,朝莫北风的方向凑了点儿,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哦~小纯情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莫北风被我称呼为‘小纯情’,江瑜哈哈大笑了起来,结果被莫北风用白菜砸了回去,等江瑜跑回了厨房,莫北风便瞪了我一眼:“你闭嘴!” 他没反驳,便是承认,必定是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才会被江瑜拿出来调侃。 我抿了抿嘴,玩笑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了,心里总是有颗石头似的,堵得难受。 江瑜在厨房里喊了一句:“忘记买火锅底料了……莫北风,出去买底料去。” 莫北风哼了一声:“我不会。” 我无语的看着他,竟然这样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不会买东西,于是我举起手,朝江瑜的方向说:“今天我是来蹭饭的,就我去买吧。” 江瑜的声音透着几分古怪,又说了句:“那让莫北风陪你一起去,不会就要学嘛。” 于是莫北风被强迫出门,我本想躲过与他的尴尬相处,也没成功。出了门朝小区的超市走去,一路上我都没和莫北风说话,他也就安静的跟在我后面,时而露出个皎洁的眼神朝我这边看来,微微一笑,天真浪漫的模样。 自从上次笑了之后,他便越发会笑了,只要我一朝他看去,他便眯起眼睛笑一下。 莫北风的笑让我起鸡皮疙瘩,并非害怕惊悚的那种,而是带着电流的,窜过全身,麻麻的。 到了超市,我让莫北风推车,自己走在前面,火锅底料在调料区,前往调料区必定要经过零食区。 此时零食区边有个小朋友正拉着妈妈的衣服缠着要买吃的,我转过视线,继续朝前走,莫北风闷不啃声的停在那儿不动,我走了一段路回头才发现他僵在那儿了。 莫北风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一排零食架,上面薯片、饼干等花花绿绿的包装袋亮花了眼,他眼神带着光,仿佛即将化成猎食的猛兽,将货架上的小白兔一口一个全吃光。 我嘴角抽搐,站在原地,双手环胸,右脚不耐的在地上踩着节奏,朝莫北风喊了句:“走吗?” 莫北风推着车子慢慢的过来,看完左手边的零食就看右手边的水果,令郎满目的水果便入了他的眼,他一步比一步缓慢,最后到我身边时,用坚定的目光直视我的双眼,对我说了句:“我要把这里买下来。” 我朝莫北风哼笑了一声:“有病就快去吃药。” 他没逛过超市,这我能看得出,江瑜开的是奔驰,家境一定很好,而莫北风是江瑜的小舅舅,应该从小就是家里的小皇帝,所以什么东西都是递到他面前等待他挑选的,超市这样平民化的地方,他多半是不会来了。 莫北风对我说:“你去买底料吧,我买点儿小零食。” 我了然的挑眉,都来到这儿了,他这位吃神不带点儿战利品回去也说不过去,于是我转身朝调料区而去,留莫北风一人在零食与水果扎堆的路口两眼放光。 !! 049 找到了需要的调料,我便转身与莫北风回合,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莫北风已经从零食区和水果区消失了。 我朝收银区走去,路过零食区的货架时,才只是往旁边瞥了一眼的举动,便让我震惊的站在原地下巴拖地久久不能平复。整整一面货架,上面空空如也,地上还掉了好几包零食,整理货架的售货小姐脸上还带着惊悚的表情,像是方才发生了一场大截杀。 而水果区,只要是写着苹果一栏的,不论什么品种,一颗也不剩,我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事情和莫北风脱不了干系! 走到收银区,足足四个推车上堆着高高的零食,和旁边半推车的苹果,莫北风穿着长风衣,稍微垂着头站在那五个推车旁边,双手插在口袋里,面色如常的看着收银员扫零食。 收银员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时不时打量着莫北风两眼脸红一阵,时不时抿着嘴摇了摇头,我想她一定与我心里所想的一样。 这样帅气又二货的土豪还是头一次见到。 我扶额走到莫北风身边,周围人将目光全都投向这一处,我撇过头,换了个绝大部分人看不见表情的角度,问莫北风:“你这是干嘛?” 莫北风回答得理所当然:“刚才说过了,我想买点儿小零食回去吃。” 我诧异的张大嘴巴,颤抖着手指向他身后的五座大山:“你那是‘小’零食?!你差点儿就把整个超市买回家了啊!” 莫北风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买超市的事儿我刚才问了,钱不够。” 我一拍脑门,彻底被他的脑回路打败,半个小时后,莫北风接近四推车的零食终于扫完,收银小姐临走前还红着脸蛋对他说:“其实你这样可以去批发市场批发的。” 莫北风竟然认真地回问对方批发市场在哪里,我赶忙拉着莫北风离开了超市这样危险的地方,也终于在莫北风身上看到了另一个无药可救的病症——购物狂。 江瑜接到莫北风电话时还很淡定,在得知莫北风买了无推车零食并要他开车来接时,声音穿透手机听在我的耳里都很尖锐,他在另一边咆哮着像是要从手机里爬出来似的。 莫北风淡定的说了‘等你’两个字,便挂了电话,一派悠闲的随冷风吹起他的头发,神情惬意又满足。 我看着他的侧脸,无奈的笑了出来,莫北风必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否则正常人长不了他这样的脑子。 莫北风见我笑了,也咧开了嘴,从推车里拿出了一包薯片递给我,我看见一粒雪白晶莹的东西落在了薯片的包装袋上逐渐消失,便抬头朝天空看去。 天空一片漆黑,一颗星星也看不见,透过超市led显示屏的光亮,能看见零碎的几粒白色从天空飘下,很小,很细,然后逐渐大了起来。 我伸出手接了一粒在手心,冰凉过后,留下了微湿的感觉,如江瑜所说,今天下雪了。 莫北风将薯片收回,径自打开吃起来,我见他这样随心所欲,不禁羡慕:“你从小到大一定过得很顺心,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无谓。” 莫北风拿了一片薯片塞入我的口中,眼皮垂下,说:“以前的我,不会笑。” !! 050为何长得不一样 我第一次见到莫北风时,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即使我站在他旁边,他也不会多朝我看一眼,而是与酸奶聊天。 也许出于这个原因,足足三年的时间,整栋楼都知道他莫北风,而他却不知道任何人。 他一直都是面瘫的,没有多余的表情,也不爱听笑话,偶尔眼神中迸发的骄傲神情,也是在与我遇见之后,所以他说他以前不会笑,我信。 我以为莫北风的日子就算不开心活泼,至少幸福惬意,然而他的过去,就是一道逆鳞,不能碰,不能提,一旦扯上这个话题,他便会沉默。 我问莫北风:“除了江瑜,你就没有别的朋友了吗?” 莫北风摇了摇头,说:“我还有你啊。” 我又问他:“那如果当初,我不主动找你说话,你现在是不是就一个人呆在家里了?” 莫北风捏紧手中的薯片袋,里面的薯片被他吃光了,袋子在他的手心皱成一团,随后他说:“我不去想那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反正你就是找我说话了,我就是养你了。” 这一次他说他养我,我没想反驳,只是将心底的好奇藏起来,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摸上他的肩头。 莫北风朝我看来,他的瞳仁的颜色很淡,头发也是咖啡色的,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去染发,竟然没长出黑色的新发,我才发现,原来莫北风的鼻梁比普通人高,并且他的皮肤,也不像是长久不晒紫外线的病白。 我问他:“你为什么和我长得不一样?” 莫北风说了句傻,随后伸手摸向我的头顶,他的手指轻柔,有些冰凉,透过发根传达到我的全身。 雪下大了起来,几片落入莫北风的发丝中,他这样安静温顺的目光,看向我时带着几分柔和,我们谁也没说话,就着这样的姿势,站了好几分钟。 超市就在小区内部,江瑜开车并没很久,当他的车子停在我与莫北风面前时,不耐的按了两次喇叭,我竟有些不舍这样宁静的气氛。 莫北风大爷似的直接坐在副驾驶上,江瑜下车将零食袋拎上车,反复折回好几次才全部拎完,上车后,他还埋怨地看了我一眼:“你为什么不制止他?” 我回江瑜:“当时他扬言要买下超市,只带回了这点儿东西,已经是克制过的了。” 江瑜知道莫北风的心性,叹了口气,将车开回了小区楼下。 好几个袋子我们三个人来回搬了两次才彻底搬完,冰箱里面塞了水果之后,其他的零食都塞不进去了,莫北风靠着沙发,思索着点头说:“是时候换一个大点儿的冰箱了。” 江瑜哼了一声:“你别闹了,买那么大的冰箱干嘛?冷冻空气嘛?” 莫北风没说话,江瑜转头对着我抱怨:“他可好,没有驾照买了两个车库,一边停一辆车;分明怕高还买一套十八层的公寓,装修好了到现在都没上去看过;最过分的就是北京的那个店铺了,这里离北京上千公里,那边的租金最少被拖了三个月了,还是我一直在催;前段时间花十万买个音响,结果根本不准用,我才三十啊!长了一张四十的脸,完全是操劳的。”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莫北风这些行为的确奇葩任性了些,于是我附和江瑜,瞪了莫北风一眼,说了句:“你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江瑜叹了口气,裹着围裙摆弄桌上的火锅,嘀咕着:“我是欠你的,注定要苦一生了。” 他这话不像开玩笑,并且说得莫北风脸色都正经了。 !! 051一餐火锅 饭菜上桌,江瑜唤我与莫北风吃饭。 饭桌上摆放的菜色都是火锅必备的,少了其中一样都觉得不香,江瑜显然是个中好手,碗碟旁都放了酱料,莫北风坐在主位上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带着笑意。 江瑜先是把筷子洗干净放在莫北风的左手边,随后又倒了一杯凉茶递给他,餐巾纸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就连火锅和他爱吃的菜色都摆得离他很近。 我惊讶江瑜竟然会这么细心,于是问江瑜:“摊上这么个亲戚你累吗?” 江瑜耸了耸肩,俨然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孽缘呗。” 莫北风与江瑜之间有什么孽缘我并不知晓,只知道对于莫北风来说,江瑜似乎是除了我以外,唯一一关心他生活状况的人了。 一餐火锅吃得气氛安静的诡异,莫北风将爱吃的统统放入自己的碗中,偶尔夹了几片牛肉放入我碗里,那时江瑜就会腆着脸对莫北风说:“小舅,你也给我夹一块吧。” 莫北风便伸出筷子在锅底里捞了半天,随后夹出一块生姜让入江瑜的碗里,还拿沾了辣油的筷子在他的碗边擦了擦,神色如常的说:“吃。” 我被他们之间的互动逗笑了,一餐饭吃完,江瑜本来要留我聊天的,我朝莫北风看去,后者虽然在沙发上抱着酸奶玩儿,可眼神已经朝这边瞥过来好几次。我对着莫北风瞪了一眼,随后说:“我还要备考,这回就算了,下次吧。” 莫北风收回了失望的眼神,轻佻骄傲的将头扭向另一边不理我了。 江瑜瞧他这举动,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是对着我的,嘴角勾起,露出一点儿缝隙,眼神中蕴含着什么我看不懂的讯息,这笑容似乎有些怪异,让我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连忙往玄关处逃去,向他们道了晚安,随后便关上了门。 出了401,走廊里刮来了一阵冷风,我缩了缩肩膀,朝身后的门牌看了一眼,然后慢悠悠地朝楼上走去。 江瑜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但这一天是莫北风唯一一次没打篮球的晚上,大约快十二点左右,我刚洗漱完毕,穿着睡衣打算躺在床上好好休息,门铃就响了起来。 我从猫眼中看见了莫北风的侧脸,我打开了房门,他穿得有些厚,裹着宽大到只露出一双小腿的军绿色羽绒服,脚上却是一双夏天的人字拖,他的脚趾冻的通红,也不知道在我房门前站了多久。 我看他微微发抖的模样,立刻拉着他的袖子让他进来,关上房门后,从卫浴间里端出了一盆热水,放在了沙发边,然后将莫北风按坐在沙发上,对他说:“抬脚,放进去。” 莫北风将脚放入了热水中,抿着嘴没说话,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吧,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莫北风的双手紧握在一起,这才开口:“我想吃蛋糕。” 我哼了一声,简直无语:“不是吧大哥!难道你现在想吃蛋糕,就要我现场给你做出来嘛?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啊!” 莫北风干咳一声,将脚从热水中抬出,站起来说:“那我走了。” 我看他不对劲的模样,问他:“怎么啦?” 莫北风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拿出了一张身份证,上面是他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细长的眉毛露出,眼尾挑起,正儿八经的表情,整张脸漂亮深刻。我不解的看了半天,才从他身份证号中,看出了他的出生日期,正是今天。 !! 052他的生日 我将莫北风的身份证还给他,问:“你今天生日,怎么都不告诉我?” 莫北风说:“现在可以做蛋糕了吧?” 我揉了揉眼睛,看向还差半个小时便十二点的挂钟,深吸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莫北风的肩膀,眼神坚定:“给我十五分钟。” 我朝厨房小跑而去,急忙从柜子中拿出了酵母和蛋糕粉。难怪多日不见的江瑜今天会冒出来,并且对莫北风的各种行径都放任纵容。 可即便是他的生日,来看望他的人也只有江瑜一人,我记得江瑜的母亲是莫北风的姐姐,为什么亲姐姐没来,并且莫北风的母亲也从未出现。 我知道我对莫北风的感觉不单只是好奇,还有更深层次的某些其他感觉,那种感觉我未去碰触,怕得知后自己控制不住。 蛋糕烤好了后,我用草莓酱在上面挤上‘生日快乐’四个字,端到莫北风面前时,他正靠着沙发睡觉,我轻轻坐在了他的身边,歪着头仔细观察莫北风的脸。 他左眼下面一厘米正中间的位置,有一颗淡青色的痣,痣很小,小到得仔细观察才能看出,此时他的眼睛下面有一层青色,是熬夜后的黑眼圈。 莫北风的嘴唇淡薄,微微张开,竟有一种不知名的诱惑促使我逐渐向他靠近,心跳越来越快,我的房间此时也显得狭窄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我能听到自己心跳的节奏,和莫北风浅薄的呼吸声。 靠近了,距离他的脸……越来越近。 我似乎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除了我的之外,还有另一个,节奏紊乱,逐渐加快。 距离莫北风的脸还有十厘米时,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喷洒在我脸上的呼吸,灼热且凌乱,我瞬间回过神来,莫北风并未睡着,只是闭上眼睛小憩。 他的睫毛颤了颤,我迅速从桌上拿了一块蛋糕,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塞入了他的嘴里,奶油弄脏了他的下巴和鼻尖,只见莫北风咬着半块蛋糕,眼睛微微眯起,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的有些尴尬,那几乎呼之欲出的情绪瞬间收敛了起来,我脸上带笑掩藏加速的心跳,干咳了一声:“呵呵,生日快乐!” 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十二点零一分,他的生日已过,然而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却没消散。 莫北风靠在沙发上,依旧保持方才的动作,眼神打量着我,随后朝我这边靠近,我缩了缩脖子,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嚼着蛋糕,满意的嗯了一声。 我终于松了口气,眼看他端着剩下的蛋糕准备出门。 此时的我才不会愚蠢到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完再走,目送着莫北风出了房门,关门前的那一刻,还看到在门口苦苦等待的酸奶,见主人出来,热情的爬上了他的肩膀。 莫北风用脚踢着门边关门,那一刻回头,挑起一根眉,几分洒脱的帅气,却让我看不懂个中含义。 关上门后,我才颓然倒在了沙发上,伸手捂着胸口,心跳还未平息。 我瞬间明白了过来,我完蛋了! 刚才乘着莫北风睡觉时,我所做的举动,分明是想吻他的,我想吻莫北风……我居然想吻莫北风! - 太忙没法更新,抱歉。 这一章为手机更新,排版有问题请见谅。 !! 053保持距离 l市的平安夜前夕下了很大一场雪,出门去上课的路上,我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最终到了教室。白木花看见我颓成一团缩在靠后面的座位上,凑过来将我抱在怀里,开口:“怎么这么不开心的样子,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我白了白木花一眼,将她推开了点儿,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将莫北风生日当晚我的感觉告诉她,可又怕说出来,被人知晓了这个秘密,会让我尴尬。 于是我问白木花:“你觉得莫北风这个人怎么样?” 杨楠远远的听到莫北风三个字,举起手朝我这边小跑过来添了一句:“完美!” 我一把将杨楠推开,她是莫北风的粉丝,只要是与莫北风相关的,在她眼里都是没有缺陷的,并且莫北风出的和连载漫画,她都要求李津每月都买来收藏。 白木花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她向来是最懂我的人,问:“怎么?你喜欢他啊?” 我被白木花说的脸上一阵发热,心跳猛地加速,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反驳。杨楠和白木花看了我的反应,显然已经猜出了个中原委,在她们把情况想的更坏之前,我立刻开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和他靠得太近了。” 杨楠思索了会儿,开口:“的确,他的性格和你完全不同,如果以男女朋友的情况来说,你们不适合,良辰,如果你现在还没喜欢上他,干脆离他远一点儿吧,免得以后难过。” 我与莫北风的性格的确南辕北辙完全不同,杨楠是我的朋友,说出这些话,必定是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的,基于她的考虑,我也得和莫北风保持着距离。 那样一半暧|昧一半明朗的感觉,的确很不舒服。 平安夜当天,司马聚集了全班人开了个简短的会议,无非是让大家注意节日的时候可以和另一半玩耍但是要做好安全措施以免擦枪走火犯下大错。 说出大错两个字的时候,还特地朝我这边看来。 我无奈地扶额,在司马眼里我就是和莫北风‘同|居’的那个最容易擦枪走火犯下大错的人。 出了学校,沿途的马路上都是圣诞节的装饰品,有些稍微大点儿的商场门前干脆就放了一个两层楼高的大树,最顶端挂着的是一对情侣的照片。 这是商场的赚钱手段,一百块钱那情侣照片周围环绕着彩灯,挂在最顶端十分钟。 此时挂在顶端的情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们长得都不好看,无非是马路中最平凡的两个人,然而此时却那么突兀,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男声大喊:“xx,嫁给我吧!” 那一声从大树那边传到了这边,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我朝那边的方向看去。只见莫北风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站在树的另一边,戴着线帽,鬓角有一撮头发卷起,有点儿俏皮,他眨了眨眼睛,看着我。 在莫北风的背后,求婚成功的男女抱在一起,天空突然炸开了烟花,绚烂的彩色光芒洒在莫北风的脸上,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朝他的方向走近一步,在看清他身后的东西时,瞬间停住脚步,眼皮跳动,嘴角抽搐。 !! 054购物狂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躁动的情绪,大步朝莫北风走去。 那厮身后还是一片哄笑幸福的声音,男生的朋友带头喊着‘亲一个’的口号,眼看那两人就要亲在一起了,我跨了一大步站在莫北风面前,颤抖着手指向他身后,大声问:“你疯了吗?!” 莫北风一脸无辜,而刚才差点儿亲在一起的两个人朝我们这边看来,我顿时发觉场合不对,于是小了点儿声,将嘴唇凑到莫北风的耳侧咬牙切齿道:“你身后这两座山是怎么回事?” 没错,莫北风的身后有两座山,我原本以为是商场挂出来促销的节日礼品,可在那些商品的旁边有一个工作人员举着白字上面写着‘莫北风’三个大字时,我就知道这肯定是莫北风从商场里面血拼出来的战利品。 那工作人员还有点儿不情愿:“怎么人还没来?” 莫北风从口袋里抽出一百块钱塞进那人的口袋,说:“再等等。” 我诧异他的大方,伸手将一百块从那人口袋里拿出,塞入自己的口袋里,从他手中夺走了牌子,往泥土地面上狠狠地插进去,瞪了那个工作人员一眼,占领了他原本呆的位置。 我的脚尖踩着节奏,抿着嘴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才问莫北风:“上次买了那么多零食也就算了,你今天买的这些又是什么?” 莫北风眨了眨眼睛,突然对我天真一笑:“必须品啊。” 他的笑容太过单纯,让我一瞬失神,一阵冷风刮过,我立刻从他纯真的漩涡中回神,他惯用这种手段,让我放松警惕。 我回头仔细数了数那些东西,顿时好气又好笑:“你买电视我能理解,可你买两个电视是什么意思?还有冰箱,江瑜说不让你买,今天你就偏偏对着干是吧?”我在那扎堆的电器中翻来翻去,最后气晕:“你又不会烧饭,你买电磁炉和全套的厨房用具干嘛?” 莫北风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闭上眼睛感受冰凉的冷风,吐出一口气:“等。” 我站在莫北风身边,陪着他等了大约十分钟,便看到熟悉的奔驰朝这边驶来。 这是江瑜的车,然而江瑜身后还跟着一辆越野,车身较大,后箱空旷的那种,显然是知道莫北风的恶劣行径,拉来的救援。 果然,江瑜一下车便气急败坏的朝那一大堆电器走去,闷不啃声的搬东西,全过程不看莫北风一眼。 后面那车的主人也下车了,走进了我才觉得眼熟,像是在哪儿看过似的。 他穿着白大褂,胸口挂着名牌,上面写着——余阅,我顿时记起了他,是曾给酸奶看过病的那位兽医。 那兽医看见了我,于是微微一笑,回头朝江瑜开口说:“我还认识一位专治购物狂的心理医生,你要不要建议你朋友去看看?” 江瑜哼了一声:“让他去看心理医生,他不将心理医生气死,就是给心理医生洗脑,回头我还得安慰心理医生,算了吧。” 余阅朝我一笑,说:“我看她不像那种人啊。” 江瑜诧异的回头:“不像?” 我直视着余阅的表情,顿时明白他以为我是购物狂,于是伸出手指,朝莫北风的方向指了一下,余阅这才眯着眼睛朝莫北风看去,随后长长的哦了一声。 “是你啊,你的男朋友不单不会照顾小动物,就连自己也不会照顾呢。” 我摆了摆手想要否认,听见身旁的莫北风傲娇得哼了一声,于是放下了手,往莫北风的胳膊上打了一巴掌,顺便瞪他一眼:“让你买那么多。” 莫北风朝我微笑,笑容看的我心里毛毛的,我脑中突然想起杨楠的话,于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离莫北风远了点儿。 !! 055拥抱与威胁 江瑜将东西搬完后,朝我抬了抬下巴:“走吧,上车带你一程。” 我看向余阅的车,又看了看坐在江瑜副驾驶座位上的莫北风,干咳了一声,说:“我跟余阅的车吧,你的车后座都放了东西。” 江瑜了然的点头,我不自觉地朝莫北风的方向看了一眼,莫北风正朝我看来,眼神犹如深不见底的蓝海,猜不透他的想法。不知为何,我竟有些害怕,是那种做了亏心事一般怕被人看穿的害怕,于是我往余  阅的方向走了一步,然后掉头,迅速钻进了他的车。 回家的路上,余阅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这笑容和江瑜的如出一辙,让我觉得不舒服。 整个车厢里的气氛安静紧张,他突然打破宁静,对我说:“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啊。” 我朝窗外看去,果然天空飘了很大的雪花下来,这样大的雪花在莫北风生日那天我也见过一次,那时雪花落入他的发中,与他柔和的眼神,在我脑海中徘徊,挥之不去。 我知道自己一定是中了名为‘莫北风’的剧毒,否则怎么会坐在余阅的车上,满脑子都是那个面瘫装纯的傻子。 到了小区楼下,我从余阅的车上下来,莫北风将所有电器全都搬下车后,对我说了句:“自己搬回去。”于是就大步朝楼上而去,没再理我了。 我不解的站在原地看向江瑜,江瑜耸了耸肩,说:“他给你买的。” 我惊讶的愣在那儿,什么话也说不出,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一定价格不菲,然而莫北风说买就买,说送就送,总让我觉得,受了什么不该承受的恩惠。 我让江瑜把东西还给他,跟着莫北风后面追上他的脚步,在他进门前伸手拦住了他,抬起头,看向莫北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皱眉问:“你把那些东西送给我是什么意思?” 莫北风没有看向我,只说:“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我不需要。” 我从来都不需要莫北风自以为是的给予,我与他只是朋友关系,而他的举动越来越怪异,我却不自觉的陷入其中,想要捅破那张隔在我们之间的纸。 莫北风突然朝我靠近,伸出手按住我身后的门板,将我控在了他的双臂中,我想从旁边找个机会逃出,但不论我往哪边寻找出口,莫北风都能让我直面面对他。 此刻我的心跳猛地加速,手脚发抖,我甚至能感觉到莫北风呼出在我脸上的气息,这种姿势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下一刻,就是暴风雨的来临。 我原以为莫北风会说出什么激烈的话,或是做出什么让我掩藏在心中的感情喷涌而出的举动,然而他只是凑近我,问:“一月一日有空吗?” “没空。”我撇开脸不敢看向他。 莫北风哼笑了一声:“没空也得有空,元旦节那天s市举办动漫展,你陪我去。” 我缩了缩肩膀,他越靠越近,让我浑身都不自在。我刚要开口反驳,莫北风便松开撑在我脸颊两侧的双手,我还未松口气,便被他的双臂用力抱在了怀中。 那一刻我的心跳骤然停止,然后毫无章法的加速跳动,整个走廊都是心跳的回声,莫北风的声音低沉,凑在我的耳边吹着热气,说:“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我控制不住牙齿的颤抖,故作镇定地说:“那你还不放开我。” 莫北风说:“那你答应陪我去漫展。” 我抿嘴:“那你不准买那么多东西给我。” 莫北风继续道:“那你当天要穿我让你穿的衣服。” 我实在憋不出下一个‘那你’,听到了江瑜与余阅上楼的脚步声,迅速的嗯了一声,抱紧我的手,便松开了。 056所谓护短 江瑜上来的途中正与余阅交谈,看见我与莫北风两人笔挺的站在401门口,不解的上下打量了几番,随后问:“你们俩刚才干什么了?” 我的心噗通一声,即刻开口解释:“什么也没干!” 江瑜带着半怀疑的眼神,又将目光落在了莫北风身上,此时莫北风嘴角带笑,一派悠闲得拨弄着手指玩,他这表情分明是得了好处满足后才会露出的神情。 江瑜与莫北风认识二十多年了,自然知道他一举一动是什么意思。 “小舅,你刚才干什么坏事了?”江瑜问。 莫北风从容的拿出钥匙,打开401的门,开口说:“东西你搬回去自己用吧,她不要。” 江瑜的神经崩断了,上前就要掐住莫北风的脖子:“你让我大老远带着朋友一起帮你搬东西,结果东西全都得搬回去,你耍我啊!” 莫北风见江瑜扑过来,便缩在了我身后,一脸得意洋洋,江瑜见了我,忍住暴怒,微微一笑:“良小姐,小孩儿不是这么教的,宠坏了以后就难改正过来了。” 我本想让开,无奈莫北风的手在后面拖着我的腰,力度有些大,带着点儿威胁,我看向余阅,发出求救的信号,结果信号中断,余阅是个近视,什么也看不见。于是我挺起胸膛,对江瑜说:“我只是莫北风养的人,什么也管不了。” 这话在遇见莫北风第二次的时候,他曾对我说过,此时对江瑜说出,看着江瑜那张憋得通红的脸,顿时想起了白木花说的话。 她说我的天性就是护短,而莫北风,就是我要护的短。 江瑜被我的行为中伤,走到余阅旁边扶着余阅的肩膀,伸出手指颤抖的指向我与莫北风两人,咬牙切齿的说了句:“狼狈为奸。” 而后拉着余阅离开,临走前不忘让莫北风别忘了答应下周给的稿子,如果敢拖稿,就找个理由把他关进公安局里,让他在恶劣的环境冷静冷静,顺便学习生活。 莫北风不为所动,转身进屋,关门前还朝我看了一眼,仅那一眼,都被我发现在他眼神中隐约迸出的笑意,我总觉得自己着了莫北风的道,然而又可恨自己是否智商不够,所以每回都跳进陷阱之中。 答应的莫北风元旦节一起去s市参加漫展,由于莫北风恐高,排除了飞机后,就只剩下火车了。然而s市离l市坐火车最少四个小时的车程,我提前一天向司马请假,司马看我的眼神就像要将我扼杀一般,  请假条上写了同意两个字,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或许是我足足三年大学都未请假,唯一的一次,正好碰上司马大发慈悲了。 那个周末晚上,我回到家中,看着坐在沙发上你侬我侬的父母,呵呵一笑:“元旦我不回来了,和朋友s市玩儿。” 我爸问:“男的女的?” 我妈问:“路费、住宿费、生活费你自己付嘛?” 我想起莫北风那张脸,有看向父母打算一探究竟的眼神,随后扯出一个紧张的笑容,呵呵两声后,急中生智:“杨楠!是杨楠啦……她老家是s市的,我也正好想去玩儿,就和她一起啊。” 陪莫北风去s市就像是闯关游戏,司马是初级,父母是高级,然而终极的从不是外界因素,因为莫北风本身就是游戏中最大的boss。 057前往S市 元旦节的前一天,我特地收拾好了行李,准备与莫北风在外渡过两天一夜的悲惨生活,而我与莫北风一同去s市的事,也没和杨楠说。 元旦节当天,李津要给杨楠一个惊喜,这个消息从齐一那儿传给了白木花,又从白木花那儿传给我了,到后来整个朋友圈都知道这件事,只有杨楠还蒙在鼓里。如果让杨楠知道莫北风要去她的老家,就怕杨楠会跟着一起回家,这样李津的惊喜泡汤了,而我按照莫北风的要求穿上奇形怪状的衣服被杨楠看见,那我在朋友中树立的一世英名也毁于一旦了。 基于这两个理由,我对元旦节朋友聚会缺席的统一口径都是:我三姑爷的二表哥的堂弟的大舅奶奶过世了,我是去奔丧的。 次日早晨八点,我家的门铃准时响起,我穿着睡衣,半闭着眼睛将门打开,随后转身,疲懒地跑回房间,钻进暖暖的被窝里,将自己缩成一团。 莫北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江瑜说,只等十分钟。” 去火车站只需在小区前的公交车站坐车,第十站下车便到了,然而莫北风坚持让江瑜送,他说他习惯恒温生活,而坐公交等车会吹冷风,他不能接受。 莫北风的行为用江瑜的一句话说就是:“夏天太热开冷气,冬天太冷开暖气,春天秋天不冷不热容易感冒就开着空调保持25度恒温吧。” 我缩在被窝里,咬紧牙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无奈的关上房门,乖乖换衣服。 行李前一天已经收拾好了,刷牙洗脸整理仪容总共花了不过八分钟的时间,再度站在莫北风面前时,我看着他俊帅的一身打扮,顿时觉得就连自己新买的雪地靴此时穿的也处处难看。 酸奶爬上了莫北风的肩头,与莫北风荧光绿色的羽绒服成了鲜明的对比,它伸出舌头对我呲了一声,我伸出手,摸了摸酸奶的头,那厮顺着我的手爬上了我的胳膊。 莫北风满意的嗯了一声,对着还趴在我胳膊上的酸奶说:“你太重了,还是缠着她比较好。” 我对莫北风呵呵干笑:“只要碰见你,我就会心累。” 上了江瑜的车,江瑜顶着一双黑眼圈,幽怨地看向我与莫北风,将奔驰开成了三轮车的速度,绕着四环慢悠悠的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火车站。 江瑜把我与莫北风丢在了火车站的入口,一句话也没有交代,只是离开前将左手伸出窗外,一个巴掌逐渐弯下了大拇指、食指、无名指和尾指。 莫北风看着那手势,问了我一句:“什么意思?” 我转头:“被鄙视了。” 莫北风啧了啧嘴:“江瑜也太小气了,我只是昨天晚上打电话给他聊了几句话而已,今天就鄙视我。” 我问他:“你聊了什么?” 莫北风回答得理所当然:“我告诉他我要拖稿了,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我了然的挑眉哦了一声,心里万分理解江瑜的苦楚,然而面对莫北风,也只能夸赞的竖起大拇指对他说:“学会提前通知再行动,真了不起!” 夸奖对莫北风来说还挺受用,所以去s市途中的几个小时他都乖乖的看书没打扰我与白木花手机调|情,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火车票、酒店、漫画展的展位、还有在s市的交通卡都是江瑜安排的。 我想江瑜得欠莫北风多大的人情,才会对莫北风言听计从无微不至。 058有时可恨有时可爱 s市与l市虽然相隔并不远,但气候差异特别大,临走前l市还是一片白茫茫的雪,s市便是艳阳高照,温度虽不高,但暖暖的太阳晒着,整日无风,并不觉得冷。 出了火车站,莫北风便站直了身子,面对s市川流不息的道路,语重心长地说了句:“良辰,接下来没有江瑜的日子,就靠你了。” 莫北风的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江瑜充当的并非外甥的身份,而是像哥哥一样一直照顾着他。 在车上江瑜给我发了好几条短信,无非是莫北风对某些东西过敏,让我切记,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顾好他,然后等着我实习去他工作的地方涨工资。 我想我还并未成为江瑜的员工,就要像员工一样听他使唤,然而朝莫北风看去,那张悠然自在的脸,仿佛与这世间的一切尘嚣都无关,他活在他的世界安然得意,这样也未尝不好。 我伸手拦下的士,知道不能劳烦旁边的这位莫大爷亲自动手,于是将行李箱交给了司机师傅,报出江瑜安排好了的酒店,靠在车子后座的靠垫上,玩儿手机游戏。 游戏名字叫‘打苍蝇’,游戏过程中屏幕上会有苍蝇飞过来,手指触摸苍蝇就可以打死它,在规定的时间内打死的苍蝇越多,分数就越高。这是杨楠推荐给我的无聊游戏,我不过玩儿了几次,分数并不高。 莫北风凑在我旁边,指着游戏说:“这个酸奶玩儿的都比你好。” 我朝酸奶看了一眼,物似主人型,酸奶慵懒地伸着四肢半闭着眼睛正在得意洋洋的休息,我哼了一声:“让它玩儿给我看啊。” 于是莫北风挠醒了酸奶,将我的手机放在酸奶面前,苍蝇飞到那儿,酸奶的舌头就舔到哪儿,每一个都准确无比,我突然发现自己与一只蜥蜴比玩儿游戏还是太天真了。 去酒店途中的二十分钟路程,我与莫北风一句话也没说,盯着酸奶与手机,看着酸奶一次次破掉了自己的记录,竟然还不亦乐乎,最后酸奶舌头伸不动了,长长的分叉舌歪在嘴角边,趴在莫北风的胳膊上撒娇。 某主人并不搭理卖力讨好的宠物,反而得意的朝我看来,那眼神像是他玩儿赢了游戏一般。 到了酒店,放下行李,莫北风便拉着我出门去看场地。 s市的漫展有好几年的经验了,刚开始展示的多半都是中国风元素,后来加入了欧美日韩的漫画人物后,漫展才更有起色起来。 如今已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漫展,参与人数量庞大,别的漫展一季一次,s市的一年举办一次,莫北风要保证他的装备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完美的那个,必定要知己知彼。 漫展离酒店并不远,大约走五分钟就到了。 到了场地,站在门前的就是两个一层楼般高度的泡沫人,做工精细,像是在哪里看过,最终还是想不起来,我与莫北风进入了漫展,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准备了。 有的人画好了妆容,金色的头发披在脑后,画了浓浓的妆容,与漫画中的人物倒是很相似。 莫北风像是个专家似的在那群人中转悠几圈,看的人越多,嘴角勾起的笑容就越深。 我知道他这是得意的笑容,心里有一瞬间软化,虽然有的时候他很可气,但不可否置某些时候,他却很可爱。 - 请【╯亦小然】与【破旧的耳钉】及时与我联系。 发放奖品。 059改装 回酒店的途中莫北风用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三次,两人一起回到酒店,我的房间在莫北风的对面,刚打算进门时,莫北风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头,便看见他靠着门,左边的嘴角微微勾起,伸出两根手指,我原以为他对我摆了个剪刀手在卖萌,结果他薄唇微张,说:“两套战服。”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冷汗顺着背后涔涔冒出,我立刻打开了房门,先躲在门后面,然后对着莫北风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没看到他出手前便关上房门,抿着嘴为自己委屈。 莫北风称他的钢铁侠为战服,他说两套战服,就是除了钢铁侠之外,还有一套是为我准备的。 躺上床睡觉的前一刻,我还在向上天祷告,期待明天给我准备的那套衣服,是戴面具的,最好是个蜘蛛侠,里里外外不透风的遮起来。 次日,我被莫北风站在门外有节奏的敲门声吵醒,他每隔三秒敲一次,我从床上坐起,盯着门的方向恨不得目光化作火箭筒,将莫北风炮轰了,世界才能安静。 我掀开被子起床,披着稻草般凌乱的头发,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我第一次从缝隙中看莫北风,不知是否因为外面的光线太强,穿着好钢铁侠服装只露出一个头的莫北风此时看上去真像一个超级英雄,身上带着光环的那种。 我立刻伸手蒙住双眼,弯腰转身躲进厕所,越是和莫北风靠近,就越显得他耀眼夺目,我黯淡无光。 洗漱好了之后,我才从浴室出去,莫北风坐在窗边,伸手指了指他带来的包裹,我看着那包裹太阳穴就在隐隐作痛了。我知这是我的‘战服’,顶着他紧随的目光,满怀压力的将服装拿在手心,躲进浴室换装。 十分钟后,我盯着浴室中的镜子,做出狰狞的表情,对着里面完全另一种状态的自己无声的抓狂尖叫。 在内心歇斯底里的狂喊两分钟,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做了个淡定的姿势,脸上挂着抽搐般的笑容,这才有勇气推开浴室的门,小心翼翼的迈着步伐,站在莫北风的面前。 我从未穿过紧身服,至少没有穿过皮质的连体紧身服,每走一步都觉得别扭。 然而莫北风的眼神中带着星光,看着我足足有五秒钟没有眨眼,也没有挪开视线,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我顿时觉得无比尴尬。 这身装扮我在电影中见过,身穿黑色的连体劲装,套着长筒系带靴,皮质的短夹克半敞开着,领子高高竖起。上面的金属钮扣精致闪亮,我将腰间的腰带拉紧了点儿,束腰更显得腿长,我刚看见自己镜子里的装扮时,也是愣了一下才开始不适应的。 莫北风的眼神毫无掩饰,他干咳一声,走到门外,对着外头说一句:“进来吧。” 进来的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儿,脸上挂着笑,从身后拿出化妆箱,还有一个红色的假发,我眼皮开始跳动,结果还是被莫北风强制地按在了凳子上,任他鱼肉。 结束后,莫北风点了点头,机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朝我伸出了手,手背朝上,动了动手指。 这举动我记得,第一次拉他时,他也是这样的动作,那时我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而此时,我忍着心内的狂跳,将手伸了过去,握住了他的两根手指。 莫北风说:“黑寡妇和钢铁侠在一起了。” 我撇了撇嘴:“钢铁侠是有原配的,那你这不是‘出|轨’了么。” 莫北风没说话,从我这个角度能看见,他微微勾起的嘴角,显得别样自豪。 060扛起来了 我人生中遇见第一个奇怪的人,便是莫北风,然而被莫北风带到了漫展中央,看着周围形形色色各种装扮、不同时空的人,我才发觉莫北风的奇怪,也是一个圈子。 正如我与白木花、杨楠的朋友圈一样,我们有自己的娱乐方式,他们亦是。 由于莫北风的战袍太显眼,一身红色镶金边,只要站在那儿,不动都有人跑过来合影。甚至有人发现莫北风的手心有白色的光圈,背后可以喷出白色的雾气后,尖叫着录视频,我就站在离莫北风五米处,不愿靠近,也不敢远离。 我从一旁的货架中抽出一张宣传册挡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一波又一波女生朝莫北风的身上贴近。 看有的女生穿着暴露,脸贴着莫北风的胳膊摆出亲昵的姿势,我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涩,就像心口有无数条缝隙,那酸味儿沿着缝隙蔓延进去,导致浑身都不舒服。 莫北风的脸朝我这边看来,我透过他金属面具,盯着他的双眼,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是与我对视的,我扭过头,哼了一声。 既然有这么多美女相伴,拉着我来干嘛的?穿成这样不伦不类,还把我丢在一边不予理会,让我特别尴尬。 我正在脑中幻想自己用意念将莫北风揉圆捏扁时,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两下。 我回头看去,是个年轻的男人,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眯起一双像月牙儿似的眼睛,可能是经常笑的原因,他的眼角有些细细的笑纹,看上去一派斯文。 那男人开口:“娜塔莎?” 我刚要摆手告诉他认错人了,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叫的不是我,而是我所扮演的角色。 男人往后推了一步,他身上穿了绿色的外套,带着帽子,身后背了几根弓箭,右手握着做工精致的弓,歪着头拍了拍胸口:“我是绿箭侠。” 我挑眉,朝他撇了撇嘴:“你是dc,我是漫威,道不同不相为谋。” 男人噗嗤一声笑起来,又说:“那我就是绿箭口香糖。” 我朝莫北风看去,某人背对着我,与第n个路过的人合影,然后炫耀他的战袍。我忍下心口的不适,索性正无聊着,于是跟‘绿箭侠’坐在了休息区,慢慢聊天。 我刚得知男人是从北京来的,难怪说话字正腔圆。 他很健谈,却是个宅男,我想同样是宅男,有的人像‘绿箭侠’这样幽默风趣,而有的人长歪了,就像莫北风那样,闷不吭声行为费解的奇葩一个。 我正想到某厮,某厮一个转头没看见我站在原地,目光找了几圈,才与坐在角落的我对上了视线。 只见他大步走来,每一步伴随着机械声,引得周围人都朝他看去。 莫北风停在我与男人的眼前,我抬起头看向他。 他的面具向上翻开,只见他先是朝我看来,又朝我旁边脸上挂笑的人看去,随后伸手:“走。” 我看着他身后一群拍照的人,索然无味的摇摇头:“不了,我在这儿挺好,而且有人陪我聊天。” 莫北风眉头微皱,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未来得及做反应,莫北风便一手抓住我的手腕,一手托着我的腰。我只觉脚下悬空,整个人被他抬起来扛在了肩膀上,我的腹部抵着他的右侧肩膀,冰凉的金属质感透过我的衣服传达皮肤。 我听见耳侧的惊呼声,瞬间明白此时的姿势有多夸张,脸蹭的一下红透了,于是奋力拍着莫北风的背:“放我下来!” - 通知送福利的同学尽快与我联系。 过了一周不联系,就当放弃礼品,我重新抽。 061你才怀了呢 此时的我被莫北风整个扛在肩膀上,头朝下,假发被发卡夹住,不至于掉下来,可是所有的酒红色卷发都遮住了我的脸。 我看见‘绿箭侠’的脸色一惊,我用眼神朝他求救,至少缓解一下现在怪异的姿势,结果他眼神左右晃了两下,随后站起身来,朝人群外走去。 我原以为会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结果绝大部分的人选择明哲保身。站在莫北风身边的人用手机拍摄下来这一段,有的甚至发出了起哄的尖叫声,伴随着莫北风的每一步,我都觉得心跳在迅速加快。 莫北风穿着金属,拍在他的背后除了发出闷声,什么作用也没起到,我低着声音,咬牙切齿的说:“莫北风,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掐死你。” 莫北风不说话,他越是安静,我越是威胁加谩骂。然而他扛着我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程,我感觉早上吃的两个包子都快被颠簸得吐出来了,头晕眼花了好一阵,终于败下阵来。 “我错了,快放我下来,我很不舒服,快吐了……” 干呕了几声,莫北风才停下脚步,将我放在地上。 我双脚刚碰到地面,整个人便虚脱地要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还未瘫倒在地,莫北风便伸出手抱住了我。 他两手穿过我的胳膊下面撑着墙壁,我靠着他手臂的支撑,才勉强站稳,此时的场景有些眼熟,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而我又回到了被他束缚在墙壁与双臂之中的困局。 我忍着干呕,撇过头,此时两个女生从旁边的门里出来,扭头看见我与莫北风的姿势,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女生捂着嘴说:“那男的好帅啊。” 另一个说:“那女的刚才在干呕。” “男女朋友?在这儿窃窃私语?该不是怀了吧?” “现在的年轻人哟……” 两人逐渐走远,说话声虽然低了点儿,但依旧传入我的耳中,直到她们走到转角,声音才消失。我震惊的朝那两人的背影瞪去,若不是现在浑身无力一定得过去理论一番,什么叫怀孕了?你才怀了!你全家都怀了! 正疑惑莫北风将我带到了哪儿,我朝那两个女孩儿出现的地方看去,只见门上贴着一个红色的标志,下面写着:wc。 那一瞬间我几乎破口大骂,随后忍住,皱着眉头一脸费解地朝莫北风看去:“你把我带到女厕门口干嘛?” 莫北风回答:“这里男人最少。” 我不能理解莫北风的想法,问道:“男人少又怎么样?” 莫北风说:“你穿成这样,在男人太多的地方,不好。” 我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像是火烧一般发烫,我总算听懂了他的意思,心里颇为自豪,这样也算是变相夸我身材好。可他刚才让我在众人面前那么丢脸的就被扛到这儿来了,总归是要生气教育他一番的。 于是我说:“你刚才的行为太过分了,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扛起来?我很丢脸啊!” 莫北风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轻轻皱成了个川字:“是你先和陌生人搭讪,我叫你走,你却不走,我才扛你的。” 我无语的解释:“是你先把我丢在一边和美女拍照,我才会落单,结果被人搭讪的。而且我刚才不仅丢脸,还难受了一路。” 莫北风撇嘴:“那我下次换抱的好了。” 我一想到他要在那么多手机的拍摄过程中将我抱起来离开人群,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加上这样被动的姿势,我的心跳急速加快。 我窘迫的伸手推了推莫北风的肩膀:“你先放开我。” 结果他态度强硬道:“不放。” 此时又有两个女生过来准备上厕所,结果看见我与莫北风的姿势,顿住脚步,犹豫了会儿,对着同伴说:“我们再去转两圈吧。” 062亲亲 眼看着两人在我面前消失,刚要发出的求救还未到张口,莫北风便卸下右手的盔甲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睁大了眼睛瞪向他,用眼神控诉他强硬的行为。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如此霸道,虽然平时任性了点儿,但至少做事不会不分场合不懂分寸。 然而莫北风直接忽视了我眼神中的愤怒,反而歪着头与我对视,他突然勾起嘴角,脸逐渐朝我贴近,我的心跳猛然加快,似乎有什么情绪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 那情绪就在我内心的最深处,伴随着心跳的节奏,直逼大脑。 我紧张的想要舔嘴唇,结果刚伸出舌头就触到了他的手心,微微咸涩的味道在口中化开,眼看莫北风神情突变,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事情越发不受控制,以往的他还会听我的话,这回直接剥夺了我的话语权,是什么让莫北风变得如此冲动。 莫北风捂着我嘴巴的手指在我脸颊上动了动,随后他将鼻子贴近我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你在舔我?” 我才没有舔你!那是个意外……好吧,就算舔了,又怎么样?! 别用那种惊奇单纯加害羞的表情对着我! 莫北风抿着嘴,突然撇过头不看向我,我莫名其妙的看向他的侧脸,只见金属面具下棕色的头发微微卷起几根呆毛,露出的半截红透了的耳朵。 我眨了眨眼睛,心底泛起一阵无语,他脸红什么,我才是处境最窘迫的那个吧! 我朝莫北风翻了个白眼,随后推了莫北风几下,刚被他扛起来的劲儿已经缓过来了,我脚尖踮在地上,撇过头挣脱他的手。 就在那一刹那,莫北风的右手掌按住了我的左侧肩膀,他突然一本正经,朝我凑近,我被他这暧|昧的姿势弄的不知所措,手指抓不住他身上的钢铁,只能抓紧我自己的衣服。 那一刻我闭上了眼睛,声音不受控的从齿间吐出:“你你你,你别……唔……” 唇上一片冰凉柔软,我五指骤然用力,指尖犯疼,这一条本就安静的走廊里,似乎全是我紊乱的心跳声。 莫北风的舌轻舔我的嘴唇,那力度一如我无意间碰到他手心的一样,若有若无,但唇上从冰凉到滚烫,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舌头上细致的纹理。 他越是极尽温柔小心翼翼,我就越卸下防备心神沉迷。 那情绪如孟浪的潮水,泛着淡淡的涩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中的警钟那一刻失灵,脑中嗡响,肾上腺素的快感顺着神经充斥四肢。 我没有挣扎,甚至忘记如何挣扎,只是听到除了我的心跳之外,还有一阵心跳,快到没有节奏,扑通扑通,响在我的耳边,那是莫北风的。 他按着我肩膀的手,微微颤抖。 没有深吻,没有窒息,莫约十秒左右的时间,他松开了我的唇,却没松开我的肩膀。 我双手这才抬起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可置信地看向莫北风,大脑这时才正常运作,思考他为何要亲我的各种理由。 莫北风说:“你说过的,喜欢伸舌头。” 我刚要逐渐平静的心跳,被他这话又打乱了,这话在莫北风第一次见到白木花时,在ktv里问过我,我当时误会了他的意思,此时才发觉早在那个时候,莫北风就埋下了这样的心思。 于是我伸出手,恼羞成怒地往他钢铁的头顶拍了一下:“不准说!” 我打得不重,不过是为了掩饰尴尬,结果掌心不知勾到了什么锋利的铁片,一瞬刺痛,我痛得猛吸一口气,再收手时,手心已被染红了。 063要倒霉了 莫北风听见了我的痛呼声,垂头看向我的掌心,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焦急得在原地跺了几次脚:“怎么办?你受伤了!怎么办?” 只见他拿出手机,边在原地转圈边拨通电话,大约三秒后,莫北风声音颇大的对着手机说:“江瑜!她受伤了,怎么办?!” 我面朝天白了一眼,早就应该知道不该指望这个生活白痴能做出什么常人会做出的举动,于是我抢过他的手机,挂掉了江瑜的电话,瞧莫北风那一脸担忧、紧张又无辜的表情,吐出三个字:“去医院。” 我受的伤并不严重,用纸巾包住伤口后,血就没流的那么多了,莫北风反而不好,坐在的士上的时候只要朝我手上看一眼,就干呕一下。 到了附近的诊所,刚下车时周围人看我与莫北风一身着装,眼神都带着诧异,我与某人顶着众多目光走到了正在看病的医生面前。 那医生抬头看向我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又费解地看向莫北风,随后正在就诊的病人被莫北风一只胳膊提到了一边,他将我推上了位置,站在我旁边,一同朝惊呆了的医生看去。 “她受伤了!”他的嘴里依旧只能重复这一句话。 那医生拨开我压住伤口的纸巾,看了一眼,随后啧了几声嘴说:“这要缝针啊。 想我良辰从小到大受过的最严重的伤不过是大脚指踢到了桌子角,指甲盖淤血了而已。一年四季身体健康,连包板蓝根都没喝过的我,听到缝针两个字时,也的确心凉了一下,怕痛,也怕痛过了之后留下疤痕,会丑。 莫北风不知哪儿来的一股气,将头盔摘下,狠狠地扔在地上,随后背对着我与医生,低声说了句:“治!” 我被他这举动弄得脸红了一把,周围人朝我们看过来的眼神骤然变了,我甚至能读懂他们眼神中散发出来的含义,无非是:“哪儿来的俩二货,缝个针而已,弄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医生打了麻醉之后,缝针几乎在没有感觉的情况下完成了,缝了五针,每一针都像是扎进莫北风的心里一样,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等看见我举着包子一样的手出来时,又扶着墙干呕了起来。 我想起卫生间碰到的两个女生的谈话,走过去调侃了他一句:“怎么?你怀了啊?” 莫北风眨了眨眼睛,撇过头不说话,他晕血这一项江瑜早在短信里就交代清楚了,所以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伤,哪怕削铅笔用的都是自动卷笔机。 那天就没去漫展了,莫北风一整天都陪着我在酒店里面干坐着,偶尔揪着酸奶的尾巴玩儿。 次日我陪他一同去漫展时,刚走到门口,莫北风便盯着门口的‘绿箭侠’足足看了三秒钟,随后拉着我的胳膊,转身就朝酒店的方向走,还说了句:“走,回家。” 他口中的回家,并不是回酒店,而是直接退了房间,买了时间最近的火车票,带着我一路回到了l市。 我风尘仆仆的跟他一起去了s市,又可怜兮兮的跟着他一同回来,江瑜在火车站接我们的时候,还特地朝我的手看了一眼。 看完那一眼,他突然笑了,我被他笑的背后发寒,朝莫北风看去,对方已经靠着窗户睡着了。 于是我瞪向江瑜:“笑什么笑!” 江瑜勾起嘴角:“笑你未来要倒霉咯。” 064他喜欢我 江瑜话说的稀里糊涂的,我听不明白,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想必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到了小区楼下,我拍了拍莫北风的肩膀,他揉了揉眼睛,发出疲懒的沉吟声,随后抱着酸奶垂头闭着眼睛朝楼上走去。我看他走三步晃两步的样子,赶忙过去扶住他,怕他一个不注意脚下踩空,就从楼道上滚下去了。 江瑜停好了车便跟在我们后面,我回头看向他时,他脸上还挂着怪异的笑容,总让我觉得不舒服。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似乎没有帮忙的意思,由着我一路将莫北风扶上了四楼。 莫北风回到了家就像狗儿回到了窝似的,不用睁眼也能摸到自己的房间,完全不顾家里还有我和江瑜,一句话也没交代,嘭得关上了房门,随后房间里就笼罩着一种尴尬的安静。 这安静出于我与江瑜面对面站着,可谁也没开口说话的原因。 我搓了搓手,干笑了一声:“哈,终于把他送到家了,那我回家休息了,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说完,我朝外走去,江瑜也跟了出来,出了401后,我才往楼上走了三个台阶,他便在后面叫住了我:“良小姐,方便陪我聊聊吗?” 我刚想拒绝,转身便看见江瑜那不容拒绝的正经表情,一瞬间想起来,他除了在莫北风面前显得任人使唤,其余时间还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我朝江瑜点点头,他便露出了笑容,一如往常温和:“那请我去你家喝一杯茶吧。” 哪有男人大晚上要求去女生家里喝茶的,我抿了抿嘴,想到他与莫北风的关系,于是没能拒绝,便由着他跟着我回家了。 到了家,我请江瑜坐在沙发上,去厨房烧了热水,在等热水的途中,我正襟危坐在江瑜的对面。平日里怎么和他开玩笑都没关系,但一旦他认真起来,便让我有种压迫感,毕竟他年长我十岁,看我的眼神都像是猫玩死耗子的前夕会露出的那种。 江瑜双手合十,开口:“良小姐,莫北风最近对你比较在意,想必你也感觉到了吧?” 我挑眉,点头说:“如果你说的在意是更加霸道蛮横的话,那我深有体会。” 江瑜微笑:“对,也不对。他小时候有一个遥控玩具车,很心爱的那种,我借来玩儿了十五分钟,他足足盯着我和玩具车十五分钟。后来我把他的玩具车撞坏了,他就安静的把玩具车放在了纸箱里封起来,小心翼翼的保存了。” 我眨了眨眼睛,不懂他说这话的意思:“你是想告诉我莫北风很爱惜玩具?” 江瑜的笑容又改变了,变得如同在车上和楼梯口看过来的一样,他说:“而放玩具车的那个纸箱,时隔二十年,现在还躺在他的床底下。只要是他小时候珍爱过的东西,不论多小多廉价,不论好还是坏,他统统保存到现在,而且我相信他可以保存一辈子,这,是偏执。” 我皱眉,偏执我知道,某些方面我也有,但像莫北风偏执到这种地步的,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推了江瑜一把:“你别兜圈子,你要和我说的事是关于莫北风的?直接说吧。江瑜点头,一字一顿地说:“现在的你就是莫北风的遥控车,他喜欢你。” ‘他喜欢你’那四个字从江瑜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厨房的热水正好烧开,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我睁大了眼睛,心跳在那一瞬加快。 江瑜……是开玩笑的吧。 065谈话 我立刻站了起来,江瑜被吓了一跳,我的心脏不可遏制的加速跳动,整个房间里都是电壶刺耳的声音,我伸出手指向厨房对着江瑜说:“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处于紧张,我在厨房里磨蹭了半天才找到茶叶包,给江瑜泡了杯茶端出去后,还有点儿不能面对他。 这话若是早一个星期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我肯定会觉得对方在拿我开玩笑,可这话是从江瑜口里说出来的,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让我想起昨天在s市被莫北风按在女厕所旁的墙壁上强吻的事儿。 回想至此,我的脸颊上又染了一层红晕,江瑜看着我的表情将坏笑堆在了脸上,连忙接过我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茶继续说:“昨天你的手受伤了,他打电话给我时我的确惊讶了,以往莫北风的字典里没有‘怎么办’这样无措的字眼,这种类似求助的话,也绝不会从他口里说出。” “以前的他没有朋友,拒绝与人接触,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良小姐,你对他来说不一样,他喜欢逗你,喜欢闹你,还喜欢粘着你,走哪儿都带着你,每天都想见到你,一旦你没带什么好吃的去他家了,他就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公安局报人口失踪。” 江瑜说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根箭,直接戳中了我的心,不痛,却很痒,似乎有什么在那儿蔓延滋长,甜酸的藤蔓缠绕着整颗心脏。 如果正如江瑜所说,莫北风喜欢我,那他突然而来的吻就有了解释。 然而我脑中想起的第一件事不是我喜不喜欢莫北风,而是默认了江瑜在车上的话,以后我的人生中一定到处都是悲剧,而悲剧伴随莫北风而来。 江瑜手中的茶喝完了一半,他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杯底碰上茶几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而他也收敛了之前轻松的态度,氛围骤变。 我缩了缩肩膀,感觉出了来自他身上无形的压力,比刚才的更加凝重。 江瑜双手交叉握在身前,直面对着我,眼神也直视我的双眼,让我不能躲避目光,他此番非常严肃,似是告诫,又似是威胁:“莫北风是个专一认真的人,如果良小姐对他完全只是朋友之间的关系,那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我没回答江瑜的话,之前听了杨楠的说法,我也尝试过于莫北风保持距离,实则我与他根本不可能离得多远。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忍不住的就会跑到401去敲门,看看他还活着没,活着就喂点儿吃的。 若让我想着有朝一日莫北风不住在401了,他就这样从我的世界消失,我却反而不习惯,或许会到处去打听他的消息,然后不管多远的路程,也会想跟过去看看他是否安然无恙。 江瑜也没打算等我的答案,他站起来朝外走去,临关门前说谢谢我请他喝茶。 等他走了之后,我才靠在沙发上重重吐出一口气,心里好像有一块大石头,不论如何也不能静下心来。 当天晚上躺在床上睡觉时,我脑海里还刻画着莫北风的名字,一笔一划,不断重复,然后那个晚上,我梦见他了。 梦里的我长了耳朵和尾巴,俨然成了莫北风脚边的宠物,他伸手抚摸我的头,说了句乖。 那个梦安静到平淡,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捂着心口,砰砰迅速跳动的心脏,就像是一夜未平缓过。 066热吻视频 向司马请的假结束了,白木花还特地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早上别迟到。挂了电话后,我盯着镜子里自己眼下的黑眼圈,无奈的摇了摇头,分明睡得安稳,却尽显疲态。 到了学校,白木花和邱仲学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正在聊天,邱仲学撑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然而我还未踏进教室,杨厉就拉着我的胳膊将我带到了走廊尽头。 我一头雾水地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杨厉站在我的对面,眼神中几分打量,伸出手指朝我点了点,调侃道:“良辰,我怎么没发现你那么会编理由啊?说什么去奔丧,其实是和男朋友甜蜜去了吧?” 我怔在原地,忘了反驳杨厉说莫北风不是我男朋友,心里涌上了一层不安,我似乎已经预料到不安的理由,于是拉着杨厉的袖子:“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和你男朋友在女厕所旁的热吻视频,如今在微博上传的沸沸扬扬,我也就大发慈悲给你发给网址,你看完了再进去想想怎么解释。”杨厉说完,拿出手机给我发了消息,随后凑到我耳边说:“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这视频是杨楠先发现的,当时她那表情……啧啧,你自求多福吧。” 与莫北风去s市之所以没在朋友圈说开,就是为了杨楠,到头来还是被她知道了,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等杨厉走后,我才打开了他发过来的网址,标题上写着【s市漫展上碰到一对情侣,钢铁侠x黑寡/妇,颜值爆表,厕所旁大胆激吻】,视频刚开始,我便吓得立刻关小了声音。 我第一次觉得手机屏幕大是件不好的事情,很多细节都能看得清楚,视频中的女孩儿被男生按住了肩膀,两人逐渐靠近,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声音,紧张颤抖地说了好几个‘你’。 还未来得及关掉网页,视频中两个人的嘴唇便贴到了一起,即使只有个侧脸,但我依旧能认出里面的自己。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关闭了网址,故作淡定地朝教室走去。 邱仲学看见我进来了,拍了拍白木花的肩膀,于是白木花与杨楠一起回头朝我看来。 两人脸上是不同的表情。 白木花带着调侃,开玩笑的说:“哟~我也想亲亲。” 杨楠则是闷不啃声,低下头玩儿手机,我将白木花拉出了教室,站在门外,才敢开口说话。 “杨楠不开心是因为我吗?可我不是针对她一个,而且李津也说要给她惊喜的啊,不应该在意这点儿小事儿吧?” 白木花耸了耸肩:“的确是小事,但她就是耿耿于怀,别理她,过几天就好了。” 白木花让我别理会杨楠生气,实则我却是做不到的,我问白木花李津准备给杨娜惊喜的事情,白木花支支吾吾了半天始终没告诉我。 于是下了课,我就给齐一打了电话,问他当天的情况,齐一惊讶道:“你不知道?你前脚刚去s市,她后脚就跟上了,还没和我们说,李津大冷天的在外面吹了三个小时的风,现在发烧了,他们俩冷战呢。” 杨楠跟着我与莫北风一起回到了s市的确出乎我的预料,难怪白木花不愿提,也难怪杨楠会生气。 齐一在另一边干咳一声,对我说:“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去查一下微博里那段视频的首发处的ip地址。” 他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我听着忙音心里满是不解,为什么要我去查ip? 067赔礼道歉 我本就是计算机专业的,但找ip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些东西书上是不教的,恰好我平时成绩不怎么样,反而对这类黑客行动感兴趣。 以前买过这种类型的书,上面恰好有一处能找的ip地址,搜寻到ip,等于了解这个视频是谁发出来的。 那天下午我蹲在房间里花了两个小时在琢磨这些步骤,然而我原以为是某个路人随手发的视频,原地址出处却那么熟悉。 用的是学校的公用网,而宿舍的地点就是白木花与杨楠的宿舍,她们宿舍里其他成员我并不熟,顶多算是知道名字的关系。按照齐一与白木花的关系,也不会让我主动去查地址,唯一剩下的怀疑对象,却是我怎么也不敢想的。 如果说我与莫北风一同去了s市,杨楠跟在后面了,那她能拍到这段视频也是正常的。只是她平时拿出来逗我玩儿我并不在意,隐藏身份发到网上,还告知朋友圈的其他人去看这个视频,我却是不能理解的。 心里就像是有一个疙瘩,怎么也解不开,总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一般,但实则却是我欺骗在先。 齐一的举动是告诉我身边有小人,让我警惕点儿,我却对杨楠讨厌不起来,毕竟三年多的感情,她不会真对我不利。 于是我想通了,总要有一方先道歉的。 我收拾好了之后准备出门,下楼路过401时,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莫北风自从回了l市,就被江瑜禁足于房间,画画存稿,估计有段时间见不上面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站在门前,伸出手打算敲门,却在即将敲下去的那一刻犹豫不决,脑海中想起江瑜的话,也想起莫北风的吻,这门,是怎么也不敢敲了。 说我胆小也好,说我逃避也罢,总之面对莫北风,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包括思想都会不受控制,那样太没有安全感,我宁可不去找他。 离开401时,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然而回头时,只有紧闭的门,我缩了缩肩膀,感觉背后一阵凉风,低头快速离朝楼下跑去。 去学校前,我特地在旁边的蛋糕店里买了杨楠最爱吃的黑森林蛋糕当做赔礼。 到了宿舍门口,开门的是白木花,她看见我带了蛋糕,问我:“你自己做的?” 我伸出食指比在唇上,若让杨楠知道不是我做的,估计哄不好。 杨楠有点儿小孩子脾气,生气起来说几句好话就成了,她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所以当我捧着蛋糕拉着她的袖子晃着说几句‘我错了’,她立刻就没气了。 杨楠说:“这回原谅你。” 随后她又伸手:“我的画呢?”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说:“莫北风最近有些忙……”话还未说完,杨楠的脸色又僵了,于是我话锋一转:“就算他再忙,我也把他拉出来给你画!” 杨楠总算是笑了,只是笑起来与往日有些不同,眼神中的某些情绪一闪而过,我未能捕捉到,她就吃着蛋糕说:“你可以滚了。” 我嘿嘿笑了两声,朝白木花比了个胜利的姿势,出了宿舍,走向回家的路。 068错过考试 莫北风被禁足后,我足足有一个星期没再碰见他了,他似乎又回到了宅男生活,窝在几十平的房子里像是活在了整个世界一般。 我也只有下楼上课的时候偶尔会碰见来给他带早饭的江瑜,然后通过江瑜的传话得知,酸奶照样会咬人,莫北风照样会折腾人,一主一宠完全没差的好好活在了401里。 我突然发现,莫北风突然消失了我不习惯,然而我突然消失了,或许对他来说并没差别。 了解了这层事实,我心里突然涌上了一层酸涩,闷闷的不舒服,我几乎想要立刻冲进401质问莫北风是不是真的如江瑜所说的那样喜欢我,如果是,明明就是上下楼的距离,为什么不来见我。 一路想着莫北风的事,导致心情都差了许多,等走到学校时,我突然接到了司马的电话。 司马在另一边脾气并不好的说:“良辰!你死到哪里去了?考试已经开始五分钟了,你人在哪儿?!” 我突然懵了,课程表上的安排并没有说今天有考试,开考已经五分钟的消息让我一不留神咬到了舌头,顿时觉得嘴里传来了浓烈的血腥味。这回是真疼,疼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差点儿流下来,我忍着痛,口齿不清的问司马:“什么考试?” 司马的声音大了许多:“你难道不知道?!你就差最后一张证书了,专业机考的时间我分明告诉了杨楠,她也说通知你了,你还敢装作不知道?”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骤然空白,很快就回过神来,我对着司马说:“老师,我马上就到,再等我一下!” 事实上并不是司马监考,对方当然不会等我,当我站在机房门口百般与监考老师解释的时候,他就用一个理由:“对不起,考试已经开始十七分钟了,我不能让你进去,准备下次考试吧。” 下一次证书考试,务必要等到十一月份,而我出校实习的时间是四月份,如此算来,我要想拿到毕业证,必须得等到明年了。足足要等三百多天,而我也为了这次考试准备了多日,一切全都白费。 出了考场,我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杨楠的电话,大约十秒钟,杨楠接通了电话,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睡觉,轻轻的喂了一声。 我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说,我与杨楠的关系才刚恢复,并不想再度闹僵,于是我调整好了语气,问她:“司马是不是告诉你什么事,然后你忘了?” 杨楠有了很长时间的停顿,随后才惊讶道:“对了!司马告诉我你的考试时间,让我告诉你的,好像就是今天,你快去!” 我干笑了两声:“已经错过了……” 杨楠惋惜又自责的沉吟了一声,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她可能是真的忘了,所以我也不能生她的气,于是说了句没关系,便挂断了电话。 今天似乎诸事不顺,从出门路过401开始心里就一直埋着心事,然后就错过了考试时间,或许真的是运气不好。 既然今天因为考试没有课程,我又错过了考试,也只能踏着步伐回去小区。 到了401门口,我头也没回的往楼上走,才走了几个台阶,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于是我回头,站在了401门口。 抬起手,手指微微蜷缩,随后伸直,不轻不重的拍在了门上,节奏与往常一致。 “莫北风,开门。” 069干嘛调,戏我 敲门声响了三次,401的门就哈开了一条小缝,我从缝隙朝里头看去,莫北风穿着怪兽睡衣朝客厅走。 他睡衣上有个尾巴,带着宽大的帽子,上面竖起了两个恶魔角,我在玄关处换鞋,莫北风已经走到了沙发前。 他将被子搬到了地毯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露出两个胳膊一张脸在那儿玩赛车游戏。我走过去,安静的坐在他旁边,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远,于是伸手扯过了他的被角,盖在了自己身上,自觉地拿起了另一个游戏机,问了句:“怎么玩儿?” 莫北风朝我看来,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我脖子往后缩了缩:“干嘛?” 莫北风问:“你来干嘛的?” 我干咳了一声,以往我来他这儿多半都是带着吃的来的,莫北风就当我是定期喂食了,这回双手空空,被他这么一问,的确有些尴尬。 我究竟是来干嘛的?我只是心情不好了,于是就想到他这儿,找点儿安慰罢了。仿佛他一句话也不说,我就这样贴在他身旁,无所事事也显得舒服很多。 莫北风微微眯起眼睛,歪着头:“嗯?”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握着游戏机的手心开始冒汗,于是我转开眼神,看见阳台的丛林中,酸奶那双圆亮的大眼睛,便伸手指向它,对着莫北风说:“我怕你工作太忙忘记照顾酸奶,所以过来看一下。” 莫北风的表情从面瘫到僵硬,又从僵硬到失望,最后带着点儿委屈地扁着嘴,将我身上的被子扯了回去,把自己裹成了一个春卷,脑袋也埋在了里面,就露出头顶随意扎起的一卷棕色呆毛。 我看他这样子着实可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于是伸手揪住了他的辫子,笑着说:“顺便看看酸奶的主人,多日不见,越发想念啊。” 莫北风这才从被子里露出了一双眼睛,一根眉挑起,带着几分不信。我举起手,竖起了三根手指,表情认真,态度陈恳:“这些天没看见你的确有些想你了,我发誓!” 莫北风将地毯上的游戏机拿起来,塞进我手里,然后指着上面的按键说:“这个是加速,右边的这个是氮气……” 他认真的给我解释游戏机的玩儿法,我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反而看着莫北风的侧脸有些出神。 我依然记得与他第一次见面时他的模样,与现在看起来相差那么大。有人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与对方越来越相似,我倒是没被莫北风改变,反而是改变了他。 他不沉闷,不孤僻了,在我面前越来越多的话,越来越丰富的表情,变得更为鲜活。 此时他认真中带着些不耐的脸,在透过阳台照射进来的阳光下,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我与他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看清阳光下他双眼微卷的睫毛,一根根那么清晰。 不知出于什么力量,我伸出手,轻轻的摸在了莫北风的脸颊上,他回头朝我看来,眼睛微微眯起,问了句:“干嘛调|戏我?” 我指尖一顿,脸颊瞬间通红,脑子里还没想到理由,嘴巴便不听使唤的反驳:“谁,谁调……戏你了!我是想拍你肩膀来着,结果力道不对,位置也没瞄准而已。” 莫北风挑眉,做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然而他的目光中满是鄙夷,显然不信,于是问:“那你拍我肩膀干嘛?” 我的大脑飞速思索着理由,最终脱口而出:“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杨楠托我让你给她画一幅画,所以才拍你肩膀,想和你说的。” 莫北风略微皱眉:“杨楠?是谁?” 我嘴角抽搐,分明见过好几次面,还看了一场免费热|辣的吻戏,他怎么就忘了吻戏中的女主角? 070挑画 我提醒莫北风,:“就是去ktv时,和男朋友抱在一起热吻的那个女的,她是我很好的朋友,又是你的粉丝,想要你的亲笔画,看在我俩的交情上,你不会不答应吧?” 我将能说的全都说完后,才发现莫北风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话。 他的一双淡色眼睛一直盯着我脸上的某个部位,眨也不眨,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嘴巴,惯性地伸手往嘴角摸了一把,怕有什么吃的东西残留在上面丢脸。 结果摸了好几下也没摸到什么,于是我伸手蒙住了莫北风的双眼,有些恼羞地吼:“看什么!我在和你说话你能不能专心点儿?” 莫北风被我蒙住了双眼,保持着姿势不动,他眨眼睛时睫毛刷过我的手心,手心微痒,弄得心里也怪怪的,好像有一阵火,从心口烧遍全身。 我刚要松手,莫北风便开口:“酸奶,转过去,小孩子家家不要看。” 我朝阳台上的酸奶看去,那厮果然瞪圆了一双大眼睛朝这边看过来,我惊叹莫北风的敏|感之余,心底还在呐喊他刚才说话的内容。什么叫小孩子家家不要看?我又没和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就伸手遮了一下他的眼睛嘛!有什么不能看的! 莫北风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指节纤瘦冰凉,握住我时,我脸上的温度非但没降下去,反而越烧越旺,此时就算莫北风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我的脸必定红得惊人。 莫北风本是面无表情的,可突然对着我咧嘴一笑,他笑起来时露出了两颗虎牙,眼睛眯成了月牙状,细长的眉毛扬起,看上去天真浪漫。 我熟知这人的本性,差点儿被他单纯的外貌骗过去,于是警惕起来,总觉得下一刻他就要折腾人了。 然而莫北风没按照我脑中所想,并未对我做出什么腹黑的举动,而是点点头说了句:“好啊。” 他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朝屋子里的另一个房间走去,那房间我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关上的,我从未进去过。我原以为那是莫北风私人生活中的最后一丝底线,然而开门进去,我才发现那不是他的底线,而是他的金库。 我惊讶得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原本想要故作镇定让自己显得很有深度,结果却在莫北风的奇葩行为中再一次出洋相。 我承认我见识少,因为在401的房间里,可以有满客厅的超级英雄、丛林一般的阳台、一尘不染却从未用过的厨房、占了半个房间的大床,再来什么惊吓我也承受得住。 莫北风的金库里放的都是一些做工精细含金量高的模型,与客厅的比起来,要说里面放的是正品,外面的那些顶多是c货。 房间的墙壁上挂了一幅幅画作,每一个细小的部分都极尽所能的去刻画描绘,甚至有一副诡异的画,上面画了一百个女人的脸,每一张面孔都长得极为相似,又在某些地方不同,一百个人脸在同一幅画上,都阴森地盯着我看,我打了个抖。 莫北风大手一挥,豪爽的说:“既然是你朋友,那就随便挑一副走吧。” 我看着百脸图,心想要是把这个送给杨楠,她一定掐死我,于是从墙边的角落里顺手拿了一副男女在油菜花地里背靠背的画作,大小适中,画工适中,放在莫北风的手上:“就这张了。” 莫北风却一愣,说了句:“这副……不行。” 071 莫北风的神情看上去不对劲,像是在回忆些什么,随后回忆到了痛苦的事情,皱着眉头将那些事情甩开后,从我手中拿回了画。 他将画卷起来,卷画的动作细心认真,原来这副被他放在角落毫不起眼的画作,居然如此重要,重要到挥金如土的莫北风,都要悉心珍藏。 我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点儿端倪,总觉得这幅画与他的过去有许多联系,或许是他过去生活中的一部分,于是我凑上去,斟酌着语调,问出心中的好奇:“这幅画……怎么了?” 莫北风将画放在了画桶里,转身看向我时,已经完全找不出与我嬉皮笑脸的感觉了,他周身笼罩着一层压抑感,我没想让他非要说出什么,于是摆手:“算了,当我没问,你帮我挑一副吧。” 莫北风从众多画卷中拿出了一张漫画,是他漫画中的主角,一男一女站在两侧,中间隔了一条缝隙,却在遥遥相望。 他说:“既然她喜欢我的漫画,就送她这个吧。” 这副画比我预想中的要大许多,而且也精细许多,即便没有按照杨楠心中所想的那么浪漫,至少也是一男一女,于是我伸手将画接在手中,随后耸了一下肩,干笑地想要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在这个屋子里呆久了,尤其与莫北风面对面太长时间,我总会觉得不自在,不受控的感觉再度爬上心间。 我说:“我回去了。” 莫北风没说话,我没敢看他的表情,低着头转身就朝玄关走去,刚在玄关换鞋时,莫北风在背后叫住了我。 他此刻叫我,无非是要留我,我没回头,无非是想离开,于是问他:“怎么了?” 莫北风的嗓音低低得,很轻,随着从阳台吹进来的那股风,飘到了我的耳边,他说:“那是我给我父母的画像。” 莫北风这话说出来,我必定是走不了的,从始至终他都没对我敞开过心扉,我对他的了解永远停留在他愿意让我知道,和江瑜愿意让我知道的层面。寥寥无几,几句话就能介绍完他的身份,然而隐藏在他背后的,关于他的家庭,关于他的过去,我统统一无所知。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与我谈他不愿在人前触及的话题。 我放下了手中的画,将穿好的鞋子脱了规整地放在了鞋架上,走到莫北风对面,他缩在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我就双手抱着膝盖坐在了他的面前。 莫北风垂着眼眸,没看我,他薄唇轻气,说着那幅画对他的意义:“那是我十三岁的时候,给我父母画的,我父亲很忙,很少来看我们,有时候碰面了,也很快就去工作了。那是他第一次带我与母亲出去玩儿,三月的天,满山的金黄色,空气中都是油菜花的香味,我父亲第一次在我面前吻了我母亲,我向村里的小孩儿借来了画笔,帮他们画了这幅画。” 我知道莫北风的父亲早就过世了,她母亲的状态虽然没和我说过,但按照这么长时间没人来探望他的情况来说,想必也不在了。 这副满载他过去回忆的画作,竟是那么重要,而他与父母的分开时,却也才那么小。 072我喜欢他 我心疼莫北风,他有着那样美好的过去,却变成现在这般性格,其中也一定发生了许多变故,才会至此。 我伸出手,安慰性地抚摸在他的头顶上,摸着他松软的卷发,心里有些酸涩。我靠近他,双手将他的头环抱在自己的怀里,让他靠在我的肩膀上,以此慰藉。 我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实际上我身边也没有双亲离世的人,第一次做这样的举动,也不知道是否不妥。 莫北风的身体很僵硬,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他低沉着嗓音问我:“你现在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我抿了抿嘴,回答他:“安慰你啊。” 莫北风了然的哦了一声,随后伸出双手,抵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推开了我,我面对他,刚想露出一个节哀的表情,结果便被他脸上夸张的笑容惊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他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眯成了月牙状,笑嘻嘻的说:“刚才我说的是我写的里的情节,你当真啦?” 我一愣,张了张嘴,手指微微颤抖地指向他。 只见莫北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有必要把你刚才的动作写进去。” 那一刻我大脑中的弦崩断,一时间不能思考,只能看一看储藏室,又看一看眼前的这张脸,有些结巴地问:“那……那刚才那幅画?” 莫北风撇了撇嘴:“哦,那就是普通的画啊,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那,那画上的两个人难道不是……”我微微皱着眉头,脑子里不断回想他方才说那些话是的表情与举动。 莫北风眨着眼睛:“哦,我父母都是混血,刚才画的都是亚洲人,所以显然不是我父母啊。” 难怪,难怪他的头发这么长时间没打理还是棕色的,难怪他的瞳孔比普通人的颜色都淡一点儿,难怪他的皮肤一直都晒不黑,原来他是个混血! 可现在重点不是这个啊!重点是他刚才是不是又用他堪比影帝的高超演技耍了我?! 难得我泛起浓浓的同情心,还在脑子里编织一系列安慰的话语,结果又被他骗了!我就知道不恶作剧、没有恶趣味的莫北风就不是莫北风! 于是我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将沙发上的抱枕狠狠地砸在莫北风的头上,大吼一声:“王八蛋!” 莫北风咯咯的笑出了声,他的笑声很好听,让我一瞬间失神,只见他拿开抱枕,朝我看来时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似乎有些柔和的光芒。 他就坐在那儿,双腿盘着,微微抬起头,对我咧开了一嘴白牙,用不似以往任何一种语调说:“心情好些了吗?” “什么?!”我被他弄得有些郁闷,不知这话的来由。 他说:“你进门的时候,看上去似乎有心事,我就找个话题转移你的注意力,与其被其他琐事闹得心烦,还不如被我耍着玩儿呢。” 这话说完,我的心猛然跳动了几下,似乎带着高温,烧红了我的脸,他这样费尽心思,却是因为看出了我有心事。 我将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拳头,藏住那份感动,对他说:“什么叫还不如被你耍着玩儿,从你嘴里就说不出好话,我回家了!” 转身离开401的那一刻,我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胸腔紊乱的跳动,却也不得不承认某些事情。 我喜欢莫北风。 我喜欢他。 073躲他 我并非矫情做作之人,反之向来果敢,可面对莫北风,我却懦弱了许多,以往的我若喜欢一个男生,绝不会闷在心中不说,我会告诉他,哪怕收到的是拒绝,至少心里会舒服点儿。 但莫北风不同,江瑜说他喜欢我,我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也喜欢他的同时,却怯懦的怕当我对他说出喜欢两个字,他却一笑而之,因为江瑜不是他,越是喜欢,却越战战兢兢的,变得不像自己。 那天之后,我躲着莫北风,把他的画送给杨楠之后杨楠非常开心,我就借着这个机会缩在杨楠与白木花的宿舍,受尽白木花的白眼,也始终不敢告诉她们我对莫北风的感情。 白木花双脚架在了我的腿上,一派女王的模样问:“你该不会是在躲什么人吧?” 她向来都是最懂我的那个,被她一针见血的戳穿了之后,我耸了耸肩膀并不否认。 白木花继续化作神探,摸着下巴挑起一根眉,朝我看来的时候眼神中带着点儿探究,我怕被她真的发现了什么,一直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杨楠将宝贝似的把画卷拿出来观摩,爱不释手之余,乐得看我被白木花审问的一场好戏。 白木花说:“你不躲杨厉邱仲学,肯定不是他俩,也不见你在邱仲学面前唠叨,肯定也不是他哥,齐一和李津最近没在你眼前晃悠,排除他们俩。你这人嘛……不熟的你不在乎,你在乎的我都认识,除了一个我不太熟你却很熟的人,说吧,你躲着人家莫北风干什么?” 我惊讶得长大嘴巴,竟然真被她猜出来,早知道就直接说我在多邱伯学好了,也省的被白木花直截了当的问出来。 杨楠听到我躲着莫北风,也着实好奇,问了句:“你躲着他干嘛?” 我抿了抿嘴,心里纠结着是否要告诉她们,我与白木花的感情最长,情同姐妹,杨楠也有三年多的交情,心想告诉她们也无妨,于是小声的说:“我觉得我喜欢莫北风。” 结果她们俩一起惊讶,白木花说:“我早就知道你们之间一定有猫腻!” 杨楠说:“那他喜欢你嘛?” 我被白木花与杨楠一同按在床上,她们丧心病狂地一边挠我痒痒一边让我逼供,于是我妥协认输,将原委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除了江瑜说的莫北风喜欢我的事儿。 白木花听完后,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她说:“咱们也算是信息工程系的三朵娇花,现如今最后一朵也找到了属于你的牛粪,老夫欣慰啊。” 我不介意白木花把我形容成娇花,杨楠却介意莫北风被说成牛粪,于是和白木花唇枪舌战了三百回合,此时我变成看戏的那个,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她们俩打出了感情,觉得我碍眼,于是一起把我丢出了宿舍。 我拍着宿舍的门朝里喊:“喂!放我进去,我今晚在这儿睡。” 白木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别说今晚,你每晚都不能在这儿睡,快回去,酸奶和它的主人在等着你呢!” 我被那两人无情地抛弃,在回去的路上,寒风瑟瑟,我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入小区门时看见一条狗在追一只猫,结果被猫耍的团团转。 那一刻我突然笑了出来,将我与莫北风的脸带入到猫狗身上竟如此贴切,心里终于释怀了。 074求收养 期末考斯的那几天,天气骤然变暖,于是变成了早晚温差大,上午穿棉袄,下午穿短袖的不正常时节。 最后一场考试在下午的两点钟左右,那时烈日沿着窗户照射进来,顶楼的班级被烤得闷热,我坐在靠窗的地方,身上还裹着羽绒服,面对着被拆成零件的主机挥汗如雨的重新拼装。 然后开机调试,一切就绪后等待老师打分。 考试结束时太阳还当空照着,阳光太过耀眼,我伸出一只手遮挡在了眼前,与白木花她们讨论考试的结果,班上的成绩排名大致不会改变。 白木花与杨楠排名前五,我只要安安稳稳的坐在中间的位置,不求顶尖,只求及格。 莫北风倒是显少在我面前蹦跶了,基于他良好的码字速度让江瑜放宽了点儿,把房间钥匙还给了他,他便在我考试前再一次去了趟超市,被江瑜拽着衣领带了回来。 江瑜说带莫北风就像是提前练习带儿子,我说哪儿那么简单啊,小孩儿不听话可以动手,这位是莫大爷,打不得,骂不得,只能顺着。 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接到了爸妈的电话,他们的声音在另一边还有些兴奋,说:“辰辰,我们中奖啦!” 我问:“什么奖?” 我爸爸有些急,说话较快,他抢在我妈前头说:“我们逛街的时候有个人说买冰箱就可以抽奖,我就买了一台冰箱。” 我一拍脑门,简直被这两个天然呆打败了,他们向来做事不顾前后,501这套房子也是一时兴起买来的,就这样也能保持生意兴隆长盛不衰,简直是上天对他们的眷顾,还有我这个做女儿的辛劳照顾。 为了可以抽奖,而去买一台冰箱,和莫北风为了能装下一屋子零食,而去买一套冰箱根本没有差别! 我突然想通,能忍常人无法忍受的莫北风,是因为我家里也有两个奇葩,只不过莫北风是他们的进化版。 我妈继续说:“正好是一家三口的张家界三日游!” 我松了口气:“这个奖倒是靠谱点,我现在收拾东西,晚上就回去。” 挂了爸妈的电话,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一声声很有节奏,我走到门前,从猫眼里朝外看,并未看到什么,但是敲门声仍在继续。 我略微皱眉,带着几分好奇打开门,只见一个毛茸茸圆滚滚的东西靠着我的腿,我低头一看,正看到一撮棕色的小辫子,顿时感觉自己眼皮在跳。 莫北风穿着白色宽大的t恤,盖住了大腿,裤子的边角有些破洞,裁口整齐,像是有人用剪刀特地剪开一般,脖子上挂着个纸牌,我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着——求收养。 他坐在我家门口,怀里抱着酸奶,抬头朝我看来。 他的目光中带着可怜与委屈,眨了眨眼睛,朝我微微扁着嘴巴。 我被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原本是靠在我腿上的,现在没有支点,整个人晃了一下后靠在门边。 莫北风深吸一口气,似是拿定主意一本正经地说:“我家酸奶说他有事要出趟远门,把我放在你这儿照顾,它比较放心。” 我听了他这解释,伸手按住狂跳的眼皮,问出口:“你没病吧?” 莫北风抬眉,大约思索了两秒,随后回答我:“哦,我前两天出门买东西的时候的确穿少了,打了一天的喷嚏,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我的眼神朝楼下瞥,颇为无奈地对他说:“回去,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呢,别闹。” 莫北风站了起来,一拍裤子,唉了一声,嘀咕一句:“江瑜还告诉我只要我装可怜卖萌就一定有用,骗人的。” 075累赘 我听他说是江瑜告诉他的,惯性得出口应和一句,话未经过大脑,直接说了出来,刚说完,便后悔了。 我说:“江瑜还告诉我你喜欢我呢,骗人的。” 那一瞬莫北风愣住,我也愣住了,看向他时,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我本想解释,连忙摆了好几下手,结果一激动咬到了舌头,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支支吾吾始终什么也没能说清。 于是就眼看着莫北风的皮肤先是从耳朵红到了脸颊,又从脸颊红到了脖子,他怀里的酸奶被他捏紧的手弄疼,叫了一声,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留下一排红色的牙印他也毫不在乎。 酸奶跳到了我的怀里,莫北风双手不自在地插入口袋,突然低下头,就朝楼下而去。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逃,仓惶地钻回了401,我就听见嘭地一声关门声,有些无语地朝怀里的酸奶看去,那厮顺着我的腿往下爬,一溜烟跑进了我的房间里。 它不回去啦? 那莫北风刚才……又是什么意思啊? 东西收拾好了之后,我抱着酸奶走到401,打算把它还给它的主人,敲了好几下门都没听见莫北风的声音,我深吸一口气,果断从口袋里拿出了401的备用钥匙。 这钥匙是前两天莫北风被江瑜从超市抓回来时,他丢给我的,说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我刚打开房门,便看见莫北风躺在沙发上睡着,他换下了那身破烂不堪的衣服,单手手背盖在了眼睛上,遮挡从外照射进来的刺眼阳光。 房间里开着暖气,永远保持在他习惯的温度,我在玄关处换鞋,正打算吧酸奶放在阳台就离开,结果刚走近他,他便开口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姐姐不许你来吗?” 他的声音很轻,与平时和我说话的感觉不同,带着几分疲懒和无奈,他没睁开眼,我刚想解释,他便翻了个身,将自己面朝沙发卷缩成一团,他打断我即将到口边的话,自顾自地说:“都是因为你,我刚才可糗大了,不过今年过年就不用来了,省的你三十多岁的人了,回去还得被骂……江瑜,我想了很长时间了,你把我随便丢给一个编辑名下就行了,不用亲自带,以后也最好别见面了。” 听完他这些话,我惊得有些手足无措,随后便听见莫北风低声喃喃:“我不想变成江家的累赘,也不想拖累你。” 我想转身离去,这样站在他身后不出声,倒想是偷听,可他说的累赘与拖累,却像是一根针,扎进我的心里,未经大脑思考,我便开口问:“什么拖累?” 莫北风显然被吓到,他猛地坐起来,看见我时,脸颊先是一红,随后便白了,惨白的那种,像是重大的秘密被我发现的无所适从与无望。 我被他盯着,往后退了一步,放下手中的酸奶告诉他:“我来还你的宠物。” 莫北风哦了一声,我深吸一口气,没打算要走,想要和他面对面聊聊,并不是揭开他的伤疤,而是想了解他多一点。 我对莫北风一无所知,可他刚才话中带着的情绪,却让我心中犯疼。 我问他:“江瑜过年不来看你吗?” 莫北风嗯了一声,说:“他忙。” “可你刚才说,他家里人不允许他来看你……你过年,一个人嘛?”问出这话,我看见莫北风放在沙发边的手微微握紧。 “嗯。” 我长长的哦了一声,脑子里飞速想着接下来的话,一句话倒了嘴边,理智克制自己千万别说出口,然而我向来是个感性的人,于是说:“要不你和我一起过年吧。” 076回家 我让莫北风跟我一起过年,也就那么顺口一说,没指望他能答应,说不定还会收一个鄙视的眼神,然而莫北风先是目光一亮,随后往沙发上靠着。 他似是思考着,掐准了我就要反口,便在我说话前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有点儿不情愿,像是我受了他多大的恩惠一般。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我就这样毫无抵抗地看着莫北风收拾东西。他动作迅速,进屋换了一身衣服,亮瞎我的眼,随后拿出了个行李箱,有序地将随身用品一件件带进去。 我看他这举动,吓了一跳:“你干嘛?!” 莫北风回答得理所当然:“收拾东西去你家过年啊。” 可是离过年还有一周啊,这话我当然没说出口,我向来不是做恶人的料,答应了带他一起过年,即便不如他所想的那般,也不会再开口拒绝了。 等莫北风收拾好了行李,穿戴整齐之后,他喊了一声酸奶,那金色的身影就窜到了他的肩膀上,一主一宠跟在了我后头,大摇大摆地随我一起回家。 我无法预料父母看见我身后跟着莫北风时的表情,只能坐在的士上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对着玻璃镜看离家越来越近的路程,幽怨地朝莫北风瞪了一眼。 画个圈圈诅咒他。 我想能遇见莫北风,一定是我上辈子欠他的,否则怎么什么烂事儿都被我摊上? 回家的路上,我给江瑜发了条短信,问他:为什么莫北风说他是江家的累赘? 莫北风姓莫,与江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车子开到了家门口,江瑜也没回我信息。 莫北风是大爷,他的行李当然不会自己拿,即便我家住的地方有电梯,他也懒得伸手。只见他塞给了的士司机五十块,让人家给他一路送上去,白来的外快没人会不要,于是两人愉快地朝楼上走去。 而我跟在后面,还在思索怎么向父母解释这凭空多出来的一张吃饭的嘴。 到了楼层,司机师傅离开,莫北风双臂环于胸前,摆着一脸无所谓的姿态看我敲门,门铃响了两下,里面便传来了我妈的声音。 我妈先是开了半边门,瞧见了我和我身后的行李,笑嘻嘻地说:“辰辰回来啦,可是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 我尴尬地指着身边的小箱子,对我妈说:“妈,这是我的行李,至于这些……” 我又指向那几个略大的行李,无奈地将莫北风从门口拉出来,推到了面前,没底气的说:“这些行李是他的。” 我妈先是愣了,随后眨了眨眼睛,歪着头错过了莫北风的脸,朝我看来:“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带男朋友回来怎么也不和我说?” 我想解释,莫北风却没给我这个机会,他伸手,鞠躬,友好礼貌地朝我妈说:“阿姨你好,辰辰也是临时决定让我也跟来的,不能怪她。” 什么辰辰?!为什么要跟着我妈叫我小名?!还有,为什么要露出那么单纯无辜善良天真的眼神! 我在我妈惊讶的眼神中看见窘迫的自己,随后我妈朝房间里大喊一声:“你女儿带男朋友回来啦!” 我爸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把菜刀,脸上沾着几滴血,问:“哪儿呢?” 此刻我真想双眼一闭,两腿一伸,干脆昏过去算了。 077喧宾夺主 半个小时后,四个人坐在饭桌边吃饭,气氛竟然别样的和谐。 我咬着筷子,看着那三人其乐融融的对话,差点儿觉得莫北风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我就是来打个酱油蹭个饭的。 犹记得老爸从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后,看见了莫北风,双眼发亮地朝我直点头,回到厨房一个高兴又做了道清蒸鱼。我爸自从学会了做饭就从未让我妈进过厨房,他的厨艺顶尖,做菜迅速,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从平常的四菜一汤家常小菜成了八菜一汤的海天盛筵。 鸡鸭鱼肉各来一份,好吃的全都堆到了莫北风的面前,莫北风不知在哪儿学来的嘴甜,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喊得我爸妈心花怒放,更加无视我的存在。 我哼了一声,夹了一根面前的青菜,他们三个思维都异于常人,找到同类惺惺相惜我能理解。 晚饭结束后,我爸妈才想起来莫北风是带着行李来的,我妈眼神里隐隐闪着些许期待:“阿风晚上回去吗?” 我心里狂呕了一遍‘阿风’这样不知所谓的称呼,他莫北风都带着行李过来了,像是会回去的嘛? 莫北风倒是犹豫了一下,我爸直接开口:“回去什么呀,就在这儿住下吧,辰辰都二十多了从来没带男朋友回家过,我一看你这孩子就知道是个机灵人,你家里那边要是不反对,今年过年就在我家过了。” 莫北风蹲在了行李旁边,表面上装作犹豫不决的模样问了句酸奶:“你觉得住在这里怎么样?” 酸奶朝天比了个白眼,莫北风点点头:“我也觉得叔叔阿姨很亲切,我们就住这儿吧。” 这话说得有些勉为其难似的,我腹诽,要是不想住在这儿,就回去啊,霸占了我爸妈,还一脸不乐意,莫北风就是个腹黑! 我爸妈一看自己把莫北风劝说下来了,特别自豪,连忙一个去削水果,一个去整理床铺,莫北风带着酸奶在我家溜了一圈,随后坐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悠哉的靠下,朝我挤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我连忙过去,凑到他旁边:“没看出来你小样儿还挺会演戏。” 莫北风立刻眨着凤眼:“哪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他,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串联在一起,从他脖子上挂着牌子蹲在我家门口时,然后到我去他家,邀请他与我一同过年,最后他成功入驻我家,喧宾夺主的一系列事情,都不像是凑巧。 我可能又着了莫北风的道儿! 我伸出双手掐住了莫北风的脖子,并未用力,瞪圆了一双眼睛,让自己看上去威严愤怒一些,然而莫北风觉得滑稽,嘴角一直抽搐着想笑却忍着配合我强装严肃。 我问他:“你是不是算计我来着?!” 莫北风眼珠子一转,歪着头说了句:“你掐死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动手?” 我刚眯起眼睛想惩罚莫北风,我妈的声音就在我身后响起。 “辰辰,别看阿风人好就欺负人家啊。” 我欲哭无泪,我欺负莫北风?一直以来都是我被他耍的团团转好不好!!! 078他会离开 莫北风的大包小包被我爸搬进了房间里,他就这样入住了我家客房。 我看我妈在阳台逗酸奶玩儿的不亦乐乎,还拉上我爸一起喂酸奶,我朝他们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拿着衣服打算去浴室洗澡。 在浴室门口碰见了刚从里头出来的莫北风,他换上了平时在401常穿的宽松睡衣,肩膀锁骨一大片白花花的肉露在了我眼前,晃得我眼疼。 我朝他嘀咕了一句:“多穿点儿,露给谁看啊。” 莫北风身上还冒着热气儿,与我擦肩而过的那瞬间突然转身一手撑在了我的耳侧,他低下头,说话有点儿吊儿郎当的味道:“那你刚才不眨眼?” 我反驳:“我眼睛又不酸,眨什么眼啊!” 莫北风垂下头,凑到我脖子间闻了闻,他这举动让我想起那个吻,脸害臊的红了起来,撇过头,这里是我家他还敢朝我耍流|氓。 莫北风说:“眼睛不酸,身上一股酸味儿。” 他说完,扭头就朝客房走去了,边走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卷发,留个得意的背影给我。 我一头雾水的站在浴室门前,无奈地挠挠头,他这是闹得哪一出? 自从莫北风住进我家,我在家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脏活累活全我干,就连一向勤快地不说一句抱怨的老爸都开始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电视,享受般地与莫北风聊天。 短短的四天时间,我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愣是磨出了茧子,而我对莫北风心生的一点儿歪念头,也在他每每朝我投来的得意目光中,被激起一层火花。 早晚有一天我要将莫北风踩在脚下,狠狠地凌|虐他。 出门去张家界玩儿的那天,我成了家里的劳工,把大包小包地行李都搬上车后,就差鞠躬迎门,让那三个佛爷屈尊降贵地开车去旅游。 上车后,我爸开车,妈妈坐在副驾驶,脸上敷着小黄瓜美容,莫北风怀里抱着酸奶,拿着片菜叶子逗得不亦乐乎。 我伏在副驾驶的靠椅后背,问了句:“为什么我和莫北风区别对待?” 我妈脸上不方便,但依旧口齿不清地说了句:“我觉得他长得像明星,看得比你顺眼。” 我一头撞在了后座背椅上,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亲身的了。我连撞三次之后,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抬头一看,是莫北风的手。 他的手指纤细,几乎没肉,撞上去一点儿也不软,我眼神中带着疑惑,莫北风说:“本来就不聪明,再撞傻了怎么办啊。” 我懒得和他们三个说话,正常人与奇葩是无法沟通的,扭头朝窗外看看风景,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多日没有消息的江瑜。 他给我发了条信息,上面短短写了一句:“过年这段时间,他就麻烦你了,等年后,我会让他搬走。” 我猛地朝莫北风看去,他正咬着酸奶的尾巴和它较劲儿,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漏了一拍,方才打趣玩闹的心情骤然降到了冰点,很闷,很不好受。 去张家界的这一路上,就连我妈都说我吃了哑药,平时叽叽喳喳闹不停的人,突然安静了。 我不知如何解释此刻内心的想法,只是不确定,莫北风知不知道他要离开401。 079做我女朋友吧第三批抽奖名单 车子开到了张家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显然不能爬山,于是我爸开着车子在市区里转了一圈找酒店。 莫北风跟着我们出来旅游的钱是他自己自费的,在我家的这几天,我爸妈把能问出口的都问了,当然知道他有能耐自己付这旅游的费用。就连我花了好几个月才知道他父母双双过世的消息,他们也都说完了。 但我父母与我一样,知道莫北风的消息都是有限的,仅限于他想让我们知道的那一段,除此之外,我对与莫北风,依旧一无所知。 终于找到了一家酒店,我父母去办入住,短短的几分钟时间,莫北风便招惹了一身桃花。 好几个向导小姐借着他怀中酸奶的话题找莫北风搭讪,前几个还好说,莫北风会点点头什么的,后来又来了几个,他干脆就直接将酸奶扔到了我怀里。 顺道朝我说一句:“孩子他妈,把咱宝宝抱稳了。” 莫北风的这句话将江瑜给我带来的阴霾一瞬间击得粉碎。 我朝他瞪了一眼,他脸上带笑,勾起的嘴角,唇缝中隐约露出两颗虎牙,他伸手朝我头上摸了摸,就像摸酸奶那样,可惜我没有酸奶的一嘴利牙,否则直接咬过去。 父母登记好了之后,莫北风则成了我的邻居,那天晚上正好是新年的倒数第二天,我收到了白木花的短信。 她问:“你和楼下那位进展怎么样啊?” 我给她回了四个字:“快滚不送。” 白木花问我与莫北风的进展,显然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和杨楠不一样,杨楠每每提到我与莫北风,都极其认真,所以杨楠同样问题的三个短信,我就当做没看见,忽视了三次。 晚上十一点,我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门铃就响了,莫北风站在门前,手里捧着两杯热茶,朝猫眼里看。 我从来不期待有一天莫北风会给我倒茶喝,至少不会倒好了茶端到我门前,于是我惊讶地打开了房门,就见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把茶杯放在了靠窗户的小桌前,往藤椅上一坐,开始定神了。 我走到他跟前,端起一杯不那么烫的,吹了吹,喝一口问:“你来干嘛的?” 莫北风说:“那是我的杯子。” 我连忙放下,端起另外一个杯子,刚准备喝,他又说:“那是酸奶的杯子。” 我的舌尖被茶水烫到,撇了撇嘴,坐在了莫北风的对面,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结果莫北风反而正色地朝我看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几秒,盯到我有些不习惯了。 他说:“要我给你倒水喝也成,你得跟我姓。” 我干笑:“酸奶就姓酸啊。” 莫北风说:“它姓莫,名酸奶,全名莫酸奶,三岁零七个月,是个白金色的变种蜥蜴,最大能长到两米,要不是吃素,一口就能把你吞下去。” 我微微皱眉:“说这个……干嘛?” 莫北风说:“你也可以叫莫辰,信息就是二十二岁,长相平平智商底下的人类,个子最高也就现在这样子了,以后说不定还会缩短,不过我不嫌弃。” 我突然发觉莫北风的这段话有些不对劲儿,他将酸奶的那杯茶推到了我面前,然后端起了自己的那杯茶,只见他的茶杯底刻了几个字,惊得我连忙站了起来。 上面用红色的水笔写着——当我女朋友吧。 那颜色浅淡,笔锋杂乱,显然已经写断了好几根水笔的笔头,他的手还有些发抖,勉强喝了一口水后,又说:“别紧张,喝口水吧,那杯虽然是酸奶的,但是它没碰过。” 我被他怂恿的有些尴尬,也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一口水后,莫北风也站了起来,他一本正经,朝我走来,伸出手按在我的后脑勺,薄唇重重地贴上了我的额头。 ———— 第三批抽奖。 签名书:开心eleven 水彩绘画:黛墨紫苏 请尽快找到我的联系方式。 然后送出奖品哦~ 080脱离单身 我还没来的及作反应,莫北风的唇已经离开了。 他朝我眨了眨眼睛,慎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晚安。” 然后转身,朝酸奶勾了勾手,酸奶便想爬上他的肩膀,被他嫌弃地说了句好胖好重,可怜的宠物便垂头丧气地跟在了主人身后以s型的路线游走出门。 我还不理解他那六个字的意思,回头又看见了他放在桌上的茶杯,再度看了一下杯底,的确是——当我女朋友吧。六个字。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果一个杯子下面写了字,会不会另一个杯子也有? 于是我抬起了杯子,歪着头从下往上看,借着房间里薄弱的灯光,看见了下面照样是红笔,写了两个字——好呀。旁边还恶俗的画了一颗爱心。 难怪他刚才喝完水让我也喝一口来着,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跳快得似乎要跳出喉咙,这样奇葩的表白方式,并且是单方面决定好了的举动,我还是头一次见。 然而心里那阵甜丝丝的感觉不会错,我喜欢莫北风,无关于其他,仅因为他这个人,索性他正如江瑜所说的那样,若非真的喜欢我,以他这般心高气傲的奇葩,怎么会花心思的搞与众不同。 这样的表白,我接受。 我坐在床边,手指发抖,心里忐忑不安,却异常兴奋,我给莫北风发了条短信,短信内容仅两个字——晚安。 次日早晨,我妈醒的最早。 我还躺在被窝里睡懒觉,她已经连番敲了我好几下门,我眯着眼睛裹着被子赤脚躲在门后面,朝她看去。 我妈穿着羽绒服,一脸兴奋:“辰辰,楼下的自助餐超好吃,赶快起来,吃饱了我们去爬山啊。” 我揉了揉眼睛:“可是我还想睡。” 隔壁的门咔擦一声打开,莫北风穿着宽大的风衣刚好在锁门,他朝这边看来,先是与我对视了一下,随后朝我妈笑了笑:“阿姨早上好。” “哎哟!阿风起来了啊!”我妈立刻转移目标朝莫北风那儿去,莫北风虽和我妈在聊天,可目光却是朝我这边看来的。 我瞧了一眼自己现在的装扮,脸颊通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于是嘭的一声关上门,洗漱换衣服去。 等我到了自助早餐店,莫北风已经坐在那里喝牛奶了,他看见我过来,朝我招了招手。 我想起昨天晚上另类的表白,脸颊发烫,半垂着头,心里有些忐忑和兴奋,含羞带臊地坐在了莫北风旁边。 莫北风依旧喝着牛奶,嘴唇贴在杯沿,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带着几分笑意,目光盯着我,眨也不眨,也不转开。 我妈坐在对面,用汤匙敲了敲我的碗边,说了句:“吃饭啊,傻了啊?” 我抿着嘴,羞涩地朝我妈推了一把:“哎哟,干嘛这样说你女儿啦~” 等说完这话,我也觉得口气有些不对劲,刚皱眉,莫北风嘴里的牛奶就喷了出来,半边桌子都遭殃了,包括我面前的一碗白粥。 我终于明白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我面对莫北风会变成这样?我和他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什么邋遢的模样他没见过,突然矫情起来,反而让气氛变得尴尬。 他从未见过我娇嗔的一面,此刻正与我妈一起露出震惊的表情,我的脸顿时红的像烧着了般,一跺脚,朝我爸的方向走去,懒得和他们俩说话了。 081游玩 用完早餐,我爸就开着车带我们一起到了景区。 那里有现成的导游,二十元带一个景区,我们先是从美女洗头的地方开始转的。 天然的石头因为细细的流水长时间淌过,水滴石穿地留下了一个类似少女侧颜的画面。小瀑布上的水顺着她石头发丝流下来,她侧脸鼻梁的地方长了一小块青苔,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睫毛一样。 我爸妈喜欢山水,跟着导游后头半步不离,我与莫北风对这些景色倒是平平,那导游说这儿有娃娃鱼,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看见。 我倒是不在乎娃娃鱼,反而更在乎身旁的莫北风。 他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眼皮耷拉着,把酸奶丢给我了之后,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悠哉地散步,好不舒服。 酸奶最近是真的长胖了,尾巴也更长了,我背后背着水和零食,怀里还抱着莫北风的宠物,简直就像是跟在他们后头当苦力的。 于是我朝莫北风的方向加快两步,伸手揪住了他头顶的那根小辫子,莫北风转过头来,我将酸奶丢回了他怀里:“自己抱。” 莫北风眨了眨眼睛,又把酸奶还给了我,没挣扎我拽着他头发的手,反而顺势低下头来在我嘴角啄了一口,速度迅速,力度轻巧,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结束了。 我愣在那儿,不理解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伸手捂住了嘴巴,先是担忧地朝爸妈的方向看去,那两个人正看瀑布呢,没发现这边的情况,我才朝莫北风瞪过去。 他说了一句:“乖。” 眼神朝酸奶看去,但我总觉得是在对我说,就一个亲吻,我便得继续跟在后头当苦力。 突然发现遇见莫北风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从小到大接手父母捅出来的麻烦就算了,现在又来一个,难道我的命运真的如白木花说的那样,天生操心的命嘛? 到了中午,一家四口人蹲在山间小卖部的旁边,从高到矮的排列,每人手上端着一桶方便面,加一颗卤蛋和一根火腿肠。酸奶就趴在一旁嘴里咬着地上长出来的杂草,莫北风看它可怜,用叉子卷了点儿方便面递过去。 我白了他一眼:“余阅说过它不能吃这些东西。” 眼看酸奶就要吃到方便面了,莫北风又将食物收了回去,就见酸奶一脸幽怨地看着他,莫北风耸了耸肩,朝我这边努努嘴,带着抱怨地口气说:“没办法,现在她是我们家人了,有决定你生死的权利,你要多卖萌,不然就等着被欺负吧。” 他这口气活像我是个恶毒的后妈,我是为酸奶好,好不好? 吃完了泡面,便跟着车子一起到了天下第一梯,莫北风抬头朝近乎百层楼高的电梯看去,差点儿就地晕倒,他捂着肚子,似乎方才的方便面还没消化,这会儿就要吐出来了。 我想起江瑜说的,他怕高。 因为莫北风怕高,所以他这辈子就做过一次飞机,下来之后吐在了江瑜新买的皮鞋上,从此之后江瑜在不允许他坐飞机。 上去之前,莫北风说:“你带酸奶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我哄着他:“这里面都是封闭的,看不见外面,不用怕。” 我给他露出了个坚定的眼神,加上我爸妈的催促,莫北风勉强踏入了电梯,走到了最里面,然而电梯到了一半之后,纯黑的墙壁逐渐变成透明。 莫北风原先最安全的地方,骤然变成脚踩钢板,浑身在外的即视感,他双眼一闭,紧抓这我的衣服,将头埋在我的肩膀里。 我耳边一阵高压嗡响,似乎还听到了他说的一句:“这账早晚和你算。” 和我算什么?我也不知道啊,我很无辜的好不好? 082尖叫 莫北风下了天下第一梯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在旁边找一棵看上去不太脏的歪脖子树,扶着树干一弯腰就开始稀里哗啦的吐出来。 我和爸妈站在不远处,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将中午吃进去的泡面渣子吐出来,连忙干呕了两下,心里倒是挺心疼他的。 早知道他怕高,只是没想到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他就能从意气风发的莫大爷变成身虚体弱的莫北风,就真如一阵北风刮过,就能把他吹走一般。 等莫北风吐好了,他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惨白,还勉强装作没事儿的模样,喝了几口水漱漱口,便跟着导游一起转。 去了好几个风景区,莫北风对电梯的不适应也终于缓解了,眼看他的肤色恢复正常,也没有不适的状态,便来到了最后一个景区。 导游说,左边的那一座山上有一个栩栩如生的仙女,手上捧着花篮,而山峦之间一棵棵树则是她洒下的花,所以这一个景区叫仙女散花。 莫北风跟着我爸妈一起到了观看景点的最佳地点,我妈连忙拿手机出来拍照,拍完了之后啧了一声:“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手上捧得花怎么那么奇怪啊?” 莫北风若无其事的说了句:“天女撒爆米花。” 我仔细瞧了瞧,还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仙女的怀里就像抱着一个偌大的爆米花盒,满满的爆米花洒了出来,我说了句像,莫北风便扭过头来哀怨地看着我。 我皱眉,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可能是被摧残多了,身体自动形成了对莫北风的抗体,只要他一不对劲儿,我随时做好扭头就走的打算。 莫北风扁着嘴,朝我说了句:“我饿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难道是他把之前吃的东西都吐了,现在仙女又撒了爆米花,望梅止不了渴,所以才饿了? 我从背包后面翻找了几下,才找到一节甘蔗和一根火腿肠,递到莫北风面前,说:“这是地主家最后的余粮,全给你了。” 莫北风带着怨气地嚼着甘蔗,把火腿肠收到口袋里。 导游说,最后一个游玩点就是缆车了,我很少去游乐园,对缆车这种东西,也仅仅是在电视上看到过,所以很期待,但是看到莫北风那张又骤然煞白的脸,就知道他的内心肯定翻云覆雨的在煎熬了。 他默默的停止了嘴上的吃喝,安静地把口袋里唯一剩下的火腿肠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步伐放慢,走在了我身边,叹了口气。 我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觉得他可怜,于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以示安慰。 莫北风说:“我就应该在酒店睡觉的。” 我说:“不来白不来,就当是给自己三十岁之前留下一个精彩的回忆吧。” 结果莫北风的回忆的确很精彩,他刚坐上缆车的时候就打了退堂鼓,连问了工作人员三声可以不可下去坐电梯,工作人员告诉他,现在时间太晚了,就算回去了,天也黑了。 于是莫北风被迫和我锁在同一辆缆车里,我激动万分的兴奋,莫北风则担惊受怕地发抖,于是我伸出手,牵住了他的大拇指,朝他一笑:“笑一下啦。” 莫北风刚张口,缆车便开始动荡,刚开始幅度很小,当离开车站的时候,降落的速度就非常迅速,莫北风的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始终没能说出来,全都化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 “啊——!!!” 他是真的怕,他越怕,我笑的越开心,头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么丰富多彩的表情,酸奶死死地抓住了莫北风的衣领,如同主人一样张开嘴巴。 于是所有缆车下降的过程中,唯独这一辆,承载着莫北风的尖叫和我的欢笑。 083开学 原本站在山脚下需要抬头看的山峰,现在层峦叠嶂地都在我们的脚下,上面漂浮着云层,真的很高,但也很美。 此时正好是太阳落山,烧红了半边天的火烧云中,隐隐露出小半个橘红色的太阳,一点儿也不刺眼,正发散着暖暖的光,照在莫北风惊吓过度的脸上,十分滑稽。 莫北风的脸变得生动了,他极力忍耐着害怕,紧咬着牙根抿着嘴唇闭上眼睛,然而每一次下降时的失重感就让人身体的肾上腺素分泌出来,忍不住地便睁眼偷看,然后再度呐喊出来。 莫北风说:“你要是敢把我现在的样子说出去,我就把你剁碎了为酸奶!”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料定了他的双手不敢松开旁边的铁扶手,就乘着这个时候,把自己所有能展示的恶作剧统统在莫北风身上演示了一遍,看他气愤却不敢动弹的模样,越发放肆地调侃。 缆车终于慢了下来,天空黑的很快,短短几分钟,太阳便落山了。 当然,结果无疑,莫北风刚下缆车,便扶着路灯杆,开始呕吐,什么也没吐出来。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了口气,这件事儿才算是过去了。 我妈说:“以后再也不敢带阿风来这些地方了,看他难受我心都酸了。” 我爸同意的点头,我的嘴角不禁抽搐,犹记得小时候我越怕什么,我爸妈就越把我往那个地方带,然后看着我滑稽的模样哈哈大笑,差别待遇太大,让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在张家界又呆了两天,终于要打道回府了,这三天玩儿的尽兴,也累到极致。 莫北风和我一起坐在车子后座的时候,头靠着我的肩膀,眼睛半闭着正在休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酸奶的头顶,我的脖子被他的头发蹭的有些痒,然后就动了动。 每次这个时候,莫北风都会误解意思,抬起头朝我嘴唇旁边嘬一口,说句:“乖。” 我和莫北风在一起的事儿并没有告诉白木花和杨楠她们,并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找不到说的理由,对白木花还好,可是对杨楠,直觉告诉我这事儿得保密。 开学的前两天,白木花和杨楠找我一起出去玩儿了趟,中午我们三个人一起坐在饭店里点了几道大家都爱吃的菜,等菜的过程中,我被白木花套话,最后还是将我与莫北风的进展告诉了她们。 我说了莫北风给我表白的奇葩招式,白木花则一脸花痴的双手捧脸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没想到他平时看上去那么闷的人,花招耍起来一套一套的。” 杨楠的话少了点儿,她咳嗽了好几下,我才问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杨楠说:“我前两天发烧了,现在还没好,不过……恭喜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这话说得我一瞬间尴尬了起来,朝她们俩笑了笑,并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顶多做好了开学后被邱仲学他们轮番轰炸的心理准备。 然而开学来临,第一个轰炸我的不是邱仲学和杨厉,而是久违的邱伯学。 那天早上八点,我是有课的,上课的路上碰见了白木花和杨楠,有说有笑地一同朝教室走去,远远地便看见一个人手上捧着一束鲜花,站在教室门口东张西望。 我没看清那人的样子,只觉得身高和身形与李津有些像,便戳了杨楠的肩膀带着几分调侃地说:“找你的。” 杨楠的脸色并不好,她干干地笑了一下,回了我一句:“找你的。” 我这才眯起眼睛看清,那人的轮廓恶心,笑容犯贱,不是邱伯学是谁? 084咬他 我与邱伯学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此时我只想他没看见我,或者他此番过来是看中了我们班的其他某个女生,一展他花心的本质。 所以我躲在了白木花的身后,步伐放慢,打算从邱伯学的身后绕过去,结果他一个转身正好对上了白木花,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看得有些碍眼。 邱伯学伸手稍微推开了点儿白木花,目光对上了躲在她身后的我,说:“辰辰,我等了你好久了。” 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他死性不改了,我白了他一眼,如同白空气一般,然后拉着白木花大步朝教室里走去,邱伯学就这么不要脸的跟过来。 我坐在座位上,白木花拦在我前面,瞪着邱伯学问:“干嘛?” 邱伯学说:“我来找辰辰的,不关你事。” 白木花先是顿了顿,随后想到了什么,微微勾起嘴角说:“人家良辰是有男朋友的人,你最好离远点儿,小心人家男朋友对你不客气。” 邱伯学哼笑着说:“你说的该不会是上次带着蜥蜴的男人吧?我早就知道他和辰辰没有关系,你别在这儿骗我!”随后又将头扭向我这边:“辰辰,你收下我的花吧,我知道你是生气,不过没关系,我罪有应得,我会重新追求你,让你重新爱上我!” 白木花伸手抵在了邱伯学的肩膀上,将他直往教室外头推:“重新你个头啊,滚出去!” 此时正好教课的老师踏进来,看见这么一幕,白木花便说:“老师,这个人是校外的,总是缠着我们班的女生。” 她这么一说,邱伯学就抱着花束跑了,我看着白木花脸上胜利的笑容,又看向邱仲学,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正坐在我后头,撇开脸,说了句:“抱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我微微一笑,给邱仲学一个安慰:“不管你的事。” 邱伯学的出现总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天的课程上下来都是浑浑噩噩的,只记得老师说交毕业论文的时间期限,下课后,白木花便在教室门口看见了齐一。 她笑嘻嘻地跑过去,冲进了齐一的怀里,被齐一一把抱住,我戳了戳杨楠,问她:“齐一都来了,李津怎么没来?” 杨楠脸色有些怪,上下看了我两眼,心不在焉地说了句:“他可能忙吧。” 我总觉得杨楠最近不爱笑了,似乎碰上了什么麻烦事儿,然而我并没有空多想杨楠的事情,因为刚走到我家楼栋门口,便看见堵在那儿拿着和早上一样花束的邱伯学。 邱伯学看见我先是一笑,我推开他,步伐沉重地朝楼上走,有点儿想逃跑的意思,却又很想知道,是谁将我住的地址告诉他的。 他以往并不是这样死皮赖脸的一个人,曾经在一起也是我追着他嘘寒问暖的多,现在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让我觉得有些恶意。 邱伯学跟在我后头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忍心把我赶走。” 走到四楼,我没回头看邱伯学,而是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401的房门,朝里面喊了一声:“酸奶!” 酸奶兴冲冲地朝我跑过来,我蹲下来,对着酸奶笑了笑,先是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随后转身朝邱伯学的方向一指,说:“咬他。” 四岁大一米长的蜥蜴,光是爬到邱伯学的面前就已经把他吓得够呛,更别说张开嘴巴吐出舌头真做出一个要咬人的姿势。 邱伯学连忙往后退了几步,音调都变了:“辰辰!你……你别乱来!” -- 今天晚上在给抽到福利的同学画画,一下就忘了更新了。 多嘴一句,我画的很丑,乃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085吃醋内含通知 我听邱伯学这样说,心里觉得好气又好笑,冷哼了一声问他:“我乱来?是我乱来还是你乱来啊?要是家里没酸奶,你现在恐怕就跟着我进门了吧?” 看着邱伯学有些发白的脸色,我皱眉:“邱伯学你傻了吧?上课班门口堵,下课家门口拦的,你脑子被门夹了啊?外头鲜花那么多哪一朵不比我良辰好啊,何必呢?” 不知邱伯学是不是真的悬崖勒马了,拿着手中地花朝酸奶打过去,边打边说:“你真的不答应我?我告诉你,我这是最后一次找你了!” 我刚想说些什么,莫北风毫无情绪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他喊了一声酸奶,酸奶便掉头朝他跑过去。 我的腰间突然一紧,只见莫北风的胳膊横在前面,将我抱在怀里,后背贴着他的前胸,姿势有些尴尬,可能是他个子太高,我只能踮着脚,有些不舒服。 酸奶回屋,莫北风看也没看邱伯学一眼,随手朝他扔了个东西,正好打在了邱伯学的脸上,随后我被莫北风一只手抱回了401,然后房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莫北风手上似乎更用力了些,眼看我的脚尖就要离地,整个人完全靠他一根胳膊支撑在半空中,勒得有些难受。 “放我下去。”我摆动着双腿。 莫北风走到了沙发边,手一松,我便整个人朝沙发扑过去,脸砸在了软垫上,起来得时候,鼻子还有些酸痛,我揉着鼻子抱怨他的粗鲁:“这要是整容啊,现在就该塌了。” 刚转身,便看见莫北风一手撑在了沙发边缘,一手拦住了我的去路,导致我现在只能躺在沙发上与他说话。我朝他的眼睛看去,果然,那双眼神中闪过些什么情绪,只是我没看懂,似乎是怒气,但是又不像。 莫北风问我:“刚才那男的是谁?” 我汗颜:“你分明见过。” 莫北风收回了手,坐在我旁边,他似乎是故意往沙发里侧挤,刚好又一次勒住了我的腰,让我不能起来,他一边用菜叶喂酸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从来记不住没有存在感的人。” 我瞧他这模样,有意想要逗弄一下,也学着他漫不经心的口气说:“哦,前男友。” 莫北风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在往后挤,挤得我动弹不得,肚子压得难受,立刻举起双手求饶:“干嘛?我和他又没关系了!” 莫北风指着我对酸奶说:“咬她。” 酸奶一下跳上了沙发,朝我一步步过来,我总算体会了刚才邱伯学体会到的感觉,酸奶已经四岁了,个头不小,张牙舞爪起来着实有些吓人。 我立刻伸手拍打着莫北风的背,说:“你这个无良的主人啊!唆使宠物行凶!” 莫北风朝我眨了眨眼睛,面色坦然:“对啊,我是唆使宠物行凶,怎么样?你刚才不还唆使他人宠物行凶嘛?” 我一时语塞,突然想起白木花在齐一面前撒娇,就算齐一生再大的气也会消气的事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着莫北风的袖子,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眨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无辜,变着声说道:“阿风~” 莫北风的脸色骤变,就在我的眼前迅速变红,我看他的表情很神奇,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突然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巴,说:“不许喊!” 为什么不许喊? 等看到他通红的耳朵,我就了然地挑眉,心里像是抹了蜜一般甜丝丝的,原来他也会害羞啊! 莫北方用另一只手拽着酸奶地尾巴朝阳台丢过去,我便成绩挣脱了他的手,转移话题,免得他一直这样尴尬下去,便问:“你刚才在门外,朝邱伯学脸上扔的那是什么?” 莫北风仔细想了想,随后才恍然大悟地点头:“酸奶的粪便。” 我一愣,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莫大爷,绝啊! --- 通知: 此文面临断更,不是作者没存稿(其实就是我没存稿)。。。 而是此文正在洽谈出版事宜,然后……断更是正常工序(真的正常吗?)。。。 之前在评论区就给几个催更的小伙伴打了预防针了。 这回真的不能怪我。 真的签约成功,还望各位能捧场购买哦~ 那啥…… 猜猜后面是甜是虐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086出校实习 莫北风问我邱伯学为什么找上门了,我那时回他,我也觉得奇怪呢。 好几个月没有联系的前男友突然有一天拿着花出现在我面前,那场景即便现在回想起来也有点儿怪怪的。然而这件事告一段落后,让我烦心的,便是面临实习期。 我与司马谈过毕业证的问题,司马告诉我,下半年还有一场考试,让我抓住那次机会,千万别又出差错了,得知这件事情,杨楠还挺为我开心的,拉着我的手说:“虽然我错了,可总算还有的补救。” 我倒是没真心怪过她,便摸了摸她的脑袋故作深沉道:“傻孩子。” 实习的学生是不可以住在学校的,四月中旬学校就劝我们出校了,索性我在外面有房子可以住,就是杨楠麻烦了点儿,她找到的实习工作是l市的,在外租房的问题也没解决好。 白木花慷慨的拍了拍胸脯说:“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杨楠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答应在找到房子之前,和白木花住在一起。 杨厉与邱仲学两个人找到的都是专业对口的工作,一个在移动,一个在联通,他们俩平时打打闹闹的,现在反而成了对头公司,我们几个经常拿这个开玩笑。 告别学校的那一天,我其实有些依依不舍,早上最后一次会议,司马在台上有些哽咽,随后他清了清喉咙,说是感冒了。 我与几个朋友约好了,今天晚上一定要找个饭店吃顿饭,大家不醉不归。 杨楠一个人在外地,搬家不方便,本来她是决定和白木花住在一起的,结果齐一的车子空间有限,装了白木花的东西就装不下她的了,白木花心直口快当时就问:“你男朋友怎么没来啊?” 杨楠脸色有些不好,沉默了很久,我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到那尴尬的气氛,还好齐一开口说:“李津好像有事要忙,所以来不了,干脆我再跑第二趟吧。” 杨楠有些为难地朝我看过来,我看出了她眼神中的求救,于是撇了撇嘴:“这样吧,我来想办法。” 根据推理,杨楠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就是莫北风的问题,莫北风的问题就是江瑜的问题,所以我直接给江瑜打了电话,另一边响了好几下才接通。 “江瑜,现在方便搬家吗?”我直接开口就问。 江瑜先是愣了愣,随后声音深沉,认真的问我:“你和莫北风吵架啦?不是前些天他才威逼利诱告诉我绝对不搬出401么?这么快就变卦?” 我干笑两声:“你才和莫北风吵架了呢,你要是现在有时间,就帮我朋友搬一下行李吧,她实习要出校,没车不方便。” 江瑜哦了一声,说:“我让朋友去接你们吧。” 不过半个小时,江瑜的朋友就来了,来的还是我认识的人,兽医余阅。 余阅来的时候,文质彬彬的给每一个人都打了招呼,然后才动手搬行李,我没跟他一起上车,只让他跟着齐一的车子,一起开到白木花家就行了。我与余阅不熟,与江瑜还好说,所以让余阅来帮忙,反而有些不适应,我尴尬的笑了两声,说以后请他吃饭,余阅眼神带着光,微微勾起嘴角说:“你家的饭,我还吃不起。” 他这话没有针对我的意思,显然是怕了401的某位大神,于是我朝他们摆了摆手,送走了他们之后,才跨步朝回走。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去江瑜那儿上班了,逐渐步入社会,隐隐有些期待,还有些紧张。 087尴尬的一餐饭 晚上聚会是齐一组织的,他向来愿意为白木花赴汤蹈火,只要白木花一个眼神,一桌佛跳墙都能办出来。 所以能在市中心提前三天预定位置的‘海天酒店’里订到足以容纳十人的包厢,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儿。这包厢虽说只有十张座位,但周围都围着沙发,水晶吊灯就挂在头顶,墙上还有液晶电视可以观看,从十四楼看下去,整个南面的l市尽在眼底。 众多人中,我是最后一个到的,身后还跟着出门必须要仔细打扮一番的莫北风。 他会来,完全是杨楠和白木花的意思,然而莫北风来了,却没看见李津。 我总觉得,杨楠和李津之间发生了什么,听白木花说,他们以前晚上电话粥要煲到十二点,最近两个月,就连短信也很少发了。 杨楠看到莫北风就是十足的精神,想拉着他坐在自己的身边,然而莫北风那张面瘫脸让她又不敢靠太近,只好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朝我投眼神,我了然的撇了撇嘴,把莫北风安插在我和杨楠的中间。 她不追星,追的是我男朋友而已……这么一想,我心里突然有几丝不爽。 让我觉得怪异的并非杨楠把莫北风当明星似的追捧,而是她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 饭菜都是齐一点的,迎合大家的胃口,唯独莫北风吃的有些不适应,饭菜看上去虽然不错,在我这儿也如同嚼蜡。我朝杨楠瞥了一眼,她从盘子里夹了一根青菜放入莫北风的碗中,带着点儿雀跃和期待地说:“我刚才尝了一下,可好吃了,你试试。” 且不说这行为不适合,再者莫北风也不爱吃别人的筷子夹过的东西,所以那青菜放在碗里一直没动,他夹了的菜还没经过碗就直接入了口,眉头微微皱着,倒没闹情绪。 杨厉和邱仲学两个人在另一头喝高了,举起酒杯一口又一口的往嘴里送,杨厉站了起来,晃着身子走到了我身后,伸出胳膊一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他咯咯笑了两声,指着邱仲学说:“良辰,你知道吗?那家伙刚来学校的时候还暗恋过你哈哈哈……转眼时间就过去了,我们都要分开了。” 我的确不知道邱仲学暗恋过我,他平时就有点儿闷不啃声的,就算此时被杨厉说出了秘密,也没有大嗓门的吼叫,反而安静的坐在那儿,伸手撑住了脑袋,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其他。 我反而尴尬了,眨了眨眼睛,张嘴朝杨厉说:“别开玩笑。” 杨厉直摇头:“谁说我开玩笑的?不信你问白木花,以前他写情书的时候,白木花还帮过忙的,只是他还没交到你手上,你就成了他嫂子。” 嫂子这个词说出来时,我明显感觉到身旁的气压太低,骤然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吹过,我干笑了两下:“杨厉,你喝多了。” 话音刚落,肩膀上的重量便消失了,我看着莫北风站起来,两个手指夹着杨厉的衣袖,有些嫌弃地将他的胳膊从我的肩膀上甩开,轻声轻语不含情绪的说了句:“她是我的。” 杨厉哈哈笑了起来,拍着莫北风的肩膀说:“哥们儿,抱歉,没顾你的感受,不过现在大家都是朋友,早就没那个心思了。” 我呼出一口气,杨楠又夹了块红烧肉放在了莫北风的碗里,莫北风干脆直接把我拉起来,和我换了个位置,坐在了我与白木花之间,隔开了杨楠。 那一瞬,尴尬再度落在了我头上,然而我只能闷着不吭声,偶尔在他们说到以前事情的时候笑一笑,然后将啤酒当开水似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喝。 088你才像猪一样 大伙儿从饭桌上下来时,白木花已经醉晕了,最清醒的莫过于莫北风和杨楠两个人。 杨楠只喝了几口啤酒,莫北风更是滴酒不沾,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与大家分开的时候,眼前的路是歪着的,整个人好像被倒过来似的难受,头痛、晕、想吐。 还好鼻腔闻到的都是莫北风身上的味道,他的衣服有香皂味,是他惯用的那种。 莫北风扶住我的手很有力,我甚至不记得是怎么上的车,什么时候被带到了房间内,只记得全过程一直紧紧拉着莫北风的衣服,没敢放手。 后来我被莫北风丢在了他家的沙发上,感觉到酸奶粗糙的舌头在舔我的手指,我怕它一口咬下来,赶忙收回了手,然后听到了一声惊叹声。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而且有些耳熟。 “你家门口放了这么大一个钢铁侠啊!好帅哦!” 这声音我听了好几年,即便现在昏昏沉沉的,也依旧不会认错,是杨楠的声音。 我勉强睁开了眼睛,可惜看到的是满眼碧绿的天花板,以及天花板上那个3d朝我伸手过来的绿灯侠,于是我不舒服的翻了个身,然后肩膀一阵疼痛,似乎是从沙发上摔下来了。 我看见了莫北风朝我走近的脚,他的脚如同他的人一样好看,白皙的皮肤,细致的脚趾,指甲干干净净的修剪平整,停在我面前的时候,他抬起了一只腿,直接踩在了我的肩膀上,脚上稍微有些用力晃了晃。 “喝成这个死样子。”莫北风是这么说的,情绪我听不大出来,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随后我整个人都腾空,被莫北风打横抱了起来,他的胳膊并不粗壮,甚至算男生当中细瘦的那种,然而很有力气,将我抱在怀中时,连闷哼声都没有,感觉很轻松。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那么爽:“好重,像猪一样。” 听他这么说完,杨楠的声音再度响起来了:“对啊,她以前喝多了也是这样,我还记得她上次喝晕的时候,是因为和邱伯学分手,那个时候良辰可难过了……今天喝得这么醉,或多或少会是因为杨厉的那番话吧。” 我好奇杨楠怎么会来了莫北风的家,更好奇莫北风怎么会让她进门,并且堂而皇之的跟在了莫北风的后面与他说话。 她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实,但却都不是我喝醉的重点,也不是这个时间点该讲的话。 我想解释,张口咿咿呀呀的说了一堆我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大脑虽然清醒了点儿,可舌头还有些不受控制,听见莫北风有些气结的说:“别动,一动就更重了。” 你才重!你全家都重! 嫌我重,你别抱我呀! 果然,下一秒我就被他摔在了床上,起先还有些抗议和不满,然而我动了动,莫北风的床很软,被子也很滑,真丝的表层是冰凉的,脸颊贴在上面蹭了蹭特别舒服。 于是我就安静了,由着他们东南西北各自说,我先睡一觉休息休息。 即将睡着的那一刻,我仿佛听见杨楠问:“这么晚,我怎么回去啊?” 莫北风当时是怎么说的?我倒是听不清,也不记得了。 089 再醒来时,我的头还有些痛,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热得难受,我微微将眼睛眯成一条线,没敢完全睁开,看见刺眼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洒在了我的床头上。 白色的床单,咖啡色的枕头,这不是我的房间,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我立刻弹身坐起。 可惜,拦在我腰间的胳膊根本让我无力起身,除此之外,我整个人都像是被人禁锢了一般,两条腿也动弹不得,我扭头朝身边看去,莫北风那一头棕色的卷发洒在了咖啡色的枕头上,几乎与其融为一体。 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雪白的胳膊和大腿都架在我身上,将我整个儿熊抱在了怀里,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这都四五月的天了,难怪这么热! 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起来,你怎么能抱着我睡觉呢?” 莫北风被我拍醒了,他的脑袋动了动,随后发出猫咪一般满足的哼声,四肢张开,大字的躺在床上,露出那张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朝我瞥过来,吐出两个字:“巫婆。” 我眉角跳了跳,伸出双手将指节按得咯咯响:“你说什么?” 莫北风蹭的一下跳起来,棉质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只见他光着脚走到电脑前,拿出绘画板,铺了张纸在上面,开始绘画:“昨天晚上梦见了巫婆,现在有灵感了。” 我愣了愣,撇了撇嘴,依稀记得自己昨天是喝多了,才会被他抬回来的,索性身上不怎么难受,应该不是被他拖在地上走。 我问他:“你怎么不送我回501啊?” 莫北风眨了眨眼睛,伸手摸着肚子,顿了几秒,头也不回的对我说:“我饿了。” 我拿起枕头就朝莫北风的方向砸过去,随后跨步披上外套,朝外走,在口袋里搜了几下也没搜出钥匙,回头问了句:“我钥匙呢?” 莫北风恍然大悟:“啊,你有朋友来访。” 我朋友?白木花还是杨楠?他分明比我起得迟,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我没做多想,出了401便朝楼上走去,走到家门口时,果然听见里面有动静,我敲了敲门,没过一会儿,门便开了,杨楠那张笑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挑眉,总算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儿,也记得莫北风是怎么安置她的了。 杨楠笑了笑说:“昨天晚上我怕你一个人喝醉了洗漱不方便,就跟来了,没想到他不让我动你,回去又太晚,就住你家了,不介意吧?” 我进了房间,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厨房里正在熬着粥,淡淡的香味传出,房间里我原本放在床上的衣服也被杨楠折得整齐放回了衣橱里,这场面简直让我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于是我挠了挠头,干干的笑了几声:“怎么会,是收拾得这么干净,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呢。” 杨楠又是一笑:“刚起来还没吃早饭吧?我锅里熬了粥,你饿的话就吃点儿吧。” 我赶忙去厨房看了一眼,拍着她的肩膀说:“贤惠啊。”随后冲进洗手间刷牙。 免费的早餐,不吃白不吃啊。 杨楠在外头问了一句:“对了,莫北风起了么?” 我嗯了一声,便听见她说:“那他应该也没吃早饭,我去给他送点儿吧。” 我又嗯了一声,嗯完了之后,对着镜子里满嘴泡沫的自己看了看,总觉得刚才那对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090方楚 杨楠去给莫北风送早饭,这就是整件事不对劲的地方,等杨楠回来的时候,她手上空无一物,我就知道她那早饭是送出去了,另一边又有些无奈莫北风怎么就收下了呢。 后来想想,住在401的两只哪是人啊,一个是蜥蜴,一个是吃神。 我问杨楠:“你今天不上班吗?” 杨楠看了一眼时间,这才想起了上班的事儿,立刻收拾了东西就往外冲,还不忘说:“对了,你记得去莫北风家里拿碗筷啊!” 我撇了撇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七点四十,还有接近一个小时才到上班时间,于是我靠在餐桌旁的座椅上,不急不慢的喝着杨楠煮的粥,说句实话,肉丝放得有些多,吃起来腻。 去与江瑜说好的地方上班之前,他从来没带我熟悉过环境,只让我随遇而安,到了地方给他打个电话就行了。 然而我顺着地址找到了地点,抬头看足足有四十层楼高的大厦,上面烫金的字体写着——江氏集团,四个字,便咽了咽口水,踌躇在门口,想这工作到底要不要接了。 江氏集团我听说过,近年来文化领域影响最大的一匹黑马,虽说法律表明各行各业不可垄断,但江氏集团虽无垄断之名,可其他的同行在他这条龙王面前,也只能成为虾兵蟹将了。 只是没想到,江瑜是在江氏集团上班的,然而顺着这名字,我有了个更大胆的猜想,江瑜是江氏集团的富二代。 那莫北风……不就是江氏集团的富一代? 来往上班的人有许多,大多都穿着职业装,路过我身边的时候,顺道儿看了我两眼,我尴尬的拿出手机,拨通了江瑜的电话。 江瑜接起来,带着睡意的喂了一声,我压低声音,对着手机说:“你逗我吗?你在江氏集团工作?你是江氏集团的什么人?少东家?” “聪明,猜出来了啊。”江瑜打了个哈欠,随后又说:“我等会儿就给我助理打电话,你在大厅等一会儿,她会给你安排工作的。” 说完,江瑜就挂电话了,这家伙有钱我知道,有钱到这个程度我倒是万万没想到。 早知道我就该换一身得体点儿的衣服,省的现在衬衣牛仔裤白板鞋,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那么格格不入。 没过一会儿果然有个女的走到我面前,年纪大概二十多岁,穿着白色印兰花的旗袍,盘着头发,几乎没化妆,额前有一缕头发落下来,优雅地对我说:“良小姐吧?请跟我来。” 我终于发现比我穿的还奇葩的人,但依旧安静的跟在那女的身后,听她悠然自得的在整栋楼的三、四两层介绍我的工作环境,整个江氏集团当然不会只做杂志社那么简单,仅有三四两层是我工作的场所,其他楼层,基本不能进入。 等那女的介绍完了之后,我才问她:“不好意思,你叫……?” 那女的笑了笑,声音稍微放缓了点儿,说:“我叫方楚,是江总的助理,你叫我方姐就好了。” 我呵呵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她的衣服,问:“江氏还做服装?” 方楚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我:“这是江总的爱好,他觉得我这样穿比较好看。” 我惊诧江瑜竟然还有这癖好,方楚走后,我才听公司的同事说,方楚在大学时期就认识江瑜了,可谓是一步步落入了他的陷阱,三年前,成了江瑜的女朋友。 091蹭床 在江氏的工作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原以为怎么说我也是大庭广众之下走后门进来的,没想到反而落在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多。 有些本不属于我一个新手该做的事情也交给了我,除了行政办公,我还肩跑腿买餐,整个办公室一眼看过去三十多个人,一个也不愿和我多说一句话,莫名其妙的,我被孤立了。 这话我没和莫北风说,毕竟传到莫北风的耳里,就等于直接向江瑜告状,我也没打算自己真的靠着走后门这个关系在公司里顺风顺水的,或许经历是新人必经的过程罢了。 那天晚上我足足迟了两个小时才回家,走到401门口时,发现门缝里的灯光已经灭了,于是放下准备敲门的手,不打算打扰莫北风,朝楼上走,便看见黑暗的走廊里,蹲着一个身影。 莫北风牵着他家酸奶,靠着我的房门,脚上穿着拖鞋,宽大的上衣遮住了大半身子,露出一双白皙细瘦的脚踝,他将手指放在酸奶嘴里,一遍一遍地逗着它,摸它的牙齿,眼睛在黑夜里似乎能发光似的,专注于一件事上,并未发现我回来了。 那一瞬我突然觉得心窝暖暖的,像是注入了一道热流,有立刻冲过去抱住莫北风的冲动。 就在我靠近时,莫北风抬起头,朝我看来,头上绑着的小辫子可笑的歪在了一边,他哦了一声,扯着酸奶的尾巴说:“终于可以开饭了。” 我顿住脚步,刚才觉得心里暖暖的一定是错觉,这家伙果然浑身都是恶劣因子,鬼才会做饭给你吃!给你做饭我就是傻子! 半个小时之后,我坐在餐桌旁,看着莫北风美滋滋的吃着汤泡饭,心里顿时想骂自己千万遍,手上还得不停地喂着另一张嘴。酸奶看我长时间没给它喂了,干脆伸出舌头直接卷了进去,吃起东西来和它主人一样不顾周围的气氛与做饭者的心情。 莫北风酒足饭饱之后,摸了摸肚子,优雅地抽了张纸巾擦嘴巴,随后朝酸奶招了招手说:“走了。” 我一拍桌案,回头瞪了他一眼,“当我这里是饭馆吗?” 好歹我刚下班回来就给你做饭吃了,多少表示一下,给个安慰奖,别的也不需要,美男的一个吻还是很说明问题的。 我在心里臆想了一整篇浪漫言情故事,莫北风那头幽幽的转过头,眨了眨眼睛,随后声音平淡的说:“我怎么会把你这里当饭馆呢,饭馆是要给钱的啊。” 他说得理所当然,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朝他摆了摆手,说:“恭送莫大爷。” 莫北风挺受用这一招的,昂首挺胸牵着宠物就走出去了,关门前,还不忘回头对我说一句:“我晚上还想吃点儿点心,不要太麻烦,纸杯蛋糕就好了。” 在我朝玄关处丢东西之前,莫北风已经安全逃离,我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答应江瑜要保他活命时的情景,那时的天真历历在目,现在看来,当初就不应该揽这活儿,让江瑜照顾好了莫北风的衣食起居,我安心当个花瓶女友就好了。 我把这想法告诉白木花,白木花说:“人家当花瓶也得漂亮才行啊。” 当时我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挂了电话之后,边去洗漱,换了身舒服的睡衣,还不忘去厨房给莫北风弄点心。做点心的期间,外头突然下起了大雨,雷电交加的有些恐怖,我想晚上最好能在莫北风那儿蹭床。 端着纸杯蛋糕到了401门口,还未敲响们,我就感觉背后一阵凉意。 092她分手了 那凉意特别明显,一阵风刮过,我甚至能感觉有雨水落在我的背上。 “良辰。” 我回头,看见满身是雨的杨楠,她头发披在肩上,半垂着头,身上穿着的是白色的雪纺纱裙,高跟鞋拎在手上,脚上还有不少伤口,细细的像是玻璃渣子割破的痕迹。 她看见了我,才抿着嘴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拼命落,肩膀抖得厉害,我看杨楠这模样,实在是吓到了,在她扑向地面之前,立刻丢掉了手上的蛋糕,将她抱在怀里。 莫北风是听着动静才开门探出头来的,那时我正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半跪在地上,身上趴着昏迷不醒的杨楠,艰难地扭过头,朝莫北风说:“快帮忙。” 莫北风的眼神落在地上那滩蛋糕渣上,停顿了很长时间,便转身离去,压根儿没有帮我的意思。 我只能靠自己微薄的力量将杨楠抬进了莫北风的房内,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让她平躺着。 这天虽然热了起来,可浑身是水,又是晚上,一定很冷,我拿了条薄毯盖在了杨楠的身上,好奇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怎么会出现在我这儿。 莫北风倒不是什么都没干,至少他拿来了药箱。 我用酒精给杨楠清理伤口,其间能听见她痛哼的声音,我轻缓地擦干净了她的脚底,才给她脚上的伤口上药。一双脚,十多个伤口,许多伤口里都有些玻璃渣子,很难取出,每回用药棉擦过的时候,血就顺着缝隙流出来,光是看看就觉得疼。 我杨楠处理好了脚上的伤,我便和莫北风坐在一起,等着她醒来。 我突然想起来早上杨楠还好好的,给莫北风送完早饭回来时,脸上笑意直到离开都没散去,怎么才一个白天,就变成了这样。 然而想到杨楠给莫北风送饭,我心里多少有些别扭,酸酸的,我问莫北风:“今天早上她给你送饭,你怎么就收下了?” 莫北风回问我:“不是你让她给我送来的吗?” 原来如此,我撇了撇嘴,此时杨楠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慢慢睁开,我立刻凑过去,伸手摸在她的额头上,还有些烫,我问她:“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杨楠看见了,眼泪又流了下来,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我,声音脆弱可怜,“良辰,怎么办?我真的在这儿呆不下去了。” 杨楠说的‘在这儿呆不下去了’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只是她一直都不肯说,或许是有莫北风在旁边的缘故,她的眼神落在了我们俩身上,刚要说出来的话,便止住了。 我用肩膀撞了撞莫北风,说:“回房间去。” 莫北风站了起来,哼了一声,回到房里。 杨楠看见莫北风走了,才一扁嘴,又对我张开双手,我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湿淋淋的背,一遍遍的安慰,“好了,都过去了,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才好帮助你啊。” 杨楠说:“我被革职了……公司里的同事对我都不好,他们都欺负新人,今天还有人将咖啡淋在我头上,而且……而且我去找李津,可是……” 说到这儿,她的哽咽便更重了,我连忙拍着她的背,听见她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我们分手了。” 杨楠,和李津分手了。 093今晚能不能留下来 突然听到杨楠和李津分手的消息,我脑中第一反应竟然是想到第一次见到莫北风的那天,那天早上我抱着酸奶去阻止杨楠和李津在广场中心的疯狂求婚。 如果当时我知道杨楠和李津终有一天会变成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放酸奶将李津吓走,这样才不至于在一年后,杨楠伤心的趴在我身上哭得气都喘不过来。 我总算想明白了为什么杨楠最近变得不对劲,也总算想明白白木花说杨楠与李津很少联系的原因,其实事情的发展早就放在我们面前了,只是当时没到最后一层防线。 我抱着怀里的杨楠,心里特别气愤,想为她打抱不平,若她和李津分手时我在场,我一定会冲过去给李津一个巴掌,谁让他当初和杨楠在一起的时候,信誓旦旦地对我们承诺他会照顾好杨楠一辈子。 杨楠紧抓着我的衣服,她说:“良辰,我真的无处可去了,我还答应了爸妈会带李津回去,可是现在我工作也没了,李津也不要我了,我没有脸回家……更不敢去白木花那儿。” 我明白杨楠不想呆在白木花那儿的原因,齐一每天都会给白木花送小礼物哄她,且不说杨楠刚分手看到这一幕幕心里有多个难过,更因为齐一和李津是好兄弟,此时她与白木花太近,反而容易尴尬。 我看向杨楠,她的眼眶满是泪水,朝我瞧时,其中带着几丝恳求,我是真心把杨楠当朋友的,她虽然在这读了三年多的书,可对l市毕竟人生地不熟,仅有的几个好朋友,我算其中最靠谱的之一。 于是我抿了抿嘴,说:“你干脆暂时住我这儿吧,等你找到了新工作,有了工资,我再帮你在附近找所房子。” 杨楠扁着嘴,将额头磕在我的肩膀上,她声音脆弱,深沉得很,“谢谢你,良辰,真的……谢谢你。” 我一直不明白她重复对我说谢谢时饱含的深意,将她安排好在我的房内,给她服下了感冒药,等她睡着了,我才出了501,给白木花又打了一通电话。 白木花在另一边调侃道:“又怎么了?花瓶?” 我此时开不来玩笑,认真的对白木花说:“杨楠和李津分手了,齐一经常去你那儿,她再住下去多少有些不方便,我让她先搬到我这边来。她和李津到底怎么回事,是彻底分手了,还是只是闹点儿矛盾,你在齐一那边问清楚。” 白木花听我说完,顿了很长时间,才说了句:“好。” 我走到401,敲响了莫北风的门,莫北风给我开门时,先看看我手上有没有吃的东西,发现没有,才撇了撇嘴,摸着肚子回到房间。 我进他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搜冰箱,还好有鸡蛋,便给他煮了两个糖水鸡蛋,端到莫北风面前,总算哄好了他。 我说:“杨楠可能要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她这段时间心情不是很好,要是碰面了,你别太给她脸色看了啊。” 莫北风的注意力全在吃的上面,也不知有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随口回了一句:“只要她不来烦我就行。” 这我可不能打包票,毕竟杨楠是莫北风的脑残粉。 外面的雨下得哗哗响,我凑到莫北风身边,面红耳赤的,最终还是用肩膀撞了撞他,小声问一句:“我今晚能不能睡在你这儿啊?” 094膈应 我问莫北风这个问题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身体一僵,就连吃鸡蛋的手也停了下来,他慢慢回头,朝我看来,眼神中有许多闪烁不定的东西。 我愣了愣,才明白他误会了什么,于是连忙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今天晚上下雨了,我……算了我还是去和杨楠睡吧。” 任我如何厚脸皮,也说不出其实抱着莫北风睡觉挺舒服的,我很享受与他亲近的时光,他平日里看上去好像对这些都满不在乎的,然而睡觉的时候八爪鱼似的缠在我身上,让我感觉我自己很重要。 我站起来,莫北风也没有留我的意思,再待下去,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便打开门,回了自己的家。 次日帮杨楠搬家,又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儿,我给江瑜请了半天假,江瑜便把方楚的电话给我,让我以后有事都找她。 白木花单独在外面找了两居室,并不和父母住在一起,如此一来省了打照面的功夫,但是杨楠零零碎碎的东西太多了,白木花只好叫齐一过来。 齐一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他先是看了我一眼,随后闷不吭声的把东西全都搬上了车,白木花没跟着一起过来,我坐在了副驾驶,车内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我开口:“真是麻烦你了。” 齐一摇了摇头。 我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 齐一伸手抓了抓头发,说:“昨天陪李津喝了一夜的酒,今天又有点儿拉肚子,唉。” 齐一的话反而让我没法儿接下去,李津和杨楠分手,我理所当然认为是李津不喜欢杨楠,或者有第三者插足才找杨楠分的,否则昨天晚上她怎么会落魄成那样儿。 然而从齐一这边的情况来看,他们分手,李津好像并不开心。 我问齐一:“他们俩还能不能和好了?” 齐一惊诧的看着我,随后安静了很长时间,才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他有什么是瞒着我的,只是那种怪异的感觉是我自己的猜测,不可当真。 把杨楠的东西都搬上501门口,齐一便走了,我也觉得他不方便和杨楠碰面,于是我拿出钥匙,打开门,朝里面喊了一声:“杨楠,过来搬一下你的东西吧。” 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我,我走到房间看了一眼。床上的被褥叠的整齐,房间好像也被打扫了,厨房里还有半锅粥,桌上也没留什么字条,这么看来,她应该没离开。 我先将她的东西一件件放在房间里,收拾好了之后,才坐在沙发上想她能去哪儿。 去找李津吗?她昨天晚上哭成那样儿,就算去找李津,也会等这段时间平静下来之后。 我看向厨房里的半锅粥,突然有点儿头绪,然后朝楼下401走去。 我刚才和齐一搬东西的时候,没特地看向莫北风的家,此时才发现,房门哈了一条缝隙,我伸手一勾,门就开了。 走进了玄关,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杨楠,那一瞬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我左右看了两眼,没看见莫北风。 我朝杨楠走去,她看见我来了,也没觉得惊讶,朝我招了招手,我坐在她旁边,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杨楠说:“你早上走的时候都没吃早饭,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记得给他带,就给他送点儿吃的过来。” 杨楠给莫北风送饭这件事让我心里有些膈应得慌,如果白木花不在家,恰巧我和齐一住的比较近,顶多帮白木花问候一下他,也不会早上端着饭菜送到他家去。 但换个角度想,齐一不是我偶像,可杨楠是莫北风的粉丝,这样的行为,总算能说得通点儿。 杨楠看的是莫北风喜欢的多个英雄系列电影之一,我也看过,但是不想看第二遍,便去莫北风的房间找他了。 095少儿不宜 莫北风在房间里画画,他的桌边放了许多稿纸,我坐在他的床上,顺手拿了几张来看,还未看清,便被他一手夺了过去。 我抬头朝他瞪了一眼,发现他有些奇怪。 莫北风的脸有些红,头发乱糟糟的随便扎了个小辫子,他撇过头,匆忙地把画稿揉成一团放在抽屉里,然后垂着头继续画,我看他这模样,心里突然想起了某些东西。 于是我站起来,走到莫北风身后,伸出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柔柔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声音带着调侃,垂下头,嘴巴贴在他的耳边,小声的问他:“是不是画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啊?” “哎呀呀,我还以为你是个正经的漫画家呢,该不会是什么岛国动作片里面经常出现的内容吧?阿风~” 我一叫他阿风,他所有的镇定都随风飘走了,莫北风肩上的肌肉即刻硬化,整个人握笔的手都在抖,我逗他逗得不亦乐乎,随后见他扭过头,认真地看向我,问了句:“良辰,你的脑子里整天装的是什么东西?” 我脸皮厚着呢,笑嘻嘻的说了句:“装的都是你啊。” 然后莫北风又脸红了,他瞪了我很长时间,才扭过头,指向床边说:“坐那儿。” 我乖乖的坐在一边,双手撑着下巴头朝前伸看着他工作,一双眼睛发光的看着他,或许是我的目光太炙热了,莫北风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伸手指向门口说:“你还是出去吧。” 我不听,莫北风便又说了一句:“杨楠在外面呢。” 提到了杨楠,我便撇嘴问了他一句:“你怎么放她进来的?” 不得不说,我有些吃醋,曾经我和莫北风要好到可以随时进他的家,也是在好几个月后了,他提防我跟提防鬼似的,现在终于活泼开朗了点儿,结果反而是来者不拒。 总觉得我方莫北风开了一道门,但是那道门不单只为我打开,一这样理解,我便满肚子都是酸水。 莫北风说:“她说找你,我说你不在,她就说不想一个人呆着,那我就让她进来了。” 杨楠知道我早上是为她搬家的,怎么跑到莫北风这边反而说是来找我了? 可在她刚分手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又不能直截了当的问出来,这样显得我有些不近人情。 我陪着莫北风,看他画了好几个小时的画,转眼看一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便问他:“想吃什么?” 莫北风眨了眨眼睛:“小区有家牛肉面的店里面味道就很不错……” 我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的话,“我不是送外卖的。” 莫北风说:“是你问我想吃什么的。” 我这么问,当然是会给他下厨做一顿好吃的,结果他的大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同,既然如此,我便站起来,故意说了句:“算了,你还是喝西北风吧。” 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人。 刚出房门,我便愣在了那儿,呆呆的看着莫北风家里从来不用的餐桌上,多了几道菜。 096吃醋 杨楠会做饭我一点儿也不惊讶,没从宿舍搬出来之前,她就偷偷买过电饭煲,每天晚上都是她给我们在宿舍里开小灶的。 可让我愣在原地的原因是,莫北风家一尘不染的厨房,第一次开用,竟然是杨楠站在那儿。 她身上围的是我的围裙,此时灶台上还煲着汤,她正下刀切菜。 莫北风的家里没有菜,他家除了零食,所有的食物来源都是我带来的,看样子杨楠是回了趟501了。 我的手还停留在莫北风房间的门把上,杨楠在厨房匆匆走过,时不时将废弃的东西丢进垃圾桶,她的动作很熟练,一气呵成,不一会儿又端了一道菜上桌,此时她才看见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不受控制的,迅速将莫北风的房门开了又关上,营造出一种我刚从里头出来的假象,然而我脸上的惊讶并没有消失,一直保持着,也没走过去。 杨楠对我笑了笑,朝我招手说:“住在你这儿怪不好意思的,你又不收我房租,我就只好给你烧饭打扫房间来补偿了,不过想着楼下还有一个人,就干脆把东西拿到楼下来烧,没关系吧?” 我干笑了两下,摇了摇头,说:“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我曾经也幻想过去莫北风的厨房给他烧一顿好吃的,他将厨房布置的特别好看,挂在墙上的锅都是崭新的,我原以为我是第一个用它们的人,我甚至做好打算就在最近这段时间便下定决心给莫北风当厨娘了。 可杨楠早我一步,她一点儿也不矫情,也没想那么多,反而做的理所当然,就连她用厨房的理由都那么恰当,我不知道能找什么样儿的借口反驳她。 我总不能说,这个厨房我先看上的,你不准动。 即便我说出口,也晚了。 我只能走到杨楠跟前,对她说:“你做了这么多了啊,歇歇吧,剩下的我来。” 没等杨楠开口,我便从她身上解开了我的围裙,杨楠似乎察觉到我有些不对劲儿,闭上了嘴巴,乖巧的坐在了餐桌边上。 莫北风会从房间里出来,恐怕是我第二下开门时又迅速关上,他才来看一眼的。 当他见到满桌子饭菜的时候,也愣了不少时间,他先是去了厨房的洗手台洗洗手,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走到我旁边,然后夹了一片小炒牛肉,随后对我说了句:“好吃。” 杨楠听到这话,立刻凑到莫北风旁边,满眼期待的问了句:“真的吗?我还怕你吃不惯这种口味,我没放辣椒……” 我炒菜的手顿了顿,心里更不是滋味儿,锅铲贴着铁锅炒的咯吱响。 莫北风眨了眨眼睛,没回答杨楠,伸手扶住了我的肩膀,问了句:“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平,这样更显得我炒菜的声音奇怪到突兀,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好像从杨楠来了之后,我就时不时犯一下抽。 我和杨楠吃个什么醋?她是我闺蜜,当然不会对我不利,莫北风是她偶像,她讨好也是理所当然,我这样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我阴晴不定。 杨楠没走,莫北风见我没说话,又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周期乱掉了吧?” 我回头,对莫北风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我要在里面下老鼠药。” 莫北风挠了挠头,无奈地耸耸肩,依旧面无表情:“谋杀亲夫前是不能透露计划的,不然我会逃。” 杨楠也察觉到我和莫北风之间的气氛有些怪,便抿着嘴,轻手轻脚的出了厨房,莫北风拿着筷子还想夹牛肉时,我一巴掌打在了他的手背上,说了句:“不准吃!” 097三角恋? 我头一次讨厌莫北风是个吃货这件事儿,虽说我和他熟识,也是因为他爱吃我做的东西,可他不能也同样爱吃别人做的东西。 三个人,一桌菜,杨楠做了三道,我做了两道,或许是我说‘不许吃’的时候,口气暴露了心情,吃饭的时候,莫北风虽然眼神时不时朝那道小炒牛肉瞄去,但真的一筷子也没动过。 吃完饭,我看时间有些赶,杨楠便笑着说:“没事儿,你去上班吧,剩下的我来收拾就好了。” 我朝杨楠看了看,又看向莫北风,那厮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苹果,叼在嘴里便朝房间走去了。 我对杨楠有些歉疚,她或许真的是因为住在我这儿,觉得麻烦我了,才会做这些琐事,就连我房间也是她打扫干净的,我反而小肚鸡肠的吃那档子醋,显得我特别无聊。 于是我出门前,给了杨楠一个大大的拥抱,说了句:“麻烦你了啊。” 索性路上没有堵车,我也没有迟到,及时在下午上班的时间内准点打卡。 途中还碰到一次方楚,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绣了梅花的旗袍,头发是大波浪卷的披在肩上,脚下踩着一双布单鞋,走在摩登办公室里,突兀得犹如一幅画。 我还碰见江瑜了,那家伙从二十七楼跑下来,到了这层的茶水间里,泡了一杯咖啡,看着方楚直笑。 我就坐在不远处,网页打开了又关,无聊得发霉,办公室多半的人都是这样的,除了那些领导层的,真的有不少事可做,基本底下的员工,都是接打电话复印文件这样轻松。 江瑜看见了我,端着咖啡朝我走来,路过方楚时,手还往人家细腰上摸了一把,我挑眉哼笑,江瑜便走到了我旁边,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办公桌上,说:“你最近怎么莫北风了?” 我一头雾水,江瑜朝我勾了勾手,我凑了过去,听见他说:“他在漫画里面加了三角恋元素。” 我震惊的无以复加,张嘴一时间都没缓过神。 莫北风的漫画我看过,别说什么三角恋,里面就连兄弟情深都很少出现,一个主角无数路人一起闯天下的故事,怎么会有三角恋元素在里面?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了杨楠,我问江瑜:“什么时候的事儿?” 江瑜说:“就今天早上传给我的稿子啊,难不成你们之间感情出现了裂缝?” 我瞪了江瑜一眼,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认真了,他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此时我满脑子都是杨楠在莫北风家里忙东忙西,给他收拾东西的场景。 说不定杨楠能和酸奶成为好朋友,说不定她和莫北风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莫北风漫画中的反常,是从杨楠出现开始的,直觉告诉我,这才只是个开始。 江瑜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你别这么认真,说不定他最近又看什么韩国偶像剧了,他经常这样,反常一会儿就好了。” 江瑜的安慰一点也没效,反而惹得周围的同事都朝我看来,就连站得远远的方楚,也双手环胸,看我与江瑜的互动,眼神中闪过几丝疑惑。 我立刻与江瑜保持正常距离,说了句:“江总,我要工作了。” 江瑜干咳一声,站直身体,端着咖啡一派老派的说:“好好工作。” 便到方楚那儿,继续和她调情。 098听话 下班回去之后,我特地去了一趟401,杨楠不在里头,不过莫北风的房间的确有打扫过的痕迹。 我走到沙发跟前,朝在阳台上是蔬菜的酸奶招招手,酸奶丢下吃食朝我跑过来,一条尾巴卷成了圈,顺着我的腿就爬进了我怀里,等着我伸手给它挠痒痒。 莫北风听到了动静就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看了一眼沙发上是我,原本朝冰箱走去的脚便顿了顿,随后朝我走来,走到我身边,坐下后,一把揪住了酸奶的尾巴,自己抱在怀里,然后侧身躺下,头枕在我的腿上,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我。 我对他说:“这个角度看我是不是特别丑?” 莫北风说:“下巴宽,鼻孔全露出来了,眼睛也小了好多……” 他说的都是大实话,不过我听得不舒服,于是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被他躲过,他翻了个身,双手抱住了我的腰,将脸埋在我的小腹上,鼻息之间呼出的热气透过衣服洒在我的皮肤上,引起一阵颤栗。 我感觉有电流窜过全身,便听莫北风又说:“不过我喜欢。” 他的声音闷闷的,因为埋在我怀里的缘故,说完,他手臂用了点儿力,脸颊蹭了蹭我的肚子,闭上眼睛休息。 我问莫北风:“吃了晚饭了没?” 莫北风摇摇头,我微微皱眉:“怎么?杨楠没给你做吗?” 莫北风睁开一只眼睛看向我,张口说:“做了,你不是说了吗?不许吃。” 他这话真是犹如一根轻柔的羽毛,抚过我的心间,心里一阵暖意,我一时气急说的话,莫北风认真了,我伸出手,轻轻捏着莫北风的脸,满是感动的说了句:“你怎么那么听话。” 莫北风说:“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上,我晚上想吃红烧鸡。” 我说好,便准备去小区的超市里买点儿食材准备做饭,本来莫北风也想去,我看他打算回房间从衣橱里挑衣服想要换上,便立刻阻止了他,让他出门他说不定还得吹个发型,不如我自己速战速决来的好。 刚要出门的时候,莫北风便盘腿坐在沙发上,朝我咧嘴一笑。 我对莫北风说:“乖乖保持这个姿势别动,等我回来。” 我去超市买只鸡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顺便又买了点儿蔬菜,此时天空已经全黑了,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空闪过一道光,随后雷声而至。 我知道马上就要下雨了,最近的天气总是这样,时好时坏的,便立刻朝家跑去。 进门前我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湿了衣服,十几步的距离,愣是浸湿了上衣,我拎着菜,朝楼上走去。 走到四楼,402里的杨大姐站在那儿,双手环胸盯着401的门。 我走了过去,眨了眨眼睛问:“杨大姐,是不是莫北风又给你通什么篓子了?” 杨大姐看我回来,立刻拉住了我,小声说:“良辰,你干嘛去了?我刚才正打算下楼打麻将的,就看见有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穿着睡裙就到401去了,你男朋友该不会在外头有人了吧?” 杨大姐一席话说完,外头天空就闪过一道雷,雷声震耳得很,我突然想到这个点能让莫北风开门的,除了杨楠没有别人了。 于是对杨大姐说:“没事儿,我这几天刚好有朋友过来住,你说的应该是我朋友。” 杨大姐这才松了口气:“哎哟你看我,还帮你守着呢,是朋友就好,那我先走了啊。” 我朝杨大姐道了句谢,拎着菜,钥匙拿在手上,却怎么也捅不进钥匙孔里,我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我的朋友,对于莫北风来说,也是朋友,这没什么。 然后,我开了门。 099我不喜欢你这样 到了玄关,我看见地上的凉拖鞋就知道,果然是杨楠。 我走到客厅,左右看了几眼,没见着人,就听见厨房里有切东西的声音,便朝厨房看了一眼,杨楠穿着睡裙,那睡裙有些短,露出一双腿。她下身穿了短热裤,不过被睡裙遮住了,不仔细看,还以为什么也没穿。 这个季节有些热,穿成这样也正常。 只是穿成这样到莫北风家里,就有些不正常了,我和杨楠是朋友,有些话不好说她,总不能对着她说:“这是我男朋友家,你穿衣服注意一点。” 她刚经过失恋,现在又没地方住,我这么说太不近人情,一旦她离开,我和她的友情说不定也会出现裂缝。更何况现在她正在找房子和工作,用不了多久就能搬出去,现在只能避免,不能说穿。 我走到杨楠身边,朝果盘里看了一眼,样式齐全,我家和莫北风家里都没有,应该是出去买的。 我伸手拿了一片苹果咬在嘴里,杨楠回头对我笑了一下,她小女人的将苹果剪成了兔子的形状,又切了一些西瓜,才将果盘摆好,端了出去。 我一回头,不知道莫北风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的,他站在那儿,也没动,背后靠着门,眼睛一直在我和杨楠之间晃悠,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走过去,对莫北风:“杨楠切了水果,来吃点儿?” 莫北风现实闷不吭声的走过来,随后看了一眼果盘,便伸手拿了一个兔子苹果放在手上,仔细观察了会儿,才一口吃下去。 我坐在莫北风身边,杨楠切完水果又跑去厨房拿饮料,我顺着莫北风的目光,也落在了杨楠身上,我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问了句:“你是不是也觉得她挺可爱挺贤惠的?” 莫北风用鼻子发了一个音:“嗯?” 我单手撑着下巴,笑了起来,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笑容有多勉强,我问他:“她是不是比我能干多了?我没给你打扫过房间,也没给你切过水果,更没办法把苹果变成兔子,是不是特没用啊?” 莫北风嚼苹果的嘴停下,随后伸出手,将一嘴的苹果泥吐在手上,丢进垃圾桶里,抽了张纸擦了擦后,说:“我不吃了。”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好过了点儿,从果盘里拿了片西瓜,伸手捏住了莫北风的下巴,说:“别啊,来,吃片西瓜,看看甜不甜。” 莫北风扭过头,眼神深深的盯着桌上某一个点,看了很长时间,淡淡的说了句:“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我一愣,心里突然像是有一盆凉水浇下来,从头到脚都发冷,杨楠走了过来,坐下来将饮料放在我和莫北风的面前,莫北风抬头朝她看了一眼,我清晰的看见,有一道红色的液体从他的鼻子里流了下来。 杨楠惊呼:“莫北风,你流鼻血了!” 是啊,盯着杨楠那双白花花的大腿都能流鼻血! 我站了起来,心里气到不行,先是因为他那句话,随后他又流鼻血,江瑜和杨大姐的话一直在我脑中徘徊不去,吵得我太阳穴突突的疼。 我即刻拿起桌上的饮料想要泼过去,好几秒也下不了手,随后拿着个抱枕砸在了他的头上说:“莫北风,你好样儿的!” 转身离开了401。 100和好 我回到501第一件事便是拿了衣服去卫浴间洗澡,等我洗完澡,杨楠已经回来了,她坐在床边,开了床头灯,正在看书,看见我从卫浴间出来,放下书,一直盯着我。 我擦了擦头发,走到另一边,钻进床里,途中,杨楠的目光没从我身上离开过。 我眨了眨眼睛,忍下心中的不适,平淡地问她:“怎么了?” 杨楠撇了撇嘴,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开了口:“我住在这儿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本来已经睡了的,结果一道雷把我惊醒了,我……我想起了李津,他说分手的时候,天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雨,我知道你在楼下,就想去找你,结果……” 杨楠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此时外头还在下着大雨,我被她说的心里有些酸楚,只好叹了口气,对她说:“算了,你别想太多,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如果我和莫北风的感情发生了变故,原因也只能出在我们自己身上,我不允许一段感情的变质是因为他人。 所以躺下睡着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打算,明天要找莫北风聊聊。 次日我要上班,起的比较早,去厨房给自己下碗面条的途中,不知不觉放了两人份的量进去,我自己吃了一碗,看着锅里面快要涨的面条,无奈的将其捞出,盛在碗里,端着朝楼下走。 我敲着莫北风的门,他似乎在睡觉,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刚打开的那瞬间,我就被莫北风抱了个满怀。 我注意着手上的面条,晃了晃,被汤汁烫到了手,倒吸一口气,莫北风才抬起头,并没放开我,只是扁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活像我欺负了他似的。 我挑眉:“干吗?你委屈啊?” 莫北风直点头,我哼了哼,往401跨步,边走边说:“先吃早饭。” 莫北风的手还环在我的腰间,我走几步,他就退几步,一秒都不肯分开,等走到了餐桌边,我才朝厨房看了一眼,里面已经变得和原来一样,所有的厨具都干净的一尘不染,好像从来没被人用过似的。 我将莫北风推开,他左手还牵着我,坐在桌边用一只手吃面,我问他:“昨天晚上的事情你难道不打算解释?” 莫北风两个腮帮鼓鼓的,像只花栗鼠似的,他一双凤眼朝我看来时,透露的满是无辜,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流鼻血了。” “你当时看哪儿呢?” “我看你朋友。” “她哪儿好看了?” 莫北风仔细想了想,随后摇摇头:“看不出来,和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 在莫北风的眼里,有三类人,一个是自己人,比方我,比方江瑜,这类人属于怎么看都顺眼的;有一类人,是讨厌的人,比方邱伯学,这类人是属于怎么看都不顺眼的;还有一类人,就是普通人,即便长得再美若天仙,在他眼里也和其他人不同。 他定义一个人的美丑,根据关系,不根据长相。 我了解他的脾气,但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我换了一个问题,又问:“那你觉得我漂亮还是杨楠漂亮?你觉得是我好还是杨楠好?” 莫北风伸出手,边数边说:“第一、你漂亮,第二、你更好,第三、你做的饭比她的好吃,第四、我就喜欢家里乱糟糟的没人整理,第五、我家的东西除了你其他人没有使用权,第……” 我打断了莫北风的话:“昨天晚上给江瑜打过电话了吧?他教你说的吧?” 莫北风看着我,不说话,我笑了笑,突然释怀:“算了,你吃面吧,我去上班了。” 101骗子? 我今天上班,方楚还特地把我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一大早上被领导叫进办公室不是好事就是坏事,然而直觉告诉我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我去方楚办公室的途中,看见好几个女同事对着我笑,笑容怪异至极,等到了方楚的办公室,便看见她坐在办公椅上,手上拿着一把羽扇正扇着风呢。 我走到她跟前,保持正常距离,开口:“方姐,你叫我?” 方楚这才抬头朝我看一眼,也不说话,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过了好久,才开口问:“你和江瑜什么关系?”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要我说我是他小舅舅的女朋友? 我只能解释:“我和江总的舅舅是邻居,早些天认识的。” 方楚微微皱起眉头,她放下扇子,走到我身后,关上了百叶窗,杜绝了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等我回头看她时,已经被她一瞬推到了墙上。她眯起眼睛,力气大得吓人,我也不敢反抗,就只能保持这样被动的姿势。 方楚勾起嘴角冷哼了一声:“江瑜从来就没有舅舅,说,为什么撒谎?” 江瑜从来没有舅舅这样的说法,也让我惊诧了,我一瞬大脑空白,连忙解释:“怎么会?江瑜虽然来得次数不多,但是那的确是他舅舅没错,否则他怎么会尽心照顾那么长时间?” 我连称呼‘江总’都忘了,脑子里回忆江瑜与莫北风的相处模式,他们之间的确不像是舅舅外甥的关系,可我分明记得莫北风说过,江瑜是他的大外甥,江瑜也不否认。 方楚冷静了会儿,松开手,退后一步,双手环胸:“说,他的舅舅叫什么名字?” 我回答:“莫北风。” 方楚又是一阵嗤笑,连忙摇头:“不对,江瑜的父亲是入赘到江家,所以江瑜跟着母亲姓,如果他有舅舅,也应该姓江,不姓莫。” 我愣在原地,无法理解其中的关系,可方楚和江瑜认识那么多年,她的信息应该不会有错,我突然发现,我对莫北风一无所知,就连江瑜的身份,也是来这里上班才知道的。 对啊,如果江瑜的身份如此尊贵,那莫北风怎么会差到住进几十平的住宅小区? 我回忆起过年的时候,莫北风躺在沙发上,误以为我是江瑜说的那段话,他让江瑜过年之后别再找他了,说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莫北风是江瑜的拖累?这句话应该还有另一层意思。 我连忙拉住了方楚的手,焦急开口:“告诉我,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方楚抽回了手,可能是看我的样子也觉得我不像是在撒谎,但她不会把江瑜的事情透露出来,于是瞥开眼神说了句:“看来你应该是被骗了,算了,出去吧。” 我被方楚的一席话说懵了,脑袋里一片嗡响,她说我……应该是被骗了。 被谁骗了?莫北风吗? 那我这么长时间接触的人又是谁?莫北风和江瑜……又是什么关系? 我急着要走出这个办公室,我要去找江瑜问清楚。 方楚似乎看出了我的动机,拦住了我的出路,带着几丝威胁的口气说:“别想着再见江瑜,我不管你是用什么办法让他对你这么特别,不过我警告你,江瑜是我的人,如果你要跟我抢,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我恍然明白方楚针对我的原因,昨天江瑜坐在我办公桌上与我说的一席话,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见,然而动作有些过于亲近,让方楚误会了。 我和莫北风的关系,江瑜显然没告诉任何人。 于是我对方楚说:“方总,你误会了,我有男朋友,我也不喜欢江瑜。” 随后,开门离开方楚的办公室。 102她喜欢莫北风 我出了她的办公室,果然看见一群人都朝这边看来,于是我回头,故作轻松的对方楚的办公室说:“方姐,感谢你的重视,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让你失望。” 我本想给自己找回点儿面子,没想到方楚正好出来,她变脸如同翻书一般,靠在门边,带笑的看着我,这笑容我看在眼里背后有些发寒。 没想到她说:“没关系,也是方总想要提拔你,不过你现在别赶着去谢方总,他今天不在公司。” 方楚告诉我江瑜不在,让我别急着找他问话,她在众人面前给足了我台阶下,即便私底下看上去她很强势,但面子上的功夫做得很足。 这样一个工作有效率,长得漂亮,又聪明会做人的女人,难怪江瑜会喜欢她。 我走回了工作位子,眼看着方楚关了办公室的门,提着包朝外走,直觉告诉我,她去找江瑜了。 江瑜和莫北风的关系,我也得找时间问问清楚。 因为,一旦我真打算和莫北风走到底的话,不能对他一无所知,方楚戳穿的某些东西都是我看不到的,我突然觉得很恐慌,像是莫北风随时都会离我而去一般。他一旦离去,我必然找不到,因为我没有他的任何消息,除了一个江瑜,我再也找不到其他和他相关的人了。 这一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白木花的电话,她似乎有什么急着和我说,可是主管看着,我便匆匆挂了电话,随后关了手机。 等到下班时,我才想起来白木花的电话,打了过去。 白木花很快就接通了,她问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说:“刚下班呢,在回去的路上。” 白木花顿了顿,声音有些奇怪,又问:“你和杨楠……最近相处的怎么样了?”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她为什么这么说,刚想说还不错,可回头想想我这几天的心情,并不能用还不错来形容。于是我撇了撇嘴,带着点儿发牢骚的心情朝白木花说:“其他的都还好,就是莫北风住在我楼下,杨楠又是他的粉丝,追星起来有些招架不住。” 白木花问我:“怎么了?她行为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怎么知道?她这两天真的有些奇怪,以前她是宿舍睡得最迟的了,结果早起煮早饭就算了,顺便给莫北风带上一碗,天天都要往楼下送。你说我一个女朋友都没这么积极,她这样做,真的有些没顾虑到我的感受,木花,你有空拉她出来,帮我说说吧,我这边不好开口。” 白木花那边安静了很长时间,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开口得很慎重:“良辰,我和你说一件事,我下午给你打电话,你挂了之后,我一直在想怎么办,不过我始终过不了心里这个坎,还是要告诉你。” 我听她这么严肃,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你说。” 白木花深吸一口气,告诉我:“我找齐一问了李津,齐一告诉我,下雨的那天晚上,是杨楠找李津分手的,绝对不会和好的那种分手,这样也就算了,杨楠还告诉李津,她喜欢莫北风。” 那一瞬,我的耳边仿佛被刺耳的尖叫声冲伤了,很长时间没法听到声音,过了很长时间才平缓下来,从隐约能听见,到听得清晰。 白木花接着说:“你们都是我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杨楠这么做是不对的,你让她搬到你那儿去,我担心她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破坏你们的感情。” 我的胸口猛然犯疼,才发现,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呼吸,我捂住心口,找回自己声音,颤抖得对白木花说:“我感觉……她已经有所行动了。” 103惊呆 我要回家,我要找到杨楠,我要问她是否真如白木花说的那样,如果是,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情,她也舍得抛弃。 明明公司里家很近,可这段回去的路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漫长,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对莫北风百般示好,为什么在我不在的时候去401,为什么会动用莫北风的厨房,又为什么穿着睡衣给莫北风切水果。 一切不是因为莫北风是她的偶像,而是因为她喜欢莫北风。 即便我不愿意承认,可大脑早已认定这个事实,车子到站后,我匆匆往回跑,等跑到了楼下,我却有些胆怯了,等遇见杨楠时,我该怎么对她说? 这么多年的友谊,即便她说放就能放,我却放不下,我真心将杨楠当成好姐妹,可她却想着要挖我的墙角。 走到了401门口,我拿出钥匙,今天回来的比平时要早,杨楠说了下午她有一场面试,如果她去面试,现在就不应该会在莫北风的家里,如果她在莫北风的家里,就说明她所说的都是谎话。 我将钥匙插入钥匙孔,转了一圈,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噪音。 我立刻打开门,我在门把上的手微微颤抖,看着眼前的一切。 莫北风的衣服与头发有些凌乱,杨楠的上身仅有一件内衣,她被莫北风推在靠墙的柜架上,手办玩偶落了满地,我看不清莫北风的表情,只能看见此时面对我的杨楠,她满眼的惊讶。 我不知道此时自己算是什么心情,人有的时候生气极了,反而会变得平静,就连我自己也想不到,我没有冲过去给杨楠一巴掌。 我只问:“你们在干什么?” 莫北风听见我的声音这才放开杨楠,收回手,貌似有些嫌弃似的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狠狠的在手心擦了几下,随后朝我走来,张开双臂便抱住了我。 我推开莫北风,此时没心情跟他玩儿温情,于是说:“我有话要和杨楠说。” 杨楠抱着双臂,走到一边,捡起地上的衣服,随后利落的穿上,脸上有些红,头发凌乱的披在身后,她看我时,眼神慌乱,呼吸不平,我心里简直滴血,却又忍不住冷笑,她竟然也会紧张! 我关上了门,走到杨楠对面,径自坐在沙发上,指着另一边说:“坐吧,有些话,终归是要说清楚的。” 杨楠坐了下去,她没抬头看我,半垂着头,眼神时不时朝莫北风看去,莫北风此时已经走进卫浴间,等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我才开口:“你喜欢他对吧?” 杨楠不说话,我接着戳穿她曾在我面前伪装的谎言:“你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和李津分手,为了接近他让我收留你所以才哭得死去活来,对吧?” 杨楠继续安静,我看着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肯定觉得我现在是个说话句句带刺的狠女人,可即便我再狠,也没想过对自己的朋友不利。 我痛心,痛得几乎难以呼吸,我说:“杨楠,我真心把你当姐妹这么多年,换来的就是你的背叛?你乘我不在,在我背后弄小动作勾引我男朋友,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可耻吗?” 杨楠听完,猛地抬头,一瞬眼泪就从她的眼眶落下来,她咬牙切齿:“如果你当我是姐妹,你就应该成全我!” 104决裂 我惊讶杨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当即扬起了手,却在落下的那一刻忍住,我将手攥紧成拳,心里痛苦,叹我这些天的可悲,还在心里为她辩解,我是蠢,蠢到无药可救。 我咬紧牙根,一字一句对杨楠说:“我当你是姐妹,你当我是什么?杨楠,即便你得到了莫北风,失去我们,就真的值得吗?” 杨楠突然笑了起来,她笑的声音很大,眼泪还在不住的流,她边笑边指着我,眼神中满是愤恨:“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当初你认识莫北风的时候,还不是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良辰啊良辰,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和你还有白木花当朋友、当闺蜜,当得有多累啊?齐一那么优秀,我的男朋友就只会打游戏!你虽然单身,可周围所有人都对你好!杨厉、邱仲学,你在他们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是优秀的,我就是你们的附带品!你们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好,才将我带在身……” ‘啪’的一声,我那一巴掌,还是落在了她的脸上。 纵使如何我也想不到,原来在她的心里,我和白木花是这样的人,我们对她掏心掏肺的友情,她一直当做空气。 杨楠捂着脸,站了起来,那一瞬我突然觉得她要离我而去,我似乎看见我们之间几年的友情一夕间土崩瓦解,我知道只要她踏出这个门的那一刻,我和她永远都不会再是朋友了。 杨楠说:“这一巴掌当我还给你这几天的恩情,我一直都不觉得我比你差,我总有办法胜过你,终有一天,我也会拥有这个屋子的钥匙,成为这里的主人!” “你永远都不会。”莫北风不知何时在我的身后,突然说出的这句话,让杨楠愣住,她深深地看向莫北风,随后转身朝门外走。 我想要挽留,挽留这些年的友谊,我想告诉杨楠,只要她放下莫北风,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我们还是朋友,我会继续帮她找工作找房子,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谈天说地,一起去吃烧烤,一起去唱歌。 然而话到嘴边,我的眼泪落了下来,那句妥协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尖着嗓音,对她喊:“你今天放弃我,以后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杨楠关门的那一刻,话语带着丝丝凉意,她说:“我从来就没想过回头。” 杨楠走的那一刻,我朝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终究在茶几的地方停住,回头看向莫北风时,他的眉头皱在一起,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一双手,被他自己洗得通红。 我最终还是大哭了出来,双手捂着脸,明知道一切都不是莫北风的错,还埋怨他说:“如果你不让她进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莫北风走过来,将我的手拉开,看着我的双眼,一瞬将我抱在怀中,他说:“因为你说过,她是你朋友。” 那一刻我趴在莫北风的怀里,心里痛得仿佛针扎一般,满脑子都是这几年与杨楠的相处,越想通了某些事,就越发现杨楠的可怕。 我明白了过来,为什么我考证的那一天会迟到;为什么我与莫北风在s市漫展时的视频会曝光;为什么开学后邱伯学会出现在我的班级门口。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安插在我身边的一个个小计划。 她蓄谋已久,我却毫不知情。 我将脸紧紧的贴着莫北风的肩膀,闭上眼睛,说:“莫北风……我失去了一个朋友。” 莫北风的手按在我的脑后,他好听的声音,说出了这世上最现实的安慰:“算计你至此的,不算朋友,失去了,也不可惜。” 我怕的,并不是失去杨楠,而是最终失去莫北风。 105身世 我无法在此刻,问出莫北风的身世。 这天晚上,我靠在莫北风家的沙发上,手上捧着的,是消肿的冰袋。 莫北风第一次去厨房,不是为了打扫,而是亲自给我做一顿晚饭,他说我哭的样子可丑了,咧开嘴巴鼻涕眼泪一起出来,吓坏了他。 我当时就用手抹了眼泪和鼻涕,直接擦在了他的衣服上,莫北风的脸色难看的很,简直绿了,不过他还是忍了忍,一句话也不说的回房间换件衣服,然后安置好了我,便去做饭。 我看着满桌子的手办,有的已经摔坏了,被莫北风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放在桌上,一旁还有胶水,看样子他打算自己修好。 我拿了一个绿巨人,绿巨人的脑袋掉了,我在一堆手办中,找到了那个脑袋,弄了点儿胶水涂在上面,吹了吹后把它安回原处,一边动手,一边文莫北风:“你会不会做饭啊?” “你该不会把你家厨房给烧掉吧?” “哎,烧饭前先刷锅,还有,你米都没洗怎么可以直接煮啊?放了多少水?告诉你哦,不能太多不能太少,不然都很难吃,还有……” 我话还没说完,莫北风就从厨房出来了,他解开身上的围裙,放在我面前,安静的坐下,手上拿了一片蔬菜叶,朝酸奶招手,把那只体型越来越庞大的蜥蜴叫过来,干脆喂蜥蜴,不烧了。 我看着眼前的围裙,将冰袋放在了桌上,穿上之后,朝莫北风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然后伸出一双冰凉的手,贴在他的脖子上,明显感觉到他抖了抖,可他一句话也没说,没发牢骚,也没瞪我。 那一瞬我心里突然暖暖的,知道他是体谅我心情不好,所以才会迁就我,若换做平时,我哪儿有这种待遇,早早的被他一只手给办了,还得用面瘫脸数落我几句。 我进了厨房,随便弄了点儿蔬菜,旁敲侧击的问莫北风:“我今天上班听说江瑜没来,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去公司啊?” 莫北风一边逗酸奶,一边说:“不知道,他没和我说。” “你昨天晚上不还向他取经的么?他随时知道你的动态,你都不能随时知道他的动态,反倒有点儿像他是管你的舅舅,你是听话的外甥一样。” 我说完这句话,特地朝莫北风看去,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如果有,至少可以证明他与江瑜的关系并不是亲戚。 可莫北风淡定的坐在那儿,就像我这玩笑没开过似的,他说:“少联系总是好的,何况他妈妈不喜欢我。” 我长长的哦了一声,又说:“那江瑜的妈妈叫什么?你叫莫北风,她该不会叫莫南风吧?” 我说完,干干的笑了两声,仔细盯着莫北风的脸时,他果然顿住了,一片菜叶被酸奶咬在嘴里,直到酸奶咬到了他的手指,他才知道松手。 那一刻莫北风突然抬头朝我看来,眼神中闪过些什么,他的声音低沉,“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愣了愣,大脑瞬间想了好几个理由,可我更想将真实的想法告诉他,只是我不敢说出口。 于是我说:“开个玩笑罢了……而且,我总是不知道你的事,找到了机会,就想了解一下。” 莫北风站了起来,朝房间里走去,留下一句话:“没什么好了解的。” 他这态度,突然让我心里一凉,我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并且是就连方楚也不知道的事情。 106解开心结 饭菜做好之后,我叫莫北风出来,他已经洗完了澡,穿着舒适的睡衣,坐在我对面时,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如果他有意隐瞒,那必定是他的逆鳞,不能触碰的那种,他身上的谜团太多,我至今也不能看破,如果在莫北风这边问不出话,下次我便去找江瑜。 我不想因为我的询问,导致我与莫北风之间的尴尬。 我夹了一片黄瓜放在他的碗里,莫北风朝我看来,眼神温柔了许多,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张了张嘴,始终什么也没说,满是心事地吃饭。 他向来如此,有什么都放在面上,或许在他心里,那些我不知道的事,他忍得也很难受。 吃完饭,我凑到莫北风的跟前,拉着他说:“今晚就别画画了,陪我一起看电视吧,就看你上次没看完的那个……美少女战士。” 莫北风招来了美少女战士的光碟,放入dvd,然后坐在我身边,怀里抱着抱枕,身边趴着酸奶,我坐在他的另一边,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舒适。 他是不是江瑜的舅舅又怎样?他姓不姓江又怎样?对我来说,只要他还是莫北风,那就够了。 我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电视里面老旧的画风,突然想起我儿时,似乎也喜欢看这类动画,那时候我还喜欢看奥特曼,但是我不能与莫北风说,我相信他有这个光碟,但是相较于奥特曼,我更能接受美少女战士。 我问莫北风:“昨天晚上,我拿抱枕砸你,你痛不痛?” 莫北风说:“不痛,就是心里难受。” 我撇了撇嘴,伸手贴着他的心口,感受手心下的温度和有节奏的跳动,我说:“谁让你看着杨楠流鼻血的。” 莫北风叹了口气,我又转了话题:“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她衣服都没穿,你把她推在柜子上打算干什么?如果我没回来,你是不是就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了?” 莫北风摇了摇头,他拉住了我的手,突然变得很慎重,他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真的不喜欢。” 还未等我开口,莫北风继续说:“你问这些问题,无非是不相信我,我不是那种见到女人就会想要的男人,事实上,杨楠在我眼里与其他男人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你变了,你以前从来都不会因为别的人情绪波动这么大,从来都只有面对我,你才会……算了。” 我连忙开口:“别啊,别算了,你接着说,我喜欢听。” 我喜欢听他说这些,原来他说的不喜欢我这样,并不是不喜欢我,而是不喜欢我为了其他人生气或者难过,在莫北风的眼里,我一直都是围着他转的,突然有一天不再围着他转,他便开始不习惯了。 如果我早知他抱着这样的心思,又怎么会在意杨楠的一举一动,我爱他都来不及,怎么舍得生他的气。 莫北风话锋转开,转到了今天我回家的那一刻,他说:“她说她出门忘记带钥匙,要在这里等你回来,我便让她进来了,可是她脱衣服,还要抱我,我觉得不舒服,就把她推开,推了好几次,才推到了柜子上。良辰,我不是有意要碰到她的身体,只是如果我的双手不碰她,那我与她触碰的地方会更多。” 我抱着莫北风的胳膊,说:“你那不是触碰,是拒绝。” “那你会不会生我的气?”他问我,问得认真,双眼看向我时,眼神中闪过许多不确定。 我松开抱着他胳膊的手,双手贴在他的脸上,同样回以一个认真的眼神,肯定、用心的对他说:“我喜欢你这样。” 然后抬头,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唇角。 107流鼻血 莫北风先是愣了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先是推开我,眯着眼睛看了会儿,随后便倾身向前,与我抱成一团。 我丢开背后的抱枕,整个人平躺在沙发上,由着莫北风压在我的身上,他吻人的时候从来都不斯文,舌头带着牙齿一齐上阵。他尖利的虎牙咬着我的下唇,稍微有些用力,有些疼,但却很刺激。 我抬起头,迎接他的吻,热烈的回应,伸出自己的舌头,舔舐他的舌尖,我想拥有主动权,告诉莫北风什么才是真正的亲吻,无奈我刚伸出舌头,就被他咬了一下,然后他咬上瘾了,放弃下唇,专攻舌头。 周围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莫北风的手似乎着了火,从我上衣的下摆,穿过我的衣服,贴近我的皮肤,那一瞬激起我腰后无数个鸡皮疙瘩,一阵颤栗传来,带着电流,让我浑身发抖。 莫北风的手滑过我的皮肤时很轻,痒痒的,像是隔靴搔痒,总是不能找到最要领的那一处,我伸出手,将他的衣服往上扯了点儿,双手环住了他的背后,紧紧的抓住。 莫北风的啃咬从嘴唇,转移到了下巴,然后是我的喉咙,他的舌头湿滑有温度,落在我脖间时,我连呼吸都开始紧张起来,张开嘴,睁开双眼看向碧绿的天花板,总觉得眼前有许多星星在晃悠。 然后,我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莫北风埋在我胸口的动作突然停住,他浑身僵硬,我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雪白的衬衫解开了三颗扣子,胸口一大片血迹,染红了衣服。 我吓了一跳,立刻坐了起来,扶起莫北风的脸,只见他两个鼻子还在流血,血滴顺着下巴滴落在我的身上,他的眼神有些闪烁,有些惊慌,随后又变得镇定。 只见他抬起头,伸手捏着鼻子,叹了口气,“唉……都怪你。” 我先是不明白,而后又突然懂了他的意思,一张脸瞬间红透了,我从桌上抽了纸,擦干净自己身上的血迹,随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你脑子在想什么啊?这都能流鼻血!” 莫北风朝我看来,眼睛带笑,捏着鼻子,说起话来不清不楚的,带着浓浓的鼻音,他答:“想你啊。” 我让他别动,去了浴室,沾湿了毛巾,给他过来擦鼻子。 扶着莫北风躺在沙发上,他的鼻子里还塞了两团纸,样子有些滑稽,我坐在他旁边,怀里抱着酸奶,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美少女战士,此时整个客厅安安静静的,刚才的热闹,一瞬间静了下来。 等莫北风终于不流鼻血了,我便说回楼上,明天早上还要上班。 莫北风朝我点头说好,然后扭扭捏捏的进了房间,三步一回头的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直到把我的脸都盯红了。 我知道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简直直白到不行,恨不得大声说出来刚才他抱着我亲得不亦乐乎的事儿,我瞪了他一眼,随后出了401。 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大片血迹,这衣服怕是不能穿了,不过莫北风最近流鼻血的频率变多了。 108争吵 次日去上班,我远远的就看见方楚了,她穿着艳红色的旗袍,就连妆容也跟着鲜艳,口红是朝阳一般的红,头发盘在脑后,还簪了一根簪子。 此时我看见她,就想绕着走,最好不要碰面,否则她拉着我又得说我对江瑜有企图。 结果我想躲着她,她反而先看见了我,迈着步子朝我走来,目标直直锁定,周围的同事都朝这边看来,我知道此时不论如何也躲不掉了,只好站在原地,等她过来。 方楚从我身边走过时,说了句:“跟我来。” 我便只好低着头,跟在她后面,等走到人少的地方时,方楚才朝我开口:“我昨天问过江瑜了,有些事情牵涉到江家的私事,我现在不是江家人,不好过问,不过昨天那么对你,也是我太大意心急了,抱歉。” 我没想到方楚会给我道歉,她一句抱歉说出来,我立刻就生不了气了,于是连忙摆手,说:“没关系,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江瑜家里,有没有什么亲戚是姓莫的?” 方楚仔细想了想,随后摇头:“没有。” 没有姓莫的亲戚,那莫北风算什么。 我垂下眼眸,既然方楚这边没有消息,说明对于江家来说,莫北风的存在比较特殊,我也不想在自己上司面前提太多她未来婆家的事儿,省的她以后拿这件事针对我,于是对方楚微微鞠躬,便回去工作了。 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了白木花的电话。 白木花说:“我给杨楠打电话了,她的情绪很不好,不过我和她约好了今天晚上去我们经常去的那个酒吧聊天,到时候你过来。” 我靠着墙,有些排斥去见她,“我去恐怕不方便吧,昨天晚上我和她吵得挺凶的,我觉得我们已经做不成朋友了。” 白木花说:“如果能劝住,我当然要劝,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而瓦解。” 我有些语塞,没打断白木花的话,只能答应她,但是即便我去了,也不会出现。 我没能告诉白木花,杨楠昨天晚上的一席话中已经表明,我们之间几年的友情对她来说,不过是假惺惺,她从来没放在心上。我怕这话说与白木花听,她的心情会像昨天晚上的我一样,痛的难受。 下午下班的时候,我给莫北风打了电话,说晚点儿回去,让他饿了就吃点儿水果。 我没坐公交车,直接打车去了白木花给我地点,进门之前,还有些犹豫,于是去了附近的精品店里随手买了个帽子戴在头上,走进酒吧,找了许久,才找到那两个人。 白木花选的位置有些偏,我坐在她们的后面,与杨楠背靠背的位置,只不过我带着帽子,酒吧里的灯光又昏暗,白木花并没有认出我,而从她们的谈话中得知,她们已经聊了许长时间了。 杨楠说:“我知道你们一直觉得我是s市乡下来的,考到这里不容易,所以同情我可怜我才和我做朋友,你们所谓的友谊,不过是对我的施舍,有时候,你们根本不知道我要什么,也不管我要什么。” 白木花的口气并不友善,她向来直言直语,听见杨楠这样说,必定很生气。 “杨楠,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会尽量帮你,唯独莫北风不行,那是良辰的男朋友,当小三是件可耻的事情!” 杨楠安静了很长时间,突然嗤笑一声:“可耻?分明是我先熟悉莫北风,若不是我,她良辰根本不知道有这一号人存在,分明我比良辰更在意他,更爱他,为什么现在变成了我可耻?如果喜欢一个人都不能尽力去争取,那喜欢还有什么意义?” “你的争取,就是践踏姐妹的友谊,插足于别人的感情吗?”白木花的话说完,我听见了杨楠倒吸一口气。 那一瞬,我心里有些解气,她似乎一直在钻牛角尖,如果她能想明白,狠话说多一点也没关系,就怕说了再多也是徒劳,她根本就不在意。 109结束友谊 杨楠是不听劝的,她自己有自己的想法,白木花说再多也是无用。 她们逐渐面临争吵,白木花已经激动的站起来,那表情像是随时会给杨楠一巴掌似的,我看着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于是拉低了帽子,将脸瞥向另一边,不太想让白木花看见我。 白木花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她说:“杨楠,你现在执迷不悟,总有一天是会后悔的!” 白木花说完这句话,左右看了两眼,随后走到我身边,她一把摘下了我头顶的帽子,瞪了我一眼说:“还看!走了!” 原来她早就发现了我,可笑的我还在这儿偷听,我跟在白木花身后,回头朝杨楠的方向看去,她正端起面前的那杯酒,慢慢喝下,没有跟上来的打算。 看来,她是想彻底放弃友情。 跟着白木花出了酒吧,就被她一把抱住了,白木花没有我高,下巴刚好抵住我的肩膀,她深吸几口气,才慢慢说:“劝也劝了,该做的也做了,如果她还是想要追求莫北风,你就只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感情了。” 我伸手拍了拍白木花的背,知道她此时也不好受,几年的友谊,对方说不要就不要了,留下我和白木花两个人,突然觉得这么多年对她的好,有些可笑。 白木花擦了擦眼睛,抬头问我:“你和莫北风感情到底怎么样了?杨楠这几天有没有勾引他?他有没有就范?” 我突然想起来杨楠在莫北风面前脱衣服的场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白木花,我只好说杨楠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白木花哼了一声说:“我得去看看你男朋友,考验考验他,晚上我去你那儿吃饭,然后让齐一来接我。” 白木花要到我家去,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先不说莫北风家里布置比较奇葩,就是酸奶现在长得那么大了,白木花看见也是要吓晕的。 她向来都怕这类动物,到时候酸奶往她面前一爬,伸出舌头舔舔她的脚踝,白木花非得当场尖叫得把警察给引过来不可。 带着白木花到了401门口,她还对我挑了挑眉,意识我开门。 我打开了401的房门,房间里的灯没开,我从玄关处将房间的灯打开,白木花立刻就叫了出来。我朝她的旁边看一眼,钢铁侠正歪着脑袋以奇异的姿势看着她,随后朝白木花伸出手,落在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拍。 白木花往后退了一步,双手贴在墙上,有些怕。 钢铁侠手心的灯光亮起,随后冒了点儿白烟出来,灯灭,他朝白木花的方向伸出手:,“hello,i am iron man。” 我朝他看去,面无表情的喊了声:“莫北风。” 钢铁侠的面具抬起来,莫北风那张面瘫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朝他勾勾手,他乖乖的走过来,张开双臂,将我抱在怀里。我感觉身上满是金属的冰凉,感受到的是他怀抱的坚硬。 莫北风抱着我大概几秒钟之后,才松手,我问他:“干吗在家里穿成这样?” 莫北风说了句:“我以为她今天会来,穿成这样安全一点儿。”他口中的‘她’,指的是杨楠。 白木花这才回神,站在莫北风身后,朝我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的脑袋,转了个圈,随后歪着头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我。 她的意思很明显,汇成一句话就是:“他脑子没问题吧?!” 110神奇的人类 我早知道莫北风的奇葩,时间接触久了,没被他带过去就很不错了,更别说制止他。 潜移默化中,我改变了他许多,如果换成刚认识他时的模样,白木花见到这人,估计得绕道跑了。 莫北风左右看了两眼,随后朝白木花的方向站定,眨了眨眼睛,对我说了句:“她好眼熟啊。” 我一拍脑门,当然眼熟,当初还一起唱歌吃饭的来着,就在前不久我们出校的聚餐上,白木花还是主场领导者,莫北风这记忆简直不敢恭维。 我指着白木花介绍:“我的好朋友,白木花。” 莫北风一听她是我的好朋友,眼里的敌意便起来了,他微微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白木花两眼,然后穿着钢铁侠的盔甲,坐在了沙发上,从一旁摸来了游戏机,戴上面具玩游戏。 我和白木花站在门口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默然还觉得挺尴尬的,我对白木花说:“他平时不这样,今天可能脑子抽了,或者心情不好吧,你先进来,我给你倒杯水,然后开始做饭。” 白木花问:“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蹭你一顿饭吧?”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想套莫北风的话,然而莫北风现在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我也没辙,总不能当着白木花的面哄他,他脾气像个小孩子,给个甜枣一个吻,立刻就能哄好了。但是当着白木花的面儿,我做不来,显得我在这场恋爱中有些卑微,届时白木花私底下还会劝我别这样低声下气的。 我对莫北风付出,哄他,惯他,让着他,都是自愿的,这属于一种享受,但从别人眼里未必这么看。 白木花坐在了莫北风的对面,喊了他几声,莫北风正玩游戏,没打算说话,白木花干脆伸手在他的金属头盔上敲了两下,莫北风扬起头盔,朝她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平淡的口气说:“我对你没兴趣。” 白木花一愣,随后哼笑:“我对你也没兴趣,我是为了良辰才来的。” 我站在厨房,稍微探出头朝他们看去,此时莫北风正朝我看来,他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我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对劲儿。 然后他对白木花说:“她对你也没兴趣。” 接下来他们的对话,我都没听见,正在厨房里切菜呢,白木花突然进来,她一脸不理解,在我身后转了两圈,问:“你怎么和他交谈的?” “就……这么交谈啊。” “我问他为什么住在这儿,他说‘我不告诉你’,我问他对你怎么想的,他说‘反正她不会喜欢你的’,我问他杨楠是不是和他说什么了,他竟然问我杨楠是谁。”白木花说完,一双眼睛睁得很大,她晃着我的肩膀,声音有些失控:“我快疯了,我问了几十个问题,一个答案都没套出来,反而连自己的银行卡密码都快抖出去了,你确定你没被他骗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底气的说:“他不……不会骗我的。” 假的!我在莫北风这儿吃的亏绝对只多不少,他那双眼睛眨巴眨巴的样子好像很可怜,心里那副算盘打得啪啪响,白木花在他这看似奇葩纯良实则腹黑精明的妖孽面前,道行还是太浅了。 白木花还想说什么,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算了吧,该知道的,总会知道,还是乖乖坐在外头,等吃饭,马上就好了。” 111这样你就和我一样,除了我,没有别人 饭菜上桌后,我在客厅转了半圈也没看见酸奶,我倒不是非要把酸奶找出来吓白木花,而是想先知道它在哪儿,好预防。 莫北风告诉我,今天江瑜来了一趟,把酸奶带到余阅那儿体检了,明天就会送回来。 我松了口气,朝连吃饭都要穿着‘战服’的莫北风看去,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无奈的说:“你可以脱下来再吃饭吗?” 白木花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奇葩,莫北风吃饭的手稍微顿了顿,那一瞬,我心里一阵刺痛。 白木花吃完饭不依不饶的缠着莫北风问东问西,我就坐在旁边,差点儿跟着白木花一起被莫北风给绕进去,后来我终于忍不住,给齐一打了电话。 齐一听见白木花在我这儿,立刻边开车来接她回去了,半个小时后,莫北风家的房门被敲响,我去开门,看见齐一身上有些雨水,才知道原来外面又下雨了。 白木花看见齐一,先是给了个大大的拥抱,随后跟着齐一一起离开,我在门口目送他们,莫北风就站在我后面,齐一刚看见莫北风时,那表情怪异的很。 等他们都走了,我才关上门,靠着铁门,朝莫北风看去,我心情有些不好,是因为白木花和齐一对莫北风的态度。 他一直活在他自己的世界,没人能搀和进去,我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不过我希望我的朋友都能喜欢我男朋友,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白木花和齐一,都将莫北风当成奇葩。 虽然以前我也认为他是奇葩,不过我不希望以后我带他一起参加朋友聚会时,他会变成鹤立鸡群的那一个。他是优秀的,我却不想从别人的眼神中,看出一星半点他的不妥。 莫北风将手心朝我伸来,摆了一个战斗中的姿势。 我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些泛酸,于是对他说:“你今天穿成这个样子,白木花就对你没好感了,她是我的闺蜜,我希望你们俩能成为朋友。” 莫北风摆弄着手上的盔甲,一件件小心翼翼的拆卸下来,他说:“我不想和她成为朋友。” 我朝莫北风看去,讶异他这样的说法,“可你总需要朋友的,总不能一辈子就认识江瑜和我。” 莫北风的手再度顿了顿,他突然朝我看过来,眼神中有些微受伤,微皱着眉头,说:“如果没认识你,我一辈子就只会认识江瑜一个人。” 等他拆完了两只腿上的盔甲,再拆身上的时,他便接着说:“我没想过要认识其他人,也对其他人没兴趣,我不想多一个朋友,也不想你和他们成为朋友。” 我微微皱眉,“可是白木花是我的好朋友。” 莫北风摇了摇头,突然苦笑,他拆完身上的东西,开始逐渐拼凑,他说:“她是你的好朋友,可我不喜欢你的好朋友,对我来说,朋友是占有,是分割。她会从我这儿夺走你的目光、精力、思考,我不喜欢你的朋友,我希望你没有朋友,这样你就会和我一样,除了我,没有别人。” 我突然明白了莫北风的想法,那一瞬心里百感交集,有开心,有失落,有意料之外的惊慌失措。 我原以为我和莫北风在一起,总是我付出的比较多的,然而我乐意为他做这些,可到头来我突然发现,原来不一样。 对于我来说,我有父母,有同学,有朋友,有同事,之后还会有在生活中接触到的形形色色的人,然而莫北风不同,他除了从前照顾他生活起居的江瑜,就只有我。 他住在这几十平的房子里,不出门,只等我。 那一瞬,我的心里酸得更浓重。 112被骗+N 莫北风将钢铁侠拼凑好了后,抬到了玄关处,摆了个正儿八经的姿势,随后光着脚朝房间走去。 我跟在他后头,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重,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却在乎了,我甚至因为在乎别人的眼光,而希望他有所改变。 爱情不该是这样,不该是改变对方,更何况我自己清楚,莫北风为了我,早已改变了许多。 等到了门前,莫北风突然转身对我说:“太晚了,你回去吧。” 我愣了愣,抬起头看向他,他的目光没有波澜,眉头也没再皱了,只是这样平淡的看着我,反而更让我心慌,我伸出手,扯了扯他衣服的下摆,带着点儿妥协的口气,说:“我错了。” 莫北风瞥开眼神,没有像以往一样伸手抱住我,他低沉着声音:“其实你根本就没错,是我的问题,我自私,以自我为中心,江瑜不只说过一遍了,然而我非但没改,还想让你围着我转。” 听他的这番话,我心里一阵阵酸痛,我才是自私的那个,明知道不可改变,还非要让莫北风融入我的世界,爱情本来就是互相体谅和退步的,我愿意为莫北风少往外跨出那一步,所以我伸手抱住了他。 我将脸埋在他的胸前,闭上眼睛,心里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大脑,不受控的便说:“是我不好,你别这样说,你说得我很难受。” “真的吗?可是我不会成为你朋友的朋友,甚至看见你朋友还会板着脸,我就是这样怪脾气,入不了他们的眼你也不怪我吗?以后带我出门,可能还会被各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你也不在乎吗?”他的声音带着些微颤抖,我的手紧紧的抓在他腰后的衣服上,不住的点头。 “我不要你改了,你就这样,保持现状最好,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奇怪也好,孤僻也好,管他们怎么看,我要告诉他们所有人我男朋友就是这样!他们爱见就见,不见拉倒!” 说完这些话,我才抬头看向莫北风,想确定他生气了没,是不是心情好多了,然而刚看见他那张脸的一瞬间,我抱着他腰间的手瞬间僵硬了。 莫北风挑起一根眉,一双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嘴角微微勾起,他突然伸出手,放在我面前,骄傲又无赖的说:“刚才的那些话都给我记清楚了!来,击掌!” 我眨了眨眼睛,大脑还来不及理清问题,手便被莫北风拉住,与他自己击了个掌,那一声响亮的掌声之后,我才恍然大悟,我被骗了。 我是个白痴,白木花今天一晚上被漠北封套出了无数句话,那时我坐在旁边即便帮着白木花打圆场,自己也快跟着绕过去了,然而莫北风他只要一露出伤心无辜的眼神,我便彻底沦陷。 我早知道他什么脾性,却始终控制不住自己。 这一瞬,我竟然没有生气,我直视他的双眼,看得很深,他眼神中似乎除了傲慢,还有些别的情绪,他的眼眶分明是微红的,我抓住了这点,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的眼角。 就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刹,莫北风瞥开了头,他猛地将我抱在怀中,不让我有任何看到他脸的机会。 我将脸凑在他的脖间,问他:“刚才你说的那些,其实是真心话吧?” 莫北风没回答,只是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我觉得安心,这证明他并非所有时候都是骗我的,往往他说不出来的话,总喜欢以这种方式告诉我,其实他很在意,在意我在意朋友的情绪,而让他改变自己。 这让我知道,在他的心里我很重要。 113阿风~~ 我想要拥抱莫北风,想要和他一分一秒也不分离,我想他将我按在墙上亲吻,想让他以行动告诉我,我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我知道他说不出这些,更做不出,一旦面临感性的东西,总是我先主动,我不介意主动。 我对莫北风说:“天太晚了,而且外面还下着大雨呢,我一个女孩子家家,单独回去,会不会太危险了啊?” 这理由就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好笑,不过光说是没用的,于是我抬起腿,用脚尖踢开了妥协,脚趾贴着莫北风的小腿,慢慢往上,直到膝盖的地方,才弯着脚趾,挠了挠他。 这无疑是个大胆的动作,谁让莫北风好似从来没想过这些,我坚信我将会是与莫北风走到最后的那个人,毕竟在这世上才,除了我,谁也没空接触他,除了我,谁也没办法入他的眼。 正如江瑜说的那样,既然他儿时弄坏的玩具至今二十多年都有好好的收藏,那一个他第一次看中的女人,又怎么会不能爱到最后。 我贴着莫北风的脸,撅起嘴,响亮的亲了一口。 那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突兀,我的心也随着那一声,不可遏制的狂跳,莫北风浑身上下都僵硬了,抱着我的手臂动也不动,我甚至感觉不到他呼吸时胸腔的起伏。 我歪过头,看着他,就在那一瞬,莫北风突然推开我,往后退了两步,他脸上有些潮红,似是紧张害羞,我刚往前走一步,他便往后再退两步,伸出一只手,皱着眉头,抿了抿嘴,开口:“你你你……你离我远点儿。” 他结巴了,他竟然结巴了! 我从未见过莫北风会结巴!他是紧张吧?一定是紧张了! 我心里前所未有的高兴,我原以为他不愿意做太亲近的事儿,是因为我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顶多是一起过日子还可以,但照现在都情况看来也并非如此,在莫北风的心里,我一定比我自己想象中的要重要的多。 于是我故意朝他靠近一步,双手扭捏地摆在身体两边,稍微弯下点腰,抿着嘴说:“阿风~晚上我住你这儿好不好?” 莫北风最受不了我叫他‘阿风’,果然他听见了,瞬间就躲进了房间里,嘭地一声关上门,结巴还没好地说:“你你……你快点儿回去吧,你,明明,明天早上还要上班!” 我贴着门,笑的跟朵花儿似的,不急不慢地说:“没关系,你不让我住进去,我就在你家沙发睡也一样的,反正现在天也不冷,一晚上不会着凉。” 莫北风没开门。 我继续说:“那我就在这儿睡了啊,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我边说,边朝沙发的方向走,当机立断的躺在沙发上,刚躺下的时候,还故意大声满足的叹息:“哎哟,你家沙发真软真舒服,躺在上面我一定很快就能睡着了!” 还是没动静,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就想着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撇了撇嘴,侧过身子,躺在莫北风的沙发上,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我不信他放任我在这儿睡一夜,其实我不想回去,主要是想和他抱在一起睡,什么也不做,就抱在一起,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都觉得舒服、安心。 既然他不主动,那我就主动一点儿,这样没什么不好。 114啊啊啊啊,好羞耻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沙发上躺了多长时间,最短二十分钟,最长不超过四十分钟,大约就在这段时间内,我正快要睡着了,莫北风的房间突然被打开。 那一瞬,所有的瞌睡虫都离我而去,我没有立刻坐起来对着他傻笑,得意洋洋的说:“看吧,我就知道你会出来找我。” 反而安静的躺在那儿,我不想动,想闭着眼睛装睡,看看莫北风会怎么做。 一旦我全身心的放在关注莫北风的身上,那他的一举一动,哪怕再轻的步伐,我都能听得见,只听他的步子越走越远,我微微眯起眼睛朝他看去。 莫北风走到厨房的冰箱旁,拿出了一瓶水,慢慢的喝水,我咬牙,这家伙难道出门就是为了喝口水吗?他没看到我躺在沙发上正‘可怜兮兮’的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吗? 莫北风喝完水,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慢慢朝我这个方向走过来,我立刻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有一片阴影挡住了头顶的灯光,随后热气朝我扑来,他一只手穿过我的背后,一只手穿过我的膝盖下,动作轻柔,不甚费力的便将我整个儿抱起来了。 我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表面上还装作淡定的睡着了,憋得难受,只好借助他走路时的轻微颠簸,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随后,进了莫北风的房间,他轻轻把我放在床上,然后躺在了我的身边,他的手没从我身下抽离,顺势便将我抱在怀里,没有贴得很近,但是也没离得很远。 他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的微弱月光,我微微勾起嘴角,心里觉得甜丝丝的,他舍不得我那是当然,我只要动用一点点苦肉计,最终还不是达成所愿,躺在他的怀里。 正要为自己的机智默默鼓掌,突然一阵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鼻子撞上了对方的,随后,一片柔软贴上了我的嘴唇。 我的心脏猛地跳动,像是要跳出胸腔般的狂躁,被我捉到了吧!乘我睡觉!看我可爱!偷亲我! 还未等我心里沾沾自喜完,莫北风的舌头便顺着我的唇缝伸了进来,即刻让我浑身一颤,我极力忍耐,不忘此时我是个‘睡着’的人,不敢做出反应,也不敢呼吸急促,只能由着他。 莫北风的吻与之前不同,不啃咬,不痛,没那么粗暴,多了几分温柔,轻轻的亲吻,随后舔弄,他侧过身,将我整个搂在怀里,压在床上,这个姿势,嘴巴又被堵住,我有些难以呼吸。 莫北风的手贴着我的腰间,慢慢往上,隔着衣服,搔弄着我的皮肤,随后来到胸前,不重不轻的按在了那儿。 那一瞬我的脸颊立刻充血,大脑一片嗡响,耳边似乎也听不见东西了,我的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不敢有任何举动,他似乎变得有耐心了起来,没像以前一样啃咬我的脖子,反而轻柔的贴着我的耳根,用虎牙刺过我的耳垂。 那一瞬,我感觉自己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莫北风的嘴唇贴着我的耳边,嗅着我的头发,然后低沉的嗓音沙哑轻柔地说:“再装下去,我就扒了你的衣服。” 那一瞬,我立刻睁开眼睛,伸手想要推开他,双手刚抵在莫北风的肩膀,便看见他那双微微眯起,如鹰一般精明的眼睛。 我的嘴唇抖了抖,没底气地说:“知……知道我是装睡的,还要这样……” 他挑眉,故作不解,“怎样?” 我瞬间不知如何开口,“就,就,就……就伸手还摸我!” 莫北风眉毛挑的更高了,他一只手重新压回了我的胸前,趾高气昂地又说了句:“那又怎样。” 115 我被他这无赖的举动弄的无话可说,是啊,还能怎样?是我不知死活非要留下来,现在狼入虎口,小羊待宰,很正常啊。 于是我死心了,眼一闭,头一歪,双腿伸直,抿着嘴吧,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西部复还的气势说:“来吧!” 我看不见莫北风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声音在我的上方清脆响亮,胸腔因为笑声而颤动,整个床都有些抖动,随后他伸手,盖在我的眼睛上,整个人压住了我。 轻轻的说:“来什么来,睡吧,睡吧……” 他说完,我还有些疑惑,睁开眼睛,只能看见莫北风的手,和他手指缝隙里稍微透进来的一点光芒,那一瞬,我眨了眨眼睛,听见他平缓的呼吸,知道这是要真的睡觉了。 于是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满足惬意的蹭了蹭,睡觉! 次日醒来,果然又是被热性的。 莫北风身上的温度太高,他睡着之后就喜欢像八爪鱼一样粘着人,还喜欢盖被子,连带着我这边也盖着厚厚的被子,整个房间里的温度最少有二十多度。 我没先睁开眼睛,而是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虽然热,但是挺舒服的。 等擦到鼻子上的汗水时,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之间自己半个手掌都是红色的,我立刻惊醒,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我自己看着自己的手,没有任何伤口,再回头看向莫北风,那一刻,我在二十多度的房间里,感到了彻骨的冰凉。 他躺在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整个脸上都沾着血迹,枕头也染红了一片,我吓得立刻伸手晃着他,焦急紧张,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颤抖:“莫北风!莫北风!醒醒!” 莫北风先是哼了一声,随后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我是,还咧嘴笑了一下,带着点儿鼻音说了句:“早。” “早什么早!你怎么了?流了这么多血!” 莫北风一脸不解,坐起来的时候伸了个懒腰,这才朝床头看去,那一瞬,我发现了他眼底的惊慌,这次我绝对没有捕捉错!这眼神,之前他流鼻血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了,那时他掩饰的太快,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的背后一阵阵的冒冷汗,心脏狂跳,似乎又瞬间停止,然后再度狂跳,我双手扶住了他的脸,仔细看了看,血是从他的鼻子里流出来的没错,即便现在不流血了,他的脸色看上去,也苍白了很多。 我的大脑不住的在想一些以前从来没想过,也没敢想的内容。 那些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的情节,只要我想到,便觉得浑身都在痛。 我问他:“你没事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莫北风失神了许长时间,突然回神,朝我看来,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表情,眨了眨眼睛:“可能你半夜梦游打了我一拳?” 我立刻朝他开口吼道:“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你……你最近很不正常!” 莫北风顿了顿,瞥开了眼神,伸手挠了挠头发,他下了床,一边朝卫浴间走去一边说:“时间不早了,你该起床了,如果上班迟到的话,江瑜会扣你工资的。” 他在转移话题,他不想和我讨论这个,就说明真的有事情在瞒着我。 那一瞬我突然觉得心寒无助,即便他出现了问题,我也不是能第一个诉说的人。 116不信任 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至少在我这儿,莫北风是可以无话不谈的,然而并非如此,正因为在我这儿,他的秘密才会变得更多。 我忍不住心凉,却什么也做不了,即便我跟在他身后,将他堵在卫浴间逼迫他,最终看到的,也只会是他闪躲的眼神,和无奈的轻轻喊一声:“良辰……” 果然,我问莫北风:“你为什么会流鼻血?我……我最近在公司里,和江瑜的女朋友聊过天,她说……江瑜家里,没有姓莫的亲戚,是不是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 那一刻,莫北风的眼神错综复杂,他张了张口,我几乎以为他就要脱口而出,将我不知道的一切告知我,然而就在我满怀希望,决定他不论说什么都从容面的时候,他只是叹了一声:“……良辰。” 他喊着我的名字,喊了三声,除了这三声名字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我怔在原地,觉得不公平,他对我了如指掌,我去对他一无所知。 我并非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之辈,我只希望能够更了解他,因为我爱他,我想他不但是我的全部,我也要是他的全部。 然而此时我却无法面对莫北风,他不肯说,我就算打开他的脑袋,也什么也看不到,我往后退了两步,心中无奈、痛苦,第一次尝到无助和寒冷的滋味,即便与杨楠不再是朋友的那一刻,我也没这么难受过。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苦笑着看向莫北风。 他望着我,在我往后退的那一刻,想要靠近,但踏了半步,便不再向前了,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有作为。 我明白了过来,我与他的关系,向来都是十步的距离,我走九步半,他走剩下那半步,可单单这半步不够!远远不够! 我对莫北风说:“你叫我的名字,我猜不到你想要说什么……你不告诉我,我永远也猜不到,而你总是这样,一次次让我围着你,一次次将我耍的团团转。到头来,我根本不了解你,我担心你,你却……你却防备着我,莫北风,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良辰……” 他叫住我,也就这么一声,我一步步往后退,离得远了,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看得清他皱起的眉头,和迟迟不肯再动的那一双脚。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不是离得远了看不清,而是眼眶里满是雾水,一瞬眼泪就掉下来,所以才模糊了。 莫北风终于过来了,他抱住了我,紧紧的,焦急担忧的叫着我,只是名字。 我颤抖着双手,想起这几天在公司,在他家发生的一幕幕,心里突然觉得累,我不是圣人,总不能一辈子事事都迁就一个人,我不愿追根究底,但最基本知道的权利,我想要握在手中。 我问莫北风:“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只要你告诉我,你的身体没大碍,你和江瑜也没问题,只要你告诉我其中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我头一次觉得,被莫北风拥抱的时间如此漫长。 于是我伸出了手,将他推开,头也不回的想要冲出401,我以为的在乎,是在他愿意让我知道的基础上,创造出来的在乎。 我突然觉得可笑,开门的那一刻,身后再没有声响,他没留住我,也没再叫我,没告诉我想知道的答案,哪怕欺骗也好,一句也不肯说。 嘭的一声,401的门关在了身后,我朝楼上走去,双手捂住了脸,五月的天,觉得冷,觉得无助,觉得心痛。 117事态严重 一个上午,我发了一个上午的呆。 就连我身边不跟我说话的同时小李都觉得我今天不对劲,更别说平日里有过接触的那些人。 江瑜今天来公司了,他手上捧着一大束鲜花,开得正盛的蔷薇抱在藏青色的纸里,他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方楚的办公室,在众人面前拉下百叶窗,几分钟之后才挽着方楚的腰出来。 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大大方方的与方楚大庭广众之下调情。 然后,他看见了我,放开了方楚,朝我走过来。 走到我旁边,江瑜吊儿郎当的从我桌上拿了根笔,在手指之间灵活的转动。 他问我:“怎么看你今天闷闷不乐的?难不成还因为上次我和你说他在漫画中加三角恋的事情而多想吧?” 我早就对这件事没想法了,但是心情不好是真的,我也不想和江瑜多说话,毕竟如果莫北风真的不是他的小舅舅的话,从某一方面来说,他也骗了我。 江瑜自顾自的说:“哎哟,你误会了,我昨天去领酸奶的时候,找他问清楚了,他的三角恋关系完全是由你和你朋友造出来的,他觉得你朋友的出现是为了和他抢你,从另一方面来说,完全是他把你朋友当做情敌了,不存在他出轨那么一说。” 江瑜说的这些,我昨天晚上也听莫北风解释过了,只是我真正想要的解释,对方却怎么也不肯给。 江瑜见我不理他,自知没趣,撇了撇嘴吧转身准备离开,那一刹我突然想起来,从莫北风那里无从得知的答案,或许在江瑜这可以一一得到解答。 于是我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那一瞬,整个办公室的人朝我看来,我不顾他们的眼光,我在意的不是他们,也不是这个工作,而是莫北风。 我拉住江瑜,并没有掩饰,“我有问题要问你,关于莫北风的。” 江瑜起先还开起了玩笑,扬了扬手说:“良辰,这是在公司,我是你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只谈公事,不谈私事。” 我急了,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没和你开玩笑,我有认真的事情要问你,我本来觉得等到时机成熟自然就会知道,现在我一分一秒也等不下去了,如果你不告诉我,别说不能工作,我都快疯了!” 江瑜被我拉着有些不是事儿,路过方楚的时候,还微笑着用口型说了点儿话。 我将江瑜拉到了茶水间,从里面关上了门,那一瞬,江瑜往后退了一步,他微微笑道:“你这样,外面的同时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 我白了江瑜一眼,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心里的一阵阵酸楚便开始犯疼,涌上眼眶,江瑜看了我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对了,他立刻拉住我,问:“怎么了?你可别在我这儿哭啊,被莫北风知道了,他得杀了我!” 我听他提起莫北风,那一瞬没能忍住,沉吟伴随着眼泪一起出来,我紧紧的拽着江瑜的胳膊:“我总有不好的预感,莫北风到底是不是你的小舅舅?为什么你姓江他却姓莫?” 江瑜一怔,拉着我的手都离开了,他脸色僵硬,抿着嘴没回答。 我知道事情不如我想的那样简单,于是又说:“他最近总是流鼻血,前两天就算了,今天早上我醒来,他的床头都是红色的,我担心他……你不知道他那一瞬脸色都白了,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只是他……” 我还未说完,江瑜便握住了我的肩膀,他的脸色发青,手指颤抖,力气大道让我有些痛,我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江瑜无色的嘴唇,一字一句顿着问我:“你说……他又流鼻血了?!” 我没漏掉,他那句话中的‘又’。 118肿瘤 在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前,并不敢往最坏的地方去想,江瑜听了我的话,当即便打开了茶水间的门,方楚双手环胸在门口站了不知多长时间。 江瑜快步往外走,我匆匆跟在后面。 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眉头微皱,我没见过如此严肃的江瑜,他向来都是爱打诨的那个,此时认真起来,竟然让人有几分难以靠近的冷漠。 江瑜沉吟了会儿,才对我开口:“你还是别去了,好好上班。” 他这么说,我怎么可能答应,我摇头,江瑜便给站在我身后的方楚使了个眼神,让她拦住我。方楚听从江瑜的安排,在江瑜踏出办公室的那一刻便拦在了我面前,我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力量,与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我不再是柔弱得被制服的那一个,等方楚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我塞进了茶水间了。 方楚焦急的拍着门:“你还要不要工作了?放我出去!” 我咬紧牙根,用力把门关上后,拔腿就跑。 工作算什么,眼看江瑜这样紧张莫北风,事情就一定不简单,对我来说,工作远没有莫北风来得重要,也没有我想知道的真相重要。 江瑜已经进了电梯,我匆匆从楼梯间往下跑,不过是四楼距离,时间并不长,等我走到写字楼下时,脑子突然灵光了起来,第一时间跑到停车场出口处打算拦截江瑜的车。 此时外面艳阳高照,一点儿也没有昨晚下过场大雨的模样,除了我脚边没干的水洼,一阵风吹过,吹得我心情躁郁了起来,我低头看着水洼里自己的倒影,皱眉的女生此时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漂亮。 面对莫北风,我总是失去理智的那一个,短短两分钟的时间,我却觉得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 最终我看见了江瑜的车,在他出口的那一刹,冲了过去张开双手,拦在了他的面前。 江瑜猛地刹车,他的眼睛锐利得透过挡风玻璃直视着我的双眼,我不甘示弱得回了过去,然后双手撑在他的车盖上,大喊:“让我上车!” 后来是江瑜先败下阵来的,让我上车之后,他的脸色很不好,一句话也没说,安静的开着车子,一路上堵了好几个路口,最终江瑜才烦躁的一圈捶在了方向盘上,骂了一句:“靠!” 我镇定下来,朝他看去,声音尽量平缓,问了他一句:“莫北风他应该没事吧?” 江瑜垂下头,伸手抓了抓头发后,这才朝我看来,他眼神少有的认真严谨,眉头紧皱,他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算不算有事,没到医院检查出结果事前,没人能回答他到底有没有事。” “那他以前出过类似的情况吗?我听你说……又。” 江瑜深吸一口气,眼神朝外看,眼看这条路已经堵死了,江瑜也突然不急了,他耐着性子,目光仿佛飘了很远,飘到很久以前,我并不认识他们的时候。 江瑜说:“他以前过得并不好,六年前就开始经常流鼻血,经常跟我说不舒服,后来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他的脑子里长了一颗肿瘤。” 当我听到肿瘤两个字时,一颗心噗通一下,骤然停止,时间仿佛静止了,我只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那一刻开始猛烈的跳动,即便外面车水马龙,我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样强烈,那样不安。 莫北风的脑子里,曾有一颗肿瘤。 119白痴 江瑜说:“他做了手术之后便修养了很长时间,去医院复查了很多次,等完全确定下来没事了,才搬到你家楼下的,那个地方离市中心较远,环境也安静,最适合他呆了。” “其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太多了,有时候我都尽量避免去想、去提那些,但我知道他每次看到我时心里都是不好受的,只是他装作无所谓,如果不是我,他或许会过得更好。” 江瑜说的这些,我都听得云里雾里的,唯一知道的便是莫北风的头曾经做过手术,这一件事给足了我重重的打击,我的脑子里还一直徘徊着他今天早上看见自己床头上鼻血时的表情。 难怪那一瞬,他的脸色苍白,然而他想在我面前掩饰这一切,是怕我担心? 半个小时之后,江瑜的车子才停在了我家小区楼下,他立刻上楼,拿出备用钥匙便打开了401的门。 我朝里面喊了一声莫北风,无人答应,我看了一眼他放在鞋架上的鞋,那些都是洗干净的,一双也没少,说明他没有出去,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心里有一阵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会让我痛苦的事情就要发生。 江瑜也不脱鞋了,直接朝房间里走去,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我看见趴在了电脑桌上的莫北风。 他穿着平时在家里会穿的衣服,赤着脚,歪着头背对着我们。 我连忙朝他跑过去,扶住他肩膀的那一刻,猛然看见一地鲜红。 那一刻,我竟然无法控制的手抖,不论如何也不敢看他的脸,一只手贴在他的肩膀上,久久不能动弹,我喊着他的名字:“莫北风……” 喊出口时,我多希望他能即刻抬起头,然后看向我一笑,摸一摸鼻子说自己没事儿,然而我喊了他好几声,莫北风依旧只是趴在桌子上,没有丝毫动静,安静的仿佛没有呼吸。 江瑜立刻冲了过来,还未碰到莫北风时,我的眼前一阵发黑,太阳穴阵阵抽痛,我闭上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幸好有江瑜扶住,我才没有瞬间倒地。 最后是江瑜将莫北风背在背上的,我不敢去看向他,即便我不看,我也知道他此刻的脸色有多苍白,那双眼睛肯定是闭上的,下半张脸,肯定染了鲜血。 莫北风的呼吸微弱的几乎要消失,我握着他的手,头一次感觉他如此冰冷,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他不会有事,肯定不会有事,四年前就已经诊断出他完全康复了,旧病复发的几率那么小,怎么会落到他头上。 江瑜匆匆将他背出了401,扶上了车后,踩着油门将车子往市中心开,他恨不得此刻开的是跑车,朝医院疾驰。我坐在后座,让莫北风躺在我的膝盖上,拿着湿纸巾,小心翼翼的擦着他的鼻翼两边。 等我擦到他的嘴角时,才察觉自己的手有多颤抖,此时不论我怎么喊他,他都不能给我任何反应。 我突然有些讨厌自己,讨厌早上对莫北风说出那些话,讨厌自己没有理会他的感受毅然决然的摔门离开401。如果换做是我,面临自己可能病情复发的状态,或许早就崩溃,而他早上是怎么做的呢? 好像是迅速镇定下来,然后朝我一笑,开着玩笑说:“该不会是你梦游打了我一拳吧?” 莫北风,你这个白痴!……白痴…… 120死活无关 到了医院,刚将莫北风放在担架上,江瑜便接到了电话,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些不情愿的挂了,随后关机。 我站在旁边完全没了方向,想要跟着护士一起去急救室,刚到门口就被人家推了出来,江瑜在后头拉着我,他对我摇了摇头,给了个安慰的眼神。 我知道,此刻我一定不是唯一那个担心的人,江瑜的脸色也很不好,发着青,没过一会儿,走廊尽头便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声音节奏很快,像是跑来的,一个转角,便看见了穿旗袍慌忙而来的方楚。 方楚能找到这儿,是因为她的手机绑定了江瑜的手机,即便关机也可以定位寻找。 我坐在椅子上,抬头朝方楚看去,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先是看了我一眼,随后小声的对江瑜说了句:“江阿姨要过来了。” 江瑜瞬间便暴躁起来了,站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对着方楚无奈又气愤,过了许久才开口:“你怎么能带她过来?怎么能让她知道!” 方楚焦急的解释:“我没办法!她今天突然来公司了,看见你没上班,问我你去了哪儿,我就说你和良辰一起离开了,无意间提到了那个姓莫的人,她便要我一定得找到你。” 听到那句‘姓莫的人’,我的心底咯噔一下,顿时猜到了那是在说莫北风。 江瑜那表情恨不得此时立刻离开这个地方,远远躲开他的母亲,我的心思并不在他的家庭矛盾上,满心都是莫北风睡在担架上被抬进急救室的那一刻,他棕色的头发铺在雪白的枕头上,露出整张脸,平静,却让人心慌。 方楚被江瑜拉到了一边,离我大概五米远的地方,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争吵。 我将脸埋在双手之中,揉了揉眼睛,有些痛,等待是最让人害怕的事情,跟可怕的是你明知道等待,却不知道是否能等来结果。我对莫北风的一无所知造就了今天的手足无措,若不是因为江瑜,我可能晚上回去时,也赌气的不去找他,若非江瑜……后果我都不敢想象。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莫北风的时候,他就是苍白的脸,瘦弱的躲在铁门后,探出半个头小心翼翼的看向我,那是他第一次踏出401的房门与外人接触,那张表现平淡的脸,与今天早上我看最后一眼时的重合。 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会痛苦,会害怕,并不是永远的恶作剧与逗弄,他会胆怯,会慌张,所以他抱住了我。 此时我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胳膊,等待的煎熬一点点瓦解我心中的坚强,就像一瓶硫酸泼到了泡沫上,迅速溶解化成一滩,而我耳旁,一直徘徊着江瑜与方楚的争吵。 那一刻我心里不甚烦躁,抬起头,朝他们喊道:“闭嘴!安静!求你们了……安静,好不好!” 那瞬,我从江瑜的眼神中看出了担忧,他有什么好担忧的,又为什么用这种担忧的眼神看着我? 我垂下头,周围终于静下来了,就在下一秒,我看见自己的牛仔裤上,滴上了两滴水痕。 我从未见过除了江瑜以外,莫北风的任何亲人,就连过年江瑜也没来找过他,我早知道莫北风的父母双亡了,但也知道他有个姐姐,就是江瑜的母亲。 第一次见到江瑜母亲时,我便被她的气势震慑到了。 那时我捂住脸无声的哭泣,江瑜和方楚终于停止了争吵,他走到我身边,伸手扶住了我的肩膀,并没有说话,却比说话时让我安心的多。 然后,我便听到了一阵女声,声音有些洪厚,老态龙钟的从不远处传来,她说:“江瑜!跟你说了多少次,他的死活,早在十年前就与我江家没有任何关系!” 121江卿 迎面走来的是穿着富态大约接近六十的女人,她的头发两鬓有些泛白,身后跟着两个保镖似的人物,我抬头看向她的那刻,立刻被她锐利的眼神瞪了回来。 江瑜站了起来,喊那个女人一声:“妈。” 他这一声无奈辗转,似是忍下了许多情绪,刚喊完这个字,女人便将手中的挎包直接甩在了江瑜的脸上,惊得我与一旁的方楚说不出话来。 方楚连忙上前,拉住了江瑜的手,饶是在我面前从不服软的方楚,在那女人面前,也只有低头的份。 女人接着说:“他要死要活,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条命早该六年前就去见阎王了,这几年你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以为我不知道吗?!别想着再见他,别想着再从江家拿出一分钱去救他,他今天死了倒好,若是不死,我也让他在l市混不下去!” 我从未见过一个年近六十的女人可以在医院撒泼致此,听她说完话的那一瞬,我心里犯痛,想着莫北风还在里面接受诊断与治疗,外面却有个人这样诅咒他,心里便难受得要死。 我不管江氏在l市的地位有多大,也不管这女人是否真的有只手遮天的能力,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当着我的面指责我男朋友的不是,更不能诅咒他。 于是我向前一步,对她说:“管好你的嘴!” 女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这样和她说话,当即便伸手朝我这边过来,巴掌即将落在我脸上的那刻,被江瑜伸手拦住。 “妈,这里是医院,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我不甘心的朝女人看去,抬起眉毛给她一个傲慢的眼神,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在她面前低声下气,这世上除了金钱,还有法律! 女人抽回了自己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领,背对着外面照射进走廊的阳光,深吸几口气,似乎是忍不住了一般,一些我不知道,甚至方楚都不知道的秘密,就在她与江瑜的交谈中,逐渐吐露出来。 女人说:“他早就离开江家了,从他十八岁的时候就离开江家了!他和江家没有瓜葛,我不希望你总是去找他,每每看见他的脸,听见他的名字,我都觉得痛苦!江瑜,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让他滚!让江卿滚!” 江卿,我从未听过的名字。 我心里突然有个猜测,那或许是莫北风的本名。 江瑜平静的纠正:“他叫莫北风,早就不是江卿了,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则,我不是没良心的人,我不能对他视若无睹,没有他莫北风,就没有我江瑜。” 没有莫北风,就没有江瑜这句话,让女人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反驳。 我颤抖着手,往后退一步,坐回了位子上,捂住眼睛。 来的人越来越多,事情就越来越复杂,我想要答案,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去触碰,其实像最初那样就挺好,我知道的东西少了,所感受的痛苦就少一点。 我不想了解他了,不管他是莫北风,还是江卿,我都不想了解,只要他活得好好的,陪在我身边,一切就都足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半,这条走廊安静的让人窒息。 女人和江瑜还一直站在那儿,她没离开,誓死都要在江瑜看见莫北风平安的那一刻,将他带回去。 然后,急救室的门被打开,我急忙冲上去,因为长时间没有动弹,双脚有些发麻,差点儿没站稳,路过的方楚扶住了我,我拉住护食的手,连忙问:“他怎么样?没事吧?” 护士摘下口罩,有些无奈的开口:“你们谁是病人家属?他是不是有抑郁病史啊?会晕倒是因为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这样太危险了。” 122要抱抱 莫北风之所以叫不醒,是因为服用了安眠药! 这个消息传入我的耳朵,那一刹我差点儿支撑不住晕过去,江瑜的脸色就更难看了,那女人跟在他后面,简直愤恨的说:“真是不死都要折磨人!江瑜!以后不准见他,你要是见他,你知道我有什么手段把他弄出l市!” 护士微微皱眉开口:“这里是医院,请家人肃静。医生已经给他洗过胃了,还给他做了个整体检查,他曾经头部做过大手术,不过恢复得挺好,现在很健康,你们把人看好点儿,以为医院是闹着玩儿的呢。”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气愤油然而生,等会儿莫北风醒过来的时候,我一定要狠狠的给他一拳,让他吃安眠药!让他吓我! 护士给莫北风转了普通病房,我正要跟着护士走,突然想起身后的江瑜,他的脸色阴沉,过了很久突然一笑:“这家伙,果然天生就是折腾人的,不过没有事真是太好了。” 我问江瑜:“你要去看看吗?” 江瑜抬头,眼神中闪过些什么情绪,他朝女人看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算了吧,他健康就好了,你好好照顾他。” 他最后那句‘好好照顾他’说得很轻,仿佛离别时的前言一般,我突然觉得此刻的江瑜老了十岁,他半垂着头,拉着方楚的手,转身对女人说了句:“妈,我们回去吧。” 等到目送江瑜离开,我才转身朝护士说的病房而去。 那是单独的病房,我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踌躇,不知道进去之后要对他说些什么。 想起今天早上的吵闹,和看到他昏迷不醒时的担忧,此刻知道他没事了,一瞬轻松之外,还有些惆怅,我终于接触到了他的家人,甚至不能称之为家人的‘家人’。 我从未想过莫北风的姐姐会对他如此不近人情,这也能解释得清为什么过年,一个人都没来找过他。 我在莫北风的病房门口站了大概有十多分钟,才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他靠在雪白的病床上,身上穿着的是家里那件,衣服的领口还有些血迹,他歪着头,朝窗户外面看去,下巴与脖子拉出了一条好看的弧度,苍白的皮肤上没有半丝血色,听到开门声了,才朝我这边看来一眼。 看见是我,他突然笑了,露出两颗虎牙,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头发凌乱的落在了额前,有些遮住了他左边半个眼睛,我朝他慢慢走去,端了个凳子,安静的坐在病床边。 莫北风对我说:“良辰,我没事儿。” 他的声音轻快,比往常都要兴奋,那一瞬,我站了起来,从他背后抽出了靠枕,猛地砸在了他的身上,愤恨的砸了几下之后,才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莫北风啊莫北风,你绝不知道我这一天到底经历了多少次大起大落。 莫北风虽被我打了,可眼神依旧柔和,他笑的天真浪漫,说:“解气了?” 我撇过头,随后他张开双手,抬起脖子朝我看,依旧露出那对虎牙,带着讨好与撒娇的柔软口气对我说了句:“抱抱。” 123私生 我瞪着他,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奋力一拳打在了水面上,起不了任何痛楚,溅不起多大水花。 我吼他:“抱什么抱!你都想不开要吃安眠药了,还抱什么?” 莫北风听我这么说,有些惭愧的低下头,他伸出两根手指,卷着盖在身上的薄被,有些无辜,还有些可怜:“我今天早上拉肚子了,去药店买药,那个卖药的是个小姑娘,她一直盯着我笑,给了我这个药,我回来就吃了。” 我坐在他的身边,那一刻冷静了下来,他这样单纯无辜的模样我不知看过了多少遍,心里总有些隐隐的担忧,怕自己一不小心陷入进去之后,他便会笑着说骗你的。 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扶着额头:“莫北风,有时候你说的话,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现在你说这些,我第一反应不是相信,而是选择要不要相信。我是真的怕,怕有一天你对我说真话,我都觉得你是在骗我。” 当我说出这句话时,莫北风脸上的表情骤然僵硬,他所有撒娇意味的神情统统消失,抬起头朝我看过来的那一刻,目光中闪过几丝惊慌失措。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两个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缄默,有些尴尬。 从窗外一阵风吹进来,将莫北风头上的头发吹得更乱了,我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他才抓住了我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我这才发现他的手心都是汗,一片冰凉。 莫北风低下头,仿佛自嘲一般说了句:“我也怕,怕有时候对你说的都是实话后,你一旦接受不了,就跑了。” “良辰,我从未这样喜欢一个人,从小到大我接触的女性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你是第一个意外闯入我生活中的人,说实话,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以为我会一辈子这样孤僻怪异的活下去。你越是独一无二,就越让我恐慌,我怕我抓不住你,所以想尽办法将你困在我的生活中,我甚至想要将你锁在房间里,不让你接触外面的世界,这样你就会和我一样,我们的生活中只有彼此。” “我知道我自私,我有的时候爱对你撒谎,有些谎话,我并不是为了伤害你而说出来的,我只是没有办法用其他方式告诉你我在意。你说你怕你有一天会不再相信我说的话了,听你这么说,我才是真的怕,怕你真的有一天如你所说,我与你说的一切,从你眼里看过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嘲讽。” 莫北风抬头,他看向我,眼眶有些红,握着我的手紧得像是要将我手上的骨头捏碎,这一刻我感觉不到手上的痛,我只想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看透他的心。 他说:“如果我向你坦白呢?向你坦白我的一切,你会嫌弃我,会厌恶我,甚至会……离开我吗?” 他想了想,未等我回答,又接着说:“不,我不要求你不嫌弃我,不厌恶我,只要不离开就好了。” 那一瞬,我骤然心痛。 莫北风说:“我听说了,今天江瑜来了之后,他母亲也跟着一起来了吧,其实那是我的姐姐,我……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说到这儿,他的眼神闪烁了几下,恍惚之间,像是想到了痛苦的回忆,眉头紧皱,“我母亲并不是江氏原负责人的妻子,我父亲是在五十多岁的时候认识了我的母亲,那个时候他的女儿已经怀着江瑜了。他们是忘年恋,除此之外,还是婚外情,我母亲是法国人,她崇尚浪漫,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她给自己起了个中文名叫莫忘,寓意我父亲不要忘了她。我的父亲那时没有儿子,他与我母亲相恋的第三年,我母亲怀了我。” 124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想过很多种莫北风隐瞒自己真实身份的原因,但的确从未想过,他的母亲竟然是插足别人感情生活的那一个。 我突然有种不想他接着说下去的冲动,刚张口欲打断他的话,便被他紧紧的捏了捏手背,他摇了摇头,继续开口:“我六岁的时候,我的母亲因为重病离世了,同一年,我父亲将我带回了江家,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江卿’。我在江家生活了很长时间,母亲走了之后,父亲也病倒了,在其他人的眼中我是小三的孩子,只有江瑜一个人愿意和我说话,呵,他那时还没到十岁,根本不懂他母亲口中所说的‘可耻’。” “我父亲病了很长时间,在我十二岁的时候他便躺进医院里了,靠着医疗仪器和药物渡过了三年,他死后,遗嘱上面他的遗产分配中,写了我的名字。或许因为我本来就不容于世,他死后的三年我过得并不如意,大娘花了很多功夫才将我手中的遗产全部转入她的名下,划分给了她的女儿,和她的孙子江瑜。” “我十八岁成年那年,彻底离开江家,改了姓名,一直在外生活,若非江瑜念着旧情,恐怕我就不会遇见你,更不会过得像现在这样舒心。”莫北风顿了许久,又开口:“他以为是他欠我的,然而我知道,他念及的不是恩,是情,实际上,我欠他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我知道了莫北风的过去,但一点也不开心,我没有因为更了解他而觉得心安,反而他所诉说的那些过去统统展现在我的眼前,让我感同身受般,心间有针扎似的疼。 我似乎能看见年仅六岁的他被年过半百的男人牵进大宅子里,那富丽堂皇的房子里住了许多家人,然而每个人看他的眼神中都露出鄙夷与不屑、厌恶与憎恨。 他在那样陌生的环境里生活了十二年,战战兢兢,没人愿意抛开他的身份与他接触,没人能了解他的内心,难怪他会变得孤僻,并非莫北风不愿与人交往,而是在几十年的孤独中,已经丧失了与人交往的能力。 我庆幸他遇见了江瑜,也从没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谢江瑜。 而我终于知道,江瑜之所以愿意对莫北风掏心掏肺的好,是因为莫北风十二岁的那一年,他们一家去了海边,江瑜落入海中,那时海边下起了暴雨,没有一个人敢去救他,就连他的亲生母亲都只敢站在岸上哭泣。 是莫北风,他身上穿着救生衣,冲入海中将奄奄一息的江瑜托出海面,所以江瑜记着他的恩,一记就记了一辈子。 莫北风松开了我的手,他的手抬起,摸上了我的脸颊,皱着眉头,满眼心慌的问我:“你怎么哭了?” 我摇了摇头,虽然难过着,可心里早就已经不生气了,最终我还是无法对他真的生气,我永远都是妥协的那一个,但面对莫北风,我甘愿妥协。 我张开双手,给了一个他想要的拥抱,闭上眼睛的那刻,我埋在他的肩膀里,发自内心的说着:“莫北风,如果我能早一点遇见你,早那么十年,二十年,你一定比现在更开心。” 莫北风的声音很轻柔,响在我的耳畔,“不会了,不会再有比现在更让我开心的时刻。” 125要不一起鸳鸯浴 我和莫北风和好了,比以往好的不能更好。 我正和他在医院里抱在一块儿你侬我侬的时候,病房门被护士打开,对方先是看了一眼莫北风的脸,随后朝我哼了一声,开口说:“既然都没事儿了,就别霸占着病房了,快点办手续出院吧。” 我伏在莫北风耳边小声的说:“这就是赤果果的嫉妒。” 我问护士:“你说他没事,可他最近老流鼻血,一天一次,有的时候半夜睡着了都会流。” 小护士看了一下病例,啧了啧嘴说:“哦,这上面写了,因为肝火旺盛,最近啊天气比较燥热,别吃太多上火的东西就行。” 我朝莫北风看去,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你最近吃了什么东西?” 莫北风撇了撇嘴,耸肩说:“上次江瑜过来的时候,给我带了好多包干荔枝,我尝了一个觉得挺好吃的,就一天吃一包了。” 小护士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儿了,“这位帅哥,那一包干荔枝里面少说也有六七十个呢!你一天一包吃下去,光是流鼻血说明你的健康很给你面子了!没想到你看起来瘦瘦的,身体素质这么强啊!” 得到这个答案,我又一次有了想掐死莫北风的心,回头瞪了他一眼,用嘴型告诉他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我办好了出院手续,去接莫北风的时候,他正站在整个大厅最不显眼的地方,身上穿着的白上衣白裤子,整个人差点儿和雪白的墙壁融为一体,若非他那一头棕色的头发和胸口几滴红色,我差点儿没找到他。 我问莫北风:“你躲在这儿干吗?” 莫北风回答都有些为难,“啧,你们抬我出门怎么也没给我换件衣服,我穿成这样走在人群中,很没有安全感的。”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拉着他连忙离开医院这个晦气的地方,边走边说:“哎呀,要脸就行,要什么安全感,回家!” 从那天之后,莫北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好像所有被他极力隐瞒的秘密一瞬被我知道之后,看我没有嫌弃他离开他,瞬间一颗心就放在胸腔里稳稳当当的,和我说起话来越来越不客气。 他说我的厨艺下降了,拿着筷子有些不满的敲着碗边说吃起来没味儿,我回他:“你去吃屎吧,那个有味道。” 结果他说:“我怎么会抢你的吃食呢。” 这才是个开头,两个月我除了上班,其余时间都得耗在他身上,回来还得当厨娘。 江瑜倒是显少往莫北风的家里跑了,偶尔给他通个电话,从莫北风与江瑜聊天的情况来看,是江瑜妈妈那边看得比较严,这几个月怕是不能见面了。 莫北风当时一双腿架在了茶几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喂着酸奶,享受的看着电视里的英雄电影,对江瑜说:“没事儿,不来也不要紧,人不到礼到就行。” 眼看天气越来越热,莫北风受不了这个温度,早早在六月初就将空调开了,全天二十四小时一刻也离不开,我问他:“你六月就这样了,七月可怎么办呀?” 七月中旬,莫北风买浴缸了,刚安好他便放了一浴缸的冷水,整个人泡在里面喝饮料,时不时和酸奶来个鸳鸯浴什么的。 我就在一旁看着,眼看这个享乐主义者在生活中尽情释放自己的天性,于是我指着他,颇为无奈和羡慕嫉妒恨的说:“以后和你生活在一起,我一定是被压榨的那个!” 这是一个事实,甚至不用以后,我现在就是被莫北风压榨的那一个。 我说完那句话,当是莫北风是怎么回答我的来着? 哦,对了,他给我抛了个媚眼,然后将酸奶丢出浴缸,问了我一句:“要不一起?” 回应他的,是我猛地关上了卫浴间的门。 126结束 白木花说齐一要去外地了,他家是做生意的,在外地有一个分公司需要他去打理,白木花在本地已经找到了工作,自然不会跟过去,在面临异地恋之前,齐一决请大家吃一段饭。 时间就定在这个月底,我问白木花,邀请的名单中有哪些人,重点是想要知道,有没有杨楠。 柏木话说给杨楠提过这件事了,但是一直都没收到对方的回复。 在齐一请吃饭之前的那段时间,杨楠来找过莫北风,只是她一次都没有见到莫北风的面。 她每一次出现在401门口,恰好就被我碰见了,她没有401的钥匙,只能干在外面等着,第一次见到她的面,我还劝说了她几句,想要挽回这段友谊。 后来见的次数多了,我也就无视她了,有的时候我在莫北风那里过夜,第二天早上出门时,便能看见她拎着早餐在门口等着,那一瞬我有些心疼他,我问她:“放弃李津追逐一个没有结果的莫北风,真的值得吗?” 那时杨楠笑了笑,将早餐扔进了垃圾袋里,有些偏激的说:“你知道什么是爱吗?爱没有值不值得。” 爱当然有值得,一厢情愿,一味的付出,无谓的追逐,就是不值得。 终于到了齐一请客的那一天,期间,我在莫北风家门口见了杨楠五次面,她似乎是找到工作了,平时工作的时间我让对门的杨大姐有空帮忙看一下有没有人在401门口等着,杨大姐一次都没见到人。 我去齐一的饭局,并没有打算带上莫北风,他也不适应那里的环境,反而呆在家里画画,写写倒是好的。 出门前,莫北风摸着肚子问了我一句:“我要是饿了怎么办?” 我朝趴在地上吃蔬菜的酸奶看了一眼,不疼不痒的说:“那就把它吃了吧。” 酸奶似乎听懂了这句话,当即饭也不吃了,掉头就往阳台上跑,我噗嗤一声笑起来,告诉莫北风冰箱里有些水果,晚上我会给他带饭回来,如果真的太饿,酸奶是吃不了了,不过酸奶吃剩下的那些蔬菜,他倒是可以抢过来果腹。 到了齐一说好的地方,我进门时,便看见久违的几个朋友,有杨厉、邱仲学,还有同班的几个平日里玩儿多好的,当然在场的也有齐一的朋友。 只不过今天的主人公倒是有些不太开心,从我进门开始半个小时的时间,都是黑着脸的,白木花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伏在齐一的耳边说了好几次话,说完之后,齐一的脸色才好了点儿,对她微微笑着。 我看两人甜蜜的样子,无端想起了莫北风那张脸。 饭菜上桌了,齐一先是开了一瓶酒,给每人倒了一杯,说了即将离开的一些场面上的话,他一说完,在场的几位当真有些不舍,立刻就一口干了杯中的液体。 我坐在杨厉和邱仲学的中间,他们俩平时玩儿的最好的哥们儿,此时反倒是不说话了。 我撞了一下邱仲学的肩膀,朝杨厉那边给了个眼神,问他:“你和杨厉怎么了?” 邱仲学向来都是好脾气,这也是我主动找他问情况的原因,反而没想到这次是邱仲学先没沉住气,冷着一张脸问我:“杨厉?谁是杨厉?我不认识杨厉。” 坐在我身边的杨厉脸色也不好,当即冷笑了起来:“真是世态炎凉,有的人飞黄腾达了就开始六亲不认,当年还说苟富贵勿相忘,我看真是狗富贵,就要忘。” 两人的声音都不大,但杨厉刚说完,邱仲学便甩开筷子站了起来,指着杨厉大喊:“你他妈再说一句!” 那场面,周围所有人都怔住了。 127我们都会改变 我没想到我一句无心的询问,会导致此次饭局面临最终尴尬的原因。 在场的每个人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们都有自己烦心的事,邱仲学是首先爆发出来的那一个,我坐在中间看着他们俩那碗筷扔来扔去,实在危险。 往后退一步,才发现他们俩并不是开玩笑的,真的实打实的动起手来了,我连忙过去垃圾啊,肚子还被邱仲学打了一拳,白木花过来拉住我,齐一和几个男生都去劝架,一瞬间包厢里挤满了酒店的人,管理人员劝说不成也不敢靠近。 最后他们俩不欢而散了,出门的时候一个左一个右,我甚至听见杨厉对着邱仲学离开的背影大喊一声:“我这辈子没你这样的朋友!” 那一瞬,我心里有些泛酸,曾经大家友好聚在一起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我甚至记得这两个人是怎样合伙一起整司马的,他们在运动场上互相扶持,在学习上互相传授,他们向来是最好的一对朋友。 我看着杨厉甩手走向马路尽头的背影,那一瞬想要过去拉住他,这一旁马路边上的灯都坏了,明明灭灭的,照在他的身上,有些落寞的孤独。 白木花拉住了我,她摇了摇头,说:“早就这样了,他们俩不同公司,抢同一个单子,总有一个人会失败的。” 我愣了愣,步入社会的杨厉和邱仲学始终没能敌过职场上带来的压力,再多年的友谊在一次次利益面前变得不堪一击,我朝白木花看去,生怕有一天,我和她也会变成这样。 白木花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一巴掌推在我的后脑勺上,强颜欢笑:“脑子里在想什么呢,走吧,回去。” 等回到酒店后,酒店人员才说因为此次斗殴事件给他们酒店造成了非常大的损失,这顿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人家也不要钱,就我们走了便是。 我摸了摸肚子,饭菜还没下咽两口,反而因为这件事,与大家不欢而散。 白木花是跟着齐一一起走的,他们的脸色都不好,或许是因为此次为齐一践行,反而变成了一场闹剧。 我回去之前特地去了小区里的牛肉面馆里,让师傅下了两碗牛肉面,脑子里想到自己待会儿回去看见快要饿晕了的莫北风,笑着让师傅再加一碗。 到了401门口,我看见了杨楠,她蹲坐在走廊上,听见声响,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让了个位置,没有死缠烂打着非要进去跟莫北风见面,只是守时蹲点的等在这儿。 我想她不去参加聚会,或许是因为莫北风吧。 进门前,我朝的背影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着的还是正装,一双高跟鞋脱在一边,面无表情,拿出手机似乎在玩儿游戏,没有离开的打算,也没想过强硬闯入。 进了401我才开始想,杨楠或许是真的喜欢莫北风吧,她从没为李津做过这些。 莫北风听到声响从房间里出来,伸手便接过我手中的牛肉面,拿了筷子开始吃,我坐在他对面,思索了很长时间才开口:“杨楠在外面。” 莫北风嘴里含着面条,不清不楚的问了句:“谁是杨楠?” 我撇了撇嘴,心里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要求他能记住除了江瑜和我之外的任何其他人的名字。 于是我从莫北风的两碗面中抢走了一碗,开门,靠在门边,看家杨楠带着惊喜投过来的眼神,一瞬黯淡。 我将手中的面递给她,说了句:“莫北风请你吃的。” 128那是我的面 杨楠的眼神朝房间里探了探,我将门关严实了点儿,不让她看见里面任何一样东西。 她接过面条,坐在一旁开始打开,我就站在那儿,盯了她许久,心里百味杂陈,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带着妒意的想要劝杨楠放手,我对她说:“吃完面就回家吧,天黑了,你一个女孩子走在路上也不安全,以后也别来了。” 杨楠没有理会我的意思,我对杨楠说:“他根本就记不得你的名字,你做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想想你和李津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怎么把你捧在手心的,再想想你和莫北风见面的时候,他又多看了你几眼呢?” “杨楠,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没必要对着一件得不到的事物拿出百分百的执着,不是撒娇就有人喂糖,哭了就能得到玩具。即使你在这里蹲上三个月,哪怕三年,得到的依旧是他紧闭的门,你有你的生活,没必要耗在莫北风的身上。” 杨楠吃面的手顿了顿,她一直垂着头,那一刻猛然抬起来,瞪着我时,我清晰的看见她目光里迸发的恨意,原来她恨我,她是恨我的。 杨楠将面狠狠的扔在了门板上,随后瞬间泄了气,挺直的肩膀和脊背都垮了下来,她垂着眼眸,拳头捏紧,我看着她这样子也不好受,可我知道这件事必须得有个了断。 杨楠说:“你肯定认为,让我放弃一段感情会很轻松,可是良辰,让我放弃莫北风,就像让你放弃他一样艰难,如果不是你早一步遇见他,他绝不会爱上你。” 杨楠说的这些或许是事实,回头想想,如果搬到501的人是杨楠,如果莫北风第一个见到的女生是杨楠,如果杨楠知道他是莫北风而对他百般讨好,那时候或许真的没我什么事儿。 那时候……莫北风或许真的喜欢上杨楠也说不定,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发生的已经发生,她也知道,只是不甘心。 杨楠还是离开了,她走之前路过我身边,眼神依旧不死心的朝房间里看了一眼,从这个角度是看不到在厨房里吃面的莫北风的。她抬起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我,随后摇了摇头:“告诉他,我辞职了,我要回s市了,你放心吧,我可能再也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我这几天过来,就是想看他一眼,当面告诉他我爱他,我不想我自己的感情变得不明不开,还未说出口,就已经结束了。” 我怔怔的看着杨楠的背影,那一瞬,松了口气,她想通了固然好,只是我也希望我们即便做不成朋友,她以后也能过的开心。 她是个好姑娘,她没有因为喜欢一个人而不择手段的破坏,不顾一切的插足于别人的生活,她没有疯魔地缠着莫北风说爱,她也没有和我真正动手对撕起来,在这一切真相没有明白之前,她对我很好。 她值得有一个人爱她,不是李津,必然是别的人。 我终究是幸运的,生活的普通,周围遇见的人也都很普通,没谁会因为一段感情真正的心狠手辣。 我回到房间里,走向莫北风,那厮已经吃完了一碗面条,正拿着我那一晚吸溜的吃起来,我走到他身边,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后:“这是我的面!” 莫北风嘴上还挂着面条,眨了眨眼睛说:“我以为你吃过了回来的。” 我看他这蠢模样,心想杨楠如果了解了这个人的本来面目,说不定根本不用我劝说,自己就跑远了。 129他要结婚了 伺候了莫大爷上床睡觉,还得在他耳边读一些小儿读物。 莫北风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下半张脸蒙在了被子下,空调开得能冻死人,他就喜欢这样,吹冷风盖被子,精神奕奕的听我将故事。 越发的了解他,就越发觉得他幼稚。 我想起来网上有人说,一个男人只有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才会变得幼稚,那我想莫北风一定爱惨了我,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智商这种玩意儿。 等到他彻底睡着了,我才打了个哈欠朝楼上走去,刚打算开门,便接到了白木花的电话。 我喂了一声,另一边吵杂的声音刺痛我的耳朵,可以想到那里的环境到底有多复杂,我又喂了好几声,才听见白木花带着醉意的声音破碎痛苦的大喊了一声:“良辰!” 她哭了,我从没见过白木花哭,她一直都是最坚强的那个人,然而这一次,她为了齐一哭惨了。 半个小时后我到达了白木花所在的地方,鱼目混杂的酒吧里各色各样的人在舞池扭动,她就坐在吧台旁,身边放了许多空酒瓶,可她依旧一杯一杯的喝下肚,我走近了才能看见,白木花的脸上,有深深的掌印。 那一瞬,我心底狂跳,扶住了白木花,瞬间就被她抱住,她哭哑了声音,整个人瘫痪在了我的身上,她几乎就要落地,我将她抱起来,付了钱后,带出了酒吧。 我控制不了白木花,她此时根本没有方向,眼泪不住的流,嘴里说着那些我听不懂的话。 将她抚上了的士,她便立刻开了窗户,在车子还在奔驰的途中,便大吐了起来,司机师傅朝后面看了一眼,绿着脸问了一句:“失恋了吧?” 四个字犹如一锤打在我的心上,我看向白木花,她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不顾形象的用袖子擦成一团,她冲到我的怀里,哭得已经没办法喘气,带着尖叫破音的喊道:“他骗我!” “他骗我!他怎么可以骗我!!!” “我和他认识……认识了有十多年了,我,我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可他竟然还是骗了我,男人不是好东西,没一个是好东西!!!” “骗子!骗子——” 齐一骗了白木花,这是我在路上满脑子都想着的事情,除了这个答案,我得不到任何解释与回答,白木花彻底喝醉了,她除了哭就是睡觉,睡晕了过去,一个颠簸醒来,又是哭泣。 我从没想过要有朝一日齐一会欺骗白木花,如果不是事情大到无法挽救的地步,白木花是不会任由自己一个人买醉,无助的向我求救的。 那一声支离破碎的‘良辰’,是她的求救。 那天晚上我帮白木花洗干净了身上的污秽,让她躺在我的床上。 我抱着的,犹如抱着一个孩童,她不住地抽泣,眼睛哭肿得几乎睁不开,我看着心疼,却无可奈何,她与齐一发生过什么,我无从过问。 很久之后,她才断断续续的告诉我:“他要结婚了。” 我一怔,才明白她说要结婚的那个人,是齐一,白木花苦笑,笑自己痴傻:“我还一直以为,他真的是去外地工作,其实他在骗我,去年他就已经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如果不是今天在他家刚好碰见,我或许会一直被埋在鼓里。” “明明是我先认识齐一的,明明劈腿的是他,可是那女人的一巴掌却打在了我的脸上,她说他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问过齐一许多次未来,他从来没正面回答过我,现在我才知道,他从来就没打算给我一个未来。” “良辰,你告诉我,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白木花从小学认识了齐一之后,就从未对一个人这么掏心掏肺过。我以为我会和他一直走下去,十多年啊,哪怕不是爱情,也总能变成亲情了。即便断裂关系,看在旧相识的面子上,他也应该在喜欢上别人的时候告诉我,我不会死缠烂打,但我也不想自己变成一个傻子。” “对,傻子,我就是傻子。” 白木花说完,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我此刻恨不得跑到齐一面前,给他一巴掌,将白木花脸上的指痕还回去,可我现在不能,我不能在此刻离开她。 130失踪 早上大约五点钟左右,白木花走了,她走之前轻手轻脚的,不过在她起身的那一刻我就醒了,她没有开灯,显然不想让我知道。 我就在黑暗的环境里看着她穿好衣服,没有洗脸刷牙,几乎不发出声响的离开我家。 我坐了起来,靠着床头,有些发傻。 白天我给江瑜请了假,我觉得我得去找白木花,我得在这段时间陪着她,她十多年的青春一直追逐在齐一的身后,我原以为他们是最相配的一对,只是没想到最后却落得这样下场。 江瑜答应了我请假,我去白木花家里找她时,他爸妈的脸色很不好,只说白木花早上回来过一趟,然后便出去了,想必已经知道白木花和齐一的关系。 我又找到了齐一住的地方,我以前在他家的别墅里做过客,找到地址并不难,然而开门的并非齐家人,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她说这房子是她三个月前买的,原屋主现在住哪儿,她也不知道。 我联系不上白木花了,满脑子都是她早上匆匆从我家里离开的场景,如果那个时候我叫住了她,拦住她,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偌大的l市我转了许多圈,从我们相熟的朋友那儿,到她工作的地方,没有一处有白木花的影子。 她突然消失了,当天晚上我再回了一次白木花家里,她父母和哥哥坐在了沙发上商量事情,见我过来了,便朝我招了招手,慎重的对我说:“小良,花花早上回来的时候拿走了她的身份证户口本等东西,我们打了她电话没人接,我担心她会出事,如果她联系你了,一定要立刻告诉我们,让我们安心。” 白木花的父亲说完这句话后,伸手摸了摸脸,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比我前些天来看望的时候更苍老了许多。 我回到了401,莫北风还躺在床上睡觉,他足足睡了二十个小时,翻来覆去的不知醒。 我钻进了被窝里,从后面抱着他的腰,没一会儿他便翻了个身,正面抱住了我,一只腿架在了我身上,蹭了蹭我的头顶说:“我饿了。” 我问莫北风:“你会不会有一天骗得我一无所有?” 莫北风将我抱紧了点儿,伏在我的头顶,认真的说了句:“如果有机会,我期待那一天的来临,届时你一无所有,那就只剩下我了。” 莫北风的话击中我的心脏,我抱紧了他,蹭了蹭他的脖子,说:“白木花和齐一认识了十多年,齐一还是骗了她的感情,我和你认识才十多个月,心里好没安全感啊。” 莫北风叹了口气,突然说:“不然能怎么办?除了你,也没人肯要我了。” 他说除了我,没人肯要他了,江家不要,我要,如此好的莫北风,我必定牢牢抓在手心,绝不让他跑。 两天的时间,我没找到白木花,也没有听到她的任何消息,只知道她从电话中毅然决然的辞职,像是要离开这个地方似的。 白木花消失的第三天,我接到了齐一的电话。 我没有齐一的联系方式,他能主动找我,却让我一口气闷在胸口,恨不得现在就抓住他狠狠的打一顿。 我走到办公室外,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愤恨的说:“真是没看出来,你的心这么黑!” 齐一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只说:“你知道木花在哪儿吗?我联系不上她。” “你找她?你竟然还有脸要找她!你去抱着你未来的老婆好好过日子吧!齐一,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白木花,如此掏心掏肺的爱着你!” 齐一安静了很长时间,深吸一口气,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的气还未消,来电显示上便显示了白木花的名字,和她那张笑咧开嘴的照片。 131远离 她终于联系我了,我立刻接了电话,焦急的问她:“你现在在哪儿?你知不知道你爸妈有多担心呢?你竟然还玩儿消失!” 白木花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不像她,她平日里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头一次如此温和的对我说:“我在机场,放心吧,爸妈那边我已经通过电话了,没事儿。” 我突然有种预感,白木花会离开,于是问她:“你去机场干吗?” 果然,白木花说:“良辰,l市到处都是齐一,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生命中大半的时光都和他一起走过了,可此刻我不知道,究竟那个女人是小三,还是我是小三。我不想追究原因,也不想追回齐一,他不是玩儿玩儿的,他们在一起一年多了,下个月就结婚了,我还能怎么办?去他的婚礼上大吵大闹吗?” “我认命了,机票已经买好了,这两天,我在新疆那边找到了工作,在贫困地区当支教,就当是体验生活吧,你过来送送我,我想见你。” 白木花说完,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她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即便和齐一在一起,对方也没给她受过半分委屈,可她现在主动要去新疆支教,我的心底涌出了一阵恐慌。 白木花爱惨了齐一,齐一也骗惨了她。 挂了电话之后,方楚就靠在我身后,她一脸了然的白了我一眼,说:“要走就走,反正也没法儿开除你。” 我朝她说了句谢谢,立刻去了机场找白木花。 到了机场之后,我又与她通了电话,终于在等候厅找到了她的身影,她穿着一身单薄的裙子,颜色清凉,提着行李箱,朝我挥手,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如果不是她没有血色的脸,我几乎以为她只是去度假旅游,白木花的眼神黯淡了许多,不如以往那样活泼了,越是这样,我就越恨齐一。 她说:“我爸妈去那边买东西了,你陪我说说话吧。” 那一瞬,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静的陪着她,听她说她对接下来工作的向往。等到她父母都过来了,才接过东西,一家人还未告别,广播便响起了登机通知。 白木花一派轻松,跨着包朝我们挥挥手说:“那我走了,放心吧,有空我还是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白木花的母亲趴在了她父亲的肩头,低低地哭泣,我忍着眼眶的酸涩,目送白木花随着大队人马一起走进了安检,那一瞬,我突然明白过来,她是因为无所恋,所以才会无所谓。 陪着白木花的父母走进停车场后,我便自己打车打算回去上班了,万没想到的是在上车后,看见急速往机场跑的齐一,齐一似乎很久没打理自己了,脸上都是胡渣,那一瞬显得有些憔悴。 我没有让司机停下来,回公司的这一路,我脑子里在想这几个月的变化。 生活就是不断的变化,回想我离开学校,也不过才上半年的事情,那时候白木花、杨楠、杨厉、邱仲学还有齐一李津,我们在酒店里喝的烂醉,谈笑间说的都是司马的糗事。 我们会舍不得校园,舍不得司马,舍不得四年的大学时光。 我们不在乎性别,不在乎成绩优异,只管对方是否聊得来,是否合眼缘,我们玩耍,我们嬉闹,我们造就了青春中最美好的时光与回忆。 然而出了那欢声笑语的地方,一切都变了,我与杨楠的决裂,杨厉和邱仲学在工作中分道扬镳,李津在与杨楠分手后我就再也没他的消息了,最后得知的,便是白木花最信以为真的爱情,到头来却是骗局。 仔细想想,我们在时间里蹉跎了自己,我们面临成长,披荆斩棘。 132他的婚礼 我看着道路两边熟悉的场景,这条街,我经常与白木花和杨楠来吃小吃的,那条街,大一晚上杨厉和邱仲学喝醉,非要在那里演一场梁山伯与祝英台,结果两人都吐了。 我似乎还能看得到年轻气盛的我们在这充满回忆的地方嘻嘻闹闹,我甚至能看见,我就站在人群中,伸手指着他们几个的傻模样哈哈大笑。 那一瞬,回忆充斥心头,泪水爬上的,却是眼眶。 到最后的最后,整个l市里,能喊得上名字的,剩下的只有莫北风了,他似乎从未融入进我的生活,没有融入到我那看似坚固,却一吹就散的朋友圈里,他只融入了我。 说到底,我到底变了吗? 我与之前在学校里与朋友疯傻,与家人逗趣的我,还一样吗? 那天我回到401,面对的是莫北风抱着酸奶坐在沙发上折腾它的场景,他见我回来了,对我微微一笑,然后将酸奶丢在地上,张开双手等着我过去。 我压抑了一整天的心情,突然晴朗,我想感情无非就是这样,它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给了我们一段最好最快乐的时光,然后在该走的时候离去,让我们抓不住它,只能回忆。我和白木花虽然相隔千里,但我们还是朋友,我们可以发照片、对视屏,我们可以发信息、打电话,我依旧可以在电话里用言语骚扰她。 我想爱情,也应该是如此的,累了便回家,那里有人等着我,他会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让我可以依靠,可以放下疲惫。 那天晚上我没烧饭,用三寸不烂之舌劝说莫北风,终于让他答应我吃外卖,叫了外卖之后,我靠在他的怀里一边吃饭,一边陪他一起看电视。 我说:“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在家里等我,就觉得我是个十足的爷们儿,每天在外面拼搏,就是为了养活家里的小媳妇儿。” 莫北风当即就去拿笔记本电脑出来,当着我的面上了招聘网站,貌似认真的思考,问我:“你觉得我这样适合什么工作比较好?”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工作?你现在卡里的存款就算整天吃喝没有收入也足够你养老了。” 莫北风仔细考虑了我的话,恍然大悟后又认真的摇摇头说:“不行,我还得养你,有句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属于难养的那种。” 我当时合上了莫北风的电脑,扯了扯嘴角,心里还挺庆幸他这样,至少表明他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没有因为环境的变化而改变,他永远活他自己划定好的几十平的房子里。 几个月后,我听说齐一结婚了,我以为她们的婚礼现场不会太幸福,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情,去了齐一婚礼的现场。 他的婚礼很隆重,包了l市最豪华的酒店,据说和他结婚的那个女生,是房地产大亨的独身女。我就站在他们婚礼的外场,看不见人,只能听见里面主持人传来祝福百年好合的声音。 我在那里逗留了挺长时间,路过的服务员还给了我一杯酒。 那杯酒没喝完,我再度看见了齐一。 他变得不一样了,脸上没挂着以往活泼的笑容,穿的也不是休闲装,一身西装革履的站在那儿,胸口别着一朵娇艳的蔷薇。他朝我走来,对我敬了一杯酒,我没理会他,忍了许久才没将手中的酒泼在他的脸上,打算喝完这杯,就替白木花向她的过去正式告别。 133而我们会更好 齐一靠着墙,像是没指望我会理会他一样,安静了很长时间,才指着不远处的新娘对我说:“看见了吗?本市最有钱的人,就是她爸爸。” 我哼笑一声,对他这种类似炫耀的行为有些鄙夷,随后便听见让我震惊的话,齐一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但她不是我爱的人……我曾以为我是自由的小鸟,白木花是我的归巢,后来我才发现,我从来就不是一只鸟,我是一只家里圈养的鸡,向来不会飞,又怎么会有归巢。” “我和她,是两年前认识的,一年前才确定在一起,对家里,我一直瞒着白木花的身份,对白木花,我却一直瞒着家里的情况。我早不是逍遥自在的公子哥儿了,太多的债务和压力在我的肩膀上,我扛不住的。” 齐一喝完那杯酒,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随后对我说:“良辰,我不是不爱她,我是不能爱,白木花能给我爱情,却给不了能救我一家人的金钱,而她……”他看了看新娘,眼神顿了顿:“我能给她一生无忧无虑,唯独给不了爱情。” 齐一口中的情爱,我听厌了,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他,我面无表情,那一刻心里也没有太大起伏,朝那个已经走过来的新娘看一眼,随后脱口而出的是:“祝你们百年好合。” 齐一是爱白木花的,但他也放弃了白木花,我知道这一切,觉得可笑,却也无可奈何,如果我像齐一一样,背负着家里的债务,是否也会放弃莫北风而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这想法让我冷汗淋淋,心里却庆幸,幸好我不是齐一,我也没有齐一那样复杂的家庭,也幸好莫北风不是白木花,即便我在面临利益与爱情挣扎,他也不会轻易放手,让我离去。 后来,我就没有齐一的消息了。 除了齐一之外,我也没有杨厉、邱仲学和杨楠的任何消息,只是偶尔某个月,白木花会发一条短信告诉我,她在那边过得很好,让我不要担心。 我回归了正常生活,该吃吃,该喝喝,该上班就上班,有的时候在公司还得陪着江瑜向他母亲斗智斗勇,给莫北风带点儿东西什么的。 莫北风倒是把江瑜折腾的死死的,我带莫北风看台湾言情偶像剧,莫北风的漫画中就出现了家庭伦理剧情。 我带莫北风去批发市场里的菜市场买新鲜的蔬菜肉类回来做饭,莫北风的漫画中就出现了大卖场等奇怪的场所。 江瑜一拍桌案将漫画扔在那儿,指着上面的人物恨铁不成钢的朝我看来,气的牙痒痒:“热血男儿为什么会出现一个恶毒的后妈?少女英雄救美两人相爱又是什么鬼?这是在画灰姑娘吗?!” “还有这个,这是古代修真啊,为什么这里加了一个这么突兀的城镇,城镇里专门买可以烤肉的生菜和搭配更好吃的西兰花?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去过农贸市场啊!给我重画!” 莫北风开脑洞的结果就是没完没了的修稿,那段时间天气热,下午又意外停电,他闷在家里四十多度的天,差点儿晕死过去。 我就给他买了冰棍,一边喂他吃冰棍,一边看他电脑上画的一个配角帅哥躶体。于是眼神不受控的在莫北风和电脑里的裸男身上来回转换,他穿着单薄的背心,几乎半透明,在阳光下汗水浸透了衣服,露出身材的弧度,那一瞬,我的鼻腔有点儿热。 莫北风挑眉问我怎么了? 我擦了擦鼻血,笑道:“天太热了,上火。” 134最后一面 又一年漫展,莫北风的第五本新书终于上市了,江瑜给他安排了签售会,地点正好在s市,时间也与漫展重合,定在了寒风凛冽的元旦。 我哆哆嗦嗦的裹着羽绒服看向莫北风,那家伙差点儿把酒店里的棉被裹出来了,此时抢了江瑜的衣服,把自己包得只剩下一双眼睛。 他有些委屈的朝我看过来,说:“早知道我就穿战袍了。” 他的那个钢铁侠战袍,一丝风也别想从缝隙中吹进去,现在想想,莫北风穿着钢铁侠过来签书,倒是挺有意思的。 签售会即将开始的时候,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看那头随行的化妆小妹正在脸红着给莫北风打理发型。 那一头棕色的头发被她整齐服帖的梳在了脑后,额前一丝留海也没有,露出了莫北风的整张脸,还别说,是真帅。 我妈在那头喊:“元旦还工作!你们公司怎么这么狠啊?你说你工作就算了,怎么阿风也要工作?你们俩谁也不打算回来吃汤圆了是吧?” 经过一年的相处,我爸妈完全倒戈莫北风,现在莫北风在家里除了受我的膜拜之外,还要受我爸妈的宠爱,简直就是一小皇帝,最近酸奶看我的眼神也骄傲了起来,有点儿‘狗仗人势’的感觉。 那小家伙,回头我就得整治它! 我对我妈说:“就几个小时,机票都买好了,晚上肯定能回去。” 我又看向那化妆的小妹,她正用摩丝在莫北风的头上喷了一层,发胶将莫北风的头发固定好,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一样,若不是他露出的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面瘫脸,我差点儿觉得认错了人。 我妈又说:“那我要给你留门吗?留几点?干脆叫你爸去接你们吧?” 我叹了口气:“妈,我们自己回去!好了不说了,这边要开始了,挂了啊!” 挂了我妈的电话,我连忙朝莫北风走去,拿走化妆小妹手上的东西,用水把莫北风那一头的发胶洗干净,吹风机吹干了之后,直接用一个一次性皮筋在他的头顶扎了个小辫子,歪歪的搭在了脑后。 他额前一卷呆毛因为吹风机过热的原因,彻底翘了起来,配上他那张脸,看上去简直蠢得不能更蠢,这样才是莫北风,我前后左右看着都满意。 我拍了拍手,说好了,莫北风才对着镜子看了一眼,长长地啊了一声,说:“我都三十岁了……” 我即刻打断他的话:“所以才梳这个发型,你都三十岁了是时候装嫩了!好了要开始了,快出去吧!” 我推着莫北风出去,把他按在了座椅上,结果给他再怎么打扮都没用,这家伙只要是能吹得到风的地方,非得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严实了。 排队的人倒是很多,有两个女生从我身边路过,还低声尖叫的说了句:“看到了吗?他的头发,好萌啊!” “对啊对啊,翘起来的!” 我噗嗤一笑,转过脸朝莫北风看去,那一瞬,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这里是杨楠的老家,莫北风来之前又做了那么多宣传,再碰见杨楠也是意料之中的。 我没有走过去,只是稍微靠近了点儿,此时莫北风垂着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三根握笔的手,打抖的拿过那本书,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杨楠的声音带着几丝沙哑,她说:“请在上面写,送杨楠,杨是杨树的杨,楠是楠木的楠。” 莫北风的手没有停下,按照要求在上面写上了这三个字,全过程没有停顿,我知道,莫北风是忘了,他从不记自己不愿记下的东西,但我没看清杨楠的脸,只知道她离开时,并没有迟疑,怀里紧抱着那本书,小心翼翼。 从我身边走过时,她没认出我,我也没叫住她。 尾声 那天晚上我和莫北风一起坐飞机往家里赶,江瑜就在不远处,累得瘫痪,上了飞机可以要毯子,他一次向空姐要了三条毛毯,终于找回了点儿温度。 我再看向早就已经睡着的莫北风,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江瑜的衣服。 突然觉得江瑜遇见莫北风,简直是他这个富家子弟最大的悲剧,这一折腾,估计得折腾一辈子。 晚上到了家,已经是快要凌晨十一点了,莫北风整个人趴在我的背上,他没睡着,只是也懒着走路,干脆压着我让我把他拖上来。 我站在门前,一月的天竟然出了一身汗,无奈的揪住了莫北风的辫子,质问他:“有没有人男朋友做到你这个份儿上的?你让我依靠一下会死啊?” 莫北风张嘴,一口咬在了我的脖子上,像是小孩儿吃奶那样允吸了几口,无赖的撒娇:“好饿啊。” 我彻底被他打败,打开了门,看一眼家里,爸妈已经睡着了,为了不吵醒他们,我小声的朝里面走,到沙发边我就把莫北风丢到沙发上,他拉着我的手,无赖的按着我的后脑勺跟我亲吻。 或者说,那不叫亲吻,我一边被莫北风的牙齿咬着嘴唇,一边想他可能是饿狠了出现幻觉,看见东西就想吃。于是从桌上拿了一本杂志放在他面前,哄他:“你先吃片面包,我去给你下汤圆。” 莫北风白了我一眼,百般无聊的翻开杂志看,显然是对我逗他说杂志是面包而无语着。 这样更好,我从厨房里拿出了妈妈亲手做的汤圆,数了二十几个放在盘子里,不过几分钟,便下好了汤圆。 不用我去叫,莫北风自己闻着味道过来了,盛了一碗汤圆放在他面前,叮嘱了一遍小心烫。 我看着碗里白圆得可爱的食物,吹了口起,将热烟吹开后,才开口吃。 我没告诉莫北风今天看见杨楠了,就算说了,他也不一定知道杨楠是谁,我看着莫北风,他被一个汤圆烫的翘起了嘴巴,我噗嗤一声笑起来。 手机突然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白木花。 她显少给我打过电话,多半是发条短信报平安的,我放下碗筷,正好让汤圆凉一凉,走到阳台,才接通了白木花的电话,那边像是信号不好,听到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我刚休息,就想着给你打电话了,元旦快乐。” 我听白木花的声音,知道她最近过得不错,于是笑了笑,说:“元旦快乐。” 白木花接着说:“我在这边工作挺好的,这里的小孩儿都很听话,比城里的吃苦耐劳多了,有的时候还会帮我干活。我在这边也交了不少朋友,对了,说到朋友,我还见到你朋友了。”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不就是那几个,我认识的,白木花也认识。 白木花笑了笑,说:“是啊,就是出校的时候,帮杨楠搬家的余阅,他两个月前来这边玩儿了,现在和我们班的一个小孩儿成了朋友,死皮赖脸不肯走。我告诉他,我可不会因为他是你朋友就不收他房租,在这儿白吃就算了,绝对不能白住,没想到他会医你知道吗?那天我生病了,他一眼就看出了我不对劲儿,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药,我吃了之后就……” 白木花提起余阅就开始滔滔不绝,我突然想到了余阅那高度近视和微微笑着温文尔雅的脸,心想即便离开了让人伤心难过的l市,白木花还是以前的白木花,不因为任何人而丧失生活带来的乐趣。 与白木花结束了对话后,我挂了电话,深吸一口夜里的凉风,真心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很好。有最好的朋友可通话,她过得比想象中舒服惬意,有最爱的人在身边,我一回头,看见莫北风偷偷从我的碗里舀了一个汤圆含在嘴里。 我撇了撇嘴,最爱的人在身边,还会偷我的吃食! 我连忙过去,伸出手就打在了他的手背上,莫北风睁圆了眼睛,扁着嘴说了句:“饿……” 我瞪着他,瞪久了便没气了,将面前的碗推给他,说:“饿了就说,我再给你下就是了。” 我在下汤圆的时候,莫北风吃的乐颠颠的,一屋子都是芝麻馅儿汤圆的甜味,那一瞬,我笑了起来。 莫北风吃完汤圆,丢下碗跑到我这儿,急不可耐的等着我锅里的第二趟,我知道,他的胃向来是个无底洞。 午夜十二点,一月二日的那一天凌晨,莫北风吃了第四碗汤圆,我才慢慢的吞下了第四个,还未等我吃完第五个,莫北风便握住了我的手,手指冰凉,一遍遍摩擦我的手背。 我顿时被他弄得一身鸡皮疙瘩纷纷竖起,不知为何突然涌上了一阵害羞,带着防备地将面前的汤圆护好,说:“这是我的。” 莫北风了然的点点头,没松手,继续摸着,然后说:“我不抢你的。” “那你这样是要干吗?” 莫北风挑眉,想了很久才说:“有句话叫,饱暖思淫欲。” 我了解了他的意思,顿时脸红,甩开他的手,忍住胸腔狂躁的跳动,咬牙切齿的说:“滚!” 总是这样,他压榨完我的精神,开始肉体上的折腾。 如果说江瑜认识莫北风是一场悲剧,那我认识莫北风就是建立在喜剧上的悲剧,乍一看挺欢声笑语的,但只有我知道,这人的恶劣因子有多繁多。 然而此时我没空管他是不是又计划着什么折腾我的新把戏,满脑子都是那句他带着调笑的说的——饱暖思淫欲。 我早就知道,终有一天我会败在莫北风这儿,一败就是一辈子。 end